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
唐寅不怕敌人出现,就怕敌人藏在暗中放冷箭。
见为数众多的宁军从夹层里出来,唐寅心中冷笑,不退反进,挥刀迎上前去,与宁军战在一处。
他体内的灵气是未恢复,但对付普通的宁兵还是绰绰有余,灵刀挥舞开来,粘上就死,碰上就亡,黑暗之火吞噬着生命,白色的灵雾弥漫满空。
百余名宁军,只眨眼工夫,全部变成冰冷的尸体。尸体苍白,但伤口处却没有血液流出,好象是死去多时的干尸。
唐寅将空中飘荡的灵气全部吸食干净,然后席地而坐,盘腿冥想。
他能吸食宁兵的灵魂,但要从其记忆中寻找出有用的信息,也是需要静心和时间的。
宁军所挖的地道比他预想中要庞大得多,这条地道不仅能通进镇子里,而且还象树叉似的,可以通向镇子里的各处,甚至是各户百姓的家中,可以说整座谷雪镇就是一座巨大的陷阱,每处地方、每个角落都充满杀机,进入其中,随时都有可能被暗中射出来的冷箭击中。
谷雪镇下面这些错综复杂的地道也并不是刚挖好的,而是在风军进攻河西的时候,林翰就已开始未雨绸缪,组织人力疏散谷雪镇的百姓,清空全镇,然后秘密挖掘地道,布置陷阱。
唐寅暗暗点头,这个林翰也算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了,只可惜,他是宁人,忠于宁国。
对地道的结构有了大致的了解,唐寅站起身形,略微辨认一下自己所在的方位,随后继续向地道深处走。
通过宁兵的记忆,他知道哪里有陷阱,哪里有埋伏,但是不是已掌握了全部,他并不确定,这回再向里面深入,他变的小心翼翼,不敢再轻视对手。
走出一段距离,知道又到了有夹层的地段,他渐渐放慢脚步,缓缓前行。
咯、咯、咯!
宁静的地道里只剩下他脚踩石子和瓦片的声音。
正走着,斜刺里无声无息的探出一支长枪,直向他的软肋刺去。枪刺的快,但唐寅的手更快,就在枪尖马上要刺中他的一瞬间,他出手如电,嘭的一声把枪尖抓住,运动灵气,黑暗之火生出,火焰依附在枪身上,由枪尖一直烧向墙壁内的另一端。
“啊——”
夹层里只出一声短暂的痛叫,而后又传出重物倒地的声音。唐寅正想把灵气吸入体内,四周的墙壁又多出无数的圆孔,弩箭的锋芒从里面探了出来。唐寅连想都未想,直接以暗影漂移闪了出去。
在他闪躲开的同时,周围的墙壁中射出来数十支弩箭,钉在地上,劈啪作响。暗道一声好险,唐寅刚要退回去把夹层里的敌人统统揪出来的时候,就在他停身之处的墙壁里又刺出数支长枪。
妈的!唐寅心中咒骂,来不及挥刀招架,只好抽身再退。他刚退到地道的另一边,连气还未缓一下,后面的墙壁轰隆一声倒塌,一只巨锤从墙壁里砸出,正中唐寅的后脑。
唐寅感觉自己的脑袋嗡了一声,人也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对面墙壁中刺出的数杆长枪全部扎在唐寅的身上。
他有灵铠护体,长枪难以刺入,但架不住对方一枪接着一枪的连刺,眨眼工夫,他身上的灵铠就布满了裂纹。
唐寅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息着,任凭对方的长枪在自己身上乱刺,他现在要缓过脑袋遭受重击的晕厥。
感受到身上灵铠已坚持不了多久,他暗暗苦笑,难怪己方将士近来多少死多少,就连自己都未能幸免,这还是在他熟悉地道布局的情况下。
轰——倒塌的墙壁里走出一名彪形大汉,这人身材魁梧,灵铠罩体,手中握有一柄大型号的灵锤。他三步并成两步,来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唐寅近前,把手中的灵锤抡圆了,对着唐寅全力砸下去。
嗡!
灵锤破风,出沉重的闷响声。
即便不用回头,唐寅也知道对方的杀招到了。他深吸口气,趴在地上的身躯突然化为一团黑雾,灵锤砸在黑雾当中,震散黑雾,连带着,将地面也砸出一只两尺见长的大深坑,巨大的轰隆声在地道里激起的回音久久不散。
“哈哈——”那魁梧大汉狂笑一声,傲然说道:“这回看你还死不死……”由于地道里漆黑,加上泥土飞扬,他也看不清楚对方有没有被自己砸死,不过,感觉上自己这一记重锤是把对方砸成肉泥了。
他并没有得意的太久,忽听身后传来冷冰冰的话音:“向来都是猎人杀死猎物,你可见过猎物反噬过猎人的?”
“啊?”
这突如其来的话音把魁梧大汉吓的不轻,身子猛然一震,人也忍不住惊叫出声,还未等他回身,唐寅的灵刀已由他后心刺出,刀尖在他胸口探出。
黑暗之火由刀身烧进他的体内,灵魂燃烧迅地吞噬着他的生命,先是大汉身上的灵铠化为灵雾,而后手中的灵锤也恢复原形,脱手落在地上,他身躯前后摇晃几下,接着,轰的一声直挺挺的摔倒。
嘶——难得吞噬到修灵者,唐寅把空中的灵气一丝不漏的全部吸干,接着,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邪笑着嘟囔道:“不错,原来是灵元境的修灵者。”
“杀——”
正在这时,两侧夹层里的宁军纷纷从暗门里涌出来,向唐寅展开围攻。他们若是藏于夹层,唐寅或许还有所忌惮,一旦出来做近身肉搏,他还哪会把对方放在眼里。
对方是上来一批,被他砍倒一批,宁军非但杀伤不到唐寅,反而还成为他恢复灵气的‘食物’。
唐寅是一路走,一路与地道里隐藏的宁军交战,这一路下来,他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宁兵宁将,体内的灵气倒是在飞的增长,不过人已累的鼻凹鬓角都是汗,灵铠内的衣服都快被汗水浸透。
以他的推断,自己打到这里,可能连进镇子的一半地道都未走完,再这样下去,自己没等进镇子,倒先被累死了。
他喘息着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同时散掉头部的灵铠,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他本想歇息一会,可前方的地道里突然响起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心中暗叹口气,唐寅只好重新罩起灵铠,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进入战斗状态。
敌人还未到近前,倒是火把先投掷过来。
一支支的火把在空中打着旋,飞落到唐寅的四周,将他所在的地方罩得亮如白昼。
对方看清楚了唐寅,唐寅也同样看清楚了对方。
前面来的又是一大批宁军,少说也有两三百号人,唐寅强忍着快要爆炸似的肺子,倒提起灵刀,摆出迎战的架势。
“杀啊——”
宁军呐喊着向唐寅动起冲锋,人们好象忘记了生死似的,明知道上前会被杀,但应是前仆后继的冲上来。
对付这些普通的宁兵,唐寅有些提不起精神,灵刀挥舞开来,顷刻之间,已有十余人倒在他的刀口下。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宁军把人海战术和车轮战术融合到了一起,照这么打下去,自己得被对方活活累死!唐寅边打边在心里暗暗琢磨,考虑自己是不是先退出去,带足了帮手再重新杀近来。
他正寻思着,前方又冲过来两名宁兵打扮的汉子,两把战刀猛砍唐寅的脑袋。
唐寅想也没想,横刀招架,挡住对方的杀招后,手中的灵刀顺势向外一推,一名宁兵闪躲不及,被横推过来的灵刀正中胸口,扑的一声,胸腔被切开,惨叫着仰面而倒,另名宁兵倒是很机敏,身子快地低了下去,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刀。
呦!想不到这名宁兵的反应还挺快,唐寅抡起灵刀,又立劈华山的砍下去,那宁兵急忙双手持刀招架,当啷一声,灵刀将他的战刀砍出个大豁口,险些把他的刀劈折。
一招不中,唐寅的后招马上也到了,下面的一脚重重踢在那宁兵的胸口,后者的身躯横着飞出,撞在墙壁上,出嘭的一声闷响,反弹落地。唐寅本想再过去补一刀,不过前面新上前的宁兵吸引走他的注意力。
他以为自己这一脚即便未把那宁兵踢死,也得要他半条命,结果这次他估计错了,那宁兵躺在地上,虽然吐出一口血箭,但看其闪烁寒光的双眼,显然神智为失。
宁兵没有马上起来,而是快的伸手入怀,掏出一只金属筒,对准就在他旁边作战的唐寅,猛的扣动金属筒的机关。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金属筒内射出一支形状怪异的钢箭,直奔唐寅的胸口而去。
什么东西?也就是唐寅,即便交战的时候还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身子下方突然飞射来一物,他已来不及躲闪,只能把身子尽量向后一仰,扑哧一声,那支钢箭没有射中他的胸口,而是深深插入他的左肩。
这一箭的力道之大,完全击破他身上的灵铠,过半的箭身都没入唐寅的体内。后者感觉肩膀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紧接着,整条左臂开始麻,使不上任何的力气。
该死!唐寅不知道对方的暗器上有没有毒药,哪里还敢久留,急急砍出两刀,*退前方的敌人,接着,抽身而退,向来路急奔回去。
第七百五十章
第七百五十章
唐寅来的慢,小心谨慎,但跑的度可够快,连续施展暗影漂移,几个闪身,人就不见了踪迹。
宁军还想追杀,但跑出几步,见对方已经跑的连人影都看不到了,不知该继续追还是该退回去。
这时,那名中了唐寅一脚的宁兵从地上慢慢爬起,一手捂着疼痛欲裂的胸口,一手将金属筒快地收起来,对周围的宁兵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用再追来,敌人中了我的暗器,活不成的……”
说话的同时,他将身上宁兵的盔甲统统脱掉,露出一身的青衣。
且说唐寅,在地道里片刻都未敢耽搁,以最快的度原路返回,退了出来。
此时的地道外,不仅上官兄弟、阿三、阿四在,邱真、子缨、乐天、艾嘉等人也都到了,人们正在地道口这焦急的等待,时不时地向里面观望几眼。
当唐寅从地道里窜出来的时候,把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看清楚来者是唐寅,人们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纷纷围拢上前,说道:“大王,你可算出来了……”
人们话音未落,看到唐寅的肩膀上还插着一支明晃晃的钢箭,人们又同是一惊,骇然道:“大王你受伤了?”
跑了这么久,唐寅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何异样,已然确认箭上无毒,他环视面露关切的众人,满不在乎地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小伤而已。”说着话,他抬起右手,要把左肩上的弩箭硬拔下来。
“里面的敌人数量不少,而且作好了埋伏,等会你们统统随我进去杀敌……”
他的话还未说完,见他有拔箭的举动,阿三和阿四突然几乎异口同声地叫道:“大王不要拔!”
唐寅握着半截弩箭的手一僵,疑惑地看向二人,疑问道:“怎么了?”
阿三、阿四走上前来,仔细查看唐寅肩膀上所中的箭支,脸色变的越来越凝重。
见状,其他众人也都紧张起来,看阿三阿四的表情,似乎箭支令有玄机。
他二人久久未语,唐寅顿感不耐烦,说道:“到底怎么了?有话快说!”
阿三阿四互相看了一眼,后者开口说道:“大王,这种箭,我和阿三以前在神池有见过。”
“哦?”
“此箭名为龙鳞落,应该是青云堂的独门暗器。”阿四小心翼翼地说道,阿三在旁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
唐寅散掉身上的灵铠,挑起眉毛,疑问道:“很厉害吗?难道此箭还有玄机不成?”
“是的,大王。龙死鳞落,这也是此箭的得名。”阿四垂说道。言下之意,即便是神龙在世,中了此箭,也难逃一死。
众人闻言,无不脸色大变,只有唐寅嗤嗤地笑了,摇头说道:“请清楚点,我能挺得住!”
阿三小声说道:“龙鳞落暗中另有机关,若是硬拔此箭,箭身内的机关会动,弹射出致命的钢针,若是不拔,则会血流不止,直至血流枯竭。以前,不知什么原因,神池有人中过此箭,回神池求救……”
唐寅难以置信地侧头看了看露在肩膀外的半截钢箭,难以想象,这么细的一根钢箭里竟然还暗藏如此巧妙的机关。他随口问道:“那人最后怎么样了?”
“呃……死了。”
“恩?”唐寅的目光落到阿三是脸上,疑问道:“怎么?整个神池都没有办法救它?”
阿三脸色难看地说道:“在救他的时候,不小心触动箭身上的机关,四支钢针随血入心,针针毙命。”
这一下,唐寅傻眼了,周围的众人都傻眼了。人们大眼瞪着小眼,简直快要忘记该如何呼吸。
过了半晌,唐寅嘴角抽*动一下,嗤笑道:“这么说来,我也会死喽?”
扑通!
阿三、阿四双双跪地,同时说道:“大王现在要赶快寻找精通机关暗器的人才,为大王拔箭,或许还……还来得及。”
这时,邱真忍不住沉声怒喝道:“你二人休要危言耸听,区区一支弩箭,又未伤及要害,怎能危及到大王的性命?”
阿三急忙开口说道:“龙鳞落、凤羽归、碎魂针是三堂口的独门暗器,就连神池也畏惧三分,邱相万万不可等闲视之!”
“你……”
邱真还要说话,唐寅挥手打断他。如果他不是先中过鬼飘堂的碎魂针,他也不会相信这龙鳞落能如此厉害,他沉吟了片刻,回头对乐天说道:“乐天,立刻传书盐城,急招玄大人入宁!”
现在,唐寅所能想到的精通机关暗器的人只有玄望了,玄望是风国军械司的负责人,风军中的连弩、破城弩、破军弩都是他研制出来的,至于他能不能破龙鳞落的机关,唐寅心中也没底,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乐天面露难色地说道:“大王,盐城距宁阳千里迢迢,即便是玄大人以最快度赶过来,也得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大王的箭伤……”能挺过这么久吗?下面的半句话,乐天没敢继续往下说。
按照阿三、阿四的说法,中了龙鳞落会血流不止,如果流血一个月,神仙也难活啊!
“没关系,我血流的慢。”唐寅笑呵呵地玩笑道。
虽是说笑,但也是事实,他是暗系修灵者,身体自身的恢复度要强于常人很多,别说是刺伤,就是划伤,流出来的血也比常人少许多。
很难想象,到了这个时候唐寅还能笑得出来,乐天重重地一跺脚,急声说道:“大王,我现在就给盐城飞鸽传书。”
“恩!”唐寅点点头,然后又叮嘱道:“只要让玄望赶过来即可,不要声张我受伤的事。”他可不希望
因为自己的受伤而导致国都大乱。
“莫将明白。”乐天答应一声,急步离去。
乐天刚走,上官兄弟就冲到唐寅近前,小心翼翼地把他搀扶住。唐寅乐了,挥手把二人推开,说道:“不用扶我,区区箭伤,我还能受得了。”
“大王——”
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眼巴巴地看着他,看二人的神情,好象眼泪随时都会掉下来。
反倒了身中龙鳞落的唐寅神态轻松地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我真不幸死在此箭上,也算是天命难为了。”
听闻这话,周围众人默然,但抽泣之声不时从人群中传出来。
唐寅扬了扬眉毛,骂道:“妈的,我还没死呢,都哭什么?给我拿纸笔来!”
不知道他要纸笔做什么,还以为唐寅要写遗书,人们纷纷上前,异口同声道:“大王不可……”
“不可什么?我要画地图!谷雪镇下面的地道错综复杂,若没有地图指引,进入镇子也是九死一生。还有,传令给前面的新军,让关汤暂时驻扎在镇外,不要轻易冒进!”
哦!人们这才长松口气,原来大王是要画地图啊!
有侍卫连声答应着,赶快去找纸笔,而唐寅在众人小心翼翼的保护下,回往临时营地。
刚进入中军帐,屁股还没坐热,唐寅的贴身医官苏夜蕾就到了。
苏夜蕾精通医术,但对机关暗器一点不了解,她也不敢轻易拔出唐寅所中的钢箭,不过她的反应却很快,喃喃说道:“既然箭身为钢制,不可以将其灵化吗,以此来控制箭内的机关?”
哦?唐寅心中一动,抬头看向站于左右的阿三、阿四。不等他开口,阿三、阿四已先说道:“没有用,龙鳞落灵敏异常,未等完成灵化,机关会先行作。”
唐寅点点头,是啊,如果能如此简单的破解龙鳞落,也不至于让神池束手无策了。
苏夜蕾眼珠转了转,说道:“既然这是青云堂的暗器,那么,青云堂肯定有破解之道吧?!”
阿三、阿四皱起眉头,这个问题两人还真未想过,仔细琢磨,苏夜蕾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俩不确定地说道:“或许可以……”
唐寅一笑,说道:“看来,我们得及早破城了。”说着话,他提起笔来,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将地道的结构仔仔细细描绘下来。
画了半晌,见苏夜蕾半跪半坐在自己的旁边,在自己的肩膀上弄个不停,他随即放下笔,问道:“你在做什么?”
苏夜蕾看也没看他,全神贯注地处理着伤口,随口说道:“多给你敷一些止血药,这段时间,你最好也不要乱动,人的死法有很多种,流血至死应该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你不想这么死吧?”
周围众人听完,下巴险些掉下来,暗暗佩服苏夜蕾的胆量,竟敢这么和大王说话。
唐寅非但未气,反而笑了,说道:“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死?”说完话,他摇了摇头,重新拿起笔,上身不动,只靠右臂,继续画草图。
把记忆中的地道布局都画完,唐寅将其交给上官元武,让他送到关汤那里,针对地道的布局动进攻,反正不管是水攻还是火攻,总之得把地道全部破坏掉,至于地道里的敌人,能抓则抓,不能抓就统统杀光。
苏夜蕾在旁听着唐寅的命令,低声嘟囔道:“如果你死了,也是因为杀孽太重,伤天造成的。”
第七百五十一章
唐寅绘制的地图给关汤带来极大的便利,知道了镇子下面地道的布局,关汤把能用上的手段都用上了,或是火烧,或是烟熏,或者直接从上面把地道挖开进行破坏。至于谷雪镇内的建筑,关汤则直接下令放火烧毁,一间不留,让宁军处心积虑挖掘的地道无用武之地。
在风军的大肆破坏之下,藏于地道里的许多宁军灰头土脸的被*出来,可是他们才一露头,迎接他们的便是风军的大刀和阔斧。
风军最终并没有占领谷雪镇,而是直接把镇子烧为了灰烬,风军过后,原来的小镇已不见,只剩下一片残破不堪的瓦砾,谷雪镇也从此消失。
唐寅这边的进展一波三折,但先前派出去的三路人马则相继传回捷报。进攻山柳镇的上官元让和李胜全歼镇内守军,轻松占领,进攻靖易镇的南业、杨冒和进攻宁军要塞的展鹏、魏轩也都是轻松获胜,宁军甚至都未做出象样的抵抗就溃败回宁阳。
除了唐寅意外受伤这件事外,可以说风军是轻取宁阳外围防线,一举攻到宁阳城下。
唐寅并未把上官元让、南业、展鹏那三路人马招回来,而是令其分别驻守在宁阳的城北、城南和城西三处,只守不攻,只要严防城中宁人逃脱即可。
他自己则亲帅大军,驻扎在宁阳的东城外。
宁阳太大了,风军虽有二十多万,但想团团围困住宁阳是不可能的,只能卡住宁阳通往外界的主要通道。
因为有伤在身,唐寅无法亲自上战场,把攻城的指挥权交给子缨,让子缨全权负责。
子缨在东城这边做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结果遭到城中守军的顽强反抗,城头之上,箭如雨下,滚木擂石多如冰雹,城内的抛石机不停的弹射出来巨石,这些都给进攻的风军带来巨大的杀伤。
见形势不对,子缨没有再继续强攻,下令全军撤退。
子缨回营,向唐寅复命。
见他回来的这么快,唐寅不用问也知道结果了。
子缨开口说道:“大王,宁阳城防甚强,我军若是强攻,不仅难以攻破,只会徒增伤亡。”
这早就在唐寅的预料之中,他端坐在桌案后,强忍着肩膀上的阵阵剧痛,慢悠悠地说道:“我们当初不是商议过吗,攻宁阳,要以火攻为主,把我军的破城弩和破军弩都集中起来,给弩箭上涂油松,以火箭烧城。”
“可是……宁阳太大,若是要以火箭烧城,主要准备大量的箭支!”
“那就去准备啊!”唐寅皱着眉头说道:“肖陵郡遍地都是林地,难道还怕无箭可用吗?”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人手,赶制弩箭。”
“恩。”
风军暂时在宁阳城外驻扎下来,大批的风军士卒前往宁阳附近的林地伐木,把一棵棵砍伐下来的参天大树拉回到大营里,制作成破军弩和破城弩的弩箭。
风军未再攻城,城内的守军已没有向外突围,看起来,宁军已做出与宁阳共存亡的决心。
正在风军积极筹备弩箭,欲对宁阳展开火攻之时,这天一大早,有侍卫向唐寅禀报,营外来了三名游侠打扮的人,求见唐寅。
唐寅肩上有龙鳞落造成的箭伤,这给他带来极大的不便,即便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都需要有军医在旁守护,时刻为他上药止血,当然,最常陪在他身边的人就是他最为信任的苏夜蕾。
当侍卫近来禀报时,苏夜蕾坐卧在床塌旁已经睡着了。唐寅嘴角微微扬起,苏夜蕾平时对他冷言冷语,但实际上,对他还是很关心的,这段日子,她没日没夜的照顾自己,也从未听她说过一声累。
他先向侍卫做出个禁声的手势,然后伸手去拿自己的外衣,可是手臂还未伸展开,便扯动肩膀上的箭伤,钻心的刺疼感令唐寅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瞬间流淌的冷汗把他背后的衣服湿透一片。
侍卫见状,急忙快步前上,拿起唐寅的外衣,必恭必敬地递到他的手上。唐寅并没有接,反而向一旁的苏夜蕾努努嘴,侍卫会意,小心的将外衣批在她的身上。
唐寅低声问道:“来者是什么人?见我有何事?”
侍卫忙答道:“回大王……”
话才开头,见唐寅面露不悦之色,侍卫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压低声音,细语道:“回大王,来人只说是云游四方的游侠,而且还声称能助我军破城,只求和大王一见。”
“哦?”唐寅将信将疑,区区几个游侠,能帮己方破城,这也太大言不惭了吧?!他哼笑一声,确认道:“对方只有三人?”
“是的,大王。”
“好!让他们进中军帐来见我。”唐寅说着话,支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既然人家信誓旦旦的找上门来,必是有所倚仗,见见倒也无妨。侍卫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抢步上前把他搀扶住。
对他的举动,唐寅的心里颇不是滋味,自己什么时候需要别人如此照顾?他挥臂把侍卫退开,气乎乎道:“用不着扶我,我还没七老八十呢!”
侍卫吓了一跳,急忙拱手而退。
等侍卫刚一离开,唐寅的身子也随之蹲了下去,手扶着肩膀处的箭伤,身子疼的直哆嗦。
一根金属硬物,长时间的留在人体内,伤口不可避免的会炎化脓,只要稍微牵动一下,撕心裂肺的剧痛就会席卷而来。也就是唐寅还能咬牙忍耐,换成旁人,恐怕早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
“既然知道痛,就不要再逞能好不好。”原本坐伏在床塌上浅睡的苏夜蕾不知何时已走到唐寅身旁,将他的外衣披在他身上。
唐寅没有抬头,他知道,这时候他的脸色肯定难看到了极点,他不希望
也不习惯用病怏怏的模样去面对别人。
他蹲在地上,喘息了一会,说道:“你醒了?我本来是没想打扰你的。”
苏夜蕾心中一暖,不过说出来的话依然难听“怎么?你是在埋怨我不该在照顾你的时候睡着?”
唐寅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目光,苦笑道:“你应该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的脸色,把苏夜蕾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他的腰身,说道:“先到床上休息一会。”
唐寅摇摇头,说道:“不行,营外来了几个自称能助我破城的游侠,我得去见他们。”
苏夜蕾正色道:“在寝帐不能见吗?”
唐寅无奈道:“我是大王……”
“大王也是人,受了伤,也需要休息。”
看到苏夜蕾的坚持,唐寅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点头说道:“好吧,你出去告之外面的侍卫,把那三人领到寝帐。”
“好。”这回苏夜蕾答应得干脆,她先把唐寅扶到床塌上,伺候他躺好,正要离开,恍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只药瓶,说道:“这是药效很强的止疼药,如果伤口实在太痛,可以吃一颗止痛。”
唐寅一愣,咧嘴笑了,接过小药瓶,说道:“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给我?”
苏夜蕾沉默片刻,说道:“止疼药对你的伤势没有任何帮助,失去疼痛的效果,反而还会让你的行动变的更加不注意,从而导致伤势进一步恶化。”
唐寅正努力单手拔掉瓶塞,一听完苏夜蕾这话,将药瓶又放下了,说道:“那还是算了吧,这点痛,我还是忍得住的。”
这点痛?苏夜蕾对他的箭伤是再了解不过了,只看其伤势的恶化程度,就不能想象其中的疼痛。
见她面露担忧之色,唐寅笑呵呵地说道:“比这再重的伤我也受过,比这再痛的苦我也吃过,不必为我担心,我挺得住。”
“谁为你担心了?!”苏夜蕾娇躯一震,挺身站起,白了唐寅一眼,转身向帐外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唐寅嗤嗤而笑。
三名前来拜见唐寅的游侠来历不明,加上唐寅又有伤在身,风军不得不小心戒备。
上官兄弟、阿三、阿四、乐天、艾嘉、程锦等人齐聚在唐寅的寝帐内。向外看,则是密压压的风军,少说也有万余众,将寝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等那三名游侠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风军这般如临大敌的阵势。
三人表面上轻松,心中也是暗暗吃惊,大风大浪他们是见得多了,但被万军环绕注视的情况还是次经历。
在风军将士一道道凌厉的目光下,三人走到寝帐之前。
未等向里面进入,有数名身穿黑色钢制盔甲的侍卫走上前来,示意三人,交出武器。
这三人都有五十开外的中年人,相貌、身材不一,但相同的是精气神倍足,两眼铮亮,即便不用洞察,也知道是修为精湛的修灵者。
对于游侠而言,武器是不可离身的,但见王卸兵也是各国最起码的规矩,三人沉吟了片刻,还是把随身携带的武器拿出来,交于风军侍卫。
刚收下他们的武器,又有侍卫上前,不由分说的开始搜身,在三人身上仔仔细细都检查了两遍,确认没有利器,这才退下。
这时,侍卫长隔着帐帘,对里面必恭必敬地说道:“拜见大王的游侠已到帐外。”
“让他们近来吧!”帐内传来唐寅淡漠的话音。
第七百五十二章
“大王有请!”侍卫长侧身让到一旁,同时伸手把帐帘拉开。
没等进入,三人就感受到了帐内的压迫感,那是修灵者在高度戒备时自然而然释放出来的灵压。
三人互相看了看,深吸口气,迈步走入寝帐。
寝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向里面看,两旁站有十多名风将,这些人年岁不大,但感觉得出来,修为都不弱,一各个满脸的肃杀之气,再向里看,床塌上坐有一人,二十多岁的年纪,上身赤膊,只简单披着一件做工精良的黑色外衣,向脸上看,五官深刻,相貌英俊,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在他旁边,还跪坐一名容貌清秀的女郎为他梳理头。
只看他的派头,以及受众人群星捧月般的架势,不用问,此人必是风王唐寅。
不过,看上去唐寅似乎有伤在身,难道传言是真的,他真被青云堂的龙鳞落所伤?
三名游侠互相看了一眼,而后,恭恭敬敬地屈膝跪地,向前叩,说道:“小人参见风王殿下。”
他们在打量唐寅的同时,唐寅也在打量他们,有一点可以确认,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三人。
他侧头,看着身边为他梳的苏夜蕾,很自然地捏起她一缕丝滑如缎的绣在手中把玩,笑呵呵说道:“报上你们的名号。”
“小人付涛(林、于子敬)。”三人一一抱上自己的名字。
唐寅夹着丝递到自己鼻下,嗅了嗅上面的味道,与此同时,也看到身边的苏夜蕾脸色娇红,正向他瞪眼睛。可以想象,如果这时候没有外人,她定又要口出恶言了。想到这,他脸上的笑容加深,心不在焉地说道:“没听说过,讲讲你们的来意吧!”
偷眼观瞧,见唐寅正在轻薄身边的‘侍女’,完美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三人暗皱眉头,正中间那位名叫付涛的中年人开口说道:“我等可助大王攻破宁阳!”
“哦?”唐寅挑起眉毛,笑问道:“你们只三人,如何能助我破城?”
“我等的许多朋友都在城内,突然难,打乱一边的城防没有问题,如果这时大王的风军正好在那边攻城,攻破那里的城防应是轻而易举。”付涛早已想好措辞,说话时毫不拖泥带水。
唐寅直勾勾地看着他一会,然后继续把玩苏夜蕾的丝,说道:“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又有多少人?”
“皆是游侠,人数不少于一百。”
当双方展开攻守大战的时候,一百名游侠突然在城内难,对于守城的一方将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唐寅当然明白若有百名游侠在宁阳城内做己方内应的好处,不过,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他,他也从来不相信好事会平白无故的掉到自己的头上。
“说吧,你们这么做,要从本王身上索要什么好处。”
想不到唐寅如此直截了当,又如此洞察人心。付涛沉吟了片刻,反问道:“不知大王有没有听说过天香豆蔻?”
哦?这话令唐寅为之一愣,上次他到宁阳的时候,正赶上青云堂获得天香豆蔻,天下游侠都在向宁阳云集,而青云堂也找了鬼飘堂和圣尊堂做帮手,以拒众游侠的挣抢。难道,这付涛、林、于子敬三人就是欲争夺天香豆蔻的游侠之一?
他微微一笑,说道:“本王听说过,据说,此物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是的,大王。”
“你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此物?”
“大王英明!”
“哈哈——”唐寅忍不住仰面大笑,又是一帮信仰着起死回生、长生不死的傻子!不过对方是不是傻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度攻陷宁阳,进而占领整个肖陵郡。
他扬起头来,故作满不在乎,笑吟吟说道:“即便你们不帮本王,本王依旧可以攻陷宁阳。进营的时候,你们应该已经看到了,我大军正在赶制弩箭,不出几日,等弩箭全部完工,我军便用火攻攻城,那时宁阳会和谷雪镇一样,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听闻这话,付涛、林、于子敬三人的脸色同是一变,唐寅欲用火攻把宁阳化为灰烬,那天香豆蔻不也没了吗?
“风王殿下,天香豆蔻乃天下至宝……”林、于子敬大急,异口同声的出言,希望
唐寅能改变注意。
这时,付涛眼珠转了转,突然开口说道:“听说大王中了青云堂的龙鳞落。”说话时,他的目光落到唐寅的左肩上。虽然他身上披着外衣,把肩膀上插的钢箭挡住,但依然能看到高高的凸起。
唐寅收敛笑容,双目危险地眯缝起来,冷冷注视着付涛。
有那么一瞬间,付涛感觉自己周围的气温一下子降了好几度,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冷战。从来没遇过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竟能给自己带来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他强忍心中的不适,继续说道:“若是我等能帮大王取下龙鳞落,不知大王能不能助我等得到天香豆蔻?”
这一句话,令在场的众人同吸口凉气。他能摘除青云堂的龙鳞落?这可能吗?
程锦跨前一步,沉声喝道:“付涛,你应知道,在大王面前口出狂言的下场是什么。”
就连与付涛同来的林、于子敬二人也是暗皱眉头,付涛有多大的本事,他二人再了解不过了,若说灵武,绝对称得上是一流好手,但论机关暗器,他懂个屁啊?何况要摘除的可是青云堂的镇堂之宝——龙鳞落!
付涛对周围众人狐疑的目光视而不见,看向唐寅,正色说道:“大王,三日内,小人必会带来为大王摘除龙鳞落之人,不过,天香豆蔻……”
唐寅接道:“你若真能找来为本王拔箭之人,又能联合城中游侠助本王破城,天香豆蔻就是你的了。”
付涛大喜,两眼放光地问道:“大王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好!小人这就去找人前来为大王拔箭。”说着话,他挺身站起,又冲着唐寅深施一礼。
唐寅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伸出三根手指,说道:“记住,你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一过,宁阳将陷入火海,天香豆蔻会怎样,本王可就不知道了。”
“大王请放心,三天时间足矣。”
“恩!你们可以走了。”唐寅随意地摆摆手,坐于床塌上的身子顺势靠进苏夜蕾的怀中。在外人看来,唐寅象是贪婪女色,刚谈完正事就钻进女人的怀抱里,实际上,就坐这么一会的工夫,肩膀上的箭伤已让他疼的坐不住了。
苏夜蕾清楚的感觉到,唐寅背后的衣服象是刚用水洗过似的,湿淋淋的,那些都是他的冷汗。
等付涛三人走后,帐内的众人再忍不住,齐齐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大王,此人的话能当真吗?”
“是啊,感觉此人象是在信口开河。”
“也许是宁人派出的奸细,故意来拖延时间的!”
“没错,大王不应轻易放走这三人。”
“……”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唐寅是有听没有往耳朵里近,肩膀的箭伤已疼的他无法思考,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响个不停。
没等唐寅说话,几乎是半抱着唐寅的苏夜蕾再也忍不住了,尖声叫道:“你们在干什么?难道你们就不能让你们的大王休息一会吗?”
她突如其来的喊声把众人都震住了,乱哄哄的场面也随之戛然而止,人们膛目结舌的看着苏夜蕾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唐寅脸色惨白,脑门和双鬓都是虚汗,人们下意识地急声叫道:“大王——”
“出去!统统滚出去!”
苏夜蕾没好气地伸手指向帐外。
人们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想对苏夜蕾火,但又不敢,最终,一各个搭拉下脑袋,小心翼翼地退出寝帐。大王生死攸关之时,军医最大,对苏夜蕾再不满,这时也只能忍了。
等众人都离开之后,唐寅嘴角抽*动一下,虚弱地说道:“你喊起来还挺大声的。”耳朵都块被她震聋了。
苏夜蕾强压怒火,动作轻柔的扶唐寅平躺在床塌上,说道:“你先躺好。”
看着她因恼怒而变的通红的面颊,唐寅忍不住想逗她,低声嘟囔道:“我还是觉得躺在你怀里更舒服一些……”
“你……”苏夜蕾气结,狠狠瞪了他一眼。
如果唐寅没伤,她可能会忍不住给他一巴掌,但现在这么虚弱的唐寅,她还真怕自己一巴掌把他打死。
且说离开风军大营的付涛、林、于子敬三人。
出来之后,林和于子敬一人拉住付涛一只袖子,把他拽住,异口同声地问道:“付兄,你倒是说说看,你究竟要去哪里找能摘除龙鳞落的人啊?”
付涛胸有成竹的一笑,说道:“1iu he山下,机巧山庄!”
林、于子敬吸气,互相看了一眼,疑问道:“你是说机巧山庄的庄主夏杰能摘除龙鳞落?”
“并不能!”
“那你……”
“夏杰没有这样的本事,但听说夏杰的长女夏语芙是机关天才,机巧山庄近期的歹毒暗器正是出自夏语芙之手。”
“那……她会帮我们?”
“并不会。”
“那你……”
第七百五十三章
“绑架她!”付涛说道:“夏语芙不会帮我们,更不会帮风国,更更不会帮唐寅,想请她救治唐寅是不可能了,只有一个办法,出其不意,把她绑架到风军大营!”
林、于子敬皱紧眉头,沉默不语。见他二人露出担忧之色,付涛一笑,说道:“她会的,我们不会,而我们会的,她也不会。”
“什么意思?”
“她的机关术我们是一窍不通,而我们的灵武她也是完全不会,偷袭下手,成功的希望
很大。”
“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就得罪机巧山庄了……”
“为了天香豆蔻,连三堂口我们都得罪光了,难道还差它一个机巧山庄吗?”付涛面露狞色,阴声说道。
林、于子敬默然。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天香豆蔻不仅是天下至宝,而且神池早已放出话来,无论是谁把天香豆蔻献于神池,皆可获得神池的侯爵爵位,并且加封为神池长老,享尽荣华富贵,阅尽天下灵武绝学,何况就算得罪的人再多,一旦有了神池做靠山,也就不用再怕了。
付涛斜眼睨视二人,说道:“如果你二人怕了,现在可以退出,我自己去做……”
他话还未说完,林、于子敬二人急声说道:“谁说我怕了?区区的机巧山庄而已,又非龙潭虎穴,我随付兄同往!”
“好!”付涛等的就是二人这句话,若是没有帮手,他自己一人还真的很难绑架夏语芙。
机巧山庄位于1iu he山,1iu he山距离宁阳并不算远,一去一回,两天的时间足够。机巧山庄是研制机关暗器的世家,在宁国也十分有名气,不过与世无争,作风低调,一直处于半隐居状态,只靠贩卖自行研制的暗器来维持山庄的生存。
买过机巧山庄暗器的人并不少,因为机巧山庄的暗器制作精密,携带方便,威力又巨大,广受称赞,所以山庄在游侠界里也是颇有威望的。
风军大营。
等付涛、林、于子敬三人离开之后,唐寅并未抱有多大的希望
,即未下令停制弩箭,也未让赶往宁国的玄望返回都城,该怎样还怎样,好象什么事情都未生过。
但在暗中,唐寅悄悄分出一支五千人左右的精兵,由新将田佳统帅,绕过宁阳,向西而去。
以前唐寅路过肖陵郡的时候,在宁阳的西面遇到过山匪,那里的官道贴紧山峰,极为险峻,令唐寅印象深刻。无论宁军是从宁阳向西溃败,还是西面出兵增援宁阳,都得路过此山,只要占据住那里的山顶,便可极大的杀伤路过的宁军,还能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
唐寅这个突奇想的布局,也算是良州之行的成果之一。
又过了两天,唐寅的伤势进一步加重,箭伤周围的皮肉已开始出现腐烂,人也高烧不退,时而清醒,时而迷迷糊糊,风军众将对唐寅的伤势担忧不已,可又无可奈何,现在人们只能指望玄望早些赶到,好为大王拔箭。
这天早上,邱真和子缨双双前来探望唐寅,由于后者躺在床塌上昏睡,两人坐了片刻便离开了。到了帐外,子缨幽幽长叹一声,摇头说道:“大王的伤势越来越重了,不太乐观啊!”
邱真面色凝重,心头压抑,没有说话。
子缨看了他一眼,问道:“邱相,大王现在这个样子,宁阳还要不要打下去?”
邱真握了握拳头,说道:“无论大王的伤势有多重,宁阳一定要打!”就算大王不幸病故,攻陷宁阳也是大王的遗愿。只是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子缨点点头,拱手说道:“末将听邱相的!”子缨和邱真都是侯爵,官阶也都是正一品,但在职权上,邱真身为左相,要更高一些,子缨在他面前也就客气地自称‘末将’。
“早上,乐天带回消息,说玄大人已到潼门。”这算是一件好消息,但邱真说话时仍是满面的愁容。
潼门距离肖陵郡依然间隔着河东、河西两个大郡,千里迢迢,他不知道唐寅能不能挺到那个时候,再者说,就算挺到玄望前来,后者能不能摘除龙鳞落还不一定呢,玄望的机关才学都是用于军方的,对游侠门派的暗器是否能精通,邱真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看出邱真的忧色,子缨安慰道:“邱相不必太过担心,大王吉人自有天相。”顿了一下,他喃喃说道:“算起来,付涛、林、于子敬那三个游侠离开已有两天,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请到破解龙鳞落的人。”
邱真面色一正,说道:“大王常说,靠人不如靠自己,那几个游侠的话,不必太当真!”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名风兵士卒急匆匆的向唐寅寝帐这边跑过来。
没等到近前,便被唐寅的侍卫们拦住。邱真和子缨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双双走上前去,疑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邱相、子缨将军!”侍卫和士卒向二人施礼问安,然后,那名报信的士卒急声说道:“两天前曾拜见过大王的那三个游侠又来了,而且还带来一个人。”
“哦?”听闻这话,邱真和子缨同是精神一振,急声问道:“带来的是什么人?”
“是个女人,看起来年岁不大,因为她是被捆绑在马车里,小人也没太看清楚。”
闻言,邱真和子缨刚刚燃烧起来的希望
顿时熄灭大半,一个年岁不大的女人能做什么?付涛等人该不会是让一个女人来为大王拔箭吧?在人们的观念中,精通和喜欢专研机关术的基本都是男人。
好在他俩都不是冲动之人,不然立刻就得令人把付涛等人赶走。略微寻思了片刻,邱真沉声说道:“让他们近来吧!”随即,他又对左右的侍卫说道:“你们去通知大王!”
“是!”
众人应了一声,纷纷领令而去。
这时,子缨紧张地说道:“邱相,让其为大王拔箭,就等于是把大王的性命交到对方的手上了,万一对方图谋不轨,欲加害大王……”
邱真冷冷说道:“那他们一个也跑不了,统统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时间不长,付涛、林、于子敬三人走了近来,后面还跟着一辆由风军士卒牵着的马车。
上次付涛等人进军营时没见过邱真和子缨,但看二人穿着打扮以及高人一等的派头,也能猜出他俩身份不同寻常。
三人快步上前,拱手施礼,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是……”
“邱真!”
“子缨!”
呦!原来这两位就是风国的左相邱真和素有‘子屠’之称的子缨,真是看不出来。
付涛三人急忙又是深施一礼,满面堆笑地说道:“原来是邱相和子缨将军,失敬、失敬!”
“三位侠士不用客气!”邱真摆摆手,打量三人的同时,问道:“听说,三位已把为大王摘箭的人请来了。”
“没错。”
“现在哪里?”
“就在车上!”
“一个女人?”
“呵呵!”付涛干笑一声,说道:“邱相可不要小看这个女人,她是机巧山庄的千金小姐,近年来,机巧山庄的暗器皆出自于她的巧手!”
邱真并不知道什么机巧山庄,闻都未曾闻过,但听付涛说的言之凿凿,他也来了兴趣,扬头说道:“带我去看!”
“邱相,这边请!”
付涛把邱真让到马车的车门前,并快的把车帘撩起。
邱真向里面一瞧,果然,报信的士卒没有说谎,车里只有一个女人,一道道的绳索把她捆绑的象粽子似的。看其模样,年岁是不大,应该还未到二十,模样称不上美艳,只能说清秀顺眼,此时她正平躺在内车,用那对狭长快要喷火的凤眼死死瞪着车外的邱真、付涛等人。
看罢之后,邱真暗皱眉头,目光落在付涛身上,说道:“请?”
明白他的意思,付涛干笑道:“邱相,机巧山庄一直都是不理世事的,语芙小姐更是深居简出,除了用这种手段,在下实在想不出来还能用什么办法可以把语芙小姐请到贵军大营。”
邱真暗叹口气,这哪是请来的,而是绑架来的,就算付涛说的是真的,这个女人有办法破解龙鳞落,怕也不会出力帮忙啊!
看出邱真的担忧,付涛急忙把车帘放下,拉着邱真走出几步,低声说道:“邱相可用整座机巧山庄做威胁,要是她敢不为大王拔箭,贵军就铲平她的山庄,区区一个女娃,经不起吓的。”
邱真挑起眉毛,这个付涛倒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啊!但所出的主意确实不错,利用山庄和她家人的性命来做要挟,不怕她不乖乖就范。
他点点头,说道:“先把她身上的绳锁解开,到了我军大营,她插翅也难飞!”
“是、是、是!不过,在下怕她身上暗藏利器……”机巧山庄的暗器可不是开玩笑的,比起龙鳞落、凤羽归这些独门暗器也差不到哪去。
邱真疑问道:“你没有搜过身?”
付涛苦笑着摇摇头。他没敢,因为他怕夏语芙咬舌自尽。
“哼!”邱真抬手叫过来两名士卒,说道:“立刻把艾将军和舞将军找来,快去!”
第七百五十四章
第七百五十四章邱真令人把艾嘉和舞英两名女将找来,给夏语芙搜身,结果一翻搜查下来,在夏语芙身上未找到一样暗器。邱真放下心来,随即让人把她身上的绑绳全部解开。
夏语芙终于恢复自由,坐在马车里没有出来,冷冷看着邱真等人。
“是语芙小姐吧?”邱真面露和善的笑容,站在车外,柔声问道。
“……”夏语芙没有答话,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
对她充满敌意的表现,邱真已在预料之中,并不生气,继续问道:“想必语芙小姐一定听说过青云堂的独门暗器龙鳞落吧?”
“……”依旧没有答话的声音。
邱真轻轻叹口气,说道:“实情也不怕告诉语芙小姐,我家大王身中龙鳞落,箭支无法取下来,这次请语芙小姐前来,是希望
语芙小姐能出手相助,为大王取箭。”
“……”
“当然,只要语芙小姐肯出手,顺利摘除龙鳞落,大王会重重有赏的,要多少金银,语芙小姐尽管开口。”
“……”
由始至终,都是邱真一人在讲话,夏语芙别说回话,连声都未吭一下,邱真暗皱眉头,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个哑巴。他面露狐疑地看向付涛三人。
付涛咽口吐沫,眼珠转了转,对车内的夏语芙说道:“语芙小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我想语芙小姐还是合作一点好,如果你不希望
机巧山庄毁于一旦的话。”
这话有了效果,夏语芙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立刻被愤怒所取代,她恶狠狠盯向付涛,恨的牙根都痒痒。
付涛完全不把她的恼怒放在眼里,阴冷冷地说道:“风军大营距离机巧山庄只一天的路程,一旦语芙小姐把风军惹恼了,大军杀向1iu he山,你想想,就算你机巧山庄的机关埋伏再厉害,还能架住数万、数十万大军的冲杀吗?到时风军一走一过之间,就能把机巧山庄踏为平地,语芙小姐的父母、兄弟姐妹,以及山庄里的所有人,最后统统都会死于乱军之中……”
不等他把话说完,脸色难看的夏语芙终于忍不住,开口厉声叫道:“闭嘴!”
付涛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说道:“语芙小姐既然是机关术高手,自然也是聪明人,怎么做能救下机巧山庄,怎么做会导致机巧山庄家毁人亡,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了。”
“……”
夏语芙再次陷入沉默,不过眼中的光火却是越来越盛。
邱真在旁暗暗笑,夏语芙此时的恼怒他能理解,就算站在外人的立场上,听了付涛的话,都有股扑上前去砍他两刀的冲动。
夏语芙静静坐在车内良久,就在车外众人都已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她身子突然动了动,随后一点点的挪出马车。
到了车外,看都未看付涛三人,直接对邱真说道:“带我去见你家大王!”
邱真大喜,但没有表露在脸上,半交代半警告地说道:“语芙小姐在大王面前要懂得分寸,更要守规矩,若是我家大王有个好歹,相信,很多人都会因此而死。”
夏语芙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未接话,也未做出任何的保证,只简单道:“带路。”
好沉稳的女人。身处风军大营,却面无惧色,即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男人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邱真暗暗点头的同时,更是加足小心,带夏语芙向唐寅寝帐那边走的同时,又对付涛三人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候。”
“可是……”
邱真说完,再不多话,领人走了,付涛三人还想追过去,但周围的风军士卒已一拥而上,将三人团团围住。
来到寝帐前,邱真问外面的侍卫长道:“大王醒来了吗?”
“大王已醒。”侍卫长看眼邱真身后的夏语芙,问道:“这位是……”
“为大王拔箭之人!”
侍卫长心中充满怀疑,一个女人,有本事破解龙鳞落吗?但邱真这么说,他不敢再多言,走上前去,作势要搜身。
夏语芙脸色微变,下意识倒退一步,这时,邱真回头说道:“不用再搜了,艾将军和舞将军已做过搜查。”
“是!邱相!”
侍卫长躬身而退,挑开帐帘,放邱真和夏语芙进入。而后,子缨、艾嘉、舞英等人也都跟了进去。
帐内。唐寅是半躺在床塌上,背后靠着厚厚的被垫,与两天前比起来,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身子也显得更加虚弱。
看到邱真领着一个女人近来,他也是一愣,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邱真。
邱真先是施礼,然后为唐寅引见道:“大王,这位是机巧山庄的大小姐夏语芙,精通机关术,特来为大王取箭……”
他话并未说完,夏语芙已打断道:“我还没同意帮你们大王取下龙鳞落呢!”
邱真咧嘴,这个女人实在是胆大包天,感情自己刚才交代她的话她都当耳边风了。
唐寅抬目,看向夏语芙,后者也正在打量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夏语芙当然没见过唐寅,但对他的传闻听说过不少,在她印象中,唐寅应该是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杀人如麻的恶人,可事实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即便躺在床上也能看得出来,他身材修长匀称,脸色虽然苍白难看,但应不失英朗俊逸,剑眉虎目,鼻梁高挺,嘴角上弯,没有丝毫的凶相,反而还能让人有赏心悦目之感。
赏心悦目?夏语芙在心中暗呸一声,有一副好皮囊又能如何?唐寅的所作所为,让所有宁人都深恶痛绝。
她并不避讳唐寅的目光,看向他的双眼,说道:“让我为你取下龙鳞落,你得先答应我三个条件。”
唐寅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和自己谈条件,何况还是个女人。他注视夏语芙半晌,才平淡地说道:“讲。”
“第一,不得侵犯机巧山庄一草一木。”
唐寅闭上眼睛,不置可否,淡然道:“继续。”
“第二,把绑架我的那三个人全部杀掉。”
绑架?原来付涛三人是把她硬绑来的。
“继续说第三点。”
“第三,不得再杀害宁人!”
唐寅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目慢慢睁开,说道:“前两个条件,本王可以接受,但第三个条件,本王做不到。两国交战,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只要你退兵,没有战场,就不会再死人!”
“姑娘,你太天真,也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本王伐宁,可是奉天子之命,倾全国之力,这可不是本王想退兵就能退兵的。”
一句奉天子之命,立刻把夏语芙的嘴巴堵上了。
她咬着嘴唇,沉默了好一会,方喃喃说道:“至少……你有能力放过宁阳城内的百姓……”
唐寅颇感好笑地看着她,反问道:“难道你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性命吗?你为什么不求本王放过你呢?”
夏语芙深吸口气,说道:“我若救你,就是宁国的罪人,你杀不杀我,结果都一样。”
这话让唐寅不由得为之动容,他直视了夏语芙一会,点头说道:“如果你的第三个条件是让本王放过宁阳城内的百姓,本王可以答应你。”
“你不会骗我?”
“本王说到做到。”前提是看心情。唐寅在心里补充一句。
夏语芙不再多言,收回目光,巡视左右,看旁边有桌案,她走上前去,说道:“请为我准备纸笔。”
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唐寅好奇地问道:“为何要用纸笔?”拔箭还需要这个吗?
夏语芙头也不抬地解释道:“我需要先绘图。上次接触龙鳞落已是六年前的事了,对于里面的结构,我不确定能否还记得清楚,需要先绘制成图,看看有没有遗漏。”
原来是这样!不管夏语芙是不是真精通机关术,至少她有这个架势。唐寅冲左右的侍卫挥挥手,让他们去准备纸笔。
随后,他微微一笑,问道:“姑娘看起来未过二十吧?”
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夏语芙也不隐瞒,坦荡地说道:“今天十八。”
“哦!若是这么说,六年前你才十二岁。”
“是的。”
“那时你就接触过龙鳞落了?”
“曾看过一眼。”
“只看过一眼,又时隔六年,你能记住它的结构?”
夏语芙正垂目凝思,对唐寅连翻的追问颇感不耐烦,她没好气地说道:“机关暗器,虽然样式不同,结构不同,但原理相通,只要是精通机关的人,即便只看过一遍内部结构就足可以了然于胸,你到底有完没完?怎么问起来没完没了?”
周围众人听闻夏语芙的呵斥,下巴险些掉下来,忍不住暗暗为她捏把冷汗。她如此放肆,一旦惹恼大王,她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
唐寅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很无辜,事关自己的性命,他哪能不问的仔细点?
很快,侍卫取来纸笔,放于桌案上。夏语芙看也没看周围众人,提起笔,蘸了蘸墨汁,在纸上快地勾画起来。
第七百五十五章
夏语芙绘起图来象是一下子进入忘我的境界,对周遭的一切不闻不问,只是在图纸上不停的勾勒。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夏语芙没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邱真、子缨等人又是心急又感好奇,先是看眼唐寅,见后者已合上双眼,正在闭目养神,他们相互瞧了瞧,然后纷纷向夏语芙凑过去,围站在她的身后,看她到底在画什么。
图纸上,全是机关布局,各种零件有大有小,密密麻麻的组合在一起,如果不是事先了解内情,人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那支看似平常的弩箭里竟然装有这许多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人们都看得愣神的时候,夏语芙终于停下手中笔,然后低头巡视图纸,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她在嘟囔些什么,隔了片刻,她再次提笔,对图纸上的机关布局加以补充,而后,她重新打量图纸,有现不对的地方,加以修正和填补,如此反复数次,她总算是长出口气,看样子,是把图作完了。
正当人们以为她可以为唐寅拔箭的时候,夏语芙又开始在图纸上圈圈点点的勾画,不过这一次的勾画完全把好好的一张图纸画花了,她时而画圈,时而画叉,时间不长,一面图纸便成了谁都看不懂的‘鬼画符’。
众人不懂机关术,更不懂她在做什么,只能在旁干瞪眼,插不上手。
又过了许久,夏语芙放下笔,将已画的乱七八糟的图纸拿起来又从头到尾看过一遍,闭目冥想片刻,做到心中有数,这才胡乱的将图纸团了团,站起身形,说道:“现在,可以取箭了。”
说完话,见寝帐里的众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围拢到自己的背后,大眼瞪小眼象看怪物似的瞧着自己,她语气不善地再次说道:“我说,现在可以取箭了!”
众人如梦方醒,就这么在草纸上鬼画一番就行了?人们对夏语芙还是打心眼里不信任。邱真干笑一声,开口问道:“语芙小姐,需不需要我们为你准备些什么?”
“需要的工具都在绑架我的那三人身上。”夏语芙面无表情地说道:“另外再准备一盆清水,我要静手。”
“好,我这就着人准备!”邱真让人出去找付涛,索要夏语芙所需的工具,又有侍卫从外面打来满满一盆的温水。
夏语芙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皮囊,打开看了看,确认里面的工具无误,又仔细把手洗干净,这才走到唐寅近前,语气平静地说道:“风王准备好了吗?我要为你拔箭了,可能会有些痛,不过,既然你都忍耐这么多天了,想必这点痛也不算什么。”
唐寅睁开眼睛,看着站于床塌前的夏语芙,微微一笑,问道:“请问姑娘,你有把握吗?”
“什么意思?”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想现在我应该把遗书写好。”
听他平缓的语气,简直象是在说一件和他完全不相干的事。若在别人眼中,唐寅的气魄令人佩服,但在夏语芙看来则不然,唐寅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对于旁人的生死,也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他是普通人,如此疯癫倒也无所谓,但他是一国之君,以他这种性格,不知要害死多少人呢!
夏语芙暗皱眉头,凝视唐寅半晌,方缓缓说道:“你或许对你自己的死活全无所谓,但我可不想害机巧山庄的数百人做你的陪葬品,若你信不过我,那么请立刻放我回家,或者干脆处死我好了!”
唐寅双目闪烁出深邃的幽光,直勾勾地看着夏语芙,仿佛能一直看到她的心里似的,良久,他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将披在身上的外衣甩掉,然后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说道:“你可以开始了。”
他果断的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夏语芙的手上,后者也无二话,弯下腰身,仔细打量唐寅肩膀上的龙鳞落。
唐寅肩膀的伤口比她预想中要重得多,箭支周边的皮肉已开始腐烂,浓浓的药味中融合的腐臭的气味,让人觉得刺鼻。
很难想象,他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夏语芙估计即便自己成功把龙鳞落取下来,以他这么重的伤势,恐怕也很难再救得活。
不过这些事情就和她无关了,她只负责取下龙鳞落。
收敛自己的心神,夏语芙强迫自己把精力全部放在龙鳞落上。
她先是注视了片刻,然后探出双手,一手捏住箭身,一手捏住箭尾,接着,捏住箭尾的手开始缓缓捻动。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现,原来龙鳞落并非是一体的,箭尾和箭身之间还存在有连接。
人们围拢在床塌的周围,凝神屏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影响夏语芙分心。
但即便如此,捻动箭尾的夏语芙还是头也不转地开口说道:“最多留下两人,其他人等统统都退出去!”
众人先是一怔,接着面面相觑,但谁都没有离开。
这时,邱真开口道:“我和程将军在这里陪大王,各位将军皆到帐外等候吧!”
邱真开口,人们不敢不从,纷纷退出寝帐。
夏语芙的动作又轻又柔,十分缓慢,看得出来,她也是小心翼翼。
她捏动箭尾的动作是旋半圈再回半圈,手上加有向外的拉力,足足过了两柱香的时间,龙鳞落的箭尾完全脱落下来。
邱真和程锦面露惊讶之色,双双伸长脖子观瞧,两人并没有看得太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钢箭并非实心,里面是空的。
夏语芙从皮囊里取出一只又细又长的钢针,缓缓探入钢箭的内部,没见她手指上有太大的动作,但钢箭内却出连续不断的轻响声。
这个时候,她的动作变的更加谨慎小心,她心里清楚,这是最关键的步骤之一,一个不慎,便可导致箭芯触碰机关,在唐寅体内弹射出致命的钢针。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夏语芙的脸色也越来越红润,细细的汗珠在她的额头上渗出,布了一层。
过了许久,她慢慢把钢针从箭内抽出来,然后长长嘘了口气,不管身边有没有手巾,随手拿起唐寅盖着的被单,胡乱在脸上抹了抹,擦净汗水,又从皮囊里取出一只狭长的镊子,动作同样缓慢,小心翼翼地探入箭身之内,夹住里面的箭芯,缓缓抽出来。
有箭芯的存在,龙鳞落才是致命的暗箭,失去了箭芯,威胁也随之大减。
摘除掉箭芯后,夏语芙又开始了最为关键的第二步,取箭身上的钢针。
由于钢针位于箭头部分,而箭头又插入唐寅的体内,要取钢针,只能把唐寅箭伤附近的肌肉豁开。
夏语芙取出刀子,并让邱真和程锦准备一碗风酒,将其点燃,把刀子放入其中消毒。然后,她拿起刀子,对唐寅说道:“疼的时候来了,你可不要乱动,万一触动了龙鳞落上的机关,你怨不得我。”
唐寅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向上抽*动了一下,算是作为回答。
见状,夏语芙不再客气,拿起刀子,顺着唐寅伤口附近的皮肉插了下去。
伤口周围的皮肉已经坏死,但坏死的只是上半部分,下面还是好的。
她毫不留情的一刀插下,唐寅身子仅仅稍微颤动了一下,而后便没有其他反应了。
不管对他的厌恶有多深,但唐寅的忍耐力不得不令夏语芙感到佩服。
刚开始,流淌出来的是黑血,随着刀子越插越深,猩红的鲜血也流了出来。
她的动作近乎粗鲁的在箭伤上面划开一条又深又长的大口子,重新拿起镊子,探入皮肉中,反转好一会,才把镊子从唐寅体内抽出,与此同时,在镊子上还夹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接下来,她如法炮制,在伤口的左侧也划开同样长的口子,把镊子探入,半晌,又夹出一根同样大小粗细的银针。
她先后把箭伤的三侧皮肉都划开,取出三根银针,当她要切最后一侧的时候才突然现唐寅表现得出奇的平静,由始至终,连声都未曾吭一下,躺在床塌上动也不动。
她嗤笑出声,嘟囔道:“这样就昏过去了,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呢!”
说完话,她动刀划开箭伤最后那侧的皮肉。
她本以为早已昏迷过去的唐寅这时候突然开口说道:“我虽然没有多么的了不起,但我希望
你能把精力全放在我肩头的箭上。”
他突如其来的话音把夏语芙吓的一哆嗦,刀子几乎是立刻抽离唐寅的身体,接着,用一双快要喷火的凤目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要死啊!你知不知道,在我帮你拔箭的时候让我受到惊吓,第一个死的不是我,而是你!”
唐寅无辜地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接你的话而已。”
夏语芙自知理亏,重重地吭了一声,嘟囔道:“不想死的话就乖乖闭嘴……没见过谁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象你这么多话的……”
听着夏语芙的碎碎念,唐寅只能无奈苦笑。
把第四根也是最后一根银针夹出来,总算是大功告成,按理说,这时候已没有夏语芙的事了,接下来要通知医官拔箭,处理伤口,但她放下镊子的同时,却坏心眼的抓住龙鳞落的箭身,也没有事先和唐寅打声招呼,毫无预兆,猛的向外一拔。
只听扑的一声,龙鳞落被她硬生生地拔了下来,唐寅也疼的险些从床塌上弹跳起来,邱真和程锦在旁吓的差点晕死过去,异口同声地叫喊道:“老天,你在干什么?”
夏语芙老神在在地晃晃手中龙鳞落,说道:“你们不是让我来拔箭吗?现在我把箭拔下来了!”
“……”
第七百五十六章
是啊!夏语芙说的是没错,她是把箭拔下来了,只是着拔箭的动作和力度令人指。
邱真和程锦已没时间和她计较,双双扑到床前,看着豆大的汗珠子直往下掉的唐寅,同声问道:“大王?你……你怎么样?”
唐寅缓了半晌才算把这口气回上来,幽幽长嘘一声,咽口吐沫,先是闭上眼睛默默感受一番,察觉体内没有异样,这才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看向站于一旁的夏语芙,说道:“姑娘机关术之高明,令人佩服。”
夏语芙垂头,边清洗自己所用工具上的血迹边冷冰冰地说道:“我机关术高不高明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也不用感谢我,只要能记住你对我的承诺就可以了。”
唐寅费力地笑了笑,说道:“答应姑娘的事,我一定会兑现。邱真?”
“臣在!”
“请这位姑娘先去休息,要以上宾之礼相待,不可怠慢了人家,另外,让艾嘉陪着她。”唐寅喘息着做着吩咐。
“是!大王!”
邱真话音刚落,已收拾好工具的夏语芙直起腰身,说道:“我不叫‘这位姑娘’,我叫夏语芙。”
唐寅摇头而笑,又断断续续地说道:“还有,邱真,你再派人备份厚礼,代我送往机巧山庄,告诉山庄的主人,语芙小姐暂住在我风军大营,我们绝无恶意,更不会伤害语芙小姐。”
“明白,大王,等会我就令人准备。”
“恩!去吧……”这句话还未说完,唐寅双眼一翻,人已昏迷过去。
邱真和程锦吓了一跳,愣了半秒钟,异口同声地大叫道:“军医!苏军医快来抢救大王——”
两人话音还未落,外面的人已一拥而入,苏夜蕾也在其中。
平时总是不急不慢的苏夜蕾这时也难得的三步并成两步,冲到床塌前,先是探探唐寅的鼻息,又摸摸他的脉象,然后对周围急的纷纷变色的众人说道:“不用担心,大王只是身子虚弱,暂时昏迷过去。”
说话的同时,她也忍不住多看了夏语芙几眼,真想不到,这个年岁不大的姑娘竟然真的把大王所中的龙鳞落解除了。
听她这么说,众人无不长松口气,原本已把手放到佩剑上的几位纷纷又把手臂垂了下去,冲着夏语芙深施一礼,动容的齐声说道:“多谢语芙小姐搭救大王,我等感激不尽!”
夏语芙看都未看众人,脸上冷漠的表情也是一成不变,只是回头问邱真道:“可以走了吗?”
现在邱真还真把夏语芙当成上宾了,快步上前,含笑摆手道:“语芙小姐,请!”把夏语芙让到帐外的同时,他又向艾嘉招招手,低声说道:“你陪着语芙小姐,记住,要寸步不离!”
“是!”
唐寅所中的龙鳞落是拔掉了,但伤口仍在,众人忍不住七嘴八舌地问道:“苏大夫,大王的伤势如何?”
“不算轻,但也不至于没救。”苏夜蕾做唐寅的贴身医生已久,对他身体的熟悉程度甚至过对她自己身体的熟悉,这么重的伤,换在旁人身上或许真就没救了,但对唐寅而言,并不算什么。
“万幸万幸,谢天谢地啊!”连日来,众人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能落下去了,心头上的压抑和阴霾一扫而光,颇有拨开云雾见天日之感。
苏夜蕾毫不客气地挥挥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为大王疗伤了,若是再耽搁,大王会不会有危险可就不一定了。”
她这么说,众人哪里还敢耽搁,纷纷退出唐寅的寝账。
现在处理唐寅的伤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把腐烂的肌肉组织全部挖掉,若是清除不干净,哪怕是残留一点,都可能引感染,要了唐寅的性命,若是清除的皮肉太多,又可能会造成唐寅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而生命垂危。
所以,这就需要苏夜蕾的下刀得恰倒好处,即把腐烂的肌肉全部割掉,又不能割下未腐的活肉。
好在苏夜蕾自投军以来,风军一直南征北战,她在军中积累下大量的经验,医术也越来越高,为唐寅的治疗,下刀、清洗、敷药,一气呵成,最大限度的控制住唐寅的伤势。
外界的得当治疗,内部的暗之灵气的恢复功效,两者合力,把唐寅又一次从鬼门关门口拉了回来。
当唐寅再苏醒的时候,伤口炎而引的高烧已退,头脑清明,浑身上下,比之以前舒适了很多。
他第一件事便是令侍卫把龙鳞落拿过来,他要看清楚,这个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暗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侍卫拿过来的不是一支弩箭,而是一只托盘,龙鳞落的外壳在托盘里,里面的零件也在,仔细观瞧,各种细小的零件密密麻麻,快在托盘里铺了一层,唐寅随意的捏起一个,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么精巧又细微的零件,又经过如此繁杂、缜密的组合组装到一起,即使是放到现代都很难制作出来,古人的智慧当真的难以估量的!他由衷的暗暗点头。
佩服古人的同时,他更佩服为他成功拔箭的夏语芙,她以前只看过一次龙鳞落,又时隔数年,竟然还能牢牢记在脑子里,这个女人的智商估计不会低于两百。
如此聪明绝顶又精通机关术的奇才,如果不能被自己所用,那岂不太可惜了?
唐寅在看着托盘的同时嘴角也不自觉的越挑越高,他问侍卫道:“夏语芙还在军中?”
侍卫一愣,木然地点点头,说道:“还在啊!”大王不是让邱相把她留在军中了吗?
唐寅点点头,又问道:“她在军中可还老实?有没有嚷着要回家?”
“回大王,并没有,语芙小姐也没有不规矩的举动,而且艾将军一直守在她的左右。”
“很好。”
夏语芙能在她最讨厌的风军大营里如此安稳的住下来,唐寅多少可以理解一些,不管她向自己提出过什么样的条件,毕竟是为自己摘除了龙鳞落,救了自己的性命,现在她就等于是宁国的公敌,回到家中,估计也是死路一条,而且还会给机巧山庄引来无数的仇敌。
仔细想想,夏语芙也是蛮可怜的。唐寅心里这么觉得,脸上却是在笑,她越是被*的无路可走,自己收服她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沉默了片刻,他将托盘又递回给侍卫,并问道:“绑架夏语芙的那三人还在吗?”
“还在军中!”
“好!带他们前来见我。”
“是!大王!”
侍卫答应一声,端着托盘快步而去。
所过时间不长,付涛、林、于子敬三人被侍卫们领了近来。
举目一瞧,见唐寅盘腿坐在床塌上,左肩处的龙鳞落已然不见,身上缠着一层层的绷带,外面只简单披了件衣服,向脸色看,已不象以前那么苍白,还有了淡淡的血色,尤其是两只眼睛,精光更盛,不用问,他所中的龙鳞落已被夏语芙成功摘除了。
三人怔了片刻,然后齐齐躬身施礼,大声说道:“大王箭伤无忧,可喜可贺!”
唐寅仰面而笑,轻轻摆了下手,说道:“这都是托三位的福啊!”
“不敢不敢!我等只要看到大王伤势无碍,也就放心了。”
“哈哈!”唐寅又是大笑一声,挥手道:“看座,上酒!”
唐寅突然变的如此客气,让付涛三人有些受宠若惊,急忙躬身施礼道谢。
很快,侍卫把桌子、坐垫一一送上,又有人端上来酒菜,分别摆放在桌案上。
唐寅没有喝酒,只令人倒了一杯茶水,端起来,说道:“本王的箭伤之所以能无事,全亏三位鼎立相助,不过,本王有伤在身,不宜饮酒,只好以茶代酒,敬三位侠士一杯了。”
付涛急忙端杯欠身,说道:“风王殿下实在太客气了,我等敬风王殿下,祝殿下万寿无疆,威仪天下!”
“哈哈……干!”
“干!”
唐寅以茶代酒,与三人互干了一杯。随后,他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道:“三位侠士应该还记得要助本王攻破宁阳吧?”
“自然记得。”
“现在宁阳已被守军封锁,你们如何能把消息传递到城内?”
“呵呵!”付涛与林、于子敬二人相视一笑,然后胸有成竹地说道:“回殿下,我等自有办法。”
见他如此信心十足,唐寅也就不再追问,他话锋一转,说道:“城内动武,必遭宁军围攻,后果九死一生,你等就那么有信心,城内的游侠会听你等的指挥?”
“当然!”付涛正色说道:“我等所说的百余名游侠,要么是我等的至交,要么是我等的部下,只要我们三人一句话,他们必会全力以赴。”
“哦?”他们还有部下?唐寅疑问道:“三位侠士是……”
付涛挺了挺身躯,说道:“小人付涛是飞龙门门主,这位林林兄弟是乐山门门主,这位于子敬于兄弟是新海帮帮主,我等的部下都留在城内,并且早已做好安排,只要我们三人在城外一放信号,城内的弟兄就会伺机而动。”
第七百五十七章
第七百五十七章
原来是这样。(.)听完付涛的介绍,唐寅多少安心了一些,他说道:“本王决定,明日攻城!”
“那……天香豆蔻的事……”付涛搓手干笑道。
唐寅想也没想,回道:“破城之时,本王会助你等围歼三堂口,帮你们得到天香豆蔻。”
付涛、林、于子敬三人等的就是唐寅这句话,听他这么说,三人心中欣喜若狂,纷纷举起杯子,说道:“小人多谢大王!”说着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们要么是门主,要么是帮主,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这次为了天香豆蔻却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协助己方破城,唐寅对此多少有些好奇。
他问道:“青云堂得到的天香豆蔻有几个?”
“据说是两颗。”这种已不算是秘密的事情没有必要隐瞒,付涛如实相告,说道:“传闻是两颗阳豆。”
“哦?”
怕唐寅不明白,付涛又解释道:“天香豆蔻有阴阳之分,只有聚齐一阴一阳才能挥出最大的功效。”
“最大的功效是什么?起死回生吗?哈哈——”唐寅仰面而笑,又问道:“青云堂只有两颗阳豆,而你们却有三人,即便都得到了,又如何来分?”
付涛三人相互看了看,犹豫了一会,方说道:“其实,我们之所以要得到天香豆蔻,并非是自己食用,而是要将其献于神池。有传闻,神池早已得到天香豆蔻中的阴豆,只差一颗阳豆。”
这话令唐寅心中一动,如果说付涛、林、于子敬以及那些普通的游侠愚昧,迷信起死回生,那还有情可原,怎么连神池也相信这些?难道传说是真的?天香豆蔻真能起死回生?
唐寅眼珠转了转,笑吟吟道:“你们不会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天香豆蔻白白献给神池吧?”
付涛一笑,说道:“说句不怕风王殿下笑话的话,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能在神池谋个一席之地。神池早就放出话来,无论是谁,只要能把天香豆蔻带到神池,可得侯爵位,并升任神池长老,我等在游侠界中的地位虽已不低,但和神池比起来,天壤之别,若是能成为神池的长老,不仅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子孙后代亦可出人头地,长享世间荣华。”
呦!神池为得到天香豆蔻竟然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令人惊讶。唐寅暗暗吸气的同时,对天香豆蔻不由得又多生出几分好奇。
他下意识地问道:“神池要天香豆蔻做什么?要救什么人吗?”
付涛说道:“天香豆蔻最大的功效就是起死回生,再无其他的用途,神池想要得到,自然是为救人,但要救的是什么人,小人就不清楚了。”
神池内部的事情,哪是他们这些外人所能了解的?
唐寅向后仰了仰身,目光自然而然地瞥向站于他左右两侧的阿三和阿四,他二人都是神池出身,对神池内部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多少有些了解。
此时阿三、阿四都是若有所思,也在寻思神池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换取天香豆蔻到底要救什么人。
很快,唐寅收回目光,对付涛、林、于子敬三人说道:“本王有些累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本王会派人去找你们。”
“是!大王!”三人急忙起身,绕过桌案,冲着唐寅必恭必敬的深施一礼,说道:“小人告退。”
“恩!”
等三人离开之后,唐寅把面前的桌子向外推了推,然后躺在床塌上,笑吟吟道:“说说吧,阿三阿四,你们都想到了些什么?”
阿三、阿四双双皱起眉头,缓缓摇了摇头,喃喃说道:“我等逃离神池的时候,并未听说有谁身受不治的重伤或者重病,圣主修为之深,天下绝伦,无人能伤,更不会突染重病,而且圣主膝下无嗣,只有三位义子……在神池,除了圣主之外,再没有谁能重要到靠出卖侯爵爵位和长老职位来换取天香豆蔻的程度了……”
唐寅以前从未询问过阿三、阿四有关神池的事,现在他才知道,原来神池的君主无嗣,这点倒和他一样。
他笑问道:“神池的君主叫什么来着?”
“广玄灵。”
“他今年有多大?”
阿三阿四摇摇头,说道:“并不清楚,看外表,象是只有四十多岁,但圣主的修为深不可测,实际年岁要比外表看上去大得多,有传言说,圣主已七十开外了。”
唐寅好奇地问道:“难道广玄灵没有王妃?”
阿三说道:“圣主的嫔妃不下五十位。”
“如此来说,无嗣就是他自身有问题喽?”
阿三再次摇头,低声说道:“圣主每次与嫔妃同房之后,都会令其喝下不会怀孕的药物。”见唐寅挑起眉毛,阿三老脸一红,解释道:“当然,这也是属下道听途说来的。”
唐寅耸耸肩,说道:“虽是道听途说,但无风不起浪,身为一国之君,却只肯收义子,而不要自己的子嗣,这倒是挺希奇的。”
他并不是个好打听别人八卦的人,但神池在九大诸侯国中的地位太特殊了,对于神池君主的密闻,他想不感兴趣都难。
阿三和阿四互相看了一眼,说道:“大王,其实这也不算希奇,应该说已是神池的传统。君主无嗣,选贤达之人做其义子,等百年之后,传位于众义子中能力最为出众的那位,数百年来,神池的历任君主都是这么做的。”
哦?唐寅对此感觉难以置信,君主自己不要子嗣,其目的是为把王位让于贤能,这怎么说都说不通,除非神池的历任君主都不是人,而是无欲无求又无情感的神仙。以他所了解的神池,其君主远没有高尚到这个程度。
但阿三阿四言之凿凿,这种事情也不可能说谎,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神池君主的让位制肯定有不被人知的秘密。
说到这,唐寅觉得话题有些扯远了,神池的那些秘辛他也不太想知道,他问道:“会不会是广玄灵某个宠爱的妃子得了重病?”
阿三阿四边想边慢慢摇头,语气肯定地说道:“圣主并没有特别宠爱的妃子,也没有不宠爱的妃子,圣主对每位嫔妃都是一视同仁。”说到这里,阿三眼睛闪过一丝惊色,脱口说道:“除非……除非……”
阿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除非’什么。
阿三对上阿四询问的目光,说道:“阿四,你还记得我二人当初所犯的过错吗?”
这不是废话吗?这种事即便是到死都不可能忘嘛!他垂说道:“误入禁地。”
“没错!是误入禁地。在神池,一直有个传说,行天山之所以被列入禁地,因为行天山的地下是冰寒之地,里面冰封着一个美艳绝伦的仙子,圣主肯以侯爵和长老之位换取天香豆蔻,会不会是为了把禁地下的那个冰封的仙子救活?”
扑!阿四听完,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嗤之以鼻道:“那种子乌虚有之事你还相信?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仙子?”
“若是没有,行天山为何会被列为禁地,神池有什么秘密需要隐藏到行天山去?”
阿四耸耸肩,没有回答,一是懒着对这种事多说废话,其二,他也是无言以对。
难得能见到阿三阿四有意见出现分歧的时候,唐寅笑呵呵地看着两人,也不插嘴说话,等他俩告一段落后,他指指阿四,说道:“我赞成阿四的观点,这个世上,不会有什么仙子。”
说来说去,也不知道神池要天香豆蔻到底有什么用,唐寅不愿再去多想,不过他心里已暗暗做下决定,既然是神池想要的,那一定是好东西,他得先弄到手,至于对付涛三人所做过的承诺,根本不算什么,谁会在乎对‘死人’的承诺呢?
这次阿三阿四所说的话,唐寅并未放在心上,他也不认为世上会有仙子,不过,阿三的话却讲对了一半,行天山下确实没冰封着什么仙子,而是冰封着一个人,一个唐寅再熟悉不过的人……
翌日。
刚刚取下龙鳞落,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唐寅在中军帐里升帐,调兵派将,准备全力进攻宁阳。
这次风军的大帐里难得的出现三位外人,付涛、林和于子敬。
等众将都到齐后,唐寅离座,走到中央的沙盘前,随手从身旁的程锦腰间抽出佩刀,指了指沙盘中垒起的城郭,说道:“今日,我方要全军攻城,只准成功,不许失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给我一举攻破宁阳!”
“是!大王!”唐寅已无性命之愁,众将们亦是信心百倍,士气旺盛。
唐寅用刀尖点了点东城,说道:“这次,我亲自统军,主攻东城!”顿了一下,他侧头说道:“南业、杨冒听令!”
“末将在!”南业、杨冒二人挺身出列,插手施礼。
“你二人率麾下的两万部众主攻北城,敌弱,你等则强攻,敌强,你等则佯攻,见机行事。”
“末将遵命!”
“展鹏、魏轩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率麾下的两万部众主动西城,同样是见机行事。”
“末将遵命!”
第七百五十八章
第七百五十八章
见唐寅把进攻宁阳三个方向的任务都分派出去了,还没有点到自己的头上,上官元让大急,跨步出列,先是插手施礼,而后又回手点点自己的鼻子,说道:“大王,那我呢?”
唐寅冲着他一笑,说道:“元让,接下来就是你了,你才是此战真正的主攻!”
闻言,上官元让的脸上顿露喜色。(.)
唐寅问道:“你麾下的将士还有多少?”
上官元让想了一会,支支吾吾的没有回答上来。作为他副将的李胜眼看上官元让,拱手说道:“回大王,我部在进攻山柳镇时有千余伤亡,并不影响全军战力。”
“对、对、对!”上官元让立刻接道:“下面还有接近两万的将士呢,足够用了。”
唐寅暗暗摇头,上官元让的勇猛无须多说,但为人太粗心,难成一军之统帅,象长孙渊宏那样,即勇冠天下又谋略出众的人才实在太罕见了,可遇而不可求。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元让,我再给你五万将士,由你和李胜将军主攻南城。另外……”说着话,他看向付涛、林和于子敬,继续道:“这三位侠士会助你一臂之力。”
刚进大帐的时候,上官元让就已对身穿便装的付涛三人看不顺眼了,知道他们皆是游侠后,更是不放在心上,他问道:“大王,他们能帮我什么?”
未等唐寅说话,付涛已抢先献媚地说道:“里应外合,为元让将军能顺利破城献上我等的绵薄之力。”
“理应外合?什么意思?”
“我等早已在宁阳城内安排百余名部下,皆是灵武高手,元让将军在攻城之时,他们会在城内对守军突然难,打乱守军的城防!”
“原来是这样。”上官元让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唐寅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完,随即深吸口气,一挥手臂,喝道:“全军出击,进攻宁阳!”
“是!大王!”
众将纷纷插手施礼,各自领命而去。
唐寅由侍卫们协助,也穿上钢制的盔甲,他因为有伤在身,未必会上战场,但有盔甲在身总是多一层保护,以防意外。
整理盔甲的时候,他问程锦道:“我的刀造好了没有?”
自从上次在良州把刀丢了,唐寅还一直没有合适的武器,他已让程锦派人去打造。
按照唐寅的要求,程锦早已把双刀打造好了,但却不敢给唐寅。以唐寅的性格,若是有趁手的武器,说不好又得冲到两军阵前去作战,邱真有提醒过他先不要把双刀给大王,程锦也认为有理。
他拱手说道:“大王的刀正在赶制,过几天就能好。”
唐寅皱皱眉头,嘟囔道:“怎么这么慢。”说完,他又看向乐天,说道:“乐天,你派些天眼的兄弟潜伏到机巧山庄附近,我担心,攻破宁阳后,机巧山庄会受池鱼之殃。”
乐天不明白唐寅为何这么说,疑问道:“谁会找机巧山庄的麻烦?”
唐寅耸耸肩,说道:“宁国的游侠喽!夏语芙毕竟救了我的命,宁国游侠未必敢到我军大营找麻烦,但很可能会迁怒到机巧山庄。”
乐天哦了一声,点点头,说道:“明白了,末将这就派人前去。”
风军兵临宁阳城下已经多日,城内,以肖陵郡郡林翰为的数万守军早已做好应战的准备,城头上堆满了滚木擂石、成捆的箭支以及烧得滚开的火油,在城内,抛石机业已蓄势待,另外,林翰还在城中还征集到许多宁籍的游侠,请他们协助守城,三堂口也分派出为数众多的部下,参与到宁阳的城防当中。
以宁阳目前的防御,称得上是铁板一块,但林翰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己的内部会出现问题。
随着风军大营战鼓擂动,数以万计的风军列着整齐的方阵从大营里涌出来。
先难的就是唐寅所在的城东。他把关汤统帅的新军率先派上战场,以新军来试探对方的虚实。
新军基本都是宁人,受训的时间并不长,连队列还都没走齐呢,更别提攻城经验和格斗技巧了。
当新军推进到宁阳城外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时,宁阳城内的硬弓手开始率先难,与此同时,城内的抛石机也运做起来,一时间,宁阳城的上空飞来密密麻麻的箭矢,其中还夹杂着挂着呼呼劲风的巨石。
箭支射进新军当中,几乎是箭无虚,支支皆能命中目标,巨石砸进人群中,落下来的瞬间就能压碎两三人,再在人群中翻滚开来,受其波及的死伤者更多。
新军将士被城内守军的突然难打的晕头转向,阵营当中,惨叫声四起,尖叫声不断,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新军在动进攻的同时,驻守在北城、西城、南城的三路风军也开始齐齐展开强攻。
以南业、杨冒二人为的两万直属军主攻宁阳北城,和东城一样,刚向宁阳*近,就遭受城头守军的猛烈反击。
唐寅有交代,让他俩能战则战,不能战就采取佯攻战术,但南业和杨冒立功心切,上了战场后马上传下死命令,全军只能进,不能退,有畏敌不前者,杀,有临阵脱逃者,杀,有见死不救者,杀。
这种三杀令传达下来,风军将士哪还敢不拼命?等守军反击的时候,两万风军不退反进,不顾生死的向前冲锋,南业和杨冒更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好不容易穿过宁军的箭阵和落石,冲到城墙之下,头上又飞落下来更多的箭矢、滚木擂石以及火油。不过到了这里,风军已能向城上回射还击,双方你来我往,雕翎在空中往返穿梭,中箭后的破甲声和惨叫声在城上城下此起彼伏。
北城杀的惨烈,西城则安宁许多,主攻西城的是展鹏、魏轩二人,他俩严格遵照唐寅的命令行事,见城内宁军的反击过于凶猛,二人率军在城外是干大雷,不下雨,两万将士的喊杀声一波压过一波,但就是不见其上前半步。
南城这边的攻势则比北城甚至东城还要激烈,上官元让和李胜统帅七万之众的直属军,对宁阳南城展开犀利的猛攻。
上官元让不懂得什么叫指挥艺术,他的原则只有一条,全军将士跟随他冲锋、冲锋、再冲锋,什么时候把前方的敌人彻底冲垮了,什么时候也就算是冲锋到头了。
战场之上,上官元让的勇猛确实能带动全军的士气,他根本不管别人,就是卯足了劲的望前冲,落石来了,他刀劈落石,箭阵来了,以释放灵武破箭阵,所过之地,残破的箭矢和破碎的石块散落满地。
有这样勇猛无敌的主将在前面冲锋陷阵,后面将士们的恐惧心理自然锐减,拼尽全力的跟随上官元让,向前*压。
上官元让是第一个攻到宁阳城下的,由于后面的将士还没上来,他找不到云梯,干脆单手提刀,硬抓着城墙的石头向上攀爬。
不过他爬的快,掉下来的也快,面对着就他这么一个爬墙的人,守军的火力都集中到他一人身上,头上有滚木擂石,两侧有密集不断的箭雨,上官元让往往连城墙的一半都爬不到就被活生生砸下去。
他有灵铠护体,倒也不怕摔,不过人在城下已气的哇哇怪叫,不时冲着后面还在冲锋的将士们大声咆哮,让其赶快顶上来。
人们暗暗叫苦,包括李胜在内。
上官元让修为精深,不怕落石和箭阵,但是其他人可受不了,这一路冲锋下来,是跑一道,死伤一道,七万直属军,还没杀到城下,就已折损数千之众。
在上官元让近乎疯狂的催促之下,李胜率领的直属军终于是顶了上来。
等大队人马一到,风军的攻城也正式展开。
一排排的云梯高高架起,风军士卒蜂拥而上,来不及往上爬的将士则站于城下,对城头上的守军放箭,压制对方的反击,为攀爬云梯的己方兄弟做掩护。
城下的风军在射杀城上宁军的同时,攀爬云梯的风军也在不时被宁军打落下来,危急时刻,城头上往往是连油锅带火油一齐投掷下来,受到波及的风军士卒无不皮开肉绽,其状残不忍睹。
在完善的城防体系下以及守军的顽强抵抗下,风军先后动两次全力猛攻,却皆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被守军杀退回来。
战斗的时间并不算长,城墙下的尸体已堆积如山,城头上的尸体也随处可见,双方的伤亡都不小,当然,作为主攻一方的风军比守军的损失要大得多。
久攻不下,上官元让也开始急了,再次被砸落下来后,他从人群中找到李胜,冲着他大吼道:“给我重新集结兵力,再动一次进攻!”
李胜自投军以来,还未经历过如此紧张又惨烈的攻坚战,脑袋里多少有些木然,被上官元让这么一吼,他彻底清醒过来,急急应了一声,指挥全军,再展开一次全军齐攻。
打到现在,风军的伤亡已然很大,但将士们却是越战越勇,随着身边同伴一个个的倒下,人们彻底杀红了眼,完全抛弃生死,不顾一切的展开冲锋。
风军的第三次猛攻比之前两次还要凶狠,还要犀利。
第七百五十九章
上官元让和李胜为的七万直属军在宁阳南城展开猛攻,不过进攻并不顺利,两次强攻,两次被打退,伤亡的将士过万人,但风军的士气未受到任何影响,依然旺盛,很快又组织起第三次强攻。(.)
越挫越勇可算是风军的特点之一。
上官元让和李胜的亲自上阵,吸引住宁军的主要注意力,另一边,直属军的第二兵团长彭程率领麾下的千余名精锐士卒由宁军布防较弱之处进攻,在顶着箭雨和滚木擂石的情况下,顺着云梯硬冲上城头。
登上城头后,彭程立刻抽出佩剑,连砍带刺,一口气杀伤十数名宁军,他这边打口了缺口,下面的风军士卒源源不断的涌上来,与城上的宁军展开近身混战。
见这边被风军突破,立刻有三名宁将冲杀过来,与彭程战到一处。
彭程身为直属军的兵团长,灵武精湛,骁勇善战,在直属军中也是有名的悍将。他一人顶住三名宁将,非但没有手忙脚乱,反而连连抢攻,将对方*退数步。
几名宁将看来敌厉害,不约而同的施展灵武技能,漫天的灵刃、灵刺全向彭程一人飞射过去。
对方来势汹汹,彭程倒是毫无惧色,汇集浑身的灵气,释放出顶级技能——灵乱·极。
一时间,城头上仿佛卷起一道龙卷风,双方的技能碰撞在一起,劲气横飞,力道扩散,周围的双方士卒被瞬间炸开的灵压硬生生的推出城头,纷纷尖叫着摔落到城下。
硬碰硬的一招过后,彭程身上多出数处被灵刺所伤的血窟窿和被灵刃划伤的血口子,而对面的三名宁将也没好到哪去,其中有一人的喉咙直接被灵刃划开,当场毙命,另外两人亦是浑身上下都是血口子,口子大小不一,但却极深,处处深可及骨。
双方皆受重创,彭程还能咬牙坚持,立而不倒,但剩下的两名宁将已踉跄而退,身子靠住箭垛,喘息不断,连提起手中武器的力气都没有了。
暗道一声机会来了!彭程瞪着血红的双眼,强忍着身上伤口的疼痛,提剑向两名宁将一步步走去,准备直接斩杀二人。
可正在这时,一条青色的人影突然窜了过来,与此同时,一道寒光直刺彭程的脖颈。
好快!彭程心中一颤,急忙抽身闪躲,只听沙的一声,明晃晃的灵剑几乎是贴着他的脖侧掠过。
“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彭程怒吼一声,挥剑反扫,猛斩来敌的腰身。
那人抽身而退,跳到三米开外的地方。直到这个时候彭程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来人身穿青衣,脚下布履,四十出头的模样,看其衣着打扮,并非宁将,更象是游侠。
青衣中年人缓缓抬起灵剑,同时,散出灵雾,身上罩起一层白色的灵铠,而后一个箭步窜到彭程近前,举剑就刺。
来者不善,彭程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与其战到一处。
游侠和军中武将都是修灵者没错,但双方所精通的灵武技能却完全不同,武将的技能多以大范围杀伤对手为主,而游侠的技能则多是用于单打独斗的,如果双方一对一的单挑,游侠占有一定的优势。
彭程本就已先负伤,加上来人又是异常厉害的游侠,双方战到一起,在场面上,彭程十分被动,防守多,进攻少,常常被对方*得手忙脚乱,不过彭程的底子深厚,对方想在短时间内战倒他也不太可能。
他俩恶战到一起,大批的宁军被堵在后面冲不过去,而城下的风军已趁机冲上城头百余人,再这样下去,南城将变的岌岌可危。青衣中年人心急如焚,可又拿眼前的彭程毫无办法,最后他将牙关一咬,只能使出撒手锏来战绝了。
突然之间,他连出数剑,这几剑,无不是又快又狠,将彭程*退出数步,可是几剑过后,他力气已尽,彭程抓出机会,展开反击,灵剑施展开来,上下翻飞,又把青衣中年人*退数步。
可就在他退后的时候,没有注意身后的尸体,被其绊了正着,身子失去平衡,仰面而倒,一屁股坐到地上,见状,彭程心头大喜,暗叫一声天助我也!趁着对方倒地的一刹那,他的灵剑也狠狠刺向对方的胸口。
正当人们都以为青衣中年人在劫难逃之时,后者的身躯稍微一偏,灵剑在他身侧的灵铠上擦出一连串的火星子,然后重重刺中地面的方砖。一击不中,彭程还想收剑再刺,那青衣中年人放于后腰上的手突然伸了出来,彭程连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都未看清楚,一道电光已正中他的额头。
彭程只觉得脑门一阵钻心的刺痛,接着,忍不住嚎叫出声。
这时再看彭程,其状已骇人到了极点,火蛇由其额头生出,眨眼工夫就遍布他的周身,整个人变成了火人,浑身上下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人听了直觉得毛骨悚然。
还没过半分钟的时间,彭程已连人带衣服化为灰烬,只剩下烧的通红的钢铠散落到地,与此同时,一只红彤彤的羽毛在空中飘飘然落下。
“是……是凤羽归——”
不知是谁惊叫出声,紧接着,周围传来一片吸气声,原来这就是圣尊堂的独门暗器——凤羽归!
这时,又有几名游侠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冲到青衣中年人的近身,拱手说道:“原来是圣尊堂的前辈,失敬失敬!”说话之间,有人要去拾起飘落在地的那片落羽,青衣中年人见状,脸色顿变,怒叫道:“不要动!”
话音未落,他已从地上弹跳起来,快步走到落羽近前,瞪着那名要拣羽毛的游侠,冷冷说道:“如果你不想和风贼一样化为灰烬,就不要动它。”说着,他弯腰把羽毛拣起,小心翼翼地将其装进一只形状怪异的铜匣中。
这时,人们才看清楚,原来他手上有带一只白色的手套,由于颜色和他身上的灵铠太接近了,若不仔细分辨,还真看不出来。
区区一只羽毛能成为与龙鳞落、碎魂针齐名的暗器,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先它并非真的羽毛,而是一只极薄的特殊金属片,上面涂满火毒,粘身就着,即便是它的拥有者也不敢直接伸手去触碰,得先带上石棉制造的手套,其次,弹射出凤羽归的铜匣制作精密,需要注入灵气动,所以凤羽归在射出的瞬间就已被灵化,度又急又快,可破灵铠,让人防不胜防。
被他这么一说,那名游侠吓的连连后退。青衣中年人冷哼一声,举目看向不远处目瞪口呆的风军士卒,把手中剑向前一指,说道:“诸位朋友,都别在这愣着了,随我去杀敌!”
“杀——”
人们回过神来,跟随青衣中年人向登上城头的风军杀去。
带头的兵团长彭程被敌人的暗器所害,尸骨无存,下面普通的风军士卒哪里能顶得住这么多游侠和宁军的冲杀,好不容易攀上城头的百余名风兵要么被刺翻在地,要么被推下城头,无一幸免,全部死于非命。
在宁国游侠和城中守军的联手反击之下,风军的第三次强冲也已惨败而告终,除了彭程之外,直属军的第五兵团长孙平也战死沙场。
趁着风军攻势较弱的空挡,协助守城的游侠们纷纷坐下来休息,有数名游侠围坐到那名青衣中年人的四周,争先恐后的报上自己的名号。
青衣中年人高傲的很,根本不关心他们叫什么,面无表情的席地而坐,连礼貌性的回报姓名都没有。在他心目中,他是圣尊堂的人,不是这些平庸之辈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对他傲慢的态度,周围的游侠也不在意,只是急于与他攀关系,拉东扯西,讨好似的说个不停。
青衣中年人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也很享受被众人群星捧月的感觉,坐在人群之中,洋洋自得。
“啾——”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出尖锐的叫声,叫声一直响到高空中,接着,嘭的一声炸开。可惜现在是白天,若是晚间,定能看到空中绽放的烟花有多光焰夺目。
青衣中年人是游侠,自然对这种东西不陌生,他身子突的一震,脱口惊讶道:“有游侠在城外信号!”
“没错!”他周围的游侠们也都皱起眉头,纷纷狐疑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在城外,难道有风国的游侠?”
青衣中年人眼珠转了转,作势要起身,想趴在城头看个究竟,但周围的游侠们把他拉住,七嘴八舌地说道:“对方在城外,和我们又没什么关系,随他们折腾去吧……”
话是这个道理,但青衣中年人还是不放心,对周围的游侠冷声喝道:“你们放手!”
“前辈又何必动怒呢!”他对面的那名游侠拉着他的衣服不放,嬉皮笑脸地说道。
“放肆!”青衣中年人勃然大怒,抬起手来,正要向对方挥去,突然之间,他感觉自己的后腰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瞧,一把匕插在自己的后腰上,而拿着匕的人正是坐在他背后的一名游侠。
“你……”
他还未来得及出叫喊声,四周的游侠们一边紧抓着他不松手,一边把衣袖里暗藏的匕亮出来,无声无息却极有默契的向他身上狂刺。
第七百六十章
众游侠一边疯狂的刀刺青衣中年人,一边低声嗤笑道:“圣尊堂是吧?有凤羽归是吧?了不起是吧……”
扑、扑、扑——匕入肉之声不绝于耳,顷刻之间,青衣中年人就成了血人,胸前背后都是血窟窿,可怜他一身的本事,却连灵铠都未来得及罩出来,就被众游侠们用匕活生生的乱刃捅死。(.)
众游侠们围成一团,外面的宁军士卒也看不清楚里面生了什么事,不过当鲜血从人们的脚底下流淌出来时,宁军们同是一惊,纷纷大叫道:“什么回事?”
确认青衣中年人已死,众游侠们扔掉手中的匕,亮出各自的武器,罩起灵铠的同时将手中武器灵化,然后齐齐转回身,面向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宁军,纷纷冷笑道:“没事没事,哥几个就是特意来送你们归西的!”
说话之间,数名游侠齐齐难,窜入宁军当中,手中的灵兵挥舞开来,见人就砍,逢人便杀,一时间,惨叫之声连成一片。
这只是南城的一角而已,看到付涛、林、于子敬在城外出的信号,潜伏于守军当中的百余名游侠突然倒戈,对宁军和协助守成的游侠们痛下杀手。这出其不意的进攻,直杀得守军方面措手不及,尤其是协助城防的游侠们,他们成为付涛三人部下们要的攻击目标,猝不及防之下,大多数的游侠糊里糊涂的死于非命,侥幸未死的游侠也是负伤在身,战力锐减,要么躲于宁兵当中,要么逃向城内。
南城城墙大乱,百余名倒戈的游侠把南城城防搅了个天翻地覆,到处都有撕杀,到处都有宁兵士卒的濒死惨叫,只是这一瞬间的伤亡人数就已过了抵御风军进攻时的伤亡。
城下,正对宁军坚固的城防一筹莫展的上官元让和李胜听闻城上的混乱声,二人同是一愣,过了片刻,李胜先回过神来,对上官元让又惊又喜道:“必是付涛等人埋伏在城内的部下们开始出手了,元让将军,机不可失,我等攻!”
经他这么一提醒,上官元让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哈哈大笑两声,冲着周围的风军将士大喊道:“我方援军已杀到城上,兄弟们,随我冲杀上去!”
“杀啊——”
这一下,风军将士更是来了精神,顺着云梯蜂拥而上。
城上的宁兵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精力打击攀爬云梯的风军,很快,一处城防被攻破,接着,是第二处、第三处……时间不长,南城的城墙上已到处可见抡着战刀杀红了眼的风军。
上官元让不落人后,是第一批杀上城头的风军将士之一,见宁军内部正在乱战,他也不管对方人群里有没有自己人,三尖两刃刀一挥,灵乱·极释放出来。
他的灵乱·极和彭程的灵乱·极可不能相提并论,同样的灵武技能,被二人施展出来,效果和威力完全不同。
上官元让的灵乱·极足可以用天昏地暗、鬼哭神嚎来形容,漫天的灵刃已多到分不清楚个数,当灵刃掠过,连地面的方砖都被硬生生的刮掉一层,在其攻击范围之内,不管是身穿钢制盔甲的宁兵还是身罩灵铠的游侠,无不被灵刃切的粉身碎骨,最后只剩下散落满地的肉块。
上官元让的修为未必是天下第一,但他所释放出来的灵乱·风和灵乱·极的威力绝对能傲视群雄,当然,这和他自身的属性也有关系。
拒他于城外,宁兵们还感觉不到上官元让的恐怖,等他冲上城头,变成面对面的近战之时,上官元让就成了宁军们的噩梦。
一杆三尖两刃刀抡开,碰上就死,粘上就亡,单单是他随意挥刀时散射出来的灵波就能斩倒一大片人。
在上官元让面前,宁兵、宁将以及混于其中的游侠们都脆弱如草荐,根本无人能抵他的锋芒。
上官元让是由城上一直杀到城下,到了城门洞这,两刀下去,把顶住城门的木桩子全部斩断,随后搬掉门闩,拉开城门,放外面的风军入城。
随着城门被打开,城外的风军蜂拥而入,这也宣告宁阳南城开始沦陷。
东城的唐寅得知上官元让和李胜攻破南城的消息,大喜过望,当即命令子缨统帅天鹰军跟上,由南城向内杀,全歼城内守军。
子缨领命而去,调动天鹰军去往南城,跟在上官元让一部的屁股后面也杀入城内。
南城失守,风国大军已进入城内,这对于林翰而言无疑是个五雷轰顶的坏消息,换成旁人,这时必定会心乱如麻,失去方寸,但林翰表现得依然沉稳,好象早预料到风军会破城似的。
他第一时间传令下去,各处的守军全部向城西退守,而后,林翰带上一干心腹部众,也去了城西,等麾下的将士都集结得差不多了,他传令全军向西突围,退往天险卧虎关。
听闻他的命令,宁军众将无不大吃一惊,他们一旦撤离宁阳,那城中的百姓怎么办?风军在肖陵郡连连吃亏,这次攻破宁阳,岂会放过城中的百姓?
这个道理林翰也明白,但现在他别无选择,留下来非但于事无补,反而还会白白搭上己方将士的性命,现在也只有撤退这一条路可走了。
他深吸口气,不理会众将的恋恋不舍,毅然决然地下令道:“撤!”
林翰率领四万左右的地方军向西突围,他们刚出城,就和城西的展鹏、魏轩一部碰了个正着。
敌我碰面,分外眼红,双方没有多余的废话,兵对兵,将对将,撕杀到了一处。
地方军将士的家人基本都在宁阳,这一走,估计也就是永别了,人们把心中的悲愤都泄在展鹏、魏轩这两万风军身上,倒也表现出不可小觑的战斗力。
双方之间的战斗很快就演变成乱成一团的大混战,林翰急于突围,不愿恋战,在乱军之中,穿过风军的堵截后,立刻命令身边士卒鸣金,让己方将士全部撤退下来,不要贪战。
金声一起,宁军的士气立刻泄了,全军将士纷纷放弃战斗,跟随林翰向西逃窜。
林翰身为郡,对肖陵郡的地形是再熟悉不过了,他知道前面有处险地,只要占据山顶,便可阻击从山下路过的敌军,他特意派出一支骑兵,先行前往险地,占据山上,准备石头,好阻截追杀己方的风军。
他算计的不错,但万万没有想到,五千风军早已先他一步占领了那里。
这支宁国骑兵刚到山下,还没等向山上攀爬,以田佳为的五千风军齐声呐喊,箭矢滚石一齐落下,千余名宁军吓的脸色大变,仓皇而退。
等林翰得知前方险地已被风军所占,他心中也是一颤,眼看着风军的大队人马从宁阳城内追杀出来,他来不及仔细寻思应对之策,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下令,强行穿过去。
宁军的穿山而过可实在太惨了,山上的箭矢和落石好象永无穷尽似的,不停的飞落下来,中箭的宁军、被滚石砸死砸伤的宁军不计其数,在山下的官道上,死者、伤者躺了一地,惨叫声、呻吟声不绝于耳。
如果还有其他的办法,林翰也不想强行穿越此地,但现在他别无选择,就算是用人铺,也得硬冲过去,不然等后面的追兵一到,他们这几万人恐怕一个都跑不掉。
仅仅穿行一处并不算长的山脚,宁军却付出近数千人的伤亡,等全部通行过去之后,再清点人数,逃离宁阳的四万将士已剩下不足三万人。
林翰苦叹了一声,振作精神,指挥全军,向卧虎关退去。
卧虎关是肖陵郡内最为险峻的关卡要塞,位于两山之间,就如同一道闸门似的把肖陵郡一隔为二,林翰心中清楚,卧虎关就是他的最后一道防线,一道此地失守,肖陵郡便再无险可守,其后果会直接导致都城良州岌岌可危。
还没进入卧虎关,林翰就已下定决定,要与卧虎关共存亡,绝不再后退半步。
林翰率领地方军撤退的干脆,接下来,风军几乎未费吹灰之力就全面占领宁阳。
原本宁阳城内的许多百姓也想跟着地方军向西跑,但是却未能通过展鹏、魏轩一部的拦截,对这些宁国百姓,二人一点没客气,不等对方靠近,就先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在风军的乱箭之下,宁国百姓哭爹喊娘的又逃回到城内,展鹏、魏轩一部顺势挺进西城门,占领西城。
宁阳确实太大了,二十多万的风军进入宁阳后,很难把宁阳的每一处要点都控制住,子缨向唐寅建议,先封锁四面城墙,严禁城内的宁人外逃,然后这一点点的清剿宁军的残余。
唐寅接受子缨的提议,令上官元让和李胜镇守南城,展鹏和魏轩镇守西城,南业和杨冒镇守北城,子缨亲率天鹰军镇守东城。唐寅自己则率领他的侍卫军去往郡府。
郡府是郡城的标志,只有占领郡府才代表整座郡城被攻占。
唐寅在上官兄弟、阿三阿四、程锦、乐天、舞英等人的保护下,大摇大摆的进入城内。
可是进城还没走出几步,两侧的房顶突然站起数人,手中皆拿有风军所用的连弩,冲着马上的唐寅连射数箭。
第七百六十一章
不用唐寅闪躲,他身边的阿三阿四已抢先出手,双双挡在唐寅的两侧,抽出佩剑,将两面射来的弩箭一一打掉。(.)
与此同时,混在侍卫当中的暗箭人员纷纷施展暗影漂移,闪到道路两旁的房顶上,与行刺的敌人战在一处。
暗系修灵者以诡异见长,能伴随在唐寅身边的暗箭人员又都是个中高手,出招又快又毒,随着他们闪了出去,房顶上也传出一连串的惨叫声,时间不长,七八名穿着便装的尸体的从房顶上摔落下来,出手的暗箭人员业已全部退回的人群当中,一各个身上连点血迹都未粘,佩刀也好端端的挂在腰间,好象他们从来没有动过手似的。
无须唐寅话,侍卫们自觉冲上前去,把尸体拖到路边的胡同里,并留下专人看守。
唐寅端坐在马上,面带微笑,对周围生的一切视而不见,继续催马向前缓行。
“杀——”
又走出没有多远,十余名游侠从路旁的角落、暗处窜出来,各持武器,冲向唐寅。
上官兄弟率先拖枪迎上前去,与十余名游侠战到一处。
不过,这些游侠的灵武连三流都算不上,哪里能是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的对手?几招过后,十余人要么被刺死,要么被打翻在地,等上官兄弟退回来后,侍卫们一拥而上,对那些受伤未死的游侠痛下杀手,乱枪齐落,将其刺成马蜂窝,然后把尸体收拢到一起,又堆放到路边的角落里。
唐寅这一路走来,遇到的行刺之人已多到无法统计,当他快要接近郡府的时候,前面又杀来大批的宁国散兵以及身穿便装的游侠。
看着对方大呼小叫的迎面冲来,唐寅满面轻松,笑吟吟地问身边的程锦道:“这是第几波了?”
程锦拱手回道:“大王,这是第一十六波刺客!”
唐寅点点头,手臂随意地向前一挥,喝道:“放箭!”
后面的侍卫队纷纷捻弓搭箭,对前面冲来的刺客展开齐射。
唐寅的侍卫皆是从平原军中筛选出来的精锐,无论是近战格斗还是箭术、骑术,皆是出类拔萃。他们所使用的弓也都是需要极大的臂力才能拉开的硬弓。数千的侍卫乱箭齐,又是近距离的劲射,只一轮箭阵过后,冲过来的敌人就已经没有还能站立的了。
地面,全被密压压的雕翎所覆盖,倒在地上的尸体和刺猬没什么两样。
箭阵过后,侍卫们马上冲上前去,拔掉地面的箭矢,清理道路,并确认敌人是否还有存活,有侥幸未死者,立刻补上几枪,将其了断。
唐寅催马穿过,看都未看地上的尸体,举目一瞧,前面正是宁阳郡府。
此时,府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声息全无。
唐寅凝视了片刻,微微侧头,看向上官兄弟。
上官兄弟会意,冲着后面的侍卫一挥手,大喝道:“破门!”
侍卫们纷纷应了一声,有十多人合力抗着撞锤冲到府门前,开始撞门。
轰、轰、轰!
随着连续不断的沉闷撞击声,最后郡府的大门被硬生生的撞倒,风军侍卫喊杀着一拥而入,上官兄弟也冲了进去。
所过时间不长,郡府内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到处都有喊杀声和尖叫声,持续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上官兄弟浑身是血的退了出来,双双向唐寅插手施礼,说道:“大王,府内家丁已全部杀绝,林翰的家人都在正堂!”
“哦?”没想到林翰跑路的时候竟然连家人都未带上,此人倒是绝情的可以。他翻身下马,正要向郡府里走,后面传来急促的喊声:“大王!大王——”
唐寅暗皱眉头,回头一瞧,原来是付涛、林、于子敬三人,后面还跟有数十名游侠,看样子,都是他们三人部下。
他挥挥手,示意拦阻他们的侍卫都让开,等三人到了自己近前,他问道:“三位侠士,有什么事吗?”
“大王,小的已助大王破城,那天香豆蔻……”说话的时候,三人的目光一直向左侧那边飘。在郡府的左侧,就是青云堂的府邸,林翰虽然带着地方军跑路了,但青云堂可没来得及跑出去,天香豆蔻也必然还在府内。
唐寅明白他们的意思,淡然一笑,说道:“答应你们的事,本王不会忘记,三位也不必*心了。”说着话,他回头对乐天说道:“去通知子缨,调来两万天鹰军,把青云堂的府宅给我围起来,不得放跑一人!”
“是!大王!”
听闻他这个命令,付涛三人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满脸堆笑,献媚似的地说道:“大王,据说青云堂里已布满机关陷阱,进攻时,大王可务必要小心啊!”边说着话,三人边跟着唐寅进入郡府内。
唐寅仰面而笑,傲然说道:“区区一宅,岂能挡得住我数万大军?”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还得加了小心,他特意吩咐乐天,多调来一些抛石机,如果三堂口的人死抗倒地,就先用抛石机把宅院砸为平地。
付涛、林、于子敬跟在唐寅身后,连挑大拇指,赞不绝口地夸道:“高明、高明,大王实在高明!”
唐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嗤嗤笑了两声。
在众多的侍卫、部将的众星捧月下,唐寅走进郡府的正厅。正如上官兄弟所说,林翰的全家老小都在,不过人倒是不多,只老父、老母和二十多岁的妻子以及六、七岁大的男童。
身为郡,林翰竟无小妾,这点令唐寅多少有些意外。他打量四人一眼,不确定地问道:“只这么几口人?”
“是的!”上官元武回道:“林翰一家四口全在这里。”
“恩!”唐寅点下头,走上前去,目光落在林翰的妻子身上,这个二十多岁未到三十的少*妇模样清秀端庄,算不上倾城美女,但也是千里挑一。
他轻佻地伸出手来,摸向少*妇嫩滑的面颊,笑道:“林大人真是大方,竟然把这么漂亮的夫人留给我风军弟兄了!”
少*妇并不认识唐寅,更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不过看他身上精致的盔甲,以及周围众人对他尊敬的态度,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低。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让开唐寅的手,同时本能的把孩子紧紧抱在怀中。
“这位将军怎能如此无礼……”
出言呵斥唐寅的是林翰的父母,唐寅挑起眉毛,冷笑着说道:“阿三阿四,让他们闭嘴!”
他话音刚落,阿三阿四就窜了过去,瞬间来到两名老人近前,只见寒光闪过,血光迸射,二老的人头被阿三阿四的快剑干脆利落地削掉。
“啊——”
少*妇惊叫出声,脸色惨白,搂着孩子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角,身子已哆嗦成一团。在她的世界中,从来没有这么残忍的事情生,她甚至怀疑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亦或只是一场噩梦。
两条人命在唐寅面前终结,他连看都未看一眼,缓缓*近墙角的母子二人,笑吟吟说道:“怎么?仅是这样夫人就怕了吗?”
见杀死爷爷***凶手*到近前,而母亲已吓的快要瘫倒在地,六七大岁的男童只知道保护自己的母亲,怒吼一声,挣脱开少*妇的怀抱,向唐寅一头撞去。
唐寅冷笑一声,先一步把男童的衣领子抓住,高高举起,歪头看了两眼,脸上的邪笑更浓,毫无预兆,手臂猛然一挥,男童被他狠狠扔了出去,正撞到一旁的墙壁上。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撞击之大,连整座大厅都象是为之一震。
洁白的墙壁上多出一大滩血水,撞烂的尸体象团破布似的摔落在地。
公公婆婆身异处,唯一的孩子惨死于对方的魔掌,年轻的母亲终于被唐寅冷血又残忍的手段*疯,出如厉鬼般的尖叫,不管不顾的向他扑去。
了疯的女人也终究是女人,哪能近得了唐寅的身,后者只是稍微一闪身,便把她让开,手掌顺势抓着她的后襟,猛的一拽,她身上华丽光鲜的外衣被扯掉,只剩下白色的中衣,唐寅又用力一推,直接将其推进麾下的侍卫当中,邪笑道:“郡夫人,赏给你们了!”
付涛、林、于子敬三人在旁完全看傻了眼,倒是风军将士早已对此习以为常,有两人快步上前,把林翰的夫人拖了出去。
唐寅环视左右,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抄光城中官员的家,男人、老人、小孩一律处死,女人配到各军之中。”
“是!大王!”
众人拱手答应的同时也在暗暗奇怪,大王竟然没有下令屠城,这和预定的计划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唐寅原本是想杀光宁阳城中的所有人,然后再放一把火把宁阳烧光,但他已向夏语芙许诺过,放过宁阳的百姓,只抄宁国官员的家,已是他所能忍让的极限。
他这边刚刚处理完郡府,便有风军士卒前来禀报,宁阳的粮仓和银库都已被己方占领,但城内的灵武学院被大批宁人所据,现在还未能攻进去。
第七百六十二章
宁阳的灵武学院也是宁国老牌的灵武学院,历史悠久,培养出来的灵武人才也多,风军破城后,灵武学院的学员以及许多游侠、散兵游勇都聚集到学院里,风军攻了两次,但都被对方打退。
听完风军士卒的报告,唐寅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嘟囔着说道:“里面聚集的肯定都是宁国顽固派,对这些人,绝不能手软。”说着话,他叫来乐天,让他亲自走一趟,把攻城所用的利器调过去一些,就算把灵武学院砸倒砸塌,也要冲进去,将里面的人斩尽杀绝。
乐天领命而去,他倒是一点没客气,从城中收罗到二十余架抛石机以及数十架破城弩、破军弩,统统运到灵武学院外,然后令人给破城弩、破军弩的弩箭上涂抹油松,在抛石机上放油灌,点燃之后,向灵武学院内射。
至于风军士卒也没闲着,全部向里面放火箭。
乐天的战术很简单,就是火攻,把里面的宁人统统*出来,若是不肯出来,那么就随灵武学院一同化为灰烬吧!
这招极为奏效,所过的时间并不长,偌大的灵武学院就化成一片火海,里面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没过多久,便有人承受不了火烧和烟熏,灰头土脸的从火海中逃出来。
可是逃出来的人才刚刚露个头,便遭受风军的集中箭射,逃出来的身躯又被箭矢硬生生地射了回去,只是跌进火堆后,人已经没有惨叫声了。
宁阳灵武学院这一把大火,从白天一直烧到入夜,里面上千的宁人几乎无一幸免,或被风军射杀,或被烈火烧死,最后连尸体都未能留下,随着学院的建筑烧成灰炭。
另一边,唐寅也开始着手对付青云堂。
三堂口在守城战中出了不少的力,给风军带来极大的麻烦,死伤在他们手里的风军将士也不在少数,除去这些国仇之外,唐寅和他们还存有私恨,他两次伤于三堂口的暗器,两次险些毙命,他哪里还能容忍三堂口的存在。
两万天鹰军加上一万的君王侍卫队,总共三万人,将青云堂的宅院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别说是人,就是只老鼠都别想钻出去。
除此之外,风军还调集了五十台的抛石机,整整齐齐的摆放于宅院之外,无数的巨石堆积在旁,大战一触即。
当唐寅在周围众人的簇拥下走过来时,三万风军齐声呐喊:“风、风、风——”
喊声嘹亮,直冲云霄,回音在城内久久不散。
在一国的正规军面前,再大的游侠帮派组织也显得微不足道了,三堂口在宁国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帮会联盟,可是与三万之众的风军比起来,如同是蚂蚁与大象在较力。
“末将严怒(肖平)参见大王!”天鹰军的两名兵团长一溜小跑的来到唐寅面前,单膝跪地,插手施礼。
唐寅点点头,举目望向青云堂的宅院,里面虽然寂静,但散出来的灵压可极强,显然在平静的表面下暗藏有许多的灵武高手。他嘴角扬起,冷冷一笑,问道:“我军都准备好了吗?”
“五十台抛石机随时都可投掷,我军亦随时可围攻此宅!”
严怒和肖平都觉得投入这么多兵力围攻一座小小的宅院,太大才小用了,不过这是大王的命令,二人不敢心存丝毫的怠慢。
唐寅悠然说道:“既然都准备好了,那还等什么?进攻吧,先把宅子砸平再说!”
“是!大王!”
严怒和肖平双双答应一声,站起身形,回头大喝道:“抛石机,准备投掷——”
二人的命令传达下去,风军闻风而动,由于是近距离的投掷,风军特意给抛石机装上大号的巨石,每颗巨石都得两人合力才能抬得动,这东西若是射出去,一颗足可以砸塌半间房。
进攻的命令已然传达,风军士卒也是纷纷捻弓搭箭,摆好进攻的架势,与此同时,喊声又起:“杀、杀、杀——”
这次的喊声除了更加响亮外,还带有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
正在风军准备进攻之时,原本紧紧关闭的宅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六十开外,须斑白的老者,在其身后,跟有两名步伐矫健的中年人。老者大步跨出宅子的同时,外面哗啦啦的拉弓声响成一片,密压压的风军箭支全部对准出来的这三人。
“风军弟兄先不要放箭,老夫是青云堂堂主史默,欲见风王殿下!”
老者的年岁不小,嗓门倒是挺大,这一嗓子喊出来,即便是位于众多风军后面的唐寅也听的清清楚楚。
青云堂堂主要见自己,这可真新鲜!唐寅先是微微皱眉,而后摇头笑了,冲着严怒和肖平摆摆手,说道:“暂时先不要进攻。”说完话,他分开前方的风军士卒,从人群里缓缓走出来。
先前唐寅吃过青云堂暗器龙鳞落的大亏,程锦、上官兄弟、阿三阿四等人都异常紧张,围拢在唐寅的四周,生怕对方突下杀手。
付涛、林、于子敬三人也是满心的好奇,不知道青云堂的堂主出来做什么,急忙跟着唐寅走了过去。
走到人群外,唐寅停下脚步,举目打量站于对面的老者。
老者的身材又干又瘦,精气神却很足,两只眼睛铮亮,没有丝毫的老态龙钟之状,一看就知道是修为深厚之人。
原来这就是青云堂堂主,让自己差点一命呜呼的罪魁祸。唐寅狠的牙根痒痒,但脸上可没有丝毫的表露,他微微一笑,语气出奇柔和地问道:“史堂主求见本王,不知有何贵干?”
唐寅在打量史默的同时,后者也同样在打量他。唐寅比他预想中要年轻得多,精神也比他预想中要强得多。身中数天龙鳞落,唐寅能未死就已算奇迹了,即便龙鳞落被成功解除,他没有卧病在床,还能活蹦乱跳的率军攻城,这不得不让人感到惊奇和诧异。
“风王殿下!”史默冲着唐寅必恭必敬地施礼问安,一躬到地。
唐寅嗤笑一声,并未说话。
“老朽自知罪大恶极,无法得到风王殿下的宽舒,老朽愿献上自己这颗项上人头,请风王殿下开恩,放过青云堂的兄弟和另外二堂的朋友。”说话之时,史默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前叩。
“堂主……”史默身后的两名中年人脸色同是一变,想上前把他拉起来,但又不敢,呆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所谓是成王败寇。赢了,什么都会有,若是输了,连自己的性命都得乖乖送上。唐寅仰面轻笑,不置可否地扬头问道:“你手上的盒子里装有什么东西?”
若非唐寅提醒,周围众人还真没注意史默的右手里还拿有一只精致的小锦盒。
跪在地上的史默没敢抬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里面装的是两颗天香豆蔻,老朽愿把至宝一并献上,只求风王殿下能放过三堂口里的这些无辜兄弟!”
三堂口里没有一人是无辜的,统统都该死!唐寅心里恶狠狠地诅咒着。不过对方肯主动交出天香豆蔻,让他多少有些意外,站于他身后的付涛、林、于子敬三人则眼睛同是一亮,身子前倾,就差没当场冲过去抢了。
唐寅回头看了三人一眼,微微一笑,甩头说道:“去拿过来。”
三人连想都未想,齐齐答应一声,纷纷走出来,到了史默近前,有待无恐地说道:“史堂主,我们又见面了!”
听闻熟悉的话音,史默抬头一瞧,立刻把付涛、林、于子敬认了出来。他先是瞧瞧三人,然后再看看唐寅,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这三人早已在暗中勾结风军,他们的属下基本都在城内,也参与到城防当中,难怪风军的破城如此容易,必是他们三人在暗中捣鬼。
只是现在弄明白这些为时已晚,史默怒视三人,牙关咬的咯咯作响。
在他凶狠又犀利的目光之下,付涛三人心中同是一寒,不过现在他们可不怕史默,也不怕三堂口了,因为他们有风国大军做靠山。
“嘿嘿,史堂主,还舍不得交出天香豆蔻吗?没关系,既然你不肯交出来,我们向大王复命就是了。”付涛满脸小人得志的模样,装模作样的要退回去。
“等一等!”
史默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有中的锦盒递了出去。
付涛得意的一笑,把锦盒抓住,但却没有拿回来,原来史默还捏着锦盒的另一端不肯松手,他挑起眉毛,正要出言讽刺,史默却先开口说道:“付涛,你等身为宁人,却帮着风军掠我宁地,屠我宁人,猪狗不如!”
“哈哈——”付涛仰面而笑,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给我拿来吧!”说着话,他把锦盒硬夺过来,捧着盒子,激动的双手都直哆嗦,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就走,去往神池。不过他不能这么做,眼前的唐寅他还得小心应付。
他双手举盒,快步走回到唐寅面前,向前一递,颤声说道:“大王请过目!”
唐寅没有傻到伸手去接,只是淡然说道:“你打看确认一下,看看里面的天香豆蔻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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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唐寅不确定史默交出的盒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连接都没敢接,付涛倒是没有太多的顾虑,毕竟有三万虎视耽耽的风军在,他不认为史默会有胆使诈。
他先是把锦盒翻看一番,然后缓缓将上面的盖子打开。
周围众人包括唐寅在内,都好奇地伸长脖子,向锦盒内观望。
盒子里整齐摆放有两颗暗红色的豆子,比蚕豆略大,豆身微弯,看上去并没有特别出奇之处,不过在盒子打开后,却是漫空飘香,那浓郁的幽香浸人脾肺,吸入体内,让人有种难以描述的舒畅之感。
付涛看直眼了,周围众人也都看直眼了,过了好半晌,付涛终于回过神来,双手颤抖着捧着锦盒,对唐寅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王,没错,这……这一定就是天香豆蔻!”
恩!唐寅暗暗点头,天香豆蔻果然物如其名,如此迷人心魂的香气,称得上是天香。他瞧瞧身旁的上官兄弟,二人会意,大步流星走到付涛近前,不由分说的把锦盒夺过去,然后合拢盖子,退回到唐寅身侧。
付涛先是一愣,接着急声说道:“大王这是……”
唐寅轻描淡写地说道:“本王不会忘记所做过的承诺,付侠士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吧?”
听他这么讲,付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强压心中的焦急,退回到一旁。
唐寅没有再理他,举目看向史默,说道:“史堂主,除了天香豆蔻之外,你还应该交出几样东西。”
史默紧锁双眉,对上唐寅的目光,问道:“不知风王指的是什么。”
唐寅淡然一笑,随口说道:“三堂口的龙鳞落、凤羽归、碎心针统统交出来,只有这样,本王才会考虑饶你等不死!”
史默脸色顿变,三堂口之所以能在游侠界中占有一席之地,各堂皆有自己的独门暗器是主要因素,龙鳞落、凤羽归、碎心针等于是三堂口的命根子,岂能随便交出去?
看出他的犹豫,唐寅冷冷说道:“若是不肯交出全部的暗器,本王只能认为你们三堂口还会继续与本王为敌,本王无法放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人离开。”
他这么说也是合情合理,史默沉吟了好一会,方开口说道:“老朽需回去与另外两位堂主商议……”
不等他说完,唐寅伸手一根手指,说道:“你只有一柱香的时间,只要时间一到,未看到三堂口的暗器,本王的大军会把这里夷为平地。”
史默脸色苍白的站起身,再无二话,急匆匆地返回宅内。
等待三堂口做决定的空挡,付涛凑到唐寅身旁,搓手奸笑道:“大王,三堂口老奸巨滑,您可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蒙骗,依小人之见,等会无论他们交不交出各自的独门暗器,大王皆不能留下他们。”
付涛很清楚,这次自己与三堂口的仇怨算是结下了,就算日后投靠神池,但也不代表三堂口就一定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为了永绝后患,现在彻底消灭三堂口是最好不过的了。
唐寅用眼角余光睨了他一眼,反问道:“本王做事,难道还用你来教导吗?”
付涛身子一震,急忙拱手作揖,连声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哼!”
一柱香的时间还没到,青云堂的府门再次打开,史默率先走出来,在其身后,还跟有数名大汉,同时抬出两只大木箱。大汉们在史默的示意下,把木箱直接抬到门外的空地,然后打开箱盖,退回到史默身后。
史默正色说道:“风王殿下,这是我青云堂、鬼飘堂、圣尊堂的全部暗器,请风王殿下过目!”
唐寅凝视两只木箱片刻,随后缓缓挥下手臂,数名经验丰富的暗箭人员快步上前,一一查验木箱中的暗器。他们几人都是游侠出身,对龙鳞落、凤羽归、碎心针多少有些了解,看罢之后,回对唐寅点点头,表示没错。
“恩!”唐寅轻轻应了一声,说道:“都抬回来吧!”
暗箭人员把两只木箱搬回风军本阵。
眼睁睁看着对方把三堂口引以为傲的独门暗器都抬走,史默大声问道:“现在大王可以退兵了吧?”
唐寅耸耸肩,拨转马头,边向己方的阵列后面走,边邪笑着挥手道:“全军进攻,杀光匪寇,一个不留!”
这句话,让满怀希望
的史默惊若木鸡,呆了片刻,他回过神来,冲着唐寅的背影大吼道:“风王殿下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出尔反尔?”
唐寅勒住跨下马,回头嗤笑道:“本王并未做出过任何承诺,只说会考虑要不要放过你等,现在本王考虑清楚了,一个都不放,必须斩尽杀绝!”
“啊——”
史默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竟会如此无赖泼皮,简直连地痞流氓都不如。老头子又气又狠,须皆张,回手抽出腰间的长剑,灵铠化与兵之灵化同时完成,了疯似的向唐寅冲去,怒吼道:“唐寅小儿,老夫与你拼了!”
哗啦——嗡——在史默前冲的同时,风军乱箭齐,漫天的箭雨向史默呼啸而去。
史默连续释放灵乱·极和十字交叉斩·极,把第一轮箭雨打掉,可是等二轮箭雨飞射过来时,他已无力再连续释放灵武技能,无数的箭支持续不断的击打在他的灵铠上,叮当作响,火星四溅,他甚至连退回宅子的时间都没有,身上的灵铠就被密集的箭矢击裂。
先是腿部的灵铠破碎,强劲的箭射将他的大腿直接射穿,老头子痛叫一声,单膝跪地,紧接着,肩部、前胸、小腹、两肋的灵铠也相继破碎,箭矢不断地钉在他的身上,只眨眼工夫,史默已身中百余箭,即便这样,老头子仍未倒下,出撕心裂肺的凄厉吼叫:“唐寅小儿,卑鄙无耻,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没有喊完,一颗从天而降的巨石正砸在他的头顶上。即便是他灵铠完好无缺的时候,被这么大的巨石砸中也无法全身而退,何况现在他的灵铠已碎,这颗巨石,直接把史默砸没了,巨石下,有血水汩汩流出。
史默死了,他身后的那几名大汉也未能幸免,早已被流矢钉成刺猬,惨死于门外。这仅仅是开始,五十架抛石机运做起来,源源不断的把巨石投进宅子里,轰隆隆的巨响声以及房屋被砸塌之声不绝于耳。
用于攻城的大型武器用来攻击一座宅院,不管这座宅院有多么坚固,都无法抵挡。
只几轮投掷过后,偌大的青云堂已被飞扬的尘土所笼罩,院墙倒塌,阁楼、房屋塌陷,好好的宅子变的千疮百孔。
很快,三堂口的人在宅子里再也呆不住了,成群结队的游侠分向四面八方突围。
可是人们刚一离开宅子,就遭受到外面风军的劲射,无数的人员在突围时被射杀,但还是有一部分修为深厚的修灵者成功穿过箭阵,冲杀进风军的人群里。
但是风军的人数太多了,杀到一个,上来两个,杀到一队,冲上来两队,零星的游侠即便是冲进风军里,眨眼工夫就被人海所淹没,要么被活生生的踩死,要么被劈砍成肉泥。另外,风军当中也并非全是普通士卒,其中不乏修为精湛的修灵者,还有神出鬼没的暗箭人员,这些都给突围的游侠带来致命的威胁。
这一场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的围歼战,无一人突围成功,三堂口的精锐人员在此战中全军覆没,宁国游侠界内强盛一时的三堂口也就此没落,虽然还有许多没在宁阳的三堂口帮众幸免于难,但终究是无法再恢复三堂口的鼎盛。
此战唐寅没有参与,他对大局已定的战斗也没有多大兴趣,反而是付涛、林、于子敬以及手下的帮众们十分卖力,哪里有撕杀,他们就往哪里去,杀光三堂口人员的决心比风军还要坚定。
等战斗进入尾声,没有三堂口的人再向外突围,成群的风军进入宅内做最后清剿的时候,付涛三人才带着各自的部下退回到唐寅这边。
这时唐寅正拿着青云堂的独门暗器龙鳞落在手中把玩,见付涛等人回来了,他笑眯眯地将龙鳞落的射口对准付涛,乐道:“据说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无人能躲得过龙鳞落的射杀,不知是真是假,付门主有没有兴趣试试?”
付涛激灵灵打个冷战,强颜笑道:“大王说笑了,龙鳞落威力无穷,小人自然也是闪躲不开!”
“哦?本王不信,只有试试方知真假!”说话之间,唐寅乐呵呵地扣动龙鳞落的机关,耳轮中就听喀嚓一声,龙鳞落的射口里弹出一支利箭,直奔付涛的面门而去。
龙鳞落的箭太快了,这支箭也射的太突然了,加上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付涛连闪躲的意识都未生出来,脸上还挂着干笑,钢箭已正中他的眉心。
扑!
这一箭的力道之大,由付涛的前额进入,箭尖在其脑后探出,布满倒钩的箭尖上还挂着白花花的脑浆。
林傻眼了,于子敬傻眼了,后面的那些帮众们更是傻眼。
唐寅坐在马上,拿着空空如也的箭筒,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赞不绝口道:“好一个龙鳞落,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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