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青依序章(四)
乱军之中,众将士的注意力不免被激烈拼杀在一起的应龙和蚩尤两人所吸引住,只见应龙一个措不及防,肩上的银甲便被蚩尤手中的利剑所刺破。
应龙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应声倒地,肩上的银甲登时被伤口中涌出的血水染红。炎黄部落的将士们见状后,皆为应龙捏了一把冷汗,而另一边的蚩尤也未敢掉以轻心,连忙抬脚向应龙袭去,仅剩下的四肢手臂拼命的挥舞着兵刃,其气势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是打算至应龙于死地。
刚从地上爬起身来的应龙,还未来得及躲闪,蚩尤手中的巨斧便向应龙的头上,扑面劈下,就在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应龙即将死于蚩尤手中之时,忽然之间,一道白光自应龙身上泛起,白光耀眼,让众将士不得不转身以此避开耀眼光线。
片刻后,应龙的身上白光散去,只见应龙化身一条白色巨龙腾空而起,众将士见状登时皆满脸一惊,哪怕是和应龙缠斗在一起的蚩尤,看到应龙化身一条白龙后,也是大为吃惊的楞在那里,未曾想这个应龙尽然还有这般本事。
就在众人为应龙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感到吃惊之时,只见盘旋在半空中的应龙,猛地将龙头转向蚩尤那里,目光中泛起微微怒火,其架势恨不得直接将蚩尤撕得粉碎。
未等蚩尤反应过来,应龙所化身的白龙突然向蚩尤所在的位置冲下,修长的龙身紧紧将蚩尤整个人包裹起来,一人一龙团成一个白色的圆球,当应龙飞身至半空中后,众将士才惊讶的发现,应龙的龙身已经将蚩尤紧紧的缠住,而蚩尤的脸上也是青筋暴起,看样子便能猜想到,蚩尤马上就要被应龙活活勒死!
炎黄部落的应龙将九黎部落酋长蚩尤控制住,这一情况的发生,不免让战场上的战况再一次向炎黄部落一方发生倾斜。而炎黄部落的将士也是顿时士气大振,接连向九黎部落的军中开展猛烈的进攻。
九黎部落的阵型大乱,其败势也渐渐显露出来,被应龙缠身的蚩尤无论自己怎样挣扎,皆挣脱不开应龙的束缚。突然,蚩尤四臂合力,一齐将手中的兵刃刺向应龙的龙身,只听应龙忽然发出一阵惨痛龙吟,其洁白的龙身瞬间被蚩尤刺出四道狰狞的血口。
血口之中不断涌出鲜血,洒向地面后,犹如下了一场血雨,炎黄部落的众将士冒着“血雨”向九黎部落冲杀,渐渐的,九黎部落的部分将士已经开始投降。
看到战况已经明了,且九黎部落败局已定,蚩尤心里怒火燃起,四支手臂也不停的向应龙的龙身发起猛烈的攻击。
应龙盘旋在半空,艰难的困住蚩尤,但在蚩尤的猛攻之下,应龙也显露出了无力。就在蚩尤杀得起兴之时,应龙嘶吼出悲鸣的长叫,随后整条修长的龙身应声摔落到地上。
压在龙身下的蚩尤慌忙爬起,而那条白龙也在一阵白光泛起过后,化作成了身着银甲银盔的应龙。应龙浑身是血,倒地不起,胸脯上微微起伏,看样子恐怕是在和蚩尤缠斗之时,已经伤的不轻。
蚩尤只身冲进炎黄部落的军中与炎黄将士拼命的厮杀,凡蚩尤所过之处,炎黄将士无不应声倒地,惨叫声连绵四起,瞬间将阵型整齐的炎黄军杀得四散逃窜。
虽然九黎部落的败局已定,但蚩尤单凭一己之力却将两军对战的胜负再一次翻盘成了悬念,而炎黄将士看到应龙倒地不起,蚩尤仿佛魔神降临一般的向自己这边冲杀过来,顿时士气低落。
战场上,乱军中,蚩尤真的像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勇猛无比,不死不休。轩辕黄帝站在远处高台,看向乱军之中的蚩尤,不由得冷汗四起,接连叹气,见此情景,恐怕过不了多时,炎黄大军便会被蚩尤冲散。而此时,数以万计的炎黄大军在面对蚩尤之时,却显得如此无力和渺小。
就在众炎黄将士感觉到蚩尤即将单凭一己之力反转整个战局之时,只见一道白影瞬间从人群中窜出,不偏不倚,直接朝蚩尤方向袭去。
转眼之间,白色身影与蚩尤对面而立,未加多想两人便拼杀在一起。当众将士看清那道白色的身影后,才惊讶的发现,这人尽是刚刚倒身在血泊之中的应龙!
应龙拼劲全身的最后一丝气力,与蚩尤展开搏斗,双方互相将兵刃刺向对方,而对方却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而是直接抄起手中兵刃向对方开展全力一击。
众将士站在应龙和蚩尤两人的周围,皆不停的互相对视,理应一齐上前将蚩尤制服,但蚩尤并非寻常人等,想要制服于蚩尤恐怕这些炎黄将士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于是便只好以应龙和蚩尤两人为中心,将二人紧紧包围,等待着应龙胜利的消息。
人群之中,应龙带着浑身的伤痛与蚩尤拼杀在一起,脑中一片空白,已没有功夫再去想其他事情,对面的蚩尤每袭来一次,皆是对准应龙要害,而另一边的应龙,却无论怎样进攻皆伤不了蚩尤的身体。
两人的搏杀陷入胶着,众将士不由得皆为应龙捏了一把冷汗,虽然心里皆纷纷祈祷应龙能够战胜蚩尤,但自己却始终都无法上前帮上一把。
忽然之间,就在众人看得入神之际,只见蚩尤猛地转身,想要将伤痕累累的应龙一击制服,而转身袭向轩辕黄帝方向时,稍不留神,便被应龙钻了个空子,应龙抬手举起铮亮的银枪,朝着蚩尤的背后用力刺入。
顿时间,众将士只听蚩尤忽然嘶吼出一声惨叫,随后满满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急忙闪身到一边。
应龙单手扶枪,双腿无力的站在地上,两眼紧盯着蚩尤,而蚩尤不顾背后的伤口,慢慢转过身去,双眼怒视着应龙。
就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际,蚩尤猛然向应龙方向袭来,速度之快,简直让人措不及防。反观应龙的举动顿时让众将士所哑然,只见应龙并没有去躲闪蚩尤的进攻,反而是直冲冲向蚩尤奔去,当两人袭到一处后,瞬时间,两人的动作一气呵成,让站在周围的众将士眼花缭乱。
蚩尤手举兵刃刺向应龙的要害,而应龙在受到蚩尤攻击后,双手猛挥银色长枪,直接朝蚩尤身上的那三颗头颅斩去,电光火石之间,蚩尤手中的利剑刺入应龙心脏,巨锤将应龙的银盔砸的碎裂。而应龙尽然硬生生的将蚩尤三颗头颅用银色长枪上的枪尖砍下。
时间仿佛瞬间静止住了,吹荡在周围的微风也好似停止了一般,应龙从蚩尤身边略过,跪倒在地,在蚩尤巨锤的攻击之下,应龙头上的七窍慢慢流出一道道血迹,两眼发直,口中却好似低声的呼唤着女魃的名字。站在周围的众将士见状,纷纷凑到应龙身前,只见这位炎黄部落军中的第一猛将,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战功显耀的一生。
众将士泪流满面,跪倒在地,搀扶着将要死去的应龙,无论众将士怎样呼唤应龙的名字,应龙皆没有任何反应,只有那沾满鲜血的双唇还在微微抖动,好似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在呼唤着那位不舍的恋人。众将士屏息细听,才发现应龙口中一直皆在呼唤着女魃。
闻言后,围在应龙身旁的将士,纷纷转头向四周寻找着女魃的身影,一名小校叫唤了一声后,伸手指向身后,众人立刻向四周避让,应龙沿着众将士让开的空隙中看到了安安静静昏睡在地上的女魃,口中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小,呼吸也愈加急促起来,双眼紧盯着倒身在地上女魃的脸庞,应龙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若论对这世间的不舍,恐怕只有这位与自己两小无猜的女子。
就在众将士众目睽睽之下,应龙身上最后一丝气力用尽了,在倒地之时,应龙也不忘朝向女魃那里倒下。随后,众将士的哭声四起,皆不愿就这样送走这位带领自己一路厮杀过来,而在最后决战之时,长眠于战场上的将军。
蚩尤死了。
应龙在生命最后一场的决战中,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斩杀了这位不可一世的魔尊战神。蚩尤的头颅与身体分开,掉落在地面上的两侧。
大战结束,轩辕黄帝率领炎黄部落最终征服了蚩尤的九黎部落,这也寓意着自涿鹿之战后,华夏民族从远古时代迈进了文明时代。
战死于沙场的应龙和蚩尤,两人的灵魂是不朽的,他们会伴随着华夏族永远长存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不知到了何时,女魃渐渐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的第一幕便看到了漫无边际的黑暗。
“这是哪里?”女魃使出全身的气力,低声的向周围问道。
周围安静异常,任何声音都没有,这里就好像是另一个空间一般,而这个空间里只有女魃独自一人。
过了一会儿,女魃的意识渐渐苏醒过来,慢慢的伸出手臂,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来,向四周看去。
一片黑暗延伸至世界的尽头,但却能够看清自己伸出的五指,见到此景,女魃的心里便有些慌了起来,也不知这个黑暗到底是没有光的原因,还是这个空间本来就属于黑暗。
“你醒了?”就在女魃愣神之际,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女人轻声的问话。
闻言后,女魃顿时一惊,虚弱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细听去,女魃只感觉到这个声音好似有着一种熟悉的感觉,但细想之下却又回忆不起来,到底是谁的声音。
随后,那个未露面的女人将涿鹿之战的情景向女魃讲述了一遍,当听到应龙战死的消息后,女魃的最后一丝气力立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在涿鹿的战场上,女魃为扭转战局,以自身之性命斩杀风伯和雨师两人,虽没死,但已遍体鳞伤,而爱人的离去,便成为了压死女魃的最后一支稻草。
女魃倒身在地上,埋头痛哭,无论那个女人怎样安慰,女魃皆无法接受应龙战死的事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女魃的心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女魃的哭声渐渐小了,这可能是女魃哭的没有了力气,也有可能是女魃的心里有了另一种打算。
那个女人的声音还在说些什么,但女魃却一点也听不进去,无论如何,女魃的脑海中早已空白一片,仅剩下应龙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
沿着女人的声音细品,此时的女魃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个女人尽然是远在昆仑的女娲!
“女娲娘娘!怎样才能让应龙复生?”女魃倒身在黑暗中,带着哭腔的向女娲哀求道。
听到女魃的话后,女娲沉默了下来。
周围的黑暗再一次陷入了让人窒息的安静中。
“你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吧!”女娲突然说出了话来,却未曾想到,女魃执意追问着关于复生应龙的问题。
女娲淡淡的叹了口气,说道:“应龙和蚩尤虽死,但只死在肉身,其灵魂却永不毁灭!”
这句话顿时让女魃震惊,未加多想,拼命的从地上爬起,向不知在何处的女娲追问道:“应龙在哪里?”
“游离于世间!”
“世间?”听到女娲的答复后,刚刚经历过灰心意冷的女魃,立刻又重拾起希望,连忙向女娲追问道:“这是哪里?我该怎么到世间寻找应龙?”
“涿鹿之战,你已耗尽法力,至此旱性大发,致使你所过之处,世间皆降旱灾。旱性由魔性而引,所以你只有摆脱掉你身上的魔性和旱性时,我才可放你回世间,不然你定会为世间带来灾难!”女娲向女魃解释道。
未等女魃开口说话,女娲接着说道:“今日我亲手创出这个结界,将你困于其中,利用阴间的阴气将你身上的旱性和魔性吸走,届时你方可重归于世间,这也就算是你在涿鹿之战上的战功换来的重生。你身上的旱性和魔性消失后,你也如同和凡人一样,除自身法力之外,与凡人并无异样。但你已位列仙班,拥有永生之能,这也算是一得一失吧!”
女魃闻言沉默不语,心里却对女娲所说之言毫不在意,因为在女魃的脑中只有该怎样寻到应龙灵魂的问题,可女娲好像有意不说此事一般,让女魃有些摸不清头脑。
女娲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里自言自语的说了半天,女魃一句也没有回,只是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以此向女娲做出相应的回应而已。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女娲忽然说了一句。
这句话,也让女魃顿时缓过神来,连忙抬头看向上空无边的黑暗,向女娲大声问道:“我该怎样才能在世间找到应龙?”
“你与应龙之间的缘分将长存于世间,因此待应龙转世为人之时,你便可寻到!”女娲向女魃回道。
“涿鹿之战,应龙首功,为何没有位列封神?”女魃向女娲接着问道。
“蚩尤元神未灭,定会重生。应龙虽已位列封神,但仍要留于世间,届时重斩蚩尤,封印其元神,以保世间华夏一族永存。”
听到女娲的解释后,女魃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未等女魃开口,只听女娲自顾自的说道:“千年后,你便可出世,届时你方可凭记忆和样貌寻应龙转世真身。现在,你只需安心待在这里即可,不必多想世间之事。”说完之后,女娲便再也没了声音,倒在地上的女魃不停的向黑暗中的女娲询问关于应龙的事情,但最后换来的只有黑暗中荡回的阵阵回音。
就这样,女魃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只身一人的度过了许久。以至于到最后,就连女魃自己也不知道世间的时间究竟走到了哪里。
父亲轩辕黄帝怎样?
一统中原后,逐鹿城中会变成怎样的情景?
......
一连串的问题飘荡在女魃的脑海中,一直到一缕光明打破了永无止境的黑暗。
女魃站起身来,寻着光亮向前走去,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待到女魃走到光亮边缘时,一缕淡淡的花香从光亮之中飘来。
闻到这股花香,女魃很是享受,也不知究竟多长时间未曾闻到这股香气,若不是今日闻到,恐怕女魃自己也早已忘记了这股熟悉的味道。
光亮很刺眼,但是也很神秘,而这种突如其来的神秘,顿时勾起了沉睡于黑暗中许久的好奇心。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女魃抬脚走进了光明之中,猛然间,前方的光亮变得十分耀眼,以至于让女魃不得不紧闭双眼,躲过这道光芒。
当光亮渐渐消失后,女魃才敢微微的睁开双眼,眼前的情景顿时让女魃猛然一惊。
只见原本的黑暗空间,消失的无影无终,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鸟语花香,眼前的这一幕完全震撼到了女魃的内心。
可能是许久未曾见到这般景象,也可能是被困于黑暗空间中时间过的太久,看着草地上的野花和飞过枝头的小鸟,女魃身体中,那颗沉睡许久的心彻底被激活。
未加多想,女魃抬脚便沿着树林小路向一侧跑去,许久未曾享受过自由,此时的女魃瞬间联想道:“这里难道就是神秘的幻境?”
还未等女魃想完,只见树林小路的尽头慢步走来一位农夫,农夫的年纪很大,一缕白须垂在胸前,随着微风向左右飘荡。
女魃向农夫的方向走了过去,站在农夫身前,恭敬的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被女魃这么一问,农夫登时楞在原地,许久没有出神,也不知这个从哪里跑出来的女孩,为何会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农夫满脸不解的向女魃回道:“这里的南亳,你要去向哪里?”
听到农夫说出“南亳”这个地名,女魃心里顿时疑惑起来,思来想去,在自己的印象里也从未听说过这个地名,这不免让女魃联想道:“难道这里尽不是华夏领域?”
看到女魃若有所思的样子,农夫开口问道:“姑娘!你只身一人走在这树林之中,家人可放心?你从哪里来?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很是危险,姑娘你还是小心为好。”
“请问炎黄部落领域在哪个方向?”女魃随即问向农夫。
而农夫听到女魃这么一问,脸上不解的神色便又加重了几分,看女魃的眼神也怪异了起来,愣愣的站在那里,先是打量了女魃一眼,随后开口说道:“姑娘真是说笑了。这上古传说中的地方怎会在现实之中出现?姑娘不要再说笑,还是先寻得家人再说,我见姑娘穿着不凡,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还是早些回家好,免得被歹人盯上。”说完之后,农夫便要起身离开。
见状,女魃未做多想,直接将农夫拦了下来,被女魃这么一拦,农夫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一步,瞪大了双眼看向女魃。
女魃见自己的举止有些失利,连忙向农夫赔不是,开口说道:“小女子家居逐鹿城中,是轩辕黄帝之女,如今不知为何来到这里,还希望老伯能指引一下去往逐鹿城的方向。”
闻言后,农夫楞在原地许久没有缓过神来。片刻后,农夫尽然莫名的笑了起来,说道:“姑娘真是会说笑,这逐鹿城和轩辕黄帝只是传说中的事情,如今在姑娘口中说起来就像真事一般。”说完后,农夫便哈哈大笑起来,女魃见状有些不解,刚想要开口追问,农夫却张口说道:“我住在商都南亳城下的村子里,若姑娘真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姑娘可跟我回家吃口便饭。姑娘放心,老夫并非歹人,且家中还有一女,不知姑娘嫌弃否?”
农夫说完后,女魃虽心有忌惮,但见天色已晚,恐过不了多时便到了晚上。想到此处,女魃只好心留戒备,和农夫一同向前走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青依序章(五)
日落半边,夕阳西下。
女魃在农夫的带领下,沿着密林小路一直向前走去,直到走出这片树林,眼前豁然出现一座偌大的城池,城外坐落三三两两的村庄,其中一片村庄便是这位农夫老伯的家。
一路走来,农夫和女魃闲聊着,不知为何,女魃所回想的昔日往事在农夫的口中皆成为传说故事。
无论是空前繁华的逐鹿城,还是旷古烁今的涿鹿大战,农夫说这都是些流落于民间的传说,亦或者是为孩童讲述的故事而已。轩辕黄帝、蚩尤、应龙等在女魃身边活生生的人,皆成为这些传说故事之中的人物而已,若细问下去,农夫无非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称自己很小就听说过这些故事,但细想之下,却早已忘记的差不多了
听闻农夫之言,女魃顿时心中一惊,也不知从女娲的结界中走出来,究竟到了哪里,但在农夫口中得知,这里叫做南亳,是商汤天子的都城,就在前些时间里,新任天子商汤与夏天子夏桀决战于鸣条,结果夏军败于鸣条之战,天子汤取代桀,至此天下更夏为商,定都于南亳。
闻言后,女魃笑道:“天下纷争,终究要归顺于华夏之主。在我们那里也经历过这样的大战,决战之地在涿鹿,也就是逐鹿城外的平原上,在大战之后,我父轩辕黄帝击败九黎蚩尤,成为天下之主,至此华夏一统。”
农夫笑了笑,说道:“真是想不明白,姑娘为何总要将传说中的事情说成现实,不知姑娘所说的地方是不是千里之外?”
女魃笑而不语,对农夫点了点头后,便跟在农夫身后向前走去。
转眼间,一处村庄映入两人眼中,村内人数不多,也就百十来人,农夫向女魃手指前方,称这便是农夫家中。推开院门,一个妙龄少女刚从正屋门口走了出来,“爷爷为何回来的这么晚?”说完后,少女看到跟在农夫身后的女魃,便满脸疑惑的对着女魃打量了两眼。
“丫头莫慌!这位是女魃姑娘,是我在前面密林中遇到的,女魃姑娘迷了路,我便请姑娘到家中吃口便饭。”农夫向少女解释道。
随后,女魃默默的向少女点了点头,而少女也立即收回了疑惑的目光,连忙请女魃到屋中就坐。
天色已晚,女魃在农夫家中吃口便饭,在少女和农夫二人的挽留下,女魃便留宿在农夫家中一晚。
夜间,女魃与少女共住一屋。农夫白日忙碌,便不再多陪女魃,打了声招呼后,直接起身回自己屋内休息。
昏暗的小屋不大,唯有月光照进,才能照亮窗边一角。闲来无事,女魃与少女聊起陈年往事,听闻女魃所说之言后,少女顿时一惊,未曾想女魃在少女口中得知的消息,与农夫口中所说完全不同。
少女名为初凡,寓意初落凡尘,辛姓,有辛氏。自小为孤儿,被农夫所收养成人,自此之后生活于此村庄之中,陪伴农夫左右。
初凡对女魃所说之言皆为相信,诸如轩辕黄帝、九黎蚩尤以及神农炎帝之事,均未华夏之史,但年代实属久远,以至于成为世人口中的传说而已。听到初凡这么一说,女魃大为吃惊,没想到自己所处的时代,尽成为当前的历史。
想到此处,女魃立刻向初凡追问。初凡说道:“上古轩辕黄帝统一华夏,随后经历五百年,遇尧舜禹三位明主,至禹之后,天下之主由大禹一族世袭,禹死后,传位于子启,历经十四代,亡于夏桀。今商汤灭夏桀于鸣条,故当今乃商汤统治天下。”
闻言后,女魃楞在一边,久久未能出神,未想到自从被女娲困于结界之中,世间尽过去千年有余,昔日炎黄部落已成为民众口中之传说,且天下之主尽传位于几十位,可谓是时日变迁。
看到女魃有些吃惊,初凡笑道:“姐姐,难道没听过这些传说故事吗?应该不会吧?这些天下之事,谁能不知?再说,那轩辕黄帝乃天下正主,难道姐姐真的从未听过?”
听到初凡的问话后,女魃摇了摇头,她不是不相信这些事情,只是不敢相信世间的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虽然女娲曾对自己提起过,自己已列为封神,有永生之能,但从未想过千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过后,正当两人要入睡之时,初凡无意间提起到,南亳城中有位大祭司,其为商汤之国师,通晓古今和天下之事,若女魃不信,明日可领女魃到南亳城中寻大祭司问上一问,届时方可知道真相。
女魃沉默不语,仍然还未从现实之中清醒过来,心里不停的回想着逐鹿城、涿鹿平原和炎黄部落众将士的面容,今日回想,犹如昨日初见一般,历历在目。但当前无论是刚才的农夫和现在的初凡,此二人皆对自己称,现在的天下之主已是商汤,轩辕黄帝等只不过是传说中的人物罢了,谁也未曾见过,皆只是从传说故事中听过而已。
这些事情就不得不让女魃所疑惑。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女魃合眼入睡,这一觉便直接睡到了天亮。
待到次日清晨,初凡早早便做好了早饭,农夫吃过早饭后,直接到田地里去干活,告知女魃,若想不起回家之路,可一直在这里居住。
见农夫和初凡二人如此真挚,女魃连忙道谢。随后,忙完家务后的初凡兴致勃勃的领着女魃向南亳城的方向走去。
二人走到南亳城下,女魃抬头看向城楼,只见城楼和城墙高耸威严,相比逐鹿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迈入城中,一片繁华景象映入女魃眼帘,街边商贾成群,叫卖声连绵不绝,行人来来往往,好一个热闹景象。初凡说,大祭司为民占卜,每日只占十卦,所以建议女魃直接去往大祭司处,随后再逛这些街市。
由于对着南亳城内之事不是很了解,所以女魃只好客随主便,待到二人来到大祭司宅前,刚好二人是今日第十卦,不偏不倚,来得正巧。
走进大祭司宅内,偌大的宅院显得很是空荡,除了兽骨等占卜之物外,宅内也没有什么其他物件,哪怕是生活用的家具也没有几件像样的。在仆人的带领下,初凡和女魃二人绕过正厅,来到后院的一处小屋前,站在门外,二人稍等片刻,只听屋内传来一身苍老且无力的声音:“进来!”
迈步屋内,一片黑暗入眼,当房门关上之时,初凡和女魃二人皆浑身打了个冷颤。
“二位是要问何事?”黑暗之中,一老者声似无力的向初凡和女魃问道。
闻言后,初凡直接转头看向女魃,女魃上前一步,张口说道:“小女今日前来,想问祭司,我该如何寻得回家之路。”
说完后,藏身于黑暗中的祭司应了一身,叫二人不要出声打扰,随后口中低声振振有词的默念咒语,手捧龟甲进行占卜。
过了片刻,不知为何,祭司手中龟甲突然掉落,而祭司整个人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般,立刻慌张起来,身体蜷缩在一起。
见状,女魃和初凡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解,未等初凡和女魃开口,只听黑暗中的祭司开口说道:“姑娘可是来自大荒?”
女魃应声点头称是。
“姑娘可是轩辕氏?”
听到祭司问话后,女魃又点了点头。
随后,祭司沉默了下来,许久没有出声。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女魃和初凡二人站在门口,等了许久也没见得祭司说出什么,女魃的心里便有些急了起来,轻声张口向黑暗中的祭司问道:“祭司可占卜到什么了吗?”
“呵呵~”祭司冷笑一声,紧接着说道:“姑娘原为天下少主,但时过变迁,今日之华夏已非昔日之圣土,炎黄氏族皆为圣主,但当前世间皆为凡人。所以这天下就是姑娘的家,姑娘的家也就是这个天下。”
当祭司说完后,女魃在心中冷笑,未曾想这祭司所说之言,和什么都没说一样,不仅没有为自己指出回家的路,而且还说的让自己有些摸不清头脑。
“姑娘不要茫然。当前距炎黄时期,已过千年,昔日故人皆已不在世间,况且你又有使命在身,何必追究这些世间之事呢?若姑娘还在茫然,可到昆仑圣地,寻天下圣主一问便知。”祭司补充道。
闻言后,女魃猛然一惊,若不是这个祭司说出,恐怕自己早已将昆仑忘于脑后。这世间之事,皆在女娲掌握之中,若到昆仑询问女娲,便可知晓这世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此处,女魃便立刻恍然大悟,刚要谢过祭司并转身出门时,忽然祭司张口叫住了女魃,“姑娘虽位列仙班,但单凭自己之力,已无法返回昆仑,姑娘贸然离开也是于事无补。”
这句话忽然叫醒了女魃,记得当初被困在结界之中时,女魃还依稀的记得,女娲对自己亲口所说的那些事情,但依照当前情况,想要寻回家人并回到逐鹿城中,唯有向女娲求助方可,这就让女魃顿时犯了难。
“姑娘虽为轩辕氏,但昔日故人已去,究竟如梦一场,倒不如活在当下,守使命而行。”祭司缓缓说道。
女魃沉默不言,背过身去。只听祭司接着说道:“和你同行女子,在日后也会位列仙班,届时你定不会再寂寞。”
祭司说完过后,女魃笑而不语,领着初凡便离开了祭司的大宅。
就这样,转眼之间,时间过去了五年。五年中,女魃留在农夫家中生活,虽早已习惯这田园生活,但心里却始终不舍逐鹿城、炎黄部落等旧事。每当夜晚入睡时,女魃不时还能梦见应龙的身影。
正当女魃渐渐将自己视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之时,这个静谧的小村庄突然之间变得不再宁静。
村子里居民陆续出现离奇死亡,死状渗人,而且每名死者身上皆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圆形血洞。村民皆说是山上的蛇妖下界,进而屠戮附近村民,一时之间,所有村民皆人人自危,随后的日子里,每逢夜里,村子里皆有人相继死去,转眼间,原本人数不多的村民已经少了一半。
村民们为了寻求活路,皆陆续离开村子,投奔远处的亲人。农夫年纪过大,身边也没个什么亲人,女魃和初凡二人只好和农夫继续生活在村子里,全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某天夜里,正当女魃和初凡两人刚要入睡,只听窗外院子里,夜风大作,炎炎夏日又从何处吹来的大风,这不禁让女魃和初凡两人一惊。
还未等二人反应过来,突然房门被外面的大风猛地吹开,两人猛然一惊,纷纷从床上爬起身来,向房门望去,只见一道修长的巨影矗立在门外,巨影头部不时还吐出长长的信子。
当二人仔细向影子看去时,才惊讶的发现,门外矗立的居然是一条巨蛇。巨蛇正双眼放光的看向二人,而且信子两边的蛇牙之上,尽然还沾有淡淡血迹,两人看到血迹后,心头忽然一凉,立刻便料想到农夫还居住在另外的一间屋子里。
猛然之间,巨蛇向二人扑来,女魃未做犹豫,直接抱着初凡向屋内一角闪去,随后两人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巨响,回头一看,木床已被巨蛇撞的粉碎,若不是躲闪过快,恐怕此时二人早已葬身于蛇腹。
“姐姐,这就是蛇妖!”初凡倒身在女魃怀中,连忙抬头向女魃说道。
女魃闻言后,伸手横空一划,手中瞬间出现一支青色发簪,发簪之上泛起微微青光,正当巨蛇转头向女魃这里看来时,只见青色发簪顿时青光大盛,女魃手握发簪,将初凡按在自己身后,向巨蛇方向闪去,速度快如闪电,青色发簪瞬间在巨蛇腹部划一道一人高的血口,随即一股鲜血从血口中涌出。
一时之间,狭小的屋内,立即被巨蛇身上的血液所染红。随后,巨蛇想要往屋外逃窜,女魃跃身追上,只见巨蛇腹中滑落一人,而女魃再一次将发簪刺入巨蛇的身体中,青光泛起,巨蛇的身体瞬间涌现出道道裂痕,转眼间,裂痕中冒出青光,然后巨蛇的身体随即炸开,血肉模糊一地,只剩下从蛇腹之中滑落的那个人孤零零的倒在地上。
初凡见状,慢慢走上前去,当翻过那人身体后,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此人尽是农夫,而此时的农夫紧闭双眼,早已没了气。初凡抱住农夫痛苦不已,女魃站在一旁,虽没说些什么,但心里却痛苦万分。
次日,农夫被蛇妖所害的消息在村子里传开,村民们纷纷来到农夫家中悼念,并希望借机目睹一眼传说中的蛇妖,但最后让众村民未想到的是,这个叫做女魃的女子,看似弱不禁风,却能将这蛇妖制服,这就不由得让村民对女魃这个人有了一些忌惮。
过了数日,村子里关于女魃的流言蜚语随即传开,有的说女魃是妖精,走到哪里,哪里就会遇灾。有的说女魃不祥,前些年南亳城大旱,就是被女魃所害。
在众村民流言蜚语的诋毁下,女魃便生出了离开之意,但顾虑初凡只身一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在村庄里时,女魃的心里不免冒出一丝怜悯之意。
女魃问初凡,是否愿意和自己一同离开此处。初凡反问女魃,要去往何处。女魃犹豫了一下,回道:“昆仑!”初凡笑而不语,称昆仑之地,只在传说中听闻,现实之中并无此地。
闻言后,女魃想要解释,但初凡却质疑不肯相信,女魃便不再多说,继续留在村子里与初凡生活在一起。
虽然两人的生活很平淡,但众村民终究视女魃为妖怪,不仅不肯与女魃为友,而且还每日在女魃背后议论。一开始,女魃并不在意,全当做视而不见,但时间一长,村民们的举动更加猖狂,甚至有人明目张胆的对女魃指手画脚,并连累到初凡。
一日夜里,女魃梦见女娲,睡梦中,女娲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女魃说起,虽然女魃不肯相信轩辕时代以及炎黄部落的消失,但最后想到自己终究要留在世间,在寻找应龙的同时,还要担负斩杀蚩尤元神的使命。
随后,女娲向女魃告知,炎黄部落列为封神后,轩辕黄帝列为天帝,掌管天界众神,至此女魃才肯放心。
日后,女魃还与往常一样,每日里和初凡一齐同食同寝,过着世人的田园生活。忽然一日,南亳城中有几名官差到村子里,扬言寻找女魃。女魃在官差口中得知,是村民向城中官差举报,称女魃为灾星转世,来到村子里,祸害村民。
听闻官差解释后,女魃笑而不语,可未曾想官差尽想要押送女魃至大牢,随后判令斩首,女魃心灰意冷,想世人定不会相信自己,稍使法术,将官差制服后,便又过了几日的平静生活。
众村民见女魃尽用妖法将官差蒙祸,流言蜚语之声更胜,每逢夜里,女魃和初凡所住的院子里,总会响起打砸之声,当女魃和初凡走出院门向外望去时,只剩下向远处逃去的村民背影。
“倘若我告知村民,我乃轩辕氏少主,会怎么样?”女魃不时向初凡问道这句。
每当女魃问完后,初凡总是笑着回道:“恐怕世人更会将你视为妖怪!”
两人笑而不语,女魃心中也想到,当今世间早已不是轩辕氏的天下,又有谁会相信,华夏一族,只有轩辕氏才是正统。
某一夜里,女魃梦见轩辕黄帝,父女在梦中相见,难免会流露出悲伤之情。一番知寒问暖过后,轩辕黄帝告知女魃,初凡乃炎黄部落之后的遗孀,自女魃与初凡相遇的第一天,便是轩辕黄帝早已设下的机缘,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炎黄部落的后人,继续为轩辕氏效命,进而一同与应龙转世会和,斩杀蚩尤元神。
闻言后,女魃心中一喜,未曾想这一切尽是天意,现在才得知为何自己会和这个叫做初凡的姑娘这般情投意合,原来同为炎黄后裔。
次日,女魃将梦中之事告知初凡,初凡以为女魃只是说笑,笑着对女魃点了点头后,没再说些什么。
村民对女魃的敌意日益加剧,从一开始的背后流言,最后到了当面谩骂。女魃为轩辕氏少主,岂能受得了这般欺压,每当女魃想要上前和村民理论,初凡皆将女魃拦下,从中对双方劝解。
突然一夜,女魃再一次梦见女娲,女娲称今晚女魃可能命遭不测,应赶紧醒来,逃离此处。女魃不解,想要追问女娲究竟是何事,反观女娲一脸焦急,并未过多解释。
女魃说道:“初凡乃炎黄部落后裔,理应位列仙班,怎能留于世间?”
女娲回道:“初凡与你有一段缘分,定要协助于你斩杀蚩尤元神。今日你逢此大难,故此我将初凡带回昆仑,你继续留于世间。”
听到女娲的安排后,女魃点头称是。随后,两眼一黑,从梦中醒来。当女魃刚想要翻身看向身边初凡时,只见身边空空荡荡,初凡早已不知去向。女魃想来,初凡定是被女娲带往昆仑,心里便不免松下了口气。
忽然之间,未等女魃反应过来之际,只听院门传来一声巨响,院中火光四起,女魃走出屋内,原来村民早已将院子封死,且在外面堆放满干柴,正要活活烧死女魃和初凡二人。
不时中,女魃还能依稀的听到院落外,村民口中的谩骂。见此情景,女魃心灰意冷,未曾想这华夏之民,尽会这般对待自己。
未加犹豫,女魃冲出院门,手中发簪青光泛起,众村民皆纷纷倒地。
随即,就在众村民束手无策之中,女魃尽面露嘲笑,转身向村外走去,其身影也渐渐消失于夜色之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 青依序章(六)
白驹过隙,光阴如梭。
女魃自离开南亳城外的村庄之后,至今已过千余年。在这千余年之中,女魃亲眼见证中原故土一片祥和,以至于到最后战火纷飞,百姓民不聊生,亦或者是帝国辉煌一时。
最终,女魃选择隐居在巴蜀之地,这是因为相比于中原的群雄争霸,这里还算得上是一片世外桃源,少了一些战火,多了一些宁静。昔日的诸侯分争,到了最后,这片华夏故土让一位叫做嬴政的诸侯王统一,至此华夏进入了一个大统一时代,这个时代是女魃不敢想象的,同时女魃自己又成为了这个时代的见证者。
到了今日,当年的炎黄时期的人物和事件,皆已成为人们口中的传说,再或者被世间的人们所神化,或者是妖魔化。每当女魃听到人们口中念叨着炎黄旧事之时,女魃皆会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屏息细听,不时之间,女魃会露出一丝冷笑,笑话这些人们对未知事情的瞎想和编撰。
静谧的深山之处,坐落一处茅屋,茅屋很大,从外面看起来甚至夹杂着一丝隐士的味道。这里就是女魃的家,当然“女魃”这个名字早已成为一种回忆,对于女魃本人而言,这种回忆是痛苦的,因为在让自己回想到千年之前记忆的同时,还能让自己认识到永生之下的痛苦,那就是一生孤独,并亲眼目送一批又一批的人相继离去。
千年之后的女魃早已对人的生死看透,对于她而言,死亡兴许是一个新的开始,亦或者是谁也逃避不了的落幕。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女魃知道自己现在所要做的便是,等待着机缘的到来,希望能够再一次与应龙相遇。
话说回来,秦国统一华夏,完成了千年里任何一位天子无法想象,更是无法做到的伟业。这件事情,本让女魃对其生出无比的敬佩,甚至让女魃进而联想到这个叫做嬴政的人,会不会也是女娲从昆仑派到世间的神族。
最后,让女魃未曾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自嬴政统一华夏之后,登基为皇帝,寓意功比三皇五帝,而在这五帝之中,就有女魃的父亲,也就是轩辕黄帝。
听到嬴政尽敢口出狂言以自身之功,盖过华夏正主,这便不由得让女魃感到一丝气愤,未想到这世间之人,尽敢这般藐视于神族。但还好,秦帝国寿命不长,不可一世的大秦帝国最终被一个叫做刘邦的世人取而代之,虽说这些事情都与女魃无关,但女魃却始终认为,这就是嬴政目无神族的后果。
又过了百年,世间虽有零星战火,但总体而言,皆算是一片祥和。女魃深居于巴蜀深山,无心理会世间之事,每日里皆以农耕为主。
不知何时,世间之人发明出了一种叫做纸的东西,至此世人之书契,由一开始的兽骨,到后来的竹简和缣,再到最后的纸,越加便捷。自此,女魃的生活之中,除了每日的农耕之外,又多了读书这一项内容,读书可以让女魃更加了解世人,同时还能让女魃间接了解到世间之思想,从而让女魃与世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拉近。
在世人的众多传言中,轩辕黄帝被称其为华夏正统,反而身为黄帝女儿的女魃却成为了扰乱世间的灾星,传说凡大地逢旱皆为女魃暗中作祟,又有其他人将女魃称之为旱魃,寓意着带来旱灾的瘟星。
女魃深知事中原由,听闻后,不免一笑。自己为未曾想到,当初南亳城外的村民所造出的谣言,尽会流传至今,而且流传的范围之广,也是让女魃为之无可奈何。
了解到自己已经成为世间之灾星,不由得就此更名改姓。
就在女魃完全融入到世间生活,其思想和生活举止皆与世人刚刚一致时,突如其来的事情发生了。传言,蜀地丰都,夜晚阴魂游街,闹得当地百姓寝食难安,进而让附近方圆百里都受到影响。
这个消息是女魃从一名上山砍柴的少年口中得知,此时女魃以换名为赤女,虽然仍为轩辕氏,但对外人只是称呼自己赤女,且无姓无氏。
某一日,赤女在深山田间农耕,巧遇上山干柴的少年,少年名为昌黎。昌黎自幼家中贫寒,每日上山砍柴,下山后换取微薄钱粮以供家用,每当昌黎上山砍柴之时,皆会路过赤女的田园,一来二去,两人便熟络了起来。
昌黎在聊天中无意提起蜀中某地,名为丰都,传言此地为阴阳两界交汇之处,每逢月圆之夜,丰都方圆数里皆会出现故人亡魂,至此之后,世间皆流传丰都乃不祥之地,甚至是极阴之地,凡是在丰都生活的人,皆被人视为半人半鬼。
但不知为何,近些日,丰都闹鬼的传言更胜,并且有人亲眼目睹,还有的直接葬身于丰都郊外的荒坟边。这一来二去,丰都闹鬼的事情,就被人们所传开,甚至是越传越邪,说什么的都有。
赤女闻言后在心中沉思起来,天地间分为神、人、魔三界,自己曾为世间人界一员,后经涿鹿之战,协助轩辕黄帝打败蚩尤九黎部落,至此之后,赤女便被列为封神,成为神族一员。但这传说中的冥界,也就是阴间,自己是从未接触过的,甚至对阴间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片面的传言之中,根本不曾了解过。
当前,阴间阴魂逃至世间,祸害世间百姓,这件事情是赤女所不能容忍的。按照常理,神族应留于昆仑圣域,冥界妖魔鬼怪应留于阴间,而这世间是人族居住之地,阴间怎会一反常态,放纵游魂野鬼逃至这里呢?
听到昌黎所说之言后,赤女的下山之心突起,不由得对山下情景萌生出莫名的好奇。赤女心中回想,自从自己离开南亳之后,便游离于世间,随后便定居于蜀山深处,至此好像已经近千年。
想到此处,赤女心中不由得暗自叹气,也不知现在的世间究竟是什么样子。想完过罢,赤女便决定下山游历一番,前往丰都,为世间之人斩妖除魔,也算是尽神族的职责罢了。
随后,赤女又向昌黎细打听了一下关于丰都的事情。听闻赤女有意前往丰都一探究竟,昌黎立刻便慌了起来,“姐姐可知那个地方凶险万分,若此行姐姐独自一人前往,恐有不测啊!”
闻言后,赤女笑而不语,心里也不知该怎么向昌黎解释,更不知解释过后,这个昌黎会不会也变成了当初南亳城外的那些村民。
忽然之间,昌黎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沉思了片刻后,猛地抬头向赤女说道:“姐姐可知这深山之中有一仙人,传闻仙人在这山中生活了百余年,且容颜不老,样貌不变,撒豆成粮,挥袖成屋。”
就在昌黎说完这些时候,赤女登时一惊,未曾想到自己在这深山之中生活近千年,尽然从未听说过有这等厉害人物。随后赤女连忙向昌黎追问,关于那个仙人的具体情况,反倒是昌黎摇了摇头,称自己也只是听家中老父提起过而已。
昌黎讲道,当家中老父年幼时,上山砍柴遇到猛兽,在生死关头之际,遇一蒙面女子救出,随后几十年如一日,老父每日上山砍柴总与那女子相遇,殊不知,老父日渐年迈,那女子却始终年轻,虽从未看清那女子的面貌,但单从身形上来看,那女子从未见老。最后老父回到村中将此事告知众村民,村中老者向其父说道,这大山深处,隐居一天女,天女不与世人接触,但凡世人有难,天女皆出深山而救世人于水火之中,今日被天女所救,真可谓三生有幸。
当昌黎说完后,赤女回忆,数十年前,在深山寻草药之际,还真如昌黎所说,在深山之中的猛兽口中救下一少年,但是未想到这少年尽然就是昌黎之父,想到此处,赤女心里有感而发,真可谓是天道轮回,缘分未尽,昌黎之父恐怕怎样都想不到,年迈之时,其子尽能与昔日恩人相遇。
想完过罢,赤女向昌黎打探去往丰都之事宜,昌黎闻言大惊,连忙劝阻赤女。但最后,昌黎终究还是将自己所知一切,全盘向赤女告知。
日渐半晚,昌黎下山。赤女独自回到屋中收拾行囊,准备第二日便向丰都出发。
次日,赤女携带一些钱粮后,便直接起身下山。走进山下小镇中,一片热闹景象映入眼帘,未曾想天下纷争已止,再一次回归到太平祥和之际。
看着身边村民忙忙碌碌的从身边经过,街道两侧皆有商贾在纷纷叫卖自家货物,赤女心喜,在小镇中闲逛一段时间后,才匆匆花重金购来一匹良驹,驰出小镇,奔丰都方向驰去。
赤女日夜兼程,两日后,来到丰都附近的驿站内留宿。傍晚,赤女半面蒙纱,手持三尺宝剑,身着便装,至驿站大厅用餐。
就在赤女独自用餐之时,忽听到旁边桌上有两名男子正低声谈论关于丰都之事。赤女闻言,立刻屏息静听,只听一男子低声惊叹说道:“昨晚途径丰都附近,未曾想就在十里外的树林中,尽然遇到吊死鬼。那吊死鬼一个个用白绫吊在树上,死状甚是吓人,若不是昨晚跑的快,恐怕早就被那怨鬼索命啦!”
闻言后,赤女微微转头向那里看去,只见说话男子身材瘦小,皮肤黝黑,一看便知其平日里应该甚是辛苦,反而坐在黑瘦男子对面的却是一个强壮男子,听到黑瘦男子说完后,强壮男子接着说道:“传闻丰都一直是阳间通往阴间的地方,在那里遇到鬼并不稀奇。可是最近听说,丰都那里闹鬼闹得很凶,都说是前些年打仗死的人太多,阴间装不下了,全都跑了上来。”
赤女闻言差点笑了出来,强壮男子所言的前些年打仗一事,赤女远居深山也听说过一二,而且全都是从昌黎口中得知,传闻汉天子出兵塞外征讨匈奴大胜,并终结了匈奴外族扰乱边境的问题,所谓逢大战必死人,而且数量肯定不会少,但冥界毕竟还是冥界,怎能连些这些游魂野鬼都装不下,岂不是笑话?
回想当初从昌黎口中得知华夏一族在塞外大胜匈奴外族,赤女闻言大喜,犹如自己亲临战场一般,很长一段时间都一直沉浸才喜悦之中。
就在赤女回想之时,旁边桌上的两名男子还在低声的叨咕了几句,其中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赤女闻言后,随即起身回到客房。
次日,赤女早起便要启程赶路,在离开驿站之前,赤女叫小二至身边,并低声打探关于丰都之事。小二闻言脸色登时一惊,连忙低声向赤女劝阻道:“千万不可去那里,传言那里每逢夜晚,无论树林还是村子内外,皆有阴间厉鬼出现。姑娘只身一人前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听到小二劝阻,赤女并未理会,只是向小二追问关于丰都之事。小二满脸无奈,将自己所知之事全盘向赤女说出,赤女闻言后,直接起身上马,朝丰都方向驶去。
夜晚,赤女驾马来到丰都界碑前,只见界碑早已残破不堪,好似很多年无人打理一样,在夜晚之中,界碑的样子甚是吓人,若换做寻常人等,恐怕很难再继续向前走出半步。
跨马向丰都深处驶去,不知何时,前方尽出现一座茅屋。茅屋破旧不堪,但里面却有隐隐亮光照亮,正当赤女犹豫之时,忽然茅屋内有一男子大喊救命。
赤女闻言后,未作犹豫,手持利剑便下马冲进屋内。走进茅屋之内,忽见一男子,身着书生打扮,正倒在地上大呼救命。书生身前,站在一白衣女子,正当赤女破门而入之时,书生与女子同时转头向赤女方向看来,当赤女看到女子面容时,心头顿时一紧,只见女子青面獠牙,呈游魂猛鬼状,而书生却战战兢兢的倒在地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好似拼命的向赤女大呼救命一般。
白衣女鬼见赤女不善,且利剑之上泛起微微神光,一看便知赤女并非世间常人。女鬼不敢与赤女迎战,直接转身穿墙而出,消失于黑夜之中。
见前方夜色弥漫,恐夜色深处还不知有多少厉鬼,赤女便没有再继续追去,拴好马匹,走进茅屋之内,书生看到赤女,连忙拜倒跪地。
扶起书生后,赤女才得知,书生乃夏阳龙门人士,复姓司马,单名迁,字子长,学游天下,漫游各地,了解风俗,采集传闻。并且这司马迁还是氏族门阀之后,励志编撰史书,供后人参古。
闻言后,赤女心中泛起好奇之感,与司马迁促膝长谈,聊至史书之时,司马迁立刻打起精神,滔滔不绝于口,而赤女听司马迁所讲,的确如自己亲眼所见一般,并无太大差异。
聊到最后,两人谈论至五帝时期中的轩辕氏之时,赤女听司马迁徐徐讲道,但其中大多以民间传言为主,与自己亲临的事实略有出入,赤女便向司马迁详细讲道炎黄部落之事宜,随即便是涿鹿之战。
一夜过去,两人对炎黄时期的历史长谈一夜,最后司马迁淡淡感叹,感觉赤女所讲述的炎黄历史一事,犹如身临其境一般,尽然这般详细而生动。
赤女笑而不语。天亮后,赤女只身向丰都深处迈进,从附近村民口中得知,所谓丰都无非是村名而已,并非像外人口中所说那般恐怖和神秘。
迈进被世人称之为丰都的村庄,一阵微风吹过,带起地上的阵阵灰尘,村庄两侧皆有人家,但不知为何,其家门却皆紧紧关闭,从外面一看,感觉像是无人一般。
正当赤女跨马走进村中深处,突然身旁一道院门开启,一位老太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在赤女身上来回打量。
“姑娘可是官家?”老太小心翼翼的向赤女问道。
闻言后,赤女微微摇头,向老太询问村中为何毫无人气?听到赤女说自己并非官府中人,老太连忙说道:“姑娘还是快些离开,这丰都最近邪的很,三更半夜之时,总有昔日逝去的亡者回到村中,不偏不倚,就全都站在村中小路上,闹得整个村子皆是人心不安。就连在此路过的商贾或是路人,皆纷纷避开这里,绕道而行!”
“大娘不必惊慌!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解决此事。”赤女开口向老太缓缓说道。
老太闻言一惊,未曾想这年轻女子怎会有这般口气,这夜半猛鬼,无人不惧,无人不躲,反观这柔弱女子却偏偏从远处来到这里,就为这件事情。
两人随便说了几句,老太便邀赤女进屋就坐。走进老太家门,赤女才得知老太独自生活在村中,家有二子,但皆战死于沙场,最后留下老太一人,生活在这里。
看到老太面容和善,赤女顿时想起昔日南亳城外树林中遇到的那位农夫,却不曾想,一眼千年,往事皆已成云烟。
“姑娘是哪里人?怎么会跑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老太坐到一侧,开口轻声向赤女问道。
赤女闻言,刚想要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回复老太,也不能如实说出,生怕自己会吓到老太。随后,赤女脑中急转,随口编些地名便搪塞了过去。
就这样,赤女在老太家中待到晚上。吃过晚饭后,赤女将老**顿在家中后,独自一人便走出了老太家的院门,漫步在村子周围。
月光明亮,阴气泛起,赤女打起精神,寻阴气沿着村路向村子一侧走去。走到远处,映在月色下低头一看,赤女登时大惊失色,只见一片片孤坟像是被雨水冲刷过一般,坟头上的土层早已消失不见,不时有几尊棺材裸露于外。而这股阴气,正是从这片孤坟之中冒出。
一道道人影站立于孤坟周围,赤女深知这些人早已成为阴间之客,若不是坟被破坏,恐没有今日之事。踏入坟群之中,赤女感到一股寒气顿时袭上全身,而坟边孤影转头看到赤女之后,其神色皆是大为吃惊,有的抬脚躲向远处,有的面露凶狠向赤女戒备,就像是生怕赤女会夺了他们的坟一般。
抬头向前看去,只见身前不远处,一道白衣女子的身影映入赤女眼帘,细看之下,赤女才回想起,这便是昨晚在茅屋中与司马迁相遇时,看到的那只女鬼。
女鬼看到赤女向自己这边走来,脸上的狰狞之色更甚,青面獠牙,挥舞着双爪,不停的向赤女示威。
走到女鬼身前,赤女面不改色,直接开口向其问道:“阴间之鬼,为何要返回于人间?”
闻言后,女鬼登时一惊,感觉赤女并非是屠鬼夺坟之人,且其身上泛有微微神光,一眼看去,并非世间凡人,其怒气便缓和下来几分,老老实实的站在赤女身前,回道:“阳间坟毁,进而尸毁,怕届时在阴间不得超生。”
听到女鬼的回复后,赤女抬头看向周围,只见站在周围的众鬼魂皆纷纷点头称是。赤女板起面孔,冷声向女鬼问道:“昨夜?你为何要伤害世人?”
正当赤女说完后,女鬼应声跪地,连忙求赤女手下留情。赤女冷眼看去,并未说话,片刻后抬头环视周围,与众鬼魂约定,待世人修好墓地后,众鬼魂皆立即回阴间,不得留恋于人世。
商议过罢。赤女返回村中,待到天亮,老太开门见赤女站在门外,便急忙上前探望,未曾想赤女尽将全村人叫出,将昨晚与众鬼魂商议一事全部告知。
随后,众村民半信半疑的将孤坟修好,至此之后,丰都闹鬼一事结束。丰都村中皆流传,天女下凡降魔除妖,保丰都太平,每当路人问起天女之名时,村民口中仅回复两个字“赤女”!
第一百五十四章 青依序章(七)
时光又过五百年,华夏大地分崩离析,汉代过后为西晋,恰逢皇室内乱,塞外游牧夷族趁虚而入,华夏中原地区被外族瓜分,而汉民族,也就是昔日的华夏族人在外族人的统治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夷族胡人,烧杀抢劫,奸淫掳掠,在华夏大地之上,无恶不作,进而衍生出,天逢大灾人吃人,军粮短缺人吃人,攻城略地人吃人的现象。
赤女所居住的蜀山深处,同样也遭到了胡人的侵扰。在这种情况之下,黎民百姓人人自危,赤女屡屡暗中出手为华夏败势力挽狂澜,但未曾想,每逢夜间,轩辕黄帝和女娲接连在梦中与赤女长谈,并告知赤女,三界皆有序,天界之人无法插手人间之事。
闻言后,赤女虽心有不甘,但最后也只能一切听从天意。
离开蜀山深处,赤女跟随流民向江东之地行去,此时华夏一族在江东和荆州一带建立起政权,唯有逃至那里才能保住性命。
未曾想,正当赤女缓步与众流民步行之时,后方胡人军队屡屡掠夺流民钱粮,更有甚者,胡人抢民女,烂杀平民。
就这样,在一路逃命,一路躲藏的情况下,赤女与众流民走散,独自一人沿着东边的方向,从蜀地向江东之地行去。
夜晚,赤女行于深山之中,夜色漆黑,且十分安静。不时之间,从河边或是另一侧的树林之中传来几声蛙叫,赤女走在碎石路上,早已筋疲力尽。
走到山下溪流边,赤女猛喝一口山泉,顿时一阵清凉感袭身,整个人也立刻精神起了几分。
环顾左右,四下无人,赤女便打算在这山涧之边露宿一晚。在另一侧的树林中拾来几支干柴,堆放在河边一侧,燃起柴火烘烤从河边捕来的鱼。
不时之中,赤女回想起胡人屠杀华夏族人一幕,心中不免生出一阵哀伤,再加上华夏一族山河破裂,顿时感到一阵悲凉。
月上当空,此时正值午夜,不知不觉中,赤女才发现尽然赶了整整一天一夜的路,也不知何时才能达到荆州和江东一带,重回到安详的生活之中。
忽然之间,就在赤女兀自沉思之时,只见赤女周围泛起阵阵微光,且微光不时向两侧飘荡,好似有生命一般,穿梭于山涧之边、树林之中和中间的小路上。
见状,赤女感到一阵好奇,连忙起身向周围微光处探望,细看后,才发现,这飘荡于周围的阵阵微光,原来是逝者之灵魂,不知为何尽没有去向阴间,而是留于世间。
片刻后,微光渐渐变幻成一张张面孔,面孔之上的神情,有的哀怨,有的悲伤,有的哭泣...赤女看完过罢,心中想起此时正逢生灵涂炭之时,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安心呢?
坐回篝火边,赤女呆望火苗,心里不停思索着,这世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变得像是人间炼狱一般,让世人如此煎熬。
这一晚,赤女睡的很晚,除了要在睡觉的时候打起精神防备胡人军队追赶过来之外,还要小心山野之间有歹人出现。
天刚刚亮,赤女在山涧边喝了口清水后,便直接起身接着赶路,突然身后马蹄声响起,赤女猛地一惊,连忙躲到树林之中,随后一支马队奔来,赤女定睛一看,发现骑马之人一个个皆身穿胡人军装,正追赶着两个和自己一样落单的汉人少女。
转眼间,几名胡人士兵便将那两名汉人少女围住,少女的脸上显露出恐惧之色,相比之下,胡人却显得嚣张跋扈,狰狞之色更胜。
其中一名胡人下了马,迈步走到其中一名女子身边,而那女子战战兢兢,浑身不停的打着冷颤,赤女躲在树林中探头向外看去,只见那名胡人抬手将少女抱起,顿时间,周围的胡人猛然发出一阵奸笑。
赤女见状,心知不妙,趁众人不备之时,从树林中冲出,手提利剑,便将最前面的一名胡人刺死。
就在赤女现身之际,众人登时一惊,连忙转头向赤女看来,而那两名女子看到赤女手中利剑上沾有血迹,且脚下倒身一名胡人,立刻便想到赤女应该是为救自己而来。
反观其他胡人见到自己同伴被赤女刺死,脸上的笑容立即收起,取而代之的却是起初的那种狰狞之色。刚才抱着少女的那名胡人,直接将怀中少女扔到地上,提手拿起腰间砍刀,双眼一边打量着身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但突然现身,杀死自己同伴的赤女,一边缓缓迈步,向赤女身前走来。
周围的环境立刻安静了下来,两名汉族少女见众胡人都一齐注意着赤女,便趁众人不注意之时,悄悄转身向远走去。当众胡人走到赤女身前,话不多说,直接抬手拿着手中砍刀向赤女迎面劈下。
见状,赤女马上闪身到一边,举起手中利剑直接刺到那胡人心口。随后,其他胡人一齐涌上,将赤女一人围在中间,未曾想,眼前的这个少女却是这般厉害,挥舞着宝剑动作连贯,身影如梭,稍过片刻,众胡人便应声倒地,身上布满血口,随即身下便被鲜血所染红。
杀死这些胡人后,赤女连忙向身后看去,生怕此时会冒出胡人帮凶,未加多想,起身上马,朝两名少女逃命的方向奔去。
胯下马匹的飞奔速度极快,赤女只感到耳边响起阵阵风声,过了一会儿,身后倒地的那些胡人尸体早已消失于视线之中。
但让赤女想不到的便是,原本逃命在身前不远处的那两名汉人少女,不知为何,尽不见其身影。按照常理,赤女驾马跑了这么远,应该能看到那两名少女的身影,但现在却丝毫不见人影。
就在赤女犹豫之际,身后传来隐隐马蹄之声,赤女心想定是胡人军队追赶而来,便未加犹豫,直接催马继续向前奔去。
转眼间,又到傍晚,身边的崇山峻岭早已消失不见,脚下的路也渐渐变得平坦,赤女架马来到河流边,向身后的群山看去,虽不知走到了哪里,但看样子,应该是已经走出了蜀地。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赤女左右四顾,却发现这里尽是一片渺无人烟的处女地。不知夜晚之时,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和异样,赤女沉思了片刻后,便牵马继续向前慢步走着。
当天色完全黑下来之时,赤女沿着河流已经走了很远,抬眼向前看去,猛然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亮光闪过,看样子极像是一处篝火,但篝火旁却没有人影。
篝火的出现,顿时让赤女紧张的心缓和了一些,好歹在这三更半夜的无人之地,尽能发现有人在此,但细想一想,若是此篝火是胡人的该怎么办?
想到此处,赤女的心便再一次提了起来,双眼紧盯着前方篝火附近,尽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抬脚慢步向前走去。
未走几步,忽从篝火旁的黑暗角落里走出一身影,单从身形上来看,这身影分明就是一女子,一开始赤女以为这应当是白天从胡人士兵手中逃脱的两女子其中之一,但细看后,才猛然发现,原来是一陌生身影。
就在赤女聚精会神之际,篝火旁的身影忽然向赤女所在方向一转,而赤女发现那人已经看到自己后便顿时一惊,未等赤女反应过来,只听篝火旁那人开口惊讶的向赤女问道:“谁?”
“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说完之后,赤女牵着马现身于篝火的光亮中。
走到篝火旁赤女才仔细的看清这人的容貌,只见此女子妙容精致,身条婀娜,站起身后,其一举一动中皆散发着一种说不清的妩媚感,哪怕就连赤女这样的女子,也对此女子的面容和身材为之动容,登时楞在原地,瞪大了双眼,目瞪口呆的看向篝火旁那人。
神秘女子凑到赤女身前,来回的仔细打量赤女,从其神色上来看,这女子好似根本不怕赤女,甚至是有种好奇,赤女也不知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情况,能让这女子这般观察着自己。
正逢乱世,世间之人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夜黑路漫漫,一女子荒野之中遇见陌生人,不仅没有显露出恐慌和紧张,反而如此放松自然,甚至一点也畏惧突如其来的陌生人,这神秘女子的举止,不得不让赤女为之起疑。
打量完赤女后,神秘女子满不在意的转身坐到篝火旁,“你要赶路吗?”神秘女子头也不回的向赤女问道。
闻言后,赤女低声说道:“天色已晚,刚想要在此处生火吃些东西,正巧遇到你,便好奇的过来看看。”
“坐下一起吃吧!”神秘女子说道。
听到什么女子的话,赤女先是一惊,随后犹豫了一下,便默默的坐到篝火旁,神秘女子的对面。
随之,神秘女子将手中食物一分为二,向赤女递了过来。
见状,赤女摇头谢道:“不必了,我身上带吃的了。”说完后,赤女从身后包裹之中掏出大饼,喝了口清水后,便直接开口吃了起来。
“呵~你是汉人?”神秘女子开口向赤女问道,但在赤女心中,不知怎么,总感觉这神秘女子好似在试探自己一般。随后,赤女便轻轻的点了点头,回应称是。
“你也是前往江南,投靠朝廷?”神秘女子接着问道。
赤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按道理,你其实不必偏要去这么远的地方投靠朝廷!”神秘女子自顾自的说道。
当神秘女子说完之后,原本宁静的周围突然阴风四起,赤女猛然感觉到身边的温度忽然冷了下来,虽然不知这神秘女子为何要这样说,当前天下大乱,胡人趁机屠戮华夏,民众纷纷赶赴江南,要么投奔朝廷,为国效力,要么在江南,寻一僻静之处,自此度过余生,以享天年。而这神秘女子尽说自己不必投奔朝廷,赤女马上心里想到,这神秘女子定是还想说些什么,便没有再说话,只是抬眼向神秘女子的双眼看去。
“我说的是不是?”神秘女子盯着赤女的双眼,好似挑衅一般的向赤女追问道。
“你什么意思?”说话的同时,赤女放在身前的双手已紧紧握在一起,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
未曾想,被赤女这么一问,那坐在对面的神秘女子忽然笑了笑,说道:“我说错了吗?”
闻言后,赤女也不知这神秘女子所说是何意,但总感觉到从对方眼中传来的隐隐敌意,心里便料想到事情恐怕已经不妙。
“你不是人!”神秘女子盯着赤女的双眼,口中淡淡问道。
就在神秘女子说完此话后,赤女才猛然发现,这周围之中所飘荡的凉气并非无中生有,而皆是从对面的神秘女子身上所散发出来,但没想到单凭身前的这堆篝火,为何没能抵挡着微微凉气。
忽然之间,赤女心头顿时一紧,才发现这飘荡在周围的凉气,并非是降温而产生,而是阴气之中所隐藏的那股凉意。顷刻间,赤女便对身前的神秘女子加深了戒备,心里料定恐怕来者不善。
神秘女子瞪大了双眼紧盯着赤女,就好像在静静的等待着赤女的答复。沉思片刻后,赤女轻轻叹了口气,向神秘女子说道:“看来,你也不是人!”
“呵~”神秘女子冷笑一声,随后转头不再理会赤女,接着说道:“我与你不同,你既不是人,也不是鬼!”
被神秘女子这么一说,赤女立刻笑了出来,“那你的意思是说...”
“我叫魑魅!你叫什么?”没想到神秘女子话锋一转,尽从之前的敌意,转变成了善意。
赤女闻言一愣,沉思了片刻后,口中才缓缓说道:“赤~女~”
“哼!我看并不是!”魑魅板起了脸,好似发现了赤女在撒谎。
但赤女却冷笑一声,说道:“名字真假又如何,只不过只一个代号而已,若是我心情好,恐怕明天又要换一个名字了。”
未想到,这个叫魑魅的女子听闻赤女所说之言后,尽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便让赤女立刻糊涂了起来,也不知这魑魅究竟是什么意思?
笑声过后,魑魅说道:“这乱世之中,尽还有你这般性情中人,真是难得。生逢乱世,世人陷于水深火热,冤魂载道,阴阳两界皆不得安宁,若是皆像你这般想得开,恐怕这世间再无烦恼。”
不知该说些什么,赤女只好微微一笑,以此当做回应,原本这句话只是赤女随口一说,但没想到这魑魅尽会悟出这么多含义,但听闻魑魅所说之言后,赤女原本沉重的心情,顿时便缓和了一些,更如魑魅所说,生逢乱世,若天下之人皆能这般想得开,恐世间真的再无烦恼!
正当赤女和魑魅两人缓和了一些紧张的情绪后,不知为何,魑魅猛然提起了精神,不停转头向左右环视。赤女见状登时一惊,连忙上前低声问去。
只见魑魅伸出手指放在唇边,示意赤女不要出声。随即两人立刻安静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过了许久,周围一直皆是安安静静,只有微微夜风吹过,荡起阵阵风声。就在此时,魑魅急忙起身抬眼向四周看去,赤女以为是胡人军队追来,也跟着魑魅站起身来,向四周戒备。
“既然你也不是人,你仔细听一下左右,能感受到吗?”魑魅口中低声向赤女问道。
而赤女听从魑魅之言,屏息宁听周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是死亡的声音!”魑魅淡淡的说了一句。
就在魑魅说完之后,赤女立刻打了个冷战,“你在说些什么?”
当赤女说完之后,魑魅叫了赤女一声,随即转身向身后跑去,赤女犹豫了片刻,只见前方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若是歹人埋伏在那里,恐自己双手之力难敌众人。但细想之下,又担心刚才魑魅示意自己是胡人追兵袭来,便重重的叹了口气,咬紧牙关,硬着头皮沿着魑魅跑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奔跑在黑夜中,赤女心里冒出一阵莫名的恐慌,前方不远处,只见魑魅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凑到魑魅身边后,赤女沿着魑魅目光向前看去,才惊讶的发现,身前脚下有两道身影正瘫坐在地。
低身细看,赤女猛然发现,这两道身影就是白天被自己从胡人追兵手中救出的那两名汉家女子!
此时,两女子衣冠不整,秀发凌乱,两人身上伤痕累累,其中一女子已奄奄一息,躺在另一女子怀中,两女子泪流满面,哀求魑魅和赤女救人一命。
“发生什么了?怎么会这样?”赤女低声向两女子问道。
而站在一旁的魑魅闻言冷笑一声,“还能怎么样?遇到那群蛮族的畜生了呗!”
听到魑魅所说之言后,那汉家女子微微的向赤女点了点头。赤女见状,心中悲伤之意泛起,未想到这巍巍华夏族人,尽会沦落如此地步,不知其父华夏正主见此情景,心中会作何感想?
与赤女相比,魑魅反倒是极为冷静,就好像对这种生死离别的场面习以为常一般,蹲下身子,伸手在奄奄一息女子的人中处探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对那将死女子说道:“没救了!你死之后,跟我走便是!希望你下辈子能够投胎到太平盛世之中。”
魑魅说完之后,两名汉家女子嚎啕大哭,不停哀求于魑魅和赤女,希望两人能够救上一命。魑魅面色冷清,面对两女子的哀求,没有任何回应。反倒是赤女在两女子的哀求之下,内心立刻软了下来。
“若是能救我姐姐,哪怕是牺牲我的性命,我也愿意!”其中一名女子一边痛哭,一边向赤女哀求道。
赤女闻言,心中一软,开口向那女子说道:“一命换一命,这岂不是和没救一样!”
“我姐姐是为了救我,才让那群胡**害的。若真能救活,我愿意一命换一命!”女子坚定的说道。
时间过了片刻,怀中的“姐姐”马上就要断了气,“妹妹”见状,连忙跪求赤女相助。赤女于心不忍,心中一软,便张口答应了下来。
就在赤女答应之后,站在身旁的魑魅闻言一惊,连忙转头看向赤女,“你还有这本事?”
说完之后,赤女未理会魑魅,直接让两名汉家女子起身做好,从行囊之中取出铜镜一枚,递到姐姐身前,“你双眼盯着铜镜之中,切记要心无杂念!”
两名汉家女子听闻赤女之言,立刻起身坐好,而赤女拔出利剑,在手掌之中划开一道血口,鲜血涌出,将血擦在两女子唇上。随即,赤女走到两女子身后,双手搭在两女子肩上,口中默念咒语,只见两女子登时浑身抽搐,稍过片刻后,两人身体顿时一软,皆倒身在地。
“姐姐”手中铜镜滑落在地,尽而从镜中传来一声惊呼。
魑魅站在一旁,脸色吃惊,却发现“妹妹”的灵魂已然脱离躯体,人已经死在了那里。捡起铜镜一看,立刻大吃一惊,未想到那“姐姐”的灵魂尽然出现在铜镜之中,犹如常人一般。
“镜中幽魂!”魑魅满脸惊讶的开口感叹道。
随后,魑魅缓过神来,指向赤女大声埋怨道:“你尽用这等妖法?如今两姐妹,一个成为死人,另一个成为镜中厉鬼,两个皆活不成了!”
“我已经如两人所愿,将姐姐的灵魂锁于镜中,千百年也不会消散。这与长生相比,又有何异?”赤女缓缓说道。
未成想,两名汉家女子却欣然接受这一现实,魑魅感叹:“既逢乱世,也即便如此!”说罢,魑魅趁众人不备,伸手将铜镜扔到远处河中,“镜中厉鬼恐日后定会加害于人,倒不如让其沉入河底,既能让其享长生之福,又能图个清静。”说完之后,魑魅瞪向赤女一眼,转身领着“妹妹”的灵魂离开。
远处,河中铜镜随着水流,渐渐飘向远方!
第一百五十五章 青依序章(八)
时光可谓是一眼千年,千年之中,华夏大地战火不断,朝代更换,又有外族侵扰,而华夏族人在战火之中,不仅没有就此挫败,反而经战火之洗礼愈战愈勇。
在这几千年之中,“她”不断接触世间之事,交际世间之人,进而到了近代,在一个被世人叫做“科学”的作用下,“她”的视野也不限于片面的华夏故土,从而放眼世界。至此之后,“她”才真正的明白,什么才是所谓的“无奇不有”。
“她”是天女魃,也曾叫做赤女,在这数千年之中,“她”早已忘记自己曾有多少个姓名。夹杂在世间之中,“她”先是以一个外人的目光看待世间,随着与世间人事的融合,“她”已不知在何时,尽完全融入于世间。
在五千年的“世间之旅”中,“她”亲眼目睹过世人的凶残、温馨、友好和敌对。也正是在这特殊的经历之中,“她”的那颗原本火热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渐渐冷了下来。
行走于茫茫人海之中,“她”的心里不时回想,当初为什么女娲和轩辕黄帝要将自己遗留在世间里,亦或者当世人遭受苦难之际,为何被世人奉之为神明的神族会袖手旁观。就当“她”经历完这些以后,“她”才在真正意义上的将这些诸多问题想明白,这是因为世间之人百态众生,没有完全的好,更没有完全的坏,世间一切之事,皆由因而起,由果而终。
这些想法也算是“她”在世间五千年经历之中的总结吧。
天气晴朗,华夏故土在刚刚经历完战火之后,百业待兴,世人在心里享受着战争胜利所带来的欣喜之时,皆忙碌于劳作。
抬脚迈入衙门,这时的衙门也被世人称之为**。今天是进行登记的时候,世人为开展有效的治理和统筹管理,每个世人皆需要在“衙门”里进行人口登记。而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早已经忘记自己经历多少回了。
“同志,您好!请先填写一下这张表格。”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将一张空白表格递到“她”的手中。走到一旁后,“她”愣愣的看着表格中的待填内容,上面大多都是一些关于身份的事项。
而当“她”的笔尖放在姓名一栏时,忽然停了下来。心中思索了片刻,淡淡的叹了口气,自己也不知道在这五年前之中,用过了多少个名字,回忆了一会儿,也不管是不是曾经用过的名字,“她”直接在姓名一栏中填写“叶甄”。
“叶甄同志,您的登记手续全都办理完了,谢谢您的配合!”年轻的工作人员将叶甄所填写的表格收回后,笑着对叶甄说道。
随后,叶甄转身离开了这个“衙门”,漫步于街市之中。
这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这个年代很是特殊,世人凭借自己的高超智慧,创造出了诸多不可思议的大事件。例如,世人创造出了火器,进而将火器延伸至武器。各式各样的武器皆有很大的杀伤力,哪怕就连身为神族的叶甄,在面对武器之时也是心有忌惮。
再听说,世间有一个叫做美国的地方,那里的人尽然飞到了月亮之上,想到此处,叶甄心里便满怀好奇,也不知远在月宫之中的嫦娥看到世人登上月亮,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正逢太平祥和之世,也因为是华夏之土刚刚经历过战火,此时的华夏族人万众一心,进而共创出难得的太平盛世。
但是不知为何,好景不长,世人又掀起一阵被称之为“革命”的浪潮,人们纷纷穿上老式的旧军装,走上街头大呼小叫的喊着整齐的口号,这不免让叶甄为之一惊,也不知这些世人尽犯了什么魔障。不久之后,更加严重的事情便就此发生了。
身着绿色老式军装的年轻人,每日里既不工作,也不学习,就只是行走于街头,对着所谓是什么“分子”的人进行打骂和批评,虽然叶甄已经五千多岁,但在世人的眼中也如同年轻人一样,为了不暴露自己,叶甄也只好效仿着这些年轻人,一齐穿上了同样的衣服,凑身在其中,以此避免不必要的怀疑和注视。
好在叶甄不屑于世人之争,所以也只是随便应付一下,之后便忙碌着自己的生活。
忽逢一年,天降大旱。这座城市附近的良田,一年下来,颗粒无收。生活在城市里的人还算好,虽然吃的不算饱,但也算是饿不死。相比之下,生活在农村的世人倒是麻烦了,一年下来,地里的农田不仅没有收成,反而还要养活一大家人,这便让生活在农村的世人犯了难。
为了讨口饭吃,许多村子里的人皆外出乞讨,待到来年,期盼能有一个好收成。
面对这天降之灾,叶甄虽有相助之心,但单凭自己也是无能为力。起身收拾好背包,叶甄便搭乘上了去往乡下的长途客车,听说在这城市附近有一乡村,整个村子里的壮力皆到外地讨饭,而村子里仅剩下老弱病残,这不免让叶甄的心里泛起一阵怜悯。随即决定到村子里为那些留守下来的老弱病残想个办法,弄口饭吃。
转眼之间,长途客车停到路边,车上的售票员大声向叶甄喊道:“终点站到了啊!”
闻言后,叶甄向左右环视,却尴尬的发现,车内只剩下自己这一名乘客。
下车后,这座不起眼的小镇映入叶甄眼帘,小镇不大,照比刚才上车的桓县县城相比,这里显得有些破旧不堪,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衣着也都是些老旧的款式。
看到从长途客车上走下一个年轻女子,小镇街上的行人不免将目光皆看向叶甄,只见叶甄穿着整洁的绿色老军装,皮肤白嫩,与小镇上的众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一看便知,这个小姑娘定是城市里大户人家的女儿。
叶甄向街边的老人打听了一下,小镇附近村子里的灾荒情况,老人一听叶甄尽然开口问到这件事情,再加上叶甄举止谈吐不凡,以及衣着样貌不俗,立刻便将叶甄当做市里来的领导,连忙露出笑脸,向叶甄喋喋不休的介绍着附近村子里的灾情。
“要说最惨的啊!那得是山里的福家村,听说那里的人,能走出去的全都走了,一个不拉全是出去讨饭去了。哎~没办法,现在家家户户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说不定哪天,就连镇上的住户也得出去讨饭吃了。”一个老人不停的向叶甄埋怨道,说完之后,还不忘上前拉住叶甄的双手,恳求的说道:“同志,你要是回到市里向领导汇报的话,千万要催促领导快些调拨粮食过来,现在镇里的住户,家里的粮食都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咱们也要出去讨饭了。”
就这样,东拉西扯,叶甄和这些老人聊了半天,大多内容都是将叶甄当做市里来的领导,一个个皆在说着自家的苦水。
转身离开后,叶甄按照刚才老人口中得知的消息,走出小镇,朝着福家村的方向走去。一路下来,山路崎岖,以前只听说这桓县地形是群山环绕,但未想到,这里的山路照比当年的蜀山深处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待到叶甄走到福家村村口之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迈步走进村中,只见偌大的村庄冷冷清清,家家户户皆锁着门,叶甄站在村口喊了两声,过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出来答应。
揣着心里的疑惑,叶甄蹑手蹑脚的向村子深处走去,不知为何,只见这座坐落于深山之中的小村子,在没有任何人的情况下,显得甚是凄凉,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恐怖的气息。
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却发现整个村子里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而且有几户人家的大门还没有锁上,叶甄走进去看了一眼,只见房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剩下,好似整个村子忽然之间消失了一般,进而变成了一座深藏于山中的**。
正当叶甄感到疑惑之时,细听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哭声,沿着哭声细听,叶甄登时心头一紧,从而发现这哭声尽然是孩童的哭泣声音。
听完过罢,叶甄连忙抬脚一边细听声音,一边朝声音的来源走去,哭声没有了,留下的只有叶甄心里的那一丝记忆。
随后,一扇破烂的木门出现在叶甄的身前,伸手推开大门,“吱嘎”一声响起,院落里布满的灰土,好似许久没人打扫过一般,看似凄凉而又冷清。
走进院落中,叶甄小心翼翼的向左右环视,这户人家与其他人家一样,院子里什么物件也没有留下,想必房子的主人也应该是随着村子里的人到外面去讨饭谋生去了。
可就在叶甄打算转身离开之际,突然从房子里传来一声脆响,好似什么东西落地破碎了一般,不免让叶甄的整个人猛人一惊。未加多想,叶甄急忙抬脚向房子里面走去,刚一走进门,转头一看,只见屋里的地上倒着一个孩童,而那孩童此时已奄奄一息,唯有那腹部微微的起伏,才能让叶甄发现这个小孩尽然还活着。
没时间犹豫,叶甄连忙走了进去,将地上的小孩抱在怀里,未等叶甄开口,只听小男孩口中虚弱的说道:“饿~”
见到此景,屋外厨房中的米缸里,连一颗米也没有了,想必这个小男孩应该是多天没有进食,进而饿得昏倒在地。而屋中的炕上,躺着三具尸体,叶甄上前细看,也不知这三具尸体到底死了多久,裸露在外部的皮肤,豁然有些开始腐烂。
整个屋里的四个人,死了三个,唯独这个小男孩活了下来,这应该是天命安排,也或者是叶甄与这小男孩有一段缘分吧!叶甄当即喂给小男孩一些水和食物,小男孩看到食物后,狼吞虎咽的将其吞下,随后便满是享受的倒身在地上,熟睡了过去。
叶甄站在屋里看了看,屋里破旧的家具上落着厚厚的灰尘,占据着屋里一半面积的火炕上,还躺着三具不知死了多长时间的尸体。
看完过罢,叶甄重重的叹了口气,将小男孩抱到一边后,艰难的拖着三具尸体走到房后的荒地上,将其埋葬于地里。
待到晚上,叶甄已经将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倒身在炕上的小男孩也醒了过来,当小男孩看到叶甄后,登时满脸惊讶,起身不自觉的向炕头里面躲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小男孩好似回想起刚才叶甄的身影,随后便目光呆滞的向叶甄开口问道:“我的家人在哪里?”
听闻小男孩所说之言后,叶甄才想明白原来炕上的三具尸体尽是小男孩的家里人,现在回想起来,那三具尸体正好一男二女,两个女性尸体之中,一具女性尸体看似年纪约和小男孩的母亲差不多,另一具是年纪较大的老太太,想必应该是小男孩的奶奶。
“她们已经死了很多天了,我把她们埋在房后的荒地里了。”叶甄冷冷的向小男孩回了一句。
当小男孩听完后,一开始脸上神情露出一阵悲伤,随后小男孩便默默的坐在炕里面哭泣了起来。
见状,叶甄站在地上沉默不语,兴许是千年之中见过的生死离别的场面太多,不知在何时,叶甄尽然对这种事情早已冷淡了下来,可能是自己的心变硬了,也可能是自己早已不食人间烟火,但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这些事情对于叶甄而言,真的是看过的太多太多,多的到以至于让叶甄对此已感到麻木。
片刻后,小男孩的哭泣声停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叶甄没有说话,在这种情况下,叶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个人,沉默不语的待在这间破烂的房子里。
对于叶甄而言,这个夜晚来的有些早,早的让叶甄有些措手不及,原本叶甄还打算在天黑之前,再到其他房子里看一看这个村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但是看到夜色降临,叶甄的这一念头便在心里被自己打消了。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叶甄坐在炕边,转头向小男孩问道。
小男孩闻言后,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哀伤之色仍未消减。
叶甄淡淡的叹了口气,听到小男孩说自己没了亲人后,如何安置这个可怜的孩子,便成为了叶甄当前最头疼的问题。叶甄知道,毕竟自己并非凡人,拥有永生和不老之能,几千年里,自己皆是这般少女模样,若是将小男孩带在身边,时间短还好,如果时间一长,小男孩长大成人定会发觉叶甄身上之谜。
想到此处,叶甄就有些犯了难,现在如果将小男孩送到别人家中抚养,又感觉到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小男孩刚刚经历家人逝去的痛苦,若是这么做,恐怕定会让这男孩的受伤心灵雪上加霜。
“走一步,看一步吧!”叶甄的心里暗自的叹息道。
次日,叶甄领着小男孩祭拜了埋藏于房后荒地上的家人,随后便领着小男孩搭上了开往市里的长途客车。
一路上,小男孩满是兴奋,告诉叶甄自己从未去过市里,也不知城市里到底是什么样子。小男孩告诉叶甄,自己的名字叫做阿福,今年已经五岁了,自从村子里遇到大旱,村民们皆陆续离开村子讨饭谋生,反倒是自己的父母上有老下有小,不肯离去,只好一家四口继续生活在村子里一边等待着**的救济,一边等着旱情赶快过去。
一转眼,还没等旱情过去,家中的余粮便被一家四口吃没了。每日里,一家四口以水充饥,一直到最后,在没有粮食和救济的情况下,一家人就这样活活饿死在家中。
叶甄听着小男孩讲述着自家的惨剧,许久没有说出话来,遇到这种罕见的旱情,别说是等着**救济,就连**的仓库里也没有多少余粮了,更不要谈起什么救济。
至此之后,叶甄与阿福生活了一年,旱情也过去了,人们终于可以吃上一口饱饭,生活还像往常一样平淡的进行着。自从阿福跟随叶甄回到家中后,每当阿福问起叶甄的姓名时,叶甄总是说不出口。
在这个问题上,叶甄并不是不想说,若不是阿福提起,恐怕就连叶甄也早已忘记自己的名字。叶甄不想欺骗这个小男孩,但又忌惮自己的身份会在此暴露,于是每次叶甄只是随口向阿福回道:“你就叫我故人吧!”以此,搪塞过去。
忽然一日,叶甄发现阿福已经长高了,这原本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在叶甄的眼中,这个情况可是一件令人头疼的问题。阿福一天一天的成长,按照这种情况,自己也应该慢慢变老,但叶甄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同时也不能将这个秘密公众于世,于是叶甄的心里便生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那就是将阿福送出去。
随之新的问题又跑出来了,将阿福送于他人,那又应该送给谁呢?送给外人,叶甄的心里不免有些不放心,若是送给熟人,叶甄细想一下,身边也没什么熟人。遥想上一个熟人,那位故人早死于天启年间,已不知这位故人的墓地是否还在?
与其自己沉思,倒不如走出去看看,兴许还能寻到昔日尚在世的哪位故人。
想完过罢,叶甄告知阿福,说是带阿福出去散散心。阿福听见后,立刻喜出望外,连忙点头称是。
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周围城市中徘徊,左右四顾,叶甄也想不起如今还有哪位故人健在。不知不觉中,叶甄带着阿福来到临市乡下,叶甄想寻一本分人家,就此便将阿福寄托于此。
未成想,就在两人寻到一偏僻乡村之时,叶甄猛然一惊,发现身前村子上空,飘荡一阵阴气。阴气极浓,一看便知,这村子之中定是有什么大冤之魂。
就在叶甄想要就此离开,忽从身后传来一阵叫声,叶甄登时心头一紧,稍一不留神,身边的阿福便不明所以的向村子方向跑去。
叶甄见状不妙,连忙起身追去,将阿福叫住后,两人已经站在村口。抬眼看去,只见一男子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男子脸色疑惑,开口向叶甄问道:“可是故人否?”
闻言后,叶甄顿时一惊,虽看不出身前此人究竟是谁,但单凭声音却感觉出一丝熟悉。
男人伸手拨开面前的乱发,凑到叶甄身前说道:“故人可还记得我?我是韦千里啊!”
听到“韦千里”三个字,叶甄心呼不好,虽然想不起此人是谁,但此人尽能够认出自己,恐怕自己身上之事,就要在此暴露。叶甄心里一横,想要忍心下手,就此封住此人之口,防止天机外漏。没想到,这韦千里的第二句话,便登时让叶甄松了口气。
“故人,咱们两年前见过的!那夜我差点被一猛鬼所杀,幸好是恩人救了我!”
当韦千里说完之后,叶甄才慢慢想起这人,没想到时过两年,这人尽能还记住自己的模样。
“故人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你的孩子吗?”说完,韦千里便蹲下身子看了阿福两眼。叶甄没有说话,但从韦千里神情之间,便能发觉出此人对阿福的喜爱。
“既然来了,那就到我家中吃口便饭吧!”
韦千里说完后,叶甄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其身后,那座泛有阵阵阴气的村庄。站在对面的韦千里察觉到叶甄的目光,随后笑了笑,说道:“故人不要紧张!这村里之人皆死于去年的那场旱灾,因此村子阴气大盛。我也是正因为此事,才留在这里,一是我家就居于此,二是替村中逝者超度亡魂,以此让逝者安息。”
此时,叶甄才回想起韦千里这人,随后其心里便突然冒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念头!
第一百五十六章 青依序章(九)
在韦千里的带领下,叶甄和阿福两人一齐走进韦千里的家中。
韦千里的家,坐落于村子的最深处,从远处望去是一座大宅,其外观与门脸让人顿时联想到,此处应当是这个村子里的大户人家。
正当三人走到韦千里家门前时,乱碰乱跳的阿福还不忘抬头向韦千里问道:“叔叔,你家是这个村子里的地主吗?”
闻言后,韦千里笑了笑点了点头,回道:“叔叔当初可厉害了,想不想和叔叔学本事?”
走在两人身边的叶甄听到韦千里的话后,心里豁然一惊,未曾想自己还未开口,这韦千里就先露出了对阿福的喜爱之意。
步入大门宅院,一片偌大的前院坐落于叶甄身前,院落中花草繁茂,经过宅子主人精心修剪之后,显得整整齐齐,十分精致。韦千里走在最前面,拉着阿福的小手,笑着向叶甄介绍道:“当初这里是当地一户地主家的宅院。解放后,这里被改为村领导办公的地方,去年闹灾,村子里的人走的走,死的死。我来到此处,将这里打扫一下后,便在此居住了下来。”
说话的同时,韦千里便将叶甄和阿福两人领到了后院的后厢房门前,推开大门一片古香古气的环境直接映入叶甄眼中,一扇大理石大案摆在屋内的正中央,大案两侧皆陈列着梨木书架,书架之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古书,无处不显书香门第之气息。
看到眼前情景,不由得让叶甄重新了解一下这个叫做韦千里的追鬼道人,同时原本装在叶甄心里的那个想法,也不知不觉的再一次倾向于韦千里。
“故人不要笑话,这么大的宅院我只打扫了这一间屋子,毕竟平日里只有我一个人生活在这里。”韦千里赔笑的说道。
听到韦千里的话后,叶甄默默的点了点头,领着阿福直接坐到了大案旁的客座上。
“刚才未来得及问,故人为什么突然领个孩子过来,这个孩子是谁家的啊?”韦千里坐到一侧,满脸疑惑的张口向叶甄问道。
闻言后,叶甄不自觉的低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阿福,只见阿福听到韦千里的话,撅着小嘴,满不情愿的瞪了韦千里一眼。
“去年正逢大旱,我偶然路过一个乡下村庄的时候,遇到的阿福。当时阿福全家皆被饿死,家中只剩阿福一人。我见他可怜,便一直将他留在身边。”叶甄转头看向韦千里,缓缓说道。
当叶甄说完后,韦千里重重叹了口气,口中感叹天意弄人,一场大旱尽然毁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和无辜的家庭。随后,韦千里好似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猛然一惊,向叶甄问道:“故人至今未成家,身边留有一个孩童恐怕极是不便,不知故人对这孩童有何打算?”
见韦千里渐渐开始料到自己心中所想之事,叶甄不免在心中会心一笑,开口说道:“今日偶然路过此处,也正是因为阿福的事情。阿福年纪尚小,再加上我已习惯四海为家,阿福留在我身边终究不是个办法,所以此时出门便是为阿福寻找一户本分人家,好给阿福寻个归处。”
“那可寻得否?”韦千里紧接着问道。
韦千里问完后,叶甄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还没有找到。
看到叶甄摇头后,韦千里立刻沉思了下来,心中不知所想何事,只见其双眉紧皱,好似在内心中做着抉择一般。但韦千里未曾想到的是,其神色的一切变化,皆被叶甄看在眼中,同时叶甄的心里也不停的期盼着,希望韦千里能够将阿福留下,依照自己当初与韦千里的一面之缘,以及今日到其家中所见,叶甄在内心之中便已对韦千里的为人给予认可。
半晌后,韦千里抬头向叶甄缓缓说道:“故人,实不相瞒。我韦千里不仅孤家寡人,而且尚有一些捉鬼驱魔的本事留在身上,若是故人相信于千里,倒不如将这个孩子留在我这里,一是也算是为这孩子寻得归处,拜我为师,到时好学得一招半式,将来也有事可做。二是我既无子嗣,我定会将这孩子视如己出,细心栽培和教导。”
听到韦千里一口气说出这些话,叶甄悬着的那颗心便放松了下拉。而就在韦千里和叶甄两人刚说完话之时,原本老老实实待在一边的阿福便开始大吵大闹起来,嚷嚷着自己不想留在这里,想和叶甄一起回去。
叶甄蹲下身来,凑到阿福身边,安慰道:“阿福,你跟在姐姐身边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年纪尚小,将来不仅需要上学学习,而且还要成长,所以你需要一个稳定且良好的环境。姐姐早已习惯四海为家,所以你若不留在这里,也会被姐姐送到其他人家。”
见阿福开始哭闹,韦千里也连忙凑到叶甄身边,向阿福安慰道:“阿福,你从今天开始就要拜我为师,日后跟我一起学本事,但是你放心,你若同意留下来,这里便是你的家,日后你便再也不是流离失所,漂流在外的人了。”
就这样,叶甄和韦千里两人对着阿福哄了半晌,阿福才渐渐从哭闹之中,听明白了叶甄的话,虽然阿福年纪不大,但是在刚刚经历过与家人的生死离别之后,阿福就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一些。
思来想去,见叶甄执意要将自己留在这里,再看一眼那个自称为韦千里的男人,只见其外表虽然有些邋遢,但凭这一会儿工夫的接触,阿福也渐渐开始对韦千里有了好感。
最后,阿福带着哭腔的向叶甄点了点头,答应留在这里和韦千里学艺。
重重的叹了口,叶甄心里对阿福有些不舍,但终究不能表现在脸上,和韦千里打了声招呼后,叶甄便打算就此离开。
临行前,阿福凑到叶甄身旁,拉着叶甄的衣角,低声问道:“我什么时候还能见到故人?”
听到阿福的问话后,叶甄笑了笑,没想到这个阿福倒是学得很快,就这一会儿的时间,便使出了韦千里那般说话的语气。但最后,阿福的这句问话,登时让叶甄犯了难,沉思了片刻,叶甄才缓缓开口说道:“若缘分到了,你定会再见到我!”
说完话后,叶甄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当其身影消失于村子尽头之后,荒村的大宅门前,只剩下韦千里和阿福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身影。
时间如梭,转眼之间,时间便又过了十余年。
叶甄独自生活在城市之中,每日里除了工作,剩下的就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发愣。
自从叶甄在“衙门”里进行了户口登记,叶甄便被分配到当地一家机关单位的食堂中工作。叶甄认为这个时代很好,因为每个人皆需要进行劳作,进而将族人的力量发挥至最大化,避免有人偷懒或是投机取巧,影响了整个民族的发展。
一开始,叶甄在食堂之中只负责洗菜和切菜,渐渐地,叶甄在工作之余偷偷学了一些做菜的手艺,在机缘巧合之下,被领导看中,一转眼便成为了食堂里的厨师。这门手艺和这个位置,对于食堂工作人员来讲,可谓是莫大的光荣,毕竟在这个时代中,掌握一门技术,也算是荣幸的事情。
但好景不长,叶甄已经在这家食堂里工作了十余年,当身边的同事开始慢慢变老的时候,叶甄却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那副模样,在众人眼中还是那位二十多岁的女青年。不时之中,诸多同事都会私下询问叶甄怎样才能保持年轻,恐怕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叶甄本人才最清楚,但这里面的事,可是叶甄不敢说出来的,怕是当自己说完之后,又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妖怪”或是“怪人”。
某天夜里,叶甄下班后,独自回家走在路上,夜色漆黑,只有路边零星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通常情况下,三更半夜之中,很少有人能出来走动,反观今晚的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并肩而行,相比其他时间里,好似更加热闹了一些。细回想,叶甄忽然发觉好像自前几天开始,这条昏暗的街上便开始有了行人,但这样的情况根本不符合当代人的生活规律,这不免便让叶甄有些疑惑。
猛然之间,未等叶甄反应过来,只见身前忽然窜出一道人影,而叶甄措不及防差一点就硬生生的撞到前方来人的身上。
忽然间,就当叶甄想要转身躲开之际,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前方来人尽然躲也不躲,直接从叶甄的身边穿身而过,是那种从叶甄的身上穿过去,犹如古代的穿墙之术一般,登时让叶甄楞在原地许久。
半晌后,叶甄才缓过神来,连忙朝身后看去,却发现身后街道上人头涌动,不知这夜里怎会变得这么热闹,就好像附近所有的住户皆出来走动一般。
次日,叶甄在家休息,在无聊之下,叶甄自顾自的拿着一个小板凳,直接走到楼下阴凉处坐了下来。坐在阴凉处,倾听周围邻居的聊天,虽然叶甄从来不插嘴,但这也算得上是叶甄日常生活中的唯一趣事。
听着众邻居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聊着,有时候,还说不定能在其中听到有趣的事情。
刚坐下来,只听一边的一个老太太低声的向周围人说道:“你们听没听说过,最近这附近,三更半夜的时候闹鬼!哎呀,到了晚上,街上走的全是死人,听说昨晚老李家那小子,下夜班的时候,在街上撞见老刘头了,这老刘头上个月就死了,你说这是撞到人了,还是撞到鬼了?”
说完之后,坐在周围的邻居们纷纷点头称是,有的人低声附和,说他们也听说有人撞见鬼了。听到此处,叶甄心里不免一惊,回想昨晚遇到的那个陌生人,就在自己身旁,而且还在自己眼前,硬生生的从自己身上穿身而过,这的确是有些反常。但细想一下,叶甄知道寻常小鬼见到自己连跑都来不及,哪有不逃命,反而跑到自己面前挑衅的小鬼呢?
“丫头~丫头!”叶甄应声后,立刻缓过神来,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刚才说话的那个老太太正转头喊道着自己。
“怎么了?大娘!”
“丫头!听说你们机关食堂有的时候做夜宵,上夜班。你下夜班的时候,在这条街上遇到过人吗?”老太太抻着脖子,向叶甄大声问道。
叶甄未加多想,直接向老太太回道:“哦!我昨晚刚好下夜班,的确在这条街上遇到人了,而且还很多,也不知道这大晚上的都跑出来干什么?”
正当叶甄说完之后,围坐在一起的邻居们猛然一惊,皆张口结舌的向叶甄这里看来。叶甄发觉有些不对劲,便小心翼翼的往前凑了凑,低声向众邻居问道:“怎么了?”
当叶甄刚说完后,众邻居皆大声惊叫起来,坐在对面的叶甄立刻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就在众邻居缓过神之际,老太太先是向左右环视一圈,随后往叶甄身边凑了凑,说道:“丫头,以后走夜路的时候小心一点!咱们刚才还在聊呢,都说在晚上的时候,这条街上闹鬼。别说什么人了,谁家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瞎转悠啊?”
众邻居原本以为叶甄听完消息之后能被吓得一跳,但未想到,叶甄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口中应道是,随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其神情也未显露出半点惊讶。
“丫头!你可得当回事儿啊,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有机会和你们领导打声招呼,这两天就先别上夜班了。”说完后,老太太看了看时间,随后向众邻居嚷嚷道:“到点吃中午饭了,不和你们聊了,我先走了啊!”
看到带头聊天的老太太离开了,众邻居们也纷纷而散,皆回家各自准备午饭。
一时之间,楼下的阴凉处只剩下叶甄孤零零的身影,回想着刚才众邻居们口中聊天的内容,再加上昨晚自己亲眼目睹的那诡异的一幕,叶甄楞在原地出神了许久。
夜晚,由于当晚夜班厨师家中有事,叶甄只好替个夜班,再一次来到昨晚的那条街道上,街上的行人还是那么多,但让叶甄感到惊讶的是,这条街离自己家并不算远,若是晚上出来闲逛,也应当能看见家附近的邻居。
而此时,叶甄不仅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容,反而一个个全是陌生的面容。犹豫了片刻,叶甄停下了脚步,装作看热闹一般,站在街边,左右四顾。
半晌,这条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也不知这些行人皆从哪里走来,要到哪里去,让这条原本寂静的街道,登时热闹的不得了。
沿着众路人行去的方向,叶甄抬脚走了过去,跟在众人身后,低头不语。忽然之间,叶甄感觉到身体周围不知为何,尽泛起微微凉风,淡淡凉意在这酷热的天气中,不由得让人心情大好,但猛然之间,叶甄好似发觉有些不对劲,细品之下,发现这微微凉意尽不像是空气中的那种凉风,而好像是在哪种地方或是哪个时间里感受过一般,既是这般熟悉,又一时说不上来这种感觉。
就在叶甄愣神之中,稍不留神,叶甄尽撞到了墙壁上,顿时让叶甄感到疼痛不已,当叶甄抬起头来之时,却惊讶的看到,这些走在街上的行人,尽然一个个穿墙而过。当众行人看到叶甄撞墙之后,不时还有几个行人尽回头看向叶甄,脸上露出微微嘲笑。
这时叶甄才认识到,原来这些行人真的如白天里那些邻居所说,一个个皆不是活人,而是成群的鬼魂。见到此景,叶甄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身处百鬼之中,也不知这些阴间厉鬼究竟要去往哪里,更不知从何处而来。
倘若这些幽魂留在人间,恐世间定会大乱。想到此处,叶甄便心知不好,心里便打算无论如何皆要寻出这百鬼夜行的源头,及时制止悲剧的发生。
第二日,叶甄躺在床上,心里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那便是自己又将换了个名字和身份,一切将要从新开始,并且在两个身份的交接之中,会留有一段空白期,叶甄正好可以利用这段空白时间段,及时找到夜间百鬼夜的原因,并将其处理。
在千百年的生活中,叶甄为了避免不让世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好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更名改姓,“重新做人”!一转眼,“叶甄”这个名字已经用了十余年,按照常理“叶甄”这个人也应当年过三十有余,但此时,叶甄的脸上不仅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年长之意,甚至还是那般年轻,若再过一段时间,自己身上这永生不老的特点,定会被周围人所察觉。
因此,“叶甄”这个名字已经过了有效期了,“她”即将以另一个新的身份,重新回归到世人的生活之中。
白曼慢步从“衙门”中走了出来,这是“她”的新名字,也是“她”的新身份。由于近几十年中,“衙门”对户籍这事管理的比较严格,而且想要换个身份“重新做人”也是越来越麻烦,所以每当这个时候,“她”只好利用自身神族的优势,对“衙门”中的人和物,做一些小小的手脚。
这一次的身份是一名光荣的人民小学教师,“她”对此很满意。距离正式上班报道还有一段时间,正好白曼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处理一下百鬼夜行的事情。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白曼”这个名字的来历,在“她”去往“衙门”之前,“她”特意寻到一个路边算命的挂摊,卜上一挂,一来是为了图个好兆头,二来可以和算命的这些人打听一下他们身边同行对百鬼夜行一事的反应。
果不其然,就在白曼走到第三个算命摊的时候,算命先生告知白曼,最近一些捉鬼驱魔的术士,正集合于临市郊外,听说那里是近期百鬼夜行的源头,而且那些术士结盟而行,但好像不敌那些猛鬼之手。
闻言后,白曼心中一喜,看来此战定不会是自己一人孤身奋战。
想到此处,白曼已经搭乘上了去往临市郊外的长途客车,依照白曼的计算,待到傍晚之前,便会与那些术士聚集在一起。
临市郊外,白曼猛地想起那里是韦千里所居住的地方,看来此次出行,除了能和术士们聚集在一起解决百鬼夜行的事情之外,还很可能会与韦千里和阿福两人相见。想到此,白曼心里不免冷笑一声,感叹缘分二字的可笑。
夜晚,白曼来到临市郊外的小镇上,看到一些三五成群的人,陆续从街边肉铺买来黑狗血,白曼便心里料定,这些人八成应该就是那些集结于此的术士。
就在白曼刚要抬脚向前走去之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少年的喊声,顿时让白曼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故人,是你吗?”
白曼缓缓转身向身后看去,只见一翩翩少年站在身后,正笑容满面的看向自己。一开始,白曼并没有认出此人,但上前几步,细看后,才发现这人尽然就是十余年前,自己送到韦千里身边学艺的那个阿福!
原本白曼心里猜想此次出行八成能够遇到韦千里师徒二人,但没想到尽然能这么快就让自己遇到,真可谓是造化弄人。
遇到“故人”,阿福也是一脸惊讶,仔细的打量了白曼两眼后,阿福惊叹道:“故人多年不见。没想到模样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像以前那般漂亮!”
听到阿福之言后,白曼笑了笑,急忙问道韦千里如何。听到白曼提起韦千里,阿福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白曼心知不好,急忙上前追问。
阿福耷拉着脑袋,犹豫了片刻,开口缓缓说道:“师傅受到重伤,至今已经昏迷五日有余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青依序章(十)
收到韦千里身负重伤的消息,白曼急忙催促着阿福领着自己前去探望。两人走出临市市郊的小镇后,直接沿着一条乡野小路走了许久。
走路的同时,阿福将韦千里受伤的前因后果皆向白曼全盘托出,听完阿福所讲的事情后,白曼的心里也顿时感到一阵惊讶。
未曾想,城市之中百鬼夜行的情况,并不是偶然发生,而且单从时间上来看,恐怕也并非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从阿福口中得知,这临市一带有一万葬坑,传说是当年战争时期,外族军队在此处坑杀战俘和百姓而特意建造的。自此之后,万葬坑便成为此处的极阴之地,每逢初一、十五的晚上,这一带皆会出现各式各样的怪异事件。但是谁成想,就这样的不详之地,尽然被当地一家建筑公司所相中,并对万葬坑开展挖掘,就在挖掘工作的第二天正午,建筑工人在坑中挖出白骨数以万计,随即之后,百鬼夜行的情况便就此出现了。
白曼跟在阿福的身后,听着阿福自言自语的讲着,低头沉默不语。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到这种地步,白曼不需要追问韦千里,便已经知道了百鬼夜行的原由。
看来定是这坑中厉鬼长眠于此,以至于今日,被世人所惊醒,随后众厉鬼皆游离于世间,进而闹的民不聊生,若是再不将此事处理,恐怕夜间厉鬼会是越来越多,从而世间定会再次大乱。
不知不觉中,白曼抬眼向左右望去,只见此时已经不知到底走了多远,周围一片荒地,好似一眼也望不到边,不仅如此,而且连个人影也没有,甚是一阵凄凉。
“故人不要着急。我师傅就在前面的那个八一村里。”阿福走在前面,向跟在身后的白曼说道。
沿着阿福手指的方向,向前看去,只见前方远处若隐若现的出现几处破旧房屋,而房屋附近不时还有几道人影来回走动,看那样子,前方那里应该就是阿福口中所说的八一村了。
八一村不是很大,村子里仅剩下几十户人家,单从房子的外观上来看,这个村子的经济条件应该并不富裕,听阿福讲道,这个八一村地处偏远,村子里的年轻人皆到外地打工谋生,若不是为了百鬼夜行的事情,恐怕这个村子里还真就从来没有这么多外人进入。
村边一处砖瓦房,这就是韦千里的疗伤之地,房子周围被一道院墙围住,院子里还站着三三两两的陌生人,当众人看到一女子走了进来后,只见这女子身着不凡,且气质不俗,不免让众人的目光一齐向白曼身上注视着。
刚一走进屋,忽然从屋内出来一个白须老者挡在阿福身前,“你师傅醒了。”
听到白须老者的话后,阿福猛地一惊,连忙拔腿跑进屋里。
“师傅,您怎么样了?”阿福坐在屋里的炕边,双手扶起韦千里,让其上半身靠在墙壁上。
韦千里脸色苍白,且呼吸也有些急促和虚弱,白曼一看便知,这韦千里不仅遇到了强敌,而且还伤的不轻。
“师傅,您看!我把谁领来了?”说着,阿福便抬手指向了站在门口的白曼。
当韦千里看到白曼的身影后,脸色顿时一惊,呈张口结舌状,看样子,恐怕韦千里也未曾想到尽然能够在这里再次见到昔日的“故人”。
白曼走进房间,站在韦千里和阿福两人身前,韦千里看到白曼走过来后,整个人激动不已,就连站在一旁的众人看到韦千里的神情后,心里也是不免一惊,谁也不知这女子究竟是何人,尽然能够让这素有“正道”领袖之称的韦千里如此激动。
“伤在何处?”看到韦千里动了动嘴,半天也没有说出来,白曼转头问向了阿福。
阿福脸色哀愁,开口说道:“师傅并非外伤。而是魂魄被厉鬼重创。”
说完后,白曼伸手摸向韦千里的脉搏,片刻后,白曼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师父这伤,恐怕需要静养个十年八年了。若是修养不好,恐怕会真的害了性命。”
闻言后,阿福和韦千里两人重重的点了点头。过了半晌,韦千里的口中才发出虚弱的声音,向白曼说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故人还是那般年轻。恐怕今日之事,又要麻烦故人相助了。”
听到韦千里的话后,白曼沉默不语,自从上次与韦千里相见,这一转眼便是十年有余,当初的阿福已经长大成人,韦千里的双鬓也露出几缕青丝,只有自己还是那般模样。
想到此处,白曼的心里便不免暗自感叹道:“恐怕自此相见之后,便再也不能与此二人见面了!”
时间到了傍晚。白曼在这个村子里和众人匆匆的吃了口晚饭,阿福走到众人之中,大声向众人说道:“我师傅伤情已重,恐不能和众位前辈并肩驱魔了。但我师傅刚才有交代,若是众位前辈信得过,今晚之事,全听这位故人指示。”说完之后,阿福直接抬手指向白曼。
白曼登时一惊,也不知这究竟是何意。而众人听到皆需要听从身边这女子指挥后,立刻炸声一片,纷纷低头细语起来。阿福不理会众人,来到白曼身前,恭恭敬敬的说道:“故人此次前来,也定是为了这百鬼夜行之事。现在我师傅重伤在身,而且这些志同道合的捉鬼前辈在前几夜的行动中屡遭重创,不仅死伤不少,而且士气低落。众人商议,今晚聚集于此,放手一搏,全力将万葬坑中的厉鬼镇压于地底,若是成功便好。若是不成功,众人便打算就此离去,此后听天由命!”
看到阿福这么一说,白曼便不免有些激动起来,未曾想,自己这么贸然前来,原本想和众人一并将百鬼夜行一事处理掉,但是现在却突然成为了众人之领袖,这便让白曼有些犯了难。
昔日白曼行事,皆是独来独往,很少与外人并肩合作,若是回想上一次指挥他人行事,恐怕那还是在涿鹿平原之上。
就在白曼犹豫之际,阿福向白曼说道:“时至今日,所有人都已经是放手一搏。刚才师傅说过,故人有通天本领,若故人一同前去,此次大事必成。届时,故人不必多虑,只需随性而为,我们全力配合于故人即可。”
抬眼看去,只见阿福的脸上布满坚定的神色,早已褪去当前的那般稚气,白曼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重重点头答应了下来。
入夜,白曼领着众人,在阿福的带领下向那万葬坑方向走去。
这一去,白曼便在此一夜之中名声大噪,捉鬼驱魔的小圈子里皆流传着当年那位神秘女子的故事。
传言,昔日百鬼夜行,闹得世间民不聊生,人人惧怕,且不敢夜间单独出门。每逢夜里,街头之上,皆有逝者亡魂游荡。日后,众驱魔人士聚集到一起,发现这夜间厉鬼皆从临市郊外的万葬坑中跑出。随后,众驱魔人士与百鬼缠斗,但不敌,死伤无数。恰逢一日,一神秘女子从天而降,助众人降魔于万葬坑中。事情过罢,当众人问起神秘女子姓名之时,女子只淡淡回道:“故人!”
临行前,阿福和韦千里两个人凑到白曼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向白曼说道:“故人此次离去,不知何时还能相见。接连两次救命之恩,也不知该如何报答。”
若是在往日,白曼听到这些话后,不免会就此搪塞过去,毕竟自己的身份不能让外人知道,更何况怎能再见面?但想到自己与这两个人之间,的确有着一丝莫名的缘分,白曼便对阿福和韦千里多少有了些亲近之意。
闻言后,白曼笑了笑向韦千里说道:“若是日后有求于你,我定会叫人持我发簪去找你,届时你再报答也不算晚!”说完后,韦千里重重的点了点头,表情凝重的再次向白曼行礼,虽然没有说话,但其神情之中却露出一丝坚定。
随后,白曼与韦千里和阿福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就在白曼想要转身离开之际,不知为何,白曼心里忽然一颤,好似什么事情勾起自己回忆一般,但细想之下,却又回想不起来。
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白曼趁众人不注意之际,走到一旁,在地上捡起几个碎石子,心事重重的一把将手中的碎石子洒在地上,片刻后,碎石子在地上呈现出一副卦象。而白曼盯着地上的卦象看了半天,脸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阿福,过来!”白曼起身叫了声远处的阿福。
而阿福听到“故人”在叫自己后,便连忙抬脚跑了过来。站在阿福身前,白曼板着脸,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这一细微的变化不由得让年纪轻轻的阿福为之一惊,也不知自己身前的这位“故人”想要做什么。
白曼神秘兮兮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众人,随后趁众人不注意之时,凑到阿福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到底说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但阿福听到白曼的话后,其脸上不免瞬间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众人正沉浸于胜利的喜悦之中,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互相告别。谁也没有注意到白曼和阿福两个人怪异的举动,但这一切细微的变化,却尽被韦千里看在眼中。
片刻后,白曼转身离开了,她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于众人的视线之中。反倒是站在一旁的阿福,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楞在那里心事重重的站了半晌,许久也没有缓过神来。
韦千里站在远处,大声的叫了阿福一声,而阿福猛然一惊,应声后才跑到韦千里的身边。
“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韦千里低声的问向阿福,说完后,两眼还不时看向身边的众人,就好像生怕自己的这句话被众人听到一般。
阿福眨了眨眼,沉思了片刻后,才张口向韦千里回道:“没什么,只是刚才故人离开之前,对我叮嘱了一些事情。也不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话里怪里怪气的,让我老了以后,多行善事,寻有缘人,届时要护其一生!”
听到阿福的话,韦千里也顿时犯了糊涂,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故人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沉思了一会儿后,韦千里向阿福说道:“罢了。人本来就要多行善事,也可能是故人对你的忠告吧。你照做便是。”
闻言后,阿福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神秘女子离开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只剩下那张与众人一齐拍摄的旧照,上面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每当白曼听到关于百鬼夜行的传言后,其心里皆不免暗自一笑。未曾想,当日那一次出现,尽会在世间留下这么一个让人搞不明白的传说。就好像自己从天上下凡,帮助世人斩妖除魔,随后成为救世主一般。
多想无益,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午。
放学后,白曼站在学校门口目送着学生一个个离开,当众学生皆离开之后,白曼才独自一人朝家的方向走去。
转头看向人头涌动的菜市场,不知不觉中,白曼尽早已忘记了自己会为何留在世间,也忘记了永生和不老所带来的苦痛。
有些时候,白曼躺在床上静静的想着,其实世人的生活也很不错,除了每天的忙碌之外,还能体会到喜怒哀乐。不像自己,在忍受千年的孤独之外,还要每逢十余年就要想办法给自己换一个身份,每当白曼已经习惯于当前的生活之后,时间和众人看到自己容颜不老,所投来惊奇的目光,皆时刻提醒着自己,其实“她”和世人并不一样。
光阴似箭,一眼过后,便是几十年以后。
这个时代的变化很快,以至于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当年传说中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在世间都已变成了现实。
手机、电脑、互联网等时代的产物,让出生于上古时代的“她”不免感到大吃一惊。这些东西若是放到古代,怕是世人连想都不敢想的。
一开始,“她”也是如此,但是到了后来,在慢慢的接触和尝试之下,“她”已经完全的融入到了世间的“新生活”之中。每日里,玩手机是“她”的必做之事,这并不代表“她”一个人,而是在这个时代中,所有的世人皆是如此。
网络让“她”更加了解这个世间,让“她”再一次深入了解到,这世间除了华夏大地之外,还有着诸多民族、国家和神明!以至于让“她”对世间有些摸不清头脑,更加对世间感到好奇。
在这个年代中,华夏大地的变化很大,人们废除了共劳共享的制度,进而鼓励世人自求谋生,世人们管这叫做振兴经济。在这其中,世人的想法分成了两极,有的希望共劳共享的制度继续延续下去,而有的人想要脱离群体,自谋生路。
“她”当然选择了后者,这并不是因为“她”想要脱离世人的生活,而是想要跟随时代的浪潮,以世人的身份和角度去创造更大的财富,从而调头来,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世人。
事实证明,这个时代很成功,华夏大地上的变化很大,高楼崛起,城市的规模也变得空前巨大,仅需四十余年的时间,华夏大地就变成了世间最为强盛的国家之一。
跻身在世间的“她”,在这个时代中,被人视为“成功者”,因为“她”在赚取大量金钱的同时,还以各种身份接济了各地贫穷的世人。
转眼之间,“她”不知道已经用过了多少个姓名,也许姓名这个东西,在“她”的眼中真的变成了临时使用的“标签”或是“代号”而已。
享受过世间的繁华,“她”已经渐渐的对平凡产生了兴趣,在沉思和犹豫过后,“她”决定利用自身特殊的身份和能力,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情。
寻得一处不起眼的位置,购置一处看似僻静的门店,“她”的餐厅开业了。开业的时候很冷清,“她”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的宣传,因为只有“她”知道这家餐厅的与众不同之处,“她”也不想把自己和餐厅的名声弄的太大,以免被世人所关注,甚至是被人察觉到“她”身上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还好,“她”已经不再寂寞了,因为昆仑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若是没人提起,恐怕“她”早已将这个人忘记,但是当初凡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后,那些深埋在心中的远古回忆,瞬间被这道身影所唤醒。
初凡说,昔日女娲将“她”独自一人留在世间,忍受了数千年的孤独之苦,便将初凡派至“她”的身边,一来是两人可以互相依靠,以免再受孤独之苦,二来是那个战死沙场的人,即将会现身于世间,那个远古的使命,马上就要被“他”的现身而唤醒,所以“她”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闻言后,“她”的心里感到一丝不屑,不知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在这数千年的时间里遭受到苦痛,让“她”对一切世事都感到麻木,也可能是“她”早已将自己视为世人,无心理会天界之事。
现在的“她”与普通的世人已经没有任何差别,在经营餐厅的同时,用着自己所积攒下来的财富,享受着世间美好的生活。和寻常女孩一样,“她”也喜欢逛街,喜欢买那些漂亮的衣服和昂贵的用品。
就在“她”刚刚完全将所有的事情忘却,并沉浸在世间美好之中时,忽然某一天,“她”看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这个身影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一开始“她”并未感到任何不自然,但不知不觉中,“她”的心里总是对这个身影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当“她”回头后看之时,那个身影马上就要被人群所埋没,未加多想,“她”直接抬脚向那人追去。
一路追来,那个男人的身影走到了人群的一边,站在那里接听着电话,“她”躲在一旁,听不清那个人对着电话说了些什么,但细微之处,“她”总是对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有着几分熟悉的感觉,但心里却一时又回想不起来。
那个身影接听完电话后,便直接朝道路的另一边离开了,“她”不敢出声,生怕被那人所察觉到,只好一边蹑手蹑脚的跟在那人身后,一边还要让自己尽量自然一些,以免让身旁的路人所注意到。
两人一前一后的沿着道路向前走去,直到前方那男人走进一处住宅小区里,“她”才停了下来。
两眼紧盯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脸色冷清,沉默不语。心里不知为何,好似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一般,原本沉浸于世间的那颗麻木的心,立刻被这人的身影所激活,沉睡千年的远古记忆立刻苏醒了过来,让“她”的整个人变得有些不自然。
夜晚,“她”回到自己的餐厅里,静静的坐在前台边,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思来想去,“她”还是无法确认白天的那个身影到底是不是“他”,但最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走出了餐厅的大门,凭借着白天里的记忆,向那个小区的方向走去。
未曾想,还未等“她”走到小区之时,只见那个身影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眼中。那个人走到一个自动售货机旁,买了瓶水,当场就把水给喝完。
不知那个人究竟要去向哪里,正在“她”想要走上前去,看个究竟之际,忽然之间,前方马路上窜出一辆飞快的汽车,而马路的中间,那个身影正好不偏不倚的走到了车前。
就在眨眼之间,马路之上,一声闷响,随即那个人的身影便被汽车撞飞在地。街边的路人纷纷围了过去,而“她”看到眼前的一幕后,顿时楞在了原地。
半晌后,人群中窜出一道鬼影,“她”刚想要追上前去时,却惊讶的发现,“他”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躯体。
这一幕,便让“她”立刻惊觉,原来这场车祸是被人精心安排的。
而且,“他”的灵魂也正转身走向那个只有死人才会搭乘的公交车站!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狐(一)
舒展再一次回归到平静的生活之中,自从将青依从康复医院里营救出来后,十九号驿站里的生活又变回了往常那样,大家纷纷忙碌在餐厅里,好似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很是开心。
每逢午夜时分,少阳依旧领着刚刚离世的灵魂来到餐厅就餐,此时十九号驿站的夜班人员,除了舒展以外,又多出来一个初凡。
虽然在康复医院里的时候,初凡的举动不禁让舒展和少阳两人为时一惊,进而也映射出,这个看似普通,但实际上却不普通的初凡身上,肯定隐藏着那某些秘密,但至此之后,初凡又重新变回之前的那副模样,每日里还是像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一般,缠在青依的身边。
少阳和舒展两人看到此景,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明白,初凡肯定不是坏人,这也就让舒展和少阳两人打消了追问初凡的念头。
就这样,日子继续照常进行着,直到某一天,青依的病倒,顿时让舒展和少阳两人傻了眼。
不知为何,青依自从康复医院出来以后,身体的状况就不是很好,对待这种情况,有些时候舒展也想了一下,可能是在医院之中,那个所谓的元神聚集只聚到了一半的缘故吧?
当青依的身体开始出现虚弱的现象之后,初凡便不再继续工作了,而是每日里待在餐厅的二楼办公室里照看青依。舒展虽有心去帮忙,但去过几次之后,什么也做不好,虽说初凡和青依两人都没说些什么,但舒展也知道,两个人的心里肯定会不停的埋怨着自己笨手笨脚。
又过了一段时间,只见青依的身体仍然没有好转,每当初凡从二楼走下来时,脸上皆布满了哀愁的神色,说话之间总是因为青依的事情,不自觉的叹气。
舒展暗自委托少阳出去找找治疗青依的办法,但少阳带回来的结果却是,当初青依元神聚集的时候,真的是因为只聚到一半,进而其全部的元神没有回到金身内,因此青依才会出现这个情况。
“换个角度来看,如果一个人的灵魂只剩下了一半的话,这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是少阳问向舒展的话,同时这句话也让舒展更加直接的了解到青依病情的严重性。
但是,当舒展问向少阳该怎么办的时候,少阳却两手一摊,示意着无能为力。这一下就让舒展立刻慌了神,倘若青依真的是因为自己当初没有保护好的缘故,而变成这个样子的话,恐怕舒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就这样,如何让青依的身体恢复成原样的问题,一直困扰了舒展好几天,就在无意之间,舒展忽然想起了那位深居于郊外墓地旁的老高,还有桓县农村里的徐老太,这两个人对于舒展而言,可都是有着莫大本领的高人,现在青依出现了这种情况,就在众人没有办法的时候,说不定这两个人会有什么好主意。
想到此处,舒展的内心中不免暗自松了口气,不知为何,这两个人在舒展心里的出现,瞬间让惊慌失措的舒展好似马上找到了依靠一般,也可以将其理解为,此时的舒展已经完全将救治青依的希望,寄托于这两个人的身上。
时间紧急,舒展在第二天的傍晚就离开了家门,搭上出租车便直接往郊外公墓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舒展的心里不断的想象着遇到老高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情景。就在舒展独自坐在车内沉思之时,出租车便停靠在郊外的路边,司机见坐在后面的舒展迟迟没有动身,心里也疑惑了起来。
司机转身叫了声舒展,随后舒展才猛地浑身一惊,此时才从自己的内心中缓过神来。
舒展连忙向司机赔笑道歉,随后才急三忙四的从车上走了下来,抬脚向树林深处走去。
此时的天色还算尚早,西边的太阳仍没有落下,反倒是东边的月亮已经渐渐升起来了。舒展一边向树林深处走着,心里一边合计着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段里,老高有没有在那间木屋里?
多想无益,舒展渐渐加快脚步,当舒展满心焦虑的走到木屋门前之时,才惊讶的发现,木屋的大门却紧紧的被锁上了。
这一情况的出现,不免立刻让舒展犯了难,毕竟自己只知道老高在天黑的时候肯定是待在这间木屋里面的,但是自己从不知道白天的时候,老高会在哪里?
看到此景,舒展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思来想去,也只好在木屋前找一空地,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等着老高回来。
这一等,时间就不知道过了过久,只见刚才还飘荡在西边的夕阳,渐渐落到山下,天空中最后一丝阳光,被月光所取代。
木屋的房门内忽然传来一阵响声,舒展顿时一惊,连忙起身走到门前,大门刚一打开,老高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内。
由于天色已黑,门外的月光并不是很亮,老高刚一开门,只见门口站在一个直勾勾的身影,还未看清是谁,门内的老高登时被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老高,是我!”舒展开口轻声的向老高说道。
闻言后,站在门里的老高立刻疑惑了一下,然后轻轻向前探出身子,向门外那人影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哎呦~原来是你啊?差点吓死我!我还以为是谁呢?”看到门外那人原来是舒展后,老高开口向舒展埋怨道。
步入小木屋内,舒展轻车熟路的直接坐到了摆放在门口的木椅上,“老高,我这次来是找你有急事!”
“知道,知道!你哪回来不是找我有急事?”
老高这一句话,立刻让舒展一时没了话,脸上微微泛红,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说吧!这回是什么事情啊?”说完话后,老高慢步走到舒展对面,直接坐了下来。
“老高!我有一个朋友,前几天出了些事情,然后听说是什么元神没了,最后经过一位大师的指点,用个什么叫做元神聚集的法术,人就变好了!可没想到的是,那个叫做什么元神聚集的法术,只聚集了一半,现在整个人成天无精打采、病恹恹的。今天找你就为这事,赶紧给我想想办法吧!人命关天呐!”舒展急忙向老高说道。
听到舒展这么一说,坐在对面的老高便顿时糊涂了起来,双眉紧锁,自顾自的合计了半天,片刻后,老高满脸疑惑的向舒展问道:“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啊?你说的这些话,怎么连起来之后,我就有点听不懂了呢?”
看到老高犯了糊涂,舒展立刻急的不行,连忙指手画脚的向老高接着解释。但没想到,解释到最后,老高还是没怎么听明白。
“等一下,等一下!”老高打住了舒展的话,随后沉思了一会儿,张口向舒展问道:“我说着,你先听听啊!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舒展急忙点头答应!
“你有一个朋友,在外面出了事儿,整个人变傻了。然后有一个人告诉你们,想要治好你朋友的病,就得用一个叫做元神聚集的法术才能治好,对不对?”
闻言后,舒展连忙重重的点了点头。
见自己理解正确后,老高先是满意的笑了笑,随后接着说道:“但是,你们在给你朋友做元神聚集的法术时,忽然被人打断,最后元神聚集只聚了一半,现在你朋友的反应有些不正常,例如有气无力、无精打采、体弱多病,对不对?”
当老高说完之后,对面的舒展又连忙点头称是。
随后,老高开始沉思起来,半天也没有张嘴说话。坐在对面的舒展,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看到老高开始想办法后,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生怕自己弄出一点动静,进而打扰到老高。
半晌后,老高缓缓的转头看向了舒展,“我感觉不对啊!你再回想一下,你刚才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见老高说出这么一嘴,舒展立刻便慌了起来,心中飞快的回想着在康复医院里的经过,确认了一边后,舒展才抬头向老高点了点头。
“你那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啊?你可知道元神是什么东西吗?”老高满脸疑惑的向舒展问道。
被老高这么一问,舒展先是沉思了一下,回想之前初凡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凭着记忆,开口向老高说道:“听说元神这东西,好像和人的灵魂差不多吧?之前的事情我有些记得不太清了,但是依稀的记得那人告诉我说,人都有灵魂,但是我那朋友是没有灵魂的,她有的那个东西叫元神。”
舒展说完之后,老高的脸上立刻抽动了一下,紧接着脸上的变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终。老高坐在舒展的对面,低头思考了片刻,口中微微说道:“既然这么说,看来你的那个朋友应该很是不简单呐!”
这一句立刻让舒展听得清清楚楚,连忙向老高点头称是,“嗯,是的,是的!我找的那位高人也说过这句话,好像我那朋友真的很不简单!”
“小子,你可知道这元神到底是什么吗?”老高抬起头,板着脸,郑重其事的向舒展问道。
“知道,知道!不就是和灵魂差不多吗!”舒展向老高回道。
听到舒展这么说,老高立刻闻言一笑,笑着说道:“算了吧,我就不和你解释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你那朋友我可救不了!我看看我这里,成天到晚不是人,就是鬼。啊,对了!通常情况下只有鬼才来我这里。所以灵魂的事情,你问问我倒是可以。这元神的事情不在我的知识范围内啊!你找我也是白找!”
闻言后,舒展登时楞在了那里,许久没有缓过神来。老高看到舒展楞在那里,连忙向舒展问道:“喂!小子,怎么了?你也不要这样,我这没有办法,你倒是可以到别处问问啊!说不定其他人还有办法呢!”
“哎~”舒展重重的叹了口气,露出无精打采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向老高说道:“我说老高!你这回可真是让我挺失望啊!原本来找你的时候还盼着好消息呢!没想到,你这也没什么好办法!你和我说说吧,我还能去找谁?”
被舒展这么一问,老高立刻皱起了眉头沉思了起来,合计了半天,才向舒展说道:“这个嘛!我还真是一时想不起来,但是依我来看,我身边好像还真就没有能够办得了这种事情的人。”
见老高这里也没什么好办法,舒展只好叹了口气,和老高打了声招呼后,便打算就此离开。
临舒展离开之前,老高将舒展送到门口,“这件事情你倒是可以回去好好问一问你那朋友。既然她是有元神的人,那就说明她可不是一般人呐!兴许她肯定有办法,只是她不想说出口而已,可能也是有难言之隐吧!”
老高说完后,舒展没有吱声,只是耷拉着脑袋,迈步向树林里走去。一边走的同时,舒展的心里还时不时的想着老高刚才所说的话,无论舒展怎么想,皆想不到青依能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如果青依自己有办法的话,为什么还要这样?再或者是青依难道还在隐瞒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嘛?
这一连串的问题顿时让舒展更加糊涂起来,思来想去也搞不清楚这件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为何会如此复杂。
公墓旁的小木屋门口,老高独自站在门内,抬眼看着舒展那渐渐消失于树林之中的背影。此时的老高已不再是刚才的那般神情自若,反倒是脸色沉重下来,好似若有心事的样子。站了半天,直到舒展的背影完全融入到黑暗的树林中时,老高才暗自的叹了口气,片刻后,老高张口自言自语的说道:“有谁还能伤的了她呢?”
话音落下,老高便微微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屋中,小木屋的房门关上,屋外的那片空地上瞬间被黑暗所笼罩住。
回到餐厅里,距离上夜班的时间尚早,舒展便沿着楼梯直接走上了餐厅二楼的办公室里。
青依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腹部微微起伏,看那样子便能想到,青依应该是熟睡了。
见到舒展走了进来,坐在床边的初凡连忙起身走了过去,“今晚怎么来的这么早?”
舒展蹑手蹑脚的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今天青依怎么样?”
闻言后,初凡满脸哀愁的叹了口气,说道:“还能怎么样?还是那个老样子。恐怕依这样下去,时间一长肯定会出问题!”
“什么问题?”舒展连忙往前凑了凑,向初凡问道。
“还能是什么问题?就算是好人,成天这么病病歪歪的,终究也不是个事儿啊?”
“那...我们把青依送回康复医院继续治疗怎么样?”
听到舒展这么一说,初凡不免冷笑了两声,“没用!青依姐的这种病,根本就不是医院能够治得好的。”
“我刚才出去打听了一下,听说青依的这种情况,好像青依自己有办法能处理,但不知为何,青依却什么都没有说!”舒展凑到初凡身边,小心翼翼的向初凡说道。
当舒展说完之后,初凡突然惊讶起来,急忙开口向舒展反问道:“你出去找人打听?你和谁打听的?这人是干什么的?”
被初凡这么一问,舒展的心里便有些发慌,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见初凡板着脸,说话的语气好似一点也不客气,“我就是随便找的人打听了一下而已,也没有多说什么,我这不也是为青依着急嘛!”
“青依姐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最好不要将她的事情和外人说。”初凡向舒展说道。
未曾想,自己折腾了半天,不仅什么忙都没帮上,反而还被初凡怼了这么一句,舒展的心情立刻降到了低点,无奈的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了。
午夜,舒展独自坐在前台边,楼上的初凡依然在办公室里照料着青依。片刻后,少阳领着一只鬼魂推开了餐厅的大门,让那只鬼魂自己坐到一边后,便直接向舒展这边走了过来,“怎么样了?青依好点了吗?”
舒展板着脸,微微的摇了摇头,“想吃点什么?”
“随便整点吃的就行,不用太讲究,这人活着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人!”
少阳说完后,舒展耷拉着脑袋直接转身走进了厨房开始忙碌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舒展将刚做好的炒饭给少阳递了过去,随后便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了回去。
“你们白天有没有想想什么办法?如果青依就这样一直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少阳将那盘炒饭递给坐在一旁的鬼魂后,走回舒展身边,向其低声问道。
听到少阳这么一问,原本心情就不怎么样的舒展,便更加惆怅起来,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你没去找那个老高问问吗?兴许他可能有办法!”见舒展不说话,少阳便向舒展提议道。
“刚从老高那里回来。他要是有办法的话,我也不至于愁到现在。”舒展冷冷的向少阳回了一句。
随后,两个人坐在前台两侧,谁也没有说话,整个餐厅里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半晌后,少阳看了舒展一眼,小心翼翼的向舒展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闻言后,舒展慢慢抬起头看了少阳一眼,回道:“暂时没有什么办法。但是我打算明天去一趟桓县,那里有一位比较厉害的高人,说不定她可能有办法。”
“桓县?这么远?需要我陪你一起去一趟吗?”
舒展又摇了摇头,说不用。
待到鬼魂吃完阳间的最后一顿饭,少阳便起身和舒展打了一声招呼后,直接领着那只鬼魂上了路。
餐厅里只剩下舒展独自一人,不知为何,今晚餐厅里的食客不多,可能也是看到餐厅里众人的心情都不怎么样,老天故意这么安排的吧。
安静的环境,正好也让舒展有机会静下来,自己想想办法。但现在,既然老高那里找不到任何办法,那么居住在桓县的徐老太,便成为了舒展心底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同时也是现在治好青依的唯一希望。
在今晚离开家里之前,舒展特意将当初王先生留给自己的那张写有徐老太联系方式的纸条带了出来,原本舒展打算等自己闲下来的时候,先给徐老太打个电话问问,也正好省得自己跑这一趟,但是当舒展真正闲下来的时候,抬头一看,尽然发现已经到了午夜,想必那个脾气古怪的徐老太应该早就休息了吧。于是,舒展也只好默默的等到天亮,届时好通过电话,向那徐老太详细的问一问。
就这么一想,舒展才发现,依照当前的情况来看,好像不止徐老太一人能够帮得上这个忙。还有那个算命瞎子王先生,再不济还有福伯在呢!
想到此处,舒展的那颗原本悬着的心,便立刻松下来几分。正好福伯这老头和自己一样,都是每天上夜班的命,于是舒展便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福伯的电话。
“喂!臭小子,这么晚了自己不睡,怎么还打扰别人睡觉啊?”福伯的语气很特别,没有青依的那种冰冷,没有初凡的那种不客气,也没有少阳的那种拘谨。反而福伯的语气有着自己独有的特点,那就是随性,也可以将其视为随随便便的样子。
毕竟在舒展的心中,福伯正好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有些时候感觉这个人不太靠谱,但是关键时候,还是挺能派的上用场的。
“臭小子,怎么不说话啊?再不说,我就直接睡了啊?”
“老头,我又有事啦!”和福伯在一起的时候,舒展的本性就全完暴露了出来,哪怕就连说话,也立刻变成了懒洋洋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白狐(二)
寂静的夜里,舒展独自坐在十九号驿站餐厅之中,将最近关于青依身体不佳的消息一并告知了福伯。当然,在其中,舒展将部分初凡口中所说的那些特殊的事情直接略过,省得到时候被初凡知道后,又要被其呵斥一顿。
电话中,福伯听完舒展简答的介绍后,沉默了一会儿,而舒展也不知道福伯到底有没有听明白,只好沉默不语,生怕扰到了电话里的福伯。
“恐怕这件事情,好像不是很好办呐!”电话中,福伯张口缓缓的说道。
“就是因为不好办,才一直愁到现在。若是普通的医院能治好的话,也用不着这么费劲了。”说完之后,坐在餐厅前台边上的舒展还不忘重重的叹了口气。
“依照你刚才所说的那些状况,我感觉你老板应该是得了邪病。但是不用着急,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干算命驱邪这行当了,咱们不是还可以去找王瞎子嘛!他那头肯定有好办法。所以不用担心。”福伯向舒展安慰道。
听到福伯的话后,舒展心里的烦闷才稍稍缓解了一些,在打通这个电话之前,舒展也刚想起王先生这个人。
于是,舒展和福伯两个人便约定好,待到天亮,两个人都下班了之后,再找个地方聚集在一起,商量一下,一起去找王瞎子看看。
就这样,舒展挂断了电话,虽说还没有找到治疗青依怪病的好办法,但是不知为何,福伯说要过来帮忙的时候,舒展在不知不觉中,那颗原本紧张的心,便渐渐的缓解了一些。
待到天亮,不出意外,两个人聚集的地点正好还是福伯的家中,自从舒展来过一次福伯的家,从那开始,这里便成为了两个人碰头的重要地点。
还是和之前一样,舒展饿着肚子过来,刚一进福伯家中,头一件事情就是先在福伯的家中混口饭吃,一边吃饭的同时,舒展一边和福伯讲着今天早上青依的情况。
“这个怪病很是奇怪,突然之间就来了,简直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现在我老板整个人都完了,成天倒在床上病恹恹的,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股精气神儿。”舒展嘴里嚼着饭,慢慢吞吞的和福伯讲道。
闻言后,福伯没多说什么,只督促舒展好好吃饭,说这件事情听起来应该不算难办,过了一会儿到了王瞎子的家里后,让王瞎子想想办法,到时就应该差不多了。
为了转移舒展的注意力,不让舒展再为自己老板的事情担心,福伯还和舒展讲道,在过去的乡下,那时候人们的受教育水平都不高,对科学这东西大多都是一窍不通,所以人们得了什么怪病,第一时间里想到的都是邪病。
既然得了邪病,那就得找个算命驱邪的先生给看一看。其实这些也并不都是封建迷信,有的怪病,哪怕患者到了医院里面,恐怕也看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但是让算命驱邪先生这么一看,有的还真就给看好了。
但是,在这里面不免就有不少浑水摸鱼之辈,自己什么都不懂,打着算命驱邪的旗号在乡下到处骗钱,骗完钱之后,人就没影了,至此之后人们就开始对算命驱邪这个行当产生了怀疑,以至于到了现在,算命驱邪这个行当就完全变成了招摇撞骗的代名词。
说到这里,福伯便又些生气,其自顾自的向舒展讲道,这算命的手艺全是根据周易八卦上面得来的,这可都是远古的时候华夏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要是骗人的话,哪有这么多人信呐?虽说现在算命驱邪的行当被有些人搞得名声不好,但还是有不少人相信呐,而且那些有真本事的人算出来的结果,也是很准的,所以也不能完全不信,更不能完全相信。
福伯坐在一边自顾自的说着,舒展只是稍稍的听了那么一点,吃完饭后,直接转身躺在了福伯家客厅中的沙发上。看到舒展还是那张愁眉苦脸的模样,福伯轻声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开始收拾桌子忙活了起来。
等到舒展和福伯两个人走出大门时,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福伯和舒展说,这王瞎子平时的时候比较懒,如果他们两个人去早了的话,依照王瞎子那耍大牌的秉性,恐怕两个人又要坐在门口等半天了。
舒展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舒展知道,这个王瞎子还算是挺有本事的,就是有一点喜欢耍小聪明,上回在桓县徐老太家里的时候,舒展请徐老太帮忙寻找青依的下落,当时徐老太就和舒展说过,这王瞎子并不是算不出来青依在哪里,而是王瞎子在算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事情,届时感觉自己惹不起这件事情,便只好将这件事情推到了徐老太的身上。
由此可见,这个王瞎子,也就是王先生,还真就是一个耍小聪明,有真本事的人。
转眼之间,福伯和舒展两人便在市郊的车站下了车,前方不远处的胡同里,就是王瞎子的家了。
一路走来,毕竟舒展在此之前来过一次,所以这一次很快两个人就找到了王瞎子家的大门。
这扇大门还是那么华丽,让人一眼看去,便感觉到这户人家不是村长,那就是村子里的地主老宅。福伯凑身到门口,直接推开了大门,轻车熟路的领着舒展走进了大门右手边的大房子里。
刚一进门,两个人正好就撞见了那个叫桂枝的王夫人。每次看到王夫人,舒展的心里便有些犯合计,也不知道这王夫人长得这么年轻漂亮,为何会嫁给王瞎子呢?按道理,以王夫人的姿色,就算是嫁个有钱人,应该也不是件难事啊!
“呦!大妹子,还忙呢啊?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们了。”刚一见面,福伯便满是笑脸的和王夫人打着招呼。
王夫人见是福伯,便连忙走了过来,为两人找出换穿用的拖鞋,“福大哥真是说笑了,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啊?你若是不来,我家老王还得想你呢!”
听到王夫人这么一说,舒展的心里便不免又为王夫人加上几分,不仅长得可以,而且还很是会说话,这言行举止,在自己、福伯和王先生三个人当中,绝对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这就不免更让舒展感到好奇,这王瞎子的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尽然能这么吸引人?
换完拖鞋后,还是老样子,王夫人先让舒展和福伯两人稍等片刻,因为王先生刚刚正要午睡,两个人就来了,现在还在屋子里收拾呢!
说完之后,王夫人就开始在厅里忙活了起来,先给福伯和舒展两个人倒了杯水,随后便是在周围扫地、拖地和抹灰。
等了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了王先生的吆喝声,舒展和福伯两人闻声后,起身便直接走了进去。
王先生懒洋洋的倒身在炕上,半眯着双眼,还真是一副马上就要入睡的样子。
“这回是因为什么事情来啊?若是我没算错的话,小伙子的老板应该是找到了啊!”还未等舒展和福伯两人张口,躺在炕上的王先生便直接向两人问了过来。
听到王先生这么一说,舒展不由得一愣,心想道:“这王先生果然是有两下子啊!自己这刚一进门,什么都还没说呢,他就自己先算出来了啊!”虽然舒展是这么想的,但心底里舒展还是对这么王先生有些排斥,毕竟上回自己跑过来找他帮忙的时候,他尽然把自己一杆子支到徐老太那边,虽然人家徐老太也没说些什么,但这王先生耍小聪明的尽头,不免让舒展有些瞧不上眼。
就在舒展心里合计的时候,一旁的福伯一步走到王先生身旁,笑呵呵的拍了王先生身上一下,说道:“我说老王!你这可真是会享清福啊!这一天,除了吃就是睡啊!”
闻言后,王先生呵呵一笑,懒洋洋的从炕头上爬了起来,睁着那双盲了的双眼,摸索着坐到了福伯的身边,“哎~我这一个瞎子,就算是半个废人,一天除了睡和吃以外,还能干什么啊?”
正当王先生说完后,只见他眯着双眼向屋里环视了一圈,虽说他什么都看不见,这一举动不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能感受到屋里的环境一般,很是怪异。环视完后,王先生将头转到舒展一边,说道:“小伙子别站着啊!快过来坐!这么客气干什么,也不是头一次来了。”
舒展没有说话,沉默不语的走到王先生身边坐了下来。王先生往舒展身边凑了凑,沉思了片刻后,轻声的向舒展问道:“上回你们去桓县找徐老太的时候,她没有和你们说些什么吧?有些事情你也不要埋怨我,我这拖家带小的,也有苦衷!”
这一句话不免让舒展心里打了个冷战,暗想道:“这王先生算命的本事尽然能这里厉害?就连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这个家伙都能算得到?”
想到此处,就在舒展感到一阵后怕的时候,王先生的第二句话,便让舒展顿时缓了口气 。
“你们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啊?不会又是找人吧?”说着话,王先生笑呵呵的转头望向了福伯。
听到此处,舒展才放下心来,看来这王先生并不是像自己所想象的那么厉害。
“哎~又要麻烦你了。和上次的事情差不多,还是她老板的事情。”福伯向王先生回道。
福伯说完后,王先生的脸上登时一颤,而这一变化立刻被舒展和福伯两人看在眼里。
“怎么了,老王?看你这表情,是不是不方便啊?”福伯向王先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先生沉思了一会儿,口中还不时低声的嘟囔了几句,具体说的是什么,舒展也听得不太清,因为王先生的声音很小。
过了一会儿,王先生才缓过神来,长长的叹了口气,向舒展和福伯两人说道:“哎~我就能猜到,老福你来找我,肯定不是简单的事情。不是这个忙我不帮啊!我就和你说实话了吧!这小伙子的老板呐,那可不是一般人呐,自打上回小伙子拿着那张沾有血迹的黄纸过来,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太具体的情况,我也说不上来。所以呀,你们两个还是联系联系徐老太吧!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太太,肯定愿意帮这个忙!”
见到王先生这么一说,福伯的脸色便有些沉了下来,没有好气的向王先生说道:“我说老王,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呢?我这八百年都不张口求你办事的人,好不容易来找你了,你还好意思把我的事情推到别人身上?”
闻言后,王先生感觉福伯的语气有些激动,便连忙向福伯安抚道:“不是我不帮!你看看我现在,拖家带口子的,我是害怕遇到我惹不起的厉害角色,到时招惹上了麻烦。”
“呦呵?你这借口到底还挺充足的啊?”说着话,福伯便脸面怒气的站起身来,瞪大了双眼看向了坐在炕边的王先生。
“哎呦~老哥哥!你看看我现在,带着一家子人过日子,现在不比当年了。我不也得为家里人着想一下嘛?老哥哥,当初你家人都健在的时候,你不也是什么事都不跟着掺和吗?”
听到王瞎子这么一说,福伯立刻没话了。舒展知道,王先生的这句话是直接撮到了福伯心里的痛处,而且王先生说的这句话也并不是毫无道理。王先生虽然只是个瞎子,但是在家里也是一家之主,若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这一家子人不就没人照料了嘛。
福伯站在一边,动了动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憋了半天,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恐怕也是被王先生说动了。
“老哥哥,这次就算是我欠你的。但是你也别怨我,你去找徐老太吧!她肯定能帮上忙!”王先生缓缓站起身,凑到福伯身边安慰道。
看到这一次是白来一趟,而且王先生也真的是有难言之隐,福伯便没再说些什么,和王先生寒暄了几句后,便打算领着舒展离开。
临走时,王先生还是满脸歉意的将福伯和舒展两人送到门外,不时之间,口中还不停的向福伯道歉。看到此景,舒展便能猜想到王先生和福伯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非常好,若是普通朋友,也不可能像王先生这样满怀歉意的安慰着福伯。
就在福伯和舒展两人刚走出不远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王夫人的喊声:“二位!二位,稍等片刻。”
两人猛地转身,只见王先生早已走回了屋里,而王夫人正快步的走了过来。
“两位千万不要见怪!我家老王也都是为了这个家。刚才老王和我说,这位小兄弟的身边有一位很不一般的朋友,怕小兄弟到时吃了亏,所以老王便让我把这个东西送给小兄弟,就算是没帮上忙,给小兄弟道歉了。”说完之后,王夫人便伸手将一枚手帕向舒展递了过来。
见王家夫妇这么客气,毕竟人家本就和此事无关,就算不帮忙也是于情于理,但突然来了这么一招,立刻让舒展满是亏意,不知该如何是好。
舒展将王夫人递来的手帕推了回去,满脸惭愧的向王夫人道谢。但王夫人执意让舒展收下,就这样,两个人推来推去,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
“算了吧,毕竟是老王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站在一旁的福伯有些看不下去,张口让舒展收下。若是再推脱,恐怕便有些做作,舒展便连忙向王夫人道谢,将手帕接到手中。
王夫人笑了笑,向福伯和舒展二人再三抱歉后,便转身走回家去。
福伯和舒展两人从王先生家门前的小路中走了出来后,福伯马上兴致匆匆的向舒展说道:“看看老王送给你什么东西了。小子你可真是面子大啊!这老王可是响当当的铁公鸡,我都没占过他的便宜,你这第二次来他们家,就不再空手而归啦!”
虽然舒展心里的惭愧仍未稍减,但听到福伯这么一说,舒展也立刻被王夫人送来的手帕勾起了好奇心。将手帕递到自己和福伯的中间,只见手帕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团一个小布球一样,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心翼翼的将手帕解开,舒展生怕自己稍一用力便将这手帕或是里面装着的东西给弄坏了,所以速度很慢。就在两人屏气凝神的一齐看向舒展手中的手帕时,只见一块绿色的玉石从手帕里面掉落了下来。
两人顿时一惊,谁也看不出来这个小小的绿色玉石到底有什么作用,福伯伸手将玉石拿在手中后,在眼前晃悠了两下,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了。
“这老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都送的什么东西?难道是他们家的破烂啊?”福伯一边盯着玉石,口中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
看完之后,福伯便将玉石还给了舒展。
“怎么办?看样子,明天还得去一趟桓县了。”两人向公交车站走去,舒展无精打采的向福伯说道。
“没关系,去就去呗!再说,那桓县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去了,而且那徐老太可要比王瞎子厉害多了,有她帮忙能更靠谱一些。”福伯向舒展安慰道。
听到福伯的话后,舒展默默的点了点头。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依照青依现在的情况,舒展也不知道明天的青依会是什么样子?想到此处,舒展的心里不免有些惆怅。
就这样,心里五味复杂的舒展熬到了晚上。
来到十九号驿站餐厅里,舒展二话没说,直接向二楼的办公室里走去。看到青依已经早早睡去后,舒展便轻声的走到床边,低头静静的看着脸色苍白的青依。
“还是那个老样子!”初凡在一边低声的向舒展说了一句。
随后,舒展暗自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放心吧!我正在想办法!”看到初凡满脸愁容后,舒展张口向初凡安慰道。
“想办法?你那有什么办法吗?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可不要在外面将青依姐的事情说出来,因为依照现在的情况,我们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暴露青依姐的情况!”初凡说道。
“那还能怎么办?就这样一直等着青依在这里死了?”
初凡闻言后,直接没有好气的瞪了舒展一眼。沉思了半晌后,初凡才缓缓说道:“先看一看情况吧!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就打算一个人领着青依姐到外面看看。”
“外面?哪里?”
“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你现在要记住的就是,不要把青依姐的事情告诉外人。记住是任何人!”这句话,初凡说的很是严肃。而坐在初凡对面的舒展,心里不免被初凡的这一举动而吓得一惊。
不知为何,在青依出了事之后,这初凡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让舒展一时琢磨不透。但细想一下,其实这样也挺好,毕竟初凡能全心全意的照看青依。若不然,单凭舒展自己,在一边照顾青依的同时,还要出去找人帮忙,说不定到时会将自己累成什么样子。
待到第二天,舒展起了个大早,直接和福伯会和后,搭乘上了去往桓县的汽车。
一转眼,舒展已经记不清自己此次是第几次去桓县了。有些时候,舒展心里就总感觉到,自己好像和桓县这个地方有些某种缘分一般,每次遇到了麻烦,都需要来这里一趟。
还是和之前一样,舒展和福伯两人下了车后,直接来到了老板娘的小旅馆里。看到这一老一小两个人又回来了,老板娘马上笑容满面的出来迎接。
“哎呦~真没想到!我说怎么左眼皮总是跳来跳去的呢?原来是你们二位来了啊!”老板娘笑着向舒展和福伯两人说道。
舒展可没心情和老板娘打趣,心里只想着关于徐老太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章 白狐(三)
舒展和福伯两人的再次到来,真的是让桓县旅馆老板娘又惊又喜,当两人走进旅馆的一楼大厅后,老板娘连忙端茶倒水的招待两人,一时之间,忙得不亦乐乎。
“大妹子,最近这生意怎么样啊?”福伯喝了口茶水后,笑呵呵的和老板娘闲聊道。
老板娘闻言一笑,“还凑合吧!咱们这开旅馆的呀,来往都是客,但是这些客人呐,回头客基本就是这些人。哪有像您们二位呀,这么捧我的生意!”
也是,舒展、福伯和老板娘三个人毕竟也算是经历过生生死死,若不是“董大小姐”当初闹这一出,舒展和福伯两人也很难在桓县认识这个老板娘。也就是因为这个老板娘,舒展和福伯两人这几次回到桓县办事,也真是方便了不少。
几人坐在旅馆大厅里聊了好一会儿,老板娘起身后,告知舒展和福伯两人,其已经将旅馆内最好的两件客房给腾了出来,到了晚上正好三个人在一楼一起吃口饭,也就算是自上回“董大小姐”之后,三个人大难不死的庆祝。
见到老板娘这么热情,原本情绪还是比较低落的舒展,心情便渐渐有些好转。和福伯一起到楼上休息了一下后,两人商议,打算明日一早再一起去找徐老太,今日便好好休息一晚,毕竟两人皆从下夜班之后皆没有好好休息过,而且还经过一整天的车马劳顿,顿时之间,两人皆感觉到浑身疲倦。
待到第二天,舒展起了个大早,也可能是因为心里总想着青依的事情,闹得最近几天皆是不得休息。
来到福伯房间门前,舒展伸手敲了敲房门,片刻后,福伯半睁着睡眼拉开了房门,懒洋洋的向舒展问道什么事情。舒展抬手让福伯看了看时间,只见时间已经快到正午,福伯猛地一惊,连忙在房间里洗漱后,便急匆匆的和舒展一齐去向了徐老太所在的村庄。
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地,让人一看便感觉到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孤零零的小村庄对面,那个所谓的农业科研所的小楼依然矗立在那里,在这茫茫无际的田野之中,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舒展和福伯两人轻车熟路的沿着村子里的小路,一直走到了尽头处徐老太的住处,福伯上前敲了敲门,只听里面没有任何回声。
见此情景,舒展的心里顿时充满了疑惑,也不知这个徐老太究竟去了哪里,这周围渺无人烟,更不知道有何处可去?
“咱们先找个僻静地方等等吧,这里太晒了。”福伯提议道。
闻言后,舒展点了点头,两人便一齐来到了村子路口出的大树之下。村子和对面的农业科研所中间,留着一天宽阔的马路。马路之上很少有车辆在此经过,舒展和福伯两人坐在树下等了许久,不仅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而且就算是一只鸟,也不曾在此飞过。
过了一会儿,舒展有些等不及了,从口袋中掏出当初王瞎子留给自己的徐老太的联系方式,照着上面的电话号码便拨了过去,但不出意外,电话中依然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这徐老太的手机到底是干嘛用的?怎么哪回都打不通?”舒展口中轻声的埋怨了一句,气哄哄的挂断了电话。
“人们都说,本事越大,脾气也就越大。这徐老太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性格古怪一些也是正常的。你看那个王瞎子,他倒是性格好,但他可不是和徐老太一个等级的啊!”福伯自顾自的向舒展回道。
听到福伯的话后,舒展不免对福伯口中的徐老太感到一丝惊讶,“怎么?这徐老太在你们的圈子里算是个厉害人物吗?”
当舒展说完后,福伯笑了笑,回道:“先不用我给你介绍。就单凭咱们两个上回来的时候,那徐老太跟我们两个说的,那房子下面镇着一只九尾的狐妖,就这一件事情难道还不够说明这徐老太的本事吗?你可知道,这九条尾巴的狐妖可不是一般的货色啊!那可是修炼了上千年的大妖,可不是谁都能上去比划两下的!”
“这徐老太不在这里,她就不怕房子下面的那只狐妖跑出来吗?”舒展满脸疑惑的向福伯追问道。
福伯先是冷笑一声,紧接着张口说道:“你懂什么?人家有本事镇住那只大妖,难道还想不到那东西能自己偷偷跑出来吗?人家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早就做好相应的准备了。这么简答的问题人家还能想不到吗?”
“徐老太在你们圈子里到底算是什么水平的人物?当初来这里的时候,怎么看你好像很是怕她的样子。”
看到舒展尽然这么说自己,福伯立刻急了起来,“臭小子,瞎说什么呢?那不是求人办事儿嘛?既然咱们有求于人,腰就得弯着点,这点道理你都不懂,亏你还能在你们餐厅里活下来,看来你们老板还真挺照顾你的啊?”
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舒展连忙向福伯赔不是,哄劝了半天,福伯最后才想个小孩一样消了气。
“我也只是听说过徐老太这个人而已。”福伯张口缓缓说道:“圈子里都说这个徐老太很是厉害,但是到底怎么个厉害法儿就谁也不知道了。所以说,这个老太太很是神秘,咱们这个圈子里人的都很少能够遇到她,就更不用提认识她,或者是接触过了。自从上回来到这里之后,我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个人,据我观察这个老太太脾气不是很好,最起码对待我的态度不是很好,但是我能看得出来,她对你的印象应该不错,所以这次我能这么胸有成竹的陪你过来,也是看在这点上了。上次来的时候,她不是和我们两个说过嘛,说她那房子下面镇压的一只九尾的大妖,从这一点上面来看,这个徐老太就很是不简单啦!”
听福伯这么一讲,舒展的心里便没了底气,看来福伯对这个徐老太也不是很熟悉,再加上这个徐老太的脾气很是古怪,而且行事作风也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若是待到一会儿,这个徐老太回来了,舒展真还不知道,人家还能不能再帮上自己一把。
想到此处,舒展登时有些犯了难,先别说这个徐老太愿不愿意帮他们一把了,单从现在的情况上来看,这徐老太连人影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自己和福伯两个人在这村子口大树下一坐就是半天,若是徐老太离开这里了,可真就没不知道上哪去找她,毕竟现在这个徐老太已经是救青依的唯一希望了,舒展可不希望自己白来这一回。
片刻后,舒展再一次掏出手机拨通了徐老太的电话,可是电话中依然传来无人接听的语音回复。舒展气哄哄的将手机揣进口袋中,口中埋怨着:“也不知道王先生给我的这个电话号码到底对不对,怎么从来都没有打通过?”
看到舒展坐在一边有些焦急起来,福伯只好轻声的安慰几句。虽说福伯显得出几分从容,但心里却还要比舒展着急上几分,自从认识这个“小兄弟”之后,虽说遇到的麻烦接连不断,但经过这些事情之后,冥冥之中,福伯也与舒展之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默契,甚至也可以将这种默契延伸至友谊或者是亲情,总之福伯也不知道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舒展的事情就好像自己的事情一样,若是办不好,自己也会跟上上几天火。想到这里,福伯不免在心里感叹道:“兴许这可能就是当初故人与自己所说的多行善事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舒展和福伯坐在村口大树下待了半天,也没见到身前的这条路上有任何的人或车在此经过。
舒展显露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慢慢的站起身来,转头向福伯说道:“算了吧,老头!看样子这徐老太八成是不在这个村子里了。咱们还是回去先问问旅馆老板娘吧,她是本地人,或许她可能会有一些徐老太的消息。若是连旅馆老板娘都不知道的话,咱们就再问问王先生,若是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恐怕也就只能看缘分了。”
听到舒展说了这些话,福伯原本还想再安慰几句,但仔细想一想,能安慰的话自己早就在刚才都说过了,但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别说安慰舒展了,就连自己的心里也已经有些失落了几分。
两个人转身沿着小路向县城的方向走去,夕阳映射出淡淡的微红霞光,照在周围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地间很是好看,若是在往日,舒展看到此景定当会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欣赏片刻。但此刻,舒展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一路向前走着,舒展的心里却始终在思索着徐老太到底去了哪里,原本来的时候还是兴致勃勃,料定徐老太肯定能把青依的事情完美的处理掉。但没曾想,徐老太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落落的村子留给自己和福伯两人。
空落落的村庄?
想到此处,舒展猛地一惊,回想到上一回来的时候,超市老板、徐老太和村子口遇到的那个老头都和自己说过,这村子里确确实实是有人还在居住的,虽然刚才没有看见人,也可能是这些打工者都还没有下班,若是遇到他们说不定能在他们的口中得知到关于徐老太的事情,毕竟都是在一个村子里住的,多少都能了解一些情况。
随后,舒展连忙叫住福伯。看到舒展突然兴奋起来后,福伯见状也是登时一惊,也不知这个舒展一路走来低头想了些什么,这情绪尽会变化的这么大。
“老头,这村子里不是还有一些外地人在这里住嘛!咱们先回去等等看,遇到那些住户后,说不定他们能知道徐老太的事情呢!”舒展急忙转身向福伯说道。
福伯闻言后,楞了半晌,心里虽然对舒展的这个建议没有太大希望,但毕竟两个人已经大老远的来到这里,倒不如试上一试,也总比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要好。
还未等福伯想完,舒展便已经满心焦急的拉上福伯一齐转身向身后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当两个人走回到村口大树下之时,夕阳已经落到山下,只剩下一丝余光,残留在大地之上。
不知何时,村口的第一户人家里尽然亮起了一丝灯光,这不免让舒展感到一丝兴奋。未曾想,自己这么刚走回来,还没等上一会儿,这村子里的住户便已经回来了。
未加多想,舒展迈步走上前去,来到那户人家的门前后,用力的敲了敲院子外面的大铁门。敲门声很响,直接在整个村子里飘荡开来,看到院子里没有人走出来,舒展便打算再敲两下,未等抬手,院内房门就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
“谁呀?”一个男子的说话声。
“大哥麻烦问一下。这村里最里面那户叫徐老太的人,您知道她是搬走了吗?”舒展站在院门外,客客气气的向里面问道。
原本舒展还以为能够从这个人的身上了解到一些情况,但没想到的是,里面的那个男子都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冲着院门外的舒展回道:“不知道!”说完之后,院子里便响起重重的关门声。
看到男子尽然这么不友好,舒展的心里登时便窜出一丝怒意,但细想一下,毕竟自己的有求于人,若是把他得罪了,恐怕这村子里还有没有住户可就说不准了。
“咚、咚、咚~”
舒展又用力的敲了两下院门,等了一会儿,里面却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这一下,舒展就彻底的火了,自己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个村子里,徐老太的脾气古怪就不说了,看到男子这个态度后,舒展顿时感觉到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好像很不正常一般。自己就是简简单单的打听个事儿,这点举手之劳的忙,都不肯帮吗?
想完过后,舒展又接连敲了好几下,站在一旁的福伯也没有上前劝阻,因为福伯知道,依照现在的情况,自己和舒展两个人也就只能从这个男子的口中了解一些徐老太或者是这个村子里的事情了。
敲了半天,院子里终于再一次传来了房门的开门声。而这一次,里面的那个男子便更加的不客气了,“又是谁?”男子丝毫不客气的大声向门外怒吼道。
听到这句话,舒展立刻便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要大声向那男子训斥时,身后的福伯连忙走上前一步,将舒展拦了下来。
“兄弟,我是到这个村子里来窜亲戚的,想跟你打听个事儿!就是住在村里最里面的那户人家是搬走了吗?我这亲戚好长时间不联系了,咱们在这等了半天,电话也打不通,门也锁着,人还见不到。咱们都是大老远跑来的,兄弟帮个忙,你知道那户人家去哪了吗?”福伯客客气气的向里面的那个男子大声回道。
而这一次,院子里面的男子虽说语气依然不怎样,但比之前的语气要缓和了不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里面那户人家。实在不行,你们就再等等吧!”
说完之后,福伯感觉到那男子好像又要回去,便急忙的接着问道:“兄弟!这几天你有没有看到村子里有谁搬家吗?”这一句说完之后,福伯不免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回想上一次来的时候,那徐老太的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若是真想般走的话,恐怕也用不着搬那些杂七杂八的废物。
院子里面没了声音,男子好像是在犹豫。片刻后,男子才大声的在里面回道:“这倒是没看到。但是前几天我看到一个老头从最里面的那栋房子里走了出来。恐怕应该是没搬走吧!村子里面那片儿,我也是很少过去,所以我也不认识那户人家。”
听到此处,舒展和福伯两人皆是猛然一惊。
老头?
那村子最里面的房子明明就是徐老太一个人住,怎么能冒出个老头呢?
“个亲戚。”福伯连忙向男子兄弟,那老头长得什么模样?我想知道一下,那老头到底是不是我家的那追问道。
里面的男子好像又沉思了一会儿,接着向福伯回道:“具体的我也想不起来了。那老头就是拿了一支烟袋,在此之前我还在村口的大树下面看到过呢!”
这一句话不免又让舒展和福伯惊讶起来,听着这个男子的描述,无论怎么想都感觉和自己当初第一次来的时候,在村口遇到的那个老大爷十分相似。
一时之间,舒展和福伯两个人都没了话。看院门外面的人没了声音,男子便回到了屋里。同时,关门声也传到了站在院门外舒展和福伯两人的耳中。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那男的刚才描述的分明就是咱们上回来的时候,在村口遇到的那个老大爷一模一样!”舒展楞在原地,口中缓缓向福伯问道。
福伯闻言后,微微点了点头,“对!我也是这么感觉的。说不定,这老头也可能是徐老太找的后老伴儿?”
舒展摇了摇头。舒展可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若是那老头真的与徐老太认识的话,当初自己和福伯两人向老头打听徐老太的时候,老头为什么没说?反而是直接将徐老太的住址告知了两人。
想到此处,这个神神秘秘的老头便成为了舒展心里的一个疑问。想到最后,舒展甚至联想到一个极其不好的预感,而且这个预感不禁让舒展打了一个冷战,那就是徐老太的失踪好像很可能与这个神秘的老头有着关系。
如果事情真的是按照这种情况发生的话,看来这个老头应该不是什么好人。毕竟徐老太能够帮上自己,而这个老头若是有意加害徐老太的话,岂不是就成为了自己的敌人?
看到舒展一副若有心事的样子,福伯轻声的叫了舒展一声。而舒展被福伯这么一叫,也是登时一惊,连忙转头看向了福伯。
“行了!既然都这么晚了,实在不行,咱们继续在这里等一等,说不定天一黑,这徐老太正在回来的路上。再说,都等了这么半天了,而且咱们还是大老远的跑过来,也不差这一会儿,是不是?”福伯向舒展说道。
闻言后,舒展点了点头,自己也是和福伯想到一处去了。随后,两人慢步朝徐老太的房子走去,站在院门外,探头向里面看了看,只见院子和房子里黑漆漆一片,甚至冷清,不禁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当两人再次回到村口大树之下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了下来。但还好,村子的对面,也就是那两栋农业研究所的小楼中还依然有着几缕灯光。这便说明,那农业研究所的楼里还有人在。看来这里的晚上也并不像两人心里所向想的那般凄凉。
细看去,福伯惊讶的发现,对面农业研究所小楼的光亮中,竟然还有一丝光亮是从小楼一楼超市里散发出来的,这不免让福伯感到一喜。
舒展和福伯两个人一大早就赶到了这里,连口早饭都没有吃上。不仅如此,而且两个人站在村口等徐老太,这一等就是一整天,两个人早已饿的饥肠辘辘。这研究所超市还在开业,不仅能在里面解决吃的问题,而且说不定还能遇到上回的那个超市老板。再加上,那个超市老板的消息还算是比较灵通,看来这徐老太的事情,很有可能在这超市老板的口中找到着落。
想完过罢,福伯连忙叫上舒展朝超市的方向走去。当两人越加靠近超市的时候,福伯就越加看清超市里面的模样。不知为何,超市的灯光里,尽然夹杂着一丝红光,在这三更半夜的郊外,谁家若是点亮红灯,这不免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白狐(四)
晚上点红灯!
遇到这种情况时候,不免会让人浮想联翩。但是这种浮想就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想法了?依照常人来看,晚上点亮红灯之处,大多会感觉到这种地方好像都不是很“正经”,但是福伯却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红灯照亮,红光撒身。在福伯的眼中,这分明就是找邪祟的方式啊!但是再看一看时间,刚到了晚上,而且天色也刚刚黑了下来,这在时间上也和招魂极其不符啊!
带着心里的疑问,福伯领着舒展走到了超市门前,往里细看,却发现里超市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超市门口收银台,也就是两个人上回来的时候,超市老板坐的位置上,只留下一张宽大的老板椅,收银台上的电脑中不时还能响起几声网络游戏的声音。
这大晚上的,超市前门大开,里面却连个人都没有,这不禁让舒展和福伯两人感到一阵惊奇。而刚才看到的那一丝红色的灯光,正好就是从这超市里照出来的。
只见超市里侧大门的对面,摆放着一个神龛。而两个人在回想着上回来的情景,却丝毫想不起关于这个神龛的回忆。舒展不知不觉的迈入超市之中,向着那对面的神龛仔细的看着,当走进以后,才惊讶的发现,神龛之上没有刻着任何的文字,而是画着一个女子的墨笔画。
画中女子甚至妖娆,修长的身形,披肩长发,再加上面容之上那一双勾魂似得眼睛,无处不在彰显着其所拥有的妩媚。一时之间,舒展看着神龛上的画中女子,不禁有些出神。
而那红色的灯光,正好就是摆放在神龛两侧电灯蜡烛所散发出来的光亮。但是这光亮要比普通的电子蜡烛要亮很多,甚至是要比这超市里的白炽灯还要亮上几分。
看到此景,这就不免让舒展和福伯两人感到一丝疑惑。可就在两人皆直勾勾的看向身前的神龛之时,忽然从超市货架中间传来的说话声,立刻将两人从神龛之上缓过神来。
“你们有什么事嘛?”
舒展和福伯两人闻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售货员站在货架之上,满脸疑惑的向两人看来。
两人见状登时一惊,却没想到这个小超市里尽然这么快就换人看管了。
“哦!我们过来买些吃的。”福伯向那女售货员点了点头,面带微笑的说道。
女售货员听到福伯说要买东西后,便放下手中的活儿,连忙回到收银台前。
“大姐!我们前几天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个男老板在这,他这是不干了吗?”舒展向女售货员闲聊道。
闻言后,女售货员为时一惊,满脸疑惑的向舒展回道:“男老板?不可能啊!这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的啊!”
“什么?”听到女售货员的话后,舒展心头一紧,立刻便料感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紧接着,舒展向女售货员追问道:“可是前一阵子,我们两个来过这里。当时在这里的分明是一个男的。哦,对了!他说他只是个打工的。”
听到舒展这么一说,女售货员脸上疑惑的表情便立刻加重了几分,沉思了片刻后,摇了摇头,向舒展回道:“不可能!我这是小本儿买卖,雇不起其他人过来打工。你们肯定是记错了吧?我这里很少有外人来的,每天都是我在这里,待到科研所的人都下班了我才走的。要不是今天进货了,恐怕这个时候我早就走了!”
见女售货员这么一说,舒展和福伯两个人的心里便疑惑起来。这个位置是农业区,说白了,也就是专门用来农业种植的农耕区,方圆几里之内,也就这一家超市,若说是舒展和福伯两个人走错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毕竟这里一望无边的都是农田,怎能会出现第二家超市?
就在舒展和女售货员说话之际,福伯从货架中拿出了几个面包和牛奶递到收银台上。转头看向了一侧的神龛,福伯便向女售货员问道:“老板,这超市里怎么摆着这种东西?难道是有什么说头吗?”
当福伯说完后,女售货员一边低头算账,一边向福伯回道:“一看你们两个就是外地人。说出来怕你们不相信。前些年,我们这里闹狐仙,听说那狐仙还害死了挺多人呢!就在对面的那个村子里,自从出事之后,为了图个平安,我这里就天天供奉着狐大仙,就算图个好兆头吧!”
福伯将一张红票递给女售货员,随后接着说道:“既然你信这些事情,那我就提醒你一声吧!到了夜里的时候,可千万不要点红灯,不然红光照身,恐怕会招惹来不干净的东西。”
女售货员听到福伯的话后,脸上顿时一惊,连忙抬头瞪大了双眼看向福伯,“大叔,您懂这些?”
“略懂一些吧!”福伯笑呵呵的向女售货员回道。
闻言后,女售货员转头看了一眼被红光笼罩的神龛,向福伯说道:“其实我不太懂这些。就是听说对面的那个村子里出了事之后,害怕招惹上麻烦,然后就在外面求了位狐大仙来我的店里镇宅。今天要不是您这么一说,我还真就不知道这事呢!”
“怎么?当初卖你神龛的那人没有提醒过你嘛?”福伯追问道。
“嗯,没有!”女售货员摇了摇头,向福伯回道:“我就是看别人家供奉的神像都供奉着这种电子蜡烛,然后我就随手买了两只。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个说头。”
“这神龛和神像是两回事!一般情况下,在家供奉的神像无非也就是关公或者观音之类的。像这样的神像用红光加持是好的。但是,你在这里供奉的却是狐仙。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带了点邪性,你再用红光加持,到时怕是要出麻烦!再说了,既然这附近闹狐妖,也不一定偏要供奉狐仙,也可以供奉其他的神明,效果也是很不错的。但你现在供奉着狐仙,这东西亦正亦邪,也很难说清楚,到时能向着谁。”福伯向那女售货员缓缓解释道。
听到福伯说的这般井井有理,女售货员急忙点头称是,而且口中还不停的向福伯道谢。站在一旁的舒展,看着此时神气扬扬的福伯,心里也不免对福伯这装神弄鬼的举动感到一丝好笑。但细想一下,舒展又感到一丝不对劲,这家里供奉神位或是神龛的人很多,但是这供奉狐仙的人,舒展还真是又一次遇到,进而不免对这狐仙产生了好奇。
在这一带的传言之中,狐仙既是害人的大妖,又是人们恭恭敬敬供奉的大仙,这狐仙亦正亦邪的身份顿时让舒展对其冒出一丝兴趣。
站在收银台边的福伯和女售货员聊得正欢,从一开始的狐仙,一直聊到民间传说,而且福伯还不时的装作什么都懂,登时让那女售货员显露出深信不疑的样子。福伯能说会道的本事,还真是让舒展从心底里感到一丝敬佩,若不是自己早知道福伯当初是从事算命这行的,恐怕自己真的能误以为福伯年轻时是祁门一派,江湖骗子而已。
就在舒展独自愣神之际,福伯转头叫唤了舒展一声,并告知舒展,说这超市老板可能还要在这里忙活一段时间,正好他们两个人可以坐在门口吃些东西,省得过了一会儿就要饿了。
舒展闻言点了点头直接走了过去,与福伯一齐坐在门口,也就是上次来的时候,坐的那个位置上。两个人一边吃东西的同时,舒展还不忘回头看一看身后的那个神龛,以及在货架之中忙活的女售货员。
“老头,你没感觉出不对劲吗?上次咱们两个来的时候,这里明明就是那个男老板。怎么这回来的时候,就突然变成女老板了呢?而且这个女老板还不承认那个男老板的出现。”舒展凑到福伯身边,低声的向其问道。
闻言后,福伯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沉思了半晌后,才开口缓缓说道:“看来这个地方真的是很古怪啊!等咱们两个找到徐老太办完事情之后,得赶紧离开这里,省得到时招惹麻烦上身。”说完之后,福伯又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事情,接着向舒展说道:“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从现在开始,咱们两个人的一言一行都要小心点。既不要招惹到这里的人,同时还要防备着点这里的人。”
听到福伯这么一说,舒展立刻在心底里提起了戒备。不仅福伯如此,就在刚才舒展走进这家超市之后,看到大门对面的那个被红光笼罩的神龛,舒展便觉得这地方真的是太诡异了。简直就和自己之前来的时候,根本不一样,不仅超市老板换人了,而且还突如其来的冒出一个这么渗人的神龛,这一连串的情况,不免让舒展感到一丝后怕,甚至联想到,等到一会儿自己和福伯一起走回县城的途中,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怪异的事情。
想到此处,舒展进而还想起上回来到这里的时候,徐老太和自己亲口所说,对面的村子里到了晚上,那些村子里的原住户的灵魂皆会跑回来,而且之前的超市老板和那个神秘的老头也曾对自己这样说过,甚至比徐老太所说的更要渗人。
待到片刻后,舒展和福伯两人将买来的面包和牛奶吃完,直接起身和女售货员打了声招呼后,便朝对面的村子走去。刚走几步,舒展还不时的回头看一看身后的超市,只见超市的大门里,隐隐泛起一阵红光,在远处看去,这超市神龛上的红光不免让人感到一阵寒颤,也不知在这里路过的人看到此景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两人又走回了村口的大树下,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天黑之后的温度要比白天的时候凉爽几分,但周围的蚊虫侵扰,也顿时让两人感到烦躁。
就在两人一边坐在树下,一边挥手驱赶着飞舞在身边的蚊虫之时。猛然之间,从舒展的身边窜出一道黑影,立刻将舒展吓得一身冷汗,身体连忙向福伯那里倾斜过去,一个措不及防,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
这道人影的出现,别说是舒展,就连坐在远处的福伯也是心头一紧,连忙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是你们两个?”那道人影用着一道苍老的声音问向了舒展和福伯两人。
舒展细听,猛地发现这道声音不是别人,而正是自己和福伯等了半天的徐老太!
缓过神后,舒展急忙从地上爬起身来,掏出手机向徐老太的身影照了照,看仔细后,脸上登时露出兴奋的神色,大声说道:“您可算是回来了!我们等您,等了整整一天了!”
让舒展和福伯两人没想到的是,这徐老太好似不近人情一般,板着那张满是褶皱的脸,挥手将照向自己的舒展手机挡到一边,“别拿这东西照着我。没大没小的!”说完之后,也不理会舒展和福伯两人,直接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直接向村子里走出。
徐老太这古怪的脾气是舒展和福伯两人早有心理准备的。两个人也不管徐老太到底是什么态度,见到徐老太已经回来了之后,连忙跟上前去,走在徐老太的身后。可是刚走几步,前面的徐老天便立刻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舒展和福伯两人,口中没有好气的说道:“现在都这么晚了,要是有事的话,明天你们两个早点来吧!老太太我回家就直接休息了!”
“别,别,别!大娘,我们这次来是真的有急事,您就看在我们等了半天的份上,先让我说说情况行不?”舒展连忙向徐老太赔笑道。
原本,在舒展和福伯两人的印象里,这徐老太虽说是性情古怪,但是对待舒展却还是不赖的。正好,舒展利用自身的这一优势,赶紧趁热打铁,哄一哄徐老太,到时好尽快将事情处理完。
但是,让舒展和福伯两个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徐老太听到舒展的话后,不仅没有改变之前的态度,反而态度却更加强硬了起来,“我的事情没有不急的!你们等多长时间都是你们自己的事,要等你们就等着吧!时间太晚了,老太太我要早点休息了。如果再敢跟着我,就别怪老太太我放出点小东西,陪你俩玩玩儿!”
听这口气,舒展便知道徐老太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而且还要出手教训自己和福伯俩。两个人看到徐老太强硬的不得了,而且还要动手,于是便连忙的赔笑道歉,生怕惹恼身前的这个古怪老太太。
随后,徐老太瞪了舒展和福伯两人一眼,一转身便朝村子最深处的那栋房子走去。
天色漆黑,舒展和福伯两人孤零零的站在村子里,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等了一天才等回来的徐老太,就这样当着两人的面,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离开了。
顿时之间,两人心灰意冷,心里也是好一个难受。但这又能怎么样?两个人都知道这个徐老太很是厉害,再加上此次前来是有求于人,而且舒展知道眼前能想办法救青依的也只有这个徐老太了。被徐老太这么一怼,两个人也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待到舒展和福伯两人回到桓县小旅馆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午夜。旅馆老板娘自己一个人待在前台里,看到两人走进旅馆一楼大厅后,也是感到十分惊讶。
“呦?我说你们两个这是跑哪去了?怎么三更半夜的才回来呢?”老板娘站起身来,满脸惊讶的向两人问道。
舒展和福伯两人闻言后,脸上挤出尴尬的笑,冲着老板娘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上楼了。
这一天下来,舒展和福伯两人不仅饭没吃好,而且还在外面晒了一天,到头来可算是看到徐老太了,但是被徐老太两句话就给挡了回来。在一身疲惫和心里郁闷的双重作用下,两个人回到房间里后,匆匆的就睡了过去。
待到次日早上,两个人大清早就走出了旅馆,直接朝徐老太所在的村子走去。今天出门的时间要比昨天早很多,两个人生怕这次再让徐老太跑了,所以也只好辛苦一点,委屈一下自己。
但庆幸的是,当两人来到徐老太家门前的时候,徐老太家的大门正好虚掩着,这就说明徐老太还没有离开。
见到此景,两人的心里不免有些兴奋不已,急忙推开大门,舒展迈步走进院落中,向屋内一看,只见房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随即让舒展感到一丝不妙。
急忙走进房子里,转身一看,却发现徐老太正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双眼紧闭,看似已经昏睡了过去。
见状,舒展慌忙的跑了过去,将徐老太抱起后,不停的摇晃着徐老太的身子,口中还不时轻声的叫唤着徐老太的名字。
半晌后,徐老太缓缓睁开双眼,浑身无力一般的转着眼球,看了看舒展和福伯两人一眼,双唇动了动,口中微微叹着气,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不好!咱们得赶快把她送到医院里面!”舒展焦急的向福伯说道。
未加多想,福伯直接将徐老太背在身后,两个人着急忙慌的沿着村子的小路,向县城方向跑去。
来到县城医院后,两个人已经是累得不成样子。经过检查,徐老太并无太大问题,医生只是说徐老太长期没有好好休息,再加上年纪大了,所以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桓县医院中,病房里只有徐老太这一个病号,所以就显得病房里很是清净。正好,这也符合了医生的要求,给徐老太营造出了静养的好环境。
舒展和福伯两人坐在病床边,此时的徐老太已经大有好转。
“大娘!医生说您没事,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舒展轻声的向徐老太说道。
而徐老太闻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以此向舒展做出回应。
“谢谢你们!”徐老太虚弱的向舒展和福伯两人说了一句。而这一句话,也登时让两人转变了对徐老太的印象。未曾想,这徐老太尽然还有客气的一面,而这一刻来的太过突然,简直让两个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当徐老太说完,舒展刚想要开口说话,身边的福伯看到后,悄悄的碰了舒展身上一下。舒展知道,这是福伯给自己的提示,见徐老太刚刚苏醒过来,身体正值虚弱之际,也不好连忙就求人帮忙。
但未等舒展开口,这徐老太便向舒展问了过来:“你们两个这次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闻言后,舒展为时一愣,也不知这时将事情说出来到底合不合适,心里沉思了一下,便沉声道:“大娘,我们这次前来还真是有急事!和上回一样,都是为了我老板的事情而来。但是现在先不着急,等您养好了病,咱们再说!”
徐老太微微的点了点头,“嗯,正好我也有些急事!我得先把我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才能帮你们两个。我现在没事了,我先休息一下,随后自己就能回去了,你们不用陪我,都忙去吧!”
“大娘!现在您还不能回去。医生说了,您得在这里住院一段时间才行,按照惯例十四天之后出院了,就可以回家了。”舒展向徐老太说道。
“什么十四天?”徐老太闻言一惊,连忙瞪大了双眼看向舒展和福伯两人,紧接着徐老太急忙说道:“这可不行!别说是十四天了,哪怕就是四天也不行呐!我今天就得回去!”
说完之后,徐老太便急匆匆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但刚一起来,徐老太的身上便顿时没了力气,又倒身在床上。
舒展和福伯两人看到这徐老太古怪脾气又冒了出来,一时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六十二章 白狐(五)
桓县医院的病房中,舒展和福伯两人好不容易将嚷嚷着要回家的徐老**抚下来。但徐老太这情况不免让两人大为吃惊,虽说是有段时间没有看到徐老太了,上次见面时,这徐老太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大致一看,和正常人并无什么两样,甚至是感觉徐老太这身体还要比同龄老人的身体要壮实几分。但不知为何,也就这转眼之间的几天时间里,这徐老太尽然变成了这副模样,看似憔悴不已,而且还一度昏迷,这不禁让舒展和福伯两个人感到一丝疑惑,进而对徐老太最近遇到的事情感到好奇。
病床之上,徐老太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看样子应该是身体不支,从而昏睡了过去。舒展和福伯两人不忍打扰到徐老太,又怕这徐老太醒来之后又要嚷嚷着回家,便只好轻声走出了病房站在门外,时不时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观察着徐老太的情况。
“这徐老太的身上肯定有问题!不然怎么总是嚷嚷着要回家呢?”舒展站在病房门外,一边弯腰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病房里面的情况,口中还一边低声的向站在一旁的福伯问道。
福伯闻言后未感吃惊,因为自从昨晚遇到这徐老太时,福伯便已经感觉到一些不正常。按道理,自从两个人上回来找徐老太之后,福伯便能感觉出来,虽然徐老太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但对舒展却是十分喜爱。
这一点,福伯单从徐老太对两人说话的语气之中便能感觉出来。但是在昨天晚上三个人在村口撞见的时候,这徐老太却理都不理舒展,好似有着什么着急的事情一般,急匆匆的闷头往家里走,而且其言语之间,又好似有意撵走自己和舒展,这就不免让福伯感到一丝疑惑。但是福伯自己知道,这个徐老太对自己不是很友好,所以福伯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大不了惹不起还不能躲不起吗?
“老头!你说这徐老太现在出了事情,能不能和她们村子附近那些怪异的事情有联系?再或者是跟那个烟袋老头?”见福伯没有吱声,舒展便抬头看向福伯追问道。
闻言后,福伯摇了摇头,“依照现在的情况,就算我们两个人说破了大天,也是于事无补。到头来,还不如等徐老太醒过来之后,我们问一问她!若是她真的遇到了麻烦,我们出手帮上一把,也算是还她个人情。”
舒展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福伯所说之言又不是不无道理,恐怕自己想要解决青依的事情,就要先帮徐老太把她自己的事情处理掉,一来也算是还了徐老太的人情,二来也能让徐老太快一点帮忙解决青依的事情。
过了好长时间,不时有医生和护士来到病房里看过徐老太几眼,但最后的结论还是当初说的那样,徐老太只是身体过度劳累,需要好好的修养一下!
听到医生的解释后,一开始舒展是完全相信的,但随到最后,躺在病房里的徐老太慢慢苏醒过来,舒展和福伯走进去看望时,却得到了一个令舒展大为吃惊的消息。
徐老太对舒展说,自己必须要马上回去,若是天色黑了下来,自己再不回去的话,恐怕要生出事端。
这一句话,顿时让舒展感到一惊。随后舒展连忙问向徐老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徐老太却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徐老太的一举一动皆被舒展看在眼里,舒展知道这并不是徐老太说不明白,而是徐老太根本就不想说出来。
“大娘!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很是虚弱,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劳累所致的。所以您最好还是在医院里静养几天吧!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可以交给我去办。”舒展坐在病床边,缓缓的向徐老太说道。
闻言后,徐老太未加多想直接猛得摇头,“这可不行!就凭你小子的本事,还帮不上我这个忙。再说了,你小子有什么本事啊?”
“我虽然是没什么本事,但是我身边的这位福伯倒还算可以。所以大娘真有什么事情的话,大可不必操心。只要您说一声,我们按照您的吩咐照做就可以了。”舒展一边向徐老太介绍着福伯,一边说道。
说完之后,徐老太转头看向了站在病床边的福伯。两人的目光对视后,福伯的脸上立刻露出不自觉的微笑,连忙向徐老太点头示好。徐老太撇了福伯一眼,向舒展摇头说道:“他可不行!就算你们两个加在一起,恐怕也帮不了我这个忙!”
“那到底是什么事?”舒展马上进入主题,满心好奇的问向徐老太,而站在一边的福伯也登时兴奋起来,也不知这个难倒徐老太这种高手的事情,究竟是什么问题。
听到舒展的问话后,徐老太坐在病床上沉思了片刻,脸上的神情也接连变化,舒展一看便知,这徐老太肯定是在心里做着艰难的选择,看来徐老太的这件事情应该很是不简单。
“哎~算了吧!我就和你们两个说了吧,但是你们两个可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告知别人,不然怕是真的要出事情了。”徐老太重重的叹了口,向舒展和福伯两人说道。
舒展和福伯两人闻言后连忙点头称是,马上凑身到徐老太身边,静静的看着徐老太,等待着徐老太继续说。
“当初你们两个来找我的时候,我和你们说过,在那间房子下面压着一只狐妖嘛,这件事情就是狐妖!最近不知怎么了,那只被镇压的狐妖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是想要逃出来。当初为了镇住这只大妖,还死掉了很多人。所以这只大妖如果真的跑出来的话,想要再次将它镇住,恐怕就很难了。因此,我无论如何都得回到那间老房子里,时刻观察这只大妖的动静,防止它跑出来!但是,如果你们将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话,恐怕会闹得县城附近定是人心惶惶,究竟是要更麻烦。”徐老太注视着舒展说道。
闻言后,舒展到是没感觉出哪里奇怪。再说,这只狐妖若是真跑出来,那又会怎么样?恐怕应该不是青依的对手。反倒是站在一旁的福伯听见徐老太所讲的之后,脸色登时沉了下来,瞪大了双眼看向徐老太,动了动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当初这狐妖为什么要害人?若是它真想要害人的话,恐怕它也不可能活的这么长!”舒展开口向徐老太问道。
“上回不是和你说过了嘛!当初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喜好打猎,在深山之中遇到狐妖。随后那狐妖来到村子里之后,整个村子的人就全成了狐妖的口中之食。而且那只邪祟还特别厉害,若单凭你们两个,恐怕很难将其制服。所以这件事情,我必须亲自回去一趟,不然那邪祟要是真的跑了出来,不知还会死掉多少人。”说完之后,徐老太便又精神了起来,连忙张搂着要赶紧出院回家。
“大娘稍等一下。上回你不是说,你镇压那只邪祟全凭法器嘛!只要法器还在,恐怕那邪祟一时还没办法跑出来,所以大娘还是先安心养病再说吧!”舒展连忙将徐老太拦住,张口安慰道。
“你懂什么?现在被镇压在房子下面的那只邪祟开始蠢蠢欲动,而且最近外面好像也有邪祟想要救出那只狐妖。法器固然厉害,但两只邪祟里应外合,恐怕法器也很难招架。我还是快些回去是好,不然定会出事!”徐老太一边向舒展吼道,一边连忙从病床上爬起身来,穿上鞋后便要走出病房。
舒展想要上前劝阻,但徐老太太过固执,连理都不理舒展一眼,直接抬脚便走了出去。福伯站在一边没有说话,舒展转头看向福伯,眼中夹杂着些许埋怨。
福伯两手一摊,摆出无奈的姿态,“我也没办法。这徐老太本来就对我印象不怎么样,而且你都劝了半天了也是于事无补,我若上前说道两句,恐怕那徐老太不得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现在该怎么办?按照现在徐老太的情况,就别说对付邪祟了,恐怕回到家中就得晕倒过去。”舒展向福伯问道。
“还能怎么办?既然咱们有事想要找徐老太帮忙,那就得先帮上徐老太一把!”福伯向舒展回道。
闻言后,舒展未加犹豫,直接叫上福伯,连忙跑出病房,去追上徐老太。
转眼之间,舒展和福伯陪同徐老太回到村子里。虽说是白天,但村子里没有一点人气,顿时让舒展感到一丝不安。但细想一下,毕竟自己也不能留下徐老太一人待在这里,便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徐老太回到了那间房子之中。
一路走过来,徐老太皆没有理会舒展和福伯两人,刚一进门,徐老太便直接朝厨房里面走去。徐老太蹲在厨房柴灶旁,往生火用的烟道里看了半天,舒展和福伯两人也不知这徐老太到底在做些什么,更不想开口惹恼了这个脾气古怪的徐老太,便只好直勾勾的站在一边,等待着徐老太的指示。
半晌后,徐老太缓慢的站直身体,重重的叹了口气,好似心头上什么事情终于放下来一般,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些好转了。
“大娘,怎么样?下面的那只邪祟应该没什么情况吧?”舒展小心翼翼的向徐老太问了一句。
“还好!暂时没什么问题。”徐老太向舒展缓缓回道,脸上冰冷的表情也瞬间缓和了几分。
随后,徐老太招呼舒展和福伯两人进屋休息。房子里甚是凌乱,一点也没有之前来过那般干净,舒展和福伯两人见状登时一惊,也不知这徐老太一天到底都在做些什么,这屋子好像许久没人住过一般,不仅灰落满地,而且炕上堆满了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红纸。
“你们两个不要见笑。这几天我也太忙了,就懒得收拾。你们先坐,我先收拾一下。”徐老太向舒展和福伯两人说完后,便打算转身到外面的院子里拿工具。
福伯见状,急忙叫住徐老太,让徐老太先回屋里休息后,福伯便开始打扫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这次你们来,不仅没帮上你们忙,而且还因为我的事情把你们两个折腾了半天。”徐老太靠在炕头上向舒展说道,随着说完话,神色上也渐渐流露出一丝愧疚。
舒展闻言后呵呵一笑,并和徐老太寒暄了几句。随后,舒展环视了一下整个屋子里,也不见哪个东西像是徐老太口中所说的那个法器。于是,舒展便满怀好奇的向徐老太问道了此事。
原本,舒展以为在自己搭救完徐老太之后,徐老太便不再将自己看做外人。但未想到的却是,当舒展开口问完关于镇压狐妖的法器后,徐老太立刻收回了平和的面容,随即转变为之前的那般冰冷,“你问这个干什么?这是你该知道的吗?”
听到徐老太这么一说,舒展登时说不出话来。而在一旁打扫卫生的福伯闻言后,也是满脸疑惑的从门外探头看了过来,心想也不知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原本聊的好好的,这怎么说变就变呢?
“看什么?”徐老太忽然转头看向了福伯,吓得福伯心头一紧,连忙将头从门外收了回去,接着在门外干活,全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顿时间,舒展只感觉这徐老太这人甚是奇怪,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简直叫人有些措不及防,也不知这徐老太心里是怎么想的,自己对于徐老太而言根本没有歪心思,但这徐老太看着自己就像是盯着贼一样,让舒展一时有些捉摸不透。
屋子里的徐老太和舒展两人安静了下来,直到福伯将徐老太的整个家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后,福伯才走进了屋子里,向舒展和徐老太两人环视道:“都收拾完了。前辈您先休息一下吧,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让我们两个去做。”
徐老太冷冷的看了福伯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这样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周围的空气中不免夹杂着一丝尴尬,徐老太倒身在炕头上渐渐沉睡过去,而舒展和福伯两人不想打扰到徐老太休息,便直接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院子里的阴凉处坐了下来。
“你们两个在屋子里聊的怎么样?”刚一坐下来,福伯便凑到舒展身边,低声的向其问道。
舒展摇了摇头,有意的看了房门一眼,随后低声向福伯回道:“不行!这徐老太好似油盐不进,原本还聊得好好的,但没想到说变脸就变脸。”
福伯重重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没办法。谁也没想到这个徐老太尽然这么刁钻,而且这性格也太过古怪。看来现在的情况,还真就得按照她所说的进行,先处理她的事情,等到什么事情全完事了之后,她才愿意调头帮我们呐!”
听到福伯的话后,舒展一时没了话,心想:“若是就这么等着徐老太忙完之后,也不知道青依到时会怎么样?更不知道依照青依现在的情况,到底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就这样,舒展和福伯两个人坐在院子里无聊着,直到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同时,当天色黑下来之后,屋子里也传来了徐老太懒洋洋的哈欠声。
闻声后,舒展和福伯两个人连忙走进屋子里,看到徐老太正半睁着睡眼慢慢的爬起身来。
“大娘感觉怎么样?身体还乏吗?”看到徐老太醒了之后,舒展连忙走进屋向徐老太问道。
未曾想,当舒展这句话刚说完之后,那徐老太猛得一惊,连忙抬头看向舒展和福伯二人,并且满脸惊讶的向二人问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徐老太的这句话顿时让舒展和福伯两人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舒展急忙向徐老太回道:“大娘,您忘记了吗?白天的时候,是我们两个把您从医院里面接出来的。”
福伯站在舒展身边,连忙点头称是,“对,对!这屋里屋外的,都是我收拾的呢!”
“这些我都知道!我又没糊涂!我就好奇,现在天都黑了,你们两个怎么还没走?不知道这个村子里不干净呐?”徐老太向舒展和福伯两人说道。
舒展登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徐老太是什么意思,“大娘放心。白天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嘛!咱们两个过来帮您忙!等把下面的那只邪祟给镇住后,到时好再忙活我的事情呐!”
“好了。等我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到时自然会帮你的。现在你们两个赶紧走吧,我这不需要你们两个帮忙!”说着,徐老太便从炕上爬了下来,连忙挥手将舒展和福伯两人轰到门外。
两个人不知所以的从徐老太家中走了出来,舒展还想要再解释些什么,但未等张口,只见徐老太直接将院门关上,登时让两人吃了个闭门羹!
“完了,这可怎么办?白天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说变脸就变脸,最后连门都不让进了。”福伯自顾自的说着。而一旁的舒展却有些憋屈,这磨磨唧唧的耽误了一整天,到头来这徐老太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直接翻脸不认人。
原本舒展还想要敲一敲门,让徐老太出来把事情说个明白,自己和徐老太往日里无冤无仇,凭什么这徐老太要把事情做得这么过分。但细想之后,自己又不愿意和徐老太闹得太生,犹豫了片刻便什么也没说,直接调头向村口走去。
见状,福伯连忙跟在舒展身后,“得了吧!等明天再过来看看,到时看这徐老太的心情怎么样?若是心情好的话,咱们就直接和徐老太实话实说,让她帮个忙。若是心情不好,明天过来打个招呼后就直接走人,省得到时还得看她的脸色。”
听到福伯的话,舒展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就这样低着头,慢步的向前走着。正当两人刚走到村口之时,忽看大树下有一道人影正坐在那里,两人见状顿时一惊,这大黑天伸手不见五指的乡村夜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不免将舒展吓得一身冷汗。
“我的天呐!吓死我了,居然还有个人!”福伯被那道人影吓得惊呼出口。
“嗯?怎么是你们两个?”那人影说出话来,这声音让舒展感觉到一丝熟悉,朝着那道人影走过去几步,此时舒展才发现,这人并不是别人,而就是上次来找徐老太的时候,在村口树下见到的那个老头。
老头依然坐在那个位置上,漆黑的夜里,叼着一支烟袋,满脸的褶皱在此时显得格外渗人。
“怎么?又来这里找人呐?”老头走到舒展身前,开口向其问道。
看到老头走到自己身前,而且还张口问向自己,舒展心头登时一紧,连忙回想起昨晚旁边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和自己说的那些事情。前几天,这老头从徐老太家中出来,想必这老头肯定和徐老太认识,而且也很可能比自己还要熟悉徐老太这个人。
想到此处,舒展心里不免对身前的这个神秘老头有些忌惮。
“小子,怎么了?想什么事情呢啊?”老头张口向舒展追问道。
舒展闻言一愣,连忙应声道:“没...没事!都这么晚了,大爷您来这里做什么啊?”
“哦!到农田里干活去了。没想到这一忙活就到了晚上。这不,走了半道,有些累了就在这里歇歇脚。”说着,老头便转身回到了大树下坐了下来。
福伯在舒展身后,伸手悄悄地碰了舒展一下。舒展知道,这是福伯在提醒自己,村子里甚是古怪,不要和这老头交谈太多,以免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片刻后,舒展向老头应了一声,随后便要转身直接离开这里,朝县城的方向走去。
但未曾想,老头却忽然叫住了舒展。
第一百六十三章 白狐(六)
被身后那老头这么一叫,舒展和福伯两人立刻楞在那里,心里也不知这老头究竟想要做什么。
只听身后方向传来老头轻微的脚步声,当脚步声停止后,老头出现在舒展的身前。站在一旁的福伯看到老头莫名其妙的走了过来,便连忙凑到舒展身边,生怕这老头是来者不善,届时害到舒展。
老头看到舒展和福伯两人的神情有几分紧张,脸上便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小伙子!这个地方天黑路不好走,而且这个村子里也很是不干净,所以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以后就少来这里吧!这可不是老头子我糊弄你,不信的话,你倒是可以在这附近打听打听。别到时,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儿,害了自己的性命。”
听到这老头的口吻中好似夹杂着一丝恐吓和威胁的味道,福伯便连忙没有好气的向那老头说道:“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一老一小,大老远的跑到这个地方,你看像是没事的样子嘛?”说完之后,福伯便瞪了那老头一眼,也不知这黑灯瞎火的老头有没有看到。伸手拉上舒展之后,福伯便要直接转身走人。
在舒展和福伯一边走的同时,舒展还不忘回头看看那老头一眼,只见漆黑的夜色下,老头依然站在刚才的那个位置上,转头看向这里。不知不觉中,舒展尽感觉这老头的身上好似藏着诸多秘密,既对他感到一丝好奇,又有一丝提防,也不知老头这一系列的举动到底是善还是敌?
“别看了。那老头身上怪的很,咱们还是离他远点是好。还有,别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事情。咱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处理你老板的事,再加上这个地方真的如那老头所说,邪门的很,所以咱们还是少节外生枝是好!”福伯走在前面,口中不时对舒展嘱咐道。
舒展闻言点了点头,心里也知道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心里对刚才那老头的猎奇感却始终悬在心上,不得不让舒展对那老头感到一丝好奇。
想到此处,舒展又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远处老头的身影。黑夜之下,那老头竟然还站在那里,这就不免让舒展感到一阵疑惑。就在舒展刚想要回头之际,猛然发现老头身后忽然飘出一道黑影,夜色太黑,舒展一时也看不清那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就在转眼之间,那老头和黑影瞬间消失不见,吓得舒展连忙叫住走在身前的福伯。福伯被舒展叫住,刚想要问向舒展什么事情,但猛然间看到舒展脸上那张口结舌的惊讶面容,不禁心头一紧,连忙沿着舒展的目光向前看去,却发现前方只有漫无边际的黑夜,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福伯轻声的向舒展问道。
而舒展却始终满脸惊讶的楞在那里,看向前方。福伯见到此景,心里暗想:“这臭小子难道是中邪了?”但还未等福伯反应过来,只见舒展猛然一惊,大口的喘着粗气,好似被什么事物所惊吓到一般,急忙转头向福伯说道:“老头,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大树下面那老头身后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福伯便转头再一次看向前方黑夜之中村口的大树方向,但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清,感觉什么也没有一般,转头向舒展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啊!你看到什么了?”
“刚才那个站在大树下面的老头好像有些不对劲,忽然之间身后出现了一道黑影,但那里太黑了,我也一时看不清。”舒展向福伯回道。
舒展说完后,福伯又抬头向前方黑暗处看了半晌,但和刚才一样,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算了吧!就算看到了什么,全当做看不到就得了。毕竟咱们现在还有事在身,没必要招惹其他事情。”说完后,福伯便一把拉住舒展,急忙朝县城的方向走去,脚下的步伐也不知不觉的加快了速度。
回到桓县旅馆后,两人匆匆吃了些外卖,便直接到头睡了过去。经过一整天的折腾,不仅事情没有丝毫进展,而且最后居然还被徐老太没有好气的给轰了出来,这不免让舒展和福伯两人心声闷气。
次日清晨。两人还是特意起了个大早,匆匆洗漱完毕后便直接离开了旅馆。临走之前,两个人刚好在一楼大厅里和老板娘撞了个正面,看到舒展和福伯这几天神秘兮兮的早出晚归,老板娘便直接打趣道:“你们一老一小,这次来桓县倒是挺忙啊!每天早出晚归,不会是在外面偷偷的干什么大事儿吧?”
两人闻言后,脸上不免露出一阵苦笑,但情况有些复杂,三言两语很难和老板娘解释清楚,便只好随便应了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一次出门,两个人便已经不像前几日那么着急了,毕竟这徐老太已经找到了,现在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过去看看今天徐老太的心情怎么样?关于求徐老太帮忙的事情,也只好根据徐老太的心情而定了。虽然这老太太的确有本事,而且也很可能是现在能救青依的唯一人选了,但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徐老太的脾气太多古怪,翻脸比翻书还快,因此也只好依照徐老太的心情,来找徐老太帮忙了。
走出桓县小旅馆之后,舒展和福伯两人在县城中找到了一家早餐店,便直接在店里吃了口早饭。在吃饭的时候,福伯还不忘嘀咕一句:“可真不知道都多少天没有好好的吃顿饭了!”
虽然舒展认为福伯的这句话是在埋怨,但现实情况的确如此,别说福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就连自己这么年轻也经受不住这么折腾。再加上徐老太阴晴不定的心情,这对于舒展而言,无外乎是身体和心理上的两面夹击。
沿着两侧满是农田的小路,来到徐老太所在村子的村口,这里还是像以往一样,除了一望无边的农田、旁边那两栋农业研究所的小楼和这个村子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在村口大树下坐上一天,恐怕也很难看到一个人或是一辆车。
来到徐老太家门前,舒展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随后门内没有传出一丝声音。舒展心感不妙,心想:“难道这徐老太又在房子里晕倒了?”
想到此处,舒展连忙转头看向身后的福伯,只见福伯也板着脸,说出了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未加犹豫,舒展直接走到门边墙角处,翻身跃进院内。向屋子里头看去,透过窗户隐约看到徐老太正倒身在炕上。但这时间已经到了上午,这徐老太也不能睡到这个时候。
“里面什么情况?”福伯从门外轻声的问向舒展。
而舒展让福伯稍等片刻后,便直接轻声的走进屋里。刚一走进,看到徐老太不仅倒身在炕上,而且嘴角两边尽然还流出一道血迹,这不禁让舒展感到一惊。
连忙跑到院内,推开大门后,这门外的场景便更加让舒展所震惊。只见福伯侧身站在门口,与此同时,福伯的对面居然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细看去,舒展才惊讶的发现,这人尽然并不是别人,而就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村口对面超市里见到的那个超市老板!
当舒展推开徐老太家大门后,那超市老板也同时转头向舒展看了过来。发现开门之人尽然是舒展后,那超市老板的脸上也顿时显露出惊讶的神情,看来这舒展的出现恐怕也不在超市老板的意料之中。
“你...你们?”超市老板看到舒展和福伯两人,分别站在徐老太家大门两侧后,张口惊叹道。
“怎么是你?你不是那个超市老板嘛?”超市老板话刚说到一半,舒展便抢先一步向超市老板问道。
听到舒展这么一说,福伯也从之前惊讶的目光缓缓变成了疑问。顿时间,舒展和福伯两人就像盯着贼人一样,一起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超市老板。
“哎呀!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啊?徐老太在哪?我有急事要找她!”超市老板说完之后,便要向大门里面走去。舒展直接将身子一横,将超市老板挡在门外。
舒展的这一举动,不仅让超市老板感到大吃一惊,就连站在一旁的福伯也满脸疑惑的向舒展这边看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啊?我是真有急事!这回可没跟你们两个开玩笑,快让开。”超市老板说话的语气中带有几分焦急。
但舒展听到超市老板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不仅没有让开,反而是直接张口像超市老板反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前两天晚上刚去过村口对面的超市。那里面只有一个女老板,而且女老板还对我们说,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等一下。等我和徐老太说完正经事之后,我再和你们解释。赶紧的,先让我进去再说。”这一回,超市老板是真的耐不住性子了。说完话之后,直接跻身到门边,从舒展的身边窜了过去。而舒展没有回身将其拦住,反而是愣愣的站在门边。
看到舒展的举动有些怪异之后,福伯便凑到舒展身边,低声的向其问道:“怎么没有看到徐老太?难道人又没了?”
“不是!而是比人没了还要麻烦。”
就在舒展刚刚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之间,房子里传出超市老板尖叫的声音。片刻后,超市老板抱着口中流血且昏睡过去的徐老太,急匆匆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超市老板刚一出门,二话不说,直接向舒展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到徐老太尽然变成了这幅模样,福伯也顿感疑惑,但福伯知道,这徐老太的事情肯定跟舒展无关,因为舒展刚翻进院子里,这超市老板就突然出现了。而就在同一时间,这院子的大门就被舒展从里面拉开,这么快的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对徐老太做手脚,更何况舒展是有事相求徐老太,怎么可能会加害徐老太呢?
“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我刚一进门就看到徐老太这副模样!我刚想要叫福伯进来,一起带徐老太去医院的时候,你就出现在门外了。”舒展看着超市老板,口中缓缓地解释道。
听到舒展这话,超市老板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双眼注视了舒展好半天。随后,头也不回的直接抱着徐老太走出了院门。
见状,舒展和福伯两人连忙追上前去。毕竟两人也不知这超市老板到底是什么身份,若是好人还好,若是歹人的话,恐怕这徐老太被他抱走之后,定会是凶多吉少。
“你要把徐老太送到哪?”舒展追到超市老板身后,连忙开口向其问道。
“还能去哪?难道像你们两个那样,就一直在那里傻站着吗?当然是去医院。”超市老板没有好气的向舒展吼道。来到村口之后,舒展抬头一看,只见村口位置停放一辆白色轿车,这一看便知,八成就是超市老板的车了。
不出所料,超市老板抱着徐老太打开车锁后,小心翼翼的将徐老太放到后排车座,然后头也不回的直接进了车里。汽车启动声响,调头后,直接沿着村前小路向县城方向疾驰而去。
舒展和福伯两人楞在路边,一时之间,皆无法从眼前的情景之中缓过神来。这超市老板、村口老头和徐老太三人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原本看似互不关联的三个人,就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尽然牵扯出这么复杂的关系。
“先别愣着了。咱们还是赶快去医院看看吧!”福伯在一旁连忙说道。
福伯这么一说,立刻将舒展从内心中唤醒。但细想一下,舒展也不知这超市老板开车会将徐老太送到哪个医院?
“这还用问?这桓县县城里,像样的医院也就那一家,就是昨天的桓县医院呗!”福伯向舒展解释道。
闻言后,舒展点了点头。虽然自己对着桓县并不是很了解,但经过这几回来到桓县县城中的观察后,好像也只有昨天的那个桓县医院算得上是正规医院,除此之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大医院了。
待到舒展和福伯两人一路跑到桓县医院门前时,时间已经到了晌午,烈日炎炎,一路奔跑至此,两人早已大汗淋淋。
浑身上下的衣裤都被汗水打透,身边的路人不时皆回头看向舒展和福伯两人,谁也不知这两个满身是汗,急喘粗气的人到医院里是要做什么?
在一路大厅之下,舒展和福伯两人终于打听到了徐老太的病房。走到病房门前,刚一低头向里看去,只见徐老太正安详的躺在床上,而那超市老板正坐在病床边,脸上也显露出了几分忧愁之色。
伸手敲了敲病房大门,舒展和福伯两人便走了进去。看到进来的人居然是舒展和福伯,超市老板的脸上登时露出了几分惊讶。
“怎么还是你们两个?你们跟来干什么?”超市老板向舒展两人问道,但语气中好似夹杂着几分不友好的意思。
舒展没有理会超市老板,直接走到病床边,看了看徐老太两眼,见徐老太已经深睡过去,恐怕一时半会还不能醒过来,舒展便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未曾想,此次前来桓县,尽然会遇到这么多事情。难道是自己来错时候了?再或者是天意就是如此?
超市老板见舒展和福伯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立刻便气不打一处来,气哄哄的站起身后,直接挡在舒展身前,“小子,这回我是真的没有和你开玩笑!你们若没有事的话,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这里可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现在徐老太遇到了麻烦,所以你们若真有事情想要找徐老太帮忙的话,依照她现在的情况恐怕也是帮不上你们了。”
当超市老板说完之后,福伯便悄悄地伸手推了一下舒展。舒展虽然不知道福伯这是什么意思,但恐怕也是和超市老板的意思差不多,也是让自己赶紧离开这里。
重重的叹了口气,舒展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暗想自己也帮不上徐老太什么忙,若是自己执意要留在这里的话,恐怕还会给徐老太填上麻烦。
“好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之后,舒展耷拉着脑地,沉默不语的转身走出了病房。
“这里的问题这么复杂,咱们现在回去也好,省得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福伯跟在舒展的身后,向舒展安慰道。
但舒展已经没有心情再和福伯闲聊了。此时,舒展的心里只想着没有了徐老太的帮助,这青依的事情可怎么办?若是再没有办法,难道青依就会一直这样下去,成天躺在床上?
舒展和福伯两人从桓县医院走出后,直接来到了桓县客运站,今日去往市里的客车已经没有了,看来两个人恐怕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晚。
其实,这样也好。对于福伯来说,完全可以利用这半天的时间,陪舒展好好的在这桓县县城里逛一逛,一来可以消磨一点时间,不然就算是回到旅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二来也可以陪舒展散散心,毕竟看到舒展愁眉苦脸的样子,福伯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就这样,在福伯的提议下,舒展立刻回绝了福伯。两人在意料之外的回到了旅馆内。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舒展全然没有了好心情,什么都不想,一头便倒在床上。心里反复回想着关于徐老太的事情,不知不觉中,进而又联想到了青依。
想到此处,舒展连忙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初凡的号码。
电话中,初凡还是那么唉声叹气。舒展在初凡口中得知,自从自己来到桓县之后,青依的病情依然没有好转,并且初凡打算自己一个人领着青依到外面看看,若还是这样无动于衷的话,恐怕青依也是熬不过几天。
挂断电话,舒展的心里一片空白。自己忙活了这么多天,不仅把自己累得够呛,而且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成。想到此处,舒展的心里不免有些酸楚,暗想自己是这般无能,在青依病倒的时候,自己却是这般的无能为力。
一边想的同时,在浑身疲惫的作用下,舒展便一头睡去。
不知不觉中,当舒展再次睁眼之时,时间尽已到了第二天的黎明。
慢慢的从床上爬起身来,舒展自己也没能想到,自己尽睡了这么长时间?
简单的在洗手间里洗漱一番后,在冷水的刺激下,舒展顿感清醒不少。
突然晕倒在家中的徐老太。忽然出现的超市老板。还有就是,在夜色中不知从何处现身的烟袋老头。这一幕幕瞬间从舒展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与此同时,舒展在内心中告诉自己,这一切皆不是偶然发生的,而且每一件事情的出现,皆在阻挠着自己去救青依,进而让舒展联想到更为可怕的念头。
那便是,这一切难道是有人在暗中早已安排好的吗?
这个念头的出现,不禁让舒展对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事情感到可疑,同时在猎奇心的怂恿下,舒展在心底里做了一个让众人感到意外的决定,那就是留在这里,用最短的时间,将徐老太的事情搞清楚,看看事情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人在暗中阻扰自己。
想完过罢,舒展定下心来,急忙转身向福伯的房间走去。当舒展敲开福伯的房门后,福伯半睁睡眼站在门内,一脸疑惑地问舒展想要干嘛。
推开福伯,舒展直接走了进去,将自己刚才所想的事情告知福伯后,福伯登时楞在那里。
“有人在暗中搞鬼?”福伯满脸惊讶的向舒展问道。
反而舒展却满怀心事的站在窗边,向外看去,口中淡淡说道:“事已至此,在没有找到其他能救我老板的人之前,咱们就得缠着徐老太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白狐(七)
又是一个大早。舒展和福伯两人急匆匆的从桓县旅馆里走了出来。当两人来到桓县医院之时,刚走到病房门前,两人便惊讶的发现病房之内空无一人,原本躺在里面的徐老太也不知去向。
见此情景,舒展登时慌了神,也不知这徐老太的失踪到底是回了家,还是被那超市老板给带走了?一时之间,千百个关于徐老太不详念头从舒展的心里冒出。
“依照徐老太那古怪的脾气,我想她应该是回家了。”福伯站在舒展身边,口中轻声的安慰道。
舒展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和福伯一起离开了桓县医院,直接朝徐老太所在的那个村子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来到徐老太家,舒展二人没有遇到任何意外的情况。敲了敲门后,徐老太便在门内应了一声,连忙拉开了大门。
看到舒展和福伯两人站在门外后,徐老太脸色一惊,连忙向两人问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听到徐老太这么一说,舒展的心里便感觉到一丝疑惑,心想:“这徐老太难道是装病,从而刻意在躲避自己?”
正当舒展刚刚想完,站在门里的徐老太便挥一挥手,招呼着舒展和福伯两人进屋就坐。刚一进屋,舒展便问道徐老太身体怎样?
“还好!幸亏小刘把我送到了医院,进而捡了一条命回来。”徐老太一边说着,一边坐在了炕头上。
火炕上依然摆满了红纸,红彤彤的铺满了这个并不是很大的炕头。徐老太看见舒展看着炕上红纸愣神后,徐老太便缓缓说道:“小子,你把红纸往炕里面堆一下。我这老太太岁数大了,所以这家里也就懒得收拾了。”
“大娘!自从我这回来到这里之后,就看见你家炕上一直铺满红纸,也不知道这红纸是做什么用的?难道和镇压下面的狐妖有关?”舒展满是好奇的向徐老太问道。
但徐老太不知为何,好似有意回避舒展的这个问题一般,直接将话锋一转,向舒展反问道:“你们来了这么多天了。我这一直也没问,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如果事情不难办的话,我先把你们的事情解决掉,然后你们就快些离开这里吧!”
闻言后,舒展和福伯两人不由得一愣,也不知这徐老太到底是怎么了?今天的心情是这般好,还未等两人开口之时,这徐老太便先直接进入主题了。
“大娘!我们这次前来,还是和上回的事情一样,也是为了我那朋友的事情而来。”
“等一下!”舒展话刚说到一半,徐老太便马上打断了舒展的话,随后将头一转,直勾勾的看向了福伯。福伯见状一惊,知道徐老太这是什么意思,随即便转身走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待在门外的院子里。
看到福伯走出去后,徐老太满意的点了点头,往舒展身边凑了凑身后,便让舒展继续往下说道。
虽然舒展不知道徐老太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看今天徐老太难得的心情好,不敢耽误时间,生怕自己无意之间又惹恼了徐老太,于是便连忙开口继续说道:“上回我从这里离开之后,还真就按照您的指示找到了我的那个朋友。但是找到她之后,却发现她不知经历了什么,整个人都疯了。随后经过一位高人的指点,告知我们要做一个叫元神聚集的法术才能让我那朋友恢复成原样。但没想到的是,在元神聚集的时候,只聚到一半,就让外人给打断了。从那之后,我那朋友的身体便每况愈下,现在每日里躺在床上,看似已经不行了。”
徐老太闻言后许久没有说话,两眼直勾勾的看向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舒展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不敢出声,生怕扰到徐老太。
片刻后,徐老太才慢慢缓过神来,没有直接回答舒展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这件事情,你还和谁说过?或者是,你还找过谁帮忙?”
被徐老太这么一问,舒展未加犹豫,直接回道:“除了您之外,也就是站在外面的那个福伯,还有王先生了。”
“王先生?就是那个王瞎子啊?”
舒展急忙的点了点头,以此向徐老太回应。
未想到,当徐老太看到舒展点头后,这徐老太尽然忽然笑了出来。这一笑,立刻让舒展楞在那里,而这徐老太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而笑?笑到最后,以至于让舒展感到一丝诡异。
“呵呵~这个王瞎子!真的是鬼得很!”徐老太渐渐收住了笑声,口中低声的嘀咕了一句。
“大娘!当我去找王先生的时候,他已经和我说过了。说这件事里面关系着厉害角色,而他自己不敢惹到这个麻烦,所以就让我来请您帮忙!”舒展轻声的向徐老太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徐老太有没有听清。
反观徐老太转头过去,看向窗外的福伯,口中暗自说道:“这件事情里面的确关系着某些厉害人物。而这厉害人物并不是别人,就是你那朋友!小子,你可知这元神聚集中的元神是什么东西吗?”
当徐老太说完之后,舒展未加犹豫,直接向徐老太回道:“大娘!凡是我找过的人都和我说这元神并非常人所拥有。但我只想知道,我那朋友当初元神聚集之后,尽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也不知这是不是和元神聚集有着关系?然后,我该怎么办才能治好我那朋友?”
闻言后,徐老太微微的摇了摇头,口中说道:“没有办法了!你也知道,这元神并非常人所拥有,所以这件事情,常人也就没办法插手相助。”
“什么意思?只能让我那朋友自生自灭?”舒展连忙向徐老太追问道。
“非也!这件事情,只能让你那朋友自己来解决,但元神聚集只聚了一半,也就是说明她现在元神不齐,进而整个人都是恍惚状态,这就像是人没了灵魂,或是只剩下一半灵魂一样。但是这件事情你不必着急,因为你那朋友自有办法处理这事!”徐老太向舒展回道。
听到徐老太这么一说,舒展便有些糊涂起来,心里也不知这徐老太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愿插手这件事,从而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自己?还是就连徐老太也没有办法,进而让青依自生自灭?
想到此处,舒展的心里便不免有些失落,这一段时间里,自己为了青依的事情忙碌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这到头来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坐在一旁的徐老太好似看出了舒展的心思,伸手拍了拍舒展的肩头,张口安慰道:“小子!你不必这样失落,你有这份心思,自然也就对得起你那朋友了。但是你朋友的事情,你肯定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这件事情无论你找谁都是于事无补。你别听王瞎子说什么还怕招惹麻烦的事,到头来恐怕他也是没有什么办法。这世人的事,自然应该在世间解决,若不是世人,那便应该从哪里来,就要回到原处去解决。”
被徐老太这么一说,原本就有些想不明白的舒展便更加糊涂起来。心底里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徐老太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后,徐老太向窗外的福伯招了招手,示意让福伯进来。当福伯走进屋里后,徐老太便立刻收回了之前那祥和的模样,有变回了冰冷的面孔。
“大娘!您是让我顺其自然,不再插手这事吗?”舒展向徐老太确认道。
闻言后,徐老太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站在一旁的福伯向两人环视一眼后,心里便料到舒展应该在徐老太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随即便不免有些窃喜,暗想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少招惹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事情虽然没有解决,但舒展却已经在徐老太的口中得到了这个令人失望的答案。慢慢站起身来,舒展便要打算离开这里。站在一旁的徐老太也跟着站起身来,想要送舒展和福伯两人离开。
走到院门口,徐老太又露出了那难得的祥和面容。往舒展身边凑了凑,徐老太紧盯着舒展,眼中却散发着一种舒展从未在徐老太身上看过的目光。这种目光很是慈祥,就像老人目送晚辈一般,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冰冷。
哪怕就连站在一旁的福伯看到徐老太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后,脸上的神色也是不免一惊。
“小子!这一次咱们两个就此告别之后,恐怕就很难再相见了。”徐老太双眼紧盯着舒展,口中缓缓说道。
徐老太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让舒展和福伯两人感到一丝疑惑,谁也不知徐老太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临行前,老太婆送你一句话。”说完之后,徐老太凑到舒展耳边,神秘兮兮的说了句:“你定会死在月圆之夜!同时,也不要忘记了那第二句话!”
舒展闻言登时一惊,整个人犹如遭到晴天霹雳一般,瞬间僵住站在那里。福伯站在一旁,见状不好,连忙凑到舒展身边,伸手将舒展拉了过来,瞪了徐老太一眼。
而那徐老太的脸上缓缓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这个笑容很恐怖,不禁让人浮想联翩。福伯拉着舒展离开了徐老太的住处后,两个人站在村口的大树下。
“臭小子,你怎么了?刚才那徐老太和你说什么了?”看到舒展整个人的变化后,福伯满心急切的向舒展问道。
反观舒展久久没有从徐老太的那句话中缓过神来,依然楞在那里。徐老太的这句话虽然显得很是怪异,但舒展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徐老太对自己所说的,而是当初自己昏睡在病床上之时,是那个梦中女娲对自己所说的两句话中的第一句。
时间过了这么久,当徐老太再一次将这句话提起后,不免让舒展感到一惊。哪怕是现在想起来,舒展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真的会死在不久之后的月圆之夜吗?
想到此处,舒展顿时心头一紧,立刻感到一阵后怕。
就在舒展和福伯两人站在口村大树下时,忽然从福伯身后窜出一道人影,登时将两人吓得浑身打了冷战。
只见,来人并不是别人,而就是那个神秘兮兮的烟袋老头。老头看到舒展和福伯两人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向两人点头问好。
自从前几天那晚之后,福伯便对着老头没有什么好感。看到这个烟袋老头又突然间冒了出来,福伯便直接瞪了老头一眼,直接背过身去,伸手拉着舒展就打算直接离开。
“你们这怎么又来了啊?”还未等舒展和福伯两人开口,那烟袋老头便先问了过来。
舒展闻言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而福伯却不理会老头,直接就压拉上舒展走人。
烟袋老头对着舒展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从舒展身边擦过,直接走了过去。
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舒展的心里对着烟袋老头的身份也是倍感好奇,也不知这老头和徐老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正当舒展转身一看,却惊讶的发现那烟袋老头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回想一下,那老头从自己身边路过之后,时间也就过了几秒而已,就算这老头的腿脚不一般,那也不可能会走的这么快?
见到此景,舒展急忙的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而身边的福伯见状,也不知舒展想要干什么,连忙跟在舒展身后,向其问道原因。
“刚才那老头太诡异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人就没了。我估计,徐老太口中说的村子里白天都能现身的鬼,肯定就是刚才的那个烟袋老头。”舒展一边向福伯说着,一边急忙的像挨家挨户院子里瞅。但看过了几家院子,别说刚才的那个烟袋老头了,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眼看着就要回到徐老太家的门前,忽然之间,徐老太一声惊呼,瞬间传入舒展耳中。
福伯和舒展两人听到后,心知不好,直接抬脚便向徐老太家门前跑去。刚才来门前,未等两人站稳脚跟,只见一道黄影从两人脚边穿过。顿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看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仅吓得一身冷汗,而且急忙向后躲去,生怕被那黄色的影子碰到。
还未等舒展和福伯两个人换过神来,徐老太便急匆匆的从屋子里跑到门边,看到舒展二人后,徐老太也是顿时一惊,“你们两个怎么还没走?刚才那东西往哪跑了?你们看到了吗?”
闻言后,舒展和福伯两人一齐摇了摇头。刚才从徐老太家中窜出的那道黄影,速度极快,当时两人只顾着躲闪,根本没有向其仔细看去。
只见徐老太快步跑到门外,对着大门对面的那片草丛环视了半天,除了口中那急促的喘息声之外,并没有多说什么。
看到徐老太这神神秘秘的举动,舒展和福伯两人不免有些好奇,蹑手蹑脚的凑到徐老太身边,沿着其视线的方向也一同向草丛之中看去,却发现除了绿油油的草丛和远处的田地之外,什么也没有,这便让二人登时有些疑惑起来。
半晌后,徐老太才慢慢转过身来,看到舒展和福伯两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凑到自己的身边后,徐老太猛地被两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张口大声向二人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被徐老太这么一问,舒展便有些不好意思,对着徐老太笑了笑说道:“我们不知道你在瞧什么。就好奇的看一眼而已,什么都没有啊!”
徐老太气哄哄的转身想要回到家中,口中低声的说道:“这个畜生,早晚我要把它一起抓回来,压在房子下面。”
“大娘,刚才那道影子到底是什么啊?”舒展上前一步,向徐老太问道。
“还能是什么?还不都是那只狐妖的同伙。我就说这几天房子下面的那只狐妖有些不老实,没想到外面真的有同伙想要救她出来。”说完之后,徐老太看了看舒展和福伯两眼,好似这才想明白什么事情一般,猛地一惊向二人问道:“你们的事情都办完了,怎么还不走?没看到这黄仙儿都跑进家门了吗?不赶紧逃命,还知道在这里看热闹,真是心大!”说完,徐老太便直接转身回到院子里,一手将院门关上。
“黄仙儿?”听到徐老太的话后,舒展在第一时间里便把刚才的那个烟袋老头和黄线儿联想到一起。甚至在心里暗自的问道:“那烟袋老头转眼间就不见了。难道黄仙儿就是烟袋老头?”
“别看了,咱们还是快走吧!没看到这里的麻烦这么多吗?”福伯站在一旁,不停的向舒展催促道。
而舒展听到福伯的话后,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便默默的跟在福伯身后,一同离开了这里。
走在路上,舒展的心里还在不时的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那烟袋老头、从徐老太家中窜出的那道黄影还有徐老太口中所说的黄仙儿,这些一连串稀奇的事物不免激起舒展心里的那种猎奇感。
“老头!你说,刚才我们在村口遇到的那个烟袋老头是徐老太口中的那个黄仙儿吗?”舒展走在福伯身后,开口向福伯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清!都说着狐狸成仙儿后,能化作人身,而且还和人长得一模一样。但这些都只是我听说过的,从来都没有见过。”
听到福伯这么一说,舒展立刻回想起自己刚到十九号驿站后遇到的那只狐狸精,还真就像福伯口中所说的那样,大致一看,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除非显出原形后,才能让人发现其实它只是一条狐狸。
但舒展又想到,自己之前所见过的那个狐狸精以及传说中出现的狐狸精,一个个皆是美女的模样。无论怎么想,都想象不到和那个烟袋老头能有什么关系?
“老头。我总感觉那个烟袋老头不仅很不正常,而且他好像就是徐老太口中所说的那个黄仙儿。”
“那可不一定!你有什么证据说人家是黄仙儿?再说了,传说黄仙儿一个个都极其神秘,根本不会让寻常人看到。你说那烟袋老头如果真的是黄仙儿,他见到咱们两个怎么还能这么不避讳呢?”
福伯的这句话,虽然舒展不知是真是假,但舒展的心里却始终都认为经过刚才那两件事情之后,烟袋老头肯定和黄仙儿有着什么关系?一来是烟袋老头的确很是神秘,若是寻常人怎能会在那天夜里和自己说出那么多神神秘秘的话?二来是,就在烟袋老头的身影消失之后,那黄仙儿就从徐老太的门里窜出,这不禁让人感到一丝疑惑。
可就在舒展为此事感到困惑之时,只见走在身前的福伯突然停下了脚步,舒展一个措不及防,直接硬生生的撞到了福伯身上,就在舒展看向福伯身前之时,猛然发现那烟袋老头尽然又和自己打了照面,站在前方不远处。
此时烟袋老头好似看到了自己,正挥舞着手臂和自己打着招呼。见到这一幕,舒展的心里不免心头一惊,只感觉这烟袋老头的身上有着一种说不清的神秘感,也不知这老头为什么会总和自己撞见。
烟袋老头走到舒展和福伯两人的身前,笑呵呵的向两人说道:“呦?这么巧?还是你们两个?”
看到这烟袋老头突如其来的出现后,福伯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瞪大了双眼,看向身前的烟袋老头,口中轻声的向其问道:“你...你不是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吗?”
“刚才走的时候忘记往带些烟叶了。这不,刚回家取的嘛!”烟袋老头笑呵呵的回道。说完之后,老头还特意探了探头,向舒展这边瞅了一眼。
舒展只感觉这老头的目光之中,夹杂着一丝诡异!
第一百六十五章 白狐(八)
烟袋老头的出现,顿时让舒展和福伯两人感到一丝惊讶,谁也未曾想过,这刚刚转眼不见的人,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自己身前。而舒展的脑海中刚认为这烟袋老头就是徐老太口中所说的那个黄仙儿。还未等舒展认定,这烟袋老头就突然之间的跑了过来。
看到舒展的脸上有着一丝惊讶后,烟袋老头笑了笑,走到了舒展的身边,说道:“其实你们两个也不必这样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倒是你们啊!遇到了坏人不说,还将坏人当做好人了。”
舒展和福伯两人闻言一愣,也不知这烟袋老头突然说这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舒展刚想要说话,结果被福伯抢先了一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我是好人!”烟袋老头转身看向福伯,伸手挑起大拇指比划了自己一下,开口说道。紧接着,烟袋老头又伸手指向了村口方向,说道:“那个村子里面的那位可就不怎么样喽!”
听到烟袋老头说的这句话后,舒展和福伯两人不用想就知道,烟袋老头这分明指向了徐老太,而且还说徐老太不是好人,自己却是好人。舒展听到这句话后,差点就直接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个烟袋老头不仅神神秘秘的,而且说起话来还这么不着边。
福伯没有好气的看了烟袋老头一眼,随后便叫上舒展向县城方向走去。烟袋老头就站在原地默默的看向舒展和福伯两人离去的背影,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于小路的尽头。
当天晚上,舒展和福伯两人早早准备睡去,因为两人商定乘坐第二天的第一趟去往市区的客车,好早一点回到家中。这一转眼便过去了好几天,临睡觉前,舒展和初凡通了一次电话。
电话中,初凡告知舒展,自己已经领着青依离开了餐厅。当舒展问向初凡要去哪里的时候,初凡只是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舒展知道,初凡这个样子并不是她说不清楚,而是她不想说而已。
最后,舒展只是嘱咐了初凡两句后,便也没有追问下去。因为舒展知道,初凡应该是不会对青依有什么歪心思的。毕竟当初在康复医院里的时候,初凡宁可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下青依。照比自己,照顾青依的事情,初凡还是更加合适的。
经过了几天的忙碌,舒展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放松,躺在柔软的床上,刚一闭上双眼,舒展便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香,直到舒展的眼前出现了一场噩梦。在噩梦之中,舒展清楚的知道自己就在梦中,但无论舒展怎样挣扎都无法摆脱掉这个梦境。
睡梦中,舒展独自一人回到了徐老太所在的村子里。黑夜当空,村子里很静,舒展感觉到仿佛可以依稀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随后,舒展的视角从村子里,一直移动到村口,就在转眼之间,舒展便看到了村口对面的那个小超市。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那小超市里面照射出一片暗红色的光亮。舒展知道,这就是摆放在超市里面神龛上散发出的光亮。这道红色光亮在黑夜里显得极其渗人,若不是舒展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恐怕早已被吓得一身冷汗。
不知不觉中,舒展的视线慢慢向超市方向移动,只见超市大门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那个被红色所笼罩的神龛出现在自己眼前为止。
在红光的照耀下,超市里其他的景象根本无法看的清楚。就在一瞬间,舒展看到了那个被画在神龛之上的女子好似动了一下。这一动,登时让舒展心头一紧,就好像那个画中女子可以随时出来一般。
还未等舒展反应过来,只见身边窜出一道人影,而那人影直接朝神龛那里走去,脚步极快,在路过舒展身边之时,舒展甚至能够感觉到一阵微风略过。
只见那人影举起手中一物,猛地砸向神龛。舒展不知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只觉得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撞击声四起。
过了一会儿,那人停了下来,口中喘着粗气,好似被累到一样。舒展向那人细看去,却惊讶对发现这人正是那个神秘的超市老板,也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个男老板。
超市老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不免让舒展感到一阵好奇,可就在舒展不经意之间,舒展才惊讶的发现,那个被超市老板破坏过的神龛之上,不仅没有丝毫的损坏,而且连一道痕迹也没有,还是像之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这个阴气森森的超市,行为古怪的超市老板,还有那个一眼看去便能感觉出一股邪性的神龛,不禁让舒展感到后背发寒。舒展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也不想知道,现在的舒展只想要早点从梦中醒过来,越快越好!
可就在舒展为眼前一幕所惊讶之时,站在舒展身前的超市老板慢慢的转过身来,背对着神龛上所散发的红光,只留下那张看不清的面容。突然之间,超市老板慢慢的抬起脚步,缓缓的向舒展这边走了过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的越加拉近,舒展也渐渐的看清了超市老板脸上那狰狞的面容。
舒展此时的心情是无比的害怕,他也不知这超市老板到底受到了什么刺激,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可就在舒展感觉到超市老板马上就要对自己痛下杀手的时候,忽然之间,超市老板尽然穿过了自己的身体,随即视角转到了身后。
就在此时,舒展才惊讶的发现这超市老板根本不是在看着自己,而是那个烟袋老头不是何处尽出现在超市门口。超市老板猛地加快脚步,飞身向烟袋老头身上扑去,而烟袋老头猛一闪身,速度之快简直让舒展有些惊讶,只见老头的身影瞬间消失于门外一侧。超市老板猛追不舍,直接沿着老头闪身的那个方向转身追了过去。
当超市老板的身影消失于门外后,紧接着舒展便听到了超市老板的惨叫声。而舒展听到这个声音后,心里也不免打了个寒颤。还未等舒展从眼前的一幕中缓过神来之际,画面便渐渐的消失于眼前,随后舒展猛地起身,届时才发现自己尽躺在桓县旅馆房间里的床上,而窗边还撒进一缕明亮的月光。
躺在柔软的床上,舒展轻轻的淡了口气,心中不停的回想着刚才梦中的画面,也不知梦中的场景究竟是自己潜意识联想,还是梦境中的某种提示。
可就在舒展回想梦中场景之时,进而又回忆起当初自己昏迷于医院中的情况,那些梦境在自己的生活中岂不又一幕幕的变成了现实吗?想到此处,不禁让舒展倒吸一口凉气,从而对桓县这里的事情感到一阵后怕。
脾气古怪的徐老太。
身份神秘的超市老板和烟袋老头。
难道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
超市老板和徐老太之间存在关系这一事,舒展是知道的,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亲自看在眼里的。但那个烟袋老头也和徐老太也有关系吗?这就不免让舒展感到一丝疑惑了。
多想无益,毕竟这些事情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与其掺和到其中惹事上身,倒不如赶紧回到市里,过着自己悠哉的日子。
第二天上午。舒展和福伯两人一齐搭上了去往市区的长途客车。客车缓缓行驶,窗外桓县的风景一幕幕的映入舒展的眼帘。但舒展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美景,因为在舒展的心中,徐老太、超市老板和烟袋老头的事情依然在刺激着舒展的猎奇心。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日子又回到往常那般平静,只不过初凡领着青依离开后,就此渺无音讯,每当舒展拨通初凡或者是青依的电话时,电话中只是传来不在服务区内的提示音,之后便没有任何消息。
当舒展从桓县赶回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往十九号驿站。但没想到,在餐厅二楼办公室里,初凡和青依两人只给舒展留下来一张简单的书信。
书信的内容大致就是让舒展自己小心一些,不要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事情,同时还要经营好十九号驿站餐厅,在这段时间里,餐厅里的事情就全都由舒展来打理等云云。
至此之后,十九号餐厅里变得冷冷清清,这并不是说明食客少了,而是不知怎么,舒展总感觉到餐厅里少了青依和初凡两个人后,这个餐厅就没有之前的那个感觉。具体是什么感觉,舒展也一丝说不出来,但细想之下,舒展才焕然想起,这可能就是家的感觉吧!
不知过了多少天,舒展每日里除了经营餐厅之外,也只有在二楼的办公室里面待着,然而自从青依离开了之后,这家餐厅已经完全的变成了舒展的家,衣食住行和工作全都在餐厅里完成。有时舒展还能感觉到,这时间为何走得这么慢,好似度日如年一般。
可就在某天的夜里。就在舒展独自一人坐在前台边楞着出神之际。忽然餐厅的大门从外面不知被谁敲响了。
“进来!”舒展向门外轻声的喊了一句。
但过了一会儿,门外没有任何声音传进来。舒展对此感到一丝疑惑,便连忙起身走了过去,推开大门后才发现门外空无一人,只有那昏暗的路灯在照亮的没有人的小路。
就在舒展刚想要转身回到餐厅里时,猛地低头发现地上尽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一开始,舒展还以为这是谁在不经意之间掉落在这里的,随后走到门外向左右四顾,也不见这附近有什么人。
回到门边,捡起新信封后,舒展才看到白色信封的背面写着:“拾到者亲启!”几个大字。看到这几个字,舒展不由得一惊,心里想到:“难道这是谁的恶作剧吗?”
随后,舒展拿着信封回到前台边,刚一坐下来,便满心好奇的打开了信封。随即,一张红纸从信封中掉落了下来,除此之外信封中就没有了其他东西。
拿起红纸后,舒展打量了半天,从头到尾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可就在舒展将这张红纸当做陌生人的恶作剧之时,忽然之间舒展才回想到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红纸一般,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坐在前台边,舒展的双眼打量了红纸半天,最后才猛地发现,自己手中的这张红纸好似与当初在徐老太家炕头上的那些红纸一模一样。皆是整整齐齐的正方形,大小也就巴掌大,之前舒展曾经问过徐老太这红纸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而那徐老太不仅没有回答,反而还没带好气的怼了自己一顿。
可这张突如其来的红纸究竟是什么意思?恶作剧?徐老太在联系自己?
这些都不可能啊!因为徐老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地址,怎能会将信封放在餐厅门口呢?
想到最后,也就只剩下恶作剧这一个嫌疑了。但是之前在桓县里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原本被舒展早已忘到脑后,若不是这张红纸的出现,恐怕舒展早就想不起来这些事情了。那么新的问题就随之而来了,搞恶作剧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张红纸,被舒展见到后,舒展也不疼不痒的,更是没有感到害怕或是紧张,这也不像是恶作剧的样子。
合计了半天,舒展也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因。见时间距离天亮尚早,舒展便满心好奇的掏出电话,直接拨通了福伯的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了福伯懒洋洋的声音,先是一顿埋怨,说舒展有意影响自己睡觉云云之类的。最后才切入主题,问舒展到底有什么事情?
舒展毫无保留的将刚才所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一并告知了福伯,但没曾想福伯听到这张红纸和徐老太家中炕头上的那些红纸一模一样后,舒展便立刻听到了电话中传来的福伯微微的惊叹声。
安静了片刻,福伯才叹了口气,向舒展安慰道可能是别人随便搞的恶作剧吧!
但舒展却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就算是恶作剧,恐怕再也没有这么无聊的恶作剧,就单凭一个信封和一张红纸,可能也算不上是什么恶作剧吧?
福伯又随便应付了几句,舒展从福伯的话里便能够听出来,福伯好似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很好奇,两人闲聊了几句后,舒展便挂断了电话。
举起这张神秘的红纸,无意之间舒展才惊讶的发现,将红纸放在灯光之下,红纸上隐隐约约呈现出一道身影。身影很模糊,若不细看,恐怕很难看清。就好像用隐形墨水在红纸上画出的一般,不禁让人感觉到一丝神秘。
细看去,红纸上映出的那道人影好似是一个女人,太细节之处,舒展便看的不太清了。但单凭这道人影,舒展就再一次感觉到一丝怪异,这人影也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同时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每当舒展刚话到嘴边之时,便一时又想不起来了,这就不免勾起了舒展的猎奇**。
拿着红纸,看了半天,时间也渐渐到了清晨。一缕晨光从门窗上撒进,又过了一夜,而这一夜便不再无聊了,因为舒展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这张红纸之上,虽说回忆了半晚也没有想起多少关于这张红纸的事情。但舒展却默默的在心里做下了一个登时就能让自己激动起来的决定,那便是前往桓县看个究竟。
虽然舒展知道这个想法有些冲动,而且还极其不理智,但心里的那种猎奇感始终都无法让自己安下心来。
待到白班服务员们都陆续来到餐厅里后,舒展对众人交待了一番,随后便直接起身前往福伯家中。
今天,福伯回来的比较早,吃过早饭以后便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当舒展敲响福伯家房门时,福伯半睁着睡眼站在门内拉开了大门。
看到门外站在的尽然是舒展,福伯也是顿时一惊,未曾想舒展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自己家中。
但福伯未想到,让自己感到意外的尽然还在后面。舒展将昨晚那个信封的事情又和福伯讲起,然后告知福伯自己打算回到桓县去看个究竟。
听到舒展所说之言后,福伯连忙劝阻舒展不要去,同时并告知舒展桓县一事,恐怕并不是两人所见到的那么简单。单凭徐老太一人身上的秘密就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但具体是什么秘密,福伯也一时说不上来,说来说去也只是福伯自己的感觉而已。
当福伯说完后,舒展犹豫了一下,虽说桓县的徐老太、超市老板和烟袋老头三人身上虽有神神秘秘的感觉,但舒展思来想去,感觉这个信封既然送到了自己的门口,那就是说明有人想要舒展到桓县一趟,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送来的信封,更不知道这个信封是否真的和桓县有关。无论舒展怎样想,总感觉这就是冥冥之中有人是这样安排的。
福伯上前再三劝阻,但舒展却执意打算到桓县去一看究竟。最终,福伯拗不过舒展,也只能和舒展一同前去。一来是福伯认为,保护舒展也应当算是当初那位故人口中所说的多行善事。二来,虽然福伯知道桓县徐老太的事情恐怕并不是两人所能掺和的,但福伯也始终对徐老太这人和事有着一种强烈的好奇心,见舒展执意要去,自己也只好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两人商定,待福伯休息到下午,两人搭乘下午去往桓县的客车。由于两人皆一夜没得休息,因此舒展和福伯两人便一人一个房间补觉,也算是提前养精蓄锐一番。
可就在舒展刚要入睡之时。忽然之间,福伯的房间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尖叫声,一开始舒展并不以为然,原本以为可能是福伯睡的太死,说梦话了吧!但随着时间的过去,隔壁房间中的福伯仍然还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声音却越来越大,这便不由得让舒展感到一阵疑惑,随后又夹杂着一丝微弱的撞击声。
舒展心感不妙,连忙爬起身来,走向隔壁房间。可就当舒展刚走到门口,只见躺在床上的福伯正紧闭双眼,且浑身抽搐,就好似犯了抽动症一般,立刻将舒展吓得一身冷汗。回想之前,福伯的身体不仅什么病都没有,而且照比像自己这样的年轻人而言,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又怎能突然犯了这种病呢?
未加多想,舒展连忙走了过去,见福伯抽动的程度越来越厉害,舒展连忙伸手掐住了福伯的人中。时间过了一会儿福伯未见好转。
见到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舒展便打算掏出手机拨打医院的急救电话。但还未等按下号码键,只见福伯整个人又忽然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这种情况的发生,不免又是让舒展感到一惊。
慢慢抬脚凑到福伯身边,低头看向福伯的双眼。突然之间,福伯双眼一睁,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吓得舒展连忙退后一步,身后也是冷汗直冒。
福伯躺在床上,双眼望天,整个身子直勾勾的倒在那里,就像老人们常说的中了邪一般。可就在舒展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福伯却微微的张开了口,用着带有几分沙哑的嗓音向舒展说道:“好久不见呐!小子!”
闻言后,舒展顿时被吓倒在地。因为舒展知道这根本就不是福伯说话的声音,而这个声音又不陌生,就好像当初在哪里听到过一般,但一时回想又想不起来。
就在愣神之际,躺在床上的福伯猛然坐起身来,用着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坐在地上的舒展。
一时之间,整个卧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舒展口中传来的微微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