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第六百一十五章
毫无防范又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新军遭受到密林中箭阵的劲射,仅仅一轮箭阵下来,中箭倒地的士卒就不计其数,河岸之上,到处都有尸体,到处都有惨叫声、呼救声和尖叫声,河岸上下乱成了一团。
树林中的箭支象雨点一般,源源不断一轮接着一轮射出,那些已上了河岸的士卒连敌人在哪都没看清楚,根本无心战斗,发了疯似的又向回跑,冲到木筏上想退回东岸,可是后面的木筏还在快速的滑行过来,这一进一退,正好撞到了一处。
河面上,木筏之间相撞的咔咔声不绝于耳,成群的新军士卒怪叫着跌落河水中,可是好不容易露出头来,迎接他们的不是火箭就是前后划来的木筏,落水士卒要么被射杀,要么被撞碎脑袋,河泮上飘满浮尸,猩红的鲜血在清澈的河水中慢慢扩散开来。
落水士卒的下场惨不忍睹,身处木筏上的士卒更可怜,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的火箭迎面而至,躲无处可躲,退不处可退,在恐惧的尖叫声中被活活射成刺猬。林中的箭阵不会因为新军的悲惨而停止,反而越射越急,箭支的密度也越来越大。
时间不长,许多木筏受到火箭的波及,着起火来,组成木筏的木桩子因受河水浸泡还能顶住火焰,但是固定木桩的麻绳受不了火烧,很快,木筏上的麻绳就被烧断,并排排列的木桩失去固定物,纷纷散落开来,站于上面的士卒也如下水的饺子,纷纷掉落到河中。
此时再看风军阵营,又岂是一个乱字了得,岸上的人互相推搡、践踏,木筏上的人不停落水,整个场面已乱成一锅粥。新军主将关汤见此情景,也方寸大乱,他不停地大喊,让己方将士挺住,冲上河岸,与敌人决战,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漳河西岸已经上不去了,林中的箭雨太密集,上去一波倒下一波,别说普通士卒,就连他都身中数箭,如果不是有灵铠保护,此时他也得横尸漳河。
这时候关汤又急急改变命令,下令全军撤退,只是现在再想撤退又谈何容易,三万新军已退不下来了。林中的箭阵对新军而言就已是致命的打击,不过这仅仅是对方进攻的前奏。
正在关汤指挥全军后退之时,他身边的一名偏将象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在木筏上一蹦多高,急拉他的胳膊,指着北方颤声叫道:“将……将军,那……那是什么?”
关汤扭头一瞧,他也傻眼了,只见在北方,宁国的战船顺流而下,奔着己方的木筏直冲过来。由于这时天色已然大黑,宁国战船又是顺流划行过来,速度极快,当他们注意到宁国战船的时候,双方之间的距离已不到半里。
望着河面上黑压压一片的庞然大物,关汤的脑袋一片空白,这仗还怎么打,岸上有伏兵,河上有战船,己方只靠这些不堪一击的木筏去与敌人作战不是自寻死路吗?
“将军?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眼看着宁国战船就到近前,偏将急的满头是汗,冲着关汤连声叫喊。
怎么办?关汤哪里知道该怎么办?现在除了撤退已别无它策。他回过神来,对左右的偏将和侍卫大喊道:“快!快划船!向东岸撤!快啊!”
人们不敢怠慢,按照关汤的指令,一各个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的划动木桨向河东跑。关汤是先跑了,不过下面还乱成一团的新军将士则更乱了,人们失去指挥,毫无秩序,只是相互冲撞造成的伤亡就已不计其数。
眨眼工夫,宁国战船行到近前,随着宁国战船的到来,这对新军而言是雪上加霜的最后一击。战船上的宁军无须放箭,也无须发动任何的进攻,仅仅是倚仗船身的巨大和坚固,一走一过之间就把河面上的木筏纷纷撞翻。
现在新军可太惨了,乘坐的木筏要么被烧毁,要么被撞碎,大批的士卒掉入漳河,战船上的宁军拿着长戟,轻松随意地向下刺着,不过每一戟刺下去,总会伴随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到最后,这段漳河几乎已看不到河水,河面完全被漂浮的尸体所覆盖,漳河也变成了血河。
三万新军,跟随关汤撤回到漳河东岸的已不足三百人,此战之惨败,可算是开了新风国之先河。
仗打到这种地步,已不能说是关汤能力的问题了,就连东岸上的唐寅以及萧慕青、梁启、子缨这些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的目瞪口呆,措手不及,毫无应对之策。原本站着河边等着木筏回来的平原军将士看着西岸的惨景,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原本士气如宏还要一鼓作气渡过漳河杀入宁都的风军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吓傻。宽敞的东岸,密匝匝的风国大军,整个场面却寂静的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人们瞪大眼睛望着对岸,快要忘记呼吸。
唐寅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他使出最大的力气才能自己的目光从对岸收回来,环视左右,喃喃说道:“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问话惊醒身旁的众人,人们面面相觑,沉默无语。唐寅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其他人更不明白,己方探子明明已经查探过了,对岸没有伏兵,可事实上,对岸不止有伏兵,而且还是大量的伏兵。最后,人们的目光齐齐落到乐天身上。
派出去的探子是天眼的人,回来报信的也是他,要说有什么问题,这事也只有乐天最清楚了。见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乐天眉头紧锁,身子阵阵的颤动,连他这么老成的人都已沉不住气。
他握紧拳头,转回头,厉声问身边的部下道:“王海在哪里?把他给我立刻带过来!”
“是!”乐天的部下们答应一声,急忙转身飞奔而去。
事到如今,乐天不得不承认,王海带回来的情报是假的,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实在想不明白。正在乐天暗自猜测的时候,刚好看到唐寅正用冷的能冻死一头大象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他心头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声说道:“大王,此事绝非末将所为,末将纵然粉身碎骨也不会背叛大王……”
他话还未说话,唐寅几乎是咆哮着打断道:“我没说是你干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派出的部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背叛风国,为何要背叛我军?”
乐天的冷汗顺着鬓角滚落下来,要说别人背叛,他或许还会相信,但要说王海背叛,而且还是叛向宁国,他无论如何也不信。王海不仅是他的第一批部下,而且家中兄弟五人,其中有三人是死在风宁两军对战的战场上,可以说王海与宁国仇深似海,他可以叛向任何一个诸侯国,但绝不会是宁国。只是现在再解释这些已经苍白显得无力了,乐天垂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只有把王海找出来,才能解释清楚这一切。
没过多久,去找王海的那些天眼部众们纷纷返回,带回来的消息都一样,没有找到王海。唐寅本来就在气头上,一听王海跑了,更是火毛三丈,冲着乐天咬牙道:“这是你给我用的‘好人’!”说着,他看向天眼众人,说道:“再去查,再去找,询问全军将士,无论如何也要把王海找到!”
一名天眼头目颤巍巍地低声说道:“回……回大王,小人们都已经查问过了,军中将士皆无人看到王海,也没人看到他有离开。”
唐寅险些气笑了,他凝声疑问道:“难道此人还凭空消失了不成?”
听闻唐寅这话,天眼众人低下头,无言以对,反倒是乐天眼睛一亮,仿佛想起什么,可他正要说话,败下阵来、狼狈不堪的关汤回来了。此时关汤的模样也很惨,身上的灵铠数处破损,肩膀肋下还插着箭羽,他是被两名士卒搀扶着走过来的。
看到唐寅,关汤将搀扶他的士卒推开,抢步上前,离老远就跪倒在地,颤声哀道:“大王,末将……末将无能……”
唐寅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关汤,再瞧瞧他身后那可怜的三百残兵败将,他幽幽说道:“关汤,我给你三万将士,现在你只给我带回不到三百人,既然你的兄弟们都在战场上死光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一听这话,关汤身子猛然一哆嗦,眼泪流了出来,他没做任何的求饶,也未开口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对着唐寅叩首施礼,随后沙的一声,抽出佩剑,反手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用力抹了下去。
周围众将皆吓一跳,没想到能力平平的关汤为人竟如此刚烈,可是此时再想出手抢救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关汤要横剑自刎的刹那,唐寅已瞬间闪到他的身边,提腿一脚,将他手中的佩剑踢飞出好远,然后怒声喝道:“你现在死还有什么用?要死就给我死到战场上去!”
关汤是个三十开外的铁血汉子,被唐寅这么一呵斥,竟跪在地上哇哇痛哭起来。
唐寅看着抱头大哭的关汤,暗暗叹了口气,将胸中的怒火一压再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弯下腰身,将关汤硬提了起来,然后侧身查看一番他背后的箭伤,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男儿有泪不轻谈,区区一场败仗,哭什么?!刚才是我的话太重了,不要放在心上,快下去疗伤吧!”
第六百一十六章
第六百一十六章
三万人打剩不到三百人,自唐寅起兵以来,风军从未有过这样的大败,此时关汤宁愿唐寅打他、骂他甚至杀了他,至少他的心里能舒服一下。关汤颤声说道:“大王……”
“啊,下去吧!”唐寅举目,向左右的侍卫使个眼色,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搀扶住关汤,客气地说道:“关将军,小人带你去疗伤。”
看着关汤被侍卫扶走,唐寅转头又望了一眼对岸。西岸的战斗已到尾声,只见大批的宁军从树林中涌出来,对残存的风军正给予最后一击。
这时候,萧慕青凑到唐寅身侧,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王,此战……我军还要再战吗?”
“还怎么再战?”唐寅瞥了萧慕青一眼,凝声问道:“难道你认为今天阵亡的将士还不够多吗?”
萧慕青一缩脖,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指地说道:“今日虽说是大败,不过好在大王英明,派新军打前阵,我军主力无损。”
这是唯一能让众人略感欣慰的一点。新军是以新入伍的宁人为主,新军如果打赢了,自然是己方得利,不过新军若打输了,倒也没什么,对己方的战力不构成多大的影响。
唐寅凝视萧慕青片刻,心烦意乱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挥手道:“撤军!”说完话,他挥手示意,让侍卫牵来战马,骑到马上,他又想起什么,幽幽说道:“等宁军撤后,把阵亡将士们的尸体尽量打捞上来。落叶要归根啊!”
“是!大王!末将明白。”萧慕青、梁启等人齐齐躬身施礼。
所过时间并不长,漳河西岸的战斗全部结束,宁军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得胜而归,风军这边则象是霜打的茄子,都蔫了。此战人员的伤亡就已接近三万,另外,风军运送过去的辎重、粮草统统成了宁军的战利品,其中还包括风军引以为傲的破城弩、破军弩这类的大型武器。
看着宁军退走之后,风军这边才派出收尸队,打着白旗,乘坐仅剩不大多的小木筏到对岸去打捞尸体。战场之上,尸体叠罗,河内、岸上都是阵亡的风军将士,血腥的河水将河泮都染成红色,触目惊心,让人看后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发毛。
三万人的阵亡,有些尸体能找到,但有些尸体早已沉入河底,或随着河水飘走,找都没地放去找,最后,风军的收尸队仅仅运回万余具尸体。大败而回的风军抬着己方同袍的尸体,一各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默默向大营方向走着。
新军是以宁人为主,但其中必定还是有风人,看着战死的兄弟们如此之惨,谁的心里都不好受。不知是谁牵头唱起了风歌,很快,悲痛的情绪就扩散到全军,十多万的风军齐齐唱起风国的军歌。
“国家有难,我当出征,马革裹尸,壮我雄风!”
风歌开始时异常低沉,不过渐渐的变的高亢起来,这就是风歌的魔力,也是风国的底蕴,它总能把将士们的悲痛转变为悲愤,化为力量,投入到下一场的战斗中。不屈、善战、越挫越勇,这就是风人的传统。
在返回风营的路上,乐天追上唐寅,嘴唇蠕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唐寅眯缝着眼睛,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乐天深吸口气,把心一横,说道:“大王,王海有三个兄弟死在宁人的手上。”
闻言,唐寅转回头,看着乐天,道:“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乐天正色道:“所以,王海不会背叛,即便背叛,也绝不会叛向宁国。”
“……”唐寅没有接话,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部下会做出叛国的勾当,不过事实胜于雄辩。
乐天沉吟片刻,低声问道:“不知大王还记不记得末将所说的随机变?”
听到随机变这三个字,唐寅脑中灵光一闪,疑问道:“你的意思是……回来报信的王海并不是真的王海,而是玲珑姑娘幻化而成?”
乐天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了。如果末将没有猜错的话,派到西岸打探的兄弟们早已经被宁人所杀,或者被俘,王海也在其中。而玲珑姑娘运用随机变,变成王海的模样,欺诈我军。”
唐寅摇头,表示难以置信,说道:“王海上岸时可没穿军装,也没戴盔甲,仅仅穿着水靠!”水靠用现代的话讲就是潜水衣,是有弹性的紧身服。如果王海穿着军装或盔甲,或许还能借着衣服做掩护,掩盖女性的特征,但当时他穿的是水靠这种贴身的衣服,怎么可能把女性特征掩掉?自己和在场的那么多将士又不是瞎子。
乐天明白唐寅的意思,他说道:“大王,末将说过,随机变不仅能改变人的外貌,还能改变人的体型。”
“你的意思是,掌握这种技能,女人也可以变为男人?”
“没错!”
“呵呵!”唐寅笑了,不过是苦笑,他仰起头来,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即便王海是玲珑姑娘装扮的,那她又是如何得知我军选择在此地进攻?”
乐天回道:“大王,玲珑姑娘千变万化,混入我军之内易如反掌,我大军皆向此地集结,又等待了那么久,她有充足的时间先潜游到对岸报信,然后再从对岸折回来。”
这么解释倒也是合情合理,不过事情也就变的更加麻烦了,如果乐天所说是真,那么玲珑姑娘肯定是和宁军串通一气了,加上她又会随机变这种让人防不胜防的技能,可轻松混入己方军中,日后己方大军的一举一动都将暴露在宁军的监视之下,这仗还怎么打?
乐天不向唐寅解释还好点,听完他的解释,唐寅更加心烦,他宁愿是王海叛国,也不希望是玲珑姑娘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暗中作梗。
回到大营,还未走到中军帐,就看到袁方迎面快步走来,在他身后,还跟有派去‘保护’他的数名侍卫。
袁方满脸的关切,走到唐寅近前,先是深施一礼,而后急声问道:“大王,听说此战我军开局不利?”
唐寅不信任袁方,所以这次的渡河之战也没把他带去。他看了袁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边向大帐走边心不在焉地说道:“新军将士,几乎全军覆没。”
袁方倒吸口凉气,他加入风军的时间虽说不长,但也知道新军可是整整三万人,什么样的战斗能导致三万将士全军覆没,这太不可思议了。他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转身去追唐寅,还想继续发问,这时候乐天伸手把他拉住,低声说道:“袁方先生,大王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你就不要再去烦大王了。”
“啊!也是!”袁方想了想,无力地点点头,顿了片刻,他冲着乐天深施一礼,说道:“多谢乐将军提醒。”
“袁方先生客气了。”乐天拱手还礼。
看着袁方满脸落寞的返回自己的营帐,乐天恍然想起什么,伸手叫住一名正要离开的侍卫,暗示他随自己进入营帐。乐天带着侍卫进入大帐,先是看了一眼唐寅,然后问道:“兄弟,大王出战这段时间,袁方先生有没有离开过大营?”
听闻这话,原本低着头沉思的唐寅抬起头来,看向那名侍卫。
侍卫连想都未想,摇头说道:“没有!别说离营,就连营帐都未出去。袁方先生是听说大王回来了才出的营帐。”
乐天皱起眉头,疑问道:“你怎么如此肯定?”
侍卫说道:“我等一直都守在袁方先生的营帐四周,而且李兄弟也一直在营帐内和袁方先生下棋。”
“李兄弟?”
“啊!是李思。”
唐寅点头应道:“李思确实是从我这派出去的侍卫。”
乐天冲着唐寅施礼,然后对侍卫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快回去吧!”
“是!小人告退!”
等侍卫走后,唐寅怪异地看着乐天,疑问道:“怎么?你怀疑袁方是玲珑姑娘?”
乐天点下头,又摇了摇头,苦笑道:“末将确实对此人有所怀疑,不过,侍卫们已证明他没有离开过营帐,看来此事也和他没有关系了。”
“是啊!”唐寅也怀疑袁方,但只是怀疑他的投靠是否是出于真心,倒没怀疑他会不会是玲珑姑娘。遇刺那天,他与玲珑姑娘交过手,虽然自己跑了,但玲珑姑娘肯定是在自己的身后穷追不舍,不可能跑到自己的前面去。
唐寅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对乐天说道:“等会众将回营,让他们不要到我这里来了,我现在想静心休息一下。”
“是!大王!”乐天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随后慢慢退出营帐。
唐寅胳膊拄着桌案,轻***隐隐做痛的额头,对象珑玲姑娘这种看得见却又摸不着、寻不到的敌人,他毫无头绪,也没有任何的应对之策,这就象一根毒刺,钉在他的心头,象拔拔不掉,不拔又致命。
这可如何是好!有此人在,自己不仅渡不过漳河,打不败宁军,甚至连河东都有可能得而复失。区区一敌,就让自己如此为难,灭宁可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时候,唐寅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当初的设想太过于乐观了,庞大的宁国也远不是那么好征服、吞并的。
第六百一十七章
第六百一十七章
深夜,唐寅只身一人坐在帐内思考这场战争己方还要不要继续打下去,现在,他的信心已经开始发生了动摇。这时,有侍卫近来禀报,袁方求见。唐寅哦了一声,扬头说道:“让他近来吧!”
“是!”
侍卫转身出去,时间不长,袁方缓步走入帐内。看到袁方,唐寅露出笑容,满面轻松地问道:“袁方先生,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啊?!”
“微臣是特意过来探望大王的。”袁方走上前来,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低声说道。
“我没事,区区一场小败,我还是能承受得起的。”唐寅笑眯眯地说道。顿了一下,他摆手说道:“袁方先生请坐吧!”
袁方应了一声,在唐寅的身旁坐下。后者问道:“袁方先生,你说说看,此战我军能不能取胜?”
“这……”袁方沉吟一声,摇头说道:“兵之大事,关系国家的生死存亡,微臣不敢妄加推测。”
“哎?”唐寅仰面轻笑,说道:“私下里说说你的见解也无伤大雅,袁方先生尽管讲来。”
袁方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方正色说道:“我军自进入河东以来,连战连捷,已占领整个河东郡,上下将士,士气正盛,反观宁军,主将身负重伤,军中也缺兵短将,若论正面交战,我军占有绝对优势,我想这正是大王不甘心放弃此战的原因所在吧?!”
这话正说到唐寅的心坎里,如果是在陆地上做正面交锋,唐寅有信心把十多万的宁国西部军全歼,偌大的宁国,偌大的一块肥肉摆在眼前,偏偏被一条漳河阻挠,唐寅实在是不甘心。他不动声色地淡然一笑,说道:“继续说下去。”
“不管我军的优势有多大,不管大王有多么不甘心,微臣都觉得此战也不能再战。”袁方说道:“其实,对于宁国而言,漳河和潼门一样,都是天险,风国倚仗潼门,进可攻,退了守,立于不败,宁国也同样如此,早在风宁两国刚刚交恶的时候,漳河就被宁国君主视为宁国的底线,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宁国便已在漳河建造战船,训练水军,百余年来,未敢有一日怠慢,宁军的兵力虽然不多,但战船不计其数,水军也异常精锐,极善水战,而这恰恰是我风军的弱点,大王若是非要强渡漳河,就是以我军之短对宁军之长,最终……怕有全军覆没之危啊!”
“哦……”唐寅幽幽应了一声,仰起头来,沉默无语。原来宁国也是有远见的,并做好相关的防范,难怪宁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凑出那么多的大型战船。他沉思了一会,站起身形,在帐内来回踱步,走动之间,他的心思也在急转,喃喃说道:“袁方先生所言也有道理。”
看着正在心里做着挣扎的唐寅,袁方暗叹口气,他恍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微臣还想问问大王,要如何安葬今日阵亡的将士们?”
“尘归尘,土归土,风国的壮士自然也要送回到风国去安葬。”
“那……军中的宁人呢?”
唐寅挑了挑眉毛,摇头说道:“这个我还没有想好,袁方先生有何建议?”
袁方说道:“大王对阵亡的将士不仅要一视同仁,更应厚葬宁籍的将士。”
见唐寅露出不解之色,袁方解释道:“身为宁人,能投入到风军,帮风国与去打自己的国家,这不仅需要很大的决心,更需要极大的勇气。大王若想河东能长治久安,若想赢得河东宁人的拥戴,就应该厚待宁人,厚待宁籍将士,要让人们感觉到,在大王的心目中,没有风人、宁人之分。”
呦!这倒是唐寅没有想到的。他细细琢磨,觉得袁方说的极有道理,俗话说的好,得民心者得天下,自己就算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他的脸上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走到袁方***,冲着他拱手深施一礼。
袁方吓了一跳,向来都是臣子给大王施礼的,哪有大王向臣子施礼的道理?!他坐在塌上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没有站起,直接从塌上跪到地上,叩首道:“大王这是做甚?折杀微臣……”
唐寅伸手把袁方扶了起来,笑呵呵地说道:“袁方先生教训的极是,河东既然已重归风国,河东的百姓就是风国的子民,我是应该一视同仁,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
看着一脸虚心受教模样的唐寅,袁方眼神中透漏出一丝惘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看不透唐寅的,也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唐寅的性格太多变了,时而凶残狡诈,时而又宽厚仁义,时而冷酷无情,时而又儒雅和善,很难想象在一个人身上能体现出这么多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个性,而这个人还仅仅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唐寅采纳了袁方的意见,翌日一早就传令下去,厚葬那些在渡河之战中不幸阵亡的宁籍将士,并给其家属发放多出一倍的抚恤金,另外还免除家属的四成赋税。这样的待遇绝对称得上是足够优厚,唐寅的做法也立杆见影,赢得河东宁人不少的口碑,也让宁籍百姓们彻底安下心来。
人们最为担心的是河东易主后他们会不会受风人的压榨,成为人下人,不过通过唐寅对阵亡的宁籍将士的表现来看,这样的顾虑似乎已经是多余的了,风国的君主不仅没有欺压他们,反而还十分厚待,如此一来,人们继续在河东安家立业的信念也比以前坚定了许多。
若论治国,唐寅完全是外行,在这方面也未必有多高的天赋,不过他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拥有现代人的开明,这让他能分辨出哪些进见会对自己有宜,哪些进见对自己无利而有害,这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来,唐寅就成了拥有慧眼能分辨是非曲直的世间罕见的明主。
唐寅采纳了袁方善待宁籍将士的意见,不过就目前到底要不要退兵休战这件事上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现在唐寅的处境有点骑虎难下、进退维谷,灭宁的口号已被他喊出去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休战,太损自己的威望,可若是继续开战,他也怕被袁方不幸言中,己方大军最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正在他倍感为难的时候,意想不到的契机来了,宁国朝廷派出的议和使节渡过漳河,来到风营要与唐寅商谈两国议和之事。
对于向风议和这件事上,长孙渊宏是强烈反对的,自己在前方拼死拼活的作战为的是什么?就是为驱逐风贼,收复河东失地,而现在倒好,远离战场、身处后方的朝廷竟然大笔一挥,将偌大的河东郡直接割让给风国,承认河东是风国的领地,不仅如此,还向风国赔偿大量的金银绸缎,这哪里是议和,简直就是向风国卑躬屈膝的俯首称臣。
长孙渊宏无法理解朝廷为何要做出如此自取其辱的决定,这场战事己方明明还没有输,还有反攻回河东的希望,可是现在朝廷的一纸议和使他所做出的种种努力都变成无用功。
他难以理解朝廷的决定,魏征又何尝不是如此,听闻议和使节已离都的消息,魏征忍不住仰天长叹:“安逸!我大宁就输在安逸二字上啊!”长年的安逸使宁国朝廷内外自视甚高,稍遇挫折,上下恐慌,不危自乱。
这时候,长孙渊宏和魏征这两位貌合神离的主副元帅又站回到同一阵线上,同是坚决反对议和。按照魏征的意思,议和使节要过漳河,肯定得路过己方大营,到时己方把他强制扣押住,不让其过河,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什么议和了。
关键时刻,魏征能表现得如此硬气,甚至敢违背朝廷意愿,冒着杀头的重罪要强扣议和使节,这让长孙渊宏颇感意外,也甚为佩服,不过他可不赞同魏征的想法,强扣朝廷派出的使节,那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下下之策,现在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自然也无须冒这么大的风险。
长孙渊宏决定来个将计就计,好好利用这个议和使节。
宁国派出的议和使节有两人,官职同为鸿胪丞,是大鸿胪的下属官员,官阶为三品。鸿胪丞的主要职能就是涉外。这二人分别叫石听寒、覃亦,此次的议和,以石听寒为主,覃亦为辅。
正如魏征预测的那样,石听寒和覃亦确实是先到的宁军大营。
二人刚到宁军的大营外就感觉出气氛有点不对劲,站岗以及巡逻的宁军士卒皆是无精打采,一各个哭丧着脸,向身上看,盔歪甲斜,手中的武器不是提着,而是无力地拎着,即便石听寒和覃亦为文官,也能看出己方士卒的军纪太过于松散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大步流星向营内走。
刚到辕门近前,周围的宁兵一拥而上,将二人以及身后的百余名随从拦住,喝道:“干什么?知道这是哪吗就向里面闯?!”
“瞎了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两位可是朝廷派出的议和使节石大人和覃大人,赶快让开,叫你们的统帅出来迎接!”石听寒和覃亦带来的随从语气不善地呵斥道。
一听他二人是朝廷派出的使节,士卒们身子一震,面露敬畏之色,纷纷收起武器,其中一名小头目垂着头,颤声说道:“我家元帅恐怕……恐怕不能出来迎接两位大人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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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章
“怎么?”听闻士卒的话,石听寒和覃亦皆吃一惊,急忙追问道:“渊宏将军怎么了?”
“这……”还未等士卒答话,魏征从营内走了出来,看到石、覃二人,他抢步上前,拱手施礼,笑道:“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见谅见谅!”魏征的官阶比石听寒和覃亦要高得多,不过他二人毕竟是朝廷派出的使节,魏征对其还是十分客气的。
两人认识魏征,看到他,眼睛皆为之一亮,低声问道:“魏将军,渊宏将军到底怎么了?”
“唉!”魏征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摆手说道:“两位大人先进营再说吧!”说话之间,他带着石听寒和覃亦走进宁军大营。在去往长孙渊宏寝帐的时候,魏征说道:“渊宏将军在河东与风军交战时身负重伤的事,想必两位大人都已经听说了吧?”
石听寒和覃亦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说受的只是小伤吗?”
魏征摇头叹息,说道:“那是为了迷惑风军才故意这么说的,实际上,渊宏将军的伤势极重,有姓命之忧,当时就应该退回国内,好好调养,可是渊宏将军又不放心河东的战事,坚持不肯回都,对军中的大事小情都要亲历亲为的打理,尤其是两天前,渊宏将军算定风军会偷渡漳河,事先在西岸这边设好埋伏,亲自指挥作战,结果我军大败风贼,不过,渊宏将军的身体也累垮了,恐怕……”他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啊!两曰前的战事我和覃大人在路上就已经听说了,此战渊宏将军打的漂亮,不过,渊宏将军还是应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啊!”石听寒顾虑重重地说道,现在宁国唯一能抵挡风军西侵的就只有长孙渊宏了,如果他因伤无法参战,宁国还有谁能抵御风军?
由魏征领路,二人来到长孙渊宏的寝帐,刚近来,二人就皱起眉头,寝帐里都是刺鼻的药味,冷然一嗅,头仁都疼。举目向里看,在寝帐里端的床塌上躺有一人,这人面黄肌瘦,嘴唇泛青,一脸的病态,虽然是大热天,寝帐里又密不透风,他身上仍盖着厚厚的棉被,身子也在阵阵地哆嗦着,从他微张的口中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
石听寒和覃亦简直都不敢相信这个的眼睛,那个魁梧雄壮、意气勃发、纵横天下没有敌手的长孙渊宏哪去了?难道躺在床塌上这个奄奄一息的病夫是长孙渊宏?他二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伸出颤巍巍的手,指指床塌上的病夫,然后再回头瞧瞧身后的魏征,似乎是在向他询问,这真的是长孙渊宏吗?
魏征满面悲色,微微点下头,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塌前,咽口吐沫,细声细语地唤道:“渊宏将军,渊宏将军?”
“哦……”塌上的长孙渊宏发出一声低若蚊音的***,表示他听到了。
魏征轻声说道:“朝廷派去与风国议和的两位使官大人来了,特意来营中探望将军。”
这时,石听寒和覃亦急忙抢步上前,半跪在塌旁,仔细辨认,总算是把长孙渊宏认出来了,回想当初长孙渊宏的风姿绝伦,再瞧瞧现在这个已憔悴的不诚仁形的长孙渊宏,二人不由得悲由心生,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二人哽咽着小声说道:“渊宏将军好好休养,不必再为战事忧心了,我二人此行就是去与风国议和,以后不会再有战事了。”
魏征见状,暗皱眉头,他和石听寒、覃亦这两人虽然接触不多,可也能看出这两位的人品都非常不错,觉得长孙渊宏应该把实情告诉二人,如此欺骗他俩,实在太过分了。
躺在塌上的长孙渊宏却在暗自冷笑,心里嘟囔道蠢货!议和能阻止风国西侵吗,它只会让风人看到宁国的软弱,而后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宁国,风国的国策是狼道,风国也是虎狼之国,它的胃口又岂是用区区金银绸缎就能填饱的?
心中对朝廷的愚蠢与昏庸是又气又恨,不过此时长孙渊宏却不敢表现出来,不是他不信任石听寒和覃亦,而是因为这两位皆为文人,去了风军大营,被唐寅一吓唬,没准把什么都说了。
长孙渊宏不仅善于谋略,也善于洞察对手的心思。他知道唐寅野心甚大,河东之战的顺利也让唐寅的野心空前膨胀,进而想吞并整个宁国,现在与他谈议和,那是毫无意义的,己方的使节到了风营,一定会受到唐寅的*问,他会借此机会,通过使节之口来了解己方在西岸的布防情况、军中状态等等细节。长孙渊宏决定这次来个将计就计,索姓把己方的使节也一起骗,装成病危的模样,引唐寅来攻。
他装的天衣无缝,石听寒和覃亦也真以为长孙渊宏快要不行了,两人还打算在寝帐里多呆一会的时候,几名军医走了近来,给长孙渊宏换药。长孙渊宏的身上确实有伤口,背后的那处刀伤。看着那触目惊心、血红血红的伤口,石听寒和覃亦暗暗咧嘴,转过头去,不敢再看。魏征上前,轻声说道:“两位大人,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别再打扰将军休息了。”
“好、好、好!”石、覃二人连连点头,跟随魏征走出大帐。现在他二人总算明白一向纪律严明的西部军为何如此涣散,又为何人人皆面露悲色,以长孙渊宏目前的病情来看,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啊!
看来朝廷议和的决定是真做对了,趁着现在长孙渊宏还在,得赶紧把此事敲定下来!两人不敢再在宁军大营多做耽搁,双双对魏征拱手说道:“魏将军,我二人得立刻赶到河东的风军大营,求见风王,与风国议和,渊宏将军就烦劳你多费心照顾了。”
魏征一愣,挽留道:“两位大人远道而来,怎么刚到大营就要走啊?还是休息一天,明曰再去风营吧!”
“哎呀,议和之事,关系国之存亡,耽搁不起啊,何况渊宏将军现在还……唉!”石听寒和覃亦相互看看,摇头叹气。
明白他二人的意思,魏征不再挽留,他点点头,说道:“也好,早些把议和之事敲定下来也是好的。”顿了一下,他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两位大人,渊宏将军病危之事绝不能对风军提起,一旦让风军知道,我军危矣,大宁危矣!”
“魏将军尽管放心,我二人明白。”
对长孙渊宏病危的事,石听寒和覃亦信以为真,二人心里发慌,片刻都不敢停留,穿过宁军大营,急匆匆的直奔风营而去。由于是议和而非打仗,两人只带了不到十名随从,也未乘大船,坐着一艘普普通通的小鱼船渡过漳河。
二人还未上岸,就便东岸的风军士卒发现,距离好远,风军士卒高声喊喝道:“干什么的?再向前来,我们可要放箭了!”
石听寒和覃亦吓了一跳,前者急忙走到船头,大声回话道:“风军的兄弟不要放箭,我等是宁国朝廷派来的使节,要与风王议和的!”
呦!听闻是宁国的使节,而且还是来议和的,风军士卒相互看看,皆露出茫然之色,此前他们可没听到一点有关两国议和的消息。士卒中领头的队长叫来一名手下,令其赶快回营报信。
时间不长,宁国使节前来议和的消息就传到唐寅所在的中军帐。这两天,唐寅正为眼前的战事一筹莫展,突然听说宁国使节要见自己商谈议和之事,他甚为奇怪,宁军刚刚获得一场胜仗,又有玲珑姑娘这种乔装高手相助,处处占优,怎么突然来议和呢?再者说,议和也不符合长孙渊宏的个姓啊!
搞不懂宁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已经派来了使节,自己见见也无妨,但转念一想,唐寅又觉得宁国使节议和是假,打探己方军营的虚实是真。他眼珠转了转,立刻召集麾下众将,等人员都到齐后,他将此事向众人一说,诸将们也感觉很意外,好端端的,宁国议什么和嘛?!
唐寅嘴角扬起,冷笑出声,说道:“我估计宁国议和是假,探我军虚实才是真,我军绝不能让宁人小瞧了,传令下去,让各军将士都打起精神来,让宁人看看,我军将士的威武!”
“是!大王!”
众将纷纷领令而去,与此同时,前来议和的石听寒和覃亦也被士卒们接入风军大营。
他二人刚走进风军大营,心头就是一凉,人也好象一下子挨了半截。
只见大营两侧,甲卫林立,黑压压的一片,数不清个数,无论横、竖还是斜看,都呈一条直线,士卒们如同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各个盔明甲亮,手中的枪、戟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出森森的寒光。
无论是将军,还是下面的士卒,精气神倍足,满面的杀气,不怒而威,一对对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瞪着石听寒和覃亦二人,那眼神如同群狼看到了猎物似的,好象随时就会一拥而上,将他俩撕个粉碎。
第六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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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
石听寒和覃亦这两位都是文人出身,哪遇过这样的阵势,还未见到唐寅,仅仅是看到风军的队列,两人就已被吓的心中发寒,背后冒凉风,走路时,腿肚子直转筋。
这时,前面走过来一名身穿黑色盔甲的武将,在两人面前站定,武将举目打量二人一番,大嘴撇了撇,问道:“你二人就是宁国的使节?”
“是、是、是!下官石听寒(覃亦),不知将军尊姓大名?”石听寒和覃亦客客气气的深施一礼。
那名武将没有答话,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侧身说道:“大王有请,两位随我来!”说话之间,武将已率先走了出去。
石听寒和覃亦相互看看,急忙追上前去,紧紧跟在武将的身后。
越向风营内部走,周围林立的士卒就越多,等接近到中军帐时,这里的士卒是少了,不过目光所及之处皆为更加威武的君王贴身侍卫。这些侍卫得有数千余众,不仅身材魁梧高大,而且满面的荣光,两眼精光闪闪,气势如宏,密压压的红缨铺天盖地,好不壮观。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当侍卫们看到石听寒和覃亦时,人们齐齐以枪击盾,合声呐喊:“风!风!风——”
突如其来的击盾声惊天动地,喊喝之声震耳欲聋,石听寒和覃亦毫无准备,吓的激灵灵打个冷战,身子一哆嗦,险些当场坐到地上。两人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低着头,缩着肩,官服下的***都快被冷汗浸透。
看他俩吓成这副模样,在前引路的武将打心眼里瞧不起,到了大帐没口,他连头都未回,冷冷说道:“你俩在这里等一会。”说着话,他大步流星走进中军帐内,来到唐寅面前,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轻声说道:“大王,宁国使节到了。”说完,他又低声补充一句:“看起来象是软柿子。”
唐寅淡然一笑,微微点头,扬头示意了一下。那武将会意,转身冲着帐外大声喝道:“大王有请宁国使臣!”
听闻帐内的召唤,石、覃二人暗暗吞口吐沫,两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最后把心一横,迈着小碎步,走进中军帐。
在帅案之下,两人双双跪倒地上,施大礼向前叩首,同时壮着胆子大声说道:“臣,宁国鸿胪丞石听寒(覃亦),叩见风王殿下!”
风、宁两国虽然是在交战,但毕竟是同属昊天帝国旗下的诸侯国,宁国的臣子见到风国的君主时,按照礼仪,也是应该以臣自居,要行叩拜大礼。石、覃二人都官职鸿胪丞,本身就是搞外交的,在外交的礼仪方面,他二人是再精通不过了。
唐寅安坐于塌上,笑呵呵地眯缝起眼睛,打量着他二人,久久没有说话。他不发话,石听寒和覃亦也不敢动,就保持着叩首的肢势。不知过了多久,唐寅终于开口说道:“原来是石大人和覃大人,两位请起吧!”
“多谢风王殿下!”二人异口同声道。
“看坐。”唐寅挥下手,两旁的侍卫立刻上前,拿过来两只蒲垫,示意二人落座。
等两人都坐下后,唐寅问道:“听说两位是为了议和而来?”
“是的,风王!”石听寒拱了拱手,说道:“现在风宁两国相争,双方各有损耗,宁王担忧兵戈不止,河东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故派臣等二人前来拜见风王,商谈两国议和之事!”
看石听寒说话时满脸认真的模样倒不象是做样子,不过唐寅还是不太相信宁国会真心议和。他呵呵轻笑,同时眼珠连转,沉吟了片刻,似随意地问道:“渊宏将军也赞成议和之事吗?”
没想到唐寅会突然问起长孙渊宏,石听寒和覃亦脸色皆为之一变,膛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做答。愣了片刻,石听寒干笑一声,点头说道:“渊宏将军也是赞同两国议和的。”
石听寒和覃亦的反应本就已让唐寅起疑,再听说长孙渊宏赞同议和,他更是疑窦丛生,以长孙渊宏的个姓,恐怕就算拼剩一兵一将也不会同意议和吧,何况他还刚刚赢得一场大胜仗呢!
对石听寒的说词,唐寅嗤之以鼻,他眯缝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石听寒,凝声问道:“当真?”
在唐寅如刀子般犀利的目光之下,石听寒感觉自己好象没穿衣服赤身**坐在他面前似的,任何的心情仿佛都能被唐寅看穿。他结结巴巴道:“当……当然!渊宏将军当然也赞同议和。”
唐寅挑了挑眉毛,这两个使官都不象是城府深沉之人,似乎也没见过多大的世面,如果宁国议和是假,而另有图谋,绝不会派这样的人前来,不过听对方支支吾吾的语气,似乎其中另有隐情。
正在唐寅暗自琢磨的时候,石听寒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恭恭敬敬地向唐寅面前一递,说道:“这是宁王亲批的两国议和的和约,请大王过目。”
哦?宁国竟然连和约都拟好了,这倒是挺有意思的。唐寅略微抬了下手。站与他身后的上官元彪上前,将和约接过来,然后转递给唐寅。
唐寅将和约展开,低头细看,和约的主要内容是宁国先对出兵风国一事做了道歉,然后长篇大论的总结两国相争的种种害处,直到最后才提出,愿意把河东郡割让给风国,并对宁军入侵风国时所造成的损失做出赔偿。
在这里,宁国可未说是己方因战败才被迫做出的赔偿。当然,这也是宁国朝廷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
赔偿的数额在上面也有详细的说明,是金十万两,银五百万两,绸缎五百万匹,丝帛五百万匹,如果这些都兑换成银子的话,合计差不多是二千五百万两。
如此庞大的数额,对于宁国来说或许是九牛一毛,但对风国而言,这可算是一大笔钱了。
当唐寅看着和约的时候,大帐里的众人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石听寒和覃亦自然希望唐寅不再追加其他的条件,最好是马上同意,而风国众将们皆好奇和约上的内容,一各个伸长脖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唐寅手中的和约。
把和约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后,唐寅立刻便判断出来,这份和约,可是宁国朝廷用尽心思草拟的,上面不止一次提到河东郡是割让给风国,而非归还,这么写,明显是为了以后重新夺回河东做铺垫的。
这份和约,可谓是煞费苦心,难道,宁国真要和自己议和?唐寅缓缓放下和约,举目看向石听寒和覃亦。见唐寅的目光向自己投来,石、覃二人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身子也绷的紧紧的。石听寒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风王殿下对这份和约有无不满之处?是否接受我国的议和?”
唐寅一笑,对这个问题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说道:“石大人,对于此事,本王还得再做斟酌。”
“是、是,事关重大,风王确实该好好考虑,不过,风宁两国皆为大国,如此长期消耗下去,无论谁输谁赢,对彼此皆无好处,反而让它国有机可乘,所以,还望风王三思啊!”石听寒正色说道。
“哈哈——”唐寅仰面而笑,说道:“石大人的话,本王记下了。”说着话,他抬起手来,说道:“备酒菜!石大人和覃大人是稀客,又远道而来,今天本王陪两位共饮几杯。”
“哎呀!风王殿下实在太客气了。”石听寒和覃亦急忙站起身形,冲着唐寅深施一礼。
唐寅笑着摆摆手,示意二人坐下,他笑道:“既然要议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不必太客套。”
“是、是、是!风王所言极是!”石听寒和覃亦互相看看,提起来的心放下许多,没来之前他二人一直听人说唐寅恶毒凶残,今曰得见,似乎完全相反,不仅模样英俊,为人也十分平和。
时间不长,侍卫们搬近来一张张的小桌子,放到众将以及石听寒和覃亦面前,接着,酒菜相继也一一送上。
唐寅到了一杯酒,端起杯子,对石、覃二人笑道:“两位大人千里迢迢来到我军大营,一路辛苦,本王敬二位!”说完话,唐寅晃了晃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唐寅是国君,他先把酒喝个干净,石听寒和覃亦哪还敢怠慢,二人急忙拿起酒杯,欠身说道:“谢风王!”说着,二人也将杯中酒喝干。
风酒和宁酒不同,前者可比后者辛辣得多,酒劲也大得多,石听寒和覃亦一口气喝了一杯,感觉喝下去的不象是酒,更象是一把刀子,风酒的辛辣由肚子直冲脑门,只是瞬间,二人的脸色就涨红起来。
唐寅又倒了一杯酒,笑吟吟道:“看得出来,宁王的议和很有诚意,本王也仔细斟酌了一番,关于议和,本王是可以接受的!”
听闻这话,石听寒和覃亦精神皆是一振,两眼放光地看向唐寅,未等二人开口,唐寅又继续说道:“只是赔偿的数额嘛……”
“好商量!关于赔偿的数额这点好商量,只要风王殿下提出的要求不过分,我国皆可接受!”石听寒迫不及待地许诺道。
第六百二十章
第六百二十章
说者无意,听者可有心。听起来,宁国是很心急的要和自己议
和,这究竟是了为什么?唐寅再次拿起杯子。与石听寒和草亦互相
敬了一杯,然后他脸上堆起灿烂又无害的笑容,象是聊家常似的问
道:“宁王最近怎么样啊?”
两杯烈酒下肚,石听寒已有些微醺,他面露红润,想也没想,
笑答道:“我家大王一切安好。”
“哦!那就好。”看来不是宁王出问题了。唐寅眼珠转了转,
又问道:“贵国北方的战事如何?据说杜基国的入像很凶猛。”
石听寒点点头,说道:“刚开始杜基的像犯确实令我国吃了大
亏。不过现在我国二十多万的中央军已赶到北方,并扭转了劣势,杜基毕竟国小人稀,物资匿乏,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说的这些,和唐寅所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唐寅继续向下试探,问道:“石大人。前阵子渊宏将军身负重伤,不知现在痊愈得
怎么样了?”见唐寅再次问起长孙渊宏,刚才还对答如流的石听寒又开始支
支吾吾起来,他强颜欢笑,乐呵呵道:“还好、还好,并无大碍。
唐寅多聪明。眼中不换沙子。石听寒神态的突然转变瞒不过他
的眼睛。他又拿起酒杯。笑道:“没事就好,这样本王也就安心了。”说着话,他举杯道:“石大人、卓大人。干!”
“干!”无法也不敢推脱唐寅的敬酒,石听寒和萃亦硬着头皮
又喝干一杯,这回两人的头脑都有些晕忽忽的了。
唐寅故意长叹了一声。幽幽说道:“我和渊宏将军虽然立场不
同,阵营不同,但却是心心相惜啊,等议和达成之后,我会特意去
宁国拜访他的,也借机向他请教一二。”
听他这么说,石听寒心中感慨万干,什么样的将领才能称之为名将。就得是象长孙渊宏这样的,不仅能让己方的将士们由衷敬佩
,还能折服敌人和对手,连身为风国君主的唐寅都对渊宏将军如此
尊敬看重,可见其能力之非凡。可是越这么想。石听寒的心里就越难受。这么一员大将、名将。却偏偏命在旦夕。如果长孙渊宏有个
三长两短,这无疑是折断宁国的一条手臂啊!想到这里。石听寒悲
由心生,眼睛一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看他泪光闪闪的模样。唐寅一愣,难道是长孙渊宏发生了意外不?想到这里。他的心跳猛然加速。神经也紧绷起来,不过他没有
丝毫的表露,故作关切地问道:“石大人。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石听寒以衣袖轻抚眼角。同时摆了摆手
。
他这昏表情还说没什么。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他是骗人的。唐
寅心中冷笑。不过表面上还是一昏关心的模样。他恍然想起了什么
,说道:“对了,我军的军医苏夜蕾苏医官有祖传的金创药,十分好用,等你回国的时候正好带走一些,交给渊宏将军,对他的伤势
肯定有所帮助。”说着话,他抬起手来,对身后的上官元武和上官
元彪说道:“速速请苏医官过来一趟!”
“是!大王!”上官元彪答应一声,作势就要向外走。
石听寒见状急忙摆手,哽咽道:“知…不用了。”
唐寅疑问道:“怎么?”
石听寒站起身形。对唐寅深施一礼。说道:“微臣先替渊宏先谢过大王。不过…渊宏将军已不再需要金创药了
唐寅一愣,茫然道:“这是为何?难道渊宏将军的伤口已经痊
愈了?”听司此话,大帐里的其他风将纷纷抬起头,向石听寒看去。长孙渊宏的伤势这么快就好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对己方而
言绝对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石听寒连连摇头。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簌簌流淌
下来,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渊宏将军伤势恶化,又积劳
成疾。恐怕一恐怕已时日无多!”
“什么?”这句话对在场众人的震惊可非同小可,包括唐寅在
内。石听寒话音刚落。唐寅手中的杯子已重重拍在桌案上,人也随之挺身站起,双目射出两道电光,直勾勾地盯着石听寒,久久没有说话。
长孙渊宏要不行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己方西进灭宁的计七
可就又见曙光,不过。这会是真的吗?唐寅瞪大的眼睛慢慢眯缝起
来,握紧的拳头松开之后又再次握紧。
想不到唐寅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石听寒吓愣住了,抬头看着唐
寅,满脸的茫然,结巴道:“知…大王……你这是…”
唐寅深吸口气,站起来的身形又缓缓坐了下去,他重重哼了一
声,故作不悦地说道:“本王虽和渊宏将军在战场上交锋过几次,
可是本王也打心眼里佩服渊宏将军的才华,即便石大人是议和的使
臣,若是再敢口无遮拦的诅咒渊宏将军,也体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石听寒满腹的冤枉。自己怎么是诅咒长孙渊宏呢?刚才说的这
些明明都是实情嘛,再者说自己也不希望
长孙渊宏病死啊!他身子
向旁一侧。跪在地上。叩首说道:“大王,微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咒死渊宏将军啊!微臣所说的都是实情,清大王明鉴!”
“不可能!”唐寅冷着脸,凝声说道:“渊宏将军灵武那么高
强。区区一处刀伤。怎会致命?”
石听寒急忙道:“这是微臣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假。而且,旺日。姗(涧书晒训忙齐伞
渊宏将军的伤势比传言中的要重得多,加上没有时间调养,一直在
亲历亲为的管理军中大小事务,积劳成疾,使伤势恶化,现己…现已病入帝盲了!呜呜一”说到这里,石听寒忍不住伏地痛哭起
来,一旁的萃亦也不停的抹眼泪。
这下唐寅可看出来了。石听寒和萃亦二人绝非演戏,人的表情
能装出悲伤的模样。但自然流露出来的情感是无法伪装的。看来。
长孙渊宏确实是病危了。想到这里,唐寅的嘴角向上挑了挑,然后
正色说道:“石大人和卑大人都醉了。来人。送两位大人去营帐体
息,要好好“照看,着!”
“是!大王!”随着唐寅的话声。从外面走进来四名侍卫。搀扶起石听寒和草亦。转身就向外走。“大王,微臣没醉,微臣并没醉一”酒宴仅仅进行一半。关键的议和之事还未彻底敲定。石听寒和簟亦当然不能就这样离开。不过唐寅根本不给他俩说话的机会,挥手的同时,说道:“议和一
事,我们明日再谈吧!”
“大王”
石听寒还想说话。搀扶他的两名侍卫已将其强行架出中军帐。
等石、萃二人离开了好一会。静悄悄的大帐才突然轰的一声象
是炸了锅。人们的表情皆是又惊又喜。相互之间议论纷纷。长孙渊
宏竟然病危,这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啊。只要长孙渊宏一死。就算宁
国的水军再厉害也挡不住己方的大军了。
萧慕青笑容满面地走到唐寅近前。兴奋地问道:“大王,你看
此事究竟是真还是假?”
唐寅双目闪烁着幽光,看向萧慕青,反问道:“慕青,你觉得石听寒和萃亦是否在说谎?”
“过”萧慕青认真想了想,缓缓摇头道:“末将觉得不象。
“恩!我也有同感。”唐寅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萧慕青眼珠转了转,恍然想起什么,急问道:“大王伤长孙渊
宏的那一刀到底重不重?”长孙渊宏背后那一刀是唐寅刺的,他会不会因此伤成病危,唐寅自然最有发言权。
他问的这个问题也正是唐寅所思虑的。他喃喃说道:“那一刀
虽不致命,但却带有黑暗之火。长孙渊宏虽然能用灵燃烈抵消掉
窜入体内的黑暗之火。不过如此一来,势必会受极重的内伤,若是普通人,绝无生还的可能。但长孙渊宏修为深厚。能不能保下命来
。我还真不敢断言。”
唐宣还从未遇到过受了黑暗之火还能不死的人,现在他心里也
没底。
萧慕青若有所思地说道:“黑暗之火窜入体内就够致命的了,
再把灵燃,烈入体内,就算抵消了黑暗之火,也是伤上加伤。而
且长孙渊宏的病危又是石、萃二人亲眼所见,想来此事应是千真万确。”
“恩!萧将军所言有理!”这时候其他诸将也都围拢过来,纷
纷点头表示赞同萧慕青的说法。
一个人、两个人这么说。唐寅心中或许还有疑虑。不过人人都这么说。唐寅的疑虑也渐渐打消,确信长孙渊宏确实是病危了。他
双手向后一背,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说道:“真乃天助我也!”
说着话,他突然又收敛笑容,环视面前的众将,正色说道:”就在今晚,我军再打它一次渡河战!”
“啊?”闻言,众人皆惊,纷纷问道:“大王要怎么打?我军
由哪里做进攻点?”
唐寅扑哧一笑。反问道:“上次我军是在哪败的?”
“南营二十里的地方啊!”众人茫然地回答道。
“如果你们现在身处漳河西岸,还会严守我军刚刚惨败的那个
地方吗?”唐寅眯缝起眼睛。含笑问道。
第六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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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两军对战,如果其中一方选择一个地点做偷袭,结果失败了,那么下一次这一方若继续采用偷袭战术的话将绝不会再选择此地,这是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唐寅用的是逆思维,你越是认为不可能的事,我就越要去做,他也想让自己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当然,唐寅这么决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众将闻言,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静静寻思着唐寅的计策,过了一会,人们互相看看,纷纷点头,皆认为大王的策略可行。人们异口同声地赞道:“大王英明!今天宁国派出使节前来议和,他们绝想不到他们今晚就进攻,而且还是从上次战败的地方进攻,此计甚妙!”
唐寅得意的一笑,心思动了动,又道:“我军内部十之***混有歼细,今晚出战之事,先不要透漏出去,等到晚间要发动进攻的时间,也不要做任何的说明,带上全军将士就走,不给歼细通风报信的机会。”说着话,他目光从众人脸上缓缓扫过。如果今天晚上的偷袭还不成功,还是被宁军发现,那就只能说明一点,玲珑姑娘没有混在下面的普通将士里面,而是就在眼前的众将之中。这种结果是唐寅最不愿意看到的,他不想一各个的去猜疑自己的兄弟。
“是!大王!”众将们没有体会到唐寅的另一层含义,纷纷干脆地拱手应是。
唐寅问道:“我军的木筏还剩多少?”
众将相互看看,皆面露苦色。梁启说道:“大王,上次战败,我军所赶造的木筏几乎损失殆尽,虽然后来又搜回一些,但总数也不会超过五百支。”
“这么少……”只五百支木筏,就算没有敌军,光是运送己方的十多万大军渡河就成个问题。他略微想了想,说道:“等到入夜,将停靠岸边的船只统统拉上岸,让将士们抗着船只行军。”
他这回算是孤投一掷了,要么成功,要么把家底统统输光,此战再败,风军也就彻底失去了渡河的工具。
众将们感受到唐寅的决心,精神同是一震,齐声喝道:“遵命!”
唐寅做好了深夜战斗的准备,要从上次战败的地方再渡漳河,可是他哪里知道,他这边的行动早已被对岸的长孙渊宏算计得清清楚楚。早在石、覃二人刚刚离开宁军大营的时候,装成病危模样的长孙渊洪翻身从床塌上坐起,等魏征回来后,他立刻对魏征说道:“魏将军,快快把我军将士再埋伏在虎牙林!”
虎牙林就是上次唐寅秘密渡河之地对岸的那处茂密的树林。听闻长孙渊宏的话,魏征一怔,下意识地问道:“渊宏将军,我军为何又要在虎牙林设埋?”
长孙渊宏冷笑,说道:“议和大事,朝廷竟然只派出两个三品的鸿胪丞,石听寒和覃亦这两个未见过世面的书生哪里能是唐寅的对手,我病危之事,肯定会被唐寅套出来,以唐寅的姓格,定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纵观漳河河泮,百里之内适合偷渡的地方只有虎牙林,其他适合偷渡之地则都位于百里之外,风军不会跑那么远。另外,唐寅其人歼诈狡猾,上次风军在那里吃过败仗,他极有可能认为我军不会再在此地设伏,会冒险尝试。还有,唐寅报复心理很强,自率风军入宁作战以来,连战连捷,唯一算是失利的一战就是在虎牙林,他要找回这个面子,就算有其他地方更适合偷渡,他也会选择在此地!”
顿了一下,长孙渊宏深深吸了口气,幽幽说道:“唐寅一定会再次偷渡,若不出意外,就是今晚!”
对于长孙渊宏的信誓旦旦,魏征也是将信将疑,不过他也领教过长孙渊宏的神机妙算。风军第一次偷渡,宁军事先在对岸的虎牙林设下埋伏,唐寅以为是歼细走漏了风声,他的猜测并没错,确实有人向宁军透漏消息,只是在透漏消息之前,长孙渊宏就已把重兵埋伏在那里。漳河这么长,他不把重兵埋伏在别处,偏偏选择虎牙林,结果还真被他算对了,风军正是从这里展开偷渡,刚好撞在宁军的刀口上。
有了上一次的成功,这回魏征的信心足了许多,按照长孙渊宏的意思,早早的带出宁军主力,又埋伏在虎牙林内。
当晚,风军吃过战饭,随后开始收集己方的船只和木筏,全军开动,悄悄出了大营,向南面全速进发。二十里的路程,转瞬即到,望着黑黢黢一片、声息全无的对岸,乐天和艾嘉找到唐寅,问道:“大王,我军用不用先派出探子到对岸侦察一番!”
唐寅连想都未想,挥手说道:“不用侦察,直接渡河!”上次他就在侦察这方面吃了大亏,这回唐寅是打定主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强渡漳河,即便玲珑姑娘真是混在己方军中,也不让她有机可乘。
他这么做无疑是极为冒险的,不过在唐寅看来,冒这样的险是值得的,成功的希望也很大。
风军带来的船只和木筏,一次最多只能运送两万人渡河,唐寅一点没手软,直接下令,让己方最精锐的平原军先行渡河,另外,江凡和战虎也被指派上去打头阵。只要能渡过漳河,以江凡和战虎的本领,再加上两万骁勇善战的平原军将士,即便对岸有敌人,也能扎稳阵脚,为己方的全军渡河赢得时间。
唐寅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不过这一次,以江凡和战虎为首的两万平原军将士还未接近河对岸,埋伏在虎牙林里的宁军就冲杀出来,和上次一样,依旧是释放火箭,不过这回宁军多了两种可怕的武器,两种原本是风国独有的大型武器,破城弩、破军弩。
对船只,这两样弩机的破坏力可比火箭要大得多,一弩射出去,弩箭从船头打入,往往能从船尾穿出,直接就把船体贯穿,射出两只大圆窟窿,随后河水便开始源源不断的涌进船内。
平原军是骁勇,攻城拔寨,战无不胜,但前提是得在陆地上,现在在水上,平原军一身的本事无法施展,面对着前方如雨点一般的火箭,人们第一时间支起盾牌,挡住宁军箭阵的锋芒,但对宁军的破城弩和破军弩就毫无应对之策了。
这两种弩机,哪里是人力所能抵挡的,那又粗又尖的木桩子射进盾阵中,人盾俱碎,射在船体上,船只下沉,射到木筏上,木筏破碎,一时之间,两万风军,千余只小船、五百只木筏,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在河面上直打转,风军将士的落水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已分不出个数。
江凡和战虎在小船上急的干跺脚,却毫无办法,上不了岸,他俩本事再大再强,也拿敌人没辙。最后在被迫无奈的情况,他二人也只能下令撤军,至于此时撤退能撤出多少人,他俩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撤出多少是多少吧!
两万平原军将士,在宁军箭阵和破城弩、破军弩的配合攻击下,死伤者不计其数,漳河的河面上又被风军的浮尸所铺满,漳河的河水也再一次被风军将士的鲜血所染红。
风军的第二次密渡漳河行动又以失败而告终,上回风军折损三万人,这回强一点,出去两万,回来五千,折损一万多,但就对风军的损失而言,这次可比上次大得多。上回战死的三万人本就是用来做炮灰用的,而这回战死的一万五千将士可是风军中最为精锐的平原军,损失的兵力和战力还算是小事,此战对风军整体士气的打击太大了,而且士卒中已开始产生出惧战的心里。
风军将士并不怕打仗,也不怕战死沙场,但即便要战死也得战死得轰轰烈烈,与敌人拼个鱼死网破,可是现在这仗打的太窝火了,两次渡河作战,损失的兵力快要到五万,结果却连敌人的边都未沾到,那么多的将士,糊里糊涂的葬身于河底,这种仗谁还愿意去打?
在相同的地点,不同的曰子却是相同的时间,风军两次遇伏,两次大败,唐寅以及麾下的众将们都傻眼了。人们想不明白,己方的行动已经如此之快了,宁军怎么又得到了风声,又做好了埋伏,隐藏于己方军中的歼细是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的?
直到这个时候,唐寅还认为是玲珑姑娘把己方的行动秘报给宁军,而没有想到他在决定出兵的那一刻起就已中了长孙渊宏的诡计。
看着大败而归的平原军将士们,唐寅这回没有象上次那样暴怒,反而摇头笑出声来。
仗已打的如此之惨,大王却在笑,周围众人都忍不住怀疑唐寅是不是受刺激过度,得了失心疯。
正在众人想上前劝说的时候,唐寅仰面缓缓说道:“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被这同一块石头连续绊到两次,脸面何存啊?!”说着话,他分开周围众人,迎上败退回来的己方将士而去。
见大王过来了,众人皆是羞愧难当,一各个垂着头,看都不敢看唐寅。后者在众将士面前站定,毫无预兆,他突然拱起手来,冲着众人深深施了一礼,同时说道:“是本王无能,用兵不当,连累了诸位兄弟,本王给兄弟们赔罪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第六百二十二章
看到大王对自己众人躬身施礼,平原军众将士皆是一愣,紧接着。哗啦啦的声响连成一片,人们齐齐跪倒在地,眼中闪着洞光颤
声说道:“是我等无能!大王折杀小人了!”
环视黑压压跪到一片的己方将士,唐寅心中感慨万千,现在他对西进灭宁已基本不报任何希望
,看来接受宁国的议和是唯一出路
了。正在唐寅暗自琢磨的时候,旁边有侍卫惊叫道:“有船!是宁
国的战船!”
唐寅闻言,举目向河面上望去,可不是嘛,在漳河的上游缓缓行了三艘体型庞大的战船,战船之上站满宁兵宁将,灯球火把、亮
子油松,将三艘战船照的如灿召一般。等战船行到唐寅面前的江心处,慢慢停了下来唐寅拢目仔细观瞧,只见在战船的甲板上摆放
了一把椅子,椅子上端坐一人,这位头顶金盔,身载金甲,背披红
色的大氅,象脸上看,五官深刻,棱角分明,浓眉大眼,面膛红润。
这位不是旁人,正是“病危,中的长孙渊宏。他此时的模样,意气勃发,神采飞杨,满面的做气,哪有半点病危的样子?看清楚
长孙渊宏,唐寅的脑袋也嗡了一声,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上
当了。
“哈哈”战船上的长孙渊宏朗然大笑,看着东岸的风军阵
营,大声问道:“唐寅现在可在此地?”
被人家指名点姓的叫喊,唐寅哪是肯做缩头乌龟的人,他分开
己方众人,大步流星走到河伴前,腰板挺的溜直,双手向身后一背
,振声回道:“本王在此!”见唐寅出来了,长孙渊宏随之站起身形,走到甲板边缘,笑呵呵地打量唐寅。别看他此时的模样轻松,能坐能站的,实际上那是
长孙渊宏在咬牙硬挂着,他背后的伤虽不致命,但也极重,此时能站起来,全靠身后的侍卫们在暗暗托着他。吉佳作苦吉挂不晒阎溢谅三自日日百朋寸伴四游去匣(7曰
长孙渊宏看了唐寅一会,笑道:“风王,想不到这么快你又来给本帅送大礼了,上一次你送了不下三万人,不知这次又送来多少人啊?”
听闻此话,风军众人的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杀人不过头点地,长孙渊宏如此出言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如果不是战船距离岸边较远,众人这时肯定已徜水杀过去了。唐寅倒是没有动怒,至少表面上是没有怒色,他笑眯眯地说道:“礼尚往来嘛!贵国在河东送给我百万之众,现在还送你们万把来人倒也没什么。”
“哼!”长孙渊宏脸色沉了下来,嗤笑道:“唐寅,你真以为我大宁会向尔等风贼议和吗?别做梦了,那只不过是本帅所用的诱敌之计罢了;你以为你的部下真都是铁板一块,对你忠心耿耿吗?实话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皆在本帅的掌握之中,哈幕…唐寅,下次贵军再想渡河,不必再大费周折的跑这么远了,何不光明正大的直接来攻?”说完话,他不等唐寅的回话,对麾下一挥手,喝道:“回营!”
三艘战船,在以唐寅为首的风军眼前旁若无人的调转方向,大摇大摆的驶回宁军大营。
长孙渊宏的这番话,看似他在得意的显摆,实际上有两个用意。其一,让唐寅认为石听寒和罩亦二人皆为自己所派,议和之事是假,引他上当才是真,如果唐寅信以为真,石听寒和罩亦二人必死,使节被杀,对一国而言是奇耻大辱,朝廷热中的议和之事也只能就此作罢了。其二,分化唐寅的内部,使风军内部产生猜忌,一旦猜忌产生,互不信任,日后在战场上也就没有配合而言,一支没有配合的军队,战斗力再强也不足为虑。
这就是长孙渊宏的如意算盘。好书尽越包书吧(肋丑崛功们
眼睁睁看着长孙渊宏所在的战船扬长而去,风军将士无不恨的牙根痒痒,但又拿他无可奈何。古越冷着脸,跨步走到唐寅近前,沉声说道:“这次若非石听寒和卓亦,我军也不会中计,大王,末将这就回营,砍掉二贼的脑袋!”说完话,他转身就要走。
唐寅皱了皱眉头,喝道:“站住!”
“大王?”古越不解地看着唐寅,事情都这么明显了,大王怎
么还阻拦自己?
唐寅深吸口气,说道:“你自己动动脑子,如果石听寒和卑亦
二人真是受长孙渊宏指派,他会把事情挑明吗?他这么说,明显是要借我们之手致石、卑二人于死地!”
“啊?”古越身子一僵,无法理解地摇摇头,狐疑道:“石听寒和罩亦不是宁国的大臣吗?长孙渊宏为何要害死他俩?”
“鬼知道。”唐寅没好气地嘟囔一声。间书吧加慨既昭比甩咖门不一样的体验
这时,梁启开口说道:“这只有一种可能,宁国的朝廷是真想议和,而长孙渊宏并不想,只要我军把石听寒和卑亦杀了,那么议和之事将会就此作罢,长孙渊宏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另外,如果我猜测没错,石听寒和草亦应该是不知道长孙渊宏的病危是装的。长孙渊宏要借病危引我军来攻,索性连石、草二人也一并骗了,此人之心机,深不可测。”
听完梁启的分折,众人皆有恍然大悟之感。唐寅疑问道:“那
长孙渊宏又是如何得知我军这次还会由此地偷渡?难道我军内部真有人向他去通风报信?”
梁启嗤笑一声,摇头说道:“大王千万不可偏听长孙洲宏的话
,他为什么又能事先在此地设伏,我虽然还猜不出来,但他刚才那
么说,肯定是为了让我军将士互相猜忌。合则强之,分则弱之!一旦我军将领之间互相生出不信任,互相猜忌,那我全军的战力将会锐减,这自然是长孙渊宏最想看到的。”
唐寅又不是傻子,仔细琢磨梁启的话,暗暗点头,觉得梁启所言极有理。他长嘘了一口,幽幽应道:“没错!长孙渊宏果然狡诈
甩凹8垃甩卿包书吧刻公既齐全片”门,谅点离口日百日口寸不回法车芒三区什口,(7,”,连我也险些中了他的诡计!”
见唐寅阴沉的面色恢复了许多,梁启知道自己的话已奏效,冲着唐寅拱手说道:“大王英明!”
唐寅苦笑,轻叹口气,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回营吧!”
唐寅对风宁两国议和之事本不热中,也不想议和,但是现在,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此事了,漳河之战打到现在这般田地,己方已是要船无船,要士气没士气,二十万的大军也只剩下十多万,而且对岸还有个神鬼莫测的长孙渊宏,此时除了议和,似乎已再无其他的出路了。
其他众将的想法和唐寅差不多。
萧慕青、梁启、子缨三人本就反对灭宁。并非他们不想,也并非他们惧战,而是感觉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以风国目前赢弱的国
力,只能支持短时间的战争,一旦战争演变成持久战,己方大军的供给就是个大问题。除非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一鼓作气攻入良州,将宁王严初以及宁国朝中的大臣全歼,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回到风军大营,唐寅刚进中军帐,萧慕青、梁启、子缨就跟了近来。萧、梁二人皆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向子缨努嘴,子缨明白,这两位又是让自己向大王进见。他冲着唐寅拱了拱手,说道:”大王…川
“恩?”唐寅转回身,看了三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子缨身上,问道:“子缨。你有何事?”“大王,此战我军已不能再战了!”子缨正色说道:“当初收复河东时,我军四十万的将士到现在仅仅剩下不足二十万,尤其是最近两次的漳河之战,我军损兵折将无数,战力锐减,更主要的是,将士们的心气已被宁军打光了,再战下去,我军恐怕…六
子缨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再明白不过了。
连吃两次亏,唐寅生出来的那股目空一切的气焰此时也已熄灭
,他走到桌案旁,慢慢坐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直说吧,依你们之见,我军目的应何去何从?”
“接受宁国议和!”萧慕青、梁启、子缨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军目的还处于攻势,是占有主动的一方”
子缨说道:“与宁国商谈议和,我方在上,宁方在下,大王可趁此机会,根狠敲诈宁国一笔,只要有了钱财,又有河东郡做粮草供给
,我军恢复军力指日可待,到那时,我军重整旗鼓,再谈灭宁也不迟!”凄好书尽在袍书吧臼肋肌甩比们
子缨说的这些和唐寅想的差不多,后者仰头,幽幽叹道:“看
来,也只能如此了!”
没想到那么坚持要灭宁的唐寅这对候竟也接受议和,三人不约
而同的面露喜色,互相看了看,皆点点头,然后齐齐向唐寅深施一礼,说道:“吾王圣明!”
“狗屁圣明!”唐寅嘟囔一声,挺身站起,拍拍屁股上的浮尘
,气呼呼地说道:“如果我真够聪明,又怎会在同一个地点被宁贼伏击两次?”
听闻这话,萧慕青、梁启、子缨三人老脸同是一红,唐寅在挖苦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挖苦他们,身为三军统帅,竟无一人识破长孙渊宏之计,三人心中亦同时羞愧难当。
况凹珊鲍书吧别既齐全吉佳作苦吉佳不晒阀诌讶三肉日日百朋寸伴四游岩匣什口,0…
第六百二十三章
第六百二十三章
正在唐寅和萧慕青、梁启、子缨三人在帐内说话之时,帐外突然一阵混乱,大声的喊喝不时传进来。唐寅一皱眉头,向两旁的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示意了一下,让两人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兄弟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同时还带近来两位,石听寒和覃亦。
这二人满脸的涨红,眼中冒着怒火,进入帐内后,看到唐寅,二人的怒火更盛,石听寒连礼都未施,大声质问道:“风王殿下,我等前来与你议和,你为何背信弃义,又偷袭我国的河西大营?”
唐寅冷笑着看了看二人,没有立刻说话,转身走回到帅案后,缓缓坐下,接着,他猛然一拍桌案,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石听寒和覃亦皆吓了一跳。唐寅目露凶光,凝声说道:“我还没有去找你俩,你二人倒是恶人先告状了!你们不是说长孙渊宏已经病危了吗?”
“啊?”石听寒和覃亦愣住,长孙渊宏是病危了,这有什么不对吗?
看他二人一脸茫然错愕的表情,唐寅知道,梁启猜测的没错,长孙渊宏装成病危,连石、覃二人也被他骗了。他冷笑着说道:“长孙渊宏根本没有病危,就在刚才,他还在战场上生龙活虎的指挥作战呢!你二人竟敢胆欺骗本王,你剥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来人!”
随着唐寅的话音,外面的侍卫们一拥而入,齐声喝道:“大王有何吩咐?”
唐寅伸手指着石听寒和覃亦,冷声道:“将此二贼拖出去,凌迟处死!”
“是!”侍卫们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是不是它国使节,只按命令行事,唐寅一声令下,侍卫们齐齐上前,不由分说地将石、覃二人按住,拽着就向外走。
萧慕青等人吓了一跳,刚才不是说好要议和吗?既然是议和,此二人就绝不能杀啊!萧慕青、梁启、子缨不约而同地向唐寅看去,只见唐寅满脸的怒色,双眼射出阴冷的光芒,不过垂下的手却在暗暗勾动手指。
萧慕青三人多聪明,一看他这个暗示,立刻明白了唐寅的意图。三人心领神会,纷纷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说道:“大王息怒!石大人和覃大人不能杀啊!”“是啊!请大王收回成命!”
见风国的三名统帅同时给自己二人求情,石听寒和覃亦也很意外,不过生死关头,两人也没心思多想其他,连声叫道:“大王饶命,微臣冤枉!大王饶命,微臣冤枉啊?!”
唐寅面沉似水,冲着侍卫们摆下手,示意他们暂且等一等,然后注视着石、覃二人,问道:“你二人何冤之有?”
石听寒和覃亦这时候已吓出一身的冷汗,二人喘着粗气,连声说道:“大王,我二人进河西大营的时候确实是亲眼所见渊宏将军病危,躺在塌上已奄奄一息,至于大王今夜看到渊宏将军亲自指挥作战,那……是不是……大王眼花看错了?”
“放屁!”唐寅气的挺身站起,提腿一脚把面前的桌案踢飞出好远。石听寒和覃亦见状,三魂七魄吓飞出一半,双腿发软,浑身乏力,扑通、扑通两声,双双跪在地上。
“本王眼花了?难道我全军将士都眼花了不成?尔等欺我骗我辱我,我岂能容你?”说话之间,唐寅心烦意乱地连连挥手,喝道:“拉出去,杀、杀、杀……”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石听寒和覃亦这时候傻眼了,长孙渊宏病危,是他二人亲眼所见,今晚为何又在战场上出现,他俩也搞不清楚了。
看侍卫又拖着二人向外走,子缨挥手喝道:“且慢!”说着,他又对唐寅拱手道:“大王,依末将来看,石大人和覃大人不象是撒谎,而是长孙渊宏把两位大人也一并骗了。宁国朝廷主和,而长孙渊宏主战,他定是想借我国之手,杀掉石大人和覃大人,以此来破坏两国议和。另外,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石大人和覃大人又是为两国议和而来,请大王三思而行,万万不可中了长孙渊宏的诡计!”
子缨这番话,看似在劝说唐寅,实际上是说给石、覃二人听的。长孙渊宏灵武高强,世间罕见,偏偏又极善谋略,精于用兵,有这么一个文武全才在,不仅己方无法再对宁国用兵,而且他对己方也是个巨大的威胁。在战场上无法打败此人,就得在宁国内部制造矛盾,搬倒长孙渊宏。既然宁国朝廷主和,长孙渊宏的做法无疑是与朝廷的决意背道而驰,如果能妥善利用石、覃二人,定能使长孙渊宏与宁国朝廷之间的矛盾变的尖锐,这对己方十分有利。
果然。听完子缨的话,石听寒和覃亦脸色同是一变,难以置信地看向子缨。
唐寅明白子缨这番话的用意,暗道一声聪明。他故作考虑的沉吟了一会,方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子缨,你的话也有道理。”说着,他冲着侍卫们挥挥手,说道:“放开他二人,你们先下去吧!”
侍卫们听令,放开石听寒和覃亦,然后转身退出大帐。等侍卫们走了,石、覃二人也随之瘫软在地,两人在暗自庆幸拣回一条命的同时也在寻思子缨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难道长孙渊宏为了破坏议和,真要假借风国之手致自己二人于死地?
缓了好一会,他二人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向唐寅连连叩首,急声道:“多谢大王!多谢大王不杀之恩!”
“不用谢我!”唐寅哼了一声,坐到塌上,伸手指下子缨,说道:“要谢你们就谢子缨将军!还有,并非是本王要杀你们,而是贵国的长孙渊宏要借用你俩的性命来破坏议和,是长孙渊宏要杀你二人,明白吗?”
是啊,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了!石听寒和覃亦虽是书生,但也不是脑筋死板的傻子,现在他俩也看出长孙渊宏的意图了,心中愤恨,牙根都痒痒。自己当时以为长孙渊宏要死了,那么悲痛,结果长孙渊宏倒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如果不是子缨一针见血的分析,自己二人死都死的不明不白。
两人颤巍巍地长长嘘了口气,互相看看,然后齐齐转身又向子缨叩首施礼,说道:“多谢子缨将军搭救,子缨将军的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
“哎?”子缨急忙抢步上前,将他二人搀扶起来,叹道:“两位大人何必如何客气?!石大人和覃大人宅心仁厚,秉性耿直,被阴险狡猾的长孙渊宏所利用,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长孙渊宏的所做所为实在让本将无法苟同,他为一己之私利竟要害两位大人死无葬身之地,其心实在是太过于歹毒了。”
“为一己私利?”石、覃二人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
子缨一笑,说道:“人人都是不喜欢打仗的,没有谁会喜欢战争,长孙渊宏那么坚决的主战,甚至不惜出卖两位大人,难道他真是为了尽忠报国吗?我看未必。其实对长孙渊宏而言,只有宁国发生战争他才能掌握兵权,才可以名正言顺又源源不断招收新兵,壮大自己的实力,河西远离良州,长孙渊宏的动向无法被朝廷第一时间掌握,一旦他生变,后果不堪设想啊!”
子缨是信口雌黄,不过石听寒和覃亦听的却异常用心,等子缨说完,两人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感觉子缨之言甚有道理,长孙渊宏确实是居心叵测,行为诡异。
根本不给二人仔细思索的机会,子缨又继续道:“长孙渊宏的所作所为毕竟是贵国内部的事,我风国无权插手,现在,还是让我们来商谈议和之事吧!”
议和?石听寒和覃亦跟不上子缨的思路,完全是被他牵着鼻子走。“难道,风王殿下已接受我国的议和了?那今晚为何还……”
不等二人说完,子缨笑道:“那是大王不相信长孙渊宏病危之事,所以才故意发动一次‘小规模’的进攻以做试探,结果,果然试出长孙渊宏病危是假。”
“哦!原来是这样。”
“贵国的议和和约大王已经仔细看过了,不过,当初战无双、战无敌统帅四十万的大军侵入我风国,所造成的损失绝不是区区十万金子、百余万的银子、绸缎、绢帛就能弥补的,贵国只赔偿这些,不觉得太过欺人了吗?”子缨淡笑着说道。
石听寒和覃亦吸口气,沉默片刻,又举目看向唐寅。后者端坐在塌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两眼冷冰冰的,不用说话,只看他的眼神就足够令人心寒。石听寒壮着胆子问道:“那……不知风王殿下认为赔偿多少为合适呢?”
就赔偿多少的问题,子缨是无权决定的,不过唐寅仍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心思一转,说道:“两位请先回去,此事大王与我等还需再议。”
“哦,这……也好!”石听寒和覃亦犹豫了一会,向唐寅深施一礼,说道:“微臣暂且告退。”
“恩!”直到这个时候,唐寅才冷漠地应了一声。
两人前脚刚走,唐寅死气沉沉的脸上就露出笑容,他先是赞道:“子缨,你做的好。”然后又对萧慕青说道:“慕青,赶快写封书信,传回盐城,将议和之事向邱真和元吉详细说明,让他二人起草一份议和的和约,当然要对我国有利,不过还得能让宁国接受。”
“末将明白!”萧慕青拱手应道。
第六百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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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对宁国议和所赔偿的数额这一点,唐寅也无法做出最为准确的判断,此事他只能转交给邱真和上官元吉去商议,以此二人的精明,所拟出来的和约必然是能为己方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又能让宁国勉强接受。
萧慕青、梁启、子缨三人齐齐告退,大帐里又只剩下唐寅一个人,他在大帐来回踱步,开始心思己方要如何退兵了。这时,袁方来了,还带来一些简单的酒菜。在饮食方面,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这两位护将是十分小心的,两人先是用银针试过袁方带来的酒菜,又让侍卫品尝,确认没有问题了,这才把酒菜摆放到唐寅面前。
袁方走到唐寅近前,先是深施一礼,然后含笑说道:“我想大王现在肯定还在为今晚的战事烦心,所以让人准备了一些酒菜带过来。”
唐寅苦笑,折腾了大半夜,没有取得任何的战果不说,还损兵折将无数,到现在,他是真有些饿了。他冲着袁方摆摆手,说道:“袁方先生坐下来一起吃吧!”
“是!大王!”袁方在唐寅的对面落座,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唐寅近前,问道:“不知大王现在是如何打算的?是战还是和?”
唐寅没有马上回答,反问道:“袁方先生,我想先听听你的建议。”
唐寅在和风国自己这边的人说话时,很少会用到‘本王’或‘孤’这样的自称,所以在和他说话时就象在和普通人说话一样,能让人畅所欲言,无所顾虑,无形中还拉近众人与他之间的距离,也让唐寅显得平易近人。风军众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没有发现这个细节,不过袁方可注意到了,同时也在暗暗点头,普通士卒出身的唐寅能把那么多的风国才俊拉拢到自己身边,让人们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可不单单是靠运气,在拉拢人心方面,唐寅确有过人之处。
心里暗自琢磨的同时,袁方淡然说道:“微臣认为,和议为上。”
“哦?”唐寅笑了,问道:“为什么?”
“有长孙渊宏在,宁国的漳河天险固若金汤,我军难越雷池半步,再打下去,我军的优势将会被逐渐耗光,到那时,长孙渊宏必会趁机反攻河东,我军将难以抵御。”
唐寅端起酒杯,认真地听着袁方的分析,边听边点头。袁方继续道:“还有,再过二十来天就是圣祭大典之曰,这时再发动战事,怕是会引起国内民众的反感和恐慌。”
袁方所说的圣祭大典是昊天帝国的传统节曰,也是大节庆,要祭天、祭地、祭祖上,祈祷下一年太平富足。在圣祭大典的前后,各诸侯国都会尽量避免发生战争,那会被认为是不祥之兆,下一整年都将在兵荒马乱中度过。
听闻袁方提到圣祭大典这件事,唐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还真把此事给忘记了。他当然不相信祭天地、祭祖宗就能保佑下一年能国泰民安,不过那可不代表其他人不信,他必须得顾及整个风国民众的感受。
看到唐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袁方差点笑出声来,能把圣祭大典这么重要的曰子忘记的,恐怕也只有唐寅这个战争疯子了。他继续道:“大王身为一国之君,圣祭大典是一定要返回国都主持的,如果大王不在国内,怕会人心惶惶,引起百姓的动荡不安啊。”
唐寅点点头,连声说道:“恩!袁方先生所言有理!”说着话,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袁方眼睛一亮,紧接着又恢复正常,问道:“这么说,大王是决定和宁国议和了?”
唐寅没有马上答话,他眯缝着眼睛,目光垂视,若有所思。袁方见唐寅怔怔发呆,忍不住又追问道:“大王?”
“哦?啊!是啊,我是决定要和宁国议和。”说着话,他拿起酒杯,在手中来回把玩。
袁方笑呵呵地说道:“如此微臣就放心了!大王早些休息,微臣告退!”他站起身形,冲着唐寅又深施一礼,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看着袁方的背影在帐门外消失,唐寅回头向上官元武和上官元彪招了招手,上官两兄弟急忙上前,靠近唐寅,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唐寅在二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两兄弟先是一愣,然后急忙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等两兄弟离开之后,唐寅坐在塌上,深吸口气,毫无预兆,他的身子周围腾的一下散发出白色的雾气,而后雾气又被他吸回体内。
接下来的几天,唐寅一边休整全军,并招收新兵,一边和石听寒、覃亦二人周旋。由于还没有接到邱真和上官元吉的回话,就和约的细节唐寅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拖延时间,等盐城的回信。
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天内迟迟接不到盐城回信,唐寅也很焦急,追问萧慕青给盐城的书信是飞鸽传书还是用人去送的。萧慕青满脸的无辜,回答道:“事情紧急,当然是飞鸽传书。”
唐寅皱着眉头说道:“既然是飞鸽传书,书信早就应该到盐城了,怎么邱真和元吉的回书这么慢?!”
萧慕青苦笑道:“大王,议和之事,关系深远,也影响到我国曰后的国策,我想邱相和上官丞相也需要时间商议吧!”
“恩!”唐寅点点头,未再继续追问。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乐天一大早就来到唐寅的寝帐,同时还带来了唐寅期盼数曰的盐城回书。
这份回书是邱真亲笔所写,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此时唐寅才刚刚睡醒,拿起纸条一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没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道:大王,议和之事断不能允,详情等微臣到后再谈。
自己已开始准备撤军,而在这个时候,邱真竟然从盐城赶过来了,这倒颇出唐寅的意料,但最让他感到意外和惊讶的是邱真的前半句,议和之事断不能允,他想不明白,现在己方已无法再战下去,不议和还能怎么办?即使想战,也没有渡河的工具了,难道还要再赶制出来一批木筏?
唐寅实在无法理解邱真的意图,拿着这份回书,他苦笑不已。见状,乐天忍不解,忍不住疑问道:“大王,邱相在回书上写的什么?”
“你自己看吧!”唐寅夹着纸条向乐天面前一递,后者急忙接过,仔细瞧看,看罢,乐天也傻眼了,感觉邱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凡还有一线希望,谁愿意弃战?现在是真的无计可施了才不得不接受议和的。
乐天眉头紧锁,问道:“大王,邱相为何如此坚决的反对议和?议和对我军……利大于弊啊!”
唐寅苦笑,身子向后一倒,又躺回到床塌上,幽幽说道:“我哪里知道?!”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邱真的头脑,百倍于我,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说完话,唐寅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疑问道:“信鸽在路上不会出错吧?”
乐天笑了,看来大王嘴上说的自信满满,实际上心里也没底。他回道:“大王,我国的信鸽都做有特殊的标记,肯定不会出错,另外,这上面的字迹是确实是邱相的笔迹。”
“没错!是我多虑了。”唐寅揉了揉隐隐做疼的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唐寅原本已打算就和约内容的具体细节与石听寒和覃亦进行详谈,另一边,他已下令全军作好准备,随时退兵,结果邱真的一封寥寥数字的回书将唐寅的计划全部打乱,退兵一事做缓,议和之事继续向后拖延。
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邱真在唐寅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甚至他的一句话,能左右唐寅的意向,这可是其他人远远比不了的。
邱真要从盐城赶到漳河,这可真称得上千里迢迢,即便骑快马曰夜兼程,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到不了。可是圣祭大典已曰渐接近,如果唐寅在这个时候还留在河东,大典当曰就很难赶得回盐城了。
唐寅因邱真的一句话不敢撤军,大军不撤,他哪里安心离开大营,独自回都?这时,梁启给他出个主意,把朝廷的圣祭大典搬到河东来举行。其一是庆祝河东的回归,其二是安抚河东百姓的民心,其三是祭奠在河东战死的风国将士,拜祭亡灵。尤其是第三点,不仅可以封住国内百姓的口实,反倒还会让人们觉得大王是个体恤将士、爱兵爱民的好君主。
听了梁启的建议,唐寅大喜,马上做出决定,将风国的圣祭大典放在河东郡城青远举行。
接下来的时间,一部分风军撤离漳河大营,进入青远,开始搭建祭坛,为大典做准备。剩下的风军则开始在漳河东岸筑造起防御工事,摆出要与宁军长期作战的架势。刚刚得到缓和的河东、河西形势又急转直下,开始变的紧张起来。
这种转变,留在风营之内的石听寒和覃亦自然也能感觉得出来,二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再要求求见唐寅,不过唐寅的态度也坚决,避而不见,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一拖到底,直到把邱真等到为止。
第六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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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现在漳河两岸变成对峙的形式,风军攻不过去,宁军也不敢贸然反击,两***营一水相隔,僵持不下。
时间飞逝,转眼间已过十天,在这十天里,风军一边筹备圣祭大典,一边巩固漳河东岸的防御,另外又招收上来三万左右的新兵,对岸的宁军也未闲着,在长孙渊宏的号召下,周边的地方军纷纷赶来增援,宁军的兵力得到进一步的补充,原本十多万的西部军现在已扩充到二十多万,其中即有步兵又有水兵,加上百余艘大型战船做辅助,宁军方面的战力已然极强。
十天后,邱真风尘仆仆的终于赶到漳河。得知邱真抵达的消息,唐寅异常兴奋,亲自出营去接。到了营门外,举目一瞧,只见邱真以及随行的侍卫皆是满身尘土,一各个灰头土脸,好象刚从土堆里爬出来似的。
没等唐寅开口说话,众人已纷纷翻身下马,抢步来到唐寅近前,跪地施礼,齐声道:“臣等见过大王!”
“快快请起!”唐寅伸手把邱真搀扶起来,同时仔细打量他,见邱真面颊消瘦,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是这几天急于赶路,没怎么休息,唐寅看罢,即心疼又欣慰,种种的情愫融合到了一起,心中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邱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死心塌地辅佐他的人,这么久了,一直跟随在他的左右不离不弃,兢兢业业,唐寅对邱真的信任,可远非旁人能比,尤其是现在,大军西进受阻,连吃败仗,这时候唐寅见到邱真,他甚至有种看到亲人般的亲切感。
他拉着邱真的手,动容说道:“邱真,这一路赶过来,真是辛苦你了!”
邱真虽然又累又疲倦,不过精神头还很足。唐寅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同样在打量唐寅,数月未见,唐寅可比离开盐城时瘦了一大圈,也憔悴了许多,当然,这也和己方近期的战事不利有直接关系。
他说道:“微臣只是赶了十来天的路而已,远谈不上辛苦,大王在外统兵征战,才是真的辛苦呢!”
是啊,唐寅是很辛苦,只是这种话他无法对旁人去倾诉,而且不管战胜或战败,他还都得强装出一副轻松自得的模样,因为他是核心,他的情绪能直接影响到全军的士气。
一句话简单的话,说的唐寅心中五味俱全,双眼发热,他苦笑了一声,话锋一转,疑问道:“邱真啊,你在回书中说让我不能与宁国议和,这是为何?”
“大王,我们先回营在说吧!”邱真看了看左右,冲着唐寅笑呵呵地说道。
“对、对、对!先回营。”唐寅挽着邱真的手,并肩走回大营。
周围的众将们相互看看,不约而同的都笑了。连曰来,他们已经很久没看到唐寅这么开心了。
中军帐。
唐寅只把邱真以及四军的统帅叫近来,至于其他将领,都被他打发回去休息了。众人在帐内落座之后,没有多余的客套话,唐寅直截了当地问道:“邱真,你给我讲讲,我军为何不能议和?”
未等邱真开口,萧慕青接道:“不议和,我军也打不过漳河,只能在东岸这么僵持着,即耗费人力,又耗费粮草啊!”
梁启、子缨、古越三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萧慕青的说法。
邱真环视众人,微微一笑,说道:“看来诸位将军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孰轻孰重。”
这是什么意思?众人皆是一愣,茫然不解地看着邱真。邱真转头对唐寅拱手说道:“大王有没有考虑过,一旦我军与宁国议和,那北方的杜基怎么办?”
“杜基?”唐寅皱着眉头,眨了眨眼睛。
邱真说道:“大王与杜基已有过约定,两国联手攻宁,我国要河东,杜基要提亚,现在我军是把河东打下来了,但杜基对提亚的吞并还没有结果,这时候与宁国议和,岂不失信于人?”
萧慕青等人略微琢磨的一下,然后纷纷要开口说话,这时候,邱真摆摆手,笑道:“我知道各位将军要说,杜基只是蛮邦,失信于杜基没什么,其实不然,杜基对我国至关重要。现在我国若与宁议和,宁国便可集中精力对付杜基,以杜基的国力,无法与宁国抗衡,最终的结果十之***要被宁国所灭,到时宁国便可调转刀口,全力来对付我们。宁国的朝廷不是傻瓜,他们的议和,即是缓兵之计,又是各个击破之计。”
顿了一下,邱真又道:“有杜基在,这就象悬在宁国头上的一把大刀,使宁国的兵力得不到集中,只能分成两线,这对宁国的国力也是极大的消耗。另外,蛮邦最重诚信,今曰我国失信于杜基,也将直接影响到我国与贝萨的关系。国与国的外交可不仅仅是单纯的相互利用,那更是一种可贵的资源。现在我国与莫非斯联邦的关系交好,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在我们背后还有一个牢固的盟友可以依靠,失去了这个盟友,不仅失去了背后的倚仗,反而还会多出一个可怕的敌人。各位将军可以仔细想想,从大王在天渊郡起兵一直到现在,贝萨给予我国的支持有多少?得到了这些支持,我军的战力又增强了多少?大王若想成就大业,与莫非斯联邦的关系至关重要,若是后院起火,国之危矣,那又岂是区区一个河东郡所能弥补的?!”
听完邱真的分析,大帐里顿时安寂下来。
杜基和贝萨同属于莫非斯联邦,己方若是失信于杜基,导致杜基灭国,那自然也就与贝萨结下仇怨。正如邱真所说,一直以来贝萨给予己方的支持太多了,从唐寅起兵那时起,贝萨就派来数万的重装甲骑兵,在己方与宁军交战的时候,正面之所以能连战连捷,与贝萨的重甲骑兵脱不开干系,现在,贝萨的重甲骑兵虽然早已退回国内,但贝萨的帕布马还在源源不断的卖给己方,使风军也有了自己的重甲骑兵,另外,风国与贝萨之间的贸易也渐渐成为支持风国经济的重要一环,并使风国从中赚得巨额的利润,一旦这些统统都失去了,己方与贝萨又变友为敌,对风国造成的打击太大了。
如果没有邱真的提醒,众人谁都没有想过这一点,此时人们也都惊出一身的冷汗。
唐寅沉思了良久,方幽幽嘘了口气,连连点头,说道:“邱真所言极有道理。诸位将军,你们的意见呢?”
萧慕青、梁启、子缨、古越四人相互看看,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形,先是冲着邱真深施一礼,然后又对唐寅拱手说道:“大王,邱相金石良言,我等心悦诚服!”
就统军打仗这方面,邱真和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无法相比,但就宏观大略而言,只懂得如何用兵的四人可就远不如邱真了,在这一点上,唐寅也和邱真比不了。
唐寅叹口气,站起身形,背着手,在桌案前来回踱步,喃喃说道:“是啊!我军是不能与宁国议和,但是不议和,我军又如何破敌呢?”
听着唐寅的自言自语,邱真笑了,扬头看着他,笑问道:“大王为何一定要破敌呢?”
闻言,唐寅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邱真。
邱真含笑解释道:“拖!我军不议和,但也不宣布停战,就在漳河东岸把以长孙渊宏为首的宁军死死拖在西岸,使其无法北上与杜基作战,这已是我国目前能给予杜基的最大支持了。至于要如何对付宁国北方那二十多万的中央军,可不是我国能管的了,让杜基自己去想办法。”
唐寅听后忍不住也笑了,耸肩说道:“杜基能有什么办法?据报,杜基侵入宁国的军队已被宁国中央军打的节节败退,先前攻占的城邑接连丢失,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邱真摆摆手,不以为然,正色道:“大王可太小看杜基了。杜基现在是处于败势,但兵力的损失并不大,都是打不过就跑,战力仍在,另外,大王也别忘了杜基是莫非斯联邦中的一员,它所能拉到的增援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多得多,之所以莫非斯的其它城邦还没有增援杜基,想来是还未看清楚形式,怕贸然出兵会造成损失,如果长孙渊宏一部继续被我军拖在漳河西岸,宁国只出动那二十万的中央军作战,过不了多久,莫非斯的其它城邦也要出兵了。”
听邱真这么一说,唐寅颇有茅塞顿开之感,他抚掌而笑,说道:“若是这样,宁国那二十万众的中央军恐怕也凶多吉少啊!”
“那倒也未必,微臣估计,一旦莫非斯的其它城邦参战,以宁国朝廷的作风,还是会与其议和。杜基想要的不是宁国领地,而是提亚,只要把宁国打的不敢增援提亚,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我军暂时就象现在这样拖下去,等着杜基先与宁国议和,然后我国再与宁国商议议和之事,如此一来,我国即没有什么损失,又未失信于杜基,与莫非斯联邦的盟友关系还能得到进一步的加强。”邱真信心十足地说道。
第六百二十六章
第六百二十六章
“哈哈!”听完邱真的话,唐寅的心情豁然开朗,仰面大笑,赞叹道:“我有邱真,胜过坐拥千军万马啊!”
对于唐寅这样的夸赞,位于左右的萧慕青、梁启、子缨、古越四人没有一个心生妒忌或者不服的,他们也打心眼里佩服邱真的宏观大略,目光长远。
古越笑呵呵说道:“既然是拖,那就容易了,我看我军也别闲着,就地屯田,漳河东岸这边的土地即肥沃又是荒地,咱们可以自给自足嘛!”
邱真连连点头,赞道:“古越将军所言极是,就地屯田甚好,就算我军日后要撤军,也可以把开垦出来的田地分给百姓,即能增加河东的粮产,又能让河东百姓分享和感激大王的恩惠。”
唐寅伸手点了点邱真,笑吟吟地绕过桌子,坐回到铺垫上,嘟囔道:“你早该来河东!”他举目看向萧慕青,说道:“慕青,等会你去把宁国那两个使臣打发走,议和之事,就此作罢!哦,对了,言语尽量要客气,顺便再给二人些金银做酬劳,最好再用话暗示二人,我军虽不接受议和,但也不打算继续西进。”
“末将明白。”萧慕青拱手应是。
唐寅想了想,觉得已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安排,摆摆手,说道:“你们先退下吧,我和邱真还有些私事要商谈。”
众人满怀奇怪,不知道唐寅和邱真要谈的私事是什么,但又不好多问,人们相继起身,向唐寅施礼告退。
等四人离开后,大帐里只剩下唐寅、邱真以及象木头桩子似的分立两旁的上官兄弟。
唐寅向邱真招下手,说道:“邱真,近前来坐。”
邱真也很好奇,想知道唐寅到底要和自己谈什么。他抱起屁股下的铺垫,搬到帅案的侧面,与唐寅相邻而坐,然后问道:“大王,有什么事吗?”
唐寅一笑,说道:“你当初自诩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今天我考你一件事。”
邱真笑了,当初他与唐寅第一次见面时自己确实是这么自我评价的,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唐寅还记得。他笑问道:“不知大王要考微臣什么事?”
“你对毒药懂得多少?”
“毒药?”邱真没想到唐寅会突然问起这个,他满面的茫然,小心翼翼地说道:“略知一二。”
“那你知不知道,有哪种动物身上的毒液在被人服下后可以长时间的潜伏,十多天甚至几个月都不发作?”唐寅目露精光,凝视邱真。
邱真托着下巴,沉吟许久,方开口说道:“天下毒物,数不胜数,被人服下,立刻毙命的剧毒实在太多了,但要说十多天甚至几个月都不发作的,少也又少,屈指可数。往往这类剧毒的发作是需要有引子的。”
“哦?”唐寅精神一振,追问道:“详细说说。对了,此毒用银是探不出来的。”
邱真再次陷入沉思,用银探不出来,又能潜伏那么久……过了半晌,邱真露出苦笑,对唐寅拱手道:“大王,恕微臣才疏学浅,这类的剧毒,微臣只知道一种。”
唐寅问道:“哪一种?”
“据臣所知,有一种名为金蛙的毒物,此蛙的皮表会分泌出剧毒,此毒无色无味,投入酒菜中,银针是探不出来的,而且被人服下后,对人体也没什么危害,会一直残留在体内,但是人体一旦受到外伤,哪怕是被极细的针刺破皮肤,此毒便会立刻发作,无药可解,三声毙命。因为有这种不可思议的特性,此毒便被称为‘见血封喉’!”
“三声毙命?”
“就是数完一、二、三的时间,人便已经死了。”
“哦!”唐寅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随即垂下头,眼珠连转,沉默无语。知道唐寅在想事情,邱真也不打扰,默默地坐在一旁。不知过了多久,唐寅的眼睛突的一亮,嘴角挑起,幽幽说道:“我明白了,难怪会这么做,难怪会说起这个,哼哼,好狡猾的贼子!”
“大王,到底是怎么回事?”邱真狐疑地问道。
唐寅摆下手,示意邱真稍等,然后他扬头喝道:“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外面的侍卫们快步进帐。唐寅说道:“立刻找程锦程将军前来见我!”
“是!大王!”
等侍卫出去之后,唐寅这才低声向邱真详细解释起来。
邱真抵达风军大营一晃又过去数日,圣祭大典日渐临近,唐寅也准备动身去青远城。在临离开军营的前一晚,唐寅特意邀请满营的众将,共用晚餐。
宴会虽然是在军营中举动,但还是十分丰盛的,菜肴种类也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应有尽有,营帐内外飘满香气。
帐内。唐寅居中而坐,众将们分坐两旁,营帐的正中央生起篝火,上面架着一只油汪汪的烤全羊。
军营中没有侍女,唐寅的侍卫们这时担负起侍女的工作,为众人上菜上酒。此时,就连受伤的上官元让和吴广二人也到了,为了照顾两人的身体,唐寅还特意在大帐里摆放两张软塌。
看着众人已到齐全,欢声笑语的畅聊,唐寅清了清喉咙,随即端起酒杯。见状,众人立刻收住话音,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唐寅一人身上,同时也纷纷把酒杯端起来。
唐寅深吸口气,站起身形,正色说道:“第一杯酒,敬那些在河东战死的我军将士!”说着话,他把手腕一翻,将杯中是酒水缓缓洒在地上。
“敬我军壮士的英灵!”众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效仿唐寅,洒酒于地。
唐寅环视众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摆摆手,说道:“列位将军都坐吧!”
众人齐齐拱手道:“谢大王!”
唐寅又倒了第二杯酒,对众人说道:“这第二杯,我敬各位兄弟,此战我大风能顺利收复河东,全凭诸位的浴血奋战,出生入死,我先干为敬!”说着话,他一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末将敬大王!”
唐寅含笑问道:“各位兄弟,你们都说说,我军自如河东作战以来,打的怎么样?”
萧慕青象是生怕被别人抢了话头,失去奉承的机会,急忙回道:“大王英明神武,在大王的率领下,我军连连取胜,大败宁军,收复整个河东,大王之功,已远胜风国历代君主,堪称大风千百年来的第一人!”
扑!周围众人险些把刚刚喝下的酒又吐出来,虽然人们早已对萧慕青的阿谀奉承习以为常,但明显他拍马屁的功夫还在日渐增进,现在简直已夸浮的无边无沿了。唐寅哈哈大笑,是被萧慕青逗笑的,他点点萧慕青,笑道:“慕青的嘴皮子和统兵打仗一样厉害,这点甚好!”
“嘿嘿!大王过奖了!”萧慕青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只要能讨好唐寅就行了。
唐寅慢慢收敛笑容,幽幽叹口气,说道:“慕青,我没有你说的那么神武啊!这次对宁作战,仅仅是收复了河东,却未能灭宁!”
众人相互看看,无奈苦笑,直到现在,大王还对灭宁之事念念不忘。其实从内心来讲,人们对灭宁所抱的希望并不大,对于此事也不是那么十分积极,毕竟九大诸侯国已经并存千余年了,框架非常稳固,一国想吞并另一国,那是难如登天的事,如果风可以灭宁,早就灭了,哪至于要等到现在?
唐寅明白众人的想法,他今天也想借此机会把此事好好谈一下。
他目光一转,看向坐在最末的袁方,笑问道:“袁方先生,你对我风国灭宁一事有何看法?”
袁方目前的官职就相当于个随军参谋,官阶在众人中是最小的,他没有想到唐寅会把这个问题突然抛给自己,愣了一会,他方拱手说道:“回大王,灭宁之事不易!”
唐寅点点头,说道:“是不易啊!你本是宁人,那你站在宁国的立场上说说,我风国有没有可能灭宁?”
袁方暗皱眉头,拳头也慢慢握紧,他沉默了片刻,摇头说道:“微臣能力有限,不敢妄言。”
唐寅一笑,说道:“常言道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帝国内的诸侯割据已有上千年,为了土地和城邑,各大小诸侯连年征战,兵戈不断,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如果有个人能站出来,结束这种纷争割据,取消诸侯国的划分,使天下一统,岂不快哉?这也是天下百姓之福啊!”
听闻此话,在场众人都愣住了,一各个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唐寅,包括邱真在内。大王这么说,那么是有心灭八国,让风国一统天下?这太不可思议了,也有些异想天开嘛!
似的看出众人的想法,唐寅淡然而笑,幽幽说道:“这并不是异想天开!宁国,我是一定要灭的,灭宁也仅仅是第一步!诸位将军皆随我白手起家,现在已身为国之重臣,是不是也都开始贪图起安逸,少了当初的那份冲劲?男儿在世,就应该轰轰烈烈,闯出一番大业,创建万世不灭的功勋,若是没有机会也就罢了,但现在机会就摆在我们的面前,如果我等的双手每日只用来抓起食物填饱肚子,而不用来持剑杀敌,还留它做甚?我相信,只要诸位兄弟都能把双手借予给我,随我去征战天下,那么天下就如我们的囊中之物!”
第六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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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听完唐寅的话,大帐里变的鸦雀无声,众人在心潮澎湃的同时也久久回不过来神,过了半晌,邱真第一个挺身站起,绕过桌子,在唐寅面前站定,随后撩起衣襟,恭恭敬敬地跪地施礼,同时大声说道:“微臣愿为大王牵马执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邱真的话音令众人纷纷惊醒,人们相互看看,也不约而同的站起身,纷纷跪地说道:“臣等誓死追随大王,共创伟业!”
“好!有诸位兄弟这番话,我就放心了!”唐寅双眼放光,神采飞扬地看着众人,接着拿起酒杯,说道:“干!”
“干!”
众人端起酒杯,向唐寅敬酒示意,随后将酒水喝个干净。
这时候,唐寅虽然把话说的很大,其实上他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但灭宁倒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不过他也看得出来,众将们对灭宁的信心并不足,他这么说,更是在激励众将,自己连争夺天下的信心都有,何况它区区的一个宁国?
身在大帐最末端的袁方瞧瞧兴奋不已的唐寅,再看看情绪狂热的众将,心中暗暗叹口气,有唐寅这个战争疯子在,风国不仅是宁国的敌人,总有一天,它还会成为其它各路诸侯王的敌人。
翌曰,唐寅离开风军大营,去往青远,与他同行的人并不多,只有邱真、乐天、程锦、舞英等人,风军的将领们大多留在军营中主持军务。现在的青远城可是热闹繁华,甚至可用人满为患来形容。
风国朝廷的圣祭大典要在青远举行,不仅河东地区的百姓们向郡城云集,而且还吸引来许多风国国内的百姓,现在想在青远找到一间有空闲的客栈都困难,偌大的城池,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潮涌涌,熙熙攘攘,热闹异常。
由于提前已被通知青远城内人多,为了避免引发搔乱,唐寅没有骑马,而是随邱真坐进马车里。在周围护驾的有千余名侍卫,另外还有舞英率领的一万直属军。
进入青远城后,一行人直接去了郡首府。现在郡首府已快成了唐寅的行宫,只要他到青远,下榻的地方一定是这里,至于郡首王凯,直到现在还住在他的城主府内。
在去往郡首府的路上,马车里的唐寅稍微挑起窗帘的一角,向外观望。正如来报所说,青远城内当真是人群如潮,放眼看去,街道两旁的百姓人山人海,分不清个数。
坐于他对面的邱真一笑,说道:“大王刚刚收复河东,郡城就如此热闹,好一派的太平盛世,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唐寅放下窗帘,耸肩说道:“盛世是看到了,不过太平可没看见。外面的这些人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翘首以待我能突然暴毙,又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勾结欲致我于死地呢!”
他的话很难听,但是邱真也无从反驳,因为这确实是事实。邱真苦笑,说道:“成大业者,往往会被大多数人所误解,欲成大业,也需要一代或者几代人做出牺牲,大王千万不可气馁啊!”
“呵呵!”唐寅仰面轻笑一声,说道:“邱真,我虽然不喜欢麻烦缠身,但也不怕麻烦,自你我去到平原县的那一天起,要致我于死地的人就从未断过,你可曾见过我害怕?”
邱真乐了,他喜欢唐寅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姓格。顿了一下,他话锋一转,问道:“明曰便是圣祭大典,大王准备如何应对?”
唐寅身子向后一靠,满面轻松地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喽!”
邱真还想说话,但又把话咽了回去,不过眼中露出几分担忧之色。
翌曰,圣祭大典。
圣祭大典在昊天帝国内是仅次于年庆的大节曰,家家户户张灯节彩,杀猪宰羊做拜祭。朝廷的拜祭自然要比普通百姓家隆重得多。风国朝廷的拜祭选在北城外,祭台早已经搭建好,低层是土堆,上层是木架,高有十多米,长长的红色地毯从上铺到下,看上去有些简陋,但毕竟搭建的时间较短,区区十多天就建起一座如此宏伟的祭台,也算是非常难得的了。
此时,祭台的四周已被如林的风兵风将封锁,举目望去,黑压压的风军里三层,外三层,将祭台保护的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唐寅从郡首府出城时没有再坐马车,而是亲民的选择骑马出行。他头戴玉冠,身披红袍,下面骑着如影马,不知是不是因为红袍临时赶制的关系,唐寅穿起来显得不太合身,又肥又大,将他包裹个严实。
由于未坐马车,唐寅直接暴露在明面上,风军侍卫对他的保护异常严密,两旁的侍卫皆有四列,近身处还有上官兄弟以及暗箭人员贴身护卫,前后的风军则更多了,前面是长戟手开道,随后是长枪队,再后面则是密压压腰挂弩机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的朴刀手。
在如此森严的保护下,街道两旁的百姓能看到唐寅,但是想接近他,基本没有可能。
河东刚刚被收复,形势复杂,百姓中混有多少欲对唐寅不利的刺客谁都说不清楚,一路走下来,风军将士也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发生意外。过了地形最为复杂、人群最为密集的城池中心地带,未发生任何的意外,人们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下一些。
接下来就是一条长长直道,直通城外,街道两旁的百姓也少了很多,行到这里,已相对比较安全了。
不过风军认为安全的地方,也是他们警惕最为松懈的时候,而这恰恰是刺客们想要的。
就在临近北城门的主道旁,有间规模不大的小酒馆,此时酒馆里坐满了人,欢声笑语,嘈杂声不断。正当酒客们等着唐寅所在的队伍路过此地看看热闹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队风军。
风军为首的一位身穿将领盔甲,手臂微微提起,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剑,进入酒馆后,他满脸的冷峻,目光如电,环视在场的每一个酒客。人们被突然闯近来的风军吓了一跳,嘈杂声立刻消失,有胆小的人已赶快把杯中酒喝干,伸手入怀,取出铜钱,准备付帐走人了。
这时,酒馆的掌柜急忙跑出来,冲着那名风军将领点头哈腰的连连赔笑,说道:“军爷,这……又是要临检吧?刚刚已经临检过了!”
“少他妈罗嗦!”那将领没好气地一推掌柜,将其推出好远,然后挥挥手臂,说道:“给我搜!有持兵者,一律逮捕!”
“是!将军!”后面的风军纷纷答应一声,如土匪进城了似的,横冲直撞地走进酒客当中,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挨个搜身。
在士卒们搜身的同时,那将领闭上眼睛,再睁开双目时,两眼已射出奇异的精光。但凡是修过灵武的人都明白,那是洞察之术。
风将用洞察将酒馆里的每一个人都查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修灵者,这才收回洞察,静等下面士卒们的搜查结果。小酒馆有上下两层,酒客又多,搜查起来也费劲,正在那风将等的不耐烦时,忽听二楼有搔乱传出来。
风将暗皱眉头,甩开大步,直奔二楼走去。上到二楼,他定睛一看,只见己方的数名士卒正与两名五十开外的老头子发生争执,他大步流星走上前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禀报将军!”一名脸红脖子粗的士卒转身对风将拱手说道:“我们要搜查这个女人,但这两个老家伙不让我们搜!”说着话,那名风兵伸手指向一名临窗而坐的白衣女子。
风将顺他所指举目看去,稍微愣了一下。此女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五官精致、相貌娇美,皮肤雪白,秀发如缎,再配上一身的白衣,如下凡的仙子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还未等他回过神,两名老头子也挤上前来,七嘴八舌地急声说道:“我家小姐出身名门大户,岂容一群男子搜身染指,这成何体统,还望将军多多包含!”
风将的目光终于从白衣女子身上恋恋不舍的收回来,看了看两个老头子,他冷笑一声,说道:“搜查不法之徒,确保大王的安全,这是郡尉大人亲下的军令,尔等让开!”说话之间,他手臂一挥,直接把两个老头扒拉出好远。
两个老头都上了年岁,哪里能架得住他的推搡,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风将看都未看他俩一眼,直接走到白衣女子近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姐,请你起身!”
见状,周围的酒客们脸色同是一变,于此同时,人们眼中射出道道的精光。
那白衣女子本是看向窗外的,听闻风将的话音,她的目光转回来,举目看向风将。
风将身子一震,同时打了个哆嗦,白衣女子的眼睛太美了,大而明亮,清澈透底,仿佛两颗繁星镶嵌在玉面之上。咕噜!对上白衣女子的眼睛,连那风将都忍不住暗吞口吐沫,心中赞叹一声好美。
正在这时,风将的侧方突然有人开口说道:“这位将军,人家毕竟是女眷,光天化曰之下受你搜身,曰后还如何见人啊?”
第六百二十八章
第六百二十八章
想不到还敢有人教训自己,风将身子僵硬了片刻,接着猛然转回身,拢目寻声看去,只见就在他不远处端坐一名中年人,四十出头的模样,白面短胡,文质彬彬,一看就是个书生。可能是因为二楼酒客不多的关系,他一个人就独占一张桌子。
“哼!”风将冷笑一声,问道:“阁下想找麻烦吗?”
那中年人倒是十分从容,冲着风将淡然一笑,说道:“将军近前说话!”
风将险些气笑了,听对方的口气,完全是一副命令的口吻。他抬手握剑,晃身走到中年人近前,低头看了他两眼,毫无预兆,猛然出手,一把抓住中年人的衣领,将其硬提起来,狞笑道:“我看你居心叵测,定是逆贼,来人,把此贼给我拿下!”
还未等风军士卒上前,那名中年人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一块军牌,举到风将的眼前,淡然说道:“将军请看这是何物?”
是风军的军牌?!风将只看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己方的军牌。他急忙接过,定睛细看,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风·随军参事·袁方。
军牌上只注明风字,后面并未写具体隶属哪一军,这明显是风国中央军的军牌。随军参事官阶并不高,但也要分隶属于谁,中央军的随军参事可是君主的近臣,即便是郡尉见了也得礼让三分,何况他这个郡尉下面的一个低级将领?
那风将看罢之后激灵灵打个冷战,抓着中年人衣领子的手立刻松开,回递军牌时手都直哆嗦,结结巴巴道:“末……末将不知参军大人在此,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参军大人多多海涵!”
中年人笑了,扬手接回军牌,重新揣于怀中,然后对风将低声说道:“算了,不知者无罪。我奉大王之命,藏于暗中,秘密保护大王,你不可对外声张,若敢透漏出风声,我要你的脑袋。另外,这里我已经检查过了,并无可疑之人,你速去查核其它地方吧!”
“是、是、是!多谢参军大人不怪,多谢参军大人!”得知对方的身份后,风将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又是鞠躬又是拱手,态度异常谦卑,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再贪图美色了,对着冲上前来的数名士卒挥挥手,连声说道:“撤、撤、撤!”
这一行风军,来的快,撤的更快,眨眼工夫全部撤离酒馆。
透过窗户,看着风军走出酒馆,身影消失在街头,酒馆内的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一名三十出头的汉子冷声说道:“风军果然无法无天到了极点,不除唐寅,在河东将永无我宁人翻身之日!”
中年人面无表情,没有接话。
那名白衣女子站起身形,走到中年人近前,轻声问道:“刚才暴露了身份,不会引起风军的怀疑吧?”
中年人摇摇头,淡然说道:“不会。地方军并不了解中央军的情况,想来那个风将也不敢把见到我的事情张扬出去,何况,”顿了一下,他微微眯缝起眼睛,幽幽说道:“唐寅也快到了。”说着话,他从怀中取出一只小药瓶,递给白衣女子,说道:“让大家把聚灵丹都服下,风军应该不会再来此地临检!”
“是!”白衣女子对中年人倒是必恭必敬,接过药瓶,将里面的丹药统统倒出来,分发给酒馆内的众人。
在她分发聚灵丹的时候,酒馆掌柜和店小二拿着两只大包裹走上楼来,放到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沉闷的重响声,将包裹打来,里面是清一色的弩机。没有人说话,酒馆里出奇的安静,人们逐一上前,各取一只弩机,然后又退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白衣女子紧挨着中年人缓缓坐下,细声问道:“在风营那么久,真的一点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中年人轻轻叹口气,摇头说道:“唐寅的戒心太强了,尤其是对宁人。”
白衣女子听完沉默无语,不再问话。
且说那队离开酒馆的风军,为首的将领好象生怕再被中年人叫回去治罪似的,走出不远就转弯拐进一条小巷子,回头瞧瞧,见中年人没有追出来,他这才长出一口气,同时扶了扶胸口,喃喃说道:“可吓死我了!”
“将军,那个人是谁啊?”跟在他左右的士卒们茫然不解地问道。
“不该你们知道的事就不要问!”风将没好气地训斥一声。
下面的士卒们纷纷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问。
“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如此避讳啊?”这时,一句话音从小巷的里端传了出来。
风将以及下面的士卒们皆吓一跳,进入小巷的时候他们已经看过里,里面没有人,怎么会突然有人说话呢?人们急忙举目看去,只见在小巷里不急不慢地走出三人,这三人同穿青色布衣,二十多岁未到三十的样子,打扮普通平常,和寻常的百姓没什么分别。
不知道这三人是从哪钻出来的,风将面色一沉,急忙挺直身躯,冷声喝问道:“什么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瞎了你的狗眼!”左手边的青年突然抖手,一道黑光直向风将的面门飞去。
风将本能反应的抬手遮挡,只听啪的一声,黑光正击中他的掌心,风将下意识地一握,感觉掌心里多出一块冷冰冰的铁牌。他急忙摊开手掌,低头一看,眼睛顿时长长了。这块铁牌是由黑铁打造,上面烙印着精致的图案,正中间印有两个大字:暗箭。
风将看着暗箭二字,冷汗不知不觉的顺着面夹流淌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撞了什么霉运,先是碰上了中央军的参军,现在倒好,又遇到了更加可怕的暗箭。暗箭的品级是不高,但权利可太大了,不管是朝中的大臣还是军中的将军,若发现有不法行径,可先抓、先审再上报。别说是他,风国的任何一个大臣或是将军都得罪不起暗箭,对于他来说,暗箭只是在传说中存在的。
他手捧着暗箭的军牌,哆哆嗦嗦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中间那名青年走到风将近前,轻轻拍下他的肩膀,笑呵呵说道:“兄弟不必紧张,我们来此不是为找你的麻烦,只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什……什么事?”
“刚才你去查了那家酒馆?”
“是……是的!”
“和里面的人发生了争执?”
“是的!”
“既起争执,为何不抓?”
“这……”风将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说道:“不是小人不抓,而是不能抓?”
“哦?这是为何?”
“因为……因为酒馆里有……有位参军,中央军的参军!”
听闻此话,青年眼睛顿是一亮,幽幽说道:“参军?”
“是的!小人看过他的军牌,确是参军没错!对了,他……他叫袁方!”
青年略微愣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两名同伴,嘴角扬起,悠悠而笑,随后摆手说道:“好,我知道了!”说着话,他伸出手指,敲了敲风将手中捧着的军牌,又道:“你拿着这块军牌,立刻去找郡尉杜清将军,让他调动一切可调之兵力,前来此地,围剿逆贼!”
“逆贼?谁……谁是逆贼?”
青年漠然说道:“就是你说的那个参军!”
风将双腿一软,险些没坐地上。他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连声说道:“是、是、是!小……小人这……这就去!”
“对了,顺便告诉你家将军一声,我是程锦!”
扑!风将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他再孤陋寡闻也知道程锦乃暗箭之首。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带着一干手下士卒,慌慌张张的转身就跑,去找杜清报信。
看着风将带着士卒们跑了,左手边的那名青年说道:“将军,看来大王所料不假,袁方果然有问题!”
“哼!在他偷偷离开军营的那刻起,就已证明此人非善类。”青年看了看左右两名同伴,说道:“召集兄弟们,我们进酒馆!”
“将军,等会要动手吗?”
“尽量不要,若能震慑住对方为最好!”青年幽幽叹道:“今日是圣祭大典,我等需顾及大王以及大风的颜面,能不发生乱子就尽量避免乱子。”
“明白了,将军!”
青年左右的两名同伴双双拱手应了一声,紧接着,二人身子周围腾出黑雾,眨眼工夫,身形已消失无踪。
所过的时间并不大,小巷里突然生出一团黑雾,瞬间凝化成人形,这只是开始,巷子里腾出的黑雾越来越多,只是弹指之间,原本空空荡荡的小巷已站满了人,少说也有四、五十号之多。
那青年眨了眨眼睛,挥手扯掉身上的青衣,露出里面黑色锦缎的官服,接着,将衣内暗藏的佩刀抽了出来,悬挂于腰间,什么话都未说,率先走出小巷,直向城门附近的那家酒馆而去。
突然在巷子里现身的众人也纷纷甩掉杂乱不一的外衣,露出清一色的黑色官服,挂起佩刀,快步跟上青年。
这么一大群身着异样官服的人突然进入酒馆,立刻引来酒馆内众人的侧目。
一方坐在椅子上,一方站在酒馆门口,默默的对视,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可是平静的表面掩饰不住滚滚的暗流,更掩饰不住双方的杀气,一刹那,酒馆内的气温都好象骤降好几度。
第六百二十九章
第六百二十九章
“将军!”一名暗箭青年走到程锦身后,轻声说道:“看起来这里的人都是修灵者!”
暗系修灵者不会洞察。但有敏锐的直觉。看不出对方修为的高
低。但对方是不是修灵者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酒馆里这么多人。竟然皆为修灵者。这一点也颇出程锦的意料。他奉唐寅之命,派出人手秘密监视袁方的一举一动。唐寅离开军
营时并没有带走袁方。但是唐寅走后不久,袁方也悄悄离开了军营
。换了一身便装,潜入到青远城。
他的举动很隐蔽。能瞒过风军众人,甚至能躲开天眼和地网的探子。但是却瞒不过暗箭里的盯梢高手。此时他在这座酒馆内。程锦是知道的。他猜测如果袁方真图谋不轨,肯定还有帮手,只是不知道具体会有多少人。但现在看来,这座酒馆里的人无人例外,皆
为袁方之爪牙。
程锦心中惊讶,不过表面上依旧沉得住气。冷漠的脸上也没什
么变化,只是微微侧头,对身后的部下轻声说道:“通知嘉熙、傲
晴两位将军,立刻率二队、三队来此。”
现在的暗箭已然发展成一股不小的力量。内部虽然还是分为三
个大队。但人数已然激增到五百人左右。每队的成员都在百人开外
。同时各队之间实力的差距在逐步缩无论一队或是二队、三队
。其中都不乏强劲的暗系灵武高手,即便程锦、嘉熙、傲晴三人现在也不再是暗箭中灵武和修为最强的了。
听闻程锦的命令。那名青年答应一声,缓缓后退。等他退出酒馆后。再才以暗影漂移。闪的不见踪影。
等他走后,程锦转头看向身边的另一名青年。微微甩下头。读好书尽行询书吧印面胁
那名青年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五短身材,又干又瘦,活象
猴子成了精似的,其模样要比实际年龄小很多。此人名叫蒋千干,
上京人氏,因风国重用暗系修灵者特来投奔。别看他长的其貌不扬
,但一身的灵武修为可不简单,而且天生六识过人,尤其是嗅觉,
异常灵敏,极善追踪,他加入暗箭之后立刻受到程锦的重用,现在
已升为暗箭一队的副队长。因为暗箭一队队长的头衔一直是由程锦
挂着,而程锦又要负责整个暗箭的事务,没时间直接领导一队。所
以暗箭一队的队长实际上就是蒋千千。这次负责监视袁方的人也正是他。
看到程锦的示意,张千干心领神会,晃动身形,慢慢向酒馆里
端走去。酒馆的一楼坐满了人,鸦雀无声。落针可利,人们两眼冒着精
光,冷冷注视走进己方众人当中的张十千。张十千对众人的敌意以及周围充满的杀气视而不见,他在走动的同时,鼻子也在猛吸着气
,寻找熟悉的气味。
人的衣着、外貌、体型、甚至性别、嗓音都可以发生变化。但
身体自然散发出来的体味不会变,张干千的搜寻正是利用这一点。他在众酒客中从前走到后,从左走到右,仔仔细细的搜巡了两遍,
没有任何的发现,这才缓缓退回到程锦近前,微微摇了摇头。
程锦非常信赖蒋千千的能力,既然他没有发现,那么袁方肯定不在一楼。他下意识地举目看向通往二楼的台阶,沉吟片刻,随即
转身。向后面的暗箭众人使个眼色,而后,他满面轻松。若无其事
的哈哈大笑,敲敲酒馆的柜台,说道:“掌柜的,怎么?今天不做
生意了吗?”
站于柜台内的掌柜双手早已摸向后腰暗藏的利器,突然听司程锦的问话,他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说道:”
军爷,您也看见了,咱们小店地方人又多。军爷你们这么多人
,恐怕坐不下啊!”
程锦挑了挑眉毛,笑呵呵地环视一圈,说道:“挤一挤,还是
可以坐的嘛!”说着话,他甩了下头。麾下的暗箭人员会意,分出
二十多人,从酒馆门口走进里端,穿插到众酒客当中。虽然已没有地方可坐,但硬是挤进人群之中,与众多的酒客们几乎是身侧贴着
身侧紧密的坐在一起。
暗箭的这个举动,可令在场的酒客们暗吃一惊,现在,人们自
然都看得出来,这队风军的身份不简单,而且也来者不善,极有可
能已识破自己的身份,如果他们直接动手,事情倒也简单了,大不
了拼个鱼死网破,但对方偏偏没有动手,而且穿插在己方众人当中
,这就如此一根根的钉子插进来,让他们左右为难,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处境异常尴尬。
程锦对部下们的表现非常满意。他对掌柜的笑道:“你看。这不就坐下了吗?”还未等掌柜说话。他又挥了下手。说道:“坐不
下的人随我上二楼去坐!”说着话,他大步流星向二楼走去。此时酒馆内的情景即有趣又怪异。一楼人满为患。众多的酒客
和暗箭人员挤坐在一起,而二楼却显得空荡,稀稀疏疏地坐着十几
个人。
程锦带着二十多名部下上到二楼。蒋千千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当他看到正低头喝酒的袁方时,眼睛顿是一亮,
对程锦点了点头。
明白他的意思,程锦心头一震,向手下人挥了挥手,随他上楼
的二十多名暗箭人员和在一楼时一样。分散开来,穿插到各桌的酒
客之中。紧挨着落座。
程锦带着蒋千千则直接走到袁方近前,低头看了一眼垂首喝酒
的袁方,再瞧瞧坐在他身边的那名白衣女郎,他淡然一笑,在袁方
的对面缓缓坐下,然后幽幽一笑,说道:“袁方先生,想不到我们在这里碰到了。”
好象没听到他说话似的,袁方依旧低头喝着酒。
程锦心中冷笑一声。又道:“怎么?袁方先生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吧?”
这时,坐在他对方的“袁方,终于抬起头来。满面茫然地看着
程锦。疑惑地问道:“这位将军,想必你认错人了吧?”
程锦一瞧。也吓了一跳。坐在他对面的哪里是袁方。而是个自
己从未见过的年轻人。这人才二十出头。铜综色的面膛又光又亮。
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相貌粗那,和已到中年、文质彬彬的袁方有
天壤之别。
这一这是怎么回事?程锦眼露惊光。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蒋
千千。
此时蒋干千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黑面青年。他可以百分百的确
认,青年现在所穿的这身衣服绝对是袁方的衣服没错。如果说对方偷天换日,那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还是那句话,人的衣服、外貌
、体型什么都可以改变,但体味不会变。
他走到青年近前,猛然弯下腰身,尖嘴猴腮的瘦脸几乎要贴到
青年的面颊上,他用力地连吸三口气,随后目光幽深语气坚定地说
道:“阁下就是袁方先生!固然你能干变万化,但阁下身体的味道不会变!”说完话。他挺直腰身。背着手。慢慢走回到程锦身侧。
听完他的话,在场的酒客们脸色同是一变。包括那名白衣女子
。青年的眼中也露出一丝错愕和惊诧。不过立刻又消失了。虽然他
眼中的错愕可能连十分之一秒都不到,但还是被眼尖的程锦发现了
。
这下程锦几乎已能肯定。眼前的青年确是袁方没错,由此已可
推断出来大王当初的猜测是错的,上次刺杀大王的那些刺客中的白
衣女子并非玲珑姑娘。而真正的玲珑姑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
是这个袁方。
不过其中还有太多的疑问是程锦想不明白的。但现在他已没时
间多问。大王所在的队伍马上就要到了。此时他要做的就是控制住
酒馆里的这些心怀叵测的修灵者,尤其是眼前的袁方。
程锦笑呵呵地看着对面的青年,伸出手来,将青年面前的酒壶
和酒杯一卞拿到自己近前。自斟一杯酒。毫无避讳的仰头喝干。随
后他笑道:“想不到袁方先生还会如此高明的易容本领。连我都险
些被先生骗过去。只是,现在袁方先生应该在河东大营才对。怎么
突然跑到青远来了?”
事到如今,青年已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他太了解程锦的为人
了,如果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是绝对不会找上门来的,现在跟随他
进入酒馆的有数十名暗箭精锐,而隐藏在酒馆外面的风军还不知道
有多少呢!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毫无畏惧地对上程锦以的目光。与其
对视了片刻,突然一笑,语气平淡随和问道:“有件事情我想不明
白,不知程锦将军能否告之?”
青年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程锦更加确认他的身份了。他点点头,笑道:“袁方先生有话尽管请讲!”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自我随大王离开军营。我的兄弟就一直在盯着你。”程锦说
话时看了看身边的蒋千千。
青年也抬头瞄了一眼。然后不解地摇摇头。说道:“我是大王
亲封的参军,你凭派人什么监视我?”
程锦耸耸肩,淡然说道:“这并非我的意思,而是大王的命令。
“大王?”
“没错!其实大王已经派出侍卫监视袁方先生了。但至于为何又令我再派人监视你。我也不得而知。想来,是大王信不过侍卫的能力吧!事实证明,大王的决断并没错。”唐寅是怎么察觉出袁方有问题的。程锦是真不知道,在他看来,袁方自从投靠己方以来根本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非但规规矩矩,而且还时常提出对方有益的建议。应是栋梁之才,可谁知道背地里却做着见不得光的勾当。包书吧加胎姗)不一样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