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最长一日（七）
当巨大的白色金刚踏上思卡森河西岸的同时，它身后的浮桥也在同一时间搭建完成，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东岸静立的钢铁丛林顿时耸动起来，披盔戴甲的巨兽们踏着沉重的步伐，越过了人类自认为难以逾越的天堑，而在队伍的两侧，庞大的战争机械小心翼翼的行驶着。
浮桥因为承受巨大的力量，几乎被完全压进了水面下，但就和欧克其他造物一样，或许它是简陋的，但关键时刻一定是管用的。
不管多么巨大的压力，浮桥始终没有断裂，就算上百吨的战争堡垒从上面碾过也一样。
同样的，在思卡森河的其他河段，早已整装待发的各个主力军团也开始有序的渡河。
前沿的小子已经吸引了足够的火力，并将战线推进了三十多公里，主力军团可以在完全没有骚扰的确情况下过河。
由于暴涨的河水，新加州共和国的内河舰队只能龟缩在港口里，完全无法发挥自己的作用。
它们或许不能杀死很多欧克，却可以破坏河面上的浮桥，但洪水阻断了这一切。
地面的行动在继续，而天空也没有安宁下来。
从一开始，战斗机引擎的呼啸声就几乎撕裂了整个夜空。
虽然人类有雷达预警的体系，但古克早在一天前就命令各个飞行队转场到最前沿的野战机场，那些机场距离战线不过一百公里，以欧克战斗机的速度，起飞后只需要十分钟就能抵达人类的阵地上空。
这样的速度，即便是被发现，人类的空军也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起飞迎敌。
而且出于某种神秘的原因，欧克早已洞悉所有人类机场的位置，它们第一时间便将目标对准了那些还未起飞的敌人。
空袭三十分钟后，新加州共和国甘美尔-瓦力防线的空中力量便损失了80%。
期间敦威治的后备空中力量虽然有所反制，但由于前期遭受了巨大的装备和人员损失，并不足以夺回制空权。
至少在思卡森河沿线，天空是被赤红色的战机牢牢掌控的。
正是在这样多重的保障下，古克离开了他的座驾，乘上运输旋翼机，前往战场一线。
他要去亲自见证一个要塞的陷落。
一艘艘旋翼机轰然冲破了重炮轰击所扬起的厚重尘埃，高速旋转的机翼拖曳出数道厚重雾气，势若雷霆的步伐留下一股螺旋云烟，仿佛是洒入溪流的墨滴。
在云层之下，一个个巨坑周围依旧跃动着熊熊火光，首尾相接的烈焰风暴组成了一幅梦魇景象。
尤其是重型火箭撞击留下的深重伤痕令人愕然。
透过侧窗，艾娃简直难以相信那是真实地貌，这更像是她脑海中浮现的种种解剖图，更像一个暴露在手术台上的巨大伤口，其中充斥着支离破碎的器官，肌肉和骨骼，全都染上了一抹橙黄色，又略显焦黑，仿佛是被爆燃弹药炸裂的结果。
更下方，步伐缓慢，身躯笨重的战争堡垒正驶向那些焦灼火坑。
旋翼机从它们头顶一闪而过，也甩开了担任护卫的坦克和武装摩托。
组成紧密阵型的空降队伍遁入火光跃动的边缘之下，穿透滚滚浓烟和炽热气流，刺向那些藏匿于硝烟深处的人类防线废墟。
从这个角度看，人类所建立的防线的确市深不可测。
艾娃惊讶地看到一片片连锁交织的繁复战壕如同渔网搬铺展在大地上，同样让她瞠目结舌的还有那令人震慑的毁灭景象。
大部分工事都已经灰飞烟灭，半埋的地堡和碉堡也被碾成一团。
一座座分崩离析的哨塔摊在其下，唯一能够将这些残垣断壁稍加固定的便只有尚未被攻破的坚固据点，它们像一根根暴露在水泥块外的钢钎，维系着已经脆弱不堪的残破防线。
这让艾娃回想起了自己的姨母。
她在吃过晚餐之后总会把几颗杏仁或者山核桃卷在一块白手帕里，再用勺背将果壳敲碎。
如果没有包好的话，裂片肯定会四处飞溅。
现在人类的防线就像被手帕包裹的杏仁，而古克要做的，仅仅是把手帕掀开。
突突突~！
忽然，艾娃注意到旋翼机的推进器突然发出了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痛苦嘶吼。
“还有十秒！”
古克大喊道，近卫们开始用长刀和战斧敲打手中的坚盾。
下一秒，一阵凶蛮的晃动让艾娃的五脏六腑几乎都错位了。
在她来得及作出调整之前，那史无前例的强烈冲撞便迎面扑来。
嘭~~！
旋翼机坠落在地，好像狠狠砸在了什么东西上，那震耳巨响仿佛是钢铁大门骤然脱落并拍在石砖上的雷霆轰鸣。
他们降落了。
他们确实是降落了？
艾娃无从确认。
旋翼机似乎还在移动，但这可能仅仅是她陷入迷惑的感官所营造出的幻觉。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金属摩擦的锐利嘶鸣，欧克们纷纷甩开抗震索具，一跃而起。
“上！上！”
古克高喊起来，艾娃突然意识到自己已身处战争旋涡的中心。
舱门逐渐打开，光线随即涌入被淡绿暮色所笼罩的幽暗机舱，焦灼高温接踵而至，那滚烫火团般的焚风沿着艾娃的喉咙卷入肺里，就像一股轻易穿透了呼吸面罩的灼热尾气。
“咳咳……天之父啊！”
她咳嗽起来。
外面传来的金属尖鸣愈发刺耳。
旋翼机确实还在移动，缓缓颤抖着向后挪动。
很快，她面前那扇大开的舱门被跃动火光所点亮，一个个转瞬即逝的高大剪影从中闪过。
庭卫们已经出击，她能听到嚎叫声。
不，那不是嚎叫。
那是经过放大的猛兽嘶吼，一种巨型掠食者发自胸腔的低沉咆哮。
那令人手足无措的次声震颤先是脉动叠加，随后沿着顶尖杀手的特殊声道奔涌而出。
欧克们一同扎进那片火光与热浪。
其中一些在埋头冲出舱门的时候从艾娃身边挤过，顿时将她撞得晕头转向。
鹰身女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很快，一只覆盖着塑钢战甲的巨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臂，将她从混乱中拯救出来。
“跟着俺，别乱跑！”
第960章 最长一日（八）
艾娃顺从地跟在那步履沉重的巍峨身形后。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古克盔甲的细节上，在开战之前，这副装甲特意经过了一些改造。
在长年累月的战斗后，这套装甲已经变成年代古老的艺术品，其厚重底蕴要归功于护甲师和神经小子的共同努力。
上面铺满了符文徽记，其中一些还装点着白银，金叶或明亮红釉。
两边肩甲上重重刻着搞毛笑脸造型的驱邪神符。
除了一块闪亮的金属披风之外，古克身上还挂着数不清的头骨，护符，战利品和坠饰。
咔哒一声，舱门被彻底打开。
他们迈出风暴鸟所投下的阴影，走进了烈焰风暴的灼目火光里。
在眼前，一座座如长笛般布满凹槽的射击塔矗立在高墙之中，其侧面延伸出诸多平台，大批旋翼机就停落在护墙外的空地上。
这些射击塔以及更为宏伟的邻近建筑大多陷于熊熊烈火，令那坚壁般的高热咄咄逼人。
迸发灼光的火苗依附在要塞高墙边缘翻涌而上，爬向冲击顶端，仿佛是被一条烟道抽离上去。
在某些未知源头的不断推波助澜下，烈焰风暴继续膨胀涌升，愈发白热的火团喷吐出大片炽烈焚云与焦灼灰烬，像暴雪般泼入要塞内部。
艾娃意识到其中很多冲天火柱要比她居住过的一些城市还要广阔。
她的思维已经难以认知这样的尺度。
“为什么……破坏真的能让你愉悦吗。”
伸出手，她发现自己转而将注意力聚焦在面前的一粒粒飘扬火花上，那些近在咫尺的光点显得与遥不可及的火云同样庞大。
紧紧盯住一粒舞动火花在她看来，便是牢牢抓住一丝分外宝贵的理智与宁静。
空气中充满了火花。
周围还有一种奇怪的气息，不止是熔毁焚化的味道，那是某种本不应暴露在高热中的材料此刻散发出的气味。
在要塞周边苟延残喘的非军事区域逐渐坍塌倾覆，甘美尔-瓦力防线上的每一个要塞，都具备一定的非军事功能，主要是为火车站和集市，在欧克频繁活动的前沿，平民也必须依附军事设施的存在才能安全的生活。
但此刻，这场战争充斥于各个层面。
在炮火的照耀下，艾娃能看见背着火箭背包的风暴小子嚎叫着降落到头顶的平台上。
在位于西边的斜下方，潮水般的欧克步兵沿着几条尚且完好的道路向邻近护墙发起冲击，坦克和战斗机则呼啸而过，撕扯着壁垒的厚重高墙。
而古克亲自领导的猎群正跨过被轰塌的缺口，踏上护墙延伸出的平台，朝几座高大阴沉的要塞制高点进军。
在这里，房屋和平台表面原本都铺着一层打磨光滑的橙黄色材料，如今早已变得处处斑驳焦黑。
但一切依旧是橙黄色的。
整个世界都是橙黄色的。
这一部分归功于烈焰风暴的光芒，另一部分则源于那种被新加州共和**方一采用的建筑材料。
在刹那间的失落心痛中，艾娃想起了推罗。
这连讽刺都算不上。
在她脚下，包括大块砖石和坍塌建筑在内的众多残骸散落于地。
在快步穿过这片灼人高热与飞扬火花的时候，艾娃不禁猜想这个地方昔日究竟是何角色。
是后勤大楼的停车区域？还是防御工事的外部平台？亦或某个军官的私人宅邸？
在古克下令发动致命一击之前，这里是否存在过美感？
人类和鹰身女妖是否具有相同灵魂？
她觉得或许是相同的。
哒哒哒哒哒哒~~！
敌军火力朝行进的队列挥洒而来，占据主要部分的重机枪子弹在平台表面敲打出一片片飞溅尘埃。
艾娃清楚听到了机枪开火的咆哮，也看见古克与其他战士大步跨过那四下堆积的石块和废墟。
她以前从不知道欧克的步伐能够如此迅捷。
忽然，金属摩擦的尖鸣再度传来。
她转过身。
将他们带来此处的旋翼机正在天空打转，其他旋翼机已经纷纷升空返航，然而这艘旋翼机试图压制一处射击塔的火力，但它忽略了自身的脆弱相对于钢筋混凝土工事而言。
在两斧旋翼被击中着火后，它居然能够继续飞行便已经彰显出了驾驶员们的决心和技术。
在火箭巢的猛烈轰击下，倍受摧残的射击塔逐渐分崩离析。
但它也没让敌人好过。
在几次无用的努力后，旋翼机的后部机身开始倾斜。
它向后滑落得越来越快，随后机首向上翘起，整个机身的角度愈发偏离水平。
随着机尾不断下沉，金属嘶鸣声戛然而止。
透过驾驶舱的暗色玻璃，艾娃能够清楚看到飞行员们扭曲的狂乱面孔，他们还在努力稳定局面。
这时引擎突然发出轰鸣，进气口顿时卷起一股股飓风般的散落残骸与飞扬灰烬，驾驶员显然打算加大马力……
然后呢？将战机推回正确的角度上？还是重新起飞？
但事实证明这都不行。
旋翼机开始翻落，艾娃看着它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舱门还开着，那看起来分明像个张大的尖喙，仿佛这艘战机是一只羽翼未丰，尚难飞翔的雏鸟，因为不慎从窝中坠落而惊恐地大声嘶鸣。
它猛然向后滑脱，随即踪影全无。
透过脚下地面的震颤，艾娃能分辨出搭乘自己的机械最终陨落的那一刻。
“跟上！”
她意识到古克在朝她呼喊，他们面临着某个更为紧急的情况。
他们脚下的一切都要分崩离析了。
艾娃曾经在凤凰城外目睹过一片层层叠叠的贫民区遭到爆破拆除。
那金字塔状的街区简直是一座堆积成山的垃圾填埋场，它已经在那片河谷里矗立了十代人的岁月，盘踞其中的居民终于被城市管理者彻底驱赶出来。
一座水电站将会取而代之，艾娃正是这项工程的推动者，崭新的发电站将会提供给凤凰城充足的电力。
定点爆破制造出一场山崩，无数房屋骤然坍塌，层层楼宇像扑克牌一样堆砌起来。
那撼动大地的毁灭与震耳欲聋的轰鸣让她目瞪口呆，但最令她感到惊愕的是贫民窟湮灭时扬起的巨量尘埃。
这段城墙的倾覆与之颇为相似。
第961章 最长一日（九）
承受了一个小时高强度轰击的护墙，终于无法履行自己的职责。
它开始土崩瓦解，将瓦砾与残骸洒入下方的战场。
噪音和震颤融为一体，难解难分，联手将她的视野涂抹成一片朦胧。
橙黄色的砖块和梁柱轰然爆裂，炸成一团团面粉般的遮天尘云。
“哈哈！跟上俺！”
在艾娃愣神的片刻，古克已经快步冲向那几座高楼。
他的后方正迅速化作一场凶暴的塌方，他前方的地面高高翘起，古克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在向上爬坡。
一块曾经属于某座建筑的巨石朝他迎面冲来，想必正是这个庞然大物为整段城墙的最终崩溃做出了重要贡献。
面对那势不可挡的巨石，艾娃选择急忙纵身跃起，以免自己被碾成地板上的一道长长血迹。
她勉强落在石块顶端，用双手紧紧握住一个石雕的残破基座。
虽然轻微扭伤了脚踝，但毕竟得以立足。
当她低下头，发现石块还在继续滑落。
艾娃稳住脚步，再次纵身飞跃，落在了巨石背后的倾斜平台上。
鹰身女妖手忙脚乱跃到半空中，细碎瓦砾不时敲打着她的双肩和面具。
其中一枚碎石的力度颇为可观，在她华丽的面具左侧留下一片裂纹，也让她一时间头晕眼花。
轰！
天崩地裂的轰响逐渐达到**，整个世界仿佛笼罩在迷雾之中，她像只没头苍蝇一样猛地撞上了什么东西，随后发现那是一块胸甲。
随后，一只大手罩住她的天空，将那些碎屑与风暴隔离开。
“坐下，坐下。”
一个声音低吼道。
“你已经安全了，鸟。”
艾娃抬起头，发现自己是撞在了古克身上。
而之前那块势不可挡的巨石，已经变成散乱在周围大小不一的碎块，不知道古克是如何将这块岩石粉碎的，总之它再也形成不了什么威胁。
艾娃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她转过身，发现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护墙的大部分结构已经踪影全无，只剩下一道支离破碎的混凝土，里面穿插着断裂钢筋和裸露电缆。
这毁灭场景扬起的尘埃遮天蔽日，在空气中化作一团诡异的面粉状阴霾。
所有突入的庭卫都站在一座高楼的墙根底下，他们的皮肤和盔甲上沾满了淡黄色的尘埃。
“还活着？”
古克身边的欧克凑上来问道，但艾娃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这名欧克摒弃了密闭头盔，而选择了半开放式的战盔，其中交错纵横的沟壑与纹路在鼻梁和额头位置组成了某种四足野兽的图案。
“是的。”
古克代替艾娃回答。
“霸主，你确定吗？”
戴着兽纹战盔的战士笑道：
“俺能在那只糟糕的眼睛里看到恐惧，咱们可不能被恐惧拖后腿。”
“我确定！”
艾娃厉声回应。
“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在今天的日记里特地记下你的关怀。”
那个欧克耸耸肩。
“昆德拉咔，管着这些不听话的庭卫杂种们。”
“我听说过。”
艾娃搜罗着脑袋里的信息。
“我们刚刚都与死亡擦肩而过，所以还心神未定，这并不代表我的恐惧。”
昆德拉咔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俺们走。”
古克结束了这场交谈，
而其他庭卫已经在最近处的那座建筑里杀开了一条血路。
他们穿过门房，走入一片庭院。
在随处堆积的瓦砾与残骸中，古克终于发现了敌人的尸体纤弱者和强壮者都有。
四下弥漫的淡黄色尘埃蒙在了深红色的血泊上。
欧克们正涌入庭院，分头行动。
诸多回廊和内室等待着他们，不知所措的艾娃捕捉到了敌军枪炮的声响，接下来便是欧克大枪还击的咆哮。
往往会有一把枪率先开火，其余武器随即加入，将子弹共同倾泻在一个特定目标身上，那震耳雷霆般的低沉轰鸣背后还有某种金属碾磨的独特嘶吼，仿佛是一股苦涩的回味。
她还能听到其他更为厚重洪亮的声音，那是濒临崩溃的要塞和摇摇欲坠的塔楼所发出的隆隆哀鸣，那是一记响彻苍穹的丧钟正在这个广阔的冲击坑里往复回荡。
艾娃不由自主地徐徐前行，在庭院和长廊间游荡。
她仿佛置身事外，就好像周围这场如火如荼的战斗虽然近在咫尺，却仅仅让她感觉身临其境而丝毫不受烦扰。
星辰般的火花在污浊的空气中翻飞舞动。
她从一条走廊顶棚的阴影里迈步而出，站在分外明亮的开阔庭院里，烈焰风暴的熊熊火光照耀着她，在铺有石砖的地面上投下一条长长的影子。
鹰身女妖看着自己扭曲修长的阴影跃动不止，丽雅慷慨赠送的皮毛依旧覆盖在她肩头。
她一直都披着，那块灰色皮草为她的怪异幽影添加了蜷曲的脖颈和毛茸茸的后背。
这座建筑的大部分内部设施都已经四分五裂。
她看到很多墙壁和天花板处的锃亮表面大片剥落，因此暴露在外的结构内层有种奇特的感觉。
这一层层隐藏结构的具体功能难以分辨，它们的构造看起来颇为繁杂，金属电路和钢钎交错排布，缆线与软管纠缠不清。
垂挂于地的破损导管流淌出一股股焦灼能量，另外一些开裂的管道则滴落着不知名的液体。
她四处打量，抬头张望，几近瘫痪的要塞在她周围扶摇直上，仿佛还妄想着从这块寒冷墓穴中爬出去。
武器弹道在烟雾弥漫的空气里交织成一片明亮的网格，战斗机从头顶急速掠过，它们所配备的重型武器在漆黑的夜空中犁出一条条数公里长的毁灭焦痕。
被这种暴烈攻势所触及的建筑顿时消融于灼目光壁之中，喷吐出耀斑状的高温气体。
成群结队的火箭像流星雨般蜂拥而至，其炽热轨迹是判断它们存在的唯一线索，而发射火箭的载具更是彻底隐没在了黑烟深处。
在左边与屋顶高度齐平的位置，她能远远看到两架毛哥战将跨过要塞与阵地之间的壕沟，率领大批欧克步兵向一座堡垒大门发起冲击。
细微如云的弹药冲击笼罩着它们无比庞大的身形，恰似黄昏时分成群飞舞的萤火虫。
第962章 最长一日（十）
轰~！
艾娃再一次听到了即将崩溃的城市所发出的深沉轰响，那仿佛是源自火山深处的隆隆钟鸣。
很快，另一个更尖锐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
震荡波扑面而来，在头顶上方，一支标记有公民圣殿徽章的重型铁鹞旋翼机编队正试图将支援力量投放于此。
为了维系摇摇欲坠的防线，敦威治的后备力量几乎是倾巢而出，本利尔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要守住8个作为支点的要塞
其中一架铁鹞旋翼机被地面火力正中。
眨眼间，它轰然爆炸成一团规模惊人的烈焰与残骸。
编队中的其他单位立刻尝试规避冲击，其中两架不慎相互剐蹭，因此被迫偏离着陆目标，难堪重负的引擎发出抗议的哀嚎。
另外一架则被遇难运输机的横飞碎片所波及，侧翼严重受损。
它颤抖起来，已是末日临头，浓厚黑烟从左舷引擎中喷薄而出。
旋翼机努力抬高机首，试图靠近降落地点，放下舷梯，让机舱中的士兵们紧急撤离。
然而它一头撞在了某个炮台上。
轰！
机身腹部被剧烈的冲击骤然撕裂，像罐头盖一样轻易剥落。
随着机舱主体彻底解离，四台引擎纷纷爆炸，士兵们也从天而降。
机舱中运载的公民圣殿步兵被抛洒出来，无助地朝下方的这片庭院翻滚坠落。
其中一些已经死了，另外一些在触地前还尖叫不止。
他们砸落在屋顶，露台，炮台和残墙上。
还有一些从倾斜的墙壁上弹开，又经历几次冲击之后才翻滚着停止移动。
熊熊燃烧的残骸一同袭来。
有些尸体已经焚灭近半或是残缺不全，有些狠狠撞在墙边，泼洒出五六米高的血迹。
另一些则看起来完好无损，仿佛只是在沉睡。
即便外骨骼护具，也无法抵御如此猛烈的冲击。
“生命……如此脆弱。”
艾娃仰起脑袋，呆呆望着那场难以置信的人体冰雹，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会被这些从天而降的尸首砸个正中。
恰好其中一具尸体朝她急速袭来，鹰身女妖猝不及防地朝左边躲闪。
砰的一声，那具尸体猛地砸落在地砖上，发出一声如同敲碎鸡蛋或是折断芹菜般的巨响。
艾娃低下头，看到那位将要永远长眠于此的死者以一种不成人形的方式铺展在她面前，这个场景令她腹中一阵翻滚。
她对于死亡并不陌生，但如此惨烈的死亡，依旧让她难以接受。
砰！
另一具尸体坠落忽然在她右边几米之外，仿佛是一个爆裂的血包。
艾娃步步后退，再次抬起头，发现一团烈焰笼罩的机械残骸正翻滚着朝自己扑来。
鹰身女妖拔腿就跑，甚至忘了自己飞行的能力。
在那块残骸落地之前，她成功钻到了最近的一条长廊里。
啪叽噗~！
眨眼间，又一具人类尸首就轰然砸中她上方的顶棚，与橙黄色砖块同归于尽。
一股令人惊惧的血泉随即奔涌到地面上。
她再次埋头逃命，在大楼主体建筑的坚固拱门下找到了更为可靠的掩护。
艾娃缩在墙角躲了一会儿，那场由尸体组成的恐怖暴雨逐渐停歇后，她这才抬起头，从阴影里钻了出去。
“该死的怪物！”
但就在她刚出现没几秒，一个身穿外骨骼圣殿士兵朝她猛扑过来。
那个大个子有一颗光秃秃脑袋和三条手臂，其中一条是左肩延伸出的机械臂，但上面的探测器已经被炸飞了。
咆哮面孔上展现着无穷无尽的癫狂暴怒，在他眼中，鹰身女妖和绿皮一样是可憎的异形。
他没有选择用枪，而是抽出两柄带有弧度的巨型弯刀，劈向艾娃，试图将敌人肢解以泄愤。
面对强敌，艾娃纵身跃起，笨拙地飞落在拱门之后数米开外的庭院地砖上，然后抽出自己的剑。
那个士兵步步紧逼，两把弯刀交替出击。
其中一柄武器的弧形锋刃在地砖上划出长长一道火花，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劈头挥下。
咣~！
弯刀斩碎一片地砖，艾娃再次闪躲。
随着双翼展开，巫术聚集在她的身上，强化了她的感官，她的速度，她的力量。
女妖弯腰闪过一记横向挥砍，紧接着一个侧身躲开自上而下劈来的弯刀，艾娃探出一剑，刺入对方的腹部。
“咳咳！”
那个士兵却只是咳了几下，然后在艾娃诧异的目光中收束外骨骼卡主利剑，接着双刀起落，一个斩向她的头颅，一个斩向她的手臂。
艾娃松手后退，却不慎踩到一滩血，顿时失去平衡。
waaaaaaagh！！
关键时刻，一个生意突然扑到圣殿士兵背后。
古克出现的时候像鬼魂般毫无声息，此刻他身上丝毫没有之前慵懒的迹象了。
他的狂野双眸熠熠闪烁，战盔后露出的发辫如狮鬃般飞舞。
巨型欧克用双臂从背后紧紧勾住不足他身高一般的人类士兵，就像一个技艺娴熟的摔跤手，将敌人从艾娃面前拖走，同时锁死那双持有弯刀的手臂，让它无法挥动武器。
目睹到那笼罩自己全身的阴影后，那个士兵瞪大了眼睛。
“你很勇嘛。”
古克低笑一声，当他把壮汉像儿童般扭到一边之后，便在敌人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让他直接飞了出去。
半空中，艾娃看到那个男人的臀部正在喷血，他大概再也用不到那个部位了……
然后，男人重重摔到地上，脸朝下，在地上滑了十多米。
他最后的动作，是伸出右臂，用食指在地上划了一道血痕。
“队长！”
几声惊呼，三个同样身穿外骨骼的年轻士兵冲了出来，看到惨剧后，他们一个个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一个年轻人从身后的剑鞘中抽出一把庞大的阔剑。
那是一柄寒气萦绕的双手符文剑，在出鞘之后它立刻开始轻吟，传来一首属于幽魂与行尸的诡异哀歌，神秘的能量在夺命锋刃上爆裂嘶鸣。
古克转过身来，迈步迎向这些菜鸟。
面对那寒霜剑刃的灼目光芒与幽怨挽歌，他似乎并无惧意。
“这是古克……杀了他！”
看到那标志性的白色皮肤后，一个士兵激动得大吼一声，抬起粗壮的臂膀猛扑过去，两柄弯刀的挥砍如雨点般毫无停歇。
古克低哼一声采取守势，用机械爪与臂甲来消解对手的无情冲击。
在外骨骼的加持下，这些人类战士像打桩机一样力大无穷。
但艾娃看到，古克连半步也没有后退过。
在承受了数十下劈砍后，古克突然一声咆哮，扭转身躯，将双肩的力量注入到还击之中。
“没点力气还敢来干仗！？”
眨眼间，他便空手将那个士兵的两条扯下。
“哇啊啊！！”
那个士兵蹒跚后退了几步，被暴力撕裂的肩膀像是花洒一样朝两侧喷着鲜血，折断的白色骨头从血肉里刺出，分外显眼。
第963章 最长一日（十一）
“畜生！！”
眼见同伴倒下，另一个人随即向古克展开反扑，继续用双刀交替劈砍。
这一次它终于奏效。
其中一把武器的合金刀锋切入了古克前臂的精美铠甲。
皮革内衬迎刃而解，点缀其上的符文，指骨，贝壳与珠串顿时洒落一地，同时连接关节的润滑油软管也应声而断。
润滑油喷涌而出，沿着切口向下流淌，从厚重手甲的边缘不住滴落。
“哈，又一个找死的。”
古克发出一声低沉呼吼，让艾娃五脏六腑里一阵悸动。
他挥舞拳头向公民圣殿的士兵发起反击，将对方在这片火光照耀的血染庭院里步步逼退。
一连串狂野攻势的最后一击，他徒手劈断了对方左手弯刀的上半截，并撕开坚固的外骨骼装甲，在对方胸膛中留下一道深深刻痕。
就在此时，另外两个圣殿战士也闯入庭院。
首当其冲的敌人高举着一柄宽刃战刀，立刻前去夹击古克。
第二个敌人则转向艾娃，年轻面孔上起初展现着好奇，随后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恨意。
“新闻里说的没错！绿皮最喜欢这些带翅膀的**！”
古克眉头一皱，丝毫不理会正在包围自己的三个人，而是朝艾娃所在是方向看去。
他曾告诉艾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因为自己会保她安全。
他也会捍卫这项承诺。
古克低哼一声，调动起装甲所赋予他的全部轻捷与力量，如同一头扑击猎物的猛兽般纵身跃起。
他面前的三名敌人因为突然失去了对手，近乎尴尬地呆立在原地。
下一秒，古克落在那个埋头冲向艾娃的圣殿士兵身后，在短短九十秒的时间里第二次救了鹰身女妖的性命。
他一脚蹬起之前被杀戮的那名士兵的弯刀，然后在半空中将其握住，高高举过自己发辫飞扬的头顶，随后以开山裂地之势将那弯刀如同匕首般掷出。
瞬间，那士兵便被从头到脚剖作两片。
伴着喷薄而出的紫色血雾，敌人的残躯一分为二，颓然瘫落左右。
一粒粒晶莹的血滴沾在古克的装甲上，他用那双金色眼眸与漆黑瞳孔俯视艾娃，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找掩护。”
古克刚说道，随后他便轰然不见。
一阵音爆般的巨响将他带走，古克的身影弹指间便从艾娃的视野里消失了。
“你……”
震荡波让艾娃头晕目眩地趔趄后退，她的面具布满裂纹，被强大冲击所震断了她身上的串珠，晶莹的宝石洒落一地。
她从未想象过一个如此庞大的物体，能够瞬间加速到这种地步。
就在五秒的时间里，古克完成了转身，冲刺，拔出战锤，挥出等一系列动作。
环绕着电弧的重锤瞬间埋进了试图偷袭的那个人的身躯左侧，将他干净利落地抛到了庭院另一头。
那个人狠狠撞在一堵墙壁上，砸碎了橙黄色的砖块，随后摔落于地。
如果不是身上的外骨骼装甲，他大概直接就被砸碎了，但实际上也差不多，因为他自胸口以下的血肉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粘粘的骨头。
两个战士快步冲过去，并没有被恐惧所压倒。
但当古克弹出机械爪的爪刃，在他们还未靠近时便将其中一个斩断后，恐惧才真正笼罩在他们心头。
被斩断的士兵滑落在一旁，嘴边一片殷红，腰部和胯部的接缝处也淌着鲜血。
他喘息了一会，随后便再无声息。
随着古克凶蛮的迅速逼近，仅剩的那个人抬起了一只手掌，仿佛要单凭自己的意志力抵挡它，仿佛在这极端困境之中他能够释放出一股魔法，甚至是某种恶灵用以拒敌。
他手中的剑迅速蒙上一层冰霜，周围的空气由炙热变为冰冷。
在一瞬间里，艾娃几乎相信确信会发生什么，她感受到了浩瀚之洋的波涛。
她几乎相信无声嘶吼幽魂即将呼啸而出，如恶冬凛风般响应这个人类巫师的狂怒召唤。
但几次呼吸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魔法，没有凛风，没有恶灵，更没有浩瀚之洋的狂喜尖啸。
有的，只是那震慑人心的咆哮。
waaaaaaaaaaaaaaagh！！！
那个手持长剑的人眼见巫术的火花从手心消失，显得有些慌乱，连忙从左臂腕下弹出一把沾满血迹的激光步枪。
这把武器刚刚从天而降，所幸未损筋骨。
他一边后退，一边向古克开火，但只扫中了它的胸口和肩膀，在盔甲表面留下点点凹痕，烧出些许焦黑小洞。
这对于阻止狂怒的巨兽丝毫无用。
“嗯？”
感觉脑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古克脖颈微微甩动一下，他的目光扫到一旁，发现是两个躲在暗处射击的敌人。
苍白的暴君停下脚步，缓缓扭过头来，那些微不足道的损伤飘出一股股轻烟。
“第三连！第三连！来帮忙！来帮忙！我们遭遇了零号目标！我们遭遇了零号目标！”
那个人用标准哥特语高喊，并继续开火，将弹夹中的全部能量倾泻在古克身上。
古克起初不紧不慢，随后逐渐加快脚步，猛冲过来，巨锤高高抬起。
士兵步步退却，一边呼吼一边开火。
他的战友眼见射击无效，立刻扔掉枪械，拿出近战武器准备突击。
“俺可等了很久了！”
但昆德拉咔却在此刻卷入战局。
他在一条长廊顶端现身，士兵的尸首像秋叶般堆积在上面。
他双手各持一柄战斧，与常规使用的链锯战斧相比，他的斧身更短也更宽。
“来！”
庭卫首领发出一声无与伦比的咆哮，飞身跃入其中，挡在了两个圣殿士兵前方。
如铁砧坠地般的震耳冲击让他脚下的砖块四分五裂，身批重甲的欧克极具侵略性地正面迎击两个敌人，用右手战斧敲开一对弯刀，再以左手武器挡住那柄重剑。
手持弯刀的战士不加迟疑地重新发动攻势，向他投来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挥砍。
昆德拉咔的格挡与招架毫不逊色，将对方的两把武器防得滴水不漏。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战斧也拦下了另一个战士接踵而至的突刺。
第964章 最长一日（十二）
在先前与其他欧克的恶战中，其中一柄弯刀已经被斩断了半截，这样长短不一的两把武器反而为这个圣殿士兵提供了些许优势。
昆德拉咔的左手被一把宽刀死死缠住，单凭右手武器抵挡一对弯刀的密集攻势变得愈发艰难，只有同时架住敌人两把兵刃靠近刀柄的位置才能不露破绽。
先后两次，那把折损的弯刀在同伴的弧形锋刃被招架之时趁虚而入。
在战斗开始的短短数秒之后，昆德拉咔右臂上的一道伤口便已经鲜血淋漓，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
他决定直接了当地解决这个问题。
庭卫之主弯腰躲开加速锤一记凶狠而迟缓的挥击，朝那个手持弯刀的战士猛踢一脚，踹在它左侧膝盖上。
厚重的战靴将那人的左腿狠狠拧到一边，然后昆德拉咔的右手战斧接踵而至，斩落了他的头颅。
无首的残尸顿时蹒跚退却，那张残破的外骨骼喷吐出一团团火花，鲜血沿着金属支架的边缘泼溅在胸前。
但昆德拉咔没有停下脚步来享受成功制敌的喜悦。
他不得不立刻将脑袋后仰，才以毫厘之差躲过了长剑的又一次挥击。
那个人将全身力量注入到了臂膀之中，让沉重的战刀几乎划出一个完整圆环。
但刀刃在下半段弧线中错过了欧克的脑袋，只得轰然敲在庭院地面上，伴着震耳欲聋的爆响在砖块间留下一片辐射蔓延的巨大裂痕，如同镜面上的弹孔，或是石子入水时激起的波纹。
“真是可惜！”
昆德拉咔大笑一声，用左手战斧刺向那人。
对方将刀柄当做长杖一样抬到面前，格开了这一下的攻势，随后把武器高高挥过头顶，像打桩般砸落下来。
外骨骼装置让他们这些凡人拥有了对抗欧克的蛮力，如果是普通人类，光是这一下就足以折断他全身的骨头。
“绿皮畜生！死！”
“吵！”
庭卫首领及时将两把武器交叉举起，合力架在刀刃下方。
即便如此，那凶悍的冲击依旧迫使他的膝盖微微弯曲。
这个欧克全身绷紧，对斧死锁，尽管对方比他矮小很多，可是爆发出的力量却无法轻视。
这样的敌人，如果再多一些，这场战争就会变得十分有趣。
可是十分遗憾的，他们数量很少，而且相当一部分在半空中就被消灭了。
“waaaaagh!”
昆德拉咔厉声咆哮，双臂用力一推。
那人的刀柄应声剪作两段。
圣殿战士面露骇色，想要后退，但昆德拉咔已经逼上，将两把战斧轮流捅进脆弱的躯干，一记记自下而上的迅猛斩击狠毒而流畅，毫无停歇。
他推着敌人步步后退，用过量数倍的杀伤来确保其毫无生还的可能。
到了最后，只剩下他的战斧还勉强支撑着对方仅存身躯。
满地都是大小不一的肉片和碎骨，血浆把淡黄色的地砖全部染成了暗红色，已经被摧残得不成人形的躯体早在半分钟前就断气了。
“没意思。”
昆德拉咔让那具尸首颓然倾覆，但最后一个敌人已经逼近。
他扭转身躯迎击两把电棍，递出一记横向挥砍将对方打翻在地。
圣殿士兵试图站起身来，但昆德拉咔用腿将对方牢牢压住，接着一斧洞穿敌人的躯体，把他钉死在地面上。
渐渐的，那个年轻人身下逐渐扩散出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此时古克也解决了最后一个人。
在附近，庭卫们聚集成一圈。
他们至始至终都在，但没有出手，因为这是属于古克的狩猎，他们只是在观察，在沉默，甚至连那些人也是有意被放进来的。
“霸主，这地已经是俺们的了。”
昆德拉咔将战斧从尸体上拔了出来，欧克的强化体质已经启动，让他的伤口迅速止血。
轰~！
远方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欧克的嚎呼声，要塞标志性的指挥塔在硝烟中缓缓倒塌，塔顶的旗帜被卷入热风之中，消失无踪。
莫比森要塞在坚持了一个小时后，终于在欧克不计伤亡的猛攻中倾覆了。
人类努力维系的战线，还是被打出了一个缺口。
至此第一阶段的作战，算是已经完成了。
“俺已经听到了。”
古克哼了一声，目光还注视着与自己对抗到最后一刻的那人。
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着一头棕色的短发，正背靠一堵墙壁撑起身躯，双腿摊在前方。
他的呼吸很沉重。遍布全身都渗着鲜血。
“你倒是会挑时候偷懒。”
昆德拉咔在艾娃走过来评论道。
“我有权力去任何地方。”
鹰身女妖冷淡的回答，却也和古克一样盯着那个年轻人。
“行吧，剩下的活都交给俺们来干。”
艾娃低头盯着濒死的人类士兵，沉默了一阵。
“没必要。”
随后，她这样回答。
“这场战争究竟能让你得到什么。”
她声音中的一丝微弱哽咽让古克倍感惊讶，他转过身。
“你什么也得不到”
“不。”
古克坚决地回答，打断了她。
“你的结论下得太早，因为你有太多没看到的东西。”
艾娃抬头观察古克华丽战盔之下的表情，发现他咧嘴露出了一个獠牙尽现的笑容。
“我无法理解。”
“那你可得好好学学。”
古克指向瘫软在墙角的那人。
“快去杀点什么吧，因为这个世界马上就要变成一个竞技场了，弱者就只能被支配，或者死。”
艾娃看着古克，她感觉很愤怒，或许她真是个傻瓜，竟然试图理解一个欧克。
她转身想要离开。
“取悦他。”
一个声音飘入她的脑海里。
“什么？”
她停下脚步，诧异的低呼一声，而古克因为在检视那些人类的装备，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
“我说让你取悦他。”
那个声音这般说道：
“取悦他，让他高兴。”
“为什么？”
艾娃又问，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在那之后我又该如何？”
“你觉得呢？”
脑中的声音反问道。
“你不一直想……那样吗。”
“我明白了……”
艾娃深吸一口，转身走向古克，而在天空，欧克们的嚎呼声愈发响亮。
第965章 目标！敦威治
三个小时，仅仅三个小时之后，新加州共和国耗费巨资，投入巨大人力物力构筑的甘美尔-瓦力防线便被淹没了。
前线的报告使用了“淹没”二字，而非攻破或者占领，因为这绝非修饰的比喻，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现时。
开战后仅仅两个小时，至少五百万欧克便挤过了思卡森河一线，他们几乎是踩着河上的浮尸过去的，同伴的大量死亡完全没有吓退他们。
甘美尔-瓦力防线在头一个小时就被逼到了极限。
按照新加州共和国国防部的要求，里原本应该部署有八个军，超过九十万士兵，但由于新兵补充太慢，和轮换的原因，这时防线上只有六个军，不到七十万士兵。
而他们，需要防守至少五百公里长的正面河岸，哪怕加上十多万本地民兵，这样的兵力其实还是捉襟见肘。
因此，常规的线性防御是绝对行不通的。
在原本的预案里，一线部队在阻击后会回缩到二线及三线，期间不断阻滞欧克的进攻，并用炮火和地堡抵消欧克的冲击力。
等欧克的攻势一旦被遏制住后，要塞里的装甲部队就会出击，协同前线的部队发起反攻，将渡河的欧克再推回去。
这样的弹性防御计划，是新加州共和**方高层综合了本笃帝**事观察员和公民圣殿的意见后，为欧克量身制定的方案，因为根据过往战例，欧克往往在进攻的前几个小时是最凶狠的。
想要正面顶住欧克的大规模集群冲锋，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多批次，分阶段的防御，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
新加州共和国的计划某种意义上也非常正确，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
任何防御都是有极限的。
制定计划的起初，新加州共和国所估算的敌军数量最多也就一百至一百二十万之间，这个数量还是推罗战役之后更改的，实际最早的预案估计欧克只会发起五十至八十万规模的攻势。
所有的武器配置，人员配置，也都是按照这个数量级来分配的。
公民圣殿原本是建议前线兵力增加到一百五十万，但鉴于新加州共和国进入战争状态才一年多，很多后备力量还没有动员起来，因此他们也认可了这个用较少兵力防御大量敌人的弹性防御计划。
作为补充，公民圣殿也会投入十五个联队的机动步兵，包括五个联队的航空兵和装甲兵，以及少量机甲部队进行支援。
如果欧克三个月内不发动攻势，那么新加州共和国将会再投入八十万新兵巩固防线。
一切都在和时间赛跑，但很明显古克不打算给他们时间了。
他的策略很简单，先用海量的小子填满人类的前沿防线，不给他们的机动兵力任何迂回的空间，将他们全部压缩到最后一道防线，然后炮兵和火箭不分敌我的猛烈敌人集中的区域。
在这样的攻势下，人类大量的一线部队在开战后半小时就残了，很多师撤下去的时候只剩下一个团或者几个连。
而在步兵发起进攻的同时，摩托与史古格骑兵快速跃过人类由铁丝网，战壕，雷区和水泥桩组成的阻滞区，付出巨大代价后，从堡垒和要塞间的缝隙穿插而过。
他们的目标非常简单，就是破坏战线后方的道路和铁路，以及通讯设施，将一个个据点孤立开来。
新加州共和国的装甲列车在欧克机动部队逼近后，也只能纷纷撤退，将铁路与交通站放弃。
人类并非没有机动预备队，实际上在战争发生的第一时间，敦威治的司令部便命令后方修整的两个军，十五个师，以及五十多个民兵团迅速集结开往前线。
但命令传达时集结点已经是一片混乱，在欧克空袭以及某些神秘原因的作用下，原本预计一个小时完成的集结，在两个小时后，仅有一个军开拔前往支援，并且这个军在半路上还遭遇了欧克大股摩托车队的袭扰，一路上磕磕绊绊。
在发现铁路已经被完全破坏后，这股援军便改为公路机动，但由于所携带的车辆不足，只有一半的部队能够迅速开往前线。
可是等先头部队抛下后队急匆匆赶到重要的瓦力要塞时，却发现要塞的外围防御设施以及全部沦陷，仅剩下残破的一个师固守内壁。
眼见坚守无望，援军只能掩护剩下的守军撤退，然后开始沿着原路返回。
一路上又是磕磕绊绊，先是空袭，然后是欧克飙车党蜂群般的袭扰，十多公里的道路上，一会就被燃烧的车辆残骸所塞满，步兵慌乱的沿着道路两侧开始逃离。
黑暗中，支援演变为撤退，撤退转变为溃退。
等先头的支援部队与掉队的友军再次会和时，人数只剩下出发时的一半，还没有算上撤出来的那半个师。
在此情况下，这股唯一的援军只能放弃开往前线，转头返回出发地，并带去一个又一个噩耗。
固若金汤的防线瞬间被捅成了筛子，很多新加州共和国的高级军官完全无法接受，很多人甚至在第一时间怀疑这是假情报。
但当公民圣殿的侦察仪器传回前线的影像时，没有人再去怀疑了。
紧急状况第一时间被传到总统府，随后便是严厉的斥电，要求本利尔无论如何都要将前线的部队撤下了，并守住敦威治和他所驻扎的行省，不能让欧克蔓延开来。
接到命令的本利尔也是欲生欲死，现在他手头上已经没有多少机动力量了，这些兵力防守敦威治都不够，更不说掩护前线的部队撤下了。
七十多万部队瘫在防线上，被欧克分割包围，这场灾难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人崩溃。
但更致命的并不是这一点。
根据情报，欧克的主力军团并没有第一时间参与进攻，他们反而是沿着前线炮灰们用尸体铺出来的道路，轻轻松松的越过了思卡森河，一路势如破竹，将遭遇的抵抗全部碾碎。
他们没有去肃清防线上还在固守的据点，转而开始往一个方向集结，五个军团，上百万精锐的欧克战士，将会聚集在一面战旗下。
在动态地图上，五个巨大的箭头已经越过了甘美尔-瓦力防线，朝着敦威治指来。
古克，已经不打算再给他的敌人任何机会了。
第966章 血茫（一）
“老大，俺是铁轴，已经发现了虾米，他们在西北方的森林里。”
颠簸之中，戈古头盔里的通讯器中传来了自己下属车队头目高声的讲话，他在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被全速运转的摩托车引擎发出的轰鸣声淹没。
戈古的军团数量是所有军团里最少的，因为要加入他的军团，至少得有一辆跑得动的玩意。
他将军团分成十八个车队，每一个车队由一个暴走老大带领，下面是暴走小子们，其中有开摩托的，也有开四路越野车的，甚至还有开卡车的。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有共同的追求
快！快！快！
“能确定数量吗？部队类型？”
戈古向自己的副手使了个眼神，让他通知的队伍准备出发。
在他的后方，引擎的轰鸣声已经响彻云霄，只能着被释放的那一刻，要让暴走族们等到超过十秒都是非常辛苦的。
穿过人类的防线与那些装甲列车遭遇让他的车队蒙受了一定的损失，但仅此而已，戈古还是完成了驱逐它们的任务，并将其中一列车头彻底毁灭。
后面他还参与了对甘美尔要塞的围攻，并用快速的突击打垮了试图从侧面进行支援的敌人。
虽然他现在仍不清楚古克战略的真正本质，但如果霸主已经引发了一场战争，而且为了胜利而需要把所到之处都化为废土的话，那他们就必须参加。
没有什么比毁灭本身更让欧克开心的了。
当然，如果能非常迅速的毁灭，那就更好了。
“呃……还不能，俺会再回去一趟，带小子们”
“别惊动他们，不要耽搁太久，尽快回来与俺汇合，不用管他们有多少，聚集起来直接车上去。”
戈古打断了手下的解释。
“明白。”
对方简单答道，随后通讯器里就只剩下引擎的咆哮声。
戈古随机转身下达出发的命令，而副手已经带着一部分摩托在向铁轴刚才告诉汇报的敌人所在位置的方向进发了。
waaaaaaagh！！！
远方小子们的咆哮从未停歇，但这里却显得很安静。
摩托飞驰，周围森林变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绿色，引擎发出的噪音盖过了树枝折断的声音，低矮的灌木被车轮碾压成了碎末。
在铁轴身后身后，他的副手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以便当他在高速行进的过程中突然转向以躲避树木或是其他障碍物的时候他可以及时作出反应。
在更后面，战帮第二快的鬼火冠军（第一永远是老大）吉尔单手驾着车，拿在他一只手中的信标已准备就绪，正不断向大部队发送他们的位置。
铁轴没有遵从戈古的命令去集合，他反而带着自己的亲随小队深入这片并不有利于他们活动的区域，因为小子们报告里面似乎有什么大东西。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但无论如何邪日军团稍后会在这里聚集，他必须决定敌人没有做一些多余的动作。
根据鹰身女妖的侦查，至少有五万人类士兵被困在这片密林中，他们是从前线撤退下来的败兵，正试图向后方转移。
而戈古要做的就是圈住他们，然后把他们都杀死。
很残酷，但非常直接。
所有暴走小子都已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了准备。
但铁轴知道，他们和士兵不同，他们并不那么渴望所谓胜利，他们只是渴望着去狩猎某种特别的猎物。
“老大，前面。”
忽然，耳中传来了副官的警告，同时铁轴前方的树木在一片炫目的闪光中炸得四分五裂。
他猛地转向，避开了那片已经起火燃烧的林木，身后的两台摩托随即开火向那道热熔光束的源头猛烈射击。
一阵猛烈枪弹向他们二人回射而去，他们也不得不调转车头以免被击中。
轰~！
又一道热熔光束打在地面上，这一次的着弹点离铁轴更近，甚至烧化了他摩托的前轮罩上的油漆。
他也向光束射来的方向回射过去，但此时弥漫在森林中的厚重黑烟让他无法确定是否击中了目标。
“铁轴？你去哪了？你的小子说不知道？”
军阀戈古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别是开溜了吧！那俺可得把你的脑袋栓在车轮上碾几千遍！”
“不是老大！俺遇到了点……”
“嗯？俺听到爆炸？你遇到麻烦了？”
“是的，好多大枪对着俺轰，俺看不到敌人，但根据射击频率，俺寻思至少有七八架脏车坦克。”
又有几发子弹打在铁轴的摩托的装甲上，好像是在强调他的判断似的。
“你需要想办法滚回来，俺一会就带烧烧把这里给点了。”
“等等，老大，你们到了吗？”
“还没！”
“俺寻思这里不对劲，你先别等等。”
铁轴说着，向其他两名骑手打了一个手势。
轰~！
又一发热熔光束打在他刚刚驶过的位置，后轮胎在极度的高温下寻思起了泡。
全部三台摩托调转车头，在车轮激起的一片厚重的尘雾中，向刚刚开来的方向驶了回去。
他们开始沿着原路返回，然后加速绕过了阻挡去路的敌人。
就在他们身后，大量的人类士兵开始出现了，他们丝毫没有之前被追杀的模样，甚至其中还出现了坦克的身形，之前他们追杀这些虾米时并未看到。
这也就意味着，这片区域有一个隐蔽的人类据点，或者说掩体。
“啊吖！”
一阵子弹向他们追射而来，吉尔的肩膀挨了一枪，但他仍将传信标紧紧握在手中。
铁轴将油门扭到最大档，同时向身后瞥了一眼。
身着军装的虾米们从森林里追了出来，徒劳地追赶着他们。
就在他准备用通讯器联络戈古的时候，身后的某种情况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笼罩着地面的烟雾之上，森林的树冠正在以一种令人警惕的频率塌陷，就好像地面正在消失，并将树木完全吞噬了一样。
随着倒下的树木越来越接近虾米的位置，一道包裹在浓烟之中的阴影也变得越来越大，直至其最后从灰色的烟雾中走出来，并发出了一声非自然的吼叫。
忙乱间，铁轴再次建立了与邪日军阀的通讯联接。
“老大，虾米撤退到这里是有原因的！这里是个虾米窝，他们藏了很多东西在这儿！”
“干得好！”
通讯器里的戈古难掩激动之情，这场战争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掠夺。
不光是枪炮，还是毁损的机械，对于欧克而言都是财富，弹药也一样，铁轴的话无疑是在告诉戈古，他们发现了一个宝藏。
“快点回来，俺们要确保这些渣滓发现会有一份惊喜等着他们。”
“另外还有一件事，头。”
“什么？”
“他们带着一台铁皮大虾米。”
“啥！？”
第967章 血茫（二）
实话实说，当看到那玩意的第一眼，一种蔑视感便直刺铁轴的骨髓。
他并非没有见过毛哥战将，甚至那巨大的白色金刚他也时常去观仰，并惊叹于其的雄伟。
但他从未见过如此可鄙的丑陋事物。
虽然欧克的步行机械与人类机甲类似，但它们看起来毫无力量，只有纤细的肢体和躯干，灵活的关节在欧克眼中，那是脆弱的表现。
更关键的是，飙车小子们向来蔑视那些靠腿行动的机械。
就算是毛哥战将，在它们看来也只是一块痴肥的废铁，虽然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机械，但它们依旧是废铁。
哒哒哒~~！
更多枪火从空场上敌人那一侧向铁轴的位置犁来，他不得不停车隐蔽在一棵大树粗厚的树干之后。
自动武器的枪弹射进树身，飞溅的树皮洒了他一身。
虽然看不起对方，但子弹是实实在在的，能杀人的废铁也得小心对待。
“跳跳日的虾米……”
当敌人停止射击重新填弹的时候，铁轴从掩体后冲了出来，一边迂回，一边抽出手枪向敌人回射过去。
一个士兵惨叫了起来，他身体的左半部分都被打烂了，一股血肉烧焦的臭气随即充满了整片空场。
剩余的士兵全都将他们的火力向铁轴集中过来，这为另外两架摩托赢得了向空场的另一侧冲锋的时间。
但这时，一个手持双刀的士兵从掩体后跳了出来，他的行动迅若雷霆，带着呼啸的电光铁轴副官的胸甲上撕开了一个大洞。
暴走欧克控制着摩托摇晃着向后退去，但在那个带着巫术气息的士兵打出追加的一击之前，铁轴用他的枪向那个混沌的上半身开了一枪，将他的半个脑袋熔成了渣。
“杀了他们！”
又有两道的身影从繁茂的树林中冒了出来，他们的交叉火力逼得铁轴和吉尔连连后退，使得二人没能对那个拿双刀的狼獾完成致命一击。
一秒钟后，狼獾巫师又迅速俯下身去，铁轴的车头机枪轰出的子弹随即呼啸而过，将空场一侧的树木全都震倒。
一个披着风衣的巫师正准备向吉尔的头侧射击，但铁轴在他投出火焰之前就抬起手枪并将他的臂膀从手肘处削飞。
“啊”
他跪倒在地，笨拙地向掉落的手臂摸去，但铁轴在他拾起武器之前迅速缩短了两者之间的距离。
随后暴走族抽出了他的战刀，迎着枪林弹雨直逼倒地的巫师。
百米的距离在车轮下转瞬即逝。
在铁轴将微微震动着的战刀对准敌人的脑袋的时候，他注意到他的披风的肩部上有一团皱巴巴的徽记，上面是一个被长剑贯穿的欧克头颅图案。
铁轴低头巧了一眼自己的车头标，那是一个用匕首定在车灯之间的人类颅骨。
这种错位的仇恨一度让他想大笑。
铁轴向下注视着他，而他也挑战似的回盯着欧克。
“我毫不畏惧死亡！我会像拥抱我生命中的所有荣誉一样拥抱它。”
他朝急驶而来的摩托啐去一团红色的粘液，那污秽粘在摩托车头笑脸车罩上，然后慢慢地滑落了下来，留下一道血腥的痕迹。
“叫啥咧！”
两者交错的瞬间，铁轴挥出了自己的战刀。
“让俺康康你流血到死的时候还能不能叫。”
高速略过的锈刀片将巫师剩余的那条胳膊从肩膀上砍了下来，并从膝盖处砍断了他的两条腿。
那个人彻底倒在地上，张开嘴想要惨叫，但是截肢的痛苦对他来说太过巨大，所以他没能发出声来。
他在空场的地面上疯狂地扭动着，鲜血从他身上的三个断茬处汩汩涌出。
“头！”
身受重创的副官来的铁轴身旁，他的铠甲上满是自己的污血。
铁轴刚张嘴要说话，他那非常灵敏耳都发挥了功效，将迅速接近的摩托的声音从战场的嘈杂声中滤了出来。
这时，从正常的感知范围的最边缘处突然传来一股雷鸣般的噪音。
不，不是雷鸣，是地震。
在不远处，森林的树盖塌陷了下去，林中的禽鸟纷纷惊飞而起，伴随着林木一路倒下，那个漫游机甲阴森的身影也隐约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好快！”
轰~！
一声炮响吉尔所在的位置发生了一场大爆炸，铁轴转头望去，发现一辆巨大的单炮塔坦克正缓缓从视线的边缘驾出，炮口还在冒着烟。
很显然，这是一个陷阱，人类准备在这里埋伏邪日军团。
但铁轴的擅自行动将这个陷阱揭露了出来。
那么现在，就是欧克的时间了。
waaaaaaaaaaaaaa！！！
下一秒，天空被欧克火箭的啸声撕裂。
当第一枚火箭没入森林时，冲天的火光便升腾而起。
这种搭载大量燃烧剂的特质火箭，是烧烧小子们的最爱，也是戈古的最爱，他最喜欢在烈火中狂奔的感觉，因此邪日军团每一次出击，必然伴随着大量的燃烧弹。
轰~~~~~~~~！
一枚接着一枚，整个森林被迅速点燃，液态的火焰疯狂的摧毁周遭的一切。
更可怕的是，它们在急速的消耗附近的氧气。
埋伏好的士兵被从工事里赶出来，很多人被活活烧死，更多的则是窒息而死。
当他们试图撤退到森林边缘时，迎接他们的是欧克愤怒的两轮铁骑。
“冲冲冲！！！！”
摩托的引擎用尖啸抗议戈古将其开至最大极限，仪表盘的所有指针都指向最右边。
就在撞上一棵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树前的一霎那，戈古猛地转弯躲了过去。
这么做使得他的摩托的后轮又压在了尖石之上，车体的后部猛烈地震动起来，车身似乎要从他的身下滑走，但是车轮牢牢地抓住了地面，戈古在被甩下去之前恢复了平衡。
在他周围数公里的战线上，小子们正在疯狂追杀那些被大火驱散的溃兵。
那些人绝望的试图用双腿挣脱暴走族的追猎，许多士兵甚至抛弃了武器，抛弃了军装，**上身的狂奔。
而小子们则叫嚣着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的追着。
一些人在脱力后猛地倒在地上，就此猝死，另一些在绝望中干脆躺在地上，然后欧克的车轮便会从他们身上碾过。
也有勇敢者试图组织抵抗，他们用石头和树木设置工事和路障，并向靠近的摩托射击。
但当后续搭载小型突击炮和榴弹炮的越野车出现后，他们的抵抗便瓦解了。
第968章 血茫（二）
戈古却并不在意这些小虾米，这不是值得他狩猎的对象，他有更好的目标。
“头！前面都是火！”
他的副官也做出了规避动作，后者抓住机会超过了戈古，试图劝阻军阀。
但戈古瞪了他一眼后，再次加大油门，窜过了副官的位置。
“鬼火！跟俺来！”
“哦咯！”
只属于戈古最精锐的鬼火卫队应声回答，加大座下铁骑的马力，跟着戈古冲入森林的火场里。
在他前进的同时，周围的树木开始变得稀疏，数秒钟后，他们冲出了幽暗森林的边缘，进入一片被大火照得明亮的空旷地带。
引擎的怒吼声引得几个正在逃离火场的士兵转向戈古，但是在他们来得及做出反应前，火舌已从野兽摩托战车的车头双联机枪中喷射而出，将他们中的一人当场撕成了碎片，另两人也倒毙在地。
而副官在摩托停稳之前就跳了下来，他的摩托一路侧滑着停在空场的边缘，车轮仍在转动。
他旋开一个信标的顶盖，打算在这里呼叫后方的空中支援。
“小”
但刚键入三个数字，他的下半身就被蒸发掉了，他的躯干和信标发生器跌落在地面上。
数秒钟后，漫游机甲猩红色的巨大躯体伴随着地狱般的噪音从森林中显现了出来。
它原本的涂装已经被火焰熏成了暗黑色，为了节省能量，它甚至没有张开能量护盾，但那些大火依旧无法伤害到这个庞然大物。
“干它！”
它立刻遭受了一阵弹雨的攻击，但是机枪子弹和机炮弹药都毫无作用地弹开了，而火箭射在机甲爆裂开来，也仅使得它的装甲非自然地起伏冒泡，没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漫游机甲看起来完全无视了敌人的存在，它扫视起整片空场，直到它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尽管受到了致命的创伤，副官依旧在痛苦地向掉在地上的信号发生器爬去。
在意识到还没有真正干掉他后，漫游机甲大步穿过空场，在戈古副官离信标只有不到一米远的时候，将它巨大的脚抬起到他的头顶上。
“waaaagh！！”
伴随一声挑战的怒吼，一个鬼火暴走族冲了出来，并将一个重型连枷高举过头顶，向漫游机甲发起了冲锋。
但是漫游机甲抬手一记扫射，将那个老兵连同他的摩托一起炸飞了出去。
他撞在一个烧焦的树桩上，然后瘫倒在那里。
更多子弹和火箭如雨点般飞向漫游机甲，但是它已经张开了能量护盾，并准备好开始它的报复。
它踏下脚去，令人厌恶的碾碎声随即响起。
“绕着它！绕着它！”
副官的牺牲没有使戈古陷入慌乱，他加大摩托引擎的功率，不断环绕空场行驶以提高速度。
漫游机甲被引擎的噪音所吸引，它不太确定戈古的意图，于是开始扭转自己的身体，试图将摩托锁定在自己的视线里。
鬼火小子们也跟着转了起来，一边转圈一边向它射击，弹幕干扰了漫游机甲的视线，让它无法确定该攻击谁，只能盲目的朝周围开火。
在围绕空场转过四圈后，某个鬼火小子快速地调转把手，紧踩油门，全速向地狱兽冲去。
几乎直到最后一刻，他利落地跳下飞驰的摩托。
在他在空地上翻滚的同时，他的炮弹飞车也命中了他的目标。
轰~！
公民圣殿所使用的能量护盾的特点是能够阻拦高速目标，但是对于低速目标感应迟钝。
因此那辆摩托以将近两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撞在直接撞在了漫游机甲的左腿上，欧克铸造的车体与人类制造的精工装甲板块猛烈地撞击在一起。
嘭~！
摩托的燃料箱因此爆燃了起来，明亮的橙色火焰燃遍机甲的下半身。
那机甲的关节发出非自然的哀号声，尽管它开始摇晃着向后退去，但那个庞然大物依旧保持着平衡。
鬼火小子大声咒骂并从地上爬了起来。
摩托依旧转动着的引擎再次吸引了漫游机甲的注意，趁它分心的时候，鬼火小子们试图故技重施，但是一股突然出现的士兵开火将他们击退了。
在意识到漫游机甲处在自己和敌人阵线中间之后，两个鬼火小子加速冲去。
但是就在他们马上要接近机甲时时，一辆冒着火的越野车冲了出来，拦在了他们和机甲中间。
几个士兵跳了下来，其中一个还扛着挺机枪。
最近的鬼火小子掏出手枪，头两发子弹径直打在一个人类的头部，令其倒卧在地，鲜血从他的头盔上的两个孔洞中汩汩涌出。
然后他再次瞄准时，但没能射出第三颗子弹。
架设好的机枪三计单发点射，在这个暴走族的胸膛上开了一个大洞。
他低头看了看位于他两个心脏所在之处的伤口，但是在他能够意识到他心脏已经不复存在之前，另一个士兵用狙击枪将他的脑袋打了个粉碎。
漫游机甲似乎注意到了这些新来者，它将集中在之前被当做对付它的摩托上的注意力转回到了在空场边缘向它射击的欧克身上。
“谢格尔，你去赶走那虾米。”
戈古迅速下达了新的命令，鬼火车队立即一分为二。
“哈雷，将你们的火力集中到铁皮大虾米身上，杜卡迪，你去关照一下拿机枪家伙，但要做好接收新命令的准备。”
“铁皮大虾米怎么处理？”
“它是俺的！”
戈古话刚落音，两架欧克装甲车几乎同时冲出树林，装甲车上的挺突击炮向外喷吐出火舌。
戈古得到了掩护后，开始加速。
尽管被掩护火力所压制，但是人类指挥官中有一个看出了他将造成的威胁并向戈古开火射击。
两发子弹嵌进戈古野兽战车已经受损的后轮胎中，但是它再一次撑住了，在戈古用摩托上的武器瞄准那个敌人之后，两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大腿
与此同时，漫游机甲则前后扭动着躯干，始终将戈古保持在多管速射炮的射程内。
它的驾驶员觉察到了这个骑着夸张摩托的欧克，远比看起来危险得多。
掩护戈古进攻的鬼火小子调低档位并松开了把手，引擎咆哮声的变化分散了漫游机甲的注意力，而戈古也因此找到了他进攻的机会。
第969章 血茫（三）
当机甲试图确定新出现的声源的位置时，戈古冲了上去，抓住车头下方的把手，向漫游机甲径直射了一枚火箭。
这是一枚云爆弹。
火箭撞在护盾上炸开，但没有立刻爆炸，而是将弹体中的燃料均匀散布在空气中，与空气充分混合形成悬浮状态的气溶胶，并在目标上空聚集形成覆盖，状如浓雾。
随后，便是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
超高温的烈焰火球在漫游机甲的头部高度迸发出来，它马上条件反射地用多管机炮向戈古几微秒钟前所在的位置开起火来。
漫游机甲的尝试没能将戈古蒸发，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弹坑。
这次爆炸穿透了护盾，干扰了漫游机甲头部的大部分传感器。
相当于耳聋并失明的它陷入了暴怒，手臂狂乱地挥打着，扫射着，并毫无目标地冲撞起来。
它打算逃跑了。
“想溜？”
戈古低身躲过了一次扫射，但是一个手拿半自动步枪正向戈古瞄准的士兵，身手可就没那么快了，他还没来得及开火就被战争机器盲目的射击给开膛破肚。
漫游机甲就在眼前，戈古用双膝夹紧摩托，俯身伸手从车座后面抽出一具火箭发射器，然后在更多敌人朝他开火前带着杀意疾驰而去。
屁精为他安装好了具有破甲能力的火箭队，然后戈古开始瞄准，但是在完成之前，一个身披蓝色斗篷的士兵跳到了戈古的面前，他手中的剑闪耀着蓝色的光晕。
又是一个巫师。
戈古因为拿着火箭发射器，本能地低下头以对方的削首一击，但是那个巫师并没有这么做。
取而代之的是，在戈古的摩托驰过身旁时，他将剑插入了受损的后轮胎，注满能量的剑刃就像划开水面的鱼鳍一样刺穿了坚韧的轮胎。
“艹！！！！”
由于没有手握把手，戈古失去了对摩托的控制，车后轮猛地翘了起来，将他从车座上甩了出去，撞在一棵树上，树干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碎裂开来。
尽管在最后一刻戈古将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但是空气依旧被从我的肺中挤了出去，但所幸没断几根骨头。
在戈古躺在那里，还没爬起来的时候，一个影子落在他的身上。
是那个蓝袍巫师。
“怪物！”
巫师冷笑道，但戈古听不懂他说啥。
更关键的是，他本以为对方的声音是从头盔中传出来的，但是直到他讲完时，戈古才意识到，是装饰在他胸甲上的那张脸在讲话，而不是他。
“怪物。”
戈古反回了一句，脸上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
随后，他摊开身体，展示出了一个手持机枪的屁精。
“老大说打，俺就打！”
屁精扣动扳机，一串子弹打在那个巫师身上，他诧异的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糟！”
仿佛想起什么，戈古连忙爬起来，却看到那个巨大的身影正在蹒跚的快速离去。
戈古赶忙端起发射器，然后将对方圈在瞄具里。
咻~~！
反载具火箭飞窜出去，直奔漫游机甲的背部，随后……
轰~~~~~~~~~~~~~~~~~~~~！
护盾片刻的扭动后，一团火球包裹住漫游机甲的上半身，大量的燃烧的金属碎片四散飞出，接着如雨落下。
“呃……”
戈古抬头望向天空，一架红色的战斗机呼啸而过。
“别让俺知道你是谁！”
被抢走猎物的戈古朝飞机的尾迹竖起中指，愤怒的咆哮起来。
“俺肯定会把你脑袋栓在车轱辘上！！”
“老大。”
这时，一个鬼火小子停到了他身边，他的车座两侧系着几个血鳞领地脑袋，显然是刚刚才砍下的。
“之后干啥？”
“蠢！”
戈古抬手就是一巴掌。
“杀！杀光这些虾米！”
“老大！”
又一个小子停在了戈古身边，但他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通讯器，这种通讯器专门是永远军团间的远距离交流。
“霸主的命令！”
“嗯？”
将听筒从对方手里夺过，戈古停了几秒，然后点点头。
“咱们有新的活了！赶紧把这里收拾了！能拣走的垃圾全部拣走！”
轰~~~~~~~~~~~~~
“顶住！一定要在这里顶住！”
“长官，113团请求支援！他们阵地马上就撑不住了！”
“第九独立旅呢？”
“他们已经完了！现在只剩下两个连长在领导剩下的人……”
敦威治东北面的双子隘口，新加州共和国的军队正在遭受屠杀。
在甘美尔-瓦力防线瓦解后，本利尔便命令前线部队交替撤离，其中一部分部队很快就撤离下来，他们主要是机械化部队和骑兵。
但更多的部队需要掩护才能从欧克的追杀中撤离，本利尔试图在敦威治东北面制造出一条安全的撤退通道，而双子隘口由两个丘陵掩护的道路正是其中的关键。
他投入了将近十万部队，一个军和两个残破的师，以及大量预备民兵团，试图维系这个通道，并击退欧克的进攻，掩护前线部队撤离。
但他们的努力很快化为泡影，阵线再也无法向前推进。
更糟的是，面对欧克主力裂颅军团狂怒的进攻，他们的阵线正在缓缓后退。
而前线，至少还有近四十万部队没有撤下了，他们正迅速往这个方向集结。
本利尔下了死命令，双子通道无论如何都必须守住。
但由于几个方向都有欧克的进攻，他并没有更多的兵力来支援通道的守军。
担任前线最高指挥官，同时也是第11军的军长德林斯克范爱卡西亚中将，正面临艰难的局面。
“守住！一定给我守住双子峰！所有人打光了叫你们长官上！”
愤怒的摔下电话，爱卡西亚中将在战地指挥所里烦躁的来回踱步，而他的参谋们都一脸无奈的坐在凳子上。
指挥所里的油灯随着外面的炮声不断摇晃，灰尘从顶上被震落，掉到地图和众人的帽子上，但这时没人去关心整洁的问题里。
“长官，这样下去……不行啊。”
沉默良久参谋长吭声了。
“124师打得只剩下两个团，125师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
“现在还有多少部队在撤离。”
爱卡西亚走到地图前，用手将上面的灰尘扫落，参谋和高级军官们也纷纷聚集过来。
第970章 血茫（四）
“十分钟前，85师刚刚从这里通过，他们只剩下不到一半人，重装备全丢了。”
“还有独一师，他们倒是很完整，刚刚从北侧经过，已经转往南边去防守阵地了、”
“蒙巴顿？他的师没事？”
“看情况是，士兵都很有秩序，装备也基本都保留了。”
“怪事……”
爱卡西亚中将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将疑惑抛之脑后，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闲事的时候。
“还有多少部队马上要抵达。”
“第2军和第4军的一部，他们屁股后面跟着一大坨欧克，殿后部队每次撑十分钟就被击溃，他们已经疲于奔命了。”
“该死！他妈的！这么打成这鸟样！”
爱卡西亚用力的一锤桌面，他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明明一天前还好好的，怎么局面一下就变成了这种不可收拾的情况，到底是欧克太厉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甘美尔-瓦力防线就算是纸糊的，也不应该是如此轻易的被突破。
问题究竟出在哪？
“长官！”
忽然，一个军官狼狈不堪的闯进了指挥所，他的肩膀有一个破洞，脸因为疼痛和惊恐而显得扭曲，血将他半边身体都染红了。
他喘息了几口气，大声说道：
“长官！它……它来了！”
“什么来了！”
数秒后，一声巨大的轰鸣揭示了答案。
waaaaaaaaaaaaaaaaaaaaagh！！
大地随着它的脚步而颤抖，这头拥有震撼性力量的庞大怪物像上古时期的巨兽般从一片昏暗中耸立起来。
数千吨的金属重重踏在坚硬的公路上，每一个脚步都让整座山脉连根颤动。
那两条搭载着加农炮阵列的巨腿本身就是强大的防御壁垒，其锯齿状的装甲掩蔽允许操控武器位的屁精们将火力倾泻到下面的敌人身上。
但这两座腿部堡垒是这个钢铁巨兽所有武器中最不值一提的。
挥动着一些技霸们能够想象的最强大的装备，它的武器和高耸的楼宇一样庞大，火力能够消灭整只军队。
当它移动时，如同一个被囚禁的恒星般燃烧着的等离子反应堆发出令人恐惧的怒吼，其中一小部分能量被抽调到了这台机械的巨大武器中。
踏着雷鸣般的步伐，它从远方的硝烟中步入战场，迎击双子隘口的守军。
“嗯？老大来了？”
大地开始战栗，龅牙把他的战刀从一个人类士兵的腹部拔出来，抬起头望向远处的一片黑暗。
浓烟依旧冲刷着血腥的战场，但他能够感觉，并意识到，有某个东西正在靠近，某个巨大的东西。
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一个被龅牙误认为山脉的阴影。
但那绝不是山脉，那无情地前进着，每一个沉重的脚步都撼动着大地的身形绝不是山脉。
嘀咕着，龅牙的视线随着白色金刚庞大的轮廓逐渐显现而抬高。
它像一头原始神灵，来自被遗忘的上古年代，在它的同类早已遁入神话与传说之后，依旧独自在大地上游荡。
粗糙的金属皮肤上满是无数战役所留下的伤痕，它凶恶、狡猾的面貌上带着火焰的焦痕和各种伤疤，但它的双眼仍然燃烧着火红的光芒，让那欧克特有笑脸显得如此滑稽。
在那金属颅骨里坐着数以百记的技工，他们几乎就是金刚的一部分，就像脑细胞一样，操控着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同时也能在这巨兽摧毁前方的一切时感到狂野的快感。
在密密麻麻的欧克步兵和坦克簇拥下缓缓前进，白色金刚比周围的一切物体都更高大。
在它无比庞大的装甲外壳上坐落着拥有很多高塔的壁垒，炮口宽大到能让一辆摩托穿行的超大口径火炮和火箭发射巢炮被安置在这壁垒上，旁边的旌旗和旗帜在狂风中飘舞。
这座庞大的战争机械周围的空气在虚空护盾的能量中闪动。
轰~~~！
很快，金刚硕大肩膀上的攻城死死炮低吼着射出了第一批炮弹，人类的阵地上顿时充满了尖鸣的弹片。
在猛烈的轰炸中，士兵们被抛向空中，坦克被撕成碎片，但这些与即将到来的震撼性毁灭相比不值一提。
超高温的能量被注入到钢铁巨兽右臂上的等离子炮中时，强有力的嘶鸣声伤害着未受保护的士兵的耳膜，而那致命的风暴炮的庞大炮管也开始旋转，在不断的加速中扬起烈风。
随后，风暴炮从飞旋的炮管中释放出一道火焰洪流，撕扯着人类的阵线，从双子隘口的一端扫射到另一端，轻易击穿任何工时和机械。
随后等离子炮放射出恒星般的刺眼光芒，一团白热的能量从它的炮口中怒吼着喷涌而出，笼罩住数辆坦克，瞬间将它们变成一滩熔融的金属。
白色金刚所带来的毁灭振奋人心，随着这架机械将它的火力倾泻到倍受憎恨的敌人身上，一阵战吼从欧克的阵线中响起。
“天杀的玩意！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爱卡西亚站在高坡上，透过望远镜看着远方那巨大的金属造物，紧张得露着出牙齿，向那无可阻挡的恐怖巨兽嘶吼。
“新加州共和国的泰坦呢？为什么都一个月了，它们还没有部署到前线！”
一道道炮火从两边的阵地射向巨大的金刚，部署在那里的反载具小队正在用加农炮向它开火。
但那些原本强大的火力在飞向金刚的时候看起来却和针一样纤细。
数十辆盾卫者重型坦克和歼击车一同指向那高耸入云的怪物，包括新加州共和国支援的悬浮载具也把它们的炮火加入到反载具小队的攻击中。
火箭，光束，重型火炮的炮弹一起射向巨大的双足机械。
但它的能量护盾闪烁着吸收了所有来犯的炮火，而那致命的机械本身毫发无伤，并且用堡垒上的炮火阵列予以反击。
在白色金刚到来的鼓舞下，欧克的阵线重新展开了攻击。
等离子炮的力量再次被释放出来，将一座工事彻底炸飞，让水泥块，土石和架设好的武器一起飞到几十米的高空，士兵们则纷纷沦为殉葬品。
高速旋转的风暴炮冒着烟，炮火沿着防线后方撕扯。
丝丝雨水落在这超级武器的高热炮管上，顿时化作蒸汽。
金刚装甲外围的虚空护盾遭受着火炮弹幕的持续轰击，它们闪耀着变幻的颜色，将来袭的炮火全数偏斜。
第971章 血茫（五）
“没法打了！”
爱卡西亚再次咒骂着，在他前方几百米的位置，临时修筑的机枪阵地向周围拥挤的敌群不断开火。
他能感觉到不断变化的战斗局势向着对己方不利的方向倾斜。
在被欧克大部队牵制住的时候，他们没有足够的火力来击破白色金刚的虚空护盾，更不用说伤害到那架机械。
爱卡西亚中将现在很矛盾，继续战斗，很可能会打到全军覆没，但如果不能履行他们的使命守住这道隘口，就意味着将要面对比死亡糟糕得多的命运。
前线数十万同胞的名义，就高悬于深渊之上，维系这条生命线多一分钟，就能多拯救几千人。
如果有必要的话，每一个战士都会心甘情愿地在他的命令下战死沙场。
虽然作为将军，设计复杂而精巧的战线，谨慎地安排部队推进、火力支援和交叠的火力网是爱卡西亚的职责，但他也必须为士兵们的生命负责。
如果他遵从本利尔的意愿，下令原地死守的话，他的命令会不受任何质疑地被执行。
战士们将自愿但昂贵地献出他们的生命，杀死尽可能多的敌人，直到前线的部队从欧克的追杀中被解脱出来。
但爱卡西亚看不出在那战争之神面前能有什么高贵的牺牲。
不，不会有充满荣耀的最后一战，只会有迅速而毫无荣誉感的死亡和毁灭。
他们无法为敦威治争取到完成布防所需要的宝贵时间，而这是至高的目标，如果失败了，那么整体行动就失去了意义。
那真的是一件值得恐惧的事情，因为即使在死亡降临之后，人们也会讨论这场战争的结果和责任。
而毫无疑问，守在双子隘口的他，绝不会是什么光彩的角色。
此刻大雨忽至，发起进攻的裂颅军团在高涨的怒火和不断上涨的积水中冲锋，小子狂暴地砍杀着周围的敌人，击碎骨骼，穿透血肉。
它们几乎在深及腰部的激流里战斗，死者的尸体面朝下漂浮着，鲜血像浮油般流出。
轰~！
古克的金刚又一次用它强大武器的轰击湮灭了一块战区，积水瞬间蒸发的呼啸混杂着濒死者的嘶吼，以及装甲车辆的油箱和弹药爆炸的声音。
“我们必须后撤，长官！”
第113师的师长在通讯器中低吼。
“才三个小时，我们就得下达从欧克面前撤退的命令。”
爱卡西亚没有回应，反而评论道。
“我已经能听到那些记者的嘲笑了。”
“让他们笑去吧！这就是个该死的地狱！我现在连一个班都抽不出了！长官！我们的阵地马上就会陷落！”
“我会派预备队去支援你。”
爱卡西亚的语气显得有些淡漠。
“长官！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对方的声音被巨大的轰鸣岁遮盖，但大体还能听得懂。
但爱卡西亚已经不打算继续和对方交谈了。
“守住阵地，不得后撤。”
说完，他便让通讯兵切断了通讯。
“让战巫们去支援。”
随后他下达了新的命令，但他的参谋长有些犹豫。
“长官！他们很多都只是学徒，这样的战斗……”
“这里是战场，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是……”
“笨虾米！”
龅牙把他那只正在噼啪作响的机械爪从一具士兵的尸体上扯了出来，而后战意盎然地吼叫着将利爪向另一个挥去，这个武器是他模仿古克的机械爪制造出来的，虽然没有那么强大，但是在一个欧克军阀手上，依旧具备毁灭性的力量。
他的清道夫卫队们的刀刃早已被敌人的鲜血染红，他们炫耀胜利的咆哮声在他听来是如此悦耳。
死去的士兵们身上被战斧和枪弹劈烂的外套上沾满了他们自己的血渍，但龅牙对这些战死的虾米只有无尽的蔑视和嘲弄。
他们脆弱而无知，只不过是一群绵羊，活该这样耻辱地死去。
轰~！
紫色的光芒突然伴随着爆炸从龅牙旁边的地堡中暴发出来。
他迅速俯下身去，燃烧着的残骸随即如雨点一般砸在他身上。
到处是射击和爆炸的声音，双子隘口的两个制高点和上面的堡垒都燃起了大火，水泥块纷纷从建筑物上剥落下来。
如果仔细看，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电弧在两个丘陵之间来回跳跃，这是巫师们在设法为丘陵上的士兵们制造掩护。
烟柱在天空中摇曳着，痛苦与悔恨的哭喊声在恶臭的空气中交织在一起。
一队队凶猛的跳跳伴随在欧克战士左右，在雨中的泥泞中快速地挺进着。
巨大的脏车坦克驶过水泥路面，径直碾过被摧毁的敌人载具，同时不停地将炮弹轰入那些还在抵抗的工事和战壕，制造出惊人的声势。
另一方面，一道道闪烁着光芒的能量箭从排列成一行的胸墙后激射而出，那是几队新加州共和**方培养的战巫在试图用他们的法术阻挡欧克的进攻。
在巨大的国防压力下，凯蒙教会也默许了新加州共和**方大规模召集并训练巫师的事实，这些超凡之人组成了新加州共和国编制内特殊的战争巫师。
但是在如此规模的战争里，那些战巫能发挥的作用并不如预期。
龅牙亲自看到一支风暴小子小队冲散了一队战巫，当他们从天而降时，那些魔法虾米只能尖叫和逃跑。
“这边来！”
龅牙朝他的亲兵们大喊道，他身上的许多纪念品和挂饰已在战斗中遗失了，但是他毫不在乎。
又有一群敌人穿过战场上的硝烟向他们冲来。
在敌群的中心的是几个套在黑、金二色相间的盔甲中的高大人影，他们手中各自拿着一柄卷合的卷轴，另一只手握着两端都带有弯曲的长杖，上面挂着通体跳动着电光的法器。
无一例外，这些人的额头的头饰都嵌着一只燃烧着的蛇之眼。
龅牙一看到那些人，便觉得浑身寒毛登时竖起。
在将眼前的敌人大切八块的狂野冲动的驱使下，裂颅军团的清道夫们顶着射向他们的炮火，怒吼着发动了冲锋。
“waaaaaagh！”
那些战巫也放低手中的法器，一道白热的光箭随即从尖端爆射而出，呼啸着飞进欧克冲锋的集群并爆炸开来，把他们震得一个个都撞进了大地之中。
第972章 血茫（六）
“哇！”
连龅牙也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后军阀愤怒地大吼一声，从瓦砾堆中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转头望了一圈，发现倒在他身旁的清道夫们都死了，掀起的烟尘遮蔽了其他清道夫的视线，他似乎被孤立了。
当那个些术士转过身来，用隐藏在兜帽下的如同无魂的磷火一般的双眼注视着他的时候，龅牙却并未感到丝毫惧意。
“小把戏！！！”
他紧紧地盯着那个术士，如巨浪一般向敌人猛冲而去。
然后意料之外的救星出现了如山岩一般敦实、棱角分明的废铁块威肯出现在战场上。
那台四米多高的欧克无畏从战火和硝烟中显现出身形，安置在它的机械身体中的是某个暴怒灵魂的残躯。
在威肯的开火声中，龅牙放声大笑起来。
“哈！你们可真倒霉！”
战巫们在几秒钟之内就被无畏射出的大口径枪弹撕成了碎片，然后被轰为一片血肉混合而成的烟雾。
龅牙抖了抖身体，把沾附在他身上的血肉碎块都甩了下去。
当他看到其中一个战巫用巫术抵挡住了枪弹，毫发损伤地站在那里时，便将他那只致命的钢爪抽了出来。
忽然，从漆黑的云团中突然开始下起一阵污浊、粘稠的雨，天空被分叉的闪电撕裂，大地也在隆隆响起的雷声中剧烈地震颤起来，粗石碎砖纷纷砸落在破碎的路面上。
龅牙觉得此情此景就像是这个世界开始分崩离析的一幕。
“蠢货！”
那年轻战巫吼叫道，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扭曲，分解，重塑……
“难道你认为你们那种单细胞的野蛮行为能够战胜比时间本身还要古老的伟大力量？没有人可以否定它！”
“别废话了，开打吧！”
龅牙猛地向那个失控的战巫跃去，威肯也抬手射出一串子弹。
那战巫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夹杂着千百道回音，充满了恨意和快意。
每一发子弹在击中战巫之后，都在一阵紫色的薄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个扭曲的身形却站在爆炸燃起的火焰中，毫发无损。
大雨像滔滔不绝的洪流一样冲刷着地面，乌黑的雨水汇聚在弹坑之中，这让龅牙感觉自己像是在粘稠的焦油中冲锋一般。
但这还阻止不了一个军阀，龅牙将他那只噼啪作响的钢爪向战巫挥去。
但是，就在利爪距离对方的胸口只有几英寸的时候，那人作了个手势，瞬间定住了龅牙的攻击，钢爪的指尖也同雨点一道跌落在地。
“什么玩意！！！！”
龅牙愤怒地咆哮起来。他奋力将手向前推去，但是却无法压倒对方禁忌的力量。
双方似乎就此僵持住了，龅牙无法更进一步，而战巫则双眼充血，也不敢有丝毫放松，施加在他精神上的压力数以吨记。
忽然，龅牙注意到，一道电光突然在他的敌人的肩后闪过。
他的双眼捕捉到几条敏捷的身影，同样绿色的皮肤，但是体型比他的亲军要小，而且还在裹着长长的皮质束腹，正穿过乱石堆向他跑来。
他瞬间就认出了那些小子的身份莫格卓根的闪灵武士。
那些新来者径直从龅牙旁跑过，当战巫被神经小子们的神秘力量笼罩住之后，龅牙的钢爪便得以猛地向前伸去，将那个混沌一爪撕成了两半。
战巫被劈作两半的尸体分别向左右倒了下去，一场灵能反馈引发的猛烈爆炸随即将龅牙震退了几米。
战局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毫无改观，双子隘口的守军几乎是在绝境中又坚持了一个小时。
但是当身着银甲的近卫出现后，这样的坚持很快就被瓦解了，在失去所有装甲部队，并且预备队全部打光后，爱卡西亚在没有收到敦威治回复的情况下，只能自己做出决定……
“战斗撤退。”
他用沉重的语气命令道。
“前排部队后撤，第三第四防线火力掩护，第二和第五防线，和第一交叉重叠并后撤……第三和第四，随后撤退。还有，把那些该死的大炮和坦克拉回来。”
后面的话，，爱卡西亚几乎是失落地嘶吼着。
然后他直接将地图撕成两半来发泄他的不满……
“不堪一击。”
古克站在金刚头部延伸出的望台，深吸一口雨后的空气。
并不新鲜，相反充斥着一种恶臭。
战斗早已告一段落，天空中猛烈的雨水也减弱了，污水沿着地势流走，隘口的水位逐渐下降，剩下的是一片充满死亡和毁灭的泥沼。
漫长的夜晚最终以一场暴雨作为结束。
举目望去，整个战场尸体横陈，散落着被烧尽的车辆和机械残骸。
敌人的尸体基本都被遗弃下来，只有少部分在撤退时被搬走，装备着火焰喷射器的烧烧小子正把剩下的那些付之一炬。
古克听说人类都是这样处理小子们的尸体的，那么他也会如此处理人类的尸体。
这很公平。
人类车辆和机械的焦黑残骸则被忽略了，因为彻底摧毁它们将耗费太多的时间。
带着沉重的传感器的扫雷车缓慢前进，移除着数千个地雷。
在静止的白色金刚的庞大阴影笼罩下，技工们正蜂拥而上，从人类坦克和车辆的残骸上回收宝贵的机械部件，并拆卸下任何有用的东西。
对古克而言，他们看起来就像一群食腐肉的蚂蚁，正在把濒死的猎物骸骨撕成碎片。
某些最求效率的技工，则用切割器迅速地从坦克和歼击车上把武器系统拆卸下来，和完好的引擎、履带以及控制系统一起，扔到庞大的搬运车辆的货仓中，以待回收利用。
帮工屁精在技工的监督下不知疲倦地工作着，用瘦小的手臂和机具搬运沉重的装备。
那些倒下的小子同样被收集起来，并运送到跟随大部队前进的工厂里。
在那里它们被装卸在大规模传送带上进行回收，除了古克外，其他欧克并不确定那里面到底会发生什么。
小子们只是可以想象阵亡小子的武器会从它们的尸体上被移除，但他们都不知道尸体本身将遭受何种命运。
巨大的绞肉机会把小子们的尸体绞碎，然后飞机将会携带这些碎末，从天空大范围洒向地面。
古克早已知道欧克诞生的秘密，所以他打算把整个新加州共和国，甚至整个世界都变成自己的大兵营……
没有什么比这样做更有效率了。
只需要一小块碎屑，在若干年后，就会成为一个强壮的小子。
第973章 观念差异
天空被焚烧尸体的火堆发出的烟雾笼罩着，当艾娃一脸愤怒地闯进古克的营帐时，欧克之王正在观赏他的近卫们精心安排的处决战俘的仪式。
那些投降的士兵，会被剥光衣服扔进一个大坑里，他们只能得到一把匕首，然后坑里塞满了饥肠辘辘的跳跳。
“古克！”
已经很少有谁能直呼这个名字了。
“咋啦？”
古克大大咧咧的应道。
“你在这里都干了些什么？”
艾娃诅咒起来，她那原本和善的语调此时已被暴怒深深掩盖。
随后，一队身着银甲的欧克武士冲了进来，古克立即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情绪，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近卫离开。
“让他们学乖。”
古克俯视着气得腮帮子都要鼓起来的艾娃，冷淡地答道。
“重铸秩序。”
鹰身女妖亲王摇了摇头。
“这不是秩序，古克，这是谋杀，你答应过我的，命令你的战士释放他们，我们将接管这些战俘。”
“为啥？”
古克好奇的问道。
“难道他们不是敌人吗？”
“不再是了。”
艾娃看了一眼那个大坑，里面除了那些令人作呕的圆形小怪物外，就是各种碎肉和碎骨，其惨状难以形容。
“他们现在是战俘，但是很快他们就将成为你的子民，难道你忘记了战争的目的了？你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帝国？”
“这只是为了征服。”
“不。”
艾娃走上前，将她的手按在古克的手背上。
“你可以成为一个征服者，而不是毁灭者，古克，如果想让这里的人民承认你的统治权，就必须用仁慈之心来管理这片土地。”
古克试图躲避艾娃伸来的手，他忽然憎恶起对方假装出来的这种轻浮的好意。
无形地愤怒在他体内沸腾着，但是艾娃是否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看不出来。
“这些人反抗俺，他们必须为这种罪过接受惩罚。”
古克指着那些人厉声说道：
“顺服只会由对惩罚的畏惧中产生，你像其他任何人一样清楚这一点，杀掉那些抵抗者，剩下的人就会明白，反抗俺们只有死路一条。”
艾娃摇着头升腾到半空，打算拉住古克的臂膀。
但古克愤怒地甩开了她。
“你认为这些人会温顺地向俺卑躬屈膝，是因为我们展示了怜悯？仁慈是留给弱者和蠢货的！宽恕只会孕育白痴，最后引发背叛！只有恐惧才会让这颗泥巴球上的其他虾米服从俺们，而不是怜悯。”
艾娃叹了口气。
“然后仇恨就会植根于那些还活着的人心中，然后这份仇恨就会一代接一代地延续下去，直到这个世界被卷入战争之中，而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而战斗……这种循环永远不会终结，难道你不明白么？憎恨只会滋生憎恨，你的帝国绝不能建立在这样血腥的基础之上。”
“俺到今天的所有一切，都是在鲜血中建立起来的。”
古克发出嘲弄的笑声。
“装模作样才是幼稚，要想稳固统治，就不能盲目地仁慈，难道俺经历过的一切还不足以证明绝大多数家伙最终只能用武力使其顺服么？”
“你难道不是特别的吗？为什么要让自身种族的天性圈禁自己？克制对于你而言如此困难？”
“从来都没有过那种东西，鸟儿。”
古克说着，迈步从鹰身女妖身旁走过，伸手揪住仅存的几个战俘之中的一个的衣领，将其从地上拎了起来。
随后，他掏出一只上了膛的手枪，一把塞进那个战俘颤抖的双手中。
白色的暴君俯下身去，用含糊的人类语言说道：
“来吧，杀了我。”
那个吓破了胆的男人摇着头，那把尺寸巨大的武器在他手中不停抖动着，就好像他突然中了风一样。
“不杀？”
古克侧着脑袋打量着他。
“为什么不呢？”
那个战俘试图说些什么，但是此时他与古克如此接近，让他感到愈加恐惧，他含混不清的话语根本无法让人理解。
“你是害怕你会被杀？”
听到这句话，那个男人点了点头。
古克随后唤来他的庭卫。
“任何小子都不许伤害这个虾米，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受到惩罚。”
而后，古克转过身，展开双臂向艾娃走去，把他的后背亮给了那个战俘。
就在他刚刚转过身去之后，那个男人就马上举起了武器。
砰~！
伴随着一身巨响，子弹破空而去，高速弹头打在古克的盔甲上，却被弹飞开去，只溅起一片火花。
古克脚后跟一转，像旋风般转到那战俘面前，顺势一拳打爆了他的头颅。
无头的尸体摇晃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瘫软下去，倒在了地上。
“你看。”
古克摊开双手，做无奈状，鲜血和脑髓从他的指间一滴滴的淌落下来。
“那么这又能证明什么？”
艾娃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她的五官因厌恶而变得扭曲。
“这些虾米只要一得到机会，就会选择搞事，当他认为他会被惩罚的时候，他不敢开枪，但是当他相信他可以不承担后果的时候，他就会动手。”
“你的行为简直是无耻。”
艾娃在古克准备继续说下去之前将身体转向了另一边，但是欧克之王伸出一根手指拉住了她的臂膀。
“俺知道你们弄了很多虾米在老窝，但俺得提醒你一句，虾米绝不是做奴隶的好工具，他们不是屁精，他们的反抗意识很强烈，即便是表面的顺服……看着吧，你们那地方迟早要出乱子。”
艾娃回头，用力瞪了古克一眼，然后将对方的手指从自己的肩膀上拍开。
“就不劳古克陛下费心了！”
在艾娃离开后，古克也没有心思再去观赏处决战俘，直接让近卫们全砍完事。
“莽古尔！”
古克走出营帐，随即大吼一声。
“在呢！”
近卫首领立刻出现在他身边。
“纳兹呢？他的军团怎么还没到预定的位置！”
“霸主，纳兹好像围住了一大坨虾米，暂时还没吃掉。”
“嗯？”
古克眉头一皱，加快脚步来到金刚脚下，登上升降梯。
“老大。”
看到古克推开大门进来，早已等候在这里的龅牙放下手上的酒杯，和巴尔只斤一起站了起来。
“地图。”
古克二话不说，直接召唤出了全息的地图。
“纳兹在哪。”
“这儿。”
莽古尔手挥，指向距离甘美尔要塞一百公里的塞勒菲斯镇和海兹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