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焦土（下）
“圣父会拯救我们！”
在痛苦之下，那个男人啜泣的尖喊起来，可是说来也十分奇怪，他没有一点想要逃跑的意思。
头目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他抽回电棍，对方身体上刚才被电之处焦黑的皮肤露了出来。
随后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扯住对方的头发，把那男人的脸强扭到向上的位置，让那张扭曲的脸只能盯着欧克炽燃的双眼。
“你在嚎啥！？”
他唾弃道，大拇指头把电棍的电源扭推到了极限位置，电弧即刻在那武器的尖端跃动。
“想和俺比比嗓门？”
头目把电棍举起来以好把它抽向男人的脸，但是在这一击可以打中之前，一股洪亮的声音出现了。
“让俺看看，垃圾佬。”
欧克脸上的赤红怒火马上就熄灭了，转而被代以一种惨白的灰色。
他慢慢转过身，面对这响亮声音的方向，马上就关掉他的电棍，以卑贱顺从的姿态完全低下了硕大的头。
在地上挣扎的男人抬起头，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只能隐约看到从一个比他的屋子还要大的机械上，一个巨人跨步走出来，钢质装甲板在他装甲的重量下嘎吱作响。
虽说那些普通欧克都已经是骇人的巨兽，但这个硕大的人物还要耸立在它们之上。
它的身型是超乎人类的想象，从头顶到铁靴下足有五米，身宽则相当于一辆矿石推车。
这个巨兽身着的复杂盔甲是整块装甲板铸成的杰作，上面有深深铭刻出来的镀银火焰，带有金属獠牙的兽型头盔完全包裹住了他的头部，绿色的大块宝石闪闪发光。
那胸甲的前端向前突出形成一个长长的喙部，两边的雕刻则组成了一副长牙咆哮大口的图案。
在一侧的硕大肩甲之上，一张狡猾的欧克笑脸蔑视地盯着周围的拾荒小子们。
惊慌横扫了整个区域，武器在它们后退时时叮铛作响，震惊的旁观者不禁流露出恐惧的呻吟。
有那么一会儿，甚至是老大们也在向后退去，他们在彻底的恐惧中盯着那个巨兽走向地上蜷缩的男人。
而他的身体颤抖得就好像是暴风雨中的孤叶，他想要从这一披甲的梦魇之下把他的面庞藏起来，却发现他自己就好像是盯着一只毒蛇的下水道老鼠一样动弹不得。
跟眼前这个比起来，之前殴打他的暴徒什么也不是。
它的野蛮什么也不是，它的残暴什么也不是。
“古克霸主。”
头目这么是称呼那个披甲巨兽的，他的话完全就是在惊恐中吱出来的。
“你、你咋在”
古克在距离畏畏缩缩的头目只有几米远时才停下了脚步，当他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深沉又饱含恶意，在通过头盔的扩音器增幅后混杂了许多机械杂音。
但古克并不屑于在他说话的时候看垃圾头目一眼，而只是把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备受折磨的男人身上。
“你为什么停下脚步？俺记得俺的命令是往前走。”
头目因为恐惧而颤抖，然后他鼓起勇气看了一眼被他折磨的男人。
“俺，俺只是在清理虾米。”
他把电棍指向下面的蜷缩的人。
“俺寻思他会惹麻烦。”
古克沉默了一会，但是仍然盯着男人。
“这个肉块做了什么？”
最后，他问了这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让头目的额头上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他紧张地吞了一口气后，紧张的说道：
“俺们发现了个盖起来的洞，小子要喝水，他突然冒出来，朝俺砸石头。”
古克扭过头来，看到一旁的水井，井口似乎被刻意削矮了，旁边还有几块石头和几块褐色的布，显然之前这些石头是掩盖在井口上面的。
“这很不幸。”
“俺想教训他……去警告那，那些其他……”
古克没有再听头目说话了。
他走前两步，覆盖着钢铁的大手抓住了男人瘦弱的上肢，然后直接提了起来。
“你在藏什么？”
当古克说出口音浑厚的人类语言时，男人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末日一样。
但古克并不理会他的震惊，只是摇了摇手臂。
“你在井里藏了什么，值得你用命来换。”
男人紧闭双唇，下巴痛苦的颤抖，不敢直视古克，也没有做出回应。
“很好。”
古克露齿一笑，只是扭了一下就把男人的双臂扯断了，并卸下了他的下巴，然后把尖叫着的人类丢到了拾荒小子们的脚下。
“把这只畜生吊起来。”
古克一边离开一边向垃圾佬们下令。
“把那个洞用土给填平，一定要填严实了！”
小子们虽然很不解，但还是按照古克的命令做了，在这个过程中像是稻草人一样被挂在木支架上的男人不停抖动着舌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他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当古克离开的时候，大地依旧在燃烧，天空飘满了被热浪拱到天空的灰烬，就像一场黑色大雪。
轰~！
一尊独眼狮子的雕像透过破碎的彩色玻璃窗凝视着格拉克。
火光通过窗户将他红色的护甲映衬上了黑色、蓝色和黄色，爆炸声不断震动着布满碎石的街巷，一枚炮弹在他头顶上方炸裂，向军阀和他的卫队倾泻了一阵厚重的混凝土碎片。
上层建筑的窗户中，露着尖牙的绿脸向外张望，小子们向顽抗据守的虾米口吐浓痰，或偶尔开几枪以求达到同样的效果。
一阵恼怒的咆哮从格拉克喉间涌出，他正等待着另一支携带重武器的小队在被毁的教堂对面集结。
他通过残破的大门向中央大厅望去，空地上满是成堆的瓦砾和尸体，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古老旗帜在废墟中熊熊燃烧。
“老大！俺来了！！”
忽然，一个艰涩的声音在格拉克耳边响起，军阀回头瞥了一眼，看到技工小队正在街对面的屋顶用他们的重武器进行瞄准。
“用最快的速度干掉他们！！”
格拉克愤怒的对他的重装卫士们说道：
“进攻！”
军阀带着盛怒走上台阶冲过破碎的门口，手枪在他的右手，撕裂者则在他的左手。
在他的身上，古克赠送的全套封闭式装甲正发出幽幽绿光，在教堂大厅四周投下了锐利的阴影。
技工小队用火箭和重型死死枪攻击人类阵地产生的爆炸震动着上层建筑的窗户与墙壁，身着黑色军服的尸体纷纷从上方走廊的栏杆上坠落下来，拖着厚重的血迹掉入碎石堆中。
混凝土瓦砾在脚下被碾碎，军阀猛地转向右边，朝着一座小祭坛残骸旁的螺旋楼梯走去。
在中厅的另一边，另一队小子正朝着地下墓穴的台阶前进。
整个城市已经陷落，这个这个尖顶怪屋子里还存在抵抗，格拉克的目的就是消灭最后的抵抗者，尽管他们打得其实还不错。
第660章 破城者（一）
当格拉克抵达楼梯底部时，埋伏许久的守军突然开火了，子弹和爆炸掀起的烟尘和碎片席卷向了他。
“给俺挠痒痒呢！”
当军阀踩上台阶时瞬间被子弹击起的火花所包围，枪炮捶打金属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楼梯都在他的脚步下颤抖。
他身后，其他保镖则在开火还击。
整个中厅都环绕着弹枪的嘶吼，交火的闪光劈开了昏暗的空间，小规模的爆炸充满了上层走廊。
格拉克很快抵达了走廊，这里的环境更加漆黑，但他的视线并没有受到影响，他看的几个小子毫无生气的躺在大理石地板上，冰冷的血液汇聚成了一个看似油腻的池子。
“嗯？”
很快，他发现走廊尽头有还活着的敌人的迹象，他们的枪口则呈现刺眼的白色，向下方的欧克倾泻子弹。
格拉克抬起了他的手枪，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扳机时，手肘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一瞬间，他的第一枪击中了一个人类的脑袋，鲜血和脑组织顿时喷溅在了墙上，像是打翻的颜料桶。
接下来两发子弹击中了他下一个目标的胸口，炸开了胸腔和肋骨，将内脏撕碎。
在他超人的敏锐感官中，人类似乎慢动作一样转向他，将他们的武器瞄准这个新出现的威胁。
他的第四枪撕下了另一个敌人的肩膀，冲击力使那虾米旋转着飞出了门廊。
格拉克从来不是一个神枪手，但是小子们都说他开枪的时候运气格外好，仿佛子弹会自己追踪目标一样，不过军阀却很讨厌这样的说法，他更宁愿自己的斧头能自动飞到敌人脑袋上。
当一颗子弹从格拉克身边划过时，他听到更多战士正在登上他身后的楼梯。
在向远处虾米的腹部送出另一发子弹后，格拉克快速瞥了一眼他的右边，中厅那边聚集了更多的虾米。
“俺们”
正当他准备冲过去大开杀戒的时候，一颗火箭弹拖着火焰猛然向他奔来，弹头刚好撞进他身边的混凝土墙中。
当爆炸袭向军阀时，他身上喷着烟的装甲闪耀着释放出能量，将碎片转化成了耀眼的光斑，这种带小型能量盾的装甲只有两副，一套在古克身上，另一套就是格拉克身上的。
“谁！！”
这火箭明显不是人类的，格拉克恼怒的吼了一声。
“抱、抱歉！老大！俺往上面打，不知道怎么的，就”
远处的技工畏畏缩缩的从掩体后面探出了脑袋，他肩膀上还挂着冒烟的发射器。
“等俺解决完这边再收拾你个白痴机油佬！”
当格拉克从墙壁的废墟中起身时，更多的子弹从走廊另一端射来。
他没有在意这些子弹，径直向守军们冲去，来自他保镖们的火力从他身边掠过，击打在一处人类用破碎家具和墙上壁挂搭建的简陋掩体上。
“waaaaaaaaagh！！！”
军阀在冲向掩体时打空了自己的手枪，将他们牢牢压制住。
当抵达掩体时他高高跃起，一只脚踩在一个破碎的柜子上，将另一只脚砸向一个正用刺刀向他攻过来的人类脸上。
他们一个个都脸色苍白，眼睛因为恐惧瞪得老大。
“哇！！”
这个穿着破烂军装的人类在格拉克的攻势下猛然摔回地面，脸上多了一个巨大的凹槽，舌头和牙齿搅在一起，一只眼珠挂在耳朵旁，呜咽声混合着鲜血涌出。
随后军阀用他的战斧挡开了另一个敌人的手臂，并分解掉了肌肉和骨头。
他像一颗陨石般重重着地，坚硬的大理石地面顿时崩裂。
忽然，他感到有什么东西砸在身后的老大金属旗帜后，便立刻转身，把肘部狠狠撞在一个偷袭的人类的脸上，碎齿散落，下巴开裂，然后那个倒霉蛋的整个脑袋直接就从脖子上消失了。
“野兽去死！！”
一把沉重的刀刃从人群中挥出并击中了他头盔的右侧，刀刃上刮擦掉了头盔上的油漆，但格拉克没有躲闪。
眼见一击不中，那个身穿军官制服的人向后退出了近战范围，格拉克立刻将打空的手枪用力掷到对方的脸上，然后冲上去用脚踢碎了对方的膝盖，再一脚踩碎头颅。
当更多攻击袭向军阀时，简陋的动力甲再次闪耀着被激活，令围攻守军一时眩目。
“waaagh！”
格拉克抬起一人高的撕裂者直接砸碎了最近的那个人，挂满碎肉与碎骨的利刃去势不减，深埋进了地面。
杀戮并未终止，军阀用手伸向另一个家伙的喉咙，将这脆弱的生命举得双脚离地，捏碎了他的气管。
随后几子弹在红色屠夫身边炸开，更多的保镖加入了肉搏。
它们冲破简陋的掩体，扔掉手枪，用巨大的战斧和利刃袭向了守军们。
剩下的十几个人类并不打算放弃战斗，他们咆哮与咒骂着将自己投入混战当中。
“这才有点样子！！”
格拉克用战斧砸碎了一个猛刺他的脸部和胸膛的人类的颅骨，几乎将其整个人拍扁。
又一个人类朝格拉克挥砍过去却没有击中，军刀上残留的他同胞的鲜血飞溅到了军阀的野猪状头盔上，屠夫咧嘴一笑，用肩膀猛撞向那个士兵，击中胸口的位置并一直将其推向墙壁挤碎骨头。
爆发出的混凝土烟尘将其包裹，格拉克用手臂钩住对方脑袋并将脊椎扯出确保击杀，随后将瘫软的尸体像破布一样扔到地上。
他转过身来，看到某个保镖正将他的斧头埋进最后一个虾米的脖子里，旋转的锯齿将血肉和骨头碎片喷溅在走廊的栏杆上。
“这就完了？”
意犹未尽的格拉克靠近走廊尽头的拱门，进入大教堂的内室。
保镖们分成两个小队，一队跟随军阀，剩下的则在走廊里守候，等待新的命令。
城市外的炮声与枪声依旧激烈，但已经没有太多值得战斗的了，守军要么溃败，要么被消灭，剩下的就是小子们的工作那些鬼鬼祟祟，畏畏缩缩藏在屋子里的。
那些事情，不值得军阀亲自动手。
“老大，你可能想要这个。”
克罗拿着格拉克的手枪来到对方身边，显然他是从那堆虾米尸体中找到的。
军阀哼了一声表示感谢，接着砰的一声从腰带上拿了一个新的弹夹换上，同时快速的向拱门另一边看了一眼，搜寻着敌人的踪迹。
一条走廊通向大教堂的北端，右边的窗户全部被打碎，半开的门通向左边的卷宗室。
这里没有虾米的踪影，格拉克关闭了装甲的立场以节省能量，并向保镖们点头示意前进。
“清理所有地方。”
格拉克对教堂里的其他欧克下达了如此命令。
“一个喘气的虾米也不要留。”
第661章 破城者（二）
“来战啊！”
格拉克上前踹开了最近的一扇门，保镖们则继续警戒着走廊。www.uu234.net
更多欧克冲进了房间，随时准备开火，在里面，一切都被搞得天翻地覆。
照明台和矮凳全部被打碎，破烂不堪的手稿散落得满地都是，撰写工具在一个储物柜的破门下被堆得乱七八糟，墙上还有用黑色和红色墨水描绘的宗教符号。
绿色、黄色、紫色、蓝色还有其他颜色被泼洒的满墙都是，地板和天花板也都成了油画版，似乎曾经有一个疯狂的画家在这里撒泼。
“都去哪了？”
格拉克喃喃自语道，他已经虽然预想到了这栋尖顶大屋子里的虾米不会很大，做好了最坏情况的心理准备，但当真正发现此处的敌人似乎真的被清理干净后，仍令他感到扫兴。
忽然，他的视线被一小片羊皮纸吸引了，纸边褶皱还有被烧过的痕迹。
他将手枪挂在腰带上并捡起了那片纸，在上面的边缘处能识别出部分模糊的插图，随后他讽刺地笑了一下。
“虾米的脑子就是烂，还得把事用画记下来。”
随后军阀将纸片揉成一团扔到地上，重新持起他的手枪，将战斧激活，马达的轰鸣充满整个房间。
“继续找！一个不留！”
接下来的两个房间同样被洗劫一空，也同样没有敌人留下来承受军阀的怒火，当时当欧克们离开第三个房间时，格拉克却命令他们停下来。
军阀仔细倾听，他敏锐的感知似乎发现了什么来自隔壁房间的咕哝与刮擦声。
“有趣。”
格拉克咧嘴一笑，对身边的保镖说道，他刻意没有抑制自己的嗓音。
“虾米正试图伏击俺们？”
“他们总是有那么多不着调的想法。。”
当隔壁房间传来东西落到木地板上的声音时，罗克回答道，并引发了小子们的一阵哄笑。
“给他们犯的错误上一课。”
格拉克嘶声低语，同时举起他的手枪并从腰带上摘下了一枚手雷。
“扎皮呢？”
军阀左右望了一眼，在寻找另外一个保镖。
“在呢老大。”
背着小型储油罐的保镖从后面挤了上来，抬起他的火焰喷射器以示确认，身上暗绿色的盔甲正反射着刺眼的光晕。
“干！”
见所有小子都已经就位，格拉克便猛地踢开隔壁房门。
他看到一群虾米正从隐藏的位置爬到被翻倒的诵经台和桌子后面，手上除了枪之外还有成捆的手雷，军阀直接向房间后方扔了一颗棍子炸弹。
那东西在墙壁上弹了几下，然后才落地，那些埋伏的人类都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个什么东西。
轰~~~~~~~！
当炸弹爆炸时，格拉克向后撤了一步，炽热的破片顿时充满整个房间，浓烟和金属碎片从门口猛烈涌出。
片刻之后，烧烧小子扎皮站到门口，用火焰喷射器将白热的燃料倾泻至抄写间内，火焰的噼啪声顿时遮盖住了房间内人类惊恐的哀嚎。
“哇啊！好爽呀！！！”
他将火焰喷射器左右摆动，就像一个顽童在撒尿一样，将所有东西上都喷上粘稠的燃料，将房间内的木头、羊皮纸以及血肉点燃。
只有当屋内每件东西的表面都燃烧起来，他才松开扳机将武器收起，退后一步让其他欧克进入这地狱。
重装老大卫队冲入被火焰包围的房间，用他们的枪射向烧焦的躯体，格拉克能感受到周围火焰的温度，但对于欧克来说仍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当燃料近乎烧尽时，军阀发现自己所站的地方一片焦黑，到处都是摇曳的火光。
虾米的尸骨歪七扭八的堆在一起，上面还粘着大片的焦黑肉块，沸腾的骨髓和血液仍嘶嘶作响，而其下面则是一大滩烧焦的脂肪。
“他们可真蠢，咦？”
某个保镖踢了踢地上的焦尸，却发现那具蜷缩在地上的黑色肉块好像抱着什么东西，于是弯腰伸手将那东西拿出来。
还别说，哪怕是死了，那具尸体还是抱得紧紧的，必须把双手扯断才拿得出来。
可是看了第一眼，小子就困惑了。
“老大？”
“嗯？”
正准备离开的格拉克听到有人叫自己，便停下了脚步。
“老大，这。”
接过那小子递来的东西，格拉克首先感觉到一阵温热，然后是一股奇异的焦糊味。
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摞厚厚的纸，外面裹着一层用金属固定住框架的皮革，封面上有很多模糊的图案和文字，不过由于大火的原因，已经被烧毁了三分之一。
“啥玩意？”
格拉克随意翻了翻，里面是很多细密的文字，但他一个也看不懂，反而十分心烦。
“烧了！”
刚准备将其扔进火力，格拉克却忽然收手了。
“也许那个鸟知道是啥。”
转念一想，他便又将这本厚皮书揣进兜里。
离开烧毁的房间后，小队继续前进，朝着距离地面百米之高的教堂尖塔清扫敌人。
他们的目标是城市中心的最高点，在那里技工的重武器可以毫无阻碍的向周围所有建筑倾泻火力，更重要的是，在那可以准确地指引炮火攻击有大量虾米聚集的地方。
欧克的袭击让梅脱克亚当地居民措手不及，虽然已经有了预警，但是所有人得到的消息是欧克的大军还在数百公里外。
但是仅仅过了三天，以凶残著称的高夫军团便攻破帝国第十九步兵师和第二十二步兵师重兵布防的宁古特防线，直扑梅脱克亚市而来。
没人知道这些敌人是从哪来的，没有预警，驻防的第三一一步兵团也同样没有察觉。
如果不是因为大巫师卡斯丽和她的学生们快速反应，整个城市可能在最初的几个小时内就陷落了。
可这依旧无济于事，疏散行动很快演变成了一场灾难，许多人拥挤在车站、铁路和道路上，一个步兵团根本无法抵御数以十万计的庞大军团，更不用说这还是在东本笃帝国内也相当有名的一个“欧克部落”。
没有人愿意面对那个外号“红魔”的欧克军阀，卡斯丽和她的学生们燃尽生命也没能阻止他的脚步，守军只能退守市区，这相当于把大部分民众抛到了绿皮的铁蹄下。
事实上，大规模屠杀从开战之初便发生了，高夫军团并不是一路走过来的，它们是一路“洗”过来的，所到之处的村庄小镇尽为废墟，高数米，甚至十多米的尸体堆成了最显眼的路标。
有时候为了效率和节省子弹，格拉克会把人群从屋子里驱赶出来，然后让成群结队的史古格骑兵直接踩过去。
这样的暴行罕有见证者，因为见过的人基本都死了，但是有一个例外，她忠实记录下了这一切……
第662章 破城者（三）
“在破晓之后的几个小时，实际的战斗就已经结束，对这座千年古城的突袭演变成了一场屠杀，至少有数万人罹难，有着一千三百五十二年历史的圣格尔尼卡大教堂遭到了无法修复的破坏，并且这样的破坏还在继续下去，它曾经是圣徒格尔尼卡的葬身之所，现在却沦为野蛮的兽穴，无数珍贵的古代遗物遭到毁灭，它们难道真的不具备一点点欣赏力吗？我很困惑。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在记事本上落下最后一笔，鹰身女妖抬起头，远处一阵炮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爆炸染红了天空，燃烧的碎片旋转着坠向大地，急速掠过的火箭在苍穹上交织出明亮的轨迹，她站在一栋曾经是医院的废墟屋顶上，亲眼见证一个城市的覆灭。
欧克正在围攻郊外的车站，也许那里还要最后的守卫者，也许只有一群无助的平民，但结局都已注定。
城市的其他地方要么已经燃烧殆尽，要么正在燃烧，进攻者似乎完全没有要占领这里的意思，它们尽可能的破坏看到的一切，在她的记忆中，即便是最野蛮的民族，也知道保留一些有用的。
但是欧克，它们似乎更倾向于先把一切毁灭，然后再从残留的废墟里寻找“有用”的，就像刻意打碎一块精美的盘子，然后再将其胡乱拼凑成难看的残次品。
据说其他的欧克军队对于这种行为有所遏制，但很明显格拉克是一个相当遵从“本能”的军阀。
忽然，她有点庆幸至少欧克是无性生物，不然在这样残酷的暴力本能驱使下，一定会发生更加可怕的事情……
“难道它们的征服就只有毁灭吗……”
她不忍再阅览这副毁灭的画卷，振翅高飞，然后落到一个小型花园里，这里是格拉克的临时指挥所。
格拉克是一个嗜好冲锋在前的军阀，但在古克的一再教训下，他至少知道要保有一个信息反馈与交流的地方，所以他选择在一个贵族的花园里建立自己的指挥所，大部分神经小子也聚焦在此。
当然，还有收集到的许多宝贵文物。
虽然说起来有点屈辱，但“宠物”这个身份也给她带来了很多方便，只是她想要的东西，小子们都不会来抢夺，格拉克的血腥权威能够辐射到和他有关的一切事物。
可是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她只能尽量保存一下文字类和绘画类文物，像是雕刻等大型文物，她也就无能为力了，只能看着欧克们将其炸毁，仅仅是为了满足它们的破坏欲。
“鸟儿！”
一个神经小子看到她之后，立刻挥了挥手。
“知道老大在哪吗！有事找他！”
“我也不知道。”
奎尔萨娜摇了摇头。
“那算了。”
“什么事？”
“多鲁在地下发现了一撮虾米，挺多的，问老大要不要亲自处理。”
“那”
“老大不在，俺就让他直接炸了完事。”
说着，神经小子一摇一摆的走了，这时奎尔萨娜才注意到对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骇人的饰品用铁线串起来的断手，大概有十几个，而且看颜色和大小，似乎都是女性……
鹰身女妖转过身，拍了拍胸口平复下翻滚的心情和胃，虽然自打来到高夫之后她的胃口就没怎么好过。
但她总以为自己能够有适应的一天，可是现在看来，并不那么容易。
奎尔萨娜转身来到花园的水池旁，不大的池子里飘满了尸体，他们中的很多并非是被残害致死，而是自己投入了水中，萦绕于此处的绝望让奎尔萨娜的每一瞥都感到战栗。
她虽然不是一个正式的祭司，但依旧是一个感灵者这是女妖们对天赋不强的施法者的称呼。
在池子的边上，还有更多的尸体，奎尔萨娜沿着那一排排死尸行走，注视着他们僵死的脸庞。
忽然，她停下脚步检查一个身着华丽长衫的年轻男孩，他的躯体在战斗中没有遭到过于野蛮的破坏。
感灵者的天赋让她能够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只剩下了恐惧，愤怒和困惑对于自己即将葬身于此的恐惧，对于这些非人的入侵者玷污他们家园的愤怒，以及困惑……源自不明白为何会如此的困惑。
最后这种情感让奎尔萨娜十分惊讶。
他怎么会不明白欧克为何要向这个世界开战？难道本笃帝国的官方从来没有和他们介绍过这种近在眼前的威胁吗？难道他们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头顶就悬着一把利剑吗？
奎尔萨娜仔细端详这死者，发现他的长衫下是紧贴躯体的轻质铠甲，优雅地展现出他高挑而过于纤细的身材。
他也是一个战士吗？或者说穿上这身铠甲只是为了增加勇气？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体型优雅，骨架精细，他们的面部容貌尖锐而富有棱角，如同他们所居住的府邸的雕像一般，奎尔萨娜判断出他们应该是本笃帝国的军事贵族，来自帝国的西部某个行省，也许祖先曾经是数百年前的征服者中的一员。
但是现在，他们只能瞪着无声的双眼，带着嘴角残留的黑色血迹躺在十多代人生活的家园中。
他们都是吞服毒药而死，宁可自我了断也不愿意去战斗。
奎尔萨娜感到有点悲哀。
“你为什么盯着这些？”
声音刚到，奎尔萨娜便闻见热烘烘的汗味，察觉到欧克标志性的蛮荒气息。
鹰身女妖转过身，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张张满是利齿的巨口，以及数对仅仅将他视为食物的琥珀色眼睛，在三只大跳跳身后站着的是格拉克，他肩膀上还扛着那柄恐怖的战斧，上面犹挂着鲜血和碎肉。
军阀走了过来，一脚把那具年轻人的尸体踢进池子里。
“他们无法给予你任何东西，除非你能和尸体交谈？”
“我不是亡灵巫师。”
奎尔萨娜摇了摇头，他看到了格拉克眼睛里的困惑。
“死者的秘密无人可知，只有生者才能帮助我们扩展对于这些世界的了解。”
“有什么值得了解的？他们反抗，俺们就杀，他们不反抗，俺们也杀，仅此而已，你把事情复杂化了，鸟儿。”
“或许吧。”
奎尔萨娜不愿争辩，她遥望远方，将目光投向天际，那些哭喊和屠杀在她视野之外，却无比真实。
第663章 破城者（四）
艾文市是一座罕见的山城，在整个葛拉玛提亚行省，只有这座城市建立在起伏的丘陵与高山上，但是现在它却被浓烟所遮蔽，仿佛戴上了一顶烈焰皇冠，平静的铁螺湾就在东方的十公里之外。m.www.uu234.net
整个城市自凯西多峰山腰以下，城区呈阶梯状分布，那些由玻璃制成的壮丽尖塔与飞扬桥梁看起来如同丝线般脆弱，丘陵覆满了优雅的楼阁与花园，蔓延开的白色民宅在明亮的阳光中如同冰锥般闪耀。
夹在立柱间的宽阔大道从下方那些阴影笼罩中的峡谷一直延伸到山体里，它们被爆炸和黑烟所包裹，艾文市作为葛拉玛提亚行省第三大城市，不仅仅是一个文化与艺术之城，还是一个工业城市。
它的工业主要是纺织业和小型制造业，整个行省60%的火柴和蜡烛都产自这个城市。
但此时，来自天空的袭击正为它套上逐渐收紧的绞索，风暴小子和火箭同时投入战斗，而血斧军团的步兵以及怒兽战帮的火炮与重型装甲则在围攻城市的下层。
璀璨的山城遭到了来自下方和空中的双面夹击。
“上下皆然……”
卡蜜尔低语道，手指轻轻划过耳畔的发梢。
三千多名风暴小子怒吼着穿过暴雨般的防御炮火，粉碎了敌军残存的希望，掠向人类最后的壁垒。
冲动的摩托车队以最大速度接近城市顶峰，而相对笨重的战争卡车以及史古格巨兽则朝着底部前进，她在记录中将这样的突袭比作一个**生物，具备生物那样完美的协调与配合，而军阀贝鲁夫那令人敬畏的力量便是它超乎想象的强大思维。
军阀指引着攻势，神经小子是他的感知，远程火炮是他的盾牌，装甲与步兵是他的拳头，鹰身女妖侦查队则是他的眼睛与耳朵。
在来到血斧之前，她一直坚信欧克只是一群依靠数量乱糟糟战斗的蛮子，但是贝鲁夫颠覆了她的意识，他是一个真正的战士，也是一个真正的将军，和他的同类相比，他简直就是个哲人。
也许大多数欧克都鄙夷这些东西，纪律，训练，甚至是仪表，可是在欧克之外的人看来，这也是一种力量，超脱**的力量。
卡蜜尔自打从烈焰高原来到自己的目的地后，便被这群欧克所具有的神秘气质所深深吸引了，她非常迫切的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铸就了如此突出且怪异的群体。
不过直到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头绪，单纯用天性或者后天训练显然难以解释这个问题。
或许她还需要更多的观察。
值得庆幸的是，在一个十分“理智”的军阀身边做事，至少她认为自己是最安全的，相比被派到红色屠夫去的那位来说……
轰~~~！
脚下的巨型装机车猛地一晃，同时一阵爆炸在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中敲打着履带，卡蜜尔感觉一阵反胃，但她很享受这种经历。
“鸟，和你以前看的不一样，是吧？”
驾驶员在车的另一头喊道，露出他那脏兮兮的獠牙。
“不一样！”
卡蜜尔强颜欢笑地喊道。
“棒多了。”
她并没有撒谎，虽然她在惊恐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但她从未感觉过如此富有活力。
亲眼目睹欧克有组织的大规模攻势，这是个独一无二的机会。
她身处的是战斗区域，在这样的地方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一枚巧合的流弹，一发打偏的火炮，很多东西都能在一瞬间里将她的生命抹消。
但另一方面，如果她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安全区，亲眼看一看历史的血腥刀刃上到底在发生什么，那么生命又有何意义？
她是天空的女儿，不是地上那些娇滴滴的两足雌性，冒险的血液让她无所顾忌。
“我们还有多久抵达？”
她高声问道，尾声被另一股爆炸所掩盖。
“快了！”
司机简短的回答，让另一个欧克掌柜方向盘，然后他与自己的助手，一位叫做本比的技工，并肩走向车尾部，确认这架装甲车所运载的货物已经准备就绪，可以进行部署。
“你确定你想看？”
“我准备好了。”
卡蜜尔向他保证。
“我想看。我是个记述者，如果我想让自己的作品具有任何价值的话，我就必须亲眼目睹。”
“好吧。”
司机点点头。
“记得躲在后面，不要挡俺的路，因为如果你惹麻烦的话，俺没有责任保护你。”
“别担心”
卡蜜尔举起她戴着手套的双手。
“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司机点点头，转身面对那个喋喋不休的技工，他正挥舞着一把扳手和一个焊机，对那些寂静乘客进行最后的调整。
一个古怪甚至丑陋的两足机器正伫立在后舱，比卡蜜尔还要高上一倍。
这些被司机称为屁精杀人罐的战斗机器人散发出润滑油与混合动力电动燃料的气味，它的桶状身躯覆满装甲，厚重的钢板保护着由活塞与齿轮驱动的肢体。
它们的涂装是亮丽的蓝红两色，头颅和身体融合在一起，深红色的目镜低垂在胸膛中央，身后的烟囱仿佛突兀的山峰，它们雕琢而成的面孔如同小丑的面具，又或者是欧克族群中最常见的屁精？
机器的双臂各有一门长管机炮以及一个大得夸张的剪刀，另有一枚火箭挂在它身后，卡蜜尔猜测在需要开火的时候，这种武器会由背部的轨道滑到肩膀上。
但她能从这样一个静止的金属巨人身上感觉到什么？它的钢铁之躯将拥有何种纯粹客观的记忆？
卡蜜尔摘下一只手套，谨慎地伸出手触碰它冰冷的臂膀。
“滚开啊！臭鸟！”
忽然，机械后方跳出来一个挥舞扳手的绿色小畜生，这个屁精一边怪叫，一边作出侮辱性的手势。
“别理它们。”
技工嘀咕一声，直接一扳手把那个屁精砸到舱壁上，那家伙像一坨烂泥般贴在了上面。
随着机器的启动，新的生命被注入它血管般的缆线，卡蜜尔追踪着那涌动的能量，回溯到源头。
她不仅仅是一个学者，还是一个祭司，有着高贵的身份和血统，靛蓝色的靓丽羽毛就是最好的证明。
“嗯？”
这趟旅程突然中止，她发觉这台机械中存在着一个混乱的意识，她并未预料到会在无数电路与阀门之间发现这样的一点火花，她感觉到一种可怕而强烈的破坏欲和胆怯且卑劣的逃生欲共同占据着这半机械半生物的思维。
第664章 破城者（五）
厚重翅膀所发出的独特扇动声是敌军进攻的第一个警告。www.uu234.net
贝鲁夫抬起头，穿过一座塔楼的冒烟废墟，看到至少三十只黑色的石像鬼正俯冲而来，它们行动时悄无声息，进攻时却迅烈如雷。
这些活的构造物来自于艾文市中心的三巫会研习所，那同样也是艾文天峰大学的所在地，也一样是抵抗最激烈的地方，至少有两位数的巫师聚焦在那里，和剩下的守军一齐对抗欧克洪流般的入侵。
“散开！”
军阀大喊道，跟在他身边的战士们立刻冲进随处可及的掩蔽里，街道中塞满了玻璃碎片和扭曲的金属，以及被击落的石像鬼残骸。
那些构造物俯冲着穿过枪林弹雨，发出尖锐的鸣叫，空中充满了大口径子弹，然而即使如此也难以全部击中如此迅捷的目标。
爆破性子弹从倾覆的尖塔后面呼啸而出，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只飞行物被击中，它们翻滚着坠向地面，黑色的岩石碎片四下散落。
如果是生物，那么面对这样的火力风暴一定会畏惧，但它们是无魂的敏捷飞行者，拥有极强的机动性。
凶猛的锐爪从翅膀前端伸出来，让它们的双翼变成锯齿利刃，然而那锋利如剃刀的后爪才是这些构造物最擅长的杀戮工具。
每只石像鬼都由一个坐在飞行鞍具中的骑手控制，他们既是驾驶员，也是精准致命的攻击手。
贝鲁夫好奇地看着来自天空的冲阵部队扑向迷宫般的废墟，那些骑手轻松娴熟的驾驭技巧昭示着在数十年合作中培养出的默契，他们并非士兵，而是来自天峰大学的巫师。
一名手持长枪的血斧小子离开掩体点射敌人，但他低估了这些生物的速度。
一只石像鬼像古代的封建骑士一样急冲而下，剃刀般锋利的后爪如同闪亮的长枪刺穿了那位战士，利刃贯入他的胸口，而石像鬼身上的巫师则将一团火焰砸向欧克的脸部。
火球直接穿透那位战士的护目镜，从头盔后面炸裂出来。
贝鲁夫眨了眨眼，他身边那个双手撑着金属长棍的变态小子立刻会意的迈步上去，只见空气滋啦一声中划过一道绿色的电弧。
“waaaaagh！！！”
那只石像鬼瞬间爆成一团烈焰，它尖锐的嘶鸣难以偿还它所夺走的生命，它的骑手试着脱离燃烧的坐骑，但变态小子用一个念头将他固定在构造物背上，迫使他们一同被烧焦。
其他石像鬼骑手呼啸而过，但血斧小子非常谨慎，不会暴露在空旷地带中，况且他们还拥有其他武器可以运用。
“空爆弹！”
贝鲁夫命令道，数十个战士同时从废墟中出现，他们肩膀上是一具火箭发射架，那些火箭拥有鸟类，蜥蜴，眼睛以及其他各种难以分辨的外观。
一声声尖啸后，它们窜到空中，一股股火焰和电流从火箭上喷涌出来，在到达一定高度后便骤然引爆。
轰轰轰~~~~！
恐怖的爆炸覆盖了废墟的天空，十多具石像鬼和它们的棋手顿时变成了血肉和岩石构成的**火炬。
幸存者逃入苍穹，贝鲁夫静待它们到达了足够致命的高度，随后抬起手。
哒哒哒哒哒~~~~！
一堵厚重的墙壁突然被推到，庞大的履带装甲缓缓驶出，它的上面没有常见的大炮，而是十多挺大口径速射机炮和机枪，屁精们操作着这些武器，正朝着天空倾泻着密集的弹雨。
贝鲁夫听到了那些石头玩意崩解的脆响，但没兴趣观看它们的骑手摔死在地面的场景。
忽然，零星的枪弹朝军阀的方向袭来，人类的步兵出现在街道另一端。
“愚蠢。”
军阀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非常愚蠢。”
他握住拳头，街道周围的建筑轰然爆炸，整条战线顷刻间覆灭。
数辆脏车坦克那庞大的阴影自硝烟中浮现，它们碾倒残骸，炮口还冒着烟。
痛苦的尖叫随后响起，但贝鲁夫丝毫不在意这可怕的声音，而是朝那些倒地的士兵走去。
大多数敌人还散发着恐惧的气息，但血斧军团的无情践踏很快就将其熄灭。
他来到了街道尽头，仰望那条光辉高墙般的飞扬大道，它向空中延伸，连接着艾文大图书馆的入口。
这座城市最大的知识和历史宝库定位于此，那座巨大的博物馆是覆有钢条的金字塔，足有百米高，一公里宽，傲然矗立在山体上。
贝鲁夫注意到了这个建筑的独特性，数十条纤细的桥梁通向一个广场，以及那装饰着金色徽章的大门，其中一些在突袭中被炸毁，另一些正熊熊燃烧，或是陷于激烈的奔袭战斗。
快速摩托小队已经穿越下城区，正在与风暴小子汇合，准备将上层区域夷为平地，如同饥饿狂暴的海洋巨兽般将那些议员与政客撕成碎片。
通讯报告显示，装甲突击队已经迅速击溃了山谷城门的防御者，正在城市底层区域推进，他们在身后留下的只有灰烬与毁灭。
如果不是因为贝鲁夫的克制，这座城市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差不多了……”
军阀环顾四周，已经没有了反抗的痕迹，大规模的炮击已经被他下令终止了，继续破坏已无太多意义。
他不是格拉克那样的傻跳跳，他明白在征服中物尽其用的道理，把一切都拍碎再拼起来有什么益处？为什么不在它还完整的时候好好使用？
忽然他发现了一个东西，一面墙在爆炸中被炸开。
一只苍白的手从废墟中伸出，很小很小，就像屁精一样，就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命运，就好像在咽气之前试着亲手挖出一条通向自由的道路。
在一旁还有一个淡绿色的玩偶，贝鲁夫走过去，拿起那个小东西。
很丑，一个丑小子，毛茸茸的还沾有血。
在好奇中，他蹲下身体轻轻攥住那只手，很凉，但还没有彻底僵硬，又是如此的脆弱。
他在生命中见过太多死亡了，他告诉自己，太多了。
可为何这次的感觉有所不同？
第665章 破城者（六）
这座城市的优雅建筑嵌在山石之中，无数民居，作坊和娱乐设施与其之间的宽街窄巷以及地下通道一起构成一片迷宫。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对于任何普通军队而言，这种上坡战斗将是为了争夺每一座建筑的野蛮肉搏，即浪费时间又浪费生命，但是血斧军团绝非普通军队。
军团小子们不必冲破每一座建筑，而是简单地让小型火箭钻入敌人的藏身之所，或是用火焰喷射器的烈焰将他们驱逐出来，或是用神经小子的强大精神力将敌人击倒。
有条不紊而行动迅捷，各支部队镇朝贝鲁夫的方向推进，军阀正在将他麾下的战士召唤过去，这场战役就要落下帷幕了。
欧克沿着铺满大理石的道路向这座山城的顶端奋战，每个大连都秉承其连长的作战风格。
贝鲁夫将军团划分为十五个大连，大连下面是八个小连，小连下面是十支分队，分队下是三十支小队，这也是欧克中唯一具有完整建制和严密组织形态的军团，这样的组织赋予了它们无比强大的协同能力。
其中比较特殊的是第大连，他们中的神经小子比例极高，战斗时会径直冲向他们遭遇的任何敌军部队，以精神弹幕冲破他们的堡垒与阵型，同时用纯粹的思维构成无形盾牌来保护自己。
第九大连则嗜好用各类燃烧武器将敌人活活焚灭，让他们血管中的血液沸腾，或将他们肺里的空气抽干。
第十五大连是最新成立的，铁拳军团的装甲突袭让贝鲁夫影响深刻，他深深意识到钢铁的力量是如此强大，所以花费巨资也组建了自己的装甲集群，这就是全新的第十五大连。
只有第十四大连没有受到军阀的召唤，或者说只有第十四大连的武器试验小队没有受到召唤，因为它们要负责率麾下的许多新式武器的试验以及罐头部队的调试。
贝鲁夫与欧基米德有很深的合作关系，一方面是他比较“有钱”，另一方面他对于新式技术也更加感兴趣，大技霸也非常乐于有一个协助试验新武器的合作伙伴。
屁精杀人罐就是大技霸最新的产品，研发的初衷是为了协助废铁块们战斗的，不过老大们都比较嫌弃屁精，只有贝鲁夫愿意试试，他也就索性打包了一批给军阀带了过来。
“小心！”
一群群石像鬼俯冲下来，抓住一切机会对欧克展开攻击。
这些空袭如此迅猛而血腥，以至于连重装欧克老大也难以应对每一次袭击，武器试验小队至今已经有超过三十个阵亡，而且在战斗结束之前必然还会有更多。
技工本比抱着脑袋向一根倒塌的柱子冲去，卡蜜尔正躲在它后面，不过她注意到那带棱的石柱具有经典的比例，柱子顶端的形状与凤凰城大图书馆中那些覆有叶状顶饰的廊柱颇为相似。
这个突兀的发现让女妖不自禁微笑起来，不过她的双手却紧紧捂着耳朵，挡住石像鬼的响亮尖鸣以及欧克那粗劣武器的雷霆怒吼。
在她身边，那位司机兼队长的欧克正展开还击，他手中武器所产生的气流冲击让石柱上喷发起一蓬蓬尘土。
“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欧克队长忽然问道，并给手枪换了一个新弹夹。
卡蜜尔抬起头，眼眶里闪烁着泪光，然后摇摇头。
“这太可怕了，你们是怎么忍受这些的？”
“俺们活着就是为了这些。”
欧克说道，一阵大枪齐射发出的轰鸣回荡着，尖锐的哀号随即响起，断断续续的反击火力从石柱顶端弹开。
一枚火箭呼啸而过，卡蜜尔吓得缩成一团，在她身后，屁精罐头保持着它有条不紊的火力，它就这么站在战场中央，手上的机炮不断追寻着天空的目标，虽然准头不怎么样。
突然，大脑里骤然传来的警报脉动让卡蜜尔跪倒在地。
一只石像鬼的后爪从她头顶闪过，她挥动手杖挡住了削来的翅膀，并用一发闪电打在那个生物脸上，并穿过过去，在骑手的头颅中爆炸，只留下一团模糊的血肉。
它砸落在地的同时，另一只石像鬼随即俯冲下来。
飞行杀手的利爪撕扯在她身边的柱子上，石柱裂成两半，那构造物接着将翅膀挥向她，羽翼上的尖刺伸展出来。
卡蜜尔惊恐地尖叫，飞行怪物剑刃般的后爪立刻转向那位记录者。
“起开！！！”
一个猥琐尖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卡蜜尔本能的便扇动翅膀跃上半空。
杀人罐在活塞的泵动和撞击声中冲了过来，探出巨大的剪刀，随后紧紧握住。
扑向卡蜜尔的那只石像鬼发出一阵窒息般的粗哑嘶叫，它想要脱离这样的扼杀，却已经来不及。
巨大的剪刀连同它和它身后的骑手一齐切断，就像刀刃划过水果般轻松，然后屁精还一脚踩断了它的脖颈。
随后传感器所发出的尖锐警告让它猛地转过身，并挥动手臂招架住一只锋利的后爪，同时悬挂着机炮的那支手臂送出一道烈焰。
石像鬼尖吼着，全身爆燃起来，火焰在它的躯体上以一种超自然的速度迅猛扩散，后面的骑手直接摔落在地上，发车痛苦的哀嚎，但是没有谁来终结他。
连欧克也知道，被点燃后的死亡是最痛苦的，他们希望这个虾米能够享受这个痛苦。
本比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正与两只石像鬼混战，他的左臂被一只咬住，它正试图切断他的肩膀，另一只构造野兽的翅膀发出震耳轰鸣，它悬浮在技工的上方，在一团充满尘土的旋风中用利爪撕扯着盔甲。
卡蜜尔抬起手，借助与哈南的连结，在一瞬间里从无数种可能的未来中追溯出将要穿过的道路。
然后，她拿出自己精致的手枪，接连扣动了两次扳机。
第一枚子弹敲进那只撕咬臂膀的石像鬼的骑手头颅，第二枚则在空中那名巫师的心脏中爆炸，两只构造野兽随着主人的死亡轰然倒下，被卡蜜尔的精准射击夺去性命。
“欠你个情，鸟儿。”
本比说着，将自己受伤的臂膀从石像鬼嘴里拽出来，盔甲已经被割裂，技工的手臂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你还能作战吗？”
“当然可以。”
技工毫不在意的说道：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鸟儿。”
忽然，队长走了过来。
“老大叫你，你该去干活了。”
“干活？”
鹰身女妖有些困惑，虽然贝鲁夫不算特别粗鲁，但他也不喜欢在指挥的时候自己在左右，似乎他更倾向于在隐秘的环境中筹划。
换个说法，他比较有保密的意识。
“对的，老大要接受虾米的投降，你赶紧去吧。”
第666章 破城者（七）
贝鲁夫深吸一口气，忽略着自己身上的血腥味。m.www.uu234.net
源自采石场的石青与大理石在打磨光洁之后铺就了面积达到十公顷的广场，而他正居高临下地俯瞰这一切，以及贯穿整座城市的大道。组成它的石砖中有一部分铭刻着城市建设者的名字，它一路向北直达环绕学院区的宏伟石墙，在那峭壁般的墙壁之上，天峰学院的雄健塔楼与坚实厅堂扶摇直上，俯视着上城区，议院和市长官邸，而这几座本身都颇为庞大的建筑与学院相比如同是簇拥在它脚下的孩童，占据着上城区的诸多馆阁及其外周建筑被统称为“老城”。
在这宏伟景象身后，雪白的峰峦直刺云霄，在这个月份往往游客云集。
广场东边坐落着新议院和市政厅的高大拱顶，以及占据了东面的那些市政建筑，还有一片沿着峡谷向东延伸到大门的工业与居住区，远方则是容纳了诸多议员宅邸的美丽花园别墅。
行政区及其周围城区被统称为新城。
珀尼斯河从西边流过，在日光中像烟色玻璃一样熠熠闪亮。
广场西南方坐落着艾文城的地理中心，南北向与东西向的主干道在这里交汇，在石柱与塑像的环绕护卫下，一块丰碑矗立于此，艾文城的一切度量便以它为基准。
昔日，双手沾满原住民鲜血的征服者就是站在这个地方打下了艾文的第一块基石，那时本笃帝国才刚刚建立没多久。
在军阀所处位置正南方，柱廊大道从广场南部笔直地延伸出去，与商业区相连，那里已经被清空，他能够闻到焚烧的气味。
时候快要到了。
喇叭的齐鸣震撼四方，但他知道引擎的怒吼很快就会将其彻底淹没。
贝鲁夫感到一种欢欣，虽然他的行为事实上已经违背了霸主的命令，但他认为和自己的功绩相比，这点小小的逾越，古克不会说些什么。
这也是一个为血斧的荣耀感到自豪的理由，他的军团已经很久没有仅仅因为其雄壮气势而整装集结了。
在大叛乱之后，即便是诸多来之不易的胜利与歼敌无数的大捷都没能让他们举行庆祝。
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这是个特殊的时刻。
贝鲁夫站在平台上，身后是副官和他的将军卫队，还有卡密尔与十多名各个大连的高级军官，以及数十名连队指挥官，若干神经小子和技霸，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名风暴小子，以及两个近卫，他们代表着霸主古克的权威。
第一阵喇叭声刚刚结束，随着第二阵洪亮号角的奏响，闪耀雄鹰般的狂野曲调被送入夏日的天空，装甲大连的车载汽笛也发出了共鸣。
四十台战争机械矗立于广场四周，或是停驻在柱廊大道两侧，它们代表着新组建的第十五大连，都源自废城的铸造车间，还有一部分来自铁拳军团的馈赠，新军阀很希望找到一个盟友，贝鲁夫也恰有此意，双方已经就很多事情达成了合作。
这支宏伟部队包含了九台承载死死炮的脏车坦克以及两台搭载并联炮塔的超级战争堡垒，它们恰似平台旁边两座枪炮林立的垂直城市。
周围的空气不止是在震颤，它几乎要炸裂了。
贝鲁夫允许自己微笑起来，他瞥了一眼身侧，看到卡密尔正皱着眉头捂住耳朵。
他再次放眼四周。
这便是他征服的土地，它宏伟而壮丽，当然，他绝不会公开说出“他的王国”这几个字，但事实如此。
在他下方，铺满广场的光洁大理石板闪闪发亮，映射着烈日的光辉，在这宽阔的广场外围，艾文市向四方铺展开来，这是本笃帝国境内最伟大的城市之一。
但真正重要的并非这座城市而是这座城市的子民，真正重要的是这座城市所能孕育的事物。
艾文市一直是三巫会的重要据点，许多优秀的巫师从此走出，甚至还出现过几位会长。
贝鲁夫在广场周围集结了一支一万小子的卫队，他们站在各自的连队旗帜后面，组成完美的阵型，打磨光洁的战甲在日光下熠熠闪亮。
在各个连队之间穿插着机械化装甲部队或是屁精方阵，那些士兵屈膝行礼，旗手高举着飘扬的军旗。
广场的中心，一群矮小的身影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直延伸到远方，他们数量虽多却寂静无声，仿佛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在人群中掀起些许涟漪，一些人回头望去，发现作为城市地标的天峰学院再一次笼罩在硝烟与火焰中。
整个城市都已屈服，只有那些倔强的学生与巫师，依旧在反抗。
“听说格拉克走得挺快？”
贝鲁夫一边张开双臂让女妖为自己整理军大衣，一边问道。
卡密尔嘘了他一声。
“他就像头失控暴走的野兽，你应该很了解他才对。”
军阀点点头。
“你是嫉妒他吗？”
“不！”
“是的，是的，因为他是古克陛下最宠爱臣子，是宠臣，但我从未想过会在你身上看见这样的妒意，我亲爱的大人，这与你并不相称，不过倒是挺讨人喜欢的。”
贝鲁夫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随后要求女妖调整他肩甲的高度。
“当然了”
卡密尔在调整肩甲的间隙，若有所思地补充道。
“据说高夫是第一个成立的军团，因此是同侪之首，但他并非古克陛下第一个战士，他们还曾经相互为敌。”
“这又如何，鸟儿？”
“在我们那边，女王的宠臣是一种随时可以被替代的东西，只有那些有能力，意志坚强的臣子才是无可替代的，大人。”
贝鲁夫看看她，笑了起来，这感觉很好，这只鸟总能说些他喜欢的。
“第一并不总是最好的。“
卡密尔也笑着说道：
“我这位强大仁慈的先生，瞧瞧谁有一个真正的国。”
贝鲁夫依旧微笑着看看她。
“当心你说出的话。”
他告诉她。
“无论俺拥有什么，都是在老大的领导下，忘了这一点会很致命。”
“重点在于”
喇叭声尖鸣起来，将他们的对话中断，一个风暴小子来到贝鲁夫身边，敬了个礼，然后高声说道：
“老大！准备好了！”
“开始吧。”
军乐声开始响起，贝鲁夫大踏步的走下阶梯，其余的欧克跟随在他身后，卡密尔则在低空飞翔，如实记录着发生的一切。
贝鲁夫身穿裁剪得当的元帅服，两队并行的摩托在他前方开路，并以完美的序列栖停在柱廊大道旁边，紧邻广场。
它们行进时的精准简直令人尴尬。
四架，四架，又是四架，每一组都保持同步，它们掀起的气流轰响将喇叭的尖鸣彻底淹没，甚至盖过了坦克的呼吼。
在老大们身后，一支支血斧小子的方阵迈步而出，沿着大道进入广场。
他们步调统一，每个战士的盔甲都锃亮如新，随着那些连队方阵迈入广场，他们的十乘十阵型开始向两侧扩展成双排队列。
这个过程天衣无缝，诸多小队分散开来，相互交织融合，组成一道完美的双排人墙，且自始至终都保持节奏，没有打乱任何一个步伐。这样的演练纪律是卡密尔所见过最令人叹为观止的。
简直难以想象这会是出自欧克的手笔。
第667章 夜行者（上）
在艾文市荒无人烟的漆黑地下洞穴中，那猎手缓缓呼了口气。www.uu234.net
时机到了。
时机。
幻景在他脑海中闪动，如同破损错位的影像输入，从他接受那份馈赠起，幻景便一直在他脑海中闪动关于未来，关于一切的可能，关于下一个瞬间，以及之后的瞬间。
正是这些幻景逐渐将他逼入疯狂。
然而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幻景较为干净利落，令人可以承受，可以忍耐，它们不是梦魇般的预兆，并未向他展示熊熊燃烧的世界与遁入末日的未来。
那腐朽的地狱景象时常浮现在他脑海里，最终让他神智错乱，以至于任何生命无论是他自己的还是旁人的都已经毫无价值。
猎手谨慎地呼吸着，在他遍布血丝的双眼中闪动的幻景稳定而可靠。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位黑暗之主，一个堕落的灵魂，一个幽影之刃。
“布鲁斯韦恩。”
他低声自言自语，像祝祷祈福般念诵自己的名字。
祝祷祈福，或是死亡判决。
他完全知晓自己的身份与目标，这一刻，在绝望而血腥的岁月里，布鲁斯对于自身目标的理解比幽影之刃中任何一人都更加清晰完美。
冷酷的虚空已经向他展示了一切，作为他的老朋友与折磨者，浩瀚之洋向他展示了一切，他的梦境向他展示了一切。
恐惧，痛苦，信仰崩塌。
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
所有人，每个灵魂，每个个体，他们全都会与他一同尖叫。
承重的钢梁在他周围发出尖鸣与呻吟，仿佛是一座大山在崩塌，布鲁斯知道发生了，他早有预见，他知道那幻景几乎必然真实。
天峰学院的那帮子书呆子不愿意抛下他们所谓的尊严，他们想要和那些古老的石头块一起死去，同他们那些陈腐的典籍一同焚灭。
很好，至少他们做到了。
巫师。
一想到那些自以为是的白痴，布鲁斯就想要吐口水，他们始终认为自己的小把戏可以做到些什么，但这在随后的战斗中已经明确是无用的。
白痴，爬虫，蠢货，和顽石一样糟，如此笃定地盲信着自己的力量，充满令人难以忍受的荣誉感。
那么就让他们自己承担这个代价吧，小孩子们。
他们都要付出代价，他们都要看清真相，那个只有布鲁斯知晓的真相。
只有他，只有他能在火焰与恐惧中将它们击垮，直到它们与自已一样支离破碎，如果他的生命足够漫长，布鲁斯在期待自己的结局，他求之不得。
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有更多的目标。
古克。
命运使得近在咫尺的他成为了头号目标，古克是一个需要被推翻砸碎的标志。
古克，还有他的王国将一起覆灭。
布鲁斯闭上双眼。
幻景开始浮现，他看到艾文城的街道尸首横陈，他看到高楼与尖塔熊熊燃烧，他看到鲜血，他看到
那些猩红幻景如同喷洒出来的动脉血液般向他涌来，他保持住镇定，现在失去理智还为时尚早，他有工作要完成，要维持一定的专注，愤怒只有在化作武器时才有用，恐惧也是如此。
他对这两者都了如指掌。
时机已经到来，该离开这个藏身处了。
如今欧克已经事实占领了这个地方，软弱的议员和市长竟然向这些野兽投降，难以置信。
更难以置信的是，这些绿皮居然还接受了，不过更加可怕的未来在等待着那些软弱者，布鲁斯能够看到。
拯救那些弱者已经不是他的第一任务了。
首先他要冲出这个地方，之后他要冲入艾文，一个欧克军阀是一个非常好的目标，这些生物的特性决定了他们不能失去首领。
但同样的，他也没有真正面对过一个军阀，对于他们的力量自己一无所知。
布鲁斯一时之间感到束手无策。
幻景像河流般在他脑海中涌动，水面上布满了倒影。
他对这些最为信任，因为它们几乎总是真实的，只有当命运偶然耸动它的脊背时，这种幻景才会变成虚假的承诺。
他通常能够去伪存真，他一向可以发现值得怀疑的成分，总是牢记自己在冒着风险，对于任何一个幻景，他都必须判断其真伪，衡量其可靠性。
当他做出是否仰仗某个幻景的决定之后，他会坦然接受其中的错误决定。
当前的一连串幻景看起来格外可靠，布鲁斯决定跟随它们的提示。
其中一个幻景萦绕不去：一个锈蚀的图像，一个通往外界的密闭门，一个标记。
他微笑起来。
十六分钟之后，布鲁斯掀开下水道第二层的13号出入口的舱门，来到了通道外面。
被撕裂的栅栏门轰然脱落，带着明亮的碎片坠入耀眼的城市，布鲁斯看到了下方那个被冉冉升起的月亮所照亮的世界，他看到了在强烈对比度下一切阴影都具备的锐利边际。
这是个凛冽严酷，棱角分明的暗夜。
他重新戴上头盔，像一只蝙蝠般一头冲到峭壁外，沿着廊桥轻若无物地大步前行，刺骨严寒令他心神振奋。
这里是天峰学院的下方，他能够看到在学院残破的外墙上吊着许多尸体，他们大多都身着长袍，在晚风中像是屋檐下的腊肉般轻轻飘动。
那些巫师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局，这很好。
布鲁斯蹲在一个侧门旁，等待它的开启，他已经得到了预兆，一支欧克的巡逻队伍会从前方出现。
他们花了十八秒。
吵闹声中，一伙举着火把的欧克走来，但光线一涌而出，幽影之刃便将身体向后倾斜，从而不被立刻发现。
然而那并非一支正式队伍，那是一伙拾荒小子，肩膀上还背着半满的口袋，显然他们前来此地就是为了装满身后的口袋。。
布鲁斯耸耸肩，有时候那些幻景不完全可靠。
无论如何，他总要杀了他们。
第一名欧克迈入了廊桥的阴影中，他一只手紧握棍子，另一只手抓着通道护栏。
布鲁斯迅猛地扑向它，如同向游泳者发动突袭的鲨鱼，在这凶恶的猛击之下无人可以生还。
在那个欧克从阴影中现身的瞬间，利爪便夺走了它的喉咙，大滴血珠晃动着飞洒向天空。
第668章 夜行者（中）
“呃”
第一个被击中的欧克瘫软地飞出去，身后拖曳着一串气球般的鲜血，些许残破的金属和软骨让他的脑袋堪堪连接在身躯上。www.uu234.net
在第一个受害者从廊桥上摔落的时候，布鲁斯夺过他的金属棍，狠狠拍在从那人身后走出的欧克脸上。
“哇啊啊！！”
那冲撞十分猛烈，在重击之下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主要是一个头颅。
鲜血像油滴般从被砸扁的破烂头盔中涌了出来。
那个欧克倒向后方，布鲁斯伸手将他从半空中扯了回来，以抵达朝他射来的子弹。
“什么鬼！！！！”
后面的欧克纷纷开火射击，但准头让人失望。
稍后，垂死的欧克便被猛地甩开，他抽搐的躯体迅速超过了第一具尸体，坠向下方那明亮的城市，如同一枚流星般燃烧着火焰。
布鲁斯开始冲锋，他的动作无比迅捷，阴影几乎跟不上他的步伐。
下一秒，他的靴子遇到了第三名欧克的脸，将那个一直怪叫不休的家伙沿着通道踢了下去。
对方重重摔落，但没有掉下廊桥，黑骑士单膝跪地落在那个欧克身边，在它能够站起身之前用夺来的手枪碾碎了它的喉咙。
之前欧克们充满迷茫，此刻他们终于有所反应。
诸般可能在他面前闪现，布鲁斯遵从着幻景，他展开行动，对于尚未发生的事情进行应对。
两个欧克一边开火一边向他冲来，子弹轰鸣地跨过狭小空间，布鲁斯能够在幻景中听到他们所呼吼的狂怒与诅咒，因为他杀戮了他们的同类。
他们想让他死。
他们完全不会得偿所愿。
黑骑士倾斜身躯，用从尸体上扯下的铁块挡住了迎面而来的一片子弹。
一枚，两枚，三枚四枚，五枚六枚，他将子弹尽数拦下，他能感觉到那些爆破的冲击沿着手臂传递上来，闪动的影像在子弹出膛之前便已经将其位置展露给他。
布鲁斯扑向那些可怜虫，他用右手的利爪斩落一个头颅，他用左手的利爪剖开一具躯体。
四下飞溅的动脉血泼洒在地面上。
一个像是头目的家伙猛冲过来，布鲁斯直接将它刺穿在左手利爪上，那个可怜蠢货的身躯被精金钩爪所洞穿，鲜血奔涌而出。
杀戮才刚刚开始。
幻景告诉他有很多欧克正向他的位置逼近。
这意味着有很多条性命即将终结。
地表。
那是下一个目标。
布鲁斯一跃而下，如同渡鸦的阴影般悄然闪过，落在一条深邃的排气管道底部，这里俯瞰着整个艾文市，包括灯火通明的议院那里现在已经是军阀的临时指挥所。
就在他眼前，整个城市仿佛**生命般，喧嚣，吵闹。
老城区的护墙很高，高大而厚重，然而它只是一堵墙。
墙壁可以被攀爬，门户可以被攻破，血管也可以被切开。
布鲁斯沿着廊桥飞身而下，比影子更加虚幻，如同一片被晚风吹拂起来的深色秋叶。
在他上方，天峰学院的重重壁垒如同几何式的山脉般傲然屹立。
曾经有数以百计的巫师正是从这座伟大学院里列队出征，急切地去炫耀他们的实力与坚韧，急切地彰显他们的勇气。
布鲁斯爬到了老城区护边缘，纵身跃上护墙。
他俯瞰下方的城市，那如同一片灯光的海洋，点缀着一枚孤独恶月的夜空在欧克们的吵闹声中显得飘忽不定。
和所有占领者一样，血斧军团也好好放了一个假，它们可以随意享受城市里的一切，食物，美酒，以及能满足它们破坏欲的东西不重要的东西，贝鲁夫对于任何敢于破坏基础设施和工业设施的小子
，惩罚都是相当严厉的。
巡逻的哨兵逐渐走近。
在他察觉到燥热之前，他早已在心灵中看见了他们，黑骑士掀开一块阴影，遁入它的拥抱，伸出自己的利爪。
他进入了老城区，进入了自大的欧克的心脏地带。
今夜，它们终将体会到恐惧。
“发生什么？立刻汇报！”
贝鲁夫通过手上搬砖一样的通讯器发出命令，他正沿着一条柱廊大道从休憩处走向议院的指挥中心，副官与他同行，跟在后面的还有五十名重装护卫。
“这里是十二大连，长官。”
通讯器中传来沙哑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的背景噪音表明那边动静不小。
“俺们……俺们在院子里发现了三具尸体，被绳子吊在墙上。”
“俺们的小子？”
“十一小连的，他们确实有执勤任务，等等！有一个还活着！快点！快，把他弄下来！把他弄下来”
轰~~~~~~~！
虽然距离很远，贝鲁夫还是感觉到了那阵爆炸，通讯器在短暂的嘶鸣后沉寂下来。
同时一抹红光在老城区的高墙上跃动，将老城的宏伟建筑染上一层地狱般的色彩。
“十二大连！”
贝鲁夫对通讯器喊道。
“回答！回答！”
过了许久没有回答，贝鲁夫转向自己的副官。
“发出警告，全体戒备，有老鼠在捣乱。”
“是，长官。”
在小子们被动员起来前，又一串冲击颤动了夜空。
这一次，爆炸从某个男爵的宅邸方向传来，在数里之外，贝鲁夫能看到火舌从一片屋檐上冲天而起。
他看着身边的小子，拔出了手枪。
“逮住他！”
他厉声说道：
“让所有人知道，俺们将以一切手段对付反抗者！把那些人类的头头都叫过来！俺要好好问问他们！”
就在贝鲁夫开始布置罗网，搜捕这个反抗者的时候，首先遇袭的第十二大连的连长已经带领小子们开始寻找这个凶手，他当时正在和第八大连的连长正在一个巨大的虾米酒吧里喝酒，看小子们在舞台上比拼枪法，结果就出了这个么大个事。
简直让他颜面大失，所以他发誓要将这个该死的混蛋亲手逮住，然后扔进跳跳坑里。
在老城区外围的西部走廊中，大连长泰图斯突然抬起手。
“停下！立刻停下！”
在他身边，赛尔连长和他的突击小队骤然停下了脚步。
“长官，发现什么了？”
赛尔问道，手上的枪不停的指向周围。
附近的民宅都是门窗紧闭，看不到一丝灯光，不过他们能感觉到些许恐惧和好奇的视线在投降之后，贝鲁夫根据卡密尔的意见，宣布实行“宵禁”，任何在夜晚出门的人类都会被当场射杀。
“有些东西……他在这里，或者，他曾经在这里。”
泰图斯刚说完，在他们东边，一枚手雷的爆炸在某个内部庭院中轰然响起。
第669章 夜行者（下）
巨响之后，警报和警铃在四面八方顿时呼啸不止。m.www.uu234.net
“看起来，他无处不在。”
赛尔嘀咕道：
“他是孤身一人吗？这感觉像是有一支突击部队潜入了。”
“暂时无法确定任何事，但俺寻思他是一个人，他很像特战小子，行动迅捷，难以预料，所过之处都会留下死亡和陷阱，如此一来他就无处不在，也毫无踪迹。”
大连长回头看了看走廊，某种东西让他喝止了他们的急行军。
于是他将照明灯取了下来，调整到了另一种紫外模式，从而增进欧克的超人视觉。
他用照明灯扫过走廊，暗夜的漆黑阴影中点缀着遥远火光的辉耀。
“那里。”
泰图克抬起手，他的照明灯捕捉到了若干绷紧在立柱之间的金属丝，位于小腿高度，在灯光之下它们变成了一根根明亮的白线。
“绊索，他在走廊里设了绊索……封锁这个区域，告诉其他小子不要从西边大门进，你们三个，去处理那些绊索，别弄炸了。”
那些士兵将枪插回到腰上，空出双手走上前去。
忽然，图书馆方向传来一阵爆炸声，火光照亮了走廊头顶的天空。
“长官！”
其中一个士兵喊道。
“你发现什么了？”
“这些绊索，长官……它们只是绊索，它们绑在立柱上，但没有连接任何东西，没有炸弹。”
这就奇怪了？
某种本能的反应让大连长转过身看了看他们来时的走廊方向。
下一秒，静默地站在他们身后的阴影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泰图克反应迅捷，但一股狠毒恶意用令人震慑的力量淹没了他的脑海，仿佛黑暗一直掩藏住了蚀骨剧毒般的心灵，如今才突然让周遭得以察觉。
利爪破空而来，大连长感觉到身侧一阵剧痛，那冲击随后将他撞飞到旁边的走廊石柱上，他在一阵盔甲的轰响中坠落在地。
在接触到地面之前，这位欧克头目就已经全身沾满了鲜血，但这不是他的血。
这是副官塞尔的血。
“什么！？”
那位军官还站在原地，但他已经身首异处，大量鲜血从他被斩断的脖颈中喷涌而出，如同一阵滂沱大雨般泼洒在走廊里。
一名小队成员开了两枪，明亮闪光与震耳轰鸣充满了这半封闭的空间。
下一刻，他几乎瞬间就向后飞了出去，机枪旋转着从手中脱出，胸甲如同铝箔般被撕成两半。
虽然身侧受了重伤，泰图克还是撑起身躯跪在地上，他握住手枪，努力辨认究竟哪片夜晚的阴影是袭击者。
那里？那里？
“朝影子开枪！”
他大吼着开火，剩余的小队成员也都开始向四面八方胡乱射击，枪口迸发的炽烈光芒将黑暗逐退，狂怒的子弹撕扯着石柱和走廊，让尘土，金属碎屑与烟雾充满了夜晚的空气。
他们直到将子弹打空才停止了射击，然而枪支持续开火时的颤抖光芒仅仅向他们展示了空无一物的阴影。
袭击者已经离开了。
几乎因大量流血而失去意识的大连长拿出了板砖形的通讯器。
第三大连的连长奥古特尔听到密集枪声，立刻转过身。
“那听起来像是一整个该死的小队在开火！”
他吼道：
“是在哪儿？”
他身边的副官在用自己的耳朵定位，这种特殊的能力不是每一个小子都能掌握，只有在血斧经受过特殊训练的小子才能运用这种听音辨位的技巧。
“武器开火地点应该在西部，长官。”
很快，副官回报道：
“在指挥所旁边。”
就在此刻一些战士沿着走廊迅速接近，奥古特尔的小队马上转过身来，抬起武器。
那是他手下的小连长侯赛因，以及他的一队特战小子。
他们局促不安地面面相对了一阵。
“如何？”
奥古特尔问道，放下了手中的枪。
“那个家伙好像还在花园里埋了手雷。”
侯赛因恼怒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俺有两个小子和七八个屁精被炸死了。”
“俺要把他的脑袋拿来作战利品，！”
奥古特尔立下了自己的誓言，这时通讯器突然响起。
“这是泰图克！回应！”
“奥古特尔，第三大连。”
“他刚刚在这里，奥古特尔！在指挥所这边，你在哪儿？”
“在东边，靠近花园的位置。”
“俺寻思他在朝你过去，他好像要去找军阀，你的位置离得最近，他动作很快。”
“啥？他要找军阀？泰图克？泰图克？”
通讯中断了，奥古特尔抬起他的精工手枪，看着侯赛因。
“你听到了？看来俺们或许能了结这一切。”
特战老大握着他的斩首巨剑。
“听从命令！”
奥古特尔无声的做了个手势，第三大连的战士们沿着天顶高挑的修长走廊分散开来，特战小子们则移动到左侧，把守住最近的几扇门户。
“这是奥古特尔，第三大连。”
大连长对通讯器说道：
“俺有可靠消息表明敌人正在进入总部中心，向指挥所来，所有小队立刻来此集结，封锁前大厅与侧面的出入口，还有，给俺接通老大的频道。”
他等待了一阵。
“回应！”
过了许久，依旧没有声音，他有些焦躁。
忽然，通讯频道中传来一串震颤，一阵遥远的静电杂音，一个枯骨般的声响。
“用你们的称呼，它是叫贝鲁夫吗……”
“谁在说话？”
奥古尔特顿质问道，他不认识这个声音，但绝对不是欧克。
“贝鲁夫……”
那干瘪的声音重复道，仿佛在低声哼唱这个名字。
“搞毛啊！”
奥古尔特看着侯赛因。
“他甚至混到这该死的通讯频道里了。”
砰的一声巨响让他们立刻转过身。
中心大厅最远端的灯管熄灭了，伴随着一声声轰响，其他灯管也迅速沿着走廊依次熄灭。
黑暗从大厅彼端朝他们步步逼近。
头顶的灯光熄灭了，接着是他们身后的，没有任何辅助照明，仿佛黑暗遵从了某个的意志，而光明则在他面前惊慌逃窜。
无论普通士兵还是特战小子，每一顶头盔侧面的辅助照明设备都亮了起来，欧克强大的夜视能力在大厅里搜寻着任何细微动作。
在奥古尔特和他的部下眼中，这片区域如同被绿色的暮光所笼罩。
“可笑的生物……”
通讯器发出低语。
“滚出来！”
侯赛因骤然展开行动，那钝头的斩首巨剑挥击出去，锋刃在视觉下清晰可见。
那里有一道阴影，仅仅是一道阴影……不，甚至连阴影都算不上，只是个若有若无的残影。
他的剑刃接触到了什么东西，一丝破碎的午夜。
随之而来的是冲击，鲜血和轰响。
侯赛因趔趄着后退几步，撞在墙壁上，他近旁的特战小子似乎在怪异地扭转身体。
那个战士被开肠破肚，他的盔甲与躯干一分为二，将鲜血与内脏释放出来。
奥古尔特立刻开火，他们全都立刻开火。
砰砰砰~~！
诸多闪动不已的枪口迸发出地狱般的光芒，奥古尔特环视四周，追踪他的敌人。
突然，他发现一张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从几厘米之外凝视着他的灵魂。
那对眼睛像是漆黑的太阳，皮肤则如沙漠中的枯骨般苍白，在绿色的幽光中充满病态，脏污的黑色长发被死者的血迹粘在脸颊与鼻梁上。
那张嘴狞笑起来，展露出黑色的利齿与蓝色的牙龈，在这狞笑中那张嘴显得极宽，超乎人类的范畴。
奥古尔特听到了笑声。
第670章 致命陷阱（上）
“该死！”
他扑向眼前那张脸，手中的枪喷吐着火舌。www.uu234.net
在顷刻之间，那张面孔，那道影子，甚至是那癫狂的笑声都消失无踪。
奥古尔特气馁地发现自己的子弹杀死了站在大厅远端的一个小子。
其他人都还在开火，这完全是疯狂与混乱，一切纪律都荡然无存，自从战斗开始至今不过区区数秒。
奥古尔特意识到他一直在呼吼，用毫无意义的绝望叫喊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这是恐惧吗？这真的就是恐惧吗？
他是一个欧克，一个战士，不应被这种东西吓倒！
他看到一名特战小子被击飞到半空，碰到他的不过是一块阴影，如同一只黑色秃鹫的残破羽翼，但那冲击足以让他像一枚炮弹般横飞出去。
随后，那个小子在暴雨般的玻璃碎片中撞穿了大厅的一扇窗户。
某个士兵的头盔沿着地板滚落到奥古尔特脚边。
里面还有一颗头颅。
“来面对俺！”
奥古尔特愤怒吼道：
“像个战士一样来面对俺！你这个软弱的屁精！你这个夜行怪物！”
作为回答，那飘忽的阴影用一只带有利爪的手穿透了盔甲，内衬和肌肉，刺入他的五脏六腑。
奥古尔特向前跪倒，鲜血从那开膛破肚的伤口中喷涌出来。
周围死去的欧克流出了巨量鲜血，以至于地面上几乎出现了一片缓缓涌动的猩红潮水，黑暗中充满了血腥味。
黑骑士停顿了一刻，那高大而枯瘦的幽影静立于暮光之中，抬起一只利爪，将奥古尔特冒着腾腾热气的内脏像战利品一样捏在手里。
“真是顽强，一如既往。”
自从那次灾难性的跳帮作战后，他第一次那么畅快淋漓的杀戮，将他催至疯狂的力量也让他变得比以往都要强大。
现在他甚至感觉自己可以去试试最高难度的挑战。
比如说，猎取一个欧克军阀的首级。
“俺还没死呢，你这个混蛋。”
奥古尔特咕哝着，口中喷出带血的泡沫，他几乎从头到脚都被自己的鲜血所浸湿，但依旧用右手紧握住自己那柄带弧形的军刀，向布鲁斯冲了过去。
“waaaaagh！！！”
在闪着烛光的纪念堂里，袭击者的恐怖行动清晰可闻：凄厉的警报，狂乱的通讯交流，奔跑声和枪声，以及从四面八方不时传来的爆炸巨响。
“听起来像是在打仗一样。”
神经小子迪卡低声说道。
“庆幸你不在军阀身边吧。”
第十一大连的连长波科斯摇了摇头。
“俺听说他很生气，毙了好几个虾米头头呢。”
纪念堂外面的照明突然中断，波科斯向身后瞥了一眼，他能闻到燃烧的气味，于是右手抽出手枪。
“俺要先走一步，去阻止这场疯狂行径。”
“那么祝愿你一切顺利，大连长。”
那个神经小子说道，转身要走。
波科斯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仿佛一个神经病的诚挚祝福更像是个诅咒，然后他伸出手将对方提了回来。
“你也得来！”
这时他的卫队也走进了纪念堂，用手中的武器搜寻着敌人，他们看到波科斯之后便放低了枪口。
“长官，你有什么指令？”
“封锁这个区域。”
“长官，你认为他就在附近？”
“他无处不在。”
大连长阴郁地回答。
“上面下达的命令是‘消灭影子’，一开始俺以为……以为那是胡说八道，但他也许真是个影子。”
“他只是会点把戏而已。”
手上握着金属长棍的瘦小身影在他们身后说道。
“找到他就能揍他一顿。”
忽然，神经小子身形不稳地从破碎的椅子上跳了起来，走到烛台光芒的最边缘。
“当心。”
他突然说道，神情紧张的四下张望着。
“战友们，当心”
纪念堂中的所有蜡烛同时熄灭，残烛上袅袅升起的青烟在骤然降临的幽暗中盘卷飘荡，如今大部分照明都源于神经小子金属长棍上的电弧，其中的光芒透过薄雾泼洒在被暗夜所笼罩的纪念堂里，用这种奇特的方式点亮了整座房间。
纪念堂有四对双开大门，分别位于四个方向。
轰~！
北边的大门突然被一股蛮力撞成碎片，两个紧锁在一起的身影冲了进来，摇晃着在纪念堂的宽阔大厅中横穿而过。
其中之一是第三大连的连长奥古尔特，他如同恶鬼般从头到脚都沾满了鲜血，手中握着战刀。
另一个则是黑暗的化身那是个高大，残酷，修长，形态无定的恐怖存在，如同一只白嘴鸦在冬日的天空中一闪而过时在地面上留下的模糊残影。
“来了！！”
波科斯和他的卫队冲了上去，但缠斗在一起的两个身影难分难解，他们无法确保在开火时不会伤及奥古尔特。
第十一大连的连长在迟疑和惊惧中凝视着这一幕。
袭击者看起来像是一个幽灵，一个幻象，其中展露着尖锐利爪，残破披风，飞扬长发，以及苍白如骨的面孔与狞笑不已的漆黑牙齿。
“他在这里！”
而他的副官则在朝通讯器喊道。
“虾米的纪念堂！纪念堂！快”
声音戛然而止。
伤痕累累的奥古尔特终于精疲力竭地倒下了，他跪在地上，而在一瞬间里波科斯便看到了他所承受的惊人巨创。
第三大连的连长被开膛破肚，半边面孔也被撕碎，但他居然还能行动，这本身就表明了他的无比勇气与强悍体质。
那柄带弧形的军刀已经不在奥古尔特手中了。
它像一支长矛般被飞掷出去，波科斯的副官在得以重复通报前便被刺穿的脖颈。
他瘫倒下去，溺毙在自己的鲜血里，空气尖鸣着从他喉咙上的破洞中向外流窜。
“开枪！！”
波科斯和他的卫队立刻开火，但他们似乎找不到任何目标。
“波科斯！”
神经小子迪卡在纪念堂的边缘喊道：
“快跑！你们没法对抗他，现在快跑！叫支援！”
利爪从烟雾缭绕的黑暗中袭来，割碎了一名欧克士兵。
另一个冲上前去，但他连续不断的火力仅仅击中了已经死去的同僚，黑暗在他周围扭曲，他的头颅骤然在一声脆响中拧动了一百八十度。
下一秒，那个欧克战士倒在了同僚的尸体上。
“波科斯！快跑，长官！跑！”
波科斯没有回应，他僵立在原地，缓缓转身，抬起手枪。
黑暗在他周围消解流转，寂静如同一头野兽般喘息不已，他能感觉到那怪物就在附近，他能感觉到污秽的邪恶在黑暗中窥伺着他。
在近旁，奥古尔特发出了一阵可怕的汩汩声，他的身躯随着剧烈的抽搐终于被死亡所吞没。
第671章 致命陷阱（中）
“你今晚有的受了，怪物。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波斯科对黑暗说道，他依旧在转动身躯，搜寻目标。
“俺寻思你应该有点累了，在杀了这么多小子后。”
寂静喘息着。
“再者”
波斯科缓慢转动着手枪，手指随时做好扣动扳机的准备。
“俺寻思今晚能沐浴你的鲜血。”
“在你左边！”
神经小子突然大喊起来。
大连长扭转身躯开火，他听到了什么，他真的命中了吗？击中对方了？
“在你右边！”
波斯科再次转过身开了两枪，神经小子缩在一个经卷台下解读黑暗，检测袭击者的行动。
“现在呢？”
大连长恼怒的高声说道：
“他在哪儿？你就不能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帮个忙！？”
“在你后面！”
神经小子再次发出了怒吼。
欧克迅速转身，但他还不够快，打偏的一击让他重重倒在地上，手枪从他掌中飞出，沿着地板滑到一旁。
“躲！”
波斯科急忙向侧面翻身，凭空出现的利爪猛然挥下，将他刚刚躺着的地板切成了碎片。
他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动，伸手去抓他的枪。
“不！继续躲！”
神经小子的声音再次催促他行动。
大连长再次向旁边翻滚，利爪则接连袭来，他几乎爬到了一个死去的士士兵上，无计可施的波斯科在情急之下将那柄军刀从尸体的脖子里拔了出来。
“左边！左边！”
“来点实在的！别光是用嘴了！”
波斯科用血迹斑斑的刀刃向左侧斩击，一次，两次。
“前面！”
波斯科又挥出一刀，这一次他通过剑柄感觉到了某种冲击。
黑色的血滴飞溅在地板上，他留下了一个伤口，给对方造成了伤害，就像奥古尔特一样。
“右后方！”
神经小子的提醒并不总那么及时。
波斯科转过身，将全身的力量放在这一刀中，并立刻感觉到沉重的军刀从利爪上弹开。
废城铸造的精钢在一阵火花中挡住了阴影的利爪，大连长在招架之后立刻还击，紧接着漫无目的地挥出一刀，试图将那怪物逼开。
他向左边佯攻，随后斩向右边的黑暗，又向前方挥出一刀。
“怎么不说话了，迪卡！他在哪儿？”
“那儿，在你左边！”
神经小子大喊，他毫无用处地指着一片黑暗中的黑暗。
波科斯朝左边斩击。他能在幽暗中闻到某种恶臭，一股炽热的狂怒。
那是种污秽的味道，如同生病的野兽，这仿佛是在与某个洞穴中濒死的主人作战。
“左边，现在！”
“看到了！”
波科斯怒吼着猛力挥动刀刃。
他再次命中了，他能感觉到。
“俺砍伤你了吗？”
他轻轻转动着手上的军刀，带着挑衅的语气向黑暗问道。
“你在流血吗？”
一记迎面痛击作为回答将波科斯打倒在地，他在眩晕中试着恢复神志，满嘴鲜血。
“该死”
他能听到迪卡在呼喊他的名字，让他躲闪，但他无法理清思路。
随后他似乎是被重重的一脚踢中腹部，在纪念堂的地板上滚了出去，他手中已经没有武器了，他肺里也没有空气了。
大连长吐出一口血。
他躺在了纪念堂的边缘，身上沐浴着神经小子发出的奇异光芒。
迪卡就躲在他旁边，屏息静气，他们看似近在咫尺，事实上却是远在天边，这家伙的胆怯简直让波科斯想要毙了他。
不过迪卡的能力很特殊，他的攻击性的确也不强。
还是得靠自己。
波科斯试着起身。
一切都变得静止了，他听到阴影像一条跳跳那样喘息着，他能察觉到什么东西就在旁边俯视着他，那些修长利爪的尖端近乎轻巧地缓缓划过胸甲，随时准备发力。
“是的，我在流血。”
一个濒死遗言般的声音轻声说道：
“但不会像你流的血那么多，欧克。”
波科斯绷紧身躯，准备迎接死亡。
呼啸的利爪直逼他的脑袋。
突然，一只覆有铠甲的手握住他的左臂猛力拉扯，它的力量极其庞大，他被拉到一边，因此黑骑士的斩杀完全偏离了目标。
波科斯抬起头看是谁加入战斗拯救了他。
但这里只有三个人：波科斯，袭击者的幽影以及神经小子。
迪卡正紧紧握着波科斯的左手，空气很凉爽，闻起来完全不同，周围的声响也变了。
原来他已经不再身处纪念堂里，他躺在纪念堂的花园外。
“迪卡？”
“俺没法解释……”
他们转头往回看，一个狞笑着的高大阴影正从纪念堂的黑暗中凝视他们，那是被夺走了猎物的布鲁斯。
他探出一只覆满利爪的手试着伸出大门，但某种力量将他困在了里面，虽然波科斯转移到了此处，布鲁斯却不能。
迪卡的特殊能力便是能够制造一个无形的牢笼，其坚固了严密程度连贝鲁夫都大为惊叹，他也是少数没有什么攻击能力的神经小子，只有血斧才愿意接纳他的特殊才能。
“你们真是难以预料……”
布鲁斯嘶声道，黑色的牙齿之间飞溅着唾沫。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做到的？”
“俺寻思得逮住你。”
神经小子非常直接的回答。
“毫无逻辑的能力，就和你们的存在一样！”
黑骑士嘶吼着，他那干尸般枯瘦而修长的身形昭示着死亡。
“现在赶快回来让我杀了你。”
“俺寻思屁精都没这么蠢，俺们又打不过你。”
神经小子的耿直让波斯科想给他脑袋来一枪，不过鉴于他救了自己一命，这枪就留给虾米吧。
“此外，俺寻思你马上就有更紧迫的事情要担心了。”
在布鲁斯身后，西边和南边的两对大门突然打开，光线涌入纪念堂里。
军阀站在南边的门廊中，手里握着利刃，身边簇拥着一大队重装保镖，他们手持的武器足以将整个纪念堂抹去，甚至神经小子还听到了脏车坦克的引擎轰鸣。
“后退。”
贝鲁夫对他的部下说，怒火如同一股热霾般从他身上发散出来。
“这个混账是俺的。”
“喔”
回身看去的布鲁斯嘀咕一声，他抬起修长得夸张的染血利爪，若有所思地扯了扯左边的嘴角。
“有意思。”
第672章 致命陷阱（下）
布鲁斯从入口旁边迈步走开，面向他的目标。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贝鲁夫缓缓逼近，紧握着他的两把锯齿战刀这绝非他最强大的武器，但他对此情有独钟。
这两柄实用主义的武器在他手中夺走的性命比他期望中要多得多，远超军械库中任何一把精美武器，同时他也没有戴头盔。
“谁都不许插手。”
贝鲁夫对挤在纪念堂门口的卫队说道：
“法瑞，你可以打倒任何一个试图干预的家伙。”
军阀的副官咕哝着接受了命令。
“你休想在俺的地盘胡作非为。”
贝鲁夫像一头盯上猎物的恶狼绕着弧线的步伐朝黑骑士逼近。
“我想怎样就怎样，欧克。”
黑骑士轻轻碰了一下胸口，一面蝙蝠型的头盔从后面扣住了他的脑袋，面对一个欧克军阀，他还是知道要小心的。
“而且别把话说得那么令人作呕，这不是你们的地盘。”
贝鲁夫瞥了一眼奥古尔特可悲的尸体。
“你今晚留下了太多具尸体了，他是俺最好的大连长，怪物，不管你是不是虾米，今晚过后都是尸体！”
“他十分好斗。”
布鲁斯嘶声道：
“甚至是在我掏空了他的肚子之后，他还能站着。”
“混蛋！”
军阀逐渐靠近这个卑劣的袭击者，他开始在双手中旋动那两柄半人高的武器。。
布鲁斯毫不躲闪的直面他。
他身形高大，虽然远不如贝鲁夫，但至少看起来并不比一个欧克矮多少那修长而削瘦的躯体如同一个漆黑剪影。
他看起来像是个忍饥挨饿的巨人，高大而枯瘦，残破的黑色披风从肩头搭到地面，仿佛是一只受伤飞鸟卷起的翅膀，纤瘦的臂膀垂在身侧，那些巨型铁爪让他的双手显得超乎常理地修长。
冷笑片刻后，他仰起头，稀疏的黑发自头盔后露出并耷拉着。
黑骑士闭上了双眼。
“贝鲁夫是吧？”
他轻声说道：
“来杀我吧。”
“感谢邀请！”
军阀猛冲上前，【惩戒】轻吟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炽烈的圆弧，将明亮的残影烙印在每一个旁观的战士眼中。
那剑刃斩向布鲁斯的头颅，他一动不动。
随后他便缥缈如烟。
环绕着电弧的右手的利爪一闪而出，将链锯战刀的噬咬打偏，同时左手的利爪则迎上另一把【饥渴】，将其挡住。
贝鲁夫在愤怒的驱动下连续出击，他似乎切断了什么。
但只是阴影，只是一块残破的披风。
利爪向他展开反扑，他抬起右手，剃刀般的锋刃在臂甲上留下一道道刻痕，并撕裂了护臂的边缘。
军阀再次挥砍。
什么都没有。
阴影，只有阴影！
黑骑士像舞者般旋动着，双手的利爪从侧面斩向贝鲁夫。
军阀也随之规避，躲闪，扭转身体，并挡开了对方的下一次攻击。
他身躯后仰，挥出他的两把轰鸣的武器，意图将对方从头到脚一分为二。
但布鲁斯早已不在那里。
他闪到了左边，格挡住刀刃与锯齿，随后他用一只手拍贝鲁夫的面孔。
鲜血迸发出来。
“唔”
一根利爪洞穿了军阀脖颈的侧面，贝鲁夫摇晃着后退，一只手紧紧捂住伤口。
他的一些部下警觉地涌上前来。
“不！”
军阀喝止住了那些属下，当黑骑士再次缠绕上来用利爪猛击贝鲁夫的胸甲时，他突然反手握住惩戒，在格挡的同时用【压迫】连刺两下，如同一条毒蛇的扑击。
于是，他的第二刀品尝到了鲜血。
“混蛋！”
肩膀几乎被劈开的黑骑士嘶声道，他挥出利爪将贝鲁夫击退，在他的胸甲上留下四道长长的刻痕。
大量的鲜血泼洒出来，因为军阀身边环绕的waaaagh能量立场，他发现自己无法再那么飘忽的移动。
而贝鲁夫则立刻恢复了状态，一边用刀刃斩向对方下盘，一边反手朝上挥砍。
黑骑士险些被击中之后，立刻翻身倒地，但当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头盔几乎已经破碎，右边面孔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现在我们正式开始。”
他嘶声道，积攒起全身的力量，但远方神经小子们已经聚集了起来，他们没那么守规矩，一**心灵的冲击正猛烈撞击着黑骑士的灵魂，似要把他的大脑给砸碎。
布鲁斯现在视线模糊，双耳轰鸣。
“现在俺们要结束！”
贝鲁夫厉声吼道，举起双刀冲向猎物。
黑骑士再次展开行动，融入黑暗之中，刀刃只切开了烟雾与阴影。
军阀扭转身躯穷追不舍，挥出一刀，两刀，三刀，但每一次都被迅捷而凶猛的利爪所挡住。
“等一下。”
忽然，在外面看戏的迪卡跳了起来，他看着身边的波斯科。
“你感觉到了吗？”
“啥？”
对方还沉浸在这凶猛的搏杀之战里，似乎没有觉察神经小子的意思。
“感觉啥？”
“这事不对！他可以跑，俺没困住他！下面有东西！”
那是真相，那是黑骑士的真相。
迪卡的努力并没有拖延布鲁斯，他们并没有将他困在这里，让他无路可逃。
他从一开始就把这里化作了一个陷阱，一个用来杀死军阀的陷阱。
“快离开，长官！”
迪卡跳了起来，挥舞双手大喊道。
“立刻离开！他在纪念堂里埋雷了！快离开！”
贝鲁夫此刻刚刚将对方用以格挡的一只手臂斩下，那个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望向外面上蹿下跳的神经小子。
“他干了什么？”
“快离开，长官！”
神经小子继续尖吼着。
沐浴着自己鲜血的黑骑士捂着断臂踉跄后退，又一次在狞笑中露出了黑色的牙齿，那是个凯旋的狞笑。
“一个军阀是一个完美的猎物，但我不是一个完美的猎人。”
他的身形迅速变得模糊不清。
“我知道死神很孤单，它一直喜欢结识新朋友……贝鲁夫，让我为你介绍一下。”
黑骑士在消失前用手拍了拍他鲜血四溢的胸口。
轰~~~~~~~~！
下一秒，早已埋设在地基下的近一吨烈性炸药同时被引爆，纪念堂在一团白热烈焰与冲天爆炸中不复存在。
第673章 颤栗之影（上）
烈焰包围了他。www.uu234.net
闪耀的白热烈焰，明亮得灼目，炽热得足以将最坚固的战甲化作液体。
然而他感觉不到任何热量，反而身处一团清凉之中，周围是宽敞的空间……与寂静。
“老大，你还活着，”
神经小子迪卡说道，他费力地弯下腰，帮助贝鲁夫站起身来，其他小子也一头雾水的躺在花园里。
隶属第十五大连的脏车坦克碾碎护墙冲了进来，却在这令人惊异的情况面前不知所措。
贝鲁夫扫视了一下周围的花园，随后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纪念堂。
“迪卡？是你做的？”
他嗓音干哑地问道。
“是的，长官。”
“你自己一个就把俺们全部扔了出来？”
贝鲁夫非常凝重的问了一句。
“俺……是的，老大。”
神经小子点了点头。
“为此俺感到高兴，因为如果你们不在这里，就会在那里了。”
他指了指如太阳般炽烈的纪念堂。
“你以前可没这能耐。”
“不，长官。”
神经小子纠正道：
“俺能一次把一千只跳跳扔到天上，不过其他家伙都只顾着揍俺，没注意到。”
“俺说怎么上次有小子扯什么天上下了跳跳雨，原来是你……”
“额，那只是意外。”
在迪卡的帮助下，贝鲁夫已经站起身，坐在了卫兵们搬来的椅子上，剧痛小子正在检查他脖子上的伤口。
军阀受了一些伤，但那道喉咙旁的爪痕伤势最重，但至少血已经止住了。
“这真是个狡猾的家伙，俺没见过比他更难缠的猎手。”
回忆起那个阴影制造的种种恶行，贝鲁夫第一次感觉到麻烦，很少有东西能让他觉得束手无策，他擅长在正面击败敌人，擅长用潜伏与追踪打垮敌人，但是对于这种飘忽不定的玩意……
“他意图把水搅浑。”
他的副官走了过来，他的半边脸都被烧糊了，不过看起来影响并不大。
“特战小子们也经常这么做，破坏，然后让局面混乱。”
“但他有点不同。”
贝鲁夫摇了摇头。
“他亲身涉险，让自己陷入极端险境来发动攻击，仿佛他不在乎自身。”
他又停顿了一下，回头望向议会大厅和贵族府邸，高大门廊之外的夜空漆黑冷寂，如同暗色玻璃般无法看透。
“除非”
军阀嘀咕起来。
“除非，他是个贼。”
“长官？”
“猎手会冒险”
军阀自说自话的点点头。
“但贼从不过于冒险，他总是会保护自己，确保能够再度展开行动，猎手会跟踪猎物，或许引发恐慌，如此一来饲育小子就会将史古格赶入围栏……贼会流连于此吗？不，这太明显，太暴露了，主人已经警觉，或许早已全体出动，若要强行掏东西就会招惹来拳头与子弹，对于贼而言那是个无法接受也毫无必要的风险，因此，当饲育小子忙于守护畜群时，贼就会转向被他们所忽视的地方地窖，蘑菇仓，工具库，跳跳笼。”
贝鲁夫说我，骤然转身向议院的大门走去。
“长官，你发现了什么？”
副官朝他喊道，迈步追了过去。
“他绝对不是一个。”
军阀转回头看了副手一眼。
“俺们在这里，俺们都在这里，他已经完成了他能够做到的事，但这里变得太危险了，俺们太多，所以贼们已经去了俺们不在的地方。”
“那些虾米。”
副手恍然大悟。
“他要处决他们的叛徒。”
“远远不止。”
贝鲁夫预感这些怪异的袭击者行动远没有到停止的时候，也许他们还有另一个目标，比如某种宝贵的“财产”。
“嗨？”
没有人。
卡蜜尔迟疑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她的神经完全紧绷着，已经变得一惊一乍了。
她选择回到军阀的休息室里，这个新近修复重整的房间显得空荡荡的，有很多东西需要替换，但军阀一如既往的简洁作风没有让整个屋子显得太过于凌乱。
墙壁上没有悬挂任何画作，摇摆的挂钟发出低吟，古老机械显得冰冷无情。
她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干邑。
窗外的夜空无比荒寂，只有月亮的冷酷光芒将其刺穿，她试着忽略被老城区的火光所照亮的低垂云朵。
她坐在那里，却无法放松。
放下酒杯，走到房门旁，她看到一名身高三米多的欧克士兵把守在门外。
“鸟儿？”
“我很不安，先生。”
她低声说道：
“真的还是没有贝鲁夫大人的消息吗？拜托你，先生，已经太久了。”
“俺会去确认的。”
卡蜜尔只能走回房间，重新坐下。
杯中的酒没有动，她用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咚！
一个声音，是有人敲了敲房门吗？
“请进？”
卡蜜尔高声说道，但没有人进来，一团阴云短暂地遮掩住天上的月亮。
为什么还是没有议院那边的消息？
鹰身女妖站起身走到门边。
“先生？”
走廊里空无一人，照明灯在架子上散发着轻柔的光芒。
他去确认消息了。
没有看到卫兵，卡蜜尔只能自己设想，也许他去查询情况了。
她回到房间里，感觉自己快要被紧张感折磨死了，变得焦躁不安。
这简直荒唐，她身处一个明亮房间里，这里是军阀的住所，由血斧里最优秀的士兵所守卫。
忽然，她僵立在原地。
那个名字清楚地写在墙上，当她走到房门时还没有，现在有了，还是欧克的文字。
贝鲁夫。
恐惧将她攫住，它将她肺里的空气挤走，将她声音里的力量榨干，她的心脏从未跳得如此之快。
桌上有一个警报按钮，但它仿佛远在千里之外。
她缓缓转身，环视四周，等着最终目睹那个狞笑不止的存在，她知道那家伙一定就静静站在自己身后。
什么都没有。
没有，没有……
然而她所侍奉的主人的名字还在墙上，缓缓淌着猩红的血滴，这种极其不祥的预兆让她全身汗毛直立。
据说，城市里潜入了危险的东西，但卡密尔却无法想象是什么东西能够将重兵把守的议院闹成这个样子，人类的巫师吗？
似乎不太可能，如果是巫师，她一定能感觉到。
那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