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疯狂山脉（七）
随着时间的推移诡异的奇景越来越多，未知的力量正在彻底扭曲这片地下区域。
岩石变得尖锐，空气变得污浊，肉质的菌毯正在悄悄的蔓延，还有各种散发着迷惑光芒的**植物……
但真正令古克变得困惑的是，那个恶魔变得难以追踪了，每当他将要靠近时，它总会消失在自己感知的边界，似乎有所预示般。
这样的捉迷藏进行了数次，每一次古克都只能堪堪抓住对方即将消失的尾迹，它仿佛在戏弄古克，像只狡猾的狐狸那样戏耍猎人，虽然它没有正面对抗的力量，但却有足够聪明的头脑。
手枪里的子弹已经打空了，古克没有回到地面去补充，他憋着一股气，一定要亲手捏死那个丑东西。
“嗯？”
忽然，正在行走的古克觉察到了某个微弱的闪光，就像黑暗中的电火花，一瞬即灭。
但古克还是捕捉到了它，他转过身，走进另外一个岔道。
在这个过程中，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爬上了他的后脖子，一股恼怒的视线在他身后后面盘旋。
肮脏，腐烂，充满敌意。
他知道这只是那些卑怯敌人的弱小把戏，对此他完全不屑一顾。
终于，他找到了那“闪光”染血的洞窟。
这是一个遍布嶙峋怪石的狭小空间，就像某种野兽生满利齿的嘴，重力在这里仿佛失去了作用，一具具尸体飘在半空中。
古克从它们身上一一扫过，每一个的像扭曲的牵线木偶一样，松松垮垮的四肢，破裂的战甲，以及被砸断的脊柱。
为了停止这无意义的漂浮，古克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张开嘴。
“waaaaaagh！！”
肆意宣泄的能量瞬间摧垮了迷离的幻境，血红色的钻石如雨点般敲打着他的盔甲，在钢铁上撞的粉碎。
他花了点时间才发现那些都是他们的血液，欧克们溢出的鲜血化为一片结晶化的汪洋。
其中一名欧克，径直坠落到古克脚步，机械爪的荧光照射出了他铁灰色的盔甲和上面的装饰品，当那么战士的脸出现的时候，古克发现他的头盔上有伤痕，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头盔上方钻了进去并跑到了脑袋里。
他的手甲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成一个爪形，他在尝试脱掉自己的头盔时死去。
一共有十七具尸体，全都是近卫，按照传统，它们应该隶属于同一个战队近卫的组织形态与一般小子略有不同，它们更倾向于组织为规模较小的战队，一个战队通常又20-30个近卫组成。
古克弯腰去检查他的伤势，嚎叫在他触到对方的盔甲时冲进了脑海里。
任何灵魂的回响都会留下痕迹，但是这一个就像暴风一样，强到让古克感到惊讶。
他在眼角看到了那个恶魔和醉酒一样在摇晃着，四周充斥着闪动的枪焰，还有许多从阴影中窜出的低级恶魔。
火焰在古克的指尖跳动着，无意中被召唤出来，燃烧着周围的空气。
“那是……”
突然，古克抓到了另外一幅画面，那是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激荡的血色洪流在里面翻滚，许多的哭喊，许多的痛苦，肌肉和骨骼被离解，然后又重组，就像……一扇门。
下一刻，所有画面都消失了，古克轻轻推开僵硬的尸体。
他寻找起那道闪光，同时也此地唯一的生还者。
但古克翻遍了所有尸体都没有找到它，直至在一块松动的岩石下看见一支伸出的大手。
这也是一名近卫，穿着独特的蓝灰色钢制盔甲，一边的肩膀上挂着一副未知野兽的披风，他的脖子、披风。头盔，几乎全身都沾染上了血迹，变成了光滑的结晶，在他膝盖处双腿被截断的位置血是
最多的，以至于那断掉的左臂看起来都不是那么严重。
他自己的鲜血凝结成的血池将他冻在了地面上。
如果用寻常的感官来观察他，古克绝对不会想到他还活着，将手按在他的胸口也找不出有任何的生命痕迹，只有那一丝微弱的灵魂闪光给出了一个不同的答案。
古克在他身旁半跪下来，因为他的接近，那些原本微弱的悸动变得清晰了。
把他翻了个身，古克朝他破碎的头盔看去，表层皮肤有大量损伤，一只眼睛瞎了。
“喂！”
古克不是剧痛小子，身上也没戴什么药物，他只能摘下对方的头盔，用它的披风把伤口扎紧，那毛皮止血能力意外的不错，虽然它也没多少血可流了。
过了一会，一声悠长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啊！”
那名近卫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以令人惊异的力量迅速抓住古克的手腕，如果他还有另外一只手的话，肯定会把拳头送到古克的脸上。
“该死的！”
他迷迷糊糊的低吼起来。
“那些狗娘养的夺走了俺的腿。”
说完之后，他抬起了头，与古克的眼睛交汇，诧异的表情逐渐爬上了他的脸。
“霸、霸主！？”
“你叫什么。”
令古克意想不到的是，他举起了自己带甲的右手握成拳，锤在了自己的破碎的胸甲上。
“威肯，废铁块战队的队长。”
他发出了一声充满喜悦的大笑。
“威肯，告诉俺，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看到，影子，还有很多鬼东西，有个大的，还有会飞的，爪和牙，还有恶心的触须……”
每一次他开口说话，古克都可以听见他的内脏因为不堪重负发出的低沉隆隆声，可以看见他说话时呼吸中喷出的血腥气。
“有没有见过一个门，或者类似的玩意。”
“对的，门……”
他再次低吼了一声，并伴随着严重的咳血。
“霸主你也看到了吗？什么样的东西才会……”
他的声音逐渐低垂，生机正在离他远去，古克赶忙伸出手按住他染血的胸膛。
古克不需要再用询问消耗对方的体力，他已经感觉到威肯脑海里的回响，灰烬的汪洋，燃烧的空气，被同样燃烧着的恶魔所淹没。
一个由许多尸骸组成的聚合体人类的，组成了一个足够挡住太阳的残酷巨物，那东西从虚空中飞了出来，钢铁与岩石融合在了一起，恶魔与被腐化的凡人藏身于它的深处，它耸立于一个深坑的上方。
那图像的消失和它来的时候一样快。
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古克的思绪，一群欧克闯了进来，当他们看到站起身的古克时，纷纷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古克老大，活的！？”
“把他带出去，交给莫格卓根，看看有没有办法救活。”
古克没有多说废话，直接下达了命令，然后转身向另一条通道走去，他已经抓住那条狡猾的小尾巴，现在只需要一点点把它从黑暗中拖出来。
“你跑不掉了，杂种。”
第375章 疯狂山脉（八）
古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洞窟。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从黑暗的天然隧道踏出，古克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间漂亮的超乎寻常的房间，怪异而堕落的装潢叠了一层又一层，墙壁上装有大块的彩色玻璃，闪动着诱惑的颜色。
许多恶心且扭曲的白色雕像伫立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它们外形怪诞且滑稽，完全不似凡间的生物。
其中一部分有着近似于人类的形态，可却有着丑陋的蟹钳，以及放荡的面容，另外古克看不出它们的性别他是少数可以根据外表分辨性别的欧克，但是这些雕像，他一点也看不出来。
古克小心翼翼的走进去，手上的魔刃正在低吟，一个中央高台上放置着盛满鲜血的金碗，四周有九个烛台，每一个烛台都被一名用大理石雕刻的怪物所包围着，它们高大的翅膀直达墙壁，制造工艺十分的精细，活生生的仿佛能够说话歌唱一般。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没人动过，十分的纯朴，古克并没有发现任何期待中敌人留下的亵渎痕迹，他连敌人的影子的没看见。
然而，空气中那股腐化的气味却十分的浓烈。
“小把戏！”
心知这里绝不会出现这么个房间，古克不禁嘲笑起敌人那低劣的智商，如果一般的小子还有可能被迷惑，但他不是。
一瞬间的集中精神，将他眼前的迷雾拨开了，将房间的真实样貌显露了出来，并非如一开始他所见的。
视线瞬间变得灰暗，天使的雕塑从半空中掉落到了地板上，暗红色的尸块像一堆碎石头一样飘着，但这并非是欧克的尸体。
“人类？”
当一个东西从自己面前飘过时，古克一手将其攥住，仔细一看，发现一个严重腐烂的脑袋人类的脑袋，他残留的半边脸上遍布黑色的丝线，显得极不寻常。
一个声音吸引了古克的注意力，他将脑袋扔掉转过身。
有什么人站在房间的核心部位，仿佛是这真空陵墓的照看者，他光着脚，穿着一块肮脏的破布，血肉因为冻伤而发黑，他身体没有变色的那些部分已经变成了冰屑散落在他的周身。
血晶像一个光环一样环绕着他，每一个都像跑到皮肤外面的带着鲜活生命的宝石一样。
这是一个削瘦的秃头男性，他的五官全部用线给缝合起来，皮肤上刺满了经文和符号，两根锁链将他固定在血碗的上空，这是整个洞窟唯一真实存在的东西。
“你们，为什么，来这。”
那个声音传入了古克的脑海里，带着嗡嗡的双重音。
古克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虾米都这么多问题，好像他真的欠他们一个答案似得。
“要么屈服，要么灭亡！”
古克的声音让碗中平静的液体掀起一丝涟漪，那个男人也痛苦的扭曲起四肢，显然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诅咒之物。”
觉察到古克的接近，他体内的那个东西退缩了。
但古克已经进到足够看清它手指上纵横交错的骨头，它的手掌是如何扭曲？
伴随着一声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怪物体内出血爆裂的同时，更多的血晶从它的嘴里喷出来，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毫无尊严，颤抖和扭曲着，被它自己折断的骨头所束缚。
“你们来之前一切都很平和……都很安静……现在，怒火就要像潮水一般回来了！”
“你马上就会安静了！”
古克狞笑着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开始向前奔跑，接着一踢地板跳向那句被附身的躯壳。
手中的恶魔杀手闪烁着能量的涟漪，将恐怖的灵魂之力以烈焰的形态展现。
烈风呼啸，剑锋下落，就像夜空中坠落的星辰一样，闪耀着紫色与白色的烈焰，直取那丑陋的头颅。
然后，它在空中停住了，被那男人毫无皮肤的手抓在手里。
“不……”
但那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嚎哭的利刃便将其手掌一分为二，沿着它的肩膀一路切下，将整个人斩为两截，期间没有一滴鲜血溢出，恶魔杀手就像一条贪婪的舌头，将遇到的血肉全部舔了个干净。
啪嗒~！
干瘪的躯壳了无生机的摔落到地面，同时古克也顺手打翻了那金色的血碗。
血碗落地的刹那，更多的嚎哭声响起。
凭空出现的裂缝宣告了它们的到来，在吼叫和尖啸中现身。
恶魔从影子中，从破碎的尸体中，甚至凭空就出现了。
每一个都有这类似之前那种雕像的形体，背上的双翼辐射出某种鬼怪似的气场，不过每一个都掺杂着伤痕，它们身上的纹饰流淌着鲜血。
这些恶魔手中没有武器，沉默地在虚空中漂浮着，一簇簇惨白的光鞭从它们的肩膀上发散出来，它们的眼睛深深地凹陷，充斥着鲜艳的红色。
“哈！来吧！”
古克立即反应过来，手中的机械爪骤然激活，划出一道闪耀的弧光，将最近的那个怪物一切为二。
那东西摔过了整个洞窟，却仍然想抓住古克，那苍白的手像一条窒息的鱼一样张合着。
温度开始暴降，很快就跌到了冰点，冰霜逐渐从墙角处向外蔓延，古克每一次呼吸都会喷出一大团雾气，但他无所畏惧。
突然，身侧劲风呼啸而来，古克迅速用护腕挡下一记鞭笞，顺便给了那怪物当胸一脚，那冲击力立时击碎了它。
几次试探后它们不再进攻，而是将古克包围起来，它们不合常理地飘荡，用某种不明的力量穿过岩壁，古克只是扫了一眼至少发现看五十个，虽然它们的肢体和身躯混合在了一起，在靠近的同时一层叠着一层。
“试试这个！”
古克不打算和它们纠缠太久，他已经离目标很近了，甚至这些恶魔都只是拖延时间的把戏罢了。
绿色的火焰如同洪流一般从他的手中喷发，灼烧着那些离得最近的敌人。
它们尖叫的四散逃开，其中一些被点燃的甚至撞上自己那些可怖的同胞，但它们没法熄灭这种火焰，这是来自一名欧克最纯粹的愤怒，哪怕是它们堕落的主人也无法挽救它们。
冰霜消融，所有的恶魔都一扫而空，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臭味。
古克收起恶魔杀手，转过身看着坟墓一般死寂的洞窟，这是一个没有其他出入口的地方，但他知道他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附件，很近很近……
“别再逃了……”
伴随着一阵沉重的呼吸，古克的盔甲发出的低沉响声因为聚集的能量变成了一种狂暴的嘎吱声，一串闪电在他的手臂上跳动，并逐渐蔓延至全身，连身后悬挂的恶魔首级也一样，电弧就像敏捷的蛇一样腾挪跳跃着并发出爆裂声。
“俺来啦！”
第376章 疯狂山脉（九）
刹那间，古克精神所释放出的能量产生了一阵狂暴的劈啪声，同时整个洞窟在他眼前粉碎，仿佛那片景色被从眼球表面剥离了一样离开了他的视线。m.www.uu234.net
他抬起腿，冲出到三十步之外，不过并非通过奔跑。
就像慢放的某种定格画面，距离和方向事实上此时对古克来说毫不重要，像这样的情形，即使是用最模糊的词汇来描述，都像是被曲解过的副产品。
正常的生物需要整理他们的五感来告诉大脑自己的所见所闻，但古克此时却进入了某种超脱的状态，一种难以被血肉之躯束缚的狂暴姿态。
在其他视线中遥远的距离，古克只跨越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现世在他的四周扭曲，折叠成一个通道。
他朝着一片灼热的海洋看去，其由某些不存在的颜色组成，组成了无数张叫喊着他名字的面庞。
波涛怒号着将它们的声音带进了古克的脑海里，哭诉着它们的谎言，它们的弱点，和它们的痛苦。
丽雅经常说是搞毛的馈赠使欧克对腐化免疫，古克对此抱以怀疑，也可能是他的秘书只是自己需要一个关于欧克神秘抗性的简单解释，来平抚她内心的疑惑。
在落入那片迷离的汪洋时古克就开始移动，穿越层层尖啸的波涛，将注意力集中在他最后所见的那片景象之上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一点，他一直将它牢牢地记在心中。
无视着地狱波涛冲击着盔甲的压迫感，古克将自己往前方投射出去，前行了三十步却没有移动任何一块肌肉。
腐化像敏捷的手指一般触碰着他，思维触手探寻似的抽在他的盔甲上，尝试着进入他的脑海，甚至在没有重力的情况下，向前行进就像在柏油里跋涉一样。
在那最后一步，古克使上了所有力气，奔出了那片风暴。
“waaaaaaaaaaaaagh！！”
现实伴随着一声音爆再现了，古克还没站稳手臂如同风扇叶似得挥舞着起来，在一个长有角的恶魔将头转向他的瞬间，闪耀的机械爪便已经砸在了它的太阳穴上。
一瞬间，它滚到了一边并且脊柱发出了一声古克无法听见的脆响，如此强力的一击已经足够将一头史古格巨兽的头掀掉了。
但它不是生物，也没有死去，在那被击断的脖子上，它开始移动自己倾斜着的脸。
古克的第二击以唯一有效的方式终结了它，铁靴踩碎四只所在的湿润眼眶，充血的眼珠以某种反常的方式碎裂开来感觉像踩碎一颗鹅卵石而不是像古克期待的那样如同烂掉的果冻一般。
这是一个呼啸的空间，正如古克看到的那样，巨大的漩涡，大量的仪式残留，漂浮在半空中的门，还有数之不尽的恶魔。
古克没有来得及细看，旋转着的恶魔杀手便砸向了冲的最快的一个恶魔，击穿了喉咙并碾碎了那双鲜血淋漓的眼睛。
每次抽回魔刃都会发出嘶嘶的声音，刻在表面的亵渎符文在每一击时都散发出红色的蒸汽。
随之而来的血战中，古克的感官忘却了时间。
即使是一个异常清晰的头脑也无法在感知无法跟上节奏的情况下，通过直觉处理上千个动作，但欧克有更加强大的本能，让它们能够处理战斗中最激烈和负责的情况。
他挥舞着武器劈砸刺捅，每一次都是一击必杀，同任何劈砍和锤击一样致命。
但它们也在撕扯着他，抓着他不放，企图用绝对的数量压倒他。
其中一只从背后钳住了古克的喉咙，它绝望的手指使古克脖子上一圈钢条松动了。
“滚！”
一次锤击将恶魔的脑袋砸烂，古克用机械爪将它从背后扯下，狠摔到地上，并砸翻七八个扑上来的恶魔。
但还有更多。
古克之爪在持续闪耀着，它挡下的每一击都化作了四散的动能火花，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一只拳头，一张血盆大口，一片猛烈扇动着的翅膀在它们撞上能量立场时爆发出暗淡的光辉。
同样的，古克打在敌人身上的每一击迸发出的爆炸都照亮了整个房间，片状的闪电间歇性地将黑夜变成白昼，还有撕裂空气的尖锐响声。
恶魔的尸体开始在他的脚边堆积，越来越高……
一记重击将从一个怪物的头掀掉，又一下扯下一堆冰冻的碎肉片，还有一大片光亮透明的皮肤。
那个被剥皮的头颅与古克视线相对，额头上刻着一个符文。
古克用第二击将恶魔杀手捅进了那个家伙的脸里，结晶化的黑色污物从那只碎裂的下巴里四散到空中，为了防止它第三次冲来，古克用一道呼喝点燃了那怪物的血肉。
它向后退去，在无需空气辅助其燃烧的绿焰中尖叫着。
意志乃火焰之源。
但雨点般的触手又再次袭来，它们太多了。
“waaaaaaaaagh！！！”
古克用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把一大群恶魔甩了出去，为面对下一波攻击赢得了几秒钟喘息的时间。
他转头看向那耸立的大门，顿时感到有些惊讶。
那道门，竟是由无数血肉铸成，殷红色的门框上，是无数蠕动的肢体，头颅，手臂，大腿，躯干，脊柱……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还拥有生命一般。
四条巨大的骸骨之柱从漩涡中伸出撑住门的四角，那些立柱上是无数被束缚的人类形态，它们被剥去皮肤，不停发出痛苦的嚎叫，无助的挥舞着手臂，但它们的下半身都被融入了这邪秽的立柱之中。
就只那么一眼，无尽的愤怒、黑暗、绝望与寒冷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冲入古克的心里，令他不得不用点时间分散集中力去驱散它们。
如果换做普通人，可能这一眼就已经疯掉了。
这大门的构造是直面下方深坑的中的漩涡，古克能够看到有什么不停的从门中坠落，接着就是各种扭曲的恶魔从漩涡中爬出。
一般恶魔是没有形体的，这点古克还是懂的，那么这就意味着那漩涡是一种能够让恶魔转换形体的存在。
“诅咒……之物……”
就在古克思考的空档，一张在沉默中扭曲着的脸撞在了他的肩甲上，柔软的舌头缠住了他沾满寒霜的铠甲。
逐渐加剧的勒力使他的胳膊隐隐作痛，古克回过神来，盯着这个东西。
用那只空闲的手，他钳住了恶魔的脸，手指深深地陷入了那风格奇异的血肉里。
“虫子！你们就不能像屁精一样有点眼色吗。”
随着古克慢慢用力，它的颅骨发出清脆的响声，还有直冲灵魂深处的尖叫，然后裂开，最后完全碎成数块。
组织液从那堆碎肉里流了出来，形成了一个流动的完美圆球。
忽然，一阵寒意从身后袭来，古克反手从背后抓住一从银色的触须，一把将它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你又是什么玩意。”
古克盯着它，用力将它的头向后扳，露出光华的脖颈。
它的口器曾吸在自己的盔甲上，在冷钢上留下了一个褪色的擦痕，并以某种深邃恶毒的眼神回应着古克。
苍白的暴君笑了起来，恶魔杀手砍过它的喉咙，深深地插了进去，随后像骨锯一样来回拉着。
它开始惨叫的抖动，四周的恶魔被这声音震慑，纷纷向后退去。
古克把对方抛在地上，铁靴踩着细长的脑袋，几乎升腾起火焰的双眼环视群魔。
“还有，谁。”
第377章 疯狂山脉（十）
它们嘶吼，将带着毒液的爪于牙坦露在空气中，发出各自噪音般的威胁。
但没有一个恶魔刚主动上前，它们将他紧紧的包围着，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圆环，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它们隔绝开。
死去恶魔的尸体迅速腐化为恶臭的脓血，淹没了古克的脚踝。
“没有？”
古克蔑视一笑，向前走了一步。
顿时就哗啦啦一声，所有恶魔也跟着他的步伐动了一下，还是保持着那个圆环，那种距离。
古克又走了两步，结果还是一样，它们不敢靠近，也不愿散去。
局势，似乎就此僵持了下来。
“waaaaaaaaaaaaaagh！！”
突然，一声惊雷炸响，古克和群魔抬眼望去，直接某个红色的身影从隐藏的大门中一跃而出，他的手上还扼着一只不停尖叫的鸟形恶魔。
落地的一瞬间，他猛地将他那巨大的战斧劈进敌人的胸膛，反手一切斩杀了它。
赤红的血珠在那恶魔开始燃烧的同时，从切口流出来，随后来者当胸一脚将尸体踢了出去，恶魔旋转并且抽搐着坠入漩涡之中。
“格拉克！？”
“老大？”
古克相当的吃惊，突然杀出来的家伙居然是格拉克，这个浑身环绕着电流的军阀让他感觉有点陌生。
格拉克也一样，他之前追逐着一个狡猾的敌人，一直到某个奇怪的洞窟里，当他要解决对方时，却突然就出现在了这，还看到了古克。
“老大，你怎么……”
“别说这么多，掩护俺！”
有了帮手，古克也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他迈开步子朝那漩涡走去，群魔见状顿时明白他想要干什么。
“阻止，他！！”
一个等级较高的恶魔大声嘶吼起来，下一刻，轰鸣的战斧便从身后将它的脑袋一分为二。
“嘿嘿！懂，老大！”
随着格拉克一头撞进群魔之中，巨大的战斧开始像炒勺一样翻飞起来。
如果古克是强大压迫力的化身，那么格拉克就一定是狂乱屠杀的使者，他的攻击是在一种完全不考虑自身的状态下进行的，极为狂暴而且致命，在许多恶魔的眼中，他的危险系数甚至比古克还要高。
甚至让它们联想起了嗜血荒原上那暴虐的狂魔，为献上颅骨王座而展开的无意义的屠戮。
暂时摆脱群魔的包围后，古克大步走向那汹涌的漩涡，一路上碰到任何恶魔抬手就是一刀。
终于，他站定脚步，直面那数十米宽的深坑。
虽然看不清到底有多深，但古克能够想象得到，这一定需要极多鲜血才能将这个坑填满，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抬起头，双眼直视门后那迷离的虚空，旁人绝无法想象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古克将恶魔杀手收入鞘中，然后将腰上的手榴弹一个一个的接下来，作为一名欧克，对于爆炸他也有这天然的喜好，所以日常也会在身上准备两位数以上的爆炸物。
这些手榴弹一个个分量惊人，威力更不用说，古克将视线从大门挪开，转向那四根立柱。
最后，他盯上了离得最近的那根。
“诅咒……”
此时，一个刚刚获得形体的恶魔挣扎着从漩涡中爬出，它还没有长出表皮，血红色的组织暴露在外。
它带着一身血水，一路爬到古克脚边，四根爪子在铁靴上留下了四条血痕。
“哼！”
古克看也懒得看一眼，抬腿就是一踢，瞬间就把那菱形的脑袋踢得粉碎，无头的尸体带着剩下的惯性再次坠入到漩涡之中。
啪！
一击抽打无力的拍在古克后背，他转过身，将那还没来得及抽回的舌头拽住。
“刚好。”
手腕一用力，那皮肤如蟾蜍般溃烂的恶魔就被拖到了古克面前。
一下又一下，古克没花几秒就把对方连着脏器的舌头扯了出来，然后踩着对方正溢出白色浓浆的后背，用舌头将手榴弹捆在一起。
那恶魔还未死去，它还在挣扎，诅咒，嘶吼，但古克完全没在意，因为他根本听不懂。
“走你！”
扎紧舌头，古克引燃了其中一个手榴弹，等待两秒后便朝着那根立柱猛扔了过去。
轰~~~~！
欧克制造的爆炸物，威力永远不是问题。
随着一声巨响，骨质的立柱没有表现出太强的韧性，反而是迅速的折断，解体，就像被顽童随意推到的沙堆般。
呼呼呼~~~~~~~~~~~
失去了一个支撑点后，剩下的立柱也开始裂解，但它们还在勉强维持，那扇门却开始不可抑制的倾斜了。
洞窟开始震荡，伴随着汽笛般的轰鸣声，还有莫名的狂风。
忽然，虚空中的那道大门朝古克望了过来，像一只带着幽灵般白色虹膜的紫罗兰色蛇眼，他感到某种强烈的邪恶意识正在咆哮。
“来呀！”
古克自然不会被吓倒，他抽出了武器，朝着虚空发出了挑衅的吼声。
“诅咒……之物！”
这最后的哀嚎在现实世界划出了一道伤痕，大块的残骸扭曲着飘过空中，淹没在迷离之中，虚空的一部分正在朝着现世喷吐着污物。
声音就是从那裂缝当中向他涌过来，人类的，欧克的和其他的，反正就是用某种似懂非懂的语言向古克尖啸。
“来吧。”
古克平缓的深吸一口气，他已经看到它们了。
有的背上长着残破的翅膀，有的皮肤是痛苦的血红色，有的像是一团粘液，即使是在它们涌出虚空的同时，隔着这么远就尖叫着朝我们冲过来，古克都可以看见它们的尖牙利爪。
总共有好几百个，有些很弱小，有些十分强大。
古克仍然望着那摇摇欲坠的大门，那污秽仍然在往外冒。
随后，一个巨大的身影，一个比所有噩梦更加邪恶的东西，在尖啸中诞生了，那怪物冲出了燃烧着的罅隙，嘶嘶地冒着烟，落入了冰冷的漩涡中。
“老大！需要帮忙吗？”
“帮好你自己的！”
回头吼了格拉克一句，古克攥紧了手上的魔刃，他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第378章 疯狂山脉（十一）
它们朝古克冲了过来，大门的持续倾斜只是减缓了它们的速度，削弱它们肢体的力量。www.uu234.net
迎敌的那一刻，古克紧握恶魔杀手，开始奋力劈砍。
四散的残骸溅到了他的盔甲上，在消失在现实中的同时，也在嘶嘶作响，恶魔燃烧着的鲜血时不时地溅到古克皮肤上时，温度变得忽高忽低，但这些来自虚无世界的血液拿一名欧克毫无办法。
他挥出的每一击都打在了头骨上或者穿透了一张血盆大口，击碎獠牙并且穿透喉咙。
那些怪物们没法长久维持它们的形体，有些干脆在古克的凝视中爆散开来，另一些在被击杀之后无力地扭曲着。
带角的畸形枯骨撞在战甲上叮叮当当地发出美妙地旋律，古克用机械爪挡下每一柄袭来的刀剑，无视了那些弱小的威胁，每一次格挡都爆发出美丽的星光，电弧像一闪一闪的星星一样照亮了四周的残骸。
“格拉克，把你身上的手榴弹扔给俺！”
古克吼完，便将机械爪合拢在一起，使能量立场将任何残留在爪刃上的东西烧掉，然后不发一言向漩涡另一侧奔跑起来。
两只怪物阻挡了他的去路，它们超长的舌头猛烈的抽击在古克的铠甲上。
很快，第一头恶魔死于一阵汹涌的精神冲击，古克直接用一个念头将它轰到岩壁上并使它的躯壳溶解。
第二头蹒跚着，它的头被古克的反击砸的裂开，带倒刺的舌头带着无法控制的痛苦乱窜着。
古克靠近那怪物，抓住了它的舌头朝自己拉近，然后一使劲将头盔撞在它扭曲的脸上，撞碎骨头和任何藏在那可憎头颅里的东西，结束了它无意义的挣扎。
完事后，古克把它驱逐到虚空之中，任由它在虚空中流出恶心的火焰。
“好了！”
格拉克用一个恶魔的皮包裹住那些爆炸物，然后径直朝古克扔了过来。
古克跳了起来，接住半空中的包裹，在落地的瞬间将一个多足爬虫形恶魔踩得稀烂，它当时正准备用尖锐的口器袭击古克。
他一路向前，每一份精神都集中到挥舞的利刃上，操控其撞上漆黑的刀剑和砸入毫无防备的身躯里。
一路上他干掉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某种长着七张脸的怪物。
他也杀掉了某种知道自己名字的怪物，还有些以一个他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称呼他，或者有些他只是在莫格卓根的鬼扯中听到过。
这些都是旁枝末节，他不停地砍杀着，尽力节省着自己的力量，因为他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
很快，恶魔们丢盔弃甲一般地从他身边退去。
当他来到另外一根立柱旁，整个空间忽然陷入了与永夜一般的黑暗，所有的光明终于被完全遮蔽了。
“终于逮到你了……”
眼前漩涡骤然升涌，带着巨大的轰鸣与强烈的震颤，一个庞然大物从血海之中现身。
绞杀之主，以一种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形态出现在古克眼中。
它有着两个巨大的脑袋，一个腐朽，一个妖艳，躯干上布满了根须状的绿色脉络，四条手臂长在它的肋下，各持一把武器。
这个恶魔的下身是如昆虫般的节肢和无数腹足，长达十多米，大量蠕动的绿色藤蔓从它的头顶一直延伸到尾部的口器，就像随波而动的海草。
它降临到地面，带着强大的压迫力，俯视着古克。
“诅咒之物，这不是你们的领域。”
这声音并非出自口中，而是直刺到古克脑海。
欧克老大笑了起来，用一根指头掏了掏耳朵，然后转身朝向正在劈柴般将恶魔一个个砍翻的格拉克。
“格拉克，这旮旯到底谁说了算？”
“俺们欧克！”
对方怒吼着，手臂一旋，将一片恶魔扫飞出去。
“欧克里，谁又是说话算话的？”
他又问道。
“当然是俺们老大！古克！古克！”
白色的欧克转过身来。
“所以，懂？”
他言语里带着自大的嘲弄。
“趁早滚犊子，或者把脑袋伸过来，让俺送你滚！”
毫无预兆的，绞杀之主带着叫嚣声猛冲而至，古克毫不畏惧的硬顶了上去。
咣！
四把武器架在恶魔杀手上的瞬间爆出闪亮的电花，空气中满是那令人牙酸的刺耳推搡声。
两者之间的战斗是在两个世界同时展开的。
既有有物质层面上的无数刀光剑影，还有精神层面上意志与思绪交织碰撞在一起，一般人即使是站在恶魔的影响范围内也会感到毛骨悚然，这就是它们最强大的地方，无孔不入的侵袭。
一只高级恶魔，准确的说，是所有恶魔，都是各种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每一名受到枪击的士兵在战场上哀嚎着呼唤着自己战友时所受的痛苦，每一丝那种在夺取另一个人性命时深藏在心底的非人恨意；每一场孩童的噩梦，或者是那种面对威胁时退无可退逃无可逃的恐惧，都集中在远离现实的肮脏世界里融合在一起。
所有的这些，加上其它的，人类面对恶魔时，都会如同一道沸腾的冲击波一般扑来。
但欧克是个例外，它们的情绪强烈有单纯，负面情绪在它们那里更多的只是助燃剂。
古克也不例外。
“你可真丑啊。”
他盯着那近在咫尺的两张脸，没等对方张口喷出毒液，他就先张嘴吐出了一道闪电。
砰！
恶魔发出了痛苦的嘶叫，在绿色闪电的冲击下不禁后退了几步。
古克抓住机会，冲上前去对着它的下身就是一阵猛砍。
顿时腐蚀的污血四散飞溅，还有大量的甲壳，细小的腹足，他就像一个勤劳的拆迁工人在破坏一座顽强的雕塑。
恶魔嚎哭起来，四把武器疯狂的朝古克劈来。
咣咣咣~~
盛怒之下的恶魔展现除了符合它体形的野蛮力量，古克不得不停止破坏它的躯体，转而格挡起劈头盖脸的攻击。
他就像狩猎巨兽的勇士，高举着长刀与那只体积十倍于他的怪物酣战着，每一次兵刃相击都仿佛使时间凝滞了一般，即使是超乎常人的感官也很难跟上节奏。
“waaaaagh！！！”
在恶魔与古克相持不下之时，带着一身血污的格拉克从侧面猛地跃起，发出了凶猛的一击，将撕裂者深深地嵌进了恶魔的血肉里。
古克感觉到他内心一阵翻腾，急切地想要把恶魔的一只手从背上切下来。
借此时机，古克抬起自己的爪子，上面安装的大枪陡然轰鸣起来。
砰砰砰~！
大口径子弹击打在对方身上激起一蓬蓬血花，其中两颗打在了恶魔那腐朽脑袋的太阳穴上，将那非人的头骨打了一个洞，在它遗留下的粗糙皮肤上留下了一个伤痕。
“诅咒你们！”
恶魔狂乱的扭动起来，一把抓住了格拉克，在一个心跳之间，将对方用力扔了出去。
红色屠夫以某种能够直接扭断脊柱的角度撞上了岩壁，并滑出好远，身下擦出大片火花。
古克刚要给对方来一记狠的，便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上了他的脖子，他还感觉有什么阴险地渗进了自己的盔甲里，一种阴湿寒冷的感觉围绕在四周。
“该死！”
用力将偷袭自己的恶魔从后背扯下，古克刚把对方踩死，带口器的巨大尾巴就抽了上来，将他打飞数米远。
“草！”
没等他起身，四把武器便如风暴般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他立刻在地上翻滚，躲避那一次次足以将地面劈开的攻击。
在第五次翻身后，他一把抓住了某个作势要偷袭他的家伙，然后朝那恶魔的脸上扔了过去。
“走你！”
半空中，那倒霉的低级恶魔就被劈成了十多份，但这短暂的几秒正是古克所需要的。
滋~！
绿色的烟雾的升起，古克几步疾跑，弯腰躲过敌人的横扫后，用力将手上的包裹扔了出去。
恶魔转过身，想要停滞住那爆炸物，但两道绿色的闪电却劈在了它的两个脑门上，然它不由得一阵恍惚。
等他清醒过来时，那包裹已经飞到了骨质立柱的附近。
第379章 疯狂山脉（十二）
在那一瞬间，强烈的冲击波撞上了骸骨立柱，整个空间随即在一只无形的大手下颤抖着。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所有恶魔都趴在了地上，以对抗风暴。
古克也在抵抗着风暴，不只是实体空间的，还有来自那正在坍缩的未知领域。
他没法将那些声音从脑海分离，千万个嚎叫尖啸着的声音，哭诉着它们的请求和痛苦，不管在那道裂缝的对面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它的力量一定十分强大。
剩余的两根立柱也开始崩溃，血肉铸就的大门正在燃烧，收缩，但它在即将灭亡前也释放出了更加强大的力量。
风暴骤然转向，第一个恶魔被吸到了溶解的大门中，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它正从一个风暴眼，转变为漩涡的中心，连同下方深坑中的液体也一并吸入。
古克将双腿钉在地面上，阻止自己被吸过去，但这力量太强了，他依然在不可抑制的往那漩涡的方向挪动，铁靴在地面上划出了深深的痕迹。
“老大！”
格拉克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接着他的双手就拽住了古克的肩甲，将他一起向后拉，离开了风暴的边缘。
古克的虹膜显示仍然是一片模糊，被混乱不清的身影和符号占满，但恶魔那巨大的影子清晰可见，比无尽的黑暗还要恐怖。
它正常朝它们这边来，从上方逼近，大门的崩解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它。
“小心！”
因为噪音太大，古克用一道心灵脉冲警醒格拉克，强到足够在地板上掀起涟漪的地步。
格拉克又拖着他走了一步，仍然抓着古克的肩甲，但在他转过身的瞬间，黑色的利爪刺进了他的胸膛。
一共有三根爪子，如同三叉戟的尖头一样，指甲都和人的手臂一般粗。
然后古克听见一生中最可怕的声音，格拉克在头盔里面咯咯地吐血的声音，以令人可憎的清晰度传进了他的耳道。
他朝古克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不停地摸索着他那早就不在手上的武器，嘴里含混的嘟哝着，希望他够帮自己从那怪物一般的爪子下逃脱。
“草！”
怒火一下在古克脑海中爆发出来，强烈的电流将呼啸的狂风推离了他的身体，他抬起恶魔杀手，朝着那可恨的手臂就是一刀。
霎时间，血晶以某种妖异的美感飘在空中，从破碎的肢体里喷出来，恶魔嘶叫着向后缩去。
“该死！你这混球，给俺把眼睛睁开！”
看着几近昏厥的手下，古克扔掉对方的头盔，抬手就是两巴掌，但还是没打醒，更多的血正在从他的身体里涌出。
他能感觉到格拉克的意识正渐渐飘远，下意识的他尝试去抓住对方，仿佛能够将他带回身边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他追随着格拉克那正在随风消逝的意识，发狂地做着无用功想要把他的意识碎片重新聚集起来。
古克感觉到了他的忍受的剧痛，强烈到几乎要将自己一分为二，也感觉到了他的遗憾，对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感到羞愧。
以及最后，不可置信地，他的恐惧。
一个终究会死的生物在临死之前对死亡的恐惧，古克绝不会因此看低他，任何生物都无法撼动“活着”这个词的意义，还有在最后一刻必须将它交出的沉重感。
“给俺滚回来！”
古克不是剧痛小子，他没有能力挽救一个濒死的生命，唯一能做的只有将自己的精神力注入对方的大脑，以期这样能够创造奇迹。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那景象，还有支持着它的灵魂，都消散了，仿佛在脑海里开了个洞。
炙热的烈焰呼啸而入，古克的所有感官都发疯般的震颤着，寻找着能够让它们平静下来的东西，任何东西。
一阵颤抖后，格拉克睁开了眼睛，原来它们曾经是闭上的，然后闪电般抽出了古克腰后的恶魔杀手。
“waaaaaaaaaagh！！”
他一把推开古克，从地上一跃而起，带着浑身萦绕的绿色电弧，劈开呼啸的邪风，刀刃直面那即将偷袭得手的恶魔。
这一刀是如此突然，以至于恶魔还惊愕的盯着已经被自己杀死的敌人，完全没有任何应对。
噗~~~！
刀势尽去，巨大的裂口自恶魔的肩部一直蔓延到腰身。
它踉跄后退，首先坠落的是两条手臂，然后是大量的污血和脏器，枯萎的藤蔓发疯似的想要从身后将伤口缝合，但那裂口依旧越来越大。
“诅咒……”
浑浊的四目紧盯着古克，那恶魔发出最后一声呢喃后，便再也支撑不住，被狂风卷入漩涡的中心。
“嘿！”
古克走上前，拍了下格拉克的肩部。
咣当一声，恶魔杀手跌落在地，格拉克倒在了地上。
古克立刻伸手摸了下他的脖子，还有气息，于是便将他扛在肩上，转身向外跑去。
空间的震荡越来越严重，所有的一切都在崩塌，古克几乎是摸索着前进，最终他还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位置。
“这。”
他摸了摸冰冷的岩壁，先试用拳头轻轻锤了锤，然后深吸一口气。
“waaaagh！”
这一拳的威力堪比炮击，只是一击便将岩壁轰开一个大洞，古克弯腰扛着格拉克钻了进去，来到了一条通道内。
此时恶魔的气息已经远去，失去了力量源泉的它们只有消散一途，但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因为外面也开始摇晃，显然还会有什么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
“真是不省事……”
提了提肩部，古克大步向通道外走去，不管要发生啥，第一件事也是得把自己的头号打手救活。
但是外面的小子们，却看到了截然不同的东西，一种更加可怕的事物正在萌发……
“来个大，来个大的……”
一个拾荒小子正在满地的藤蔓碎片中寻找有用的垃圾，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也许会剩下点什么。
“在？”
突然，另外一个拾荒小子凑了上了。
“干啥？”
“借50颗牙。”
“滚！”
一脚把对方踹开，他刚抬头，手上的垃圾袋就不由自主的滑落在地。
“搞毛在上，这……”
不只是他，还在山区中奋战的所有小子都呆住了，它们张大着嘴，呆滞望着同一个方向。
那是名叫匕首峰地方，高耸入云的它是这片山区的最高点，但昔日那些平滑光润的山体轮廓已经不再纯净。
它的颜色曾经如同被太阳晒干的白骨，但如今上面缠绕一张由黑绿色毒藤组成的污秽之网，这种腐坏的毒物从洞穴中涌出，如同粗重油腻的病态绳索般覆满了整个山峰。
远远望去，就像一团翻滚涌动，不断滋生的腐烂植物组织，布满漆黑细线的山体，传输着某种无名的**邪秽，那种物质吸收着所接触到的一切光芒。
莫格卓根快步从帐篷中走出，他感觉到浩瀚之洋的浪潮毫不停歇地击打着现世的障壁，这是从某种深邃的地方涌升上来的力量。
然而他察觉到的仅仅是那种能量的九牛一毛，只是一条即将成为湍流的小溪，一道大坝崩裂了，无情的压力很快就会让它门户大开。
“怎么回事？”
第380章 疯狂山脉（十三）
强烈的地震随之而来，所有挤在山区里的欧克小子全部跑了出来，就像巢穴被淹没的蚂蚁一样。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些山峰在动。
这本身既无可辩驳又难以置信，大地震颤着，山崖开裂破碎，巨大的石块如同尘粒般从山脉上崩落，如同巨兽奋力打破它古老枷锁的束缚，从山石中挣脱出来。
所有神经小子都能感觉到某种原始的事物从正洞穴中发出一阵充满狂暴饥渴的尖锐嘶嚎，那是一股毫无顾忌的毁灭之力，在无数个世代中困居黑暗，如今终于重获自由。
恶风从山脉深处呼啸而出。
许多神经小子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按住头，浩瀚之洋正试图涌入他们的头颅。
“看呐！！”
只见远方，第一块巨岩缓缓迈出一步，它砸入山谷，震撼着大地。
贝鲁夫对着他的战士们吼着，但沙巴尔完全不知所措，巴特卡瘫软地扶着他的手杖，杖柄上旋动着闪烁的绿色电弧。
又一道地震波撼动大地，第二块岩石也脱离了山体，数百吨的重量轰然砸落的雷霆巨响凶狠地提醒着所有欧克，它的真实存在。
它挺直了身体，下半身仍旧与山体相连，上半身却凝聚成了近似人形的无头轮廓，由大块岩石凝聚的躯壳上，一团缓缓转动的黑色漩涡格外显眼。
“主人呢？”
丽雅也从王庭里飞了出来，古克离开已经有三天了，到现在也没出现，直觉告诉她这突然的异状一定和古克有着某种联系。
突然，一个怒吼着的黄黑色金属从她旁边碾过，在身后扬起地上的沙尘。
咆哮的毛哥金刚在欧基米德的操控下，大步冲向天神一般的造物，它装甲上的枪炮在爆烈的轰鸣中发射出愤怒的能量。
在此过程中，巨大的机械舒展着自己的拳头，将臂膀挥向上方，它的动作与那怪物的喧响显得天差地别。
数秒后，一团热霾般的电磁火焰从铁钳中喷薄而出。
火焰在岩石构成的表面汹涌流淌，大块的碎屑开裂剥落，无论它曾经拥有什么样的防护手段，都在复活之后丧失了。
但它也绝非坐等挨打，随着一声嘹亮的巨响，大量碎石被吸附到它胸口的漩涡前。
短暂的凝滞后，它开火了。
轰~！
暴雪一样的锋利投射物撕碎了它与毛哥金刚之间的空气，那是一团如同剃刀般锐利而致命的雷霆风暴。
但巨大的机械造物不为所动，那股风暴在它面前骤然消散，被一道无形的障壁所偏斜，转而切割周围的地面，让尖鸣着的碎石与金属四散横飞。
一层由焦灼能量构成的微光力场保护着它，这是欧基米德从绿先知号上拆卸下来的立场发生器，但由于体型太大的缘故一直苦于没有实用的地方，直到毛哥金刚的出现，它终于派上用场了。
岩石巨兽的另一只臂膀上扭转过来，拾起了一块巨大的岩石，那如活物般的流畅再次令丽雅感到震惊，似乎每一个分子都是它本质的一部分，共同组成了一个有生命的整体。
在它能够扔出巨岩前，另一阵风暴般的能量席卷了它的肢体，毛哥金刚用长矛般的激光刺向它，如同古代猎手猎杀一头高大的野兽。
经历过最初的震惊与混乱后，欧克们也开始着手反击，他们操控武器发射出爆破性的弹头与狂风暴雨般的枪弹，洗刷着路径上的一切。
忽然，岩石巨兽转动起来，空气突然变得稀薄，仿佛整座山脉猛抽了一口气。
一个明亮得超乎想象的光点在漩涡的中心出现，随后一股脉动着的烈焰风暴喷薄而出。
轰~~~~~~~~~~~~~~~~~~~~~~~~
几个营地骤然爆炸，被敌人的攻击瞬间气化，一团团焦灼金属的火球冲天而起。
那奔涌的光束继续扫荡，在荒野和山谷刻下一道熔融的壕沟，将所过之处的一切彻底焚化。
沙巴尔特麾下的一组黑火卫恰好位于那沸腾烈焰的边缘，他们顿时爆发成一根根火柱，盔甲如同熔化的橡胶般流淌。
他能听到他们的尖叫，他们的死亡散发出灼人的热浪与**的腐臭，险些让他产生撤退的念头。
但古克还没发话。
“沙巴尔！”
一个几乎淹没在武器尖啸中的声音喊道，他的惊讶顿时消散，他转向那个喊声的来源，看到贝鲁夫正躲在一块红色的落石后面，焦急地示意他过去。
“老大呢？”
“不知道，俺们先回去组织反击！”
沙巴尔点点头，他们一起穿过那场震耳欲聋，火光冲天的武器交响音乐会，向王庭走去。
能够抹消整支部队的火力在空中往复穿梭热浪，流弹，以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开火时的尖鸣气流。
战斗的走势尚无定局，但激烈程度逐渐提升。
欧克在展开反击，用呼啸的弹幕充满山谷，但除了毛哥金刚经过强化的炮火之外，他们收效甚微。
同时，岩石巨怪面前的目标太多，它无法有效地与全部对手交战，这看起来会持续很久。
贝鲁夫和沙巴尔一起冲进王庭的大帐，在这里他们终于见到了古克，还有躺在地上正在接受剧痛小子手术的格拉克。
他看起来伤的很重，胸口有三个大洞，但已经不再流血，不知道是止住了还是已经没有血可流了。
“头！”
贝鲁夫嘶声道，忽然一波高墙般的滚烫气流从帐外席卷而过，将里面的许多骨头饰品刮倒。
“怎么样，能救吗。”
古克没去管其他的，他盯着剧痛小子，沉声询问。
“死不了，但是得做点手术，可能还得往里塞点什么。”
对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把带血点的蘑菇挤碎摁进格拉克的伤口中，另外一个则不停的往对方嘴里灌各种颜色的液体。
“俺只要活的，其他你们自己弄。”
交待完这些，古克转过身，看着另外两个军阀。
“别愣着的了，把小子们往后撤，这鬼东西拿枪敲没用，俺寻思得用炮轰，轰它个一天一夜，看还硬不硬！”
“明白！”
“还有，让欧基米德悠着点，别把毛哥金刚玩坏了，打一会就撤回来。”
“懂。”
说完这些，沙巴尔和贝鲁夫作势就要离开，但沙巴尔却忽然停住了。
他转过身，好奇的问道：
“头，你是不是知道这是啥啊？”
古克摇了摇头，有些不耐烦的回道：
“俺也不懂，但是大差不差就是那些鬼东西，什么恶魔之类的，虾米也就剩这点本事了。”
“头，那些藤突然不见了，是不是你干的？”
“废话那么多！赶紧去干活！”
在古克机械爪的威胁下，两个军阀立刻灰溜溜的跑开了。
待他们走后，古克来到帐外，注视着那个在枪林弹雨中挥动双臂的巨兽，眼神意外的很平淡。
“主人。”
丽雅扇动翅膀落到他的肩膀上。
“你已经驱逐了绞杀之主，对吗？”
“俺想杀了它。”
“那这个……”
“和那些不一样。”
古克又回忆起从地下走出前的那一幕，那种窒息般的寒冷，以及被冻结在原地的许多欧克小子。
“它不是恶魔。”
第381章 大雷雨（上）
在抵达卡狄伦的第二周，第一独立师转移到了泥镇，并在那里度过了整个春天剩余的日子，在暖日之下赌博，或者用其他事情消磨时光。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一些人带着枪到野外狩猎，另一些人征用了当地的牲畜，在飞扬的尘土里赛跑。
泥镇是他们给起的名字，官方记录中这个地方叫涌泉镇，而当地管这里叫脏镇，在这些马尔赛州的士兵看来没差别。
这片零散的小镇坐落在首府南部的一个盆地里，它附近的有一片泥潭，据说那里曾经有温泉，但现在只剩下恶心的黄色烂泥。
镇民们抱怨是欧克出现才让美丽的温泉消失的，但也有传言说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这样了。
也没人在乎。
当地行政长官派人送来了很多酒，还有不少肉畜，用来慰劳这支远道而来的部队。
他们赌钱，打网球，在峭壁下方那些温暖的碧蓝水塘里游泳，用各种娱乐方式来抚平他们的疲劳。
他们是西部战区唯二两支独立师中的一个，却并没有在即将展开的大规模行动中被委以重任。
也许这和他们的长官有那么一点关系，那个耿直又倔强的男人。
“我还是不明白，是谁给了老野猪信心。”
路易斯蒙巴顿叼着烟卷，坐在屋檐下的荫蔽之中，他那受创的手已经愈合了，战地外科医生清理了伤口，虽然他一直强调那只是小问题。
他每天都会抱怨，抱怨战区司令部的决定，抱怨那次作战会议，还有自己的长官。
有谣言说战争即将结束，他们很快就会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更靠近前线的位置，或者说一个更加适合它们这个加强师的位置。
蒙巴顿知道这并不是谣言，但也不完全真实。
对于自己部队的状况，他也心知肚明，小伙子们都憋着一口气。
共和国奉行的是大陆军思维，一个整编师下辖2个步兵旅，每旅辖2个步兵团和1个机枪营。每步兵团辖3个步兵营和1个机枪连，每步兵营分4个连，每连包含6名军官和250名士兵，通常一个步兵团有112名军官和3720名士兵。
其下还有一个野战炮兵旅，辖两个轻炮兵团和1个重炮兵团，每团火炮24门。
加上师属工兵团，师属机枪营，通信营，巫术营等，一个满编新加州共和国陆军师应该有军官979人，士兵27082人，火炮72门，机枪260挺。
而第二独立师，相比其他的步兵师，多了一个旅不说，机枪配置也达到了310挺，身管火炮数量更是多达108门，全师33634人，堪称整个西部战区拳头中的拳头。
但现在，却被搁在了一个似乎并不那么重要的位置上。
连身为师长的他，也只能和狄米特希，一个出生在克里安郡，和他是老乡的少校，一齐坐在兵舍的屋檐下。
“我最近一直在做梦。”
砸了砸舌头，他深信一口气，然后开始往外吐出各种造型的眼圈。
“我在梦里听到了一首诗。”
狄米特希正拿着一个陶罐往杯子里倒酒，听到这句话立刻笑着放下酒杯。
“喔？一首诗？这可不太像你的风格。”
路易斯蒙巴顿的外号叫做斗牛犬，这也非常鲜明的道出了他的性格和为人方式，这个有着一身腱子肉，剃着寸头的壮汉，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个枪炮手，而不是一名高级指挥官。
“我给你讲讲吧，怎么样？”
“那就是说你还记得了？”
“你难道不会记住梦里的每一个字吗？”
狄米特希想了想，笑着摇摇头。
“从来不记得。”
“有意思。”
蒙巴顿放下了手中还未烧尽的烟。
“那首诗？”
狄米特希追问道，靠在躺椅上，啜饮自己的酒。
“恩，是这么说的……”
蒙巴顿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念道：
那些又脏又丑的地精，
要把你撕成七零八落的碎片，
那个裸男身边的魂灵，
会按圣之书所写的保你安全。
说完之后，蒙巴顿大笑起来。
狄米特希却古怪的看着他。
“我记得这个，”
他这么说。
“你记得？”
蒙巴顿笑着问。
“真的？但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时候我奶奶曾经给我唱过这个，她管这个叫疯子之歌，还有其他几首，不过我记不得了。”
“真的？它讲的是啥？”
“鬼知道。”
随后两人一齐笑了起来，引起了卫兵的注意，但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又继续自己的职责。
不远处的旗杆上，他们的旗帜正在微风中轻轻飘荡，上面绘有一个被涂得花里胡哨的尖啸骷髅，这是蒙巴顿自己设计的，希望让死亡变得不那么严肃，但很多指挥官都认为这太过于滑稽，太过于儿戏了。
按照惯例，他们整个师都是从一个州征召而来，这样的传统能够保证部队的凝聚力，毕竟新加州共和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过大规模会战了，甚至连几个战区都是刚刚组建的，大规模的组织框架对于所有共和**官而言都是个挑战。
他们现在所处的就是共和国的西部战区，也是最大的一个战区，战区司令是资历极深的马林克雷格上将，他曾经带领远征军参与过旧大陆的几次战争，算是共和国内经验比较丰富的高级指挥官，但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又干笑了几声后，蒙巴顿的脸色慢慢变得阴郁。
“真好，我们现在还有机会念些歪诗来取乐。”
“长官，我不会询问你作战计划是什么，但我想知道你为何那么的担心？我们在卡狄伦附件聚集了三十个师，超过五十万人的部队，这是共和国建立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军事行动，我相信不管是陆军部，还是总参谋部，还是总统，都会有完整的方案，他们会以最谨慎的态度面对这次战役。”
狄米特希顿了顿，然后抄起桌上的报纸。
“你看，前几周东本笃帝国只用一个加强军就击溃了上百万欧克，还击毙了一个欧克军阀，它们……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这你也信？”
蒙巴顿将报纸拿过来，用手拍了拍上面的报道，以及胸口挂满勋章，正挺胸敬礼的尤希金将军那英姿飒爽的照片。
上面的标题非常的亮眼：《帝国之花，盛放在比尔泰维勒山之上！》
副标题也相当劲爆：《阵斩敌酋，百万乌合之众灰飞烟灭！》
“这就是问题所在。”
蒙巴顿撇了撇嘴，把报纸扔回到狄米特希怀里。
“绿皮真这么不堪一击，本笃帝国怎么从阿斯旺一路‘赢’到比尔泰维勒山区的？结果每次都是歼敌百万，然后全军转进。”
“为什么这么说？”
狄米特希好奇的询问起来，也将蒙巴顿的记忆拉回到几天前。
那次会议所透露的信息，让他现在都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第382章 大雷雨（中）
到达卡狄伦一小时后，马林克雷格在大教堂附件的指挥所召开了他的战争会议。www.uu234.net
此时正步入雨季，雨水滴落在巨大窗户上，从高处天花延伸出的屋檐落下。
一股肮脏的雾霭在城市高空飘流着，酸涩的气味在空气中徘徊。
在路易斯蒙巴顿、莱斯利麦克奈尔等高级军官聚集时，战区参谋长托马斯汉迪和副司令莱斯利麦克奈尔也同样出席。
大多数部队已完成了集结，只有第七军因为组建较晚的原因，目前刚刚整备完还在路上。
“各位先生们。”
马林克雷格用一段简短的话开始了今天的会议，他是一个年逾六旬的老人，梳着整齐的头发和两撇弯曲的胡子，整齐的黑色军服让他看起来十分精神，黄铜纽扣附件密集排列的两行勋章，是他一生战功的直接证明。
“三个月过去了，我们的同胞受难于异族入侵者之手，如今那必须结束，我们将以圣父之名击败他们，并保证将他们的每一丝秽物都从这个世界上清洗干净！”
几位军长用拳头击打着胸甲以致敬，而蒙巴顿则发出近乎吼声的隆隆呐喊。
“好，好。”
“我们与你同在，上将。”
克雷格按了按手，示意蒙巴顿声音小一点。
“自然赋予了我们深于敌人思想的洞察力。”
西部战区的司令继续他的侃侃而谈。
“它们崇拜暴力，并由其不洁的信仰获得力量，我相信它们的得手只是借于我们的一时大意，当人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些野兽除了肌肉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并无冒犯，长官。”
第一独立师的师长西蒙巴克纳以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自接到任命的第一天，就在为同一件事感到疑惑……敌军指挥官似乎并不只是单纯的鲁莽，沦陷区的所有部队都拼尽全力抵抗了，甚至也设下了一个尤希金式的陷阱，但他们还是失败了。”
西蒙巴克纳是埃塞克斯州人，他麾下的所有士兵都是埃塞克斯人，欧克带给他们的不仅仅是伤痛，还有更多的耻辱。
“巴克纳少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它们有着压倒性的数量对于一次卑劣的突袭来说，这样的数量完全可以达到它们想要到达的任何目的，我并没有对那些勇敢战斗的男女们不敬的意思。”
“某种程度上，敌人的得手完全是源于我们自己的麻痹大意。”
第二军的军长沃尔特克鲁格接过了话茬。
“我们都太沉迷于和平的假象了，完全忽略了这个世界正在被各种怪物，疯子还有野心家包围的现实。”
说着，他将烟斗叼在嘴中。
“绿皮来得也好，在我们彻底睡死在梦中以前，一巴掌把我们大家都扇醒了。”
他是唯一一个敢在会议上抽烟的人，不仅是他那桀骜的性格，更是因为他的家族是共和国数一数二的政治门阀。
“确实。”
克雷格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将帘子拉开。
“好了，现在该说正事了。”
一时间，桌子两侧所有人都挺直了腰，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巨大的军事地图。
“先生们，总统和国防部长，陆军总司令已经协同参谋长联席会议，制定了本次战役的最高指导方案。”
他用手上的长鞭，沿着地图的中心划了一圈。
“本次作战之核心目的，在于夺回克莱因城、维德城、柑桔镇和鸦岭，将纵深防线推进至杜隆河东岸，并伺机收复阿卡姆城。”
杜隆河是埃塞克斯平原第一大河思卡森河的支流，分为上杜隆河与下杜隆河，自西南向东流经银雾湖，是卡狄伦的唯一天险。
也是靠着这条河流以及比较强大的内河舰队，新加州共和国才能够稳住埃塞克斯大平原上的最后一个阵脚，但东岸的所有城镇却完全沦陷了，很多并不是因为欧克的进攻，只是人民自发的逃离家园。
这是一个大胆的计划，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克雷格拿起几个小旗子，然后一一钉到地图上。
“战役将在一周后发起，届时第一、三、五、六军前出女妖山，渡过下杜隆河，拿下克莱因城，然后五、六军团取南部的柑桔镇，三军团北上占领红木镇，第二、四军则通过泥镇的铁路桥快速渡过，二军团进占维德城，四军团控制鸦岭一带，待第7军整备完毕后，可开展下一阶段作战，预计会在两周之后。”
说完这些，克雷格转过身，看着沉默不语的诸多将领，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大家不要那么紧张，有什么想法和意见都可以说出来，畅所欲言，畅所欲言嘛。”
但众人依旧是一脸凝重，大多各怀心思的样子，毕竟这是共和国第一次组织如此大规模的战役，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信任感和协调性，只是各军长偶尔向左右瞥去一眼，看看周围人的表情。
“坦白的说，这次会议只是一个碰头会，一个传达总统和国防部指令的通气会，大家不需要有什么顾虑，随便一点，随便一点。”
克雷格作为一个老将，在人际处理方面有着独到的经验，只是三言两语，众人的脸色便稍有放缓。
最终，是第六军的本利尔中将首先开腔，他曾经在马林克雷格手下任职过一段时间，算是目前七个军中唯一的司令嫡系。
“司令，欧克不可能看着我们来收复失地，反击可能会很激烈，而我们又是背靠着河作战……”
“我说一点。”
路易斯蒙巴顿也发话了，不过他就没这么客气。
“长官，我也坦白的说一句，我不知道这个计划是陆军总参谋部设计的，还是参谋长联席会议制定的，但是，我想问一下，六个军，沿着河岸一字长蛇的摆开，是不是有点过分？我们是否过分低估了欧克的智商？”
他的话令现场一下热闹了起来，军长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讨论起这个方案，但他本人却没有停下自己的话。
“依我看，就目前的兵力和武器配置，还远远达不到能够反攻的地步，也就能依托杜隆河防线，撑一下。”
“蒙巴顿师长为什么要抱这样消极的看法？”
第一军的军长米兰德哈蒙站了起来，他是共和**界中的激进派代表，也是一位扩张主义者。
第383章 大雷雨（下）
米兰德哈蒙来到地图前，指着上面的小旗子说道：
“如蒙巴顿师长所言，我们的部署确实是如蛇般一字排开，但是，请不要忽略了我们的内河舰队，换而言之，欧克如果敢打蛇头，那么蛇尾就会变成蛇头，给它们一口！如果它们打蛇尾，那么蛇头也会给它们一口，如果它们打中间，那么它们就得挨两口！各个军团完全可以依靠河流机动，随时做出支援的应对，反而比抱成一团更有利。www.uu234.net”
“切，纸上谈兵。”
蒙巴顿不屑的嗤笑一声，歪着脑袋说道：
“那么，请哈蒙军长告诉我，你打算用多少条船运输一整个军的人员和装备？杜隆河虽然不是小河，但也不是思卡森河那种大河，如果航道不畅怎么办？游过去么。”
“不是已经征集了上万条民船吗。”
“渔船也是民船，谁知道里面有多少凑数的。”
“你！”
“好了，我做一点补充。”
克雷格及时打断了两人的争论，不过他看蒙巴顿的眼神已经不是那么友善了。
“首先，刚刚得到最新的情报，欧克之王现已远在千里之外的比尔泰维勒山区。”
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哗然，连蒙巴顿也吃了一惊。
随着欧克如烈火一般的征服，古克的名字早已传遍各个国家和地区的大街小巷，所有人都知道在遥远的彼岸有一个强大的野兽酋长，正在向文明世界步步逼近。
而身处最前线的新加州共和国，更是对此感同身受，甚至在一些城市的儿童间，还流行起了一种名为“猎杀古克”的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小孩躲起来，其他小孩去寻找他，谁先找到谁就是“欧克猎人”。
这也许只是一个幼稚的游戏，但反应出的却是新加州共和国自上到下的恐惧和憎恨。
“消息属实？”
发问的是第三军的指挥官雅格布德弗斯中将，他是在场军长中年龄最大的，仅比格雷克小五岁，但一直承担的是守备和警戒任务，大规模野外作战经验极少。
“千真万确。”
这个时候，连蒙巴顿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个战机，但他依旧心存疑虑。
克雷格却不管他，而是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袋，然后拆开，将里面的文件一一分发到众人手上。
“比尔泰维勒战役的具体资料，包括事前阿克苏姆军的部署，还有欧克的进攻路线等等。”
蒙巴顿也拿到了一份，他仔细看了一下，发现确实像是一份真实的战地资料，但其中也有许多疑点，比如欧克的军阀是怎么突然就跑到尤希金驻防的阵地上的？还有他又是怎么以一个残破的团击溃一个欧克军阀和它的卫队？
这上面都没有写。
“长官，这份情报的来源……”
西部战区司令长官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蒙巴顿也知道自己已经越界了，没有再继续提问。
“我就说，欧克没了头，不堪一击。”
很快，第五军的长官约翰德威特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紧张的气氛一下消散了大半，仿佛欧克已经不是什么威胁了。
克雷格也笑了起来，这样的气氛是他乐于见到的，如果长官们先惧怕了，那么手底下的士兵就更不愿意上，这是他多年从军生涯所领会到的诀窍。
“我想大家也都知道，欧克看似数量众多，但在它们那散漫的天性作用下，根本不可能全部聚集起来，也许古克有这个能力，其他的军阀……哼哼，顶多指挥得了十多万乌合之众，就已经是极限啦！虽说阿克苏姆军肯定没有真的击溃百万欧克大军，但他们只需要击溃欧克的主力，其他的自然也就望风而逃了。”
“司令说的没错。”
“其实我们正好可以等它们来反击，我们形成一个弹性防线，以攻势防御不断消耗它们的进攻锐气，最后一举歼灭其主力。”
“之前炸毁的几条铁路桥也可以开始修复了。”
众人正说的热烈，一个突兀的声音却响起了。
“司令，我……”
开口的是第二军的长官沃尔特克鲁格，他向来以稳重严谨著称，常年在南部边境与鹰身女妖作战的他，在指挥经验方面也是相当丰富的。
“我们军要占领维德城，位置是否过于突出？会不会……”
“无须担心，第七军到了以后，他们会掩护你们的后方。”
听到这句话，沃尔特克鲁格也只能坐回到位子上。
“长官，欧克的那些重型火箭，还有附庸于它们的鹰身女妖，是否有应对方式？”
第四军的长官休德鲁姆，提出了一个之前被众人忽略的问题。
“当然，考虑到这些情况，国防部已经会同巫师总工会，召集了两千四百名经验丰富的巫术志愿兵，他们会很快抵达，加入各支部队作为补充，它们可以很好的抵消一部分欧克的长程火力优势，至于鹰身女妖……”
格雷克的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亨利阿诺德准将已经带着新部队抵达卡狄伦郊外的机场了，新组建的特遣空军师会帮助我们驱散那些野兽。”
扫视了一眼众将，确定没有人再需要发言后，克雷格又拿出了一份文件，分发到各个指挥官手上，上面印着几个类似图腾的东西。
“大家注意，根据侦查到的情报，目前聚集在阿克苏姆附近的欧克大军阀有三个，代号分别是血牙，裂颅和血颅，我们主要的敌人也就是他们。”
蒙巴顿将这三个符号牢牢记在脑海里，甚至隐隐有点期待自己能够其中一个交手，另外的几位长官也大多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诸位，敌人越凶残，就越能证明我们的勇气。”
克雷格双手撑在桌上，眼神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它们是一群畜生，所以我们也不用留情，狠狠揍他娘的！”
“是！”
所有人一齐站起来，挺直胸膛发出嘹亮的吼声。
“说一句，这次行动代号‘大雷雨’，是绝密级别，在行动发起前两个小时，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遵命！”
恰在此时，外面刚好传来一阵沉闷的雷鸣，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家散了吧。”
就在蒙巴顿满腹心事的准备离开时，克雷格的声音却突然从后面传来。
“蒙巴顿师长，你留一下。”
第384章 故友重逢
“所有，格雷克司令和你说了什么？或者说你又说了什么？我们才会被扔到这个鬼地方来看守一条大概率不会受到攻击的铁路桥？”
狄米特希的口吻几近质问，在其他部队这是绝无法想象的，一个团长对一个师长这么说话。
但蒙巴顿理解自己的老乡，他是一个渴望建立功勋的军人，自己的行为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他造成了困扰，无论如何，他能够明白对方的焦躁。
“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把他问的问题都回答了。”
“什么问题？”
“我对于这次战役的看法。”
“结果？”
“我说我并不抱以乐观的态度，但会竭尽全力完成自己的任务。”
蒙巴顿吸了吸鼻子，换上一副无奈的表情。
“所有他就给了我这么一个任务。”
他们高高翘着脚坐在屋檐下面，享受着这个无比漫长的下午。
不远处，士兵在玩脑袋游戏，一个他们自己设计的荒废时间的手段。
一个光着膀子的士兵跑上土坡，恶毒阳光下的剧烈运动让他满脸通红，浑身大汗。
他一路小跑，对两个慵懒地斜靠在躺椅上的军官敬了个礼。
“长官！”
“好啊，杰德。”
狄米特希挥了挥手。
“拿来看看吧。”
那个士兵，杰德，捧着一个褐色的锥形球体，它受了一些损伤，不是很完整，大概是金柚大小。
蒙巴顿很想念金柚这种水果，来自他们那遥远的故乡。
“放到队列中间，杰德。”
蒙巴顿建议道。
士兵走到前面炽热的沙地上，喘着粗气，弯下腰把球放到中间，其他士兵分为两队，各自排开，做冲锋状。
“开始。”
狄米特希吹了一声口哨，顿时所有士兵拥挤在一起，争夺那个褐色的皮球，最先拿到球的那个人开始亡命狂奔，另外一队的人则疯了似的阻拦他，而他的队友则用冲撞和扑击来协助。
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沙尘甚至遮蔽了旁观者的视线。
但拿球的那个人的速度很快，他像条鱼一样灵活的甩开了身后的人，猛地一个跳跃扑到了白线外面。
“得一分。”
蒙巴顿点点头，转身给自己接了一杯冰凉的酒。
狄米特希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盒子，打开后捻出一点点白色的派粉（某种精神保健品，嗯）吸了吸，又靠回椅子上，叹了口气。
“这地方不错，但我想念战场了。”
午间的阳光正在远去，空气逐渐变得凉爽，在那次大范围的暴雨过后，晴朗的天气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听说范吉利港在开战。”
“我也听说了。”
蒙巴顿点了点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海军派第四舰队去打了一通，我估计他们是想找点存在感，毕竟欧克又没有海军，未来也很难有，海军是害怕国防部削减他们的预算吧。”
“我觉得……”
他们身后的一个声音忽然说道：
“你们手头的闲工夫也太多了吧。”
“赫特，你个老混蛋！”
蒙巴顿大喊道，从椅子上跳起来，转身拥抱住他的朋友，一个穿着黑色军装还套着黑色披风的中年男人，在新加州共和国陆军中，只有巫师才有资格在军装外再加上一件披风，那也是他们独特的标识。
“你跑到这儿来干毛？”
“为了我的二十块钱，连本带利，别告诉我你忘了，上次打牌的时候。”
布朗兹赫特微笑着回答，他肩章上的三颗六芒星显示出他由巫师总工会认证的高级巫师身份。
“你还是这样小气！”
蒙巴顿锤了一下对方的胸膛，然后侧身指着他刚刚站起身的同伴说。
“这是狄米特希，六十六步兵团的团长。”
“你好，【黑狐】布朗兹赫特先生，我听说过你的很多事迹，尤其是抓捕【渴血魔】厄拉特的经历，非常精彩。”
“哪里，我只是个搭手的。”
两人随后友好的握了握手。
“喝一杯。”
蒙巴顿变戏法式的从桌子下面又拿出一个杯子，接着招呼起两个人。
“喔，好啊。”
布朗兹微笑着回答，随后扯下自己的披风和武器带，坐了下来。
“你怎么到这来了？”
各饮了一杯酒之后，蒙巴顿又发出了和刚才一样的提问。
“响应号召，共赴国难。”
布朗兹赫特这般回答，但并不能让蒙巴顿满意。
“别鬼扯，用征兵标语糊弄我？谁不知道总工会弄来的都是些菜鸟，稍微有点本事的巫师都惜命得很，才不愿意来战场上吃枪子呢。”
“不，你错了，也许是有很多巫师非常惜命，但我们也比普通人更清楚欧克的威胁，三巫会和总工会已经进行过好几次交流会，我也有幸在场，鸦派和鹿派的大师们分享了许多未来的只言片语，狼派和獾派曾经和欧克战斗过的同胞们，也用亲身经历告诉了我们许多，它们绝不是可以忽略的威胁……”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铁盒子，夹起一根香烟衔在口中。
没有借助任何工具，他只是轻轻吹了口气，细细的卷烟就自己燃烧了起来。
“……我们都有一个共识，必须遏制住它们扩张的趋势，这是一个拥有极强自我进化能力的物种，我们人类花费上千年走的路，它们只需要几年，甚至几个月就可以完成，我查阅了很多典籍，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是什么？”
“在过去几千年的历史中，欧克一直是一个用石头作战的低级智慧族群，但是在短短数年后，它们已经开始用大炮和机枪作战。”
“它们的学习能力很强。”
“这和学习能力其实没有关系。”
巫师摆了摆手。
“你给一个原始部落大炮，你认为他们会用吗？就算会用，炮弹他们造吗？他们懂得校正吗？出了问题之后他们会修吗？”
“唔……”
“欧克不是作战工具在进化，是它们整个社会模式，思维模式，行为模式都在高速进化，这样的进化在我们这里，需要以纪元算，三百年前，人类战争的主要工具还是刀剑，冷兵器时代持续了数千年。”
“你这样一说，岂不是说欧克的智商非常高？比我们还高？”
“也不是，这其中应该有某种神秘学的原因，但目前我们还无法研究出来。”
“你说得我都发慌了……”
“哈哈，我可不是故意要吓你，不过这些话我们之间说说就好，你也千万不要传出去，会引起恐慌的。”
布朗兹赫特盯着蒙蒙巴顿，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就像一头狡猾的狐狸。
“长官，打扰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三人抬起头，看到满头是汗的传令兵正站在他们身边。
“什么事？”
“司令部急电！”
第385章 天空的萌动
“……这是个啥？”
龅牙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停在仓库里的这个东西，这东西前面圆，后面窄，身上还按着两对翅膀，上面一副下面一副，前头还带个螺旋桨。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在古克走之前，他把龅牙，纳兹和巴尔只斤三个军阀全部召集到了阿卡姆，一方面是让他们保护这个重要的生产基地，另一方面也是让他们相互有个“保障”，不要像沙巴尔那样又冒冒失失的去搞事情。
虽然不是很情愿一直蹲着这里，但龅牙还是遵从了古克的命令，还好他和另外两个家伙的关系不算很差，相互之间也能待得下去。
当然，小子们之前时不时的斗殴、混操那是避免不了，可大规模的乱子毕竟没有发生，龅牙也觉得至少能跟古克交待过去。
在这段时间，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和技工们混在一起，要知道他最早在古克起家的时候，干的就是技工活，虽然半路被古克强迫当了老大，但他的技工之火始终没有熄灭，包括一直以来他的装甲和武器都是自己亲手制造的。
小子们说，他这点和古克很像，龅牙也从不否认，没有哪个军阀有他那么崇拜自己的老大，因为他是亲眼看着对方把一个几百号小子的部落，变成了现在的一个强盛的王朝。
话题回到面前，今天一个技工找上了他，告诉自己在虾米遗留的某个仓库里，发现了些好东西。
阿卡姆虽然占领了有一段时间，但城区，尤其是地下，还有很多没有被发现的仓库和隐蔽所，时不时有小子会发现躲藏起来的虾米，或者被被封存的物资，又或者是大量的财宝这段时间，鹰身女妖们以极低的代价从小子们手上换取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和钱币。
“老大，俺寻思，这是能飞的！”
发现这个隐蔽仓库的技工小子凑了上来，用手轻轻一推螺旋桨，那东西即刻转了起来。
“飞？”
龅牙哼了一声，绕着这个古怪的机器转了一圈，又弯腰看了一下底部，发现有三个轮子，前面两个，后面一个。
“这东西靠啥飞？这翅膀俺寻思也不会动啊，也没有会喷火的地方。”
看到最后，龅牙摇了摇头，不认可对方的说法。
“俺寻思，这该是个虾米的小车。”
说完，龅牙砸了砸嘴，他其实知道对方叫他来的意思，最近很多技工都有和他联系，想用各种点子吸引他的注意力，获得他的支持古克走之前，给了他支配一号仓库的权力，主要是供应金牙那边的需求，但只要挤出一丢丢资源，对于很多工坊来说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老大，俺让屁精试过了，真能飞！”
技工小子显得很着急，他现在很需要一笔物资继续自己的研发，但阿卡姆的工坊太多了，各方面竞争都很激烈，他手头上没有什么太有吸引力的产品，只能靠平日里做些大枪手榴弹什么的才能勉强维持生活的样子，可工坊的人手却越来越少了，技工们都不愿意在他这穷地方待。
在这种情况下，寻找一个有能力的“投资者”是唯一的办法。
“真的？”
一听这话，龅牙的胃口又被吊了起来。
“真的，俺马上让屁精弄！”
说着，技工小子转身跑到屁精堆里，抓出来两个家伙，扔到飞机座椅上。
“推出去！”
招呼其他的技工，几个小子合力把机械推出了仓库外，这东西已经有了一些改动，主要是让座椅和操纵杆跟符合屁精的体型。
这里是阿卡姆的东郊，仓库外面就是一大片空地，在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战帮的寨子，不过那只是个小帮派，也就二十多号小子，他们经常会用垃圾来和这个工坊换牙齿，也算是老相识。
看到机械被推出了，在寨子外闲逛的小子立刻知道有热闹看了，马上就围了过来。
“滚！”
但龅牙的老大卫队立刻喝止住了他们，在这些荷枪实弹，身披钢甲的大只佬面前，那些拾荒小子只能低着脑袋缩到远处。
龅牙最后走出了仓库，他仍旧对这个东西抱有极大的怀疑。
“还记得怎么开吧？”
技工盯着座椅上的屁精，眼露凶光。
“记……”
那屁精抓了抓耳后，睁着迷糊的小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老大，它到现在也没怎么搞清楚发生了啥，然后就直接被塞进来了。
“上次那样，记得吗！”
技工小子一巴掌就扇在了对方的脸上，那屁精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记、记得！”
“好！”
技工又转向后面座椅的另外一个屁精。
“你也记得吧！”
“记得！”
那屁精用力点了点头。
“好！那开始了！”
技工小子走到机器面前，按住螺旋桨的一叶，用力往下一推。
前面座椅的屁精四下瞅了瞅，接着小手直接拍在了一个红色的按钮上。
噗噗噗~！
一阵黑烟从头部的两侧喷出，螺旋桨开始加速。
“动了！动了！”
机器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围观的小子们纷纷呼喊起来，龅牙也瞪大了眼睛。
后排的屁精则开始用力蹬自己的双腿，没错，技工还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他认为起飞需要更强的动力，在没有火箭的前提下，他弄了一个屁精助推系统就是让屁精带动一个能够加速引擎燃烧的装置。
随着屁精满头大汗的活动起来，滚滚的黑烟逐渐减少，但螺旋桨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可它还是没飞起来，前排的屁精双手握着操纵杆犯迷糊了，它努力的思考，却怎么也记不得该咋用。
“往后拉！！往后！！”
很快，技工的叫喊声传来，屁精下意识的就用力往一拽。
噗噗噗噗噗~~！！！
慢慢的，先是前轮离开了地面，然后是后轮。
“飞了！！飞起来了！！！！！”
技工跳了起来，大吼大叫，四周围观的小子们也开始大吼大叫，其中叫的最大声的是那个小帮派的头目，龅牙也相当惊讶。
“真的能飞！？”
只见那机器离地面越来越高，不一会就窜上了数百米的高空，不过看起来不是很稳定，反而向一只苍蝇。
“呀！”
在后排努力蹬腿的屁精忽然闻到一股焦味，它低头一看，发现火苗正顺着它的踏板往上窜，吓得它立刻叫了起来。
前排的屁精也看到，前面的机头虽然不冒烟了，但却开始冒起火来，原来是引擎温度过高引燃了供油管。
“哇啊啊啊啊啊！”
两个屁精吓得抱在了一起，机器也失去了控制，开始往下坠。
“着火了？”
这些技工也傻眼了，但为时已晚，只见天空一团火球急速下坠，并在不远处的荒地外引发了一场爆炸。
“这……”
他有些尴尬的回身看向龅牙，却发现对方在微微点头。
“不错，有点意思。”
虽然中间出了点意外，但龅牙看到了这个东西的前景，一个很大的前景。
“但还是差一点，太慢了，太小了。”
他这么对技工说，然后叫来了一个卫队亲随。
“以后你这就挂俺的牌子，有什么需要的，和他说一声。”
“是、是！老大！”
技工被这意外之喜砸得晕头转向，只知道不停的点头。
龅牙被他逗乐了，笑着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别点了，像个虾米似的！你叫什么。”
“俺叫米高扬！”
“米高扬，好好给俺弄，过段时间俺得看到更有劲的东西！”
“是！”
正说着，一个清道夫跑了过来，他气喘吁吁似乎有什么急事。
“老大！”
“怎么了，急成这样。”
“另外两窝的头头找你，说有急事。”
听到这话，龅牙没有多想，立刻往城区赶去，因为他知道另外两个军阀这么急着找他，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第386章 应对（上）
“啥？俺没听错吧？虾米要主动来挑事？”
龅牙火急火燎的赶到市政大厅，就立刻听到了如此劲爆的消息，甚至一时半会他的大脑还处理不了这样的信息。m.www.uu234.net
另外两个军阀也是大眼瞪小眼，不过他们得到消息的时间更早，所以也比龅牙更能够接受。
“应该是真的。”
“你从哪听来的？还是你看见了？”
面对龅牙的询问，巴尔只斤摇了摇头，扭腰一指身后。
“他说的。”
龅牙伸头看去，发现在灯火的阴影中，站在一个矮小的身影。
“谁？”
那身影咳嗽了几声，接着缓缓走了出来，并揭开了深褐色长袍的兜帽，露出了苍白且干瘦的脸他是一个人类，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性。
“虾米？”
“诸位老大，鄙人大卫考雷什，奉汉尼拔主教的命令前来。”
欧克语人类极难掌握，不仅是因为词汇，更在于正常人的声带难以发出那种声音，但这个男人说起来却十分流畅。
“汉尼拔……”
龅牙想了一会，确定自己脑子里有这个名字后，随即哼了一声。
“……一个虾米而已。”
大卫考雷什笑了笑，没有接对方的话，反而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卷长长的地图，在三个军阀之间的桌上展开。
他们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张军事地图，上面清晰的标注了许多数字和图案，还有河流，山区，丘陵，城镇等等，非常的精细和准确。
一般的小子，看这样的地图，大概率只会头晕，但他们三个经常跟在古克身边，这样的地图也看过不少，所以并不会完全看不懂，不过上面的数字代表的意思他们却不明白。
“什么意思？”
纳兹敲了敲桌沿，大声发问道。
“说清楚！虾米！”
大卫考雷什点点头，回应道：
“我们根据搜集到的情报，确认新加州共和国西部战区将在三天后发动一场大规模攻势战役，代号‘大雷雨’，行动兵力大概有七个军，三十个师，总计超过五十万人！”
一听这话，三个军阀相互瞧了一眼。
“俺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巴尔只斤这般说，他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因为这个人是直接找上了他，但这并不代表他对人类有任何信任感。
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大卫考雷什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怀表，瞧了一眼。
“马上就到了。”
“你说啥？”
突然，一个欧克大步走了进来，他是纳兹手底下的一个头目。
他看起来颇为狼狈，浑身带伤不说，眼睛也瞎了一只，在他行动的时候不时还有血水从眼眶中涌出。
“怎么了？”
纳兹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老大，虾米早上突然摸过了河，他们人多，俺们少，没撑住。”
这个头目活动的区域就在杜隆河一带，经常带小子半夜渡河去骚扰人类，听到他的描述，三个军阀知道这个人类说的没错。
“先下去，完事俺再收拾你。”
赶走败退回来的头目后，纳兹重新把视线转回到大卫考雷什身上。
“看来你的消息晚了。”
“纳兹老大有所不知，这只是一次小规模的武装侦察，大规模的行动还没有展开。”
说完这些，大卫考雷什从桌上拿起一根细木棍，指着地图上相应的数字说道：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行动发起后，敌军第一、三、五、六军会走女妖山，从亚南渡口出发越过下杜隆河，进攻克莱因城，随后敌六军团向南部，取柑桔镇，一、三军团北上占领红木镇一带，第二、四军则会通过泥镇北部的铁路桥渡河，进占维德城、鸦岭一带。”
三个军阀死死盯着地图，他们终于明白原来那些数字是代表人类的各支部队。
“虾米的一个军，大概有多少人？”
发问的是龅牙，他和人类交手的次数不算多。
“敌军一个军标准是三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还有直属炮兵旅，工兵营等，人数在6-7万之间。”
“也不多嘛。”
“这样，冒昧的问一句，长官您知道您手底下有多少士兵吗？”
这话一下把龅牙给噎住了，他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好像真没有统计过手底下小子有多少，那个数字对他的脑细胞是一种谋杀。
看到对方的表情逐渐从尴尬转为恼怒，大卫考雷什立刻将话题转移。
“鄙人大概测算过，诸位老大能够指挥得上的直属士兵，数量在10-15万之间。”
听了这话，三个军阀也没啥感觉，因为数字太大了，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力。
“三天之后，那俺们都赶紧了！”
巴尔只斤拳掌相击，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对，先把小子们拉过去，干！”
纳兹也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但龅牙却注意到那个人类表情有些奇怪。
“你有什么要说的？”
“三位老大，难道你们没有想过新加州共和国为什么要此时突然进攻？”
“虾米想什么干俺们屁事。”
大卫考雷什摇了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他们是想一次复制比尔泰维勒的胜利，本笃帝国在哪里依靠地形击败了沙巴尔军阀，新加州共和国则希望运用以守代攻的方式，来复制这样的胜利。”
沙巴尔那场败仗，通过神经小子传播，阿卡姆基本上也没有谁不知道了，三个军阀自然清楚。
“俺不是那个蠢货！”
龅牙用力一拍桌子，连地面都颤抖起来，要不是这大理石的桌面足够坚固，此时已经被他拍碎了。
“鄙人没有指责三位的意思，只是……换一个想法，三位大兵压境，敌军是是否会因此改变计划，甚至收缩防御，那么到最后三位也只能扑个空，毕竟杜隆河有炮艇日夜巡视，几十万大军猬集在卡狄伦也无从下口。”
“你的意思是……”
巴尔只斤听到了一些弦外之音。
“鄙人以为，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运用得当甚至可以让大军直接越过杜隆河防线，一举攻破卡狄伦，将敌人全部赶到思卡森河西岸，甚至……全歼西部战区这五十万集群！”
啪的一声，细木棍重重往地图上一拍，直指卡狄伦。
第387章 应对（下）
三个军阀又相互瞅了一眼，用眼神交流过各自的意思后，由龅牙开口说道：
“你说。”
大卫考雷什再次拿起细木棍。
“首先，敌人犯了一个最愚蠢的错误，沿着杜隆河摆了个长蛇阵，我猜测设计者的初衷是利用河流作为机动，但他忽略了杜隆河的水文条件，现在是刚过春季，雨季还没到，正是枯水期，在某些部分航道比正常要窄一半还多，河流机动绝没有如此轻松。”
接着，他有将木棍指向了维德城。
“此外，第二军的位置过于突出，虽然有第七军作为理论上的后援，但中间有一个时间差，在这段时间里，第二军其实是孤立的。”
然后，细木棍又移到了杜隆河的下游靠近入海口的位置。
“最后，是这里蚌镇，这里是一个小型的渡口，但据我们所了解的，守军等同于没有，只有些民兵，内河舰队也极少在此巡逻。”
说完这些，大卫考雷什看向三位军阀，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个人建议，克莱因城方向以大量闲散兵力牵制，并以两部主力，迅速围住维德城，先吃掉第二军！然后再以一部主力，强渡蚌镇渡口，越过杜隆河之后，转而攻取西南方的西木镇，那里是一、三、五、六军的后勤中转站，也是一个重要的铁路枢纽，切断了那里，前方几个军就成了无根之木，随后阻滞支援的第七军，进而威胁卡狄伦！”
细木棍慢慢的沿着河流移动到了南部。
“至于鸦岭一带，可派部分闲散部队进行牵制攻击，数量越多越好，不要求结果，只要求它们能够把对方拖住。”
三个军阀一直盯着地图，谁也没吭声。
“待歼灭第二军后，两部主力可迅速北上，包围另外三个军！”
待他说完，三位军阀沉默了许久，最终是纳兹率先打破了凝固的气氛，他的手指向了维德城的方向。
“俺们围住这，其他几个跑了怎么办？”
“个人估计，其他几个军第一反应绝不是跑，毕竟那也是六七万人，他们一定会来救。”
大卫考雷什随后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
“这里，这里和这里，只需要部署少量兵力，就可以牵制住大量敌军，届时主力吃掉第二军后，甚至可以将援军反手吃掉！或者……”
灰白色的眼珠轻轻一转，大卫考雷什向前挪了一步，手摁在了维德城上。
“……干脆不打包围圈里的第二军！只留部分兵力维持包围，其余主力埋伏起来，打南北面来的援军！先吃掉增援的部队，再回头吃包围圈里的敌人！就算极端情况下，其他几个军见死不救，那么最差的结果至少也可以吃掉这一个军，如此各方面也都交待得过去。”
说完这些，他直起腰，面带微笑看着三个军阀。
“当然，这只是鄙人的一点拙劣看法，诸位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论经验绝对比我这个菜鸟强多了，所以战场的临机决断还是要靠各位老大，不知……”
三个军阀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三个拳头同时砸在了一起。
“干！”
“既然三位老大都同意这个部属，我再补充几句，此次取胜的关键，一在于协调，二在于速度，尤其是走蚌镇渡口一线的部队，必须非常的快。”
纳兹看了一眼地图，手指点了一下卡狄伦的位置。
“俺带小子直接把这个地方端了，是不是前面那些虾米就全完了？”
“话是没错，但很难，稍有不慎且会陷入四面包围的局面，因为蚌镇渡口极小，而且我方也缺乏大型运输船只，部队只能轻装泅渡，数量也不宜太多，四五万即可，但在没有重武器的情况下，要攻占卡狄伦几无可能，只要能依托西木镇，抵挡住第七军的攻势，就可以说是大功告成了。”
纳兹哼了一声，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行，俺就亲自带一半小子过河，之后具体怎么打俺自己看着办。”
“这样自然最好，不过三位长官相互之间，该如何协调？”
大卫考雷什把他们逗乐了，龅牙更是大笑了几声，把屋顶的灰都震了下来。
“俺们有神经小子，随时可以传话！”
“很好，我建议在主力行动时，可以驱使周围散落的小部族，先对各条战线发起试探性攻击混淆敌人的视线，我教已经渗透了一批侦察兵，他们会主动让开一条通道，届时两位老大可以派一支先遣部队，率先攻占维德城和柑桔镇之间的灰山，预防敌军北窜，同时我们还会对敌人后方的交通进行破坏和干扰，一些盟友也会帮助我们。”
“盟友？”
巴尔只斤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除了你们，还有谁？”
“当然是拜血教。”
大卫考雷什微笑了起来。
“虽然他们没有立刻出面，但我们能够猜得到，一旦战争爆发，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拖新加州共和**队的后腿，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派人来与诸位接洽了，届时不用怀疑，答应他们就是，这些人虽然大多很愚蠢，不过搞破坏倒是一把好手。
“拜血教，俺记得这些人，金牙的船还是他们给的。”
龅牙一拍手，终于从脑海里找出了和那三个字有关的信息。
“那就先这样，具体的行动方案，明天我会整理出来，三位老大可以去安排部队调动了，行动开始后我会以参谋的身份协助两位行动，至于纳兹老大，你随时和我们保持联系。”
“等等。”
巴尔只斤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他来回走了两步，随后对其他军阀说道：
“是不是和老大说一声，看看他什么意思？”
沙巴尔的例子就在眼前，虽然他们不知道那家伙受到了什么处罚，不过肯定轻不了，要是这次出了什么篓子，他们三个就算脑袋保住了，身上的零件指不定就得少几个。
听到他的话，龅牙和纳兹相视一眼，随即点点头。
“没错，这事得和老大说一声。”
随后，他们叫来了一个变态小子，让他给古克身边的莫格卓根带个信，大致说了一下他们的想法和目前的形式。
断断续续说了半个小时后，浑身发颤的变态小子哆嗦着将古克的原话传了回来。
“你们放手去打！这次不管结果如何，俺都不会惩罚你们，但千万记得，人类的话不能全听！”
说完，啪嗒一声变态小子就晕厥在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第388章 征途（上）
他孤独而又恐慌地躺在埃塞克斯平原那冰冷的泥地里，双腿动弹不得，无法坐起，更无法站起。www.uu234.net
失温的身躯无助地被黑暗笼罩，干涩的双眼犹然凝视夜空，试图从寂冷群星中读出什么预兆。
然而，群星缄默，夜空阴郁，不予人半分慰籍。
“有多久了？”
他反复的想。
“多少小时？”
他找不到答案，便又环顾四周，希求能看见些许救援迹象。
但黑暗中既无动静，更无希望，唯有凄冷的绝望静静延拓，黑夜的巨手将周遭景象掩起，又为其画上憧憧阴影。
他无法从中找到希望，甚至不能寻得自己的装备，就这样独自一人被遗弃在黑暗世界中，无望得救。
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觉得自己已是世界中最后一人，又因其惊悚而急忙将这想法逐出脑海。
“有多久了？”
这个问题再次滋生，就像墙角那永远铲不去的霉渍。
“多少小时？”
被击中的那一瞬间，他并无感觉。
没有伤痛，没有不适，没有苦楚，只有双腿一阵突如其来的怪异麻木，让他倒向地面。
他起先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当自己绊了一跤，直到他边自叹笨拙，试图站起时，却发现双腿竟无反应，等温热血液又从腹部渗出，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此后的几小时里，他无法在黑夜中看见自己的伤势，便伸手探查。
子弹击中他的脊柱底部，又在穿出时给腹部留下个拳头大的伤口，他尽己所能地处理了伤口，以肮脏的纱布裹伤止血，又在其上施压。
尽管制式医疗包里有镇痛药物，使用方法也已牢记在心，他却用不着它们他探索伤口时不小心齐肘伸进了腹部的大洞，却没有感到任何生理不适，更遑论痛楚。
无需多么高深的医学知识，他也知道事情不妙。
“到现在有多久了？”
这问题如幽灵般萦绕于脑海，回响于耳畔，一如拍打礁石的海浪，起起伏伏。。
“多少小时？”
诸般不适随之而来，夜晚的冷风噬咬暴露在外的面颈，劳心劳力让他头脑昏沉，恐惧、寂寞、孤独，更糟的则是寂静。
他受伤倒下时，战争雷鸣般充斥夜空，枪声尖啸、手榴弹爆响、爆炸轰鸣、伤者惨号，而这些声音在渐渐远去、渐渐减弱，最终让位给寂静。
他从未想过噪音竟能予人平静，战场的轰鸣夺人心魄，此后的寂静却更令人惊惧，这寂静凸显出他的孤独，让他直面恐惧。
他只得独自一人在黑暗中，与恐惧为伴，心潮难平。
“多久了？”
他已经左右不了自己的思维，也做不了更多的事情，只有用这样的问题反复折磨自己。
“多少小时？”
他心悸欲泣，想求助、想讨饶、想尖叫、想大吼、想祈祷，只求能打破这可怖寂静。
每当如此，他不得不全力克制，紧咬嘴唇以免喊声滑出，因为他知道些许动静即会加速死亡的降临，纵然战友能得听闻，敌军亦然。
在不远的彼端，数以万计的敌军正等待着，渴求死斗残杀。
无论伤困在战场里有多么骇人，被敌人发现只会更糟。
于是，他只能默默承受这寂静，即使获救希望渺茫，他也无力促之。
“到现在又有多久？”
思维不经意间从喉头滑出，变成了歌唱般的呢喃，又或者是某种调子。
“多少小时？”
他现在仿佛一无所有，无所牵挂。
过往那些紧要事物，家庭、故乡、对圣父的信仰，都已远逝。
就连他的记忆也宛如梦幻，往昔种种自眼前闪过，如他的未来般迅速凋零，他的内心曾充满光明愿景，而今也在垂死时坍缩了，只留下屈指可数的选择号叫抑或沉默，流血而死抑或举枪自裁，清醒抑或入睡。
有那么一会儿，睡眠显得如此美妙，他已筋疲力尽，倦意俨如老友，在扯他入梦。
但他不愿屈服，他知道若入睡则不会再醒，而这诸般选择也将化为泡影。
归根结底，他所有的只是一个严酷的选择生或死。
而他拒绝死去。
“多久了？”
这问题无情地响起，但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灵魂即将彻底没入死亡的泥沼。
“多少小时？”
没有答案。
他唯一能承认的是命运已由他人掌握，自己惟有在荒凉的寂静中等待。
他等待着，希求战友们已开始在黑夜中找寻；他等待着，拒绝放弃或者入睡；他等待着，命悬一线，似如潮深沉般暗夜中一星烛火；他等待着，也许终局只有死亡。
他拼尽最后一点气力，开始整理思绪，回想自己如何来到这里……
日已西沉，红霞映透半边天穹，又将晚风中的无尽麦浪漾作一片金辉。
在十八岁的生命中，加帕森拉恩已见过千番日落，却独独为这一次驻足。
他暂忘了手上的农活，成年后第一次醉心于这美景中。
他站在那里，让世界静静地围绕自己，带着心中难言的感怀，注视夜幕降临。
“金浪相伴，余晖在目，有家可归。”
家。
这个想法让他转过头来，透过成排摇曳着的作物，望向田地彼端的农舍。
他看见屋顶斜落的畜栏，圆塔状的谷仓，以及他帮父亲搭建的鸡舍，还有关着马匹和半打羊驼的厩棚。
在此之后，他望见自己生长于斯的那座农舍，一所带有低矮木质门厅的两层小楼，不新也不旧，但却庇护了他们家族数代人。
此时那里窗扇大开，迎向落日余晖。
拉恩无需入内，也知此刻母亲正在厨房准备晚餐，弟弟和姐妹们在布置餐桌，父亲则在地下室的作坊里拾掇器具。
当劳作结束，他们将入座就餐。
他的家庭日日如此作息，仅随季节变更，可明晚却将是别样光景。
这般生活已无人记得始自何时，但只要尚有人耕作这块土地，生活便将依此延续。
明晚，却注定有些许不同。
明晚，他将履行一个长子的责任。
明晚，他将接受家人的祝福。
明晚，他将告别青梅竹马的女伴。
明晚，他将离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