第七百九十四章
只是转眼的工夫,一名宁将就死于非命,周围众将连出手拦阻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尸体,人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许多人的拳头都握的嘎嘎作响。
唐寅环视众人,正色说道:“各位将军,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归顺大风,二,结果如何,你们已经看到了,要何去何从,要做忠臣还是做叛贼,你们自己选吧!”
他这么说等于是根本没给这些宁将选择的余地。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如果死的有意义,或许还有人敢去尝试,但现在,即便是死了,都要背上对天子不敬不忠的骂名,人们哪里还愿白白去做牺牲?
这就是唐寅当然接纳天子入风国所衍生出来的附加效应,无论他做什么事,无论他的手段多么残忍,多么令人不耻,但他却永远都站在道德的最高点上,可以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是奉天子之命,在他的背后,永远有天子这个金字招牌来做他的靠山。
众宁将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心也揪成一团,人们互相看看,即便不说话,只用眼神交流,相互之间也都达成了共识。人们沉默半晌,而后,不约而同的单膝跪地,纷纷拱手说道:“末将愿归顺风国,为天子、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好!”唐寅闻言,心中大喜,同时也长出一口气,他还真怕这些将领宁死不降,若是把他们统统都杀光,那么良州城内的十多万宁国中央军就是个大麻烦,随时都可能不受控制,揭竿而起,给己方造成重大的隐患。
唐寅兴奋的站起身形,一字一顿地说道:“诸位将军既然归顺大风,日后就是自家兄弟,在我风国这里,从不认出身的高低贵贱,只认个人能力的强与弱,只要诸位将军有实力,本王保你在军中飞黄腾达,反之,只会被淘汰。本王希望
你等皆能尽心尽力,不要成为被淘汰掉的那一个。”
自唐寅成为风王之后,风国的权贵已名存实亡,升迁只靠功绩、政绩,这一点对归顺的众宁将而言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当然,唐寅到底会不会重用他们这些宁人也是个未知数。
接下来的两天,对于唐寅而言异常忙碌。
首先是良州城内的抵抗势力要全面清剿,其次,是要对宁国的北方八郡进行招安。
清剿良州城内的抵抗势力并不容易,良州太大了,抵抗人员只要躲藏起来,再想把他们揪出,如同是大海捞针,而且对大多数的宁人来说,这些抵抗势力都是宁国的英雄,百姓们对其百般掩护,清剿起来也异常困难。
对宁国的北方八郡的招安相对而言还容易一些。按照唐寅和邵方当初的约定,灭宁之后,宁国北八郡归风,南八郡归莫。北方八郡中的河西郡、肖陵郡、云口郡都已被风军相继攻占,收复自然不在话下,但另外五郡一直没受过风军的攻击,好在各郡的地方军都所剩无几,唐寅指派天鹰军和新军前去招降,一路上势如破竹,所过之地,各郡各县纷纷投降,表示顺归顺风国。
事情进展的顺利,唐寅也开始打算班师回国,抵抗四国联军对风国的讨伐。
攻打宁国时,风军是西进、西进、再西进,一路走一路打,现在要撤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处理的事务太多了。
唐寅先是册封蔡颂为风国西境总巡查使。这里说是风国西境就是指宁北八郡。现在,宁北八郡在名义上已都是风国的领土,又位于风国西部,故成西境。另外,唐寅还给蔡颂指派一位副总巡查使,此人便是展鹏。唐寅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让展鹏监督蔡颂。
另外,唐寅还给盐城传书,急调张哲来良州,坐镇大局,稳定宁北八郡的局势。
对于宁国的中央军,唐寅进行整编,他本打算把这些兵力归入新军里,但新军的兵力接近十万,宁国中央军更是有十五万众,两军加到一起,将近二十五万人,这已经远远超出军团编制。
经过仔细斟酌,唐寅决定再建立个新军团的编号,名字就叫西境军,由上到下,皆由宁国中央军组成,和新军不同的是,西境军的统帅也是宁人,唐寅只是派魏轩担任副帅一职。
西境军的统帅名叫左双,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将领。此人出身卑微,是由最底层的士卒慢慢升为宁军将领的,当初风宁两国的河东之战时,他还立下过数次大功。唐寅之所以重用他,并非此人对风国忠诚,完全是看重他的个人能力。
在唐寅看来,己方有新军这个难成大器的炮灰军团就足够用了,不需要再多出一个,他希望
西境军真能成为一支有战斗力的军团,那么统帅一职就变的至关重要,得由一位了解宁军、熟悉宁军又实力超群的人来担任,他选来选去,又与邱真再三商议,才决定用左双。
在临回国之前,唐寅把子缨为首的天鹰军留在宁地,一是可以镇压宁人的反叛势力,其二,他还有个更深层的考虑,如果有必要的话,天鹰军可以由宁地一路南下,作为一支奇兵,配合风国的战场,夹击四国联军。
留下天鹰军,唐寅却带走了西境军。凭心而论,宁国中央军的战斗力还是不弱的,尤其是箭射方面,独步天下,极为适合做防守之用,唐寅要抵抗四国联军,需要这支十五万人之多的军团。
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可不简单,每件决议都需要唐寅花尽心思去仔细考虑,一个失误,就可能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连日来,他每天睡眠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一大圈,在他感觉,处理战后的事务比打仗还要累。
不过,这些日子也有好消息传来。
首先是莫国没有参与到讨伐风国的联盟中。
邵方之所以能顶住四大强国的压力,对内又力排众议,风国出使莫国的使臣卢奢功不可没。
卢奢抵达镇江的时候,刚好川贞二国派出的使节也到了镇江。邵方是先见的卢奢。
其实,卢奢的口才并不好,说起话来结结巴巴,但却极有见地。和邵方碰面之后,他就直接向邵方挑明,一旦莫国参与伐风,无论结果如何,莫国都没有好处。
伐风失败,川、贞、安、桓四国大不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但莫国走不了,莫国和风国是近邻,仇怨结下,日后的纷争将没完没了,两国之间将战事不断。
若是伐风成功,川、贞、安、桓、莫五国瓜分风国,最后倒霉的还是莫国。
川、贞、安、桓和风都不接壤,中间隔着莫国,四国要治理风地异常困难,甚至可以说没有可能,到时四国肯定无法再容忍莫国的存在,灭风之后必定是灭莫,到时莫国孤立无援,哪里能顶得住四国联军?
因为与唐寅的私交,邵方原本就是倾向于风国的,现在再听完卢奢的分析,他更认为自己不能帮着川、贞伐风。不过,莫国的大臣们不这么认为,觉得这都是卢奢的凭空猜测,或者说是他的危言耸听,不足为据。
卢奢说不过莫国的大臣们,他和众人打个赌,等邵方接见川贞使节的时候,可以问其灭风之后,如何分割风地,若是五国平分,川、贞、安、桓四国又将如何治理风地?他断言,川贞两国为了拉拢莫国,会承诺把风国全境让于莫国,他们只迎天子回上京。如果对方如此慷慨,必定心怀叵测,其目的是为了先拉拢莫国,随后再灭莫国。
众大臣们闻言,无不嗤之以鼻,川贞使节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荒谬的承诺?若真是如此,确实可认为对方心怀叵测,不过在众人看来,那是不可能的,川贞使节绝不会承诺把风国全境让于莫国。
结果他们都错了。
等邵方接见川贞二国时节的时候,按照卢奢的话发问,问灭风之后如何分割风地。
两国使节连想都未想,回答的干脆,而且和卢奢的推测几乎一模一样,两国使节说四国与风国并不接壤,所以灭风之后,愿意把风地都让给邻近的莫国,他们只要把天子接回上京即可。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臣们全部傻眼,整座朝堂上静的鸦雀无声。
这下反而让川贞使节愣住了,不明白己方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怎么莫国的君主连同大臣们连点笑容都没有,反倒是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
邵方幽幽轻叹口气,环视左右的大臣们,其眼神无疑在说:怎么样?现在你们该相信卢奢的话了吧?
莫国大臣们都明白邵方的意思,一各个垂下头,沉默无语。
邵方没有当着川贞使节的面多说什么,只是说他还需要再考虑考虑,让二人先回国复命。
把两国的使节打发走,邵方随即重新召见卢奢。
再见卢奢后,邵方明确表态,莫国绝不会出兵伐风,并愿意继续与风国结盟。
这时候,莫国的大臣们又开始站出来反对了。不出兵伐风,莫国还不至于与川、贞、安、桓四国交恶,但若是出兵助风国抵抗四国联军,那莫国可就再无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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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五章
莫国大臣反对援风,还有一条很重要的理由,莫国一旦参战,本土就是战场,反倒是风国属于后方了,不会受到战争的牵连,这对莫国而言是极大的不公平。
他们的反对也不是没道理,所以,邵方只是定下不出兵伐风,但却定不下来出兵援风。
卢奢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阻止莫国参与到伐风联军之中,既然邵方已做出明确的表态,莫国不会参与其中,他的任务也算达成。
至于让莫国出兵援助风国,把战争引到莫国本土,这对莫人而言太难接受了,卢奢暂时也不抱有这样的幻想,不过他相信,一旦风国到了岌岌可危的时候,莫国还是会援风的,唇亡齿寒,莫国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风国灭亡的。
卢奢出使莫国的任务圆满完成,高亮节出使玉国更加顺利。
玉国之所以未参与到伐风联盟中,和高亮节的关系不大,而是风国闪电般的吞并宁国让玉人太震撼了。
与宁国接壤的玉国太了解宁国的实力了,国力那么强盛的宁国被风国攻破国都,一举吞并,可见风军的战力有多强悍,即便是川、贞、安、桓四大强国联手讨伐风国,最终的结果这样,也还不一定呢,在事态还未明朗的情况下就贸然做出决定,这和玉国的国策不相符,所以玉国君主灵霜还未接见高亮节的情况下就已做出不参与伐风的决定。
高亮节出使玉国完全是走个过场,被玉国款待一番后就满意而归了。
莫、玉这两大邻国不参与伐风,让唐寅可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毕竟这两国距离风国太近,一旦出兵,根本不存在长途跋涉而来的问题,军力可以保持全盛状态,但川、贞、安、桓四国不一样,四国联军千里迢迢的远征到风国,不用打仗,就这么一路走下来足够消耗他们过半战力的,这也是风国抵御四国联军最大的筹码之一。
唐寅率军班师回国,连带着,在南方作战的平原军和三水军也双双踏上归程,宁国南方的战事全部交给莫军处理。
现在,宁国南部最大的势力就是长孙渊宏一部。风军攻打良州的时候,长孙渊宏也想北上回救,但北上之路却被平原军和三水军截断,另外,风军攻占良州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让长孙渊宏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得知良州失守,大王严初被杀之后,长孙渊宏面临着三个选择,一是北上夺回都城,但严氏一族已被风军屠杀殆尽,即使夺回都城也变的毫无意义,何况,夺回都城的希望
还很渺茫,毕竟那里有天鹰军驻守,己方若是久攻不下,后面的莫军再追杀上来,将有全军覆没之险。其二,他率部继续留守月门关,但这也是不智之举,都城沦陷,大王被杀,各城各郡都已人心惶惶,自顾不暇,己方的后勤补给会成问题,留在月门关等于是留在一处死地。所以,想来想去,他只有第三条路可走,退守宁国西南。
长孙渊宏长年在宁国西南任职,对那里非常熟悉,而且声望也高,一呼百应,最主要的是,在西南部他还有越国这个强大的后援,随时都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抵御敌军。出于这些考虑,长孙渊宏决定放弃月门关,率众向西南撤退。
他这时的选择很难说是对还是错,不过,长孙渊宏没有北上进攻良州,给了风军喘息之机,彻底稳定了宁北八郡的局势。
只是他的决定却给莫国造成了天大麻烦,以长孙渊宏为首的数十万宁国地方军占据西南两郡,成为莫国的心腹之患,而后莫国曾数次出兵讨伐,皆未能平灭长孙渊宏一部。
也正因为有长孙渊宏这一支宁国残部的存在,后世才对宁国灭亡的时间有争议,有人认为良州沦陷时宁国就已灭亡了,也有人认为直至长孙渊宏一部的覆灭才代表宁国真正灭亡。
不管怎么说,长孙渊宏占据西南两郡,给日后的莫国和风国都造成不小的威胁。
四国联军相继起程,浩浩荡荡直奔风国而来,大敌当前之时,风人还是给予回国的风军最热烈的欢迎。
攻占宁都,杀死宁王,占领宁北八郡,使风国领土大范围扩张,这些功绩在风国历史上还是前所未有的,唐寅以及他麾下的风军将士们成为所有风人心目中的救国、强国的大英雄。
灭宁之战,也最大限度的膨胀了风人的自信心,在大多数的风人看来,己国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即便四国的百万联军来伐,也不足为惧。
等唐寅率军回到盐城时,全城陷入到一片狂热的沸腾当中,满街都是人,鲜红的花瓣漫天飞舞,风国百姓无不张灯结彩,比节庆还要热闹十倍百倍。
风国朝廷的大臣们都有出城迎接,就连以殷谆为首的皇廷也来了,出城十里,迎接凯旋而归的唐寅和风军。
殷谆本是不想接唐寅的,风国不灭宁,宁国是昊天帝国的一部分,灭了宁国,它还是昊天帝国的一部分,对殷谆而言,这就是一场内战、内耗,是应该声讨的,而不应该夸奖的,不过现在几乎满朝的大臣都占在唐寅那一边,大臣们纷纷出面劝殷谆,劝到最后,好象他不按照众臣的意思做,他就是个昏君似的。殷谆被群臣*的没办法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亲自出城迎接唐寅。见到唐寅之后,皇廷的大臣们都是笑脸相迎,热络的上前歌功颂德,在场的只有殷谆摆出一张苦瓜脸。
唐寅见了,还半挖苦半嘲笑地说道:“陛下身体不适还亲自出城迎接微臣,实在让微臣心中难安啊!”
听闻这话,殷谆满脸通红,但又不好出言反驳,只是干笑两声,蒙混过去。
在众人的群星捧月之下,唐寅回到他的王府,随后他对麾下众臣论功行赏,无论是随他出征的将领还是留守盐城的大臣们,人人都得到一笔不小的奖励。
现在唐寅是财大气粗,挥金如土,全然一副爆发户的模样。
风军班师回国可不是空手而归,还带回大量的金银,宁国的国库和王宫的银库被他们搬运一空,宁国千百年来积累的巨额财富统统被风军运回盐城。
唐寅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把盐城的国库进行扩建。
有了金银,可以解决很多事情,尤其是对一心想增兵的唐寅而言,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
现在,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在全国征收新兵,可以放心大胆的订制军资、军械,有宁北八郡,风国要钱有钱,要粮有粮,国力增长何止一倍?
平原军、三水军、直属军回盐城后仅仅休整一日,随后,便又起程,南下去往霸关。
唐寅虽没有随军一起离都,但他也是准备亲临霸关指挥作战的,只是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不能这么快南下。
他正式任命夏语芙为左相长史,全权负责风**械司和制造司两个机构,玄望则为夏语芙的副手。
有夏语芙坐镇军械司,让唐寅信心足了不少,先不论她能否制造出威力强劲的武器,单单是批量生产她改良后的连弩就很让唐寅期待。
夏语芙对他的任命也未推辞,欣然接受了。现在风宁已经合二为一,连宁国中央军都随唐寅回风地作战,她觉得自己也无须再吝啬才能,哪怕是能帮到入风作战的宁兵宁将们也好。
唐寅在盐城逗留期间,又正好赶上灵武学院建成,正式开院授业,报名的学生有很多,其中还包括贵为公主的殷柔。
盐城灵武学院是风国的第一间灵武学院,对招收的学生很苛刻,要求是有灵武基础的而且还要天资过人的,殷柔没有一点符合,不过还是顺利进了灵武学院,一是得到了唐寅的首肯,其二,负责学院的邱真很乐意见到殷柔加入,殷柔是堂堂的帝国公主,她肯加入灵武学院,会让学院的档次上升好几个台阶,从而吸引来更多的灵武人才,包括风国以外的人才。
风国灵武学院是效仿宁国的,但比宁国有突破,学院里有设立专门的暗系灵武课程,可以按照学员的喜好,自行选择修炼光明系灵武或是暗戏灵武。
如此一来,风国也等于是向天下诸国表明,风国是承认和推崇暗系灵武的,这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暗系灵武学的发展,当然,也最大限度地得罪了以光明系灵武学为尊的神池。
这天晚上,唐寅特意找来左双。
风军都已南下,只有左双为首的西境军被唐寅留在盐城,独留西境军,也表明唐寅对其的信任。
等左双到后,他让人准备几盘小菜和酒水,边吃边聊。
唐寅首先问左双对盐城的灵武学院是怎么看的。
这个问题让左双不太好回答,他沉吟了许久方说道:“微臣觉得大王能推广灵武学院很有远见,不过……不过……”
左双虽得到唐寅的重用,但对他或多或少还心存芥蒂和隔膜,有些话他也不好直接说出口。
唐寅笑了,摆手说道:“你我私下闲聊,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无须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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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六章
左双沉吟了片刻,方说道:“臣看来,大王推行灵武学院甚有远见,但在学院内设立暗系灵武学,必会引来许多修灵者的排斥,神池也会因此对风国生出敌意。”
唐寅点点头,左双说的这些是事实,他也都了解,不过在他眼中,无论是光明系灵武还是暗系灵武,都是灵武学的一部分,没有必要为了展一系而去排斥另一系。
他微微一笑,说道:“本王修的就是暗系灵武,其实暗系灵武和光明系灵武并无本质上的区别,有的只是修灵者自身的不同。本王不仅要允许暗系灵武的存在,而且还要大力推广,至于会引来排斥和敌意,那只不过是愚昧的偏见,本王不会因为这些偏见而影响到自己的决定。”
左双很难理解唐寅对暗系灵武学的坚持,现在风国虽说一口气吞并宁北八郡,国力大增,但整体局势并不乐观,四国的大军已经在征讨风国的路上,如果再引来神池的敌意导致其参战,对风国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暗叹口气,反问道:“难道大王就一点也不在乎神池对风国的喜恶吗?”
“神池?”唐寅仰面大笑,轻蔑地说道:“那里住着的只不过是一群自命不凡的家伙,风国要如何展,还论不到神池插手过问。”
左双默然。在他心中中,唐寅轻视神池是一件对他乃至对整个风国都很危险的事,随时可能引来横祸。但他不再开口就此事和唐寅继续争论,他刚投靠风国不久,还未得到唐寅的信任,有些话说了也是白说,再者,如果风国覆灭,宁国或许还有复国的机会。
见他沉默无语,唐寅脸上带笑,却目露精光地深深看了他一眼。左双打的是什么心思,他心中有数,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左双对风国灭亡的期盼绝对要大于对风国强大的期盼,想一下子打消他对风国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敌意,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唐寅端起酒杯,一口喝干,话锋一转,又问道:“左双将军,本王想听听你对我大风目前的局势有什么见解。”
左双面色一正,拱手说道:“回禀大王,臣特别向乐将军询问过四国联军的进军情况。目前安、桓两国的四十大军已经接近莫国边境,而且莫王也向四国做出明确表态,愿意借路给四国联军,想来用不了多久安、桓两国的大军就会率先进入莫境,*近风……我国,不过,两国的进军却十分缓慢,安、桓二国比的不是谁的度快,而是在比谁的度慢,明显是不想做头军打头阵,这也间接说明两军的士气并不高,当然,伐风的主力也并非安、桓两国的军队,而是他们后面的川贞六十万联军。但是,川贞有让安桓打头阵一试我国虚实的目的,从这里也能看出,四国联军的内部矛盾重重,并非铁板一块,这点若是妥善利用,必能找到有利于我军的战机。”
一边听着左双的分析,唐寅也在暗暗点头,他说的这些,和邱真说的几乎一模一样。私下里,唐寅和邱真早就谈论过此事,邱真认为四国联军虽有百万,但相互之间却是勾心斗角,并非真诚合作,军力再强,兵力再众,也不可怕。
从左双的分析中也能判断出他头脑冷静,眼光独到,能力确有过人之处。
唐寅微微一笑,又问道:“那以左双将军来看,以我国目前的军力,能不能破四国的百万联军?”
左双深吸口气,想了一会,说道:“若各军皆能倾尽全力,又作战得当的话,取胜的希望
很大。”
一直以来都视风军为劲敌的左双对风军的战力印象是很深刻的,在他眼中,就近肉搏战而言唯一能与风军一较高下的只有贞国的军队。可贞国位于帝国的最西南,而风国位于最东北,两国相距太遥远,当贞国的大军走到风国的时候,早已成疲惫之师,难与风军抗衡。
唐寅听左双这么说,忍不住仰面而笑,良久,他才收敛笑容,两眼射出惊人的电光,柔声说道:“这次若四国不能灭我大风,我必率大风的将士灭它四国!”
左双坐在那里的身子一哆嗦,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又惊又骇地看向唐寅。他以为唐寅和莫国联手灭宁,并吞并宁北八郡,已然是志得意满了,没想到唐寅的野心根本没得到满足,还要进一步的扩张和吞并,而且这一回还把矛头指向了川、贞、安、桓这四大强国。
看出他的惊讶,唐寅双目眯缝起来,傲然说道:“灭一国算得了什么?充其量只是一方之霸主,平定天下才能算是一代之枭雄!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大,要做就要做到永垂青史。左双将军,我希望
你能尽心尽力的助我,与我联手去打造一个庞大又强盛的帝国。”
左双呆呆地看着唐寅,半晌没回过神来,他不明白唐寅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废掉昊天帝国,改朝换代,建立风帝国?直到这时候他才现,唐寅的野心已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在他这么大的野心面前,区区的一个宁国确实不算什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左双回神,这时候他也说不出来心里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对唐寅的除了排斥和恐惧感外,还多了几分的好奇和期待。
翌日。
唐寅参加皇廷的早朝。
朝堂之上,唐寅向殷谆提出希望
他能御驾亲征,去往霸关,鼓舞驻守在霸关将士们的抗敌决心和士气。
要殷谆亲临战场,他的脑袋摇的象拨浪鼓似的,川、贞、安、桓四国联军有百万之众,在他看来,这么多的军队,一走一过之间就能把霸关踏为平地,自己去霸关,等于是自寻死路,他活的好好的,可不想这么早死。
殷谆拒绝唐寅的同时,反而还劝道:“爱卿,依朕来看,四国伐风,无非就是为了把朕迎回上京,四国也是一片忠心,朕要不要……”
他话还未说完,唐寅便直接打断道:“不要!难道陛下忘了当初是为何逃离上京的吗?四国口口声声说迎陛下回上京,无非是为了取而代之,陛下若是回去,必遭杀身之祸!”
殷谆在风国生活的并不舒服,处处受到唐寅的压制,他不象是唐寅的天子,反倒是唐寅更象他的天子,这一点让殷谆对唐寅越来越排斥,甚至想要逃离他。
听唐寅这么说,再回想自己当初受川贞联军追杀时的惨状,殷谆暗叹口气,随之也打消了回上京的想法。
他琢磨了一会,心中一动,又说道:“爱卿,朕在盐城住在你的王宫里,多有不便,而且于心难安,现在你已打下良州,那里的王宫又还处于闲置,朕打算去往良州居住一段时间,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呦?远离风都盐城,去往良州,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众大臣们皆是眼睛一亮,纷纷把目光投到唐寅身上。
大臣们倾向唐寅,其实只不过是无奈之举,现在他们生活在人家的地盘上,处处受唐寅的挟制,根本不敢得罪他,虽然现在良州也是风国的地盘,但毕竟远离唐寅,若是能去良州,压力将会大减,他们也能生活的更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环视左右,见殷谆和满朝的大臣们都在眼巴巴地注视着自己,唐寅笑了,不过是冷笑,他双手向背后一背,挺直身躯,振声说道:“良州刚刚纳入我大风领地,当地的反抗势力甚众,陛下若去良州,恐遭不测,此事还是等良州局势稳定下来再议吧!”
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在嗤之以鼻,想逃离自己的控制,想的倒美,殷谆和皇廷都不能离开盐城,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盐城里。
明明知道这是唐寅的托词,但众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殷谆还想继续争取,但见到唐寅冰冷又犀利的目光射向自己时,他吓的激灵灵打个冷战,到嘴边的话立刻又咽了回去。
见天子和大臣们都不再说话,唐寅轻描淡写地挥袖道:“若陛下无事可议,那就散朝吧!”
闻言,在场大臣们的脸色同是一变,唐寅敢当着天子的面如此说话,可见飞扬跋扈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殷谆却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连连点头,应道:“是是,爱卿所言有理,那么……退朝!”
说完话,殷谆起身,走出朝堂,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众臣。
唐寅心中冷笑一声,迈着四方步,旁若无人的向外走去,众人如梦方醒,只听呼啦一声,九成以上的大臣们纷纷跟随而去,一各个跟在唐寅的屁股后面,脸上堆满献媚的笑容,没话找话,极尽讨好之能事。
殿内,最后只剩下两人,一位是左相蒙洛,一位是御史中丞王易。
望着群臣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唐寅越走越远,王易走到蒙洛近前,低声说道:“唐寅狼子野心,已显露无遗,蒙相身为左相,可要找做打算啊!”
第七百九十七章
蒙洛皱着眉头看眼王易,反问道:“王大人什么意思?”
王易看了看左右,正色道:“蒙相,唐寅已越来越不把天子放在眼里,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下官怕早晚有一天天子会……会遭唐寅之毒手,宁王严初就是前车之鉴啊!”
蒙洛眉头皱的更深,快要拧成个疙瘩,王易对天子的忠心是显而易见的,头脑也保持着清醒,不过这种话又岂是能随便乱说的?皇宫之内,遍布唐寅眼线,一旦传进唐寅的耳朵里,王易有十个脑袋都保不住。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听说王大人喜欢下棋,今天若是有空,可到本相府中一聚。”
王易很聪明,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蒙洛的意思,当即说道:“恭敬不如从命,下官叨扰蒙相了。”
他二人在大殿里的对话声音很小,也没说上几句,不过还是被人听到了,并非是外面的侍卫,而是就隐藏在大殿里的暗箭人员。
通过王易的话,很明显是要对大王有不善之举,暗箭人员没敢耽搁,立刻把消息传回给暗箭的头领程锦。
得到麾下的消息,程锦也倒吸口凉气,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特意派出数名精锐的部下,令其潜入左相府,务必探明两人之间到底要密谋些什么。
这些暗箭的精锐人员都是修为高深的好手,可以说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在程锦之下,左相府守卫森严,府内也有厉害的门客,但潜入其中,对他们而言也并非难事。
当天下午,王易如约而至,来左相府与蒙洛相会,当然,下棋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实际上两人要商议如何除掉唐寅。
两人在相府后花园的凉亭里落座,周围有大批的家丁护卫着。现在风国的天气依然寒冷,即便是阳光最足的正午,气温也在零度以下,不过蒙洛不敢在房内密谈,他太明白隔墙有耳的道理了,反倒是在花园这种开阔地带要更安全一些。
不过他却太小看暗箭的能力,一旦引起暗箭的警觉,那么在风国也就没有哪里是绝对安全的了。
王易拿起棋子,放到棋盘上,然后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上一口,说道:“蒙相,风国已吞并半个宁国,国力大增,唐寅的地位是越来越巩固,天子在他眼中也越来越无足轻重,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蒙洛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道理他又怎会不了解,可是了解了又能怎样呢?虽为左相,但手中要权无权,要兵无兵,在唐寅面前,只有任人鱼肉的份。他正视王易,问道:“王大人向来足智多谋,依王大人之间,如何才能保天子平安?”
“很简单,清君侧,杀唐寅!”王易握紧掌中的棋子,因为用力过猛连关节都开始泛白。
很有意思,当初川贞二国就是打着清君侧、杀王易的旗号攻入上京,现在王易也要用同样的口号杀唐寅。
蒙洛疑问道:“王大人,如何能杀得了唐寅?”
王易正色说道:“两个办法,其一,暗杀。”
蒙洛吸气,沉思片刻,连连摇头,说道:“唐寅身边侍卫众多,其中也不乏灵武高手,而且唐寅本身的修为也很厉害,要行刺他,太难了,一时半刻,我们也找不到那么厉害的高手。”
王易点点头,说道:“是啊,刺杀唐寅,势如登天,普天之下,有这样能力的灵武高手恐怕也只有在神池才能找得到。”
蒙洛苦笑,这话等于没说,神池向来不插手各诸侯国内部的事,请神池刺杀一国之君,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问道:“王大人不是说有两个办法吗?那另外一个办法是……”
这个办法才是王易要说的重点,他先是谨慎地望了望四周,见相府的家丁都相距甚远,这才低声说道:“要杀唐寅,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
“哦?此话怎讲?”
“唐寅把平原军、三水军、赤峰军、新军全部派往霸关,天鹰军又留在千里之外的良州,现在盐城内除了两三万的守军外,就是以宁人为主的西境军。要知道西境军的前身是宁国中央军,他们之所以投靠唐寅完全出于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要煽动他们反叛唐寅、复辟宁国想来也并非难事。蒙相,你想想,一旦十五万之众的西境军在盐城突然造反,只靠那两三万毫无防范的风国守军能否抵御得住?到时唐寅必死无疑!”
王易这一番话说下来,让蒙洛颇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啊,自己怎么把西境军给忘了,这支军队对唐寅毫无忠诚度可言,何况唐寅刚刚灭了宁国,杀了宁王,他们对唐寅的憎恨之情绝对远大于对他的忠诚,煽动西境军造反杀唐寅,不仅是条妙计,而且十分可行。
咔!
蒙洛手中的棋子被他硬生生的捏碎,他对上王易的目光,重重地点下头,正色说道:“王大人果然高明,此计甚妙,不过,西境军的统帅左双深受唐寅重用,他能同意吗……”
王易乐了,极有信心地说道:“唐寅重用左双,和左双对唐寅是否忠诚,这完全是两回事。以下官之见,只要天子能给左双下一份讨逆密诏,左双必反。”
哦?蒙洛眼珠转了转,觉得王易此话有道,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让天子下密诏,就得由蒙相亲自出面了,毕竟蒙相进出皇宫都很方便,也不会引人怀疑,而且令公子担任郎中令,熟悉宫中的一切,由令公子暗中协助,必能杜绝风声的走漏。”王易把握十足地说道。
蒙洛仔细想了想,认为王易的话没错,这确实是目前最可行又有效的办法了。他幽幽说道:“事不宜迟,今晚本相便入宫见天子,请天下下密诏……不,本相现在就入宫面圣!”
“蒙相明见!”
他二人在后花园里的密谋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无人知晓,可是他们哪里能想到,就在他们的头顶上方潜伏着一名浑身黑衣的暗系修灵者……
等二人离开,周围的家丁们都散去,暗箭人员从凉亭顶端飘落下来,冲着蒙洛和王易二人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闪身而去,瞬时消失不见。
暗箭人员返回,把所听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汇报给程锦。
程锦听后,也不由得脸色微变,让天子秘下诏书,策反西境军,这招也够歹毒的,真亏王易想得出来。
事关重大,直接关系到大王的生死,程锦片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去见唐寅,请大王来定夺此事。
现在唐寅正在新建成的灵武学院里,参观内部的各个学堂,另外也顺便陪伴殷柔。
出征宁国,一去数月,唐寅也甚是想念殷柔,何况现在他马上又要南下去往霸关,抵御四国联军,这次还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呢,他和殷柔之间自然有许多话要讲。
现在灵武学院已经开课,唐寅难得的陪着殷柔一起上了一堂课。
因为大王和公主都在,授业的老师也很紧张,课还没上多久,额头就布了一层虚汗。
老师是学院聘请的游侠,就灵武基础而言,让游侠教导比军中将领们教导更为合适。
听着老师的讲述,唐寅还真了解到不少关于光明系灵武的知识,他正听的兴致勃勃的时候,程锦到了。
程锦来的非常急,连学堂的房门都未顾得上敲,直接拉门而入,冲着正讲课的老师挥下手,示意他先停一停,然后环视众学员,在人群中看到唐寅,他拱手施礼,说道:“大王,属下有事禀报!”
唐寅暗皱眉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现在来禀报?
他先是向身旁的殷柔轻声说道:“柔儿,我先出去一下。”说着话,他又对陪的肖敏和傲晴说道:“保护好公主。”随后,他站起身形,歉然地对愣在前面的老师点下头,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程锦跟随唐寅出了学堂,回手将房门关严。
“出了什么事?”唐寅疑问道。
“大王,是这样的……”
程锦走到唐寅近前,在他耳边低声把蒙洛和王易的密谋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
唐寅听候,表情平静,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问道:“蒙洛现在已经入宫了吗?”
“是的!大王。”
“为何不拦阻他?”
程锦暗暗咧嘴,咽口吐沫,小声说道:“未得到大王的允许,属下不敢擅自行动。”
唐寅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以后再有紧急之事,你可按自己的判断做出相应的处理。”
“属下明白了,那现在……等蒙洛出宫之后,我派人拦下他,搜走密诏,再借此杀掉此贼!”
“不行。”唐寅摇头反对,他说道:“用密诏来定蒙洛的罪,会把天子牵扯近来,事情会闹大,甚至可能会不可收拾。现在大敌当前,我国内部最重要的是稳定,绝不能生乱子。”
“那大王的意思是……”
唐寅眨眨眼睛,沉吟半晌,哼笑一声,说道:“就装做不知道此事吧!让魏轩带些暗箭兄弟混入西境军中,一旦左双应允,要按密诏行事,那么就立刻除掉他。我也想看看,左双是否真会按照天子的诏书给我来个暗中造反!”
第七百九十八章
且说蒙洛,送走王易之后,立刻动身入宫,去见天子殷谆。
现在殷谆很是清闲,基本没什么政务要他处理,呆在宫中,天天都是花天酒地,反正有风国供养他,除了天子的权利外,要什么有什么。
当蒙洛到时,殷谆正在偏殿欣赏歌舞,看其兴致勃勃的样子,显然是乐在其中。
等蒙洛被侍女带近来,殷谆坐在那里满脸堆笑,指着身旁下手边的空位,乐呵呵地说道:“今日蒙相怎么这么有空,快快快,这边坐。”
蒙洛暗暗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冲着殷谆跪地叩,然后站在身形,坐到一旁。
很快,侍女端送上来酒水和干果之类的小吃。等侍女退走之后,蒙洛方对殷谆拱手说道:“陛下,微臣入宫,是有事与陛下相商。”
此时殷谆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的身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殿中翩翩起舞的十几位舞姬。
这些舞姬是唐寅特意从宁国带回来的,专为送给殷谆。殷谆喜好女色,唐寅也投其所好,希望
他能继续沉迷其中。
“有什么事,说吧!”殷谆头也不转地随口应了一句。
蒙洛皱起眉头,正色说道:“陛下,臣要禀报的是要紧的大事。”
殷谆愣了一下,目光终于落到他的脸上,说道:“蒙相,有话就请直说吧。”
蒙洛瞧瞧殿内的舞姬,再看看四周的侍女,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殷谆颇为不耐烦,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道:“说啊!”
见天子根本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蒙洛只好挑明道:“陛下,请让舞姬和宫女们先退下。”
殷谆闻言,立刻露出不满之色,狐疑地盯着蒙洛。后者重申道:“微臣与陛下要商议之事很重要。”
沉默了片刻,殷谆终于还是挥了挥手,令舞姬和周围的侍女们统统退下。这时,郎中令蒙田也有前来,将偏殿内外的侍卫们全部调离,现在,整座大殿里只剩下殷谆和蒙洛两人。
“蒙相,你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殷谆好奇地问道。
蒙洛不再犹豫,直截了当地说道:“微臣是要天子下道秘诏,诛杀佞臣唐寅!”
殷谆本来还端着酒杯慢悠悠地喝酒,一听这话,身子猛的一哆嗦,酒杯脱手落在桌案上,喝进嘴里还未来得及下咽的酒水也差点一口喷出来。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蒙洛,疑问道:“你说什么?”
“陛下下密诏,诛杀唐寅!”蒙洛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回殷谆彻底听清楚了,他先是激灵灵打个冷战,然后脑袋摇的象拨浪鼓似的,结结巴巴道:“不可,万万不可!唐爱卿曾救过朕的性命,朕怎能恩将仇报,致他
于死地呢?何况,唐爱卿对朕忠心耿耿,朕为何要杀他?还有……”说到这,他话音低了下去,小声说道:“蒙相啊,你可别忘了朕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这里是风国,即使朕下了旨,谁又能听朕的指挥?”
听了他的前半句话,蒙洛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可听完后半句,蒙洛顿时放心了,陛下并没有笨到真以为唐寅是忠臣,他也想除掉唐寅,只是担心没有这个能力罢了。
他幽幽叹息一声,面露哀然,道:“自唐寅迎陛下入风以来,他依仗自己风王的身份,结党营私,勾结朝中大臣,处处欺压陛下,处处恐吓陛下,这哪里是臣子对天子的态度?在他眼中,陛下简直成了他股掌之中的玩物。”
这句话,正说到殷谆的心坎里,他心中酸,眼圈顿是一红。
蒙洛继续说道:“臣可以保证,当初唐寅迎陛下入风是别有居心,唐寅对陛下也毫无忠诚可言,若不及早除掉此贼,任其羽翼丰满,日后必成陛下的心腹大患!”
殷谆垂下头,没有说话,但看其表情,是同意蒙洛之言的。
蒙洛又道:“陛下,现在正是除掉唐寅的绝佳时机。”
殷谆精神一振,抬起头来,又惊又喜地问道:“此话怎讲?”
蒙洛把王易的那套说词搬出来,向殷谆详细讲述一遍,最后,他说道:“利用宁人对唐寅的憎恨,再加上陛下的圣旨,定能策反成功,陛下可以想想,十五万众的西境军一旦突然背叛唐寅,此贼焉有活理?”
哦?殷谆眼睛一亮,细细琢磨,蒙洛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啊,下诏书策反宁人,不失为条妙计。
其实殷谆的头脑是十分聪明的,心思转的也快,他除了喜好女色外,还真没有什么明显的缺点,如果他能手握皇权的话,可以成为一代好皇帝,只可惜他生不逢时。
沉思不久,殷谆就判断出蒙洛提出的计谋是上策,成功的希望
极大。但诛杀唐寅可不是一件小事,牵扯的事情太多,也关系到他自己的性命,殷谆不敢不慎重。
他又想了一会,说道:“蒙相,此事还得容朕再斟酌,明天……明天朕再找你入宫详谈。”
蒙洛摇头,正色说道:“陛下,事不宜迟,夜长梦多,”说着话,他起身离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臣跪请陛下,立刻给西境军主帅左双下诏,令他起义,为国诛奸除贼!”
现在唐寅在盐城,谁知道明天他会不会突然离开盐城去往南方,万一唐寅走了,那一切可就全完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蒙洛,殷谆是真犯了难,他也想杀唐寅,但成功还好,可如果失败了怎么办?以唐寅的性格,没准会连自己这个天子也一并杀掉
他慢慢握紧拳头,思前想后,最后把心一横,暗道一声拼了!自己是要做真正的天子还是做唐寅的傀儡,也就在此一举了。
他绕过桌案,走到蒙洛近前,伸手把他搀扶起来,动容道:“蒙相,朕……这次听你的,帮朕研磨!”
“是!陛下!”蒙洛激动的眼泪险些掉下来,三步并成两步,走到桌前,为殷谆研磨。
殷谆听从了蒙洛的进见,秘密给左双写了一份诏书,在诏书中,他列举唐寅的种种霸道,简直把他说成了欺上瞒下、无恶不做的天下第一奸臣,请左双率领宁国中央军将士,斩杀唐寅,为国锄奸。
把这份诏书写完,殷谆加盖上玉玺,然后小心翼翼地叠好,交给蒙洛,声音颤抖着说道:“蒙相,这份密诏可是关系到帝国的存亡、朕的生死,绝不能落到唐寅的手上啊!”
蒙洛深知这份诏书的重要性,接过诏书时,他感觉有千斤之重。
双手捧着诏书,蒙洛眼泪掉了下来,他哭的不是殷谆对自己的信任,而是在心疼殷谆,堂堂的天子,竟然被下面的王公欺辱到这般程度,可悲又可叹啊!
老头子哽咽道:“陛下尽管放心,老臣就算粉身碎骨,拼上老命也会保护好诏书,不落奸人之手!”
“啊……蒙相这么说,朕就放心了……”殷谆瘫坐在软塌上,一时间,身体里的力气好象被瞬间抽空了似的,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滴淌下来。
在殷谆的目送下,蒙洛离宫,老头子出了皇宫,马不停蹄,又立刻向城外的西境军大营赶去。
西境军有十五万人,这么多的军队,不可能驻扎在都城里,此时他们暂住城北大营。
一路无话,蒙洛顺利出了盐城,抵达城北大营。
西境军的前身是宁国中央军,就军纪军规而言,比风军还要严谨,大营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成群结队的巡逻卫兵不时走过。
蒙洛的马车刚到大营的辕门前就被西境军的侍卫拦下。
人们一看马车的排场,立刻判断出里面坐的人身份不简单。
一名侍卫队长走上前来,语气还算客气地问道:“何人要入我军大营?”
没等下人们答话,马车的门帘撩起,蒙洛从里面探出头来,说道:“小兄弟,烦劳你向你们的统帅左双将军通禀一声,就说左相蒙洛求见!”
左相蒙洛?那名队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左相不是邱真吗?什么时候变成蒙洛了?可顿了一下,他猛然想起,风国朝廷的左相是邱真没错,但皇廷的左相正是蒙洛。
呀?皇廷的左相怎么来了?就身份和地位而言,皇廷的左相比公国的左相要高贵的太多太多。
那名侍卫哪里
敢怠慢,急忙插手施礼,说道:“相爷请稍候,小人这就向将军禀报!”说完话,转身就向营内跑去。
现在天色已进傍晚,左双刚刚巡视完麾下将士们的*练,回到中军帐正在卸甲,这时候来人禀报,皇廷左相蒙洛求见,现就在营外等候。
蒙洛会来找自己,左双可是颇感意外,他和蒙洛从未见过面,更谈不上交情了,他怎么突然来了?
左双满脑子的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亲自出营迎接。
等二人见面之后,左双主动拱手施礼,笑容满面地说道:“不知蒙相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蒙相不要见怪。”
蒙洛急忙上前,对左双深深回敬一礼,说道:“左将军太客气了,折杀本相。”
左双对蒙洛的第一印象不错,感觉他没有一点身为皇廷重臣盛气凌人的架势,侧身形摆手说道:“蒙相,里面请。”
“左将军请!”
两人客套了几句,并肩走入大营。
第七百九十九章
左双和蒙洛边走边聊,进入中军帐。本来左双要请蒙洛坐在主帅的位置上,但蒙洛说什么也不肯,见他不是客套的谦让,左双只好作罢,两人分宾主落座。
又客套了几句,左双开口问道:“蒙相大驾光临,必是有事吧?”
“呵呵!”蒙洛微微一笑,道:“无事不邓三宝殿,本相确是有事。”顿了一下,他问道:“左双将军在风国生活的可好?”
左双闻言,老脸顿是一红,问者或许无意,但听者绝对有心。他本是宁将,现在宁国被风所灭,他未能以死报国,反而还投奔风国,说起来心中不无羞愧。他干笑一声,说道:“还好还好!”
风莫两国联手伐宁,本就是天子和皇廷的意思,当着蒙洛的面,左双也不好多说什么。
蒙洛深深看了左双一眼,话锋一转,突然问道:“难道左双将军就心甘情愿的做风臣,不想为宁国、为宁王殿下报仇雪恨吗?”
啊?左双傻眼了,蒙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专程来试探自己的?他面色一正,忙说道:“先王对天子不敬不忠,亡于风莫二国也是天命,末将怎敢……”
他话还没说完,蒙洛已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风莫两国联手攻宁,左双将军真认为那是陛下的旨意?”
“难道……”
“陛下是有下旨,但却是被佞臣唐寅所*!”蒙洛咬牙说道:“唐寅利用朝廷在他风国,处处欺压陛下,欺压朝廷,已到了令人忍无可忍的地步,如果左双将军真忠于天子,就应该为国锄贼!”
这一番话对左双而言太震撼了,天子现在住在风国,受唐寅牵制那是必然的,他也能想象得到,不过,蒙洛敢把这样的话当众讲出来,他无法不吃惊。
蒙洛不给左双多加思虑的时间,直接从怀中取出天子密诏,递到左双近前,低声说道:“左双将军,这是天子亲笔所写的讨逆诏书,请将军过目。”
讨逆诏书?左双看着蒙洛递到自己面前的锦卷,咽口吐沫,久久没做出反应。
蒙洛眯缝着眼睛,直视左双,再次说道:“请将军过目!”
左双回神,手掌颤抖着接过诏书,将其展开,把里面的内容从头到尾的仔细看了一遍。看过之后,他又再次陷入沉思。
“左双将军,天子在诏书中已例数唐寅之罪状,现在,正是将军向天子尽忠的好时机,又可一雪国耻,将军还犹豫什么?”蒙洛双目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左双,语气阴沉又急迫地说道。
“这……”左双皱着眉头,摇头不语。
他对唐寅的恨意其实没有蒙洛想象中的那么深。身为宁人,身为亡国之将,唐寅非但没有杀他,反而还重要他,甚至无视他卑微的出身又无比信任的封他为一军之统帅,这些都让左双心里充满感激之情。
当然,他对唐寅也存有芥蒂,毕竟是唐寅灭了宁国,又杀了宁王。左双目前在风军中的身份很尴尬,他对唐寅的感情也很复杂,但绝不是说反就可以反的。
何况,此事关系重大,并非他一人之事,而是关系到全军将士的生与死,他哪里敢草率下决定?
沉默许久,他缓缓放下诏:“陛下的诏书,末将已经看过了,请蒙相回去向天子表明,左双……会尽快做出决定!”
在蒙洛想来,身为宁将的左双在看过诏书之后应该立刻做出决定,按天子之命行事,起兵造反,诛杀唐寅,可事实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还要再做考虑,这和蒙洛的预料相去甚远。
他皱紧眉头,反问道:“怎么?难道左将军担心锄贼不成吗?”
“不、不、不……末将绝无此意……”
“那么是左将军贪生怕死喽?”
恩?听闻这话,左双心中顿生排斥之意,他正色说道:“末将在选择投军那一天起,就已将个人之生死抛之于脑后……”末将顾虑的不是自己之生死,而是全军十五万将士的死活。
他话只到一半,后半句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蒙洛就将其打断,冷声质问道:“既然如此,那左将军还顾虑什么?天子诏书已下,身为臣子,将军理应按令行事,难道将军口口声声说愿为天子尽忠只是应承之词?”
左双眉头皱成个疙瘩,天子心血来潮要致唐寅于死地,给自己下了这么一份所谓的密诏,可是天子有没有想过,一旦西境军造反,真把唐寅杀了,然后怎么办?风军能善罢甘休吗?自己麾下这十五万将士该向哪里跑?潼门有重兵把守,霸关的风军更众,西境军得被活活困死在风地。风人不敢把天子怎么样,可是绝对会把西境军斩尽杀绝!
唐寅哪是说杀就能杀的,所引的后果天子有没有考虑过?或者说天子和朝廷只想着他们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西境军这十五万将士最终的命运。
天子和朝廷也只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啊!左双心中哀叹一声,随后挺直身躯,说道:“蒙相,天子诏书末将收下了,蒙相若无其他的事情,就请回去吧,此事……末将还要与麾下的兄弟们慎重商议。”
见蒙洛还要开口说话,左双又道:“末将即为西境军统帅,就理应为麾下将士们的前程着想,西境军要何去何从,莫将也应该和麾下兄弟商议。”
左双态度之坚决出蒙洛的想象,看他脸色涨红,气息粗重,知道若是再*他,没准会适得其反。
蒙洛点点头,同时长叹一声,放柔语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道:“左将军,不除唐寅,天子早晚有一天要亡于此贼之手,帝国也要覆灭在他的手上。老夫不是以朝中左相而是以一帝国臣民的身份向将军说一句话,为了天子,为了天下苍生,将军应不计个人生死,而要以大局为重啊!”说着话,他颤巍巍地站起身形,拱手道:“老夫……先告辞了,在府上坐等将军的回复!”
这一番软话说下来,令左双也为之动容。他急忙也跟着站起身形,拱手说道:“蒙相,末将送您!”
“不用了,将军请留步,将军……还是好好看看天子的诏书吧,那里面有天子的血与泪,天子和满朝的大臣们正对将军翘以待……”说着话,蒙洛缓缓走出中军帐。
蒙洛走了,左双坐在帐内,陷入沉思,久久未动。
既然是天子诏书,他理应按诏行事,但他又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一时之间,犹豫不绝,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帐外有人禀报,说魏轩求见。
魏轩已被唐寅提拔成西境军的副统帅,相当于左双的副手,两人私下里的接触是很多的,除去宁人和风人的身份不同外,两人还是非常投缘的。魏轩并非传统将领出身,而是因纳武令被唐寅一下子提拔成将领的,经验不足,也不会什么兵法,但他为人谦逊谨慎,有不懂的事情会时常向左双请教,左双很喜欢他这样的性格,也愿意教他,两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他已接到唐寅的密令,也把程锦派来的暗箭人员带入军中,一旦生变,可在第一时间除掉以左双为的宁人将领。
不过他是打心眼里不希望
左双因叛乱而死于非命,他这次前来,一是探探口风,二是敲敲边鼓。
听闻魏轩来了,左双刚要说有请,可目光落在桌案的诏书上,吓的立刻将其抓起,仓促之间也不知道该向哪里藏好了,最后干脆直接塞到屁股下的坐塌底下,然后深吸口气,说道:“有请!”
时间不长,魏轩从外面走了近来。
“将军,末将有礼了。”魏轩必恭必敬的插手施礼。
“魏兄弟,快请坐。”左双私下里已习惯和军中的将士们称兄道弟,现在他做了统帅,一时间也很难改变这个习惯。
魏轩一笑,在左双的下手边落座。
左双坐在天子诏书的上面,多少有些不自然,他的屁股不安地动了动,含笑问道:“魏兄弟有事吗?”
魏轩对上左双询问的目光,顿了片刻,说道:“末将听说蒙相刚刚来过,不知老丞相有何贵干啊?”
左双暗暗吸气,不过脸上不动声色地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聊些家常罢了。”
“哦?末将一直不知道,原来将军和蒙相还有往来。”
“只是普通交情。”
“那样最好。”魏轩耸肩说道:“大王不太喜欢我大风的文武重臣与皇廷的大臣走得太近。”
“啊!是这样……”左双随口应着,心思却在急转,暗暗猜测魏轩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魏轩笑问道:“将军知道大王为什么不喜欢我们和皇廷大臣接触吗?”
左双心不在焉地问道:“为什么?”
“大王常说,我大风的文武皆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而皇廷的大臣则都是迂腐的世袭权贵,瓷器和瓦罐摆放在一起,万一有个磕磕碰碰,瓦罐碎了不打紧,但瓷器碎了却让人痛心。”说着话,魏轩象是讲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道:“大王的比喻虽未必恰当,但却很有道理啊,将军你说呢?”
第八百章
左双心中一动,看着魏轩,久久无语。
魏轩淡然一笑,打个哈哈道:“将军,末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大王看重将军,将军也不应该让大王失望。”
“哦!魏兄弟所言有理。”左双点头应道。
魏轩的话也只能说到这,再继续深说下去,让大王知道,必会怪罪,他在大帐里又和左双东拉西扯的瞎聊一会,这才起身告辞。
送走魏轩,左双长松了口气,但是自己要不要按照天子诏书行事他更加举棋不定。
想来想去,他把自己的几名亲信统统找来,和他们商议己方到底要不要遵天子之命起兵造反。
等几名与左双最为贴心的将领都到齐后,他把密诏拿了出来,交给众人传阅。
人们看过之后,无不倒吸口凉气,面面相觑,最后目光一齐看向左双。
“诸位兄弟,这份密诏关系到全军将士的生死,我不得不慎重,也不敢私自做出决断啊!”左双环视众人,长叹口气,问道:“不知大家的意思如何?天子之命到底是遵还是不遵?”
这些将领都是宁人出身,和左双相识的时间很长,私交深厚,无话不谈。
有一名将领说道:“将军,风王殿下虽灭宁国,但是却没有胡乱屠杀宁国百姓,也没有推崇风尊宁卑,对我等更是一视同仁,我等深受风王殿下的知遇之恩,又岂能恩将仇报?”
他话音刚落,另有一名将领激动的挺身站起,沉声说道:“唐寅之所以重用我等,还不是为了控制我们麾下的十五万中央军,要我们为他去抵御四国联军,既然天子有命,我等身为臣子,不能不遵!”
“没错!我们已经背叛了宁国,不能再背叛天子了!”
“天子的决断就都是对的吗?当初下令讨伐我们宁国的是他,现在要为我们宁国平反的也是他,天子无道,反复无常,我等还尊他做甚?”
“……”
众将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觉得既然风已灭宁,他们就应该向唐寅效忠,有人觉得唐寅是虚情假意,应遵天子之命反他,还有人觉得唐寅和天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维持现状为好。
左双把他们找来是想和他们商议出个结果的,但听他们这么一说,他的心反而更乱了。
听着众人争论不休,他坐在这里,躬身垂,眉头深皱,脸色变幻不定。
察觉到左双出奇的安静,有将领向众人连连摆手,说道:“大家不要再争了,先听听将军有何打算。”
这话果然奏效,乱哄哄的中军帐瞬间安寂下来,鸦雀无声,人们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左双。
自己有何打算?左双暗暗苦笑,如果他有打算,就不用找他们来了。
他缓缓抬头,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随后,他幽幽说道:“诸位兄弟先不要谈论我们该不该反风王,该不该听从天子之命,而应先考虑我们一旦造反,真杀了风王,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一句话,把众人都问愣了。是啊,杀了唐寅,自己要去哪呢?
人们心里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战无双和战无敌两兄弟,当初二人统帅的是四十万大军,进入风国之后被活活困死在风地,而现在他们才十五万人,引来风军大举来剿,他们要向哪里逃?
那些原本还坚持遵天子之命的将领们纷纷咬着嘴唇,慢慢低下头去。不赞同遵天子之命的将领们则不约而同的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我们现在身处风地,西有潼门,南有霸关,北有蛮邦,东是死路,四面皆无路可退,就算侥幸成功,我们还是死路一条,到时候,自身都难保的天子能保得住我们吗?”
他们的话也正是左双心中的顾虑,现在,他是越想越觉得奉诏造反太过于冒险,完全是在拿全军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左双用力地握了握拳头,最后把心一横,双指夹起诏书,又沉吟了片刻,猛然挺身站起,走到烛台前,将诏书放到上面。
“将军……”
众将见状同是一惊,异口同声地惊诧道。
左双不为所动,任由烛火把诏书点燃,然后他回头对众人说道:“并非我等存心违抗皇命,而是我等别无选择,十五万众的兄弟随我们进入风地,我们就有责任把兄弟们完完整整的带回宁地去。今日之事,诸位兄弟只当从未生过,天子密诏,你等也当从未见过,日后绝不可再提,都明白吗?”
众人相互看看,齐齐躬身施礼,应道:“是!将军,末将明白了!”
左双因为种种的顾虑,直接烧毁了天子密诏,没有按命行事,他也没再给蒙洛送回任何的答复,只当一切从未生过。
他以为他做的事除了几位贴心的心腹外没人知道,可是他哪里料到他的一举一动皆在唐寅的掌握之中,也正因为他的顾虑太多,没有奉诏,才让他侥幸逃过一劫,未死在暗箭人员的暗杀之下。
另外,正是通过这件事,左双才在无形中赢得了唐寅极大的信任,西境军能在风军中长盛不衰的生存下去,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日后唐寅能对宁人一视同仁,并且大规模的启用宁人担任要职,这次的事件也是改变他观念的因素之一,让他在潜意识里生出宁人也是可以信任的,也是可以对他无比忠诚的。
当然,左双这时候之所以未奉诏,绝非是出自他对唐寅的忠诚
,而是因为他对全军将士的责任和怜悯。
不管怎么说,由王易、蒙洛起,策反西境军的事无疾而终,本是要生的天翻地覆的大变动最终也不了了之,在平静的表面下好象真的什么都未曾生过。
唐寅没有深究此事,即未询问左双,也未审查王易、蒙洛,更未去向殷谆质问,但这可不代表唐寅把此事忘记了,现在他要全力应付四国联军的进犯,没时间去报复皇廷,而且风国现在也需要内部的稳定,只是,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唐寅的心底里生根、芽,也为日后的腥风血雨埋下伏笔。
左双未奉天子之命,西境军一切入常,王易、蒙洛连同殷谆在内无不对此大失所望,不过,接下来的就是席卷而来的后怕,他们不得不猜测左双是不是已经向唐寅告密了,万一唐寅知道了此事,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报复他们?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几乎都未睡上一宿好觉,即便是殷谆也常常在深夜中被噩梦惊醒,每次醒来,身上都是凉飕飕的,冷汗把内衣浸透好大一片。
他们紧张、担忧、惊恐,可唐寅却依然如故,该上朝就上朝,该上奏就上奏,看其平和的态度和自然的神情,好象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渐渐的,殷谆、蒙洛、王易也都相信左双虽未奉命,但也未把事情告之唐寅。
唐寅在盐城又逗留数日,而后,霸关飞鸽传书回来,称安、桓两国的大军已相继进入莫国,看其行进路线,安军和桓军皆未向霸关而来,而是双双向宁地行去,看样子,是打算走宁地至潼门的路线。
在传书中,萧慕青和梁启双双请缨主动出战,要在安、桓两国大军进入宁地之前,将其击溃。
看过传书,唐寅细细一琢磨,也就明白了萧慕青和梁启的意图。
安、桓两军未走霸关,显然是知道己方在霸关已布有大军防守,两国都想避其锋芒,走宁地是最佳选择。
但两国的绕路而行却给风国造成极大的麻烦,风军留在宁北八郡只有一支十来万人的天鹰军,当两国大军路过宁地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心血来潮,突然对良州动进攻,一旦开战,以天鹰军的兵力很难招架,再加上当地的反抗势力作乱,形势将岌岌可危,弄不好宁北八郡就会得而复失。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两国的军队未进入宁地之前就将其彻底消灭,如此回撤的度也快,这是萧慕青和梁启二人请战的主要原因。
唐寅经过仔细斟酌后认为萧慕青和梁启的出战有道理,随即回书,令萧慕青率平原军迎击安军,战虎、陈修、杨冒三将随军出战;令梁启率三水军迎击桓军,上官元让、叶堂、高宇三将随军出战。
回完书后,唐寅把盐城的事务紧急处理一番,翌日,他准备起程,南下去往霸关。
风王唐寅又要亲自出征,自然不会无声无息的离开,盐城的百姓以及风国朝廷和皇廷的大臣们都有出城相送,这回不用别人*殷谆,殷谆倒是主动来了。
殷谆难得热情的把唐寅拉在自己的身边,一路向城外走,一路嘘寒问暖,并一再叮嘱他,万事谨慎,切切不可大意等等,尽是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话。
出城十里,唐寅让殷谆留步,请他回城。
殷谆‘恋恋不舍’地看着唐寅,向身后摆下手,一名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有一只酒壶和两只杯子。殷谆亲自斟酒,自己拿起一杯,把另一杯递给唐寅,说道:“朕祝爱卿一帆风顺,击溃强敌,凯旋而归!”
第八百零一章
唐寅接过殷谆递过来的酒杯,淡然笑了笑,说道:“臣谢陛下。”说着话,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殷谆装模做样地拉着唐寅的手,感叹道:“爱卿,朕是真舍不得你离开啊!”你盼不得我早点死呢!唐寅心中冷笑,将酒杯放回到托盘,然后挥挥手,示意侍女退开,接着走进殷谆,低声说道:“陛下若要臣死,只需一句话即可,但要是暗中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欲至臣于死地,那就太有损陛下高贵的身份了。”这一句话,直把殷谆惊的脸色煞白,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笑呵呵的唐寅,半晌回不过来神。他一直以为唐寅不知道他暗中策反西境军的事,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唐寅似乎对一切都已了然于胸了。过了好一会,殷谆才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连忙解释道:“爱卿,你……你肯定是误会了,朕……朕绝无杀你之意……”“呵呵!”唐寅轻笑一声,说道:“陛下无须对臣解释什么,臣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并无其它的用意。”说着话,他倒退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拱手施礼,大声说道:“陛下,臣,告辞!”说完话,唐寅再不耽搁,也不管殷谆是何反应,转身形,翻身上马,举手一挥,率军而去。唐寅率领着西境军走了,留下满面骇然、呆立在原处的殷谆,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有大臣上来轻声呼唤,他才猛然惊醒,他感觉身子冷的很,回手一摸,背后潮呼呼的,原来后面的衣服已不知何时被冷汗湿透好大一片。殷谆如何震惊和害怕暂且不提,且说风军这边,唐寅统帅西境军还未抵达霸关,驻守在那里的平原军和三水军已先一步出关,进入莫国境内,截击安、桓两国的大军。就兵力而言,双方相差悬殊,三水军有十万人左右,平原军才区区七万多人,与各有二十万之众的安军和桓军比起来相差甚远,不过萧慕青和梁启都是有所依仗。在梁启看来,桓军远道而来,全军疲惫是肯定的,而且桓**队的战力不强,军中又无太有名的能将,所以他以十万对敌二十万,还是极有信心的。萧慕青信心则比梁启还要足,他的对手是安军,安军的军资军械可以说是九大诸侯国中最为精锐的,但安军有个致命的缺点,战斗经验不足。安国长年无战事,军中的将士根本就没参与过大规模的战争,平时也疏于训练,导致安军图有其表,内腹空空,这样的军队上了战场,在萧慕青看来就是二十万会移动的靶子而已。平原军和三水军兵分两路,由于安军走的路线距离霸关较近,平原军率先与安军接触。得知一支不足十万人的风军向己方而来,安军统帅李德立刻传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列阵,准备迎战。李德年岁并不大,还未到三十,但他已然是安国的中将军,并非他的灵武有多高强,也并非他有多会领兵打仗,而是因为他父亲的关系。他的父亲李震是侯爵,贵为安国的左相,李德还未投军的时候就有子爵位,投军后,在寸功未立的情况下又被升为伯爵,并得到虎威将军的封号。这正是中央集权的最大弊端,一人得到,鸡犬升天,哪怕是个草包,也能坐享荣华富贵。在李震看来,这次出征风国,安国只是敲敲边鼓,走走过场,不会有什么硬仗可打,出于这样的心理,他才决定派自己的儿子亲自领兵出战,到时安军跟在川贞两军的后面拣拣漏即可,回来之后,李德也可顺势升为上将军,日后还有机会争夺大将军的宝座。他算计的倒是很好,可川贞两国也不傻,怎会让安桓两国白白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捞取好处,两国极有默契的缓慢行军,就是为让安桓两军打头阵。指望不上川贞二军,让李德去先攻霸关,迎击风军的锋芒,他才不干这样的傻事呢,听说桓军改变进军路线,要穿宁地走潼门的路线,他一拍脑袋,暗道一声好办法,随即传令全军,效仿桓军,向宁地进。结果还未到宁地,就和浩浩荡荡而来的平原军碰上了。刚开始听说风军主动来攻,李德还真被吓了一跳,等他听说对方兵力不足十万的时候,他的心立刻安稳下来。他麾下有二十万的精锐之师,即便风军战力再强,也不可能与己方相抗衡。他心中喜悦,难得碰上小股不知死活的风军,活该自己立下大功。他特意让全军摆出‘锋矢阵’这种极具攻击力的进攻阵形,摆住一副要主动出击的架势。在距离安军三里外,平原军停止前进,并快地摆出鹤翼阵与其相对。锋矢阵讲究是中央突破,全军的精锐都集中在中部,动进攻时异常凶猛,当然,这个阵形也不太需要主将的临场指挥,只需一路擂鼓进军,向前突破即可。而鹤翼阵则不然,它讲究的是中央防守,两翼包抄,灵活性很大,也需要主帅拥有极强的临阵指挥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平原军摆出鹤翼阵,一是显示出萧慕青的自信,其二,也能看出他要全歼对手的意图。看到对方摆出鹤翼阵,坐镇中军的李德非但未惊,反而还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兵法有云,两倍于敌时方可用鹤翼阵,将对手围而歼之,可现在是己方两倍于风军,己方还未摆出鹤翼阵,对方倒是用上了,由此来看,敌方统帅不懂兵法,此战自己又岂能不胜?李德站于八匹骏马拉着的战车之上,侧头问身边的安将道:“敌方的统帅是谁?”“回禀将军,敌军打着平原的字号,必是风国的平原军,敌军统帅十有**就是风国上将军萧慕青。”一名安将拱手答道。“萧慕青?哈哈……”李德洋洋自得地大笑道:“未与此人交手之时,我还以为他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代名将呢,今日得见,名不副实,也不过如此啊!”安军的副统帅蒋少之皱起眉头,低声说道:“将军万万不可大意!萧慕青统帅的平原军,曾与宁人打仗小仗打过数十次,无一败绩,可见其人是个极善用兵的帅才,平原军的战力也强得惊人……”蠢材一般都会有个通病,对顺耳的话心安理得的接受,对逆耳的话则不闻不问,李德无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听了蒋少之的警告,他嗤之以鼻,冷声呵斥道:“蒋将军,你长敌军士气,灭我自家威风,是何意图?若是你再敢在本帅面前胡言乱语,乱我军心,就立刻滚回国去!本帅平生最恨你这种贪生怕死之辈!”蒋少之的年岁比李德要大得多,比他的军阶也只是小半级,但后者训起他来,毫不留情面,想是训条狗似的,周围的安将们都觉得李德太过分,太不近人情了。蒋少之羞愤难当,满面涨红,看着李德,恨的直咬牙,死死握着拳头,但他还真不敢对李德怎么样,毕竟人家是全军统帅,又有左相做靠山,若是动他一根汗毛,他自己的脑袋也保不住了。李德懒着再多看他一眼,倒是现自己的盔甲上粘有少许的尘土,他眉头大皱,立刻招呼周围的侍卫过来,为把他盔甲擦拭干净。两军大战在即,不注意敌方动向,反而专注自己的盔甲是否干净漂亮,李德也算是一代‘奇才’了。等侍卫们把他盔甲上的尘土全部拭去,他低头仔细看了看,眉头渐渐舒缓开来,满意地点点头。安国的盔甲的确精致漂亮,别说一军之统帅的,即便是普通士卒的盔甲都可以摆放到家中做装饰品,穿着这样一身行头,威风凛凛,英姿勃,但适不适合上阵打仗就令当别论了。李德还在审视自己的盔甲之时,猛然现对面的风军阵营里缓缓行出一辆马车,周围并无随行的士卒,马车上除了赶车的马夫外也就两个人而已,还挂有白旗。并不懂得战场上的规矩,李德拢目观望了一会,仰面哈哈大笑起来,对周围的将士说道:“敌军还未正式与我安国将士交战就被我军的军容吓的投降了,可笑啊可笑,哈哈——”人们面面相觑,无不在心里暗叹口气,也不知道是谁可笑?!一名安将吞口吐沫,壮着胆子又婉转地说道:“将……将军,敌军出来的是使节,或许是向我军投降的,也……也有可能是有事与我军相商……”听闻这话,李德收敛笑容,转头不满地瞪了说话的那名安将一眼,冷冷说道:“你当本帅不知吗?战场之上,有何事要商?若非投降,他出来做甚?”被他一连串的质问,安将也没词了,垂下头去,拱手说道:“将军教训的是。”正说着话,前方一名报信的安兵快马飞奔过来,到了战车近前,飞身下马,跪地插手施礼,急声道:“报——将军,敌军统帅萧慕青在两军阵前要与将军一会!”
第八百零二章
李德还真没想到萧慕青竟要和自己在两军阵前会面,他嗤笑一声,傲然说道:“不见!即使他要向本帅投降,也不用本帅亲自出面。”
蒋少之忍不住说道:“将军,交战之前,两军主帅在阵前相会也是有必要的,一可试探敌方虚实,其二,也可乘机威慑敌方,壮我军士气,若是将军不敢出阵,岂不会被对面的风人看笑话?”
李德闻言,火往上撞,眼睛瞪起,怒声道:“谁说本帅不敢出阵?陈鹏、马然,随本帅出阵,我倒要看看,萧慕青在本帅面前能玩出什么花招?!”
位于战车左右的两名魁梧安将插手施礼,大声回道:“是!将军!”
陈鹏、马然是安国有名的猛将,二人皆有一身出类拔萃的灵武,骁勇善战,在安国鲜少能碰到敌手。
有陈、马二将与自己同行,李德的胆子壮了不少,即便是对方居心叵测,也奈何不了自己。
在蒋少之的激将法下,李德坐着宽大气派的大战车,由安军阵营中飞奔驰出来。
很快,战车在距离萧慕青的马车十米左右远时慢慢停了下来。
这时马车上的萧慕青走出,举目向前往望了望,李德三十左右的年岁,白面无须,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五官深刻,相貌堂堂,再佩上一身精致又合体的金盔金甲,潇洒飘逸,风采绝伦。
不管李德的能力任何,此人倒是有一副可以鹤立鸡群的好皮囊。
再看战车左右的两员大将,银盔银甲,虎背熊腰,相貌粗旷,威武非凡,跨下战马的得胜钩上皆挂有一杆长刀。
打量对方的同时,萧慕青也在暗暗点头,看上去安军也是有些实力的,并非一群酒囊饭袋的草包。
他拱手一笑,大声问道:“在下风国平原军主帅萧慕青,不知对面那位是李德将军?”
李德安坐的车上,连下都未下来,昂着头,用眼角余光扫视萧慕青。李德可不是文将,他自身的修为也算不错,只扫了萧慕青一眼便看出他未练过灵武,心生轻视,说道:“萧将军,你不在贵军本阵指挥,来到两军阵前找本帅做甚?”
萧慕青早就看出他是安军统帅李德,之所以问只不过是客套罢了,对于李德的傲慢他也不太在意,含笑说道:“李将军,在下是来劝你撤兵回国的。”
仿佛听到多么好笑的笑话,李德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与萧慕青同来的风将不是旁人,正是虎威将军战虎,见李德完全未把己方放在眼里,态度狂妄无礼,他脸色顿是一沉,将本是拄在地上的巨锤抓起,扛到肩膀上,看架势,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
听闻身后的动静,萧慕青回头看了战虎一眼,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萧慕青虽然未把安军放在心上,但两军真打起来,己方必然也有伤亡,平原军在宁国连续战斗,损员严重,现在元气未复,若能不战而退敌之兵,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说道:“李将军,贵国与我风国一向没有宿怨,我希望
贵国不要受川、贞两国的挑拨,盲目开战,造成无谓的死伤。”
李德冷笑一声,说道:“呵呵,萧将军说的这么好听,不外乎是忌惮我安国的大军,不敢与我安军做正面交锋罢了,即是如此,只要萧将军能让贵军全体将士放下武器,缴械投降,本帅可以以人格担保,绝不伤害贵军的一兵一卒,并会向我家大王请命,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自己不敢与安军交战?这个李德是用哪只眼睛看出来的?萧慕青差点气笑了,此人看起来一表人才,实则是头脑简单的蠢材。与这样的人也无须再多说什么了,萧慕青深吸口气,问道:“如此来说,李将军是断不会撤兵,非要与我大风兵戎相向了?”
李德信心十足地说道:“没错!萧将军,你来看,我安国将士有二十余万,而贵军恐怕还不足八万,与本帅交战,贵军无疑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若阁下是聪明人,还是趁早投降吧,若是等到两军交锋,阁下想投降都没有机会了。”
多说无宜,既然对方战意已决,自己亦只能奉陪到底了。萧慕青耸耸肩,脸上笑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阴冷,说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李将军一意孤行,非要在战场上分个高下,那可就别怪在下不留情面了。”
说着话,萧慕青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呦!萧慕青的态度变的好快啊,竟然比自己还狂!
未等李德说话,他左手边的马然突然断喝一声:“萧慕青,在我家将军面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说话之间,他提起马鞍桥上的长刀,灵铠化和兵之灵化同时完成,作势要冲过去与萧慕青拼命。
战虎见状,沉哼一声,扛着巨锤,跨步挡在萧慕青的前方。
眼看着双方的武将要打到一处,这时候,李德不满地低吟了一声,冷冷撇了马然一眼,说道:“马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取敌贼级,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砍下来,现在杀他,天下人岂不笑本帅趁人之危吗?”
马然对自己这位顶头上司可是尊敬得很,他急忙拱手说道:“将军教训的极是,末将知道了。”说话的同时,他还不忘狠狠瞪萧慕青一眼。
萧慕青想劝李德退兵回国,李德想劝萧慕青缴械投降,双方都不肯让步,无法达成共识,接下来,只能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了。
李德回到安军本阵后,立刻传令,全军推进,向风军动进攻。
随着他一声令下,二十万众的安军阵营顿时间象是炸了锅似的,此起彼伏的传令声不绝于耳,各兵团的战鼓以及中军战鼓敲的象爆豆一般,甲胄的摩擦声哗啦啦的响成一片。
二十万人的推进场面宏伟壮观,远远望去,简直就象是铺在大地上的一层银白色地毯在向前移动。
反观对面的风军也不落人后,整体阵营同是向前推进。在行进的过程中,萧慕青指令陈修协助右翼大军,杨冒协助左翼大军,战虎镇守中军本阵。
安军的阵形象是一根箭矢,而风军的阵形则象是一面张开的大网,只是由于人数相对较少,这张大网看上去要单薄许多。
因为大批的精锐将士都集中在两翼,中军的压力相对较大,他们必须得承受住安军主力的冲击,只有这样两翼才能展开,对敌形成合围之势。
战虎做为先锋立于中军的最前方,他早已罩起灵铠,手中的巨锤业已灵化,站在风军前,高人一头,乍人一背,仿佛天神下凡一般,只是看着他魁梧高壮的背影,后面平原军将士的底气就足了许多。
当双方接近到一里左右时,战虎猛的高举灵锤,大喝道:“准备放箭!”
他话音刚落,后面的风军阵营里就传出一片张弓拉弦之声。
正统的风军是不分弓兵和近战步兵的,平原军尤是如此,士卒们拿起刀枪就是步兵,举起弓箭就是弓兵,而且人人身上都携带有连弩,在近距离拼杀时,连弩是致敌于死地的法宝。
两万中军,一瞬间就变成两万弓兵,人们在向前跨步的同时,箭矢也齐齐对准半空。
平原军训练有,战虎根本无须回头巡视,举起的灵锤向前用力的落下,遥指对面的安军,大喝道:“放箭!”
嗡——一面黑云从风军的阵营中升起,飞腾到半空中,在天上画出一道半圆形的弧线,然后尖啸着向安军阵营落去。
眼睁睁看着对方的箭阵飞射过来,安军将士都未做出任何的反应,并非是被惊呆吓傻,而是他们从未上过战场,一时间还未弄清楚飞来的是什么东西。
等箭阵当头落在安军的阵营中时,叮叮当当的脆响声顿起,‘扑、扑、扑’箭矢破甲声已分不清个数,只是一瞬间,安军阵营中就传出数以百计、千计的惨叫声。
安国的盔甲很漂亮,很精致,银铠镶着金边,亮如镜面,闪闪放光,上面还精雕细琢着美丽的图腾,它可以算是精美的装饰品,但却不是保命的防具。安国盔甲比宁国的盔甲要薄得多,原因很简单,盔甲若是太厚士卒们不是嫌其太沉重,就是嫌其太闷热,对于长年无战事的安国而言自然要为士卒们着想,将其盔甲削薄一次又一次,现在士卒们都满意了,可盔甲的实用度连风国的皮甲都不如。
风军的箭阵射来,安国盔甲根本抵御不足,基本上中箭就被击穿,成群成片的安军士卒扑倒在乱箭之下,就连骑着高头大马在军中穿梭的传令兵和将领们都未能幸免,两名位于阵营前方的安将躲闪不及,被连人带马射成了刺猬。
“起盾,快起盾!防敌军箭阵!”
终于有将领反应过来,扯着脖子大喊大叫。
可他话还未喊完,风军的第二轮箭阵又到了,而且这次还搀杂了威力更加强劲的破军弩。
破军弩的威慑力是难以估量的,一次三箭齐,抵其锋芒者,无论是人是马还是钢铁盾牌,无不被击穿,常常是一串敌军被破军弩活生生的窜起,钉在地上。
第八百零三章
安军从没见过破军弩这样的武器,当那些从没上过战场的安军士卒们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同伴被迎面射来的巨型弩箭射飞出去时,脑袋中先是一片空白,接着便是神智崩溃,人们嘶喊着调头就跑,一时间,安军的前军一片大乱,仅仅是自相践踏造成的死伤就已不计其数。
看敌军阵营已散,战虎立刻意识到战机来了,他抡动灵锤,大吼道:“兄弟们,杀啊——”
“杀——”
哗——两万平原军将士,收起手中的弓箭,抽出佩刀,大喊着全向前奔去。平原军的冲刺度,快的惊人,冷眼看去,真好象汹涌而来洪水一般。
当两军接触到一起时,盔甲的相撞声响成一片,安军阵营整整一排的士卒被撞翻在地,还不等他们爬起身,风军的大刀已当头劈砍下来。
扑、扑、扑!
只是一刹那,被砍掉脑袋的安兵就不下数百人,战场之上,也变成了血流成河的人间地狱。
这仅仅是开始,随着两军全面开战,双方的近身肉搏战全面展开。
平原军的实战经验太丰富了,这样的场面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全军上下早就习以为常,但安军不然,平时过着安稳舒适的日子,即便是训练稍多一点都叫嚷着喊累,现在碰上如狼似虎的平原军,双方的战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这只能说安军太倒霉了,初上战场,就遇到风军中最为骁勇善战的平原军。
战场之上,战虎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一把巨大的灵锤挥舞开来,周围的安军士卒碰上就死,粘上就亡,他所过之地,被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铺了一层。
下面的平原军将士也不客气,对着面前的安兵猛砍猛杀,由于敌人数量太多,冲在前面的风军很快就把手中的钢刀砍断,但人们毫不惊慌,扔掉断刀,拣起安军的武器,继续砍杀着人山人海的敌人。
交战刚刚开始,安军的前军就乱了套,五万之众的安军精锐被以战虎为的两万平原军杀的大败,整个场面只能用溃不成军来形容。被敌人的凶狠吓破了胆的安军将士四散奔逃,就连扛着军旗的士卒都吓的弃旗而逃。
战场中,军旗的作用就如同是指南针,军旗在哪,下面的将士们就会向哪个方向冲杀,现在安军连军旗都打没了,再加上战场上的混乱,心理的紧张和惊恐,人们象是没头苍蝇似的,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了。
坐镇中军的李德见己方前军溃败,被敌军杀的惨不忍睹,他在战车上也坐不住了,下意识地站起身形,手指前方,怒吼道:“前军这仗是怎么打的?谁指挥的前军?此人该拉出去活剐!”
战车周围的众将面面相觑,最后纷纷垂下头来,谁都没敢说话。
他们看得清楚,并非是己方的指挥有问题,而是风军的战力太强悍,作战太勇猛,无论是风将还是风兵,简直象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恶魔,凶狠的程度已出想象,无论由谁来指挥前军,恐怕结果都不会比现在好。
这时候,蒋少之还算冷静,他对李德急声说道:“将军,派中军顶上去,不然前军溃败下来,将连累我全军的士气丧失!”
对对对,必须得救援前军!李德侧头对身旁的马然说道:“马将军,本帅给你两万将士,你去增援前军,无论如何也要把溃败之势挽回来!”
“是!将军!”马然有一身好本事,别人或许怕风军,但他不怕。
他答应的干脆,率领两万中军将士,快地迎向败退下来的前军。
看着已是一盘散沙又丢盔卸甲的己方将士,马然大怒,咆哮道:“都给我顶回去,谁再敢退后一步,杀无赦!”
援军的及时到来还真把前军的溃势给稳住了,被风军杀的晕头转向的前军将士见己方援军已到,心里又生出斗志,在马然的连声催促之下,人们调转方向,回过头来重新往回冲杀。
不过他们的斗志并没有维持得太久,当他们又对上冲杀过来的风军时,还是不由自主的往回败退。
双方的战力相差太悬殊,悬殊到已不是靠斗志和拼命就能挽回的程度。
交战中,成片成片的安军被平原军砍翻,伤者都来不及爬起逃走,就被涌上来的风军踩成肉饼,受伤的惨叫声和濒死的哀号声充斥着整个战场,地面的黄土都被鲜血染成了红土,浓烈的血腥味在刺激的安军每一个人的神经。
马然环视战场,暗暗咋舌。
没上战场的时候,他还没有太多的感觉,并对自己一身出类拔萃的灵武洋洋自得,任谁都不放在眼里,可现在亲临战场,他才猛然觉自己的渺小,在一眼都望不到边的战场上,一个人的作用太有限了,就算有再高强的灵武,能杀死百敌、千敌,但还能杀死全部敌人吗?能救下己方全部的将士吗?
正在马然心生无力之时,他突然看到一名敌将步行着向自己这边冲杀过来,这名风将身高在两米开外,魁梧高壮的身材好象一座小山似的,最可怕的是他手里的那把灵锤,大的都吓人,原本白色的灵锤已先完全变成暗红色,上面还挂有许许多多的肉沫和肉丝。
这不是跟在萧慕青身边的那员风将吗?虽然战虎此时身罩灵铠,但马然还是把他辨认出来,敌军多的令人无从下手,自己就先把敌将的脑袋砍下来吧!想到这里,马然提起灵刀,脚后跟一磕马腹,大喝一声,向战虎直冲过去。
在他的撕喊下,挡在前面的安兵纷纷退避,给他让开一条通道,马然畅通无阻的冲到战虎近前,招呼也未打,举刀就是一记重劈。
他快,战虎的度也不慢,后者横起灵锤,喝道:“开!”
当啷啷——在刺耳的铁器撞击声中,灵刀被硬生生的磕起半米多高。马然感觉自己不象是砍在一件兵器上,更象是砍在一座铁墩子上,膀臂被震的麻酥酥的,虎口象是迸裂般的疼痛。
此人好大的力气啊!马然还未来得及收刀,战虎离地纵起,对着马上的马然当头就是一锤,同时喝道:“你也接我一招!”
嗡!
灵锤居高临下的猛砸下来,只是那沉闷的破风声都象是一块巨石压在人的心头上,让人有心口闷之感。
刚才已与战虎硬对了一招,马然知道此人力气之大绝非自己所能匹敌,此时哪里还敢接他的重锤,他急忙拨马闪躲,横着窜了出去。
轰隆——马然躲开,战虎力沉千斤的一锤重重砸在地面上,将地面硬生生砸出一只将近一米长的大深坑,尘土卷起多高,剧烈的轰响令马然的跨下马受惊,稀溜溜的怪叫一声,两只前踢高高提起,如同直立一般站在地上,惊魂未定的马然准备不足,直接被掀了下去。
扑通!
马然仰面朝天的摔在地上,好在他有灵铠护体,不然这一摔之力也够让他骨断筋折的。
见自己一击不中,战虎立刻箭步上前,窜到倒地的马然身侧,举锤又是一记重击。
马然吓的抱着灵刀翻滚出好远,堪堪闪过这一锤。
对方的力气太大,若只靠近身搏杀,自己断不能胜,只有拉开距离,以灵武技能制胜了。马然爬起身后,连连后退,拉开与战虎之间的距离,然后断喝一声,手中灵刀精光乍现,紧接着,十字交叉斩释放出来。
战虎也想试试对方灵武的强弱,不躲比避,以灵乱·风相迎。
一瞬间,场上灵刃飞舞,劲气四窜,灵刃与灵刃的碰撞,出一连串嘭彭的闷响声。
二人皆未使出全力,灵武技能也斗了个旗鼓相当,马然把牙关一咬,撕吼道:“你再接我一招!”
这一回,他手中灵刀闪烁出的精光更盛,周围的空气都因为灵气的高度集中而产生阵阵的波动,双方的士卒们感觉空气好象一下子变成了实质似的,挤推着自己连连向后,其实,那是灵压造成的效果。
看出对方要使出顶级技能,战虎不敢大意,灵锤随手一挥,精光浮现,和马然一样,他周围的空气也产生鱼鳞状的波动,四周的双方士卒们被挤推的更远了。
“杀——”
马然率先出招,释放出十字交叉斩·极。刹那生出的无数细小的灵刃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十字形,灵刃破风,呼啸声不断,地面的尘土被震起多高,遮天避日,声势骇人。
另一边的战虎也随之出招,他释放的技能是灵乱·极。
灵乱·极同时生出灵刃,和十字交叉斩·极不同,灵乱·极的灵刃并不集中,而是分散开来的,释放出去,好象一张巨网,让身在其中的人产生出错觉,好象天地都被其吞噬掉了似的。
两大顶极技能的碰撞,可用惊天动地来形容,就连距离二人好远的观战士卒们都受其波及,许多人还在瞪大眼睛看热闹,莫名其妙的就被弹飞过来的灵刃切成两截,那平整光滑的断口象镜面一样。
第八百零四章
马然的修为的确不弱,而战虎的修为又是风国四大猛将中最差的一个,他在战场上也一向不是靠灵武制胜,而是靠他那一身无人能匹敌的蛮力。
两人实力相当,释放的灵乱·极和十字交叉斩·极又斗了个不分上下,见灵武胜不了对手,战虎也满不在乎,他提起灵锤,再次向马然冲去,与他做近身缠斗。
马然的修为不比战虎差,可力气和格斗技巧就差的远了,只与战虎打了两个回合,他手中的灵刀就和战虎的巨锤碰了个正着,他感觉半个身子都在麻,手中刀险险就脱手而飞。
他心中骇然,只能故技重施,再次抽身而退,想拉开双方的距离。
只是这次战虎不再给他机会,别看战虎的身材高壮,活象狗熊成精了似的,但移动起来一点也不笨重,甚至比身手矫健之人还要灵活。
马然后退的快,战虎的近身却更快,几个大步踏出,就已窜到马然近前,灵锤顺势前捅,猛击马然的胸口。马然吓了一跳,暗道一声好快,不敢抵其茫然,低头弯腰闪避。
沙!灵锤从他的头顶上掠过,可还未等他直起身,战虎手臂突然下压,灵锤改变方向,又由上而下的狠砸下来。
哎呀!
马然心中惊叫,一瞬间,冷汗流了出来,他来不及细想,身子就地一倒,全力向旁翻滚出去。一击不重,战虎毫不停顿,箭步再上,依旧是轮锤猛砸。马然连从地上爬起的时间都没有,被*无奈的继续在地上翻滚,躲闪对方的众击。
在安国那么厉害,鲜少能碰到敌手的马然,此时被战虎*的满地打滚,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连续躲闪了战虎五记重锤,这时候,连马然自己都有些挂不住面子了,而且他体力有限,这么滚来滚去,自己非得被活活累死不可。
等战虎的第六锤又砸下来时,马然将牙关一咬,不再躲闪,平躺在地,躬起腰身,运用全力,双手擎刀,高高举起,准备硬接战虎的一锤。
战虎可不是头脑简单之人,他见对方躲闪的灵活,每次出锤时其实都未用上全力,现在见对方不躲了,要硬接自己的锤子,他心中暗笑一声找死,原本只用的五成力气也加到了十二成,恶狠狠向下砸去。
耳轮中就听当的一声巨响,其声响之大,让周围的双方将士都感觉耳朵嗡了一声,接着什么都听不见了。
灵锤不偏不正,刚好砸在马然的刀杆上,那强大的力道让马然感觉自己不想是接到一把兵器,而象是接到一座倒塌的巨山。
在铁器碰撞声后,紧接着是轰隆一声的巨响,马然身下的地面猛然向下塌陷,被生生震出一只大深坑。
此时再看马然,躺在坑底,双臂尽断,连森森的白骨都穿透皮肉和铠甲,支出体外,原本擎起的灵刀也被巨锤砸落,拍在他自己的面门上,后者连声都未吭一下,脑袋直接被刀杆压碎,白花花的脑浆溅射出一地。
战虎一记全力的重锤,在马然横刀招架的情况之下,还是被其强横无比的力道活活压死,其死状之惨,让人不忍目睹。
战场上先是一片寂静,片刻之后,安军阵营突然间象是炸了锅似的,人们叫喊连声,四散而逃。
“马然将军被杀了——”
“马然将军被敌将杀了,兄弟们快跑啊——”
这回不仅是安军的前军大乱,连带着,马然带来的那两万中军也乱了。
后面的人还在向前跑,前面的人则向后逃,没有整体的指挥和调动,安军士卒自相碰撞,自相践踏,远远望去,已哪有阵营可言?就是人仰马翻的一盘散沙。
现在李德可有些傻眼了,敌方的前军明明才两万人而已,己方的五万前军抵挡不住也就罢了,可又派去了两万的援军还是未能抵挡得住,反而为的大将马然又被敌将斩杀,这仗还怎么打?
祸不单行。正当李德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有安兵来报,己方的两翼受到风军攻击。
李德心头一颤,急忙向东西两边观望,可不是嘛,风军的两翼已然推进到己方中军的两侧,正对中军形成夹击之势。安军的中军根本抵御不住平原军的进攻,下面的士卒们要么惨死在风军的刀下,要么成群结队的往后跑。
现在,安军是三面受敌,正面抵挡不住,两翼的形势更是岌岌可危,全军的整体阵型已被打压的变了形,不再是锋矢阵,更象是七拐八扭的‘水蛇阵’。
战斗至此,李德是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站在战车上,手扶栏杆,满面惊慌的四处张望,对眼前的局势毫无应对之策,以前在书本上所学的那些兵书战策现在一样都用不上,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的面颊流淌下来,他结结巴巴地喃喃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身为主帅的李德都如此慌张,下面那些将领们的情绪也就可想而知了,众多的安将们六神无主,人人自危,就连他们跨下的战马都在不安的躁动,蹄子不停的踢打地面。
蒋少之瞧瞧左右的众将,再扬头看看车上的李德,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风军敢以七万多人主动迎击己方的二十万大军,怎么可能会是无备而来?
看双方的战斗,无论是单兵能力还是整体配合,己方与风军的差距不仅是一两个档次,即使人数再众,恐怕也不是风军的对手。
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拖,到时谁都跑不了,全军就得交代
在这!想到这里,蒋少之对李德拱手说道:“将军,敌强我弱,此战我军……我军还是暂行撤退,先避其锋芒再做打算吧!”他本想说我军败局已定,赶快跑吧,不过一想到李德的脾气,只好把话说的婉转一点。
开战之前,蒋少之只说风军实力不弱,就遭来李德劈头盖脸的痛骂,现在他说要撤退,非但没引来李德的骂声,后者还在大点其头,连连应道:“对对对,风军厉害,我军先避一避方为上策!”说着话,他立刻对战车旁的传令兵们喝道:“快!快去传令,全军撤退,别再和风军打了!”
众传令兵们闻言,一哄而散,把李德的军令传给各个兵团。
很快,安军阵营中的擂鼓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连续不断的铜锣声,当当当,刺耳的锣声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擂鼓进军时安军都不是平原军的对手,现在金声一起,要全军撤退,那就更招架不住风军的推进了。
李德根本不管麾下将士们的死活,他急急令车夫调转方向,驾着战车先行撤退。
他一跑,周围的安将和侍卫队也跟着跑。
他们都是马队,尤其是李德所坐的战车,前面有八匹骏马拉着,度极快,正在撤退的后军哪里能快得过他们,这么一大队骑兵冲进后军当中,被撞死撞伤的安兵就已不计其数,惨叫之声连成一片。
他们才刚刚穿过后军,举目向前一望,只见一支万人左右的风军不知何时已绕到安军的背后,将安军的退路封堵住。
李德看得真切,脑袋也随之嗡了一声,冲着马车两侧的众将尖声喊道:“冲过去,给我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
众将们闻言,只能硬着头皮加快马,向前方的风军方阵冲杀。
不等他们冲到近前,风军的箭阵倒是先来了,密集的箭矢迎面而至,其中还混有数不清的破军弩弩箭。
破军弩的厉害之处在于方便携带,它远没有抛石机那么巨大,混在军中,不显山不露水,从外面看也根本看不出来,而一旦交锋,破军弩从人群中推出来,所产生的杀伤力出想象。
破军弩的弩箭飞射出去,射中马颈或马头时,能直接将其贯穿,即便后面坐的是身罩灵铠的修灵者也不能幸免,再坚固的灵铠在破军弩面前也变的不堪一击,连人带马带灵铠被一并射透。
还未等众多的安将、侍卫们冲到风军阵前,仅仅是死在箭阵和破军弩下的就有数百号人,其中包括十余名安将。
战车上的李德也险些被破军弩射中,好在他反应得快,及时伏下身去,弩箭是擦着他的头缨掠过,将他身后插着的安国大旗的旗杆射断。
现在李德是真被平原军打怕了,他这辈子还没碰到得过这么厉害的对手,当然,这场战斗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上战场。
他趴在车底里,双手抱着脑袋再也没站起,只剩下闭着眼睛尖叫了。
他甚至连自己的战车是怎么冲出风军阵营的都不知道,直至当他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时候,再慢慢睁开眼睛,这时候四周已是一片安寂,他壮着胆子颤巍巍的坐起身,向车外望了望,原本数十名的战将现在只剩下十几人,数千的侍卫也只剩下一千来人,而且人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至于下面的士卒们连一个都未看到,马车的周围就只有这千百来人。
第八百零五章
风、安两军在莫国北境的一战,最终以风军的大胜而结束,此战安军败的奇惨无比,二十万的大军,伤亡有五万多人,但被俘却有十万之众,剩余的人全被打散了,安军统帅李德侥幸逃出重围,身边仅仅剩下一千来人。
安军的这一败,损失的可不仅仅是兵力,更重要的是与风军对战的信心被打的荡然无存,此战过后,安军简直畏惧风军如虎豹,闻‘风’而逃,而在风军中安军也多了一个外号——孔雀。外表很漂亮,时不时的还能张开羽翼吓吓人,而实际上根本不经打,一击即溃。
七万多人的风军能大败二十万的安军,而且自己的损伤才区区一万多,这个结果是谁都没能预料得到的。
大战过后,李德收拢己方的散兵游勇、残兵败将,最后勉强集结起四、五万人,生怕风军再追杀上来,他率麾下直接败退回安国本土。
安国的兵力其实很多,不下百万,损失十多万人不伤元气,但风军的骁勇善战给了安国极大的震撼和恐惧,再不敢轻易派兵出征。
此后,安国也基本退出了伐风联盟,只道义性的为川、贞两国提供后勤补给。
安国之所以未继续出兵,畏惧风军的战力是一方面,其二,平原军释放了被俘的十万安军也成了主要因素。
要如何处理这十万人的安国俘虏,萧慕青没有做太多的考虑,也未向唐寅提出申请,自做主张将其全部释放。
风国和安国没有宿怨,更不存在仇恨,如果直接处死这么多的俘虏,在道义上说过不去,也会给风军留下残暴无道的骂名,但若是关押他们,十万人每天要吃要喝要人看守,那得消耗多少钱财?再者说,此战打的太容易,俘虏安国十万人也太容易了,放掉并不会让人觉得可惜。
萧慕青略微一琢磨,认为还是将其全部放还省事,又能体现出己方的宽仁和大度。
风军对安国的俘虏一个未杀,只是缴了他们的武器和盔甲,然后全部送还给安国。风军如此善待己方的被俘将士,安国又哪好意思继续出兵讨伐,借着这次的惨败,也就正好偃旗息鼓,不再响应川、贞两国对风出兵的号召,但又为了不得罪川、贞二国,安国提出无偿的为其提供粮草和军械等补给。
平原军这边的仗打的顺风顺水,三水军那边则相对艰难一些。
桓军虽然没有出名的大将,但战力并不差的,至少实战的经验很丰富。
桓国位于昊天帝国的中南部,和其南方接壤的贞国一样,常常遭受西方蛮邦、诸国的侵犯,桓国比贞国好的一点是人口多,资源丰富,抵御外敌的入侵倒也游刃有余,不至于象贞国那样全民皆兵。
桓、贞两国是近邻,又同样面对西方国家、番邦的威胁,所以两国的关系十分微妙,即要经常合作,联手抗敌,而同时又存在领土上的纠纷,边境小规模的摩擦和争斗不断,直至贞国与川国达成同盟之后,桓、贞两国间的纠葛才减少很多,桓国对贞国的政策也变成以退让为主。
对于桓军的战力,梁启并未小视,以十万兵力的三水军抗衡二十万众的桓军,他也颇煞费一番苦心。
梁启并未向萧慕青那样直接找上敌军,做针锋相对的正面交战,而是在后面尾随桓军,并把军内的一万骑兵分成若干小队,不分昼夜的骚扰对方,使桓军不得安宁。
桓军当然也有探报,早就知道有支规模不小的风军在尾随着己方,桓军统帅徐青也有主动调头去进攻,但风军根本不迎战,龟缩在临时搭建的营寨里死守。桓军兵力虽众,但想攻破风军的营寨可不容易,几轮进攻下来,非但未攻进去,反而损兵折将不少,最后徐青也只能无奈撤兵,不再搭理这支风军,继续向宁地而去。
他不想理会风军,但风军可缠着他不放。
桓军一走,风军这边立刻就拆营拔寨,继续远远的尾随,最最让桓军头痛的是对方的骚扰战术,小股的风骑兵几乎是一天十二时辰不停来袭,打完就跑,要命的是他们所骑的都是莫国战马,度飞快,桓军想追也追不上。
等桓军被惹急了,调回头去攻风军主力的时候,后者又已搭好营寨,严阵以待,使桓军的进攻无果而终。
如此几天下来,桓军被骚扰的不胜其烦,上下将士疲惫异常,怨声载道,军中的将领纷纷向徐青请缨,与后面的风军决一死战。
徐青也想与风军一决雌雄,但风军根本不给他正面交战的机会。
风军的探报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消息异常灵通,只要桓军这边稍有个风吹草动,风军便能第一次时间得到消息。
前面几次桓军回头进攻风军的时候,都是他们才刚刚动身,后面的风军就开始扎营、布置拒马了,等他们接近风军,人家的营寨也正好建完,进攻一展开,立刻遭受到风军的迎头箭射,根本攻不上去。
众将的主动请缨被徐青…回绝,这时候,有位名叫薛沛的桓将给徐青出了个馊主意。
薛沛让他留下五万将士,安营扎寨,阻挡风军,其余的将士继续北上,进入宁地。他的道理很简单,既然十万左右的风军能以营寨挡住己方的二十万大军,那么己方的五万将士也能以营寨挡住对方的十万人。
这位薛沛的推理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礼,可实际上根本经不起仔细推敲。
每支军队的战力都不一样,三水军能倚仗坚固的营寨以十万挡二十万,但不代表其他军队也都能做到这一点,兵书上是有说三倍于敌时方能破城拔寨,但现实中可有许多兵书上没有记载的外在因素的存在。
留下五万将士阻敌,能不能抵挡得住对方,徐青心里没底,正在他犹豫不绝的时候,其他将领们纷纷表示薛沛的这个主意好,留下五万将士,不仅能阻挡敌军的尾随,连敌军的骚扰战术也一并破解,己方大军再不用日夜不得安宁了。
一个人两个人这么说,徐青或许还心存顾虑,但众将们都这么说,也就由不得他再反对了。
主意是薛沛出的,徐青本打算留下薛沛,让他率五万将士留在原地驻守,但薛沛执意不肯,他随军出征是要杀进风国,立下大功的,哪肯留在这里与十万的风军做对峙?
既然薛沛不同意,徐青也不勉强他,改派钱易、向汤二将阻挡风军。
军令如山。徐青一声令下,十五万的桓军走了,留下五万的将士在原地驻守,并搭建营寨,设置土墙、鸿沟、拒马、陷阱等,做出与风军长期对战的架势。
天眼和地网的探子把桓军的一举一动如实回传给三水军,梁启听闻之后,仰面哈哈大笑,他要的就是桓军分兵,如此一来,也就给了己方各个击破的机会。
以钱易、向汤二将为的五万桓军刚把营寨扎完,暗藏于附近的天眼和地网探子就把营寨的布局草图送回三水军,甚至连对方在哪里布置有陷阱,那些有拒马、鸿沟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接到敌营的布局图后,梁启片刻未耽搁,立刻传令,全军进攻。
这次的进攻只是佯攻,其目的是为了麻痹桓军。
刚刚建好营寨的桓军士气正盛,见风军打来了,一各个兴奋的两眼放光,弓箭手齐齐上了寨墙,对着外面的风军不停放箭。
五万的桓军,其中的弓箭手还不足万人,可十万之众的三水军就被他们生生的射退了。
望着风军败逃,并丢了满地的盔甲、武器、军旗、辎重,钱易和向汤二将大喜,还装模做样的出营追杀一阵,没有追上风军,倒是把风军遗弃的盔甲、武器等物统统拉回大营里。
连日来,桓军只吃风军的亏,而这次一下子打了大胜仗,钱易、向汤乐的嘴巴都合不拢。
二人立刻给徐青送去战报,在战报里,两人是极尽夸大之能事,说击杀风军万余人,缴获的物资不计其数等等。实际上风军有多少人被射杀,他俩又哪能看得清楚?
白天打了大胜仗,晚上,五万桓军在营寨里睡的安稳。
这些天,桓军没睡上一宿好觉,无论将领还是士卒,已疲惫到了极点,现在风军刚刚吃了大亏,人们料定风军晚上不敢再来进攻,全营上下疏于防范,就连站岗放哨的士卒也一个劲的打瞌睡,提不起精神。
桓军这边放心大胆的休息,可三水军那边却在积极的做着备战。
临时搭建的中军帐里烛台林立,将大帐罩的亮如白昼,三水军统帅梁启,副帅白勇,以及上官元让、叶堂、高宇等将都在。
临时的营帐里没有时间摆设沙盘,只是在中央的地上用石头、土堆等物所代替。
众将们统统围站在左右,人们的目光齐齐落在梁启身上,只等他下达进攻的命令。
此时梁启面带微笑,托着下巴,正在沉思,考虑此战要如何打才能全歼敌军,又能把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
第八百零六章
梁启沉思了片刻,拿起一根树枝,指着地上的石块和小土堆说道:“叶堂将军!”
“末将在!”
“你率两万兄弟,绕到桓营东侧,天到三更,以火箭为号,动进攻。”
“末将遵命!”叶堂插手领令。
梁启又道:“高宇将军!”
“末将在!”
“你率两万兄弟,绕到桓营西侧,同样是等三更时看火箭为号,对敌营进攻!”
“末将遵命!”
梁启再下令道:“元让将军?”
听梁启终于点到自己的名字了,上官元让微微一笑,说道:“在!”
梁启正色道:“元让将军同样率两万兄弟,绕到敌营之后,原地埋伏即可,无须参与攻营之战。”
上官元让闻言,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别人都能上战场去冲锋陷阵,怎么偏偏自己要在一旁看热闹?
他深吸口气,沉声说道:“梁启,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独把我留在战场之外?”
梁启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元让将军,并非我要把你留在战场之外,而是你每次随我一起出征作战之后,都会向大王去告状,说我把你置入险境而不顾,这回你就不用再上战场上,这样日后我也不用担心大王找我问话了。”
听完这话,在场的众将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脸上的肌肉也都直抽搐,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上官元让老脸一红,瞪着梁启半晌无语。他是在大王面前没少说梁启的坏话,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梁启确实每次都算计他,让他去完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憋了好一会,上官元让心不甘情不愿地冲着梁启拱拱手,说道:“行行行,以前向大王告你的状算我不对,但你也不能公报私仇,不让我打仗吧?”
梁启满脸的为难,最后无奈地耸耸肩,说道:“我还是觉得元让将军留守原地比较妥当。”
上官元让又气又急,拳头握的咯咯作响,他怒声问道:“如果我一定要参战呢?”
“那也可以,不过,”梁启含笑说道:“元让将军可不能再在大王的面前埋怨我的不是了。”
上官元让连想都未想,扬头说道:“行,都依你,只要别把我丢在战场之外就行。”
梁启点点头,低头看着地上的简易沙盘,说道:“元让将军还是在桓营北侧埋伏,不要参战……”
感情自己刚才那一番话都白说了,梁启还是不让自己上战场,上官元让瞪圆眼睛,黑脸都气成了酱紫色,怒道:“梁启你到底什么意思……”
梁启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他继续说道:“此战,桓营内的敌军肯定抵御不住我军的进攻,而敌军一旦溃败,必会向北逃窜,去寻桓军主力,元让将军,我让你埋伏在营北,就是为了截杀桓军的逃兵,你的任务很简单,看到有敌人向你这边跑来,不用客气,给我杀,有多少敌人就给我杀多少,多一颗人头,就多给你部记一分功劳,但若多放跑一人,也会给你部多记一分过错。”
原来是这样!上官元让听后,立刻咧开大嘴乐了,这样放手一搏的仗他最喜欢打,上阵尽情杀敌的事他也最愿意做,这么打才叫痛快嘛!他拱手说道:“放心吧,在我这里,敌军一个都别想跑,梁启,你只管坐在营内听我的捷报!”
梁启迎面而笑,说道:“元让将军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其实,梁启把上官元让的任务说的很简单,杀杀桓军的逃兵就行了,实际上,安排给他的任务还是最危险最困难的。
当梁启这边对桓营动进攻的时候,桓军若是不敌,不会硬拼,会选择逃走,可一旦后路被断,那桓军可就没有其它的选择了,狗急尚且跳墙,生死攸关之际,桓军又怎会不拼死突围呢?
四面进攻桓营的风军,惟独上官元让这边的压力最大,遭受桓军的反扑也会是最猛烈的。
等众将纷纷领令而去后,大帐里只剩下梁启和白勇,后者看着梁启摇头叹道:“将军又把元让将军安排在最危险的地方了。”
梁启苦笑,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非元让将军,那谁还有能力去断敌军的退路呢?”
白勇点点头,这倒是实情,派上官元让前去,比派其他人要强得多。
当晚,深夜,风军主力悄悄离营。
上官元让、叶堂、高宇各率两万三水军,兵分三路,分头向桓营方向潜行过去。梁启和白勇也未留在营内坐等,二人亲率四万三水军,准备从正面展开进攻。
梁启特意从全军筛选出五百精锐之士,配清一色的斩马刀,由三水军武将莫颜统领,走在前面打头阵。
以莫颜为的这五百风军,个顶个的精壮,而且全是骁勇善战又经验丰富的老兵,他们凭借夜幕作掩护,快接近到桓营附近。
举目向前观望,借着营门前的火把隐约能看到站岗的卫兵。莫颜还特意多等了一会,没见到有巡逻的卫队经过,这才放下心来,同时暗暗冷笑,将军预料的果然没错,桓军白天打了一场胜仗,晚上果真疏于防备,以为己方不敢来偷营。
他向周围的兄弟甩了下头,然后一马当先的毛腰向前奔去。
五百人皆轻装上阵,未穿甲胄,奔跑时,只有轻微的脚步声,没有甲胄的摩擦声。
桓营辕门外的守卫并不少,有二、三十号之多,只不过全在抱着长矛、搭拉着脑袋打瞌睡。
当莫颜等人距离辕门只剩下二十米左右的时候,终于有两名桓兵产生警觉,听闻到了动静,下意识身子一震,抬起头来。
莫颜等人反应及快,同一时间,一齐扑倒在地。
那两名惊醒的桓兵眯缝着朦胧的睡眼,环视前方,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漆黑,连条鬼影子都看不到。那二人只当自己听错了,瞧瞧左右,兄弟们都在睡觉,两人也未好意思声张,其中一人重新闭上眼睛,继续打瞌睡,另外一人则放下长矛,哼哼呀呀的往莫颜等人所在方向走去。
趴俯在地上的众风军们看得清楚,见一名桓兵走过来了,以为敌人已然现己方,莫颜身边的一名风兵本能的握住刀把,将别在腰间的斩马刀缓缓抽出。
莫颜暗皱眉头,伸手把他拔刀的手腕抓住,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以眼神示意他不用轻举妄动。
如果对方真看出有什么异常,即使没惊动其他人,要过来巡视时也不可能连武器都不带,看对方散漫的模样,应该是毫无察觉。
那名桓兵摇摇晃晃的一直走到莫颜等人的附近,双方的距离已近到不足三米远,可是天色太黑暗,又处于逆光的桓兵根本未看到近在咫尺的风军,他解开腰带,当着莫颜这五百风军的面开始解手。
哗——听着桓兵撒尿的声音,位于最前面的风军甚至都感觉到对方的尿液已溅到自己的脸上了。
该死的!众风军们暗暗咬牙,不过莫颜没有下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握着拳头强忍着。
桓兵终于解完手,提着裤子,边系腰带边转身向回走。
这时候,莫颜从地上突然一跃而起,动作之敏捷,真好象脱兔一般,只三个箭步,他便窜到桓兵的身后。桓兵有听到身后的异响,扭回头一瞧,没看到别的,只看到一道扫向自己的寒光。
扑!
没有叫声,莫颜干脆利落的一刀直接斩下那名桓兵的脑袋,无头的尸体还未倒下去,莫颜已伸手扶住,然后将其慢慢放倒在地。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出任何的声响。
解决掉这名桓兵,莫颜向前一挥手,五百伏地的风军挺身而起,跟随莫颜直奔桓营的辕门。
二十米的距离,对于他们来说眨眼即到,辕门外的三十多名守卫还在迷迷糊糊的瞌睡当中,糊里糊涂的就做了风军的刀下之鬼,从头到尾,没有一人出惊叫声,场上只有刀锋断骨的脆响声。
把辕门外的守卫全部清理干净,莫颜片刻不停,带着五百风军从侧方的小门鱼贯进入桓营,第一件事就是拉开辕门的大门。
吱纽纽——随着辕门被缓缓拉开,寨墙上的桓军们终于从睡梦中纷纷苏醒过来,有个半睡半醒的桓兵还从寨墙上探出脑袋,向下问道:“怎么回事?谁开的辕门……”
他话还没问完,一支利箭已从下面射了上来,飞矢异常精准,正中那桓兵的眼睛,就听扑的一声,大半的箭身都没入桓兵的脑袋,箭头从其头盔的背面探出。
扑通!当场毙命的尸体从寨墙上摔落下来,几乎同一时间,一支带着烈烈火焰的火箭飞射到半空中,在漆黑的夜空,火箭显得格外醒目,距离好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支火箭也彻底吹响风军进攻的号角,突然之间,桓营的南面、东面、西面喊杀声四起,数以千计、万计的风军从夜幕中冲杀出来,嘶喊着、叫嚷着向桓营冲杀过去。
第八百零七章
莫颜率领五百风军并未在辕门处死守,而是直接冲上寨墙,砍杀墙上的桓军。
这五百手持斩马刀的三水军精锐,好象五百杀红眼的恶魔,上到寨墙之后,把斩马刀抡开,对着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桓军猛砍猛劈。
斩马刀的分量不清,精钢打造,锋利异常,通常是用于砍马腿的,现在用到人身上,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随着风军杀上来,寨墙上的惨叫声连成一片,许多桓军连站都未站起,就直接把风军砍成两截。
莫颜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他身罩灵铠,手持灵刀,一走一过之间,周围的桓军要么死于他的刀口下,要么被挤下寨墙,准备不足的桓军竟被以莫颜为的五百风军杀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才仅仅是开始,很快,风军的主力在火箭的信号下冲杀上来,大批的风军如潮水一般从辕门涌了近来,见人就砍,逢人便杀,有许多桓军在营帐里还未来得及跑出去,帐篷就被外面的风军砍倒,数十人被蒙在帐篷底下,出不来,又逃不掉,被外面的风军直接以乱矛刺死,鲜血将帐篷染的血红,血水在帐篷底下汩汩流出。
此时桓军的两位主将钱易和向汤还在各自的帐篷里蒙头大睡,由于白天打的大胜仗,入夜的时候两人都没少喝酒,现在外面已经打的天翻地覆了,他二人还未苏醒过来。
有桓军士卒跑进帐内,推了半晌才把这两位摇醒,等他二人一听风军已经攻打进营寨了,两人的睡意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衣服、鞋子统统未顾得上穿,跌跌撞撞的跑出寝帐,到了外面举目一往,好嘛,若大的营地,到处光火,四面八方皆是一片喊杀之声。
这下,钱易、向汤二人都傻眼了,两人的寝帐相邻,两个人象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各自寝帐的门口,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时候,一名从前方败逃回来的桓将冲到二人近前,翻身下马,颤声说道:“钱将军、向将军,大事不好,风军杀进来了,兄弟们抵挡不住,两位将军快跑吧!”
钱易三步并成两步,冲到那名桓将近前,一把将他的领子抓住,往回一带,怒声道:“风军近来多少人?”
“多少人……不计其数,无边无沿,十万风军可能……可能都杀进来了……”那桓将结结巴巴地说道。
“啊——”钱易惊叫出声,十万风军都杀进来了,怎么杀进来的?为何己方的守卫没有示警?难道敌人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现在再去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向汤跑到钱易身侧,说道:“钱兄,风军主力已然破营,敌众我寡,我方难以抵御,还是……先撤吧!”
白天刚刚给将军传的捷报,结果晚上就把大营丢了,这让自己有何脸面去见徐青?钱易气急败坏的直捶自己的脑袋,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除了弃营而逃,已别无选择。他狠狠的一跺脚,哀叹一声,大喝道:“传令,全军撤退!全军向北撤!”
桓军的主力就在北面,他们要撤退,自然也要向北撤,去找己方主力汇合,面子上是有些过不去,但总比丢掉性命强。
钱易和向汤这两位,连盔甲都未来得及穿上,只着白色的中衣,穿着战靴,拿着武器,跳上战马,向北逃去。
对二人而言,不幸中的万幸是风军从东、西、南三个方向进攻的,惟独北面没有风军,他们的败逃也就变的容易了许多。
五万桓军,被风军破营之后,根本未做出象样的抵抗,随着钱易、向汤两名主将北逃,下面的将士们也跟着二人一起逃。
可是冲杀近来的风军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他们离开,追杀、堵截,无所不用,桓军是逃一路,死一路,其状之惨,之狼狈,让人不由得心生唏嘘。
五万的桓军,从北营逃出去的都不到三万人,钱易、向汤这两位没时间清点人数,带领手下的残兵一个劲的向北狂奔,在逃跑的路上,钱易、向汤没去琢磨如何甩掉后面的追兵,也没想前方会不会有埋伏,心里只是在寻思见到徐青之后,自己要如何解释这次的惨败。
正当他们向前狂奔的时候,突然之间,前方一里开外的地方亮起无数的火把,紧接着,尖锐的呼啸声仰面而来。
天色黑暗,人们看不见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不过桓军毕竟是久上沙场,经验丰富,只听其声,立刻判断出来那是飞而至的箭阵。
“敌军箭阵!快起盾!”
钱易和向汤二人不约而同的大喊着。
不用他二人提醒,下面的桓军将士已早早的把手中的盾牌举了起来。当然,有盾牌的可以举盾,而桓军士卒有相当一部分人在逃亡时都把盾牌扔掉了,现在突然有箭阵来袭,他们想举盾也找不到。
箭矢的射哪会给他们多余的准备时间,眨眼工夫,箭阵就到了,耳轮中就听桓军阵营中响起一片扑扑声,只一瞬间,中箭倒地桓兵就有数百人之多。
有盾牌挡箭阵都困难,何况己方还有那么多士卒没有盾牌。钱易和向汤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暗道一声拼了,两人齐齐下令,无视前方敌人的箭射,硬冲过去。
主将一声下令,下面的士卒们只能按令行事,人们是咬着牙,硬着头皮往前冲锋。
在他们对面的,正是以上官元让为的那两万风军。
天色漆黑,桓军看不清楚他们,他们也看不清楚桓军,两万风军没人瞄准,几乎都是在
凭着敌人出的声音在盲目射箭。
一轮箭阵过后,风军也在心里默默算计着,听敌人的脚步声,似乎已近一百丈,人们将箭矢下压,按一百丈的距离放箭。一箭射出去,听到对面有惨叫声和箭头撞击盾牌的叮当声,人们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中敌人,反正可以确认大致的距离是没错,然后再放第三箭、第四箭……
风军闭着眼睛放箭,桓军差不多也是闭着眼睛向前冲,硬冲箭阵,靠的全是运气,哪怕有盾牌在手,也可能被一箭毙命,而就算没有盾牌,若是运气好,也能平安冲过去。
但运气只会眷恋少数人。这一路冲锋下来,地上桓军的尸体铺了整整一层,数都数不清个数。
上官元让在己方阵营的最先方席地而坐,三尖两刃刀插在他的身旁,他闭着眼睛,静听敌军的动静。放箭的时候,他完全出不上力,与其站在那里干着急,还不如坐下来静等敌人冲到近前呢!
桓军是一路踩着无数同袍的尸体冲到风军近前的,当对方已距离风军十丈的时候,上官元让终于站起身,抓起身旁的三尖两刃刀,大喝道:“收箭,准备近战!”
哗啦啦!
两万三水军上下齐动,人们纷纷背弓还箭,拿起武器,列好战阵,准备与敌军做近身肉搏战。
双方的距离已经极近,桓军听闻上官元让的叫喊,立刻判断出来此人是风军主将,百余名身上还插着箭支的桓兵嘶吼着冲向上官元让。
上官元让哼笑出声,嗤道:“萤火之光!”说话间,三尖两刃刀灵化,紧接着,精光乍现,灵乱·风释放出去。
呼!
灵刃如风,漫天飞舞,百余名冲在最前面的桓军都未能幸免,无不被灵刃所波及。
前面的士卒最惨,连全尸都未留下,身躯被灵刃绞了个稀碎,后面的士卒稍好一些,有些人被灵刃直接劈死,有些人则被灵刃划伤,倒在地上疼的满地翻滚,死也好,伤也好,上官元让的灵乱·风刮过之后,百余名桓军已没有还能再站立的。
他看也未看敌军,回身上马,在马上将手中刀向前一挥,大喝道:“队阵推进,所遇敌军,杀无赦!”说完话,他双脚一磕马腹,战马嘶鸣,甩开四踢,伸着脑袋冲了出去。
上官元让没理别人,自己先冲出去了,后面的两万风军士卒都傻眼了,元让将军要打头阵,也得带着我们一起打啊,他有战马骑,但自己可没有,谁能追得上他啊?
好在两万风军里还有两名兵团长,不至于离开上官元让就变成群龙无的一盘散沙。看着绝尘而去的上官元让,两名兵团长各露苦笑,指挥麾下士卒,向前推进,阻杀溃逃过来的桓军。
桓军是松散着冲锋过来的,碰上战阵齐整的风军,哪能冲得过去,刚到近前,连风军阵营前面的盾牌都未撞开,就被伸出的战戟、长矛刺成马蜂窝。
桓军是上来的一批,被刺翻一批,很快,风军阵营前的尸体已铺了厚厚一层,向前推进时,高大的盾牌是推着尸体前进着。
此时,上官元让业已杀入桓军的人群当中,这把上下翻飞又时不时释放出灵武技能的三尖两刃刀成了周围所有桓兵的噩梦,数之不清的桓军将士惨死在他的刀下,不过,不管上官元让有多么可怕,桓军还是源源不断的冲杀过来。毕竟在桓军的背后也有风国追兵,此时若是怯战,不冲出去,等追兵上来自己还是死。
第八百零八章
被*的走投无路的桓军只能拼死一搏,与堵截他们的风军展开血战。
这一场拼杀对敌我双方都称得上惨烈。桓军不顾一切的往前冲,让向来有虎狼之师称呼的风军都杀到手软。可是在两军搏命的时候,稍有迟疑,毙命的就是自己。
等双方全面交战后,风军这边的伤亡也开始呈直线上升,战阵前面的士卒倒下一排又一排,桓军的死伤者更多,完全是用人的血肉之躯在硬冲风军的战阵。
冲进桓军人群里的上官元让正杀的兴起之时,与迎面而来的钱易、向汤二将碰了个正着。由于这两位连盔甲都未穿,只着中衣,上官元让以为二人只是普通的桓兵,连理都未理。
他不理二人,二人可没不会放过他。距离好远,钱易和向汤就看到上官元让在己方阵营里杀的不亦乐乎,斩劈己方的士卒如切菜一般,钱易心生愤恨,罩起灵铠,冲到上官元让面前,招呼也未打,抖手抢先攻出一枪。
呦!上官元让一愣,他本以为对方是桓兵,原来即能罩灵铠,又能施展兵之灵化,想来应是敌军中的将领。他微微一笑,不急不缓的侧动身形,将仰面而来的灵枪轻松避开,钱易正要收枪再攻,上官元让突然回手一刀,反取对方的脑袋。
好快!这两个字是钱易此时心里唯一的想法,没时间过多考虑,他下意识的向后仰身,只听沙的一声,三尖两刃刀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一扫而过。
这员风将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厉害?!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只过一招,钱易就判断出来,自己绝非此人的对手。
等上官元让的刀锋过去后,钱易急忙向旁策马,退出一段距离,然后回头叫道:“向兄,快来——”
他不回头还点,这回头一瞧,身后哪里还有向汤的身影,下意识的又往前看,只见向汤快马加鞭,越过他和敌将,自己已经先跑了。
哎呀,这个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小人!钱易心中气极,他想追过去,可是一旁的上官元让已把他盯上了,哪会放他离开,后者拨马而回,三尖两刃刀在空中画出一道长长的电光,直向他腰间横劈过来。
钱易心中一颤,只能立枪格挡。耳轮中就听当啷啷一声脆响,刀锋劈在枪杆上,火星子窜起好高,这一刀的撞击力,令钱易连人带马退出三米多远,后者膀臂麻,虎口黏糊糊的,已被对方一刀震裂,就连上面附着的灵铠都碎了。
这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钱易双手哆嗦着,鲜血淋漓,双目惊恐地瞪着对面的上官元让,呼吸凌乱,颤巍巍地急问道:“你……你是何人?”
“风国,上将军,上官元让!”上官元让报出自己名字的同时,人又催马冲到钱易近前,没有虚招,三尖两刃刀平凡无奇的横扫对方的脖子。
上官元让?钱易听了这个名字,顿时心凉半截。桓国距离风国虽远,但武将出身的钱易对上官元让也有所耳闻,知道他是风国的第一猛将,没想到,自己竟然和他在战场上碰到了。
对方的一刀又砍过来,这回钱易没敢硬接,也无力再硬接,他全力向下伏身,整个人几乎贴在马身上,堪堪让过这一刀,可还未等他挺身,上官元让已电一般抽回灵刀,紧接着又向前一探,狠狠刺向钱易。
钱易无从闪躲,只能无奈的运足全力,以灵枪去磕刀锋,想把对方的刀弹开。可惜上官元让这一刺之力太大,别说现在钱易的双臂使不上力,就算可以使上力,也未必能把上官元让的刀磕开。
当啷!
灵枪是扫到了刀锋,只是丝毫未将其击偏,三尖两刃刀度不减、力道未削,继续直直向前刺去。扑哧!这一刀,正刺在钱易的心口窝,刀锋由前心入,在他的后心探出,直接把钱易刺了个透心凉。
“啊——”
钱易出一声撕心咧肺的惨叫,在战马上坐立不足,仰面翻倒,摔落到马下。
上官元让催马上前,手起刀落,砍下尸体的脑袋,然后以刀尖挑起,挂在跨下的马鞍子上。
可怜桓将钱易,一身的本事还没找到施展的机会,就碰上了杀神上官元让,在后者的刀下未走过五个回合,便被上官元让一刀刺死,死后还落得个身异处的下场。
其实以钱易的本事,并不至于败的如此之惨,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上官元让,一上来就吃了大亏,而后心思已乱,再难与之抗衡。
向汤不顾同袍情谊,危急时刻弃钱易而逃,结果他也没有冲出风军的战阵。
他进入风军阵营当中,左突右杀,确实杀死杀伤不少风军,不过涌上前来围攻他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他一个不留神,被风军拉下战马,众多的风军随之一拥而上,向汤连释放灵武技能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成群的风军压到在地,手中的灵刀也被人家硬夺了去,让风军生擒活捉。
战场上的撕杀还在继续,不过并未维持的太久,很快,风军的大队人马随后杀到,对桓军行成前后夹击之势。
最终,从桓营侥幸逃出来的三万桓军并没有跑掉多少人,基本全军覆没,要么战死,要么缴械投降,做了风军的俘虏。
只此一战,五万之众的桓军被三水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歼,两名主将,一死一被俘,战果之悲惨,在桓国历史上都很罕见。
战斗结束后,梁启将桓军的大营占为己有,他未让全军进入驻扎,而是把桓
军的俘虏关押进去,留下一部分兵力看守,他自己则率三水军主力,马不停蹄的立刻北上,追击桓军主力。
在此战中幸存下来的桓兵连夜逃回己方的主力大营,并把战斗的结果一五一十的汇报给桓军主帅徐青。
徐青听后,脑袋嗡了一声,又悲又气又急,险些当场背过气去。五万的将士,在自己离开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风军全歼,这仗是怎么打的?在桓**史之上,哪有过这样的大败?
徐青正处于震惊当中,外面探马回报,在己方营地十里外的地方,现了大队的风军。
别人还没说话,薛沛倒是第一个拍案而起,怒声道:“风军欺人太甚!刚刚与我军的小股兵力交过战,现又来追击我军主力,太目中无人了!将军,下令迎击风军吧!”
旁人这么说,徐青或许还能考虑考虑,但薛沛这么说,他连想都没想,心里只剩下怒气了。
当初就是薛沛让自己分兵的,留下五万将士阻挡风军,可结果怎么样,五万将士被风军杀了个全军覆没,现在他又来给自己出主意,难道还嫌害自己不够惨吗?
啪!
徐青猛的一拍桌案,伸手指点着薛沛,气的半晌没说出话。
薛沛也自知理亏,见徐青已气的胡子快要翘起来,他吓的一缩脖,急忙垂,不敢正视徐青,默不做声地悄悄坐了回去。
这时候,一位名叫王蒙的谋士拱手说道:“将军,薛将军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风军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又马不停蹄的追赶过来,全军上下必然疲惫,我军若去主动迎击,取胜十拿九稳。”
其他众人听完之后,纷纷表示赞同的点点头,认为王蒙所言很有道理,俗话说骄兵必败,现在风军就是这样,打败了己方五万将士,就认定己方好欺负,不顾将士们的疲惫,连续出征,战力肯定锐减,此时不战,还等待何时?
人们纷纷把目光投向徐青,七嘴八舌地说道:“将军,现在正是出击风军的大好机会!”
“风军傲慢,此战我军必胜,也能为钱将军、向将军等兄弟报仇血恨!”
“我等与风军势不两立,将军,下令吧!”
“将军,快下令吧——”
众将齐齐请缨,求主动出战,被他们这么一催,徐青的心又活了,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下来,细细琢磨,众人说的是有道理,只是风军的作为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既然风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破己方五万人驻守的大营,其主帅必定是个极善用兵之人,怎么会犯现在这样的错误,以疲惫之师又弱势的兵力来追击己方大军,这是只有头脑简单的主帅才能干出来的事。
这……究竟是风军的诡计还是风军当真是轻敌?
这回徐青可没有再附和众人的意思,而是静下心来仔细寻思,想来想去,他也没想明白风军到底是何意图,最后,他向左右的众将、谋士们摆摆手,打断他们的请缨,问己方的探子道:“风军有多少兵力?”
探子回道:“回禀将军,天色太黑,我等又距离甚远,也看不真切,不过,观察对方火把的数量,应该是七、八万人的风军主力!”
是风军的主力……徐青皱着眉头又问道:“风军可在附近布置了埋伏?”
“并未现,风军的行军很快,是一路急行军赶过来的,应该没时间勘察地形,再布置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