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五行全处龙虎蟠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里健健康康,万事如意!)
澄澈明净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天空之下是一片苍茫原野,地里杂草丛生,水渠荒废,放眼望去,一片萧瑟苍凉。www.uu234.net
远处两个人影缓缓出现,走在前面的是一名轻簪束发,道袍如烟的女子,她双眸灵动,肤白若雪,气质飒脱出尘,风姿绰然如仙。
女子腰间挎着一个绣有两仪图案的小布袋,素手牵着一条细绳,那细绳系在一圈铜环之上,而那铜环,则套在一只黄牛的鼻子上。
在黄牛的背上,盘坐着一个年轻道人。道人玉带束发,双目微闭,他臂托拂尘,浑身青光冉冉,道袍灵光流转。
这二人这是云游到此的太衍与杨幼真,杨幼真踩在柔嫩的草地之上,回头看了看太衍,然后又低下头来,慢悠悠的向前走着。
-----
行不多时,前方远远走来三个老农,他们布衣草鞋,须发皆白,肩挑竹筐,手提木锄。
杨幼真牵着黄牛,快速走上前去,在老农前方停下,拱手拜道:“三位老丈请了。”
三名老农停住,目光看着杨镇,又看向在黄牛背上静坐的太衍。
“道长叫住我等,所为何事?”中间的老农问道。
杨幼真道:“不知此地是何方地界?”
左边的老农答道:“此地乃是邹国境内。”
杨幼真再次拱手拜道:“多谢老丈相告。”说完,她好奇的看着三人问道:“三位老丈要去哪里?”
这时右边的老农看了她一眼,皱眉道:“小小年纪,眼睛就不好使了吗?没看到我三人挑担扛锄,这等样子难道是去吃茶吗?”
杨幼真一滞,随即恭敬地道:“见谅,晚辈实在没想到三位老丈如此高龄,却还要受那农桑劳苦。”
-----
中间的老农上下看了一眼杨幼真,道:“你知道我们邹国有个喜好音乐的国君吗?”
杨幼真思索片刻,答道:“邹懿王好乐之事,略有耳闻。”
中间的老农摇头道:“我们的上任国君非常喜欢音乐,他每日不理朝政,只搜集天下的乐器、乐工,朝暮饮宴,昼夜欢唱。每当他出巡的时候,他身边跟着的全部都是抱琴执萧的伶人、笙歌漫舞的美女。那些伶人、歌女的地位甚至比朝中大臣们还要高,他将那些乐器看的比那些执干戈的将士还要重要。”
“唉。”说着,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有一年,山戎入侵。仅半个月就攻破了国都,烧杀抢掠。那些伶人、歌女都被山戎抢走,钟礼乐器也被山戎焚毁。我们的儿子...也随同国君一起战死了,只留下我们这些老家伙,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要来地里刨食。”
-----
杨幼真叹息一声,道:“邹懿王好乐殆国一事,我也知晓,却没想到,沉迷一件事物,造成的伤害竟如此之大,尤其是他还身为一个国君。”
右边的老农道:“看你们二人,也算是富贵之身,就不要为我等操心了。”
左边的老农道:“两位赶路要紧,我等就不挽留了。”
说完,三名老农便与杨幼真擦肩而过,渐行渐远了。
杨幼真站在原地,目送着三名老农远去,然后抬头看着牛背之上的太衍,见他依旧双目轻阖,风轻云淡,好似睡着了一般。
“祖师?”杨幼真低声轻轻的唤道。
太衍没有任何反应,杨幼真吐了吐舌头,然后继续牵着黄牛,沿着大路朝前方行去。
-----
又走了十来日,杨幼真牵着黄牛,翻过了一座山头,她看着脚下的鞋子,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一双粉嫩的脚都漏出来一半,踩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石子硌的脚心疼痛不已。
杨幼真找了一颗小树,靠在树干上,抬起右脚看了看,发现脚后跟处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正从里面流出。
杨幼真将鞋子脱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丝巾擦了擦脚上的鲜血,然后取下背上的水筒,饮了一口清水。
“祖师?”杨幼真朝前方喊了一声。
太衍端坐于牛背之上,手心向天,衣带飘飘。一路行来,尘土不染,霜露未沾。
“祖师,您累吗?”
“祖师?您渴吗?”
“祖师,热不热哦?”
清风吹过,带来一缕尘烟,杨幼真有些失落,看来祖师今天还是不会醒转了。自从离开雒州之后,祖师就说要闭神修行,结果到现在都还没醒来...
-----
杨幼真站起身子,光着脚踩在地上,亦步亦趋的走到黄牛前面,牵起绳子,朝上下走去。
走着走着,杨幼真忽然感觉脚上似乎踩到了意见柔软的事物。她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布包袱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杨幼真捡起包袱,打开一看,只见一双崭新的草鞋静静的躺在里面。
杨幼真目光四下看去,只见苍山翠岭,荒无人烟。
她看了看自己那已经沾满了尘土的脚,又看了看手中的草鞋,果断的从背上取下水筒,将双脚冲洗干净,用丝巾将受伤的脚裹了起来,然后穿上了草鞋。
立时,杨幼真就感觉到十分的舒服,双脚即凉快又柔软,可以看出编织这双草鞋的人是何等的用心。
想了想,杨幼真拿出一锭银子,用黑布包住,放在了刚刚放草鞋的地方,如果它的主人来寻找,也算是一种报答了。
-----
走啊走,终于下了山,杨幼真看着前方一片宽阔的平地,心里开心极了。
她向前走着,似乎还听到了水流的声音,正好竹筒里面没水了,可以去装一点水。
‘哗啦啦’走在杂草中间,突然脚下好似又踩到了什么东西,杨幼真好奇的低头看去。
这一看,杨幼真可是吓了一跳,她脚下踩着的,骇然正是一具白骨。白骨上的皮肉早已腐烂多时,就连骨头都被一踩就碎。
杨幼真吞了吞口水,绕过白骨,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没几步,终于看到了水流,杨幼真解下竹筒快速跑到了水边,俯下身来准备打水。
忽然,她发现清澈的水底似乎有点诡异,仔细一看,竟然是一颗白森森的头骨沉在水底,黑漆漆的眼眶正与她对视着。
“啊!”杨幼真一声尖叫,向后一个趔趄就坐倒在地,她的目光也下意识的落到了河对岸的宽阔平地之上。
这一刻,杨幼真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因为,在河对岸的广袤平地之上,满是白森森的骸骨,或坐或卧,或残或缺,就那样铺满在整个地面。
此时日已西斜,晚风徐徐吹过山野,四面八方回荡着风声,发出‘呼儿’‘呼儿’‘呼儿’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第五十六章 本因戊己为媒聘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顺风顺水,事事顺心!)
杨幼真吓得浑身发软,饶是她当初在监狱中见过各种死人,也没有今天这满地的白骨更让她感到恐惧。顶 点 X 23 U S
‘哞’一声响亮的牛叫声传入耳中,杨幼真霎时感觉浑身一暖,然后双脚不再无力,起身就跑回了黄牛的身边。
这黄牛自从被太衍拘来,成为坐骑之后,除了在徐府被好好招待过一次,就只有杨幼真来了之后对它是非常的照顾。
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跟在太衍身边,耳濡目染,更兼太衍时常讲经演法、玄光玉照,灵智洞开,久而久之,也就自生道法。
它本来就是一匹翼马,现在被太衍道法度化,修为更加精深,休看它只是一头牛身,但其修行早已远超从前,而且现在的它还是一身极其纯正的道门法力。
方才杨幼真心神失常,被阴气一冲,就六神无主,气力困乏,这也是人为什么在平常的时候,自觉良好,力气极大。可是一旦受到惊吓,就会在瞬间失去反抗的力量,甚至瘫软在地。
刚刚那一声牛叫,正是将杨幼真的心神唤回,然后驱逐了阴气,气力自然就回来了。
杨幼真胆战心惊的看着整个原野上的草木,她觉得那下面全是枯骨尸骸,不由得更觉渗人。
她回头望了望太衍,见太衍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丝毫改变,嘴角瘪了瘪,她身子朝黄牛靠了靠,然后抱住牛头,轻声说道:“天快黑了,我们连夜赶路好不好?”
黄牛瞥了她一眼,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杨幼真很开心,这头黄牛能听懂人话,她是早就知道的,要不然这一路上她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
----
于是杨幼真就又牵着绳子,转身原路返回,然后在后方山脚,沿着山脚一路向前。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杨幼真从一旁的大树上折了一根笔直的树枝,在黑暗之中,树枝拍打着地面,摸索着前行。
“祖师也真是的,不让我带火。也不让我带刀剑,现在好了吧...”杨幼真喃喃抱怨着。
“要是看不清楚,牛一脚踩空,你自己也得摔下来。”杨幼真说着,身后的黄牛‘哞’的叫了一声,在这空旷的平原上显得那么突兀。
杨幼真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别叫别叫,小心招来什么野兽。”
黄牛盯着杨幼真,打了一个响鼻,表示自己对野兽的不屑。
可是杨幼真却哈哈大笑,摸着牛鼻子道:“你一头牛学马打响鼻做什么呀。”
“....”
------
林暗风清,山中趋行,树枝透细影,残照路难行。
路难行,路难行,林间昏光照,横飘几幽影。
草娑娑,枝摆摆,牵绳挥香汗,踌躇不可停。
夜路不分人与魅,长伴晚风看星云。
天河素纱织彩壁,穹霄遮罩压浮萍。
夜莺叫,虫鸣鸣,念念隔昏晓,心安路平平。
人沉沉,柳清清,神游巡方宇,唤得启明星。
----
东方升起一颗明亮的星星,以极快的速度划过天宇,转瞬即去。
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杨幼真左手牵着牛绳,一脚踩在一方石头上,右手指着天空的那颗明星道:“是启明星,天要亮了。”
杨幼真回头一望,那平原溪流已经隐隐约约的快看不见了。
“走了好远呀。”杨幼真揉了揉眼睛,对黄牛道:“再坚持一下,上了山顶我们就休息。”
‘哞’黄牛又叫了一声,然后一人一牛,就又开始朝着山上行去。
等待天色清溟,太阳透过重云,照射人间大地时,杨幼真终于爬上了山顶。
她举目四望,群山皆矮,山雾腾腾,晨风清清。
杨幼真迎着晨风,目视东方,她发带飘动,衣袂翩跹,素颜如玉,仙姿蓁蓁。
“祖师!”她回头望去,想与太衍共同分享这一刻的美景与喜悦。
却见太衍衣襟轻然,道袍在风中猎猎浮动,拂尘上的三千银丝带起星雾点点,环绕周身。玉澈通明,清香四溢,道体湛然,发带扬空。
杨幼真立时明白过来,马上收摄心神,如以往那般,对着东方呼吸吐纳,良久之后,一缕紫气飞入她的口中。
霎时间玉液津生,通体混元舒泰,眉心天光净明,意念洞达万方。
-----
杨幼真吐纳完毕之后,将牛牵到一棵大树底下,自己也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脱掉草鞋,赫然看到脚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咦?”杨幼真惊讶了一声,然后想起刚刚自己吐纳之时,唇齿生津,就连先前的饥渴也被消去,想来便是那口津液的效果了。
杨幼真眼睛一转,便看向了一旁牛背上的太衍。内心感激莫名,以她的聪明自然不可能想不到,太衍正是在潜移默化中教会她修行之道。
不然为何她在遇到太衍之前就不知道待日升之时吐纳紫气呢?不然为何太衍以前每天都要用拂尘拨云划气呢?
杨幼真穿上草鞋,原本想靠在树上小憩一会儿的她,此时丝毫没有了困倦,自觉精神满满。
“不休息了,走吧,大道漫漫,且持且坚。”杨幼真牵着牛绳,又翻过山头,朝前去了。
山林间响起三声牛叫,听上去颇为不满。
----
翻过了三座高山,渡过了两条小溪,一路参差风霜,一路饱尝尘土。
这一路荒无人烟,四野寂寂。这一路破败朽烂,草腐地旱。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座高阔的城郭,还有一大片炊烟腾空而起,直插云霄。
杨幼真抖了抖身上的尘灰,喜笑颜开的牵着黄牛,朝前方跑去。
-----
耳边传来战马嘶鸣的声音,还有无尽的喊杀声,带着疲惫与仇恨,带着悲凉与壮烈。
杨幼真渐渐的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意也迅速消散。
她鼻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尸臭味,差点让她把这几天吃的野果清露全部吐了出来。
这是战争的味道,杨幼真脑中想着。
她停下了脚步,她朝那城郭处望去。
看到了狼烟漫漫,大火纷飞,到处都是尸体。残垣断壁,干戈瓦砾。
杨幼真紧紧皱着眉头,她转眼青山连绵处,牵着牛绳,默默无语的走了。
她想要绕过这里,可惜,世上的事情,不是你想要绕,就能绕得开的。
-----
“站住!”
“什么人!”
一群身穿铠甲,手执刀戈的兵士,浑身染血,面目凶狠的围了上来。
当他们看清杨幼真的面容和她身后的黄牛时,眼中顿时露出了无尽的凶暴与贪婪之色。
第五十七章 九霞光里驾翔鸾
“小佳人,哪里去?”一名军官走上前来,盯着杨幼真笑眯眯的问道。www.uu234.net
杨幼真拱手道:“我是从别国而来,路过此地,并不停留,马上就走。”
“哎?”那军官上前抓住杨幼真的手臂,长满横肉的脸猥琐的凑了过来,“那么急着走做什么。”
杨幼真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伸出左手抹掉了这军官抓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
军官面色微动,眯着眼睛看着杨幼真,顿觉此女有些不同寻常。刚刚那手一推,自己的手就直接被推开了,很自然的那种推开,就像是他自己将手拿开一样。
“你是城里出来的?”军官右手按在了刀柄之上,“你想要去求援?你是武修?”
此言一出,身后的那些兵士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是两国武宗大人有约定,武修不插手这次两国战争吗?”
“速去禀告陛下。”军官朝身后说道,然后一名兵士飞快上马,朝着城池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军官紧张的看着杨幼真,却见杨幼真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不由得有些诧异,武修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默了?
杨幼真却站在黄牛身边,再次抱拳道:“我只想从此过路,并没有其他想法,还请诸位放我过去。”
军官不敢大意,手势一摆,身后的那些兵士马上弯弓搭箭,对准了杨幼真。
杨幼真眉头紧皱,她暗自估算了一下,自己要解决这些人,大概需要半盏茶的功夫,但她实在不想动手。
“诸位,还请让路。”杨幼真上前一步,恭身说道。
-------
中军大帐内,一名身穿金甲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主将的位置上面,其余各大将军都陈列下方。
那金甲男子道:“浔阳城破城在即,尔等不可懈怠。孤已命丞相又征集了十万石粮草,不日就将运到。”
下方众将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营中即将断粮,若再无新粮补充,恐怕军心就将不稳。大军已经围城六个月,两**士都已陷入疲惫困顿,国力也消耗大半。
但浔阳城仍在坚守,他们更不可能放弃,一旦放弃,前面六个月的牺牲就都白费了。
“陛下,今日我看东门似有不稳迹象,攻城时可加派人手,猛攻东门。”一名将军说道。
金甲男子问道:“有何种迹象?”
那将军道:“我近日观东门之内,有青烟升腾而上。”
“这又如何呢?”另外一些将军站了出来,朝那将军问道。
那将军说道:“除有青烟升腾以外,还伴有妇孺的嚎哭之声。”
大帐中的气氛陡然凝滞起来,所有人心下都是一寒。
金甲男子眉头紧皱,双手盖在脸上使劲揉了揉,内心颇感棘手,然后叹道:“那就先从东门强攻试试吧。”
------
忽然,帐外甲士禀报,“陛下,有斥候来报,东边密林中发现一名武修。”
金甲男子倏然起身,“武修?是男是女?传他进来。”
那斥候进入大帐,先大礼参拜金甲男子,然后又拜见了各位将军。
金甲男子问道:“那武修是男是女,是什么实力?”
“回陛下,是女的,实力不清楚,何淳海大人已经领着兄弟们拦住她了。”斥候回道。
金甲男子眉头紧皱,这时下方的将军们道:“莫非是姜国已经支撑不住,求武修帮忙了?”
金甲男子摇头道:“我们两国武宗已经谈好了,不干涉此次两国战争,断然不可能有武修帮他们。”
“只怕万一...”一直站在旁边的一个文臣突然说了一句,让金甲男子眉头一竖。
“孤去问问安云武师吧。”金甲男子说道,然后起身,在众人的跪拜下走出了大帐,坐上车辇,朝大营后方去了。
------
安云身为大武师,他此次的职责就是受武宗之命,监督两国交战。绝不允许有任何武修参与进来,当然,姜国城内也有一名大武师一同监督。
金甲男子说明来意之后,安云思索片刻,然后道:“嗯,此事我去处理。”
金甲男子便起身告退,安云道:“让那斥候过来一下。”
-----
金甲男子正是燕国的皇帝庆都,他出了大帐之后,一刻也不停的离开了。和这些武修在一起,他浑身都不自在,只有在征服凡人的时候,他才能有一丝皇帝的尊严。
所以,他的后宫十分充盈,所以,他经常发起战争。
他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只要允诺给那些武修足够多的资源和好处,他们就能支持你。
不是所有的武修都想在外面四处奔波寻找修行资源的,有一个国家的力量自愿去帮他们找,他们只需要安心修炼,这种好事,求之不得。
-----
安云很快见了那个斥候,听了斥候的讲述后,便起身准备前去会一会那个武修。
庆都知道后,为了慎重和有所表示,立即将自己的车辇让给了安云,然后自己连同手下的将军大臣,坐着战车,带着五千甲士随同前往。
众人到了林后,只见到一名清秀隽丽的少女亭亭玉立,身边是一头黄牛和一位盘坐在黄牛身上的男子。
少女面对周围的兵士,毫不改色。
安云和庆都到来之后,整个场面立马就变了,那些围住杨幼真的兵士纷纷转身参拜两人。
庆都示意众人起身,安云便朝杨幼真说道:“你是姜国的修士?”
杨幼真看着安云,知道这应该是主事之人了,于是拱手道:“我非姜国之人,乃是从他国而来,只是路过此处,别无他意,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安云仔细的看着杨幼真,忽然目光瞟到了一旁的太衍,等他看清太衍的服饰时,脸色微微一变,道:“你们是气脉修士?”
杨幼真神情一乱,但很快恢复镇定,但她的异状立时便被安云给捕捉到了,他二话不说,飞身而起,“既是气脉修士,那就不必再说了,人人得而诛之!”
------
一旁的庆都原本正满意的看着杨幼真,这几个月来天天都面对着一群大男人,耳中不是厮杀就是将令,手中不是握着剑就是执着鞭,已经许久没有过女人了。
此时一看到风姿曼妙的杨幼真,顿时忍不住心中的**和爱怜,顿觉得自己后宫里的那些女人都是胭脂俗粉,只有眼前的杨幼真才是真正的天姿国色。
“安先生且留她一命。”庆都连忙喊道。
安云回身瞥了庆都一眼,淡淡道:“既然陛下喜欢,我就留她一命,可她的手脚筋怕是要废了。”
庆都见安云答应了,兴奋地道:“好,只要安先生留她个完整,废去手脚也无妨。”
第五十八章 此法真中妙更真
安云浑身释放出一层层灼人的烈焰,炙烤着周围的草木与人群。www.uu234.net
“快,退后。”庆都扬鞭下令,所有燕国兵士都疯了似得朝后方退去。
燕国大军一直退后了二十多丈,但仍然感觉到那种炽烈的热度,霎时所有人汗出如浆,口干舌燥。
安云身形一动,整个人凌空而起,然后带着滔天烈焰朝着杨幼真一掌拍出。
杨幼真轻盈如风,双脚轻点,整个人高高跃起,然后一个翻身落在了数丈之外。
‘砰’安云的一掌打在地面,顿时碎石飞溅。一缕火焰窜起,竟是直接将周围十多丈的青草瞬间烤的枯黄,然后直接焚为灰烬。
远处的庆都等人纷纷变色,这一掌要是打在军阵中心,杀死四五百人简直轻而易举。
----
杨幼真落地之后,抬起右掌,衣袖轻飘,连忙叫道:“且慢,我不愿与你生死相搏,放我过去吧。”
安云冷哼一声,斥道:“还敢妖言欺世!”说完凌空一转,其后双掌齐出,刹那间漫天的掌印落下,朝着杨幼真铺天盖地的就打了过去。
杨幼真刚想躲闪,却发现有数道掌印朝着太衍去了。
杨幼真挺住脚步,然后身形一动,飞快的就冲向了太衍处,挡在了太衍的面前。
她掐诀结法,在四周聚成一面灵气墙壁,企图将飞来的掌印拦住。
安云眸光一动,他立时发现了杨幼真的破绽。
随即他双臂一挥,那漫天掌印霎时围拢,朝着杨幼真就打了过来。
漫天的火焰和巨大的力量拍击在杨幼真的灵气墙壁之上,杨幼真浑身巨震,堪堪接了三轮,然后灵气墙壁轰然破裂。
----
‘噗’杨幼真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拍飞了出去,她口吐鲜血,浑身被烈焰包围,满身的衣衫顷刻间被焚烧一空。
好在此时她体内突然绽起一缕紫光,替她挡住了那火焰的烧灼。她整个人赤果的倒在地上,又喷了口血。
此时,安云迅速朝着杨幼真疾射而去,带着一股强大的破坏力,席卷四野,他周身的力量直接将地面划出一条一米多深的长沟,一时间飞沙走石。
安云伸出手掌,眼看就要拍在杨幼真的小腹之上了,这一掌一旦下去,杨幼真不死也残。
就在此时,只听‘哞’的一声牛叫,安云忽然眼前一花,随即就看到一个身穿道袍,双目微闭,面目隽秀的青年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回事?”安云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想法,就突然感觉到一个坚硬的事物顶在了自己的腹部。
然后...
‘噗呲’一声,安云脸色瞬间一白,随后他整个身体都重重的被甩了出去。
安云坠落在地,痛叫一声,艰难的爬起来看着自己肚子上的那一寸多长的贯穿伤口,他甚至看到了通过伤口流出来的血液和肠子。
----
安云抬头看去,只见一头驮着一个年轻道人的黄牛站在那里,黄牛的右边尖角上正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身后的庆都等人惊得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堂堂一个大武师,竟然被一头牛给伤成了这样!
“弓弩手准备。”庆都立即下令道,只要稍有不利,他就会下令放箭。
安云回头看了庆都等人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身看着一直闭目不语的太衍,狠笑着道:“你重伤我又能如何?天下大势在武修,不在气修一脉!”
他将腰带重新缠在腰间,将那伤口堵住,然后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你以为我就这些手段吗?”安云狞笑一声,然后举起双臂,厉喝一声:“分焰手!”
----
‘嘭’的一声,整个以太衍和安云为中心的十丈区域内瞬间全被点燃,就连空气都被点燃了,漫天都是火焰,整个区域都化作了一片火海。
“放箭,射那年轻道人!”安云大喊一声,然后双拳紧握,浑身火光冲天,他携着巨大的破灭之力和焚烧一切的烈焰疯狂的冲向了太衍。
无论是先前杨幼真的保护动作,还是后来黄牛迸发出来的力量,他都能够确定。杨幼真只不过是一个小辈,真正的重要人物,是这个年轻道人。
----
看到安云这种已经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杨幼真就算对太衍的实力再怎么高估,此时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在地上挣扎着,但是体内体外的痛楚让她没有丝毫的力气能够起身来保护太衍。
最后,她硬生生借着体内那一缕紫气保护她不被火焰侵袭的一股力量,猛然起身,随手抓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就朝着冲向太衍的安云砸了过去。
然后一股灼热的烈焰将她包围,她痛叫一声又倒了下去。
正在面对着安云,四蹄蹬土、双角左右摆动的黄牛突然之间浑身一个激灵,然后驮着太衍疯狂的朝远处奔去。
----
安云看着突然右退狂奔的黄牛,也是一愣,但他马上就知道了。
前方一只雪白的玉碗缓缓的朝自己飞了过来,玉碗浑身散发出点点透亮的清光。
一点点清灵的水雾从碗内弥漫而出,那些蔓延在空气中的火焰顷刻间被这些水雾扑灭,然后化作一团团青烟飘散。
那玉碗就慢慢的飘着,可是安云却发现,自己的动作陡然慢了下来。
不是他自己慢了下来,而是整个空间都慢了下来。他就如同一个局外之人,看着漫天烈焰被水雾扑灭,散如云烟。
然后那玉碗陡然加速,一道道清灵之气在碗后形成一条青绿色的长虹。
这条长虹划开虚空,玉碗迅速变大,然后裹着慢慢清灵云光,倒扣在安云的头顶。
玉碗将安云装了进去,却并未停止,那如雨点般飞来的箭矢也瞬间被它装了进去,最后玉碗轰然一声,将整个燕**营和庆都等人都倒扣在下方。
须臾之后,那玉碗又瞬间变回了原来那般大小的瓷碗模样,静静的落到了杨幼真的身旁。先前空无一物的瓷碗内,此刻装满了清冽的露水。
再看先前庆都等人所在的地方,可驻扎着几十万大军的燕国大营,却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原地只剩泥土木寨,余下的什么都没有了。
第五十九章 都缘我独异于人
瓷碗散发着幽光,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托举了起来,然后碗口倾斜。www.uu234.net
‘哗啦啦’碗中灵光熠熠的清露从中流出,慢慢的、轻轻的滴落到了杨幼真的身体上。
‘嗡’一道璀璨的紫芒从杨幼真体内绽放而出,汇同那清露一起。
紫气绵绵,将杨幼真焦黑的皮肤从皮肉之上蜕去。清露涟涟,瞬间化入杨幼真的血肉之内。
眨眼间,一阵浓烈的青檀幽香飘起,只见杨幼真的血肉大方光华。一层薄薄的如玉一般的皮肤从血肉中生出,顷刻间遍布全身。
杨幼真因痛苦而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朱唇轻启,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睁开眼睛,抬起双手放到自己眼前,却看到一对洁白如玉,明透澈净的纤纤玉手。
杨幼真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着片缕,霜白玉嫩的身体就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玉颊微红,抬起右手,指尖轻轻对着空气一点,一道紫芒闪烁。
霎时间无数的灵气汇聚过来,然后附着在她的身体之上,慢慢的化为一整套紫青色的冰丝道袍。
杨幼真轻拢秀发,抬手又用灵气凝聚了一条雪白的绸丝发带,随意将长发一束。
----
杨幼真微微有些羞赧的朝后方瞥了瞥,却发现除了那头黄牛一只大脑袋四处晃悠,太衍根本没有分毫动作,就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杨幼真舒了口气,她突然觉得,祖师就这样闭着眼睛修炼挺好的。
她将地上的瓷碗捧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看着瓷碗,许久之后,才谨慎的收入灵气聚成的纳袋之中。
杨幼真走到太衍面前,对着太衍跪下来,清声道:“弟子多谢祖师赐法。”说完,杨幼真三拜太衍。
接着,她又道:“弟子多谢祖师赐宝。”然后杨幼真朝太衍九叩。
礼毕之后,杨幼真才站起身来。
在她刚刚昏迷之时,神魂被引入一处浓雾之内。那浓雾之中漂浮着无数的竹简,竹简外是五颜六色的光晕。
她当时并未多想,随手便摘取了一片被云纹彩光环绕的竹简,那玉简,正是一篇修行功法《上善至真经》,然后她就醒了过来。
同时她还知道,太衍随手赐给自己的瓷碗,名叫‘真常静笃盏’,乃是一件香愿法宝。
所谓的香愿法宝,就是凡人上香还愿,或者上香许愿时,长在积累香愿的器物,久而久之就会成为法宝。
这种法宝的威力,全看它所为承载的那人修为。
杨幼真将玉盏端到自己面前,目光看着盏内的一碗青萍,柔声道:“你等乃是凡人,我不杀你们。但是你们要在此中诵读《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一百年,以用于超度此界百年内的枉死之人。这一百年中岁月不加尔等之身,今日你等是何模样,一百年后便是何模样。”
庆都的身影缓缓的在玉盏之中浮现出来,他面容愁苦,朝着杨幼真深深一拜,身后那些燕国兵士对纷纷抱拳一拜。
杨幼真玉手一拂,庆都等人的身形便隐去了。
----
真常静笃盏的作用,就是聚万物善行,然后用万物善行凝聚为清露一滴,可以生肌续骨,滋神养魂,更可炼血如金汤玉液,缎肉为铜墙铁壁。
杨幼真被一满盏的清露洗身炼体,此时她仅仅是肉身之力,就已经达到了炼道一重的金丹境界。而她的修为,在那紫气和清露的汇合之下,直接练神返虚,成功筑基。
可她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之色,有的只是满心的淡然。
“我们走吧。”杨幼真牵着牛绳,看着满目的焦土,低声说道。
----
远处的浔阳城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出一阵混乱、嘈杂的声音,在这声音之中,有哭、有笑、有狂叫,里面充斥着希望、喜悦,还有悲伤和绝望。
坚守了八个月的浔阳城终于保存了下来,人们只看到一个巨大的白碗一个倒扣,燕国的几十万大军就烟消云散了。
浔阳城中剩下的百姓疯狂的冲了出来,他们寻找着那个拯救了他们整个城市的人。
杨幼真本想立即离开,不想和这些百姓见面,但是她却看到浔阳城内一道橙光闪过天空。
杨幼真目光一凝,停下脚步,伸出右掌朝远处一招,刹那间一条灵光闪闪的青铁锁链从虚空之中飞了出去,没入浔阳城中。
不到片刻,杨幼真右臂一拉,口中念道:“来!”
然后那条青铁锁链哗啦啦的就收了回来,只无锡的时间,便捆着一个身穿锦绣玉袍的中年男子落到了杨幼真的脚下。
不远处那些看到了杨幼真的百姓见到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
杨幼真看着眼前颇为狼狈的中年男子,喝道:“你身为武师,为何不阻止两国交战?”
中年男子,也就是监督姜国的大武师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任由他使尽全力也挣扎不开,只得放弃道:“凡人之事,与我何干?”
杨幼真双目一瞪,道:“即与你无干,为何在此?”
大武师怔然无语,杨幼真将手中青铁铰链一抛,口中喊道:“去!”
然后那青铁铰链瞬间带着这名大武师飞向了远处残破的浔阳城城楼上,最后锁链一断挂在城楼,另一端捆着大武师吊在城楼之上。
----
杨幼真牵着黄牛,缓步走向了浔阳城。
城外的百姓们面容枯黄,眼中满是血腥与畏惧,这在他们身上显得极为矛盾。
这些百姓身形枯瘦,头发蓬松肮脏。浑身上下布满血污,但脸上的坚毅之色却无比浓烈。
他们看着杨幼真,这个看上去无比美丽的少女,却轻而易举的就把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武师给制服了。
他们也马上知道,救了自己城市的那个人,正是眼前这个靓丽的少女。
百姓们恭敬的散开在路的两边,任由杨幼真走到了城下。
杨幼真走到城楼处,转过身来,看着全是老弱病残的百姓,高声问道:“你们姜国的皇帝呢?”
----
一名老者走了出来,颤颤巍巍的来到杨幼真面前,答道:“这位大人,陛下战死了。”
杨幼真又问道:“那太子呢?皇子呢?”
老者答道:“他们提前逃离了姜国。”
杨幼真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姜国的丞相呢?”
“丞相也战死了。”老者继续答道。
杨幼真微微一顿,又问道:“那姜国的大将军呢?”
老者答道:“大将军在战前,被陛下处死了。”
杨幼真诧异道:“那现在浔阳城谁是主事之人?”
老者答道:“是我。”
杨幼真问道:“现居何职?”
老者道:“无职。”
杨幼真一怔,“你既然无职,那为何能做得这主事之人?”
底下有人答道:“孙翁便是大将军的父亲,大将军被奸人陷害,在战前被陛下处死。后来陛下战死,丞相也战死了,孙翁就主动站了出来,领导我们抵抗燕国。”
杨幼真看着孙翁,柔声问道:“为什么不投降呢?”
孙翁那满脸褶皱的脸抬了抬,道:“燕国此次是要灭我姜国的社稷宗庙,如何能降?”
第六十章 自知颠倒由离坎
“你最好速速将我放下,否则我宗门定将你碎尸万段,定让此国鸡犬不留!”那武师被挂在墙上口中却丝毫不留情的吼道。顶 点 X 23 U S
杨幼真听到这武修的话,原本并无杀人之意的她眼中突然浮现出一丝寒意。她看着孙翁,认真的说道:“为了让你们今后能够安居无事,这个武修我便杀了。”
孙翁一听,连忙后退,不敢再发一言。
杨幼真手掐指诀,只见天光一引,那捆住大武师的铁索瞬间化作一道剑芒,将那大武师从头到脚一分为二。
那大武师甚至发不出一声惨叫,就被斩为两半。
杨幼真做完这一切,看着下方那些吓得噤若寒蝉的百姓,笑了笑,将那灵光锁链掷于地上,对着孙翁道:“今后如有武师找上你们,就将这条锁链给他,可保全城无忧。若问起我来,就说我是太平教的人。”
“不敢,不敢。”孙翁连忙说道。
杨幼真淡淡一笑,也不再多留,牵着牛绳就准备离开。
却不料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一处残垣旁有四人正在拉扯吵闹,其中有一人还是一个骨瘦如柴,但肚子却高高鼓起的妇人。
杨幼真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
后方起身来送的孙翁等人也是一惊,然后快速跟在杨幼真的后面走了过去。
-----
“何事吵闹,她身怀六甲你们没看到吗?”杨幼真走上前去,对着拉扯的四人斥道。
这四人两男两女,像是两对夫妻,他们看到杨幼真来了,也是吓了一跳,但又看到了孙翁,最后其中的一男一女只是掩面哭泣,剩下的一对夫妻则是满脸哀愁。
“怎么回事?”杨幼真又问道。
没人回答,就连那两对夫妻也片言不发。
杨幼真眉头紧皱,旁边一人看她表情,生怕她发怒,于是站出来说道:“大人息怒。”然后他指着那哭泣的一男一女道:“他们是夫妻。”
然后又指着另外一男和怀孕的枯瘦女子道:“他们也是夫妻。”
“那他们为何事争执?”杨幼真问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孙翁,孙翁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脸去。
那人便道:“是这样的,之前守城时,城中粮草尽绝....”
“然后呢,没有想办法弄些粮食吗?”杨幼真在这一方面还有一些懵懂。
那人断断续续地道:“有..有想办法,但是树皮、草根都吃完了...大人们也饿得慌了,又要守城,不吃东西就没力气守城...所以...”
“所以什么?”杨幼真问道:“你且尽数说完。”
那人深吸一口气,道:“大人,您难道没发现,我们这些存活下来的人里面,只有成年之人吗?”
杨幼真有些不理解,目光四处看了看,果然只看到成年人和老人,甚至就连年轻一些的女孩子都没看到。
杨幼真心里默默一想,突然就明白了过来,然后顷刻间浑身发冷,怔怔无言。
-----
这时,第一对夫妻中的女人哭喊道:“先前我们两家说好,先杀我的儿子,等他们家的儿子生下来,就吃他们家的儿子。可是现在...我那可怜的儿子啊!”
女人嚎啕大哭,凄惨阴厉,乱人心神。
整个城外此刻寂静无声,到处都是压抑的哭声,以及那萧瑟的风声。
这时,那怀孕女人的丈夫被众人围在中间,感到了无比的羞耻和压抑,他怒吼一声,叫道:“那我赔你儿子的命就是。”
说完,他转身就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断墙上面,霎时间脑浆迸裂,七绝而亡。
“当家的!!”那怀孕的女人惨叫一声,连忙扑到了丈夫尸体上面,嚎啕三声,晕死了过去。
杨幼真被惨叫声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在出神的时候就又死了一个人。
她连忙去取真常静笃盏,可是手一放上去,脑海中自动就出现了一行字‘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很显然,这是真常静笃盏对她的警告。
杨幼真收回了手,她此刻心乱如麻。
她一点也不想在这里久留,她想要马上就离开这里。
-----
杨幼真有些失态的扯着牛绳,她看着地上昏死的怀孕妇女,目光死死的盯着孙翁道:“给我照顾好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然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一定找你的麻烦。”
说完,她牵着牛绳,转身就走了。
孙翁听着杨幼真的话,陡然一怔,随后面色发苦,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沉沉的点了点头。
看着杨幼真的背影,孙翁等人还是跪了下来,高声喊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还请大人留下姓名,也好感念。”
杨幼真加快了步伐离去,很快就没了影子。
-----
杨幼真离开距浔阳城四五里地的时候,找了一处山头,恭身肃立,手掐法诀。只见一道仙光腾起,然后那仙光在天空中化成一面明镜,明镜内有无数条金色的细线在游走流动着。
杨幼真看准了一条金色的细线,然后伸手一点,霎时间那明镜华光一闪,然后一个人影就在明镜之中显现了出来。
那个人影身形高挑,体态窈窕,身穿一件青灰色的道袍,长发用一根朴实无华的簪子束在头顶。
她面色清冷,双眸净亮,容颜秀丽,此时正盘坐在一株十分好看的桃花树前,目光静静的注视着明镜。
“是谁唤我?”镜子里的女子开口说道。
杨幼真恭身下拜,道:“玄音师兄,是我,杨幼真。”
荀音眉头一挑,道:“原来是幼真师妹,你不是在祖师身边吗?”
杨幼真道:“是,不过祖师正在修炼,是师妹我有一件事要求师兄成全。”
荀音问道:“你我皆出同门,不必如此客气,是什么事情?”
杨幼真道:“师兄可否拨五千担粮米,送到姜国的国都浔阳城呢?”
荀音目光一凝,问道:“姜国的国都?”
杨幼真连忙将遇到的事情对荀音一一讲述,荀音听完后点头道:“此事我道门弟子责无旁贷,师妹无需担忧,我明日就派五百黄巾力士押送粮米到浔阳城去。”
杨幼真感激地拜道:“多谢师兄。”
荀音摆了摆手,道:“师妹在外行走,要多多保重,另外再代我问候祖师。”
“是。”杨幼真应道。
然后明镜中的画面一黑,又变成了无数条金线游走的状态。杨幼真手一招,那明镜又化作一道仙光,没入了杨幼真的眉心。
-----
杨幼真心情开朗了许多,也不由得感慨自己是运气好,遇到了太平教,遇到了祖师。不然,自己恐怕会像浔阳城的这些人一样,要么被杀死,要么被吃掉吧。
可是全天下那么多苦难之事,又能有几个人能得到救济呢?全天下那么多苦难的人,他们何时才能得享太平呢?
杨幼真看着乱云飞舞的天空,只能长叹一声。
“人心似箭,天意如刀。”
第六十一章 现出深潭月一轮
**派,高天殿。
越覃峰站在大殿前,身后是依次排列的各大长老、门人。
天外划过四道长虹,在**派界外显出四个人影,高悬九天。
“三元派宗主枯云游、乾元宗宗主王应宏、缳星门宗主张星彩、神庭门宗主赵梁,师兄,来者不善啊。”水薏站在越覃峰身侧,传音说道。
越覃峰道:“无非是为了太平教之事而来,三元派近来行事越发张狂,想必是得了什么臂助,自以为能压我们一头。现在又借太平教占领随国之事联合其他三派向我们施压,呵呵,算盘倒是打得好。”
“那当如何?”水薏蹙眉问道。
越覃峰摆了摆手,道:“无妨,他想插手随国之事,就让他们去好了。”
“师兄,这...”水薏还想说话,却不料越覃峰已经走了出去,抱拳对着九天长空笑道:“诸位掌门亲临敝派,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越掌门,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天上一位身穿布衣,身形魁梧的中年人朝着越覃峰回礼笑道。
越覃峰回道:“原来是云游兄,是啊,上一次你我见面,还是三十多年前了。”
越覃峰感慨地摇了摇头,然后一拍额头,道:“嗨!诸位掌门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还请入内一叙。”
说完,越覃峰大手一挥,只见**派虚空之上缓缓荡起一丝波纹,然后波纹向着四面八方的虚空绽起一道道涟漪,直至扩展为一道能够容纳四人的入口,这才停下。
三元派宗主枯云游等四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化作四道虹光,飞入了**派内。
----
“越兄。”枯云游落地之后,立即上前朝越覃峰拱手行礼,“多年不见,越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啊。”
“还是比不上枯兄啊。”越覃峰摇头说道。
枯云游笑眯眯的说道:“越兄实诚的性子还是没变,我三元派确实要比**派好一点,至少没有让那些气脉修士闹出那么大的乱子。”
越覃峰淡淡一笑,对枯云游的嘲讽和挑衅毫不在意。倒是他身后的水薏柳眉一竖,朝枯云游拱手道:“想不到枯宗主对我**派的事情如此的关心和灵通,真是荣幸之至。”
枯云游干笑一声,朝越覃峰道:“水薏这个小丫头性子还是这么暴躁。”
----
“越宗主。”一名头戴玉翎簪花,身穿锦绣霓裳、美目含光,玉颜花容的女子走上前来,朝越覃峰款款道。
越覃峰朝女子看去,目光一定,随后笑道:“张宗主。”
“赵宗主。”
“王宗主。”
在张星彩之后,越覃峰却是朝后方的两名男子主动迎了过去。
左边那人身穿鎏金云纹袍,面目消瘦,目光如钩。正是神庭门的宗主赵梁,他看见越覃峰,也只是抱拳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越覃峰也不介意,谁都知道赵梁是个阴鸷少言之人。
另一人身穿黑炎劲龙服,面目方正,目光柔和,他朝越覃峰拱手道:“越宗主,久仰。”
越覃峰之前与他并未有所交集,此次初见其人,颇有好感。
“诸位,请入内安坐。”越覃峰一一见过之后,引手对四大宗主说道。
----
众人入高天殿内入座之后,三元派宗主枯云游便开口质问道;“越宗主,**派境内竟有气脉修士作乱,甚至还占了一国之地,请问贵宗可否知晓?”
越覃峰点头道:“本宗自是知晓。”
枯云游道:“既然知晓,为何不予以剿除?”
越覃峰看着枯云游,十分诚恳地道:“已在调集人手,正欲前往剿灭。”
枯云游诧异的问道:“如此慎重,莫非那些气脉修士实力强劲?”
越覃峰摇头道:“暂未查明,不过这些气脉修士功法强大,手段诡异,恐其中有数位武宗巅峰实力的修士。”
四大掌门同时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枯云游更是哈哈大笑道:“武宗巅峰?哈哈哈,武宗巅峰?一个武宗巅峰的修士就让你们**派怕成这样了?”
越覃峰摆首道:“诸位难道不知,今次是我**派向‘真虚谷’进贡的日子吗?”
四大掌门眉头一皱,顿时反应了过来,接着又听越覃峰道:“此次真虚谷下达的贡品之中,有几样材料极为难得,那几处地界只有武帝修为的人才能进去。如此,我不得不谨慎对待此事。”
枯云游面色一滞,然后不再言语,目光朝一旁看了看。
赵梁接着枯云游的话锋,开口道:“既然如此,**派若有不便,我等四派皆可派出人手,帮助**派解决那些气脉修士。”
水薏立时说道:“此乃我**派的内部事宜,无需你们四派插手。”
赵梁目光森冷看向水薏,水薏顿时浑身一颤,顷刻间感觉到一股强横无匹的威压朝自己压了过来。
‘呼’一阵和煦的微风拂过,水薏浑身一轻,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越覃峰一只手臂挡在自己面前。
水薏心中一暖,低声道:“多谢师兄。”
----
越覃峰将赵梁的武帝威压轻而易举的化去,让在座的众人内心都是微微一惊,这越覃峰的修为果然深厚,同为武帝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巨大。
赵梁满脸阴沉的坐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缳星门宗主张星彩道:“越宗主,那我请问一下,贵宗准备何时去剿灭占领随国的气脉修士呢?”
越覃峰道:“嗯,大概三月之后,便一切都能安排妥当了。”
“什么?还要三个月?”枯云游惊呼一声,“三个月,那些气脉修士早都扩散开来,若只在你**派还好,你能保证他们不往我等的地界去吗?”
张星彩也凝眉说道:“越宗主,你也知道,那些气脉修士对隐匿之法极为擅长。若让他们散步到各地潜藏,根本无法防备。如此一来,这些气脉修士很有可能会东山再起,到时候可不是一个随国的问题了。”
“气脉修士的修行之法诡异无端,比武修之道犹有过之,我等各派先辈好不容易将其尽数灭门,绝不能让他们有再起之时。况且气脉修士之法与我等武修之法互有冲突,天生就是对立的两种法门。越宗主,且不可在这件事上优柔寡断!”赵梁此刻又开口说道。
----
越覃峰眉头紧皱,看上去似乎极为犹豫。
这时,枯云游、赵梁、张星彩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王应宏。
王应宏看着三人的眼色,知道自己必须说话了。
于是他抱拳说道:“越宗主,若贵宗暂时无暇应对,我等四派可派人手前去随国将其等剿灭。待剿灭之后,我等人手立即撤离贵宗地界,绝不逗留。”
说完,他想了想,又道:“我等此意也是想要铲除后患,绝无对贵宗事务有任何干预的想法。”
王应宏说起话来柔声细语,文质彬彬,越覃峰看着他,眉头瞬间就舒展开来。
“既然王宗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多谢诸位宗主了。”越覃峰起身说道。
“宗主,不可!谁说我宗内无人?我自去随国,将其灭杀便是!”水薏连忙高声说道,脸色极其难看。
“宗主,我等在此,岂能说宗内无人?”下方站立的众多**派长老齐声说道。
“糊涂啊,宗主,我**派尚未沦落至此啊!”
“请宗主收回成命!”
“宗主...”
“我意已决,尔等无需多言。”越覃峰大袖一展,断然道。
“宗主!”十几个长老在水薏的带领下,跪在了大殿中央,一个劲的请求越覃峰收回成命。
越覃峰有些尴尬的看了四大宗主一眼,拱手道:“让诸位见笑了。”他道歉一声,然后朝殿外道:“来人。”
“掌门。”一名武宗初期的修士走了进来,见到殿内场景,一时有些呆滞。
越覃峰道:“你先将四位宗主带到嘉客殿去,好生侍候。”然后又对四大宗主歉然道:“诸位且先去嘉客殿稍坐,待我处理完此间事宜,便亲自前往招待。”
枯云游等人见这等状况,也知道他们不好呆在这里了,于是便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起身离去了。
----
等枯云游等人走后,越覃峰安坐殿首,淡淡的看着下方的众长老道:“都起来吧。”
众人并未起身,水薏抬头问道:“师兄,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做这等引狼入室的事情?”
“我**派与他们四派分庭抗礼,不相上下,宗主这么做,不是让我们**低了他们一头吗?”又一名长老不甘心的说道。
“宗主,万万不可啊。”众人纷纷劝道。
“给真虚谷的上贡之物,宗主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准备妥当,宗主为何要说未曾备齐呢?”这时,一名长须长袍的长老突然开口问道。
其余人一听,立马反应过来,全都看向了越覃峰。
越覃峰哈哈大笑,道:“果然瞒不过周长老。”然后,他面容肃穆的看着众多长老,道:“你们且不可将我下面对你们说的话泄漏分毫。”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满脸严肃的朝越覃峰点了点头。
高天殿自有阵法保护,外面的人是绝无可能窥听高天殿内的情况的。
所以越覃峰说道:“我欲让四派先探一探太平教的底细,若四派能剿灭太平教,则太平教必与四派派出的人手同归于尽。若四派不能剿灭,则我们便能看穿太平教的虚实。至于此次太平教教祖要来我派中,我的打算是,尽量不与太平教起冲突。”
“宗主,我不是太明白,您不与太平教起冲突我能理解,但是为何说太平教会与四派的人同归于尽呢?”一名长老问道。
越覃峰微微一笑,神秘地道:“若四派的人能够剿灭太平教,那太平教定会发动一个大阵,与四派之人同归于尽,甚至还会将整个随国化为灰烬。”
“这...宗主是怎么知道的呢?”水薏有些迷茫的问道。
“哈哈哈。”周长老此时大笑,“你们啊,人生经历还太少,宗主说有,那就一定有。”
周长老话一出口,众人马上反应了过来。
他们纷纷拜道:“宗主英明。”
他们终于明白了,原来越覃峰是要用四派的手来试探太平教的底细,毕竟之前太平教教祖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足够让整个**派慎重对待了。
如果四派人手能够剿灭太平教,那越覃峰在随国的布置,就能让太平教和四派人手全部葬身在随国,到时候就说是太平教同归于尽的手段,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如果四派不能剿灭太平教,到时**派只需和太平教交好就是,而四派则要面对太平教的报复了。
至于什么武修、气脉之分,对于越覃峰来说,并不是太重要。
“修行是为了什么?超脱生死,蜕凡为神而已,武修气脉,虽然源流不同,但殊途同归,何必一定要在这上面计较?若是我们的那些前辈不做那等剿灭气脉传承的蠢事,现在的恒州世界,修行之道恐怕更加昌盛。”越覃峰淡淡的说道。
水薏等长老们对于宗主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早都听惯了,也不说话,既然心中愁结已解,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们只管各司其职吧,我还要去应付枯云游他们。”越覃峰起身朝殿外走去。
水薏等人连忙恭身道:“恭送宗主。”
越覃峰转过身来,朝众人道:“把你们刚刚反对我的那股劲拿出来,不要让人看出了破绽。”
水薏掩嘴一笑,“知道了,师兄。”
众人也嘿然一笑,道:“遵命。”
第六十二章 虎跃龙腾风浪粗
空山幽幽雨暮晚,翠峰渺渺林间长。
杨幼真穿着一双灵气化成的碧冉灵簇靴,穿行在茫茫无际的枫林之中。
她左手牵着牛绳,右手拿着一根树枝,抬起目光朝前望去。
入眼枫叶殷红,满天碎叶飘飘。
笔直的枫树高高的生长着,一株连着一株,一山接着一山,绵延无尽。
空气清冽,带着淡淡的花草清香,杨幼真在林间缓步前行,毫不在意前路迢迢,山高水远。
----
清脆的‘蹄踏’声在深山枫林中响过,带着玉润清香,不染一分俗尘。
‘呦呦’
‘呦呦’
‘呦呦’
俄而,前方密林处传来一阵呦呦的清鸣,杨幼真停下脚步,黄牛也顿在原地,偏头看向林中。
倏然,低矮的草丛一阵攒动,随即便见一只通体雪白,四肢矫健的灵鹿从中跃出。
‘哗啦啦’灵鹿四蹄落地,惊起一片落叶,然后它再次一跃,就跳下山坡,落到了下方清澈的溪流旁边。
‘呦呦’
‘呦呦’
霎时间,整片山林热闹了起来,一只又一只雪白的灵鹿从草丛中跳了出来,纷纷来到小溪边饮水。
----
‘哞’黄牛听着周围悦耳轻舒的鹿鸣,也不甘示弱的叫了一声。
顿时引来数十双灵动活泼的眼眸,那些灵鹿好奇的看着黄牛,然后在原地又蹦又跳,口中不住的发出‘呦呦’‘呦呦’的叫声。
黄牛似乎有些尴尬,张开牛嘴又要高声吼叫,却被一根树枝给拦住了。
黄牛一双大眼睛不解的盯着拦住自己的杨幼真,却看到杨幼真笑着摇了摇头。
它低下头来,沉沉的吭了吭。
杨幼真嘴角含笑,她素手牵着绳子,衣襟飘渺云烟动,风姿绰然远世尘,在一声声鹿鸣中悠然前行。
----
朝行山野,暮宿林泉。
杨幼真在这连绵山川之中行走了半月,看尽了红枫凋落,听过了呦呦鹿鸣。见到了鸾鸟离,踏遍了枯叶青萍。
杨幼真踩在长满苔痕的青石路上,举目遥望,烟云卷卷,山水清溟,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目光投向了前方的半山腰里。
山雾弥漫之处,青石阶梯隐约可见,从中似有歌声传出。
杨幼真仔细一听,颇为意外,只听那歌声唱道:
南山有木,北山寻哟~~~
三更无灯,五更亮哟~~~
江流涛涛,石不转哟~~~
炼得哪般,壶中人哟~~~
杨幼真细细琢磨,方才品出几分意味。
“南山有木北山寻,此言莫不是说丹田、窍穴,此两者虽在修炼时分属两类,但却相辅相成。丹田用之以凝炼灵力,窍穴辅之以行云周转。丹田有滞碍则窍穴疏流清转,窍穴淤塞则丹田勾纳炼化。”
“三更无灯五更亮,当是说人有三魂,三魂入夜时魂火不明,幽暗清寂。等到五更天明时,魂火便受到太阳洗练,明净精纯。”
“江流涛涛石不转,应该是说灵气精血运转周身,无有停滞,但丹田窍穴巍然不动,坚如磐石。”
“炼得哪般壶中人...”杨幼真眉头轻蹙,纵然心念千百转,灵台清如水,也想不透是哪种含义。
----
杨幼真眸光一闪,看见前方石阶上慢悠悠走下来一位樵夫。他须发皆白,却身形矫健。
樵夫身上披着一件蓑衣,头戴竹笠,背上背着一捆枯柴,右手提着一柄斧头。
杨幼真连忙站于路旁,让开大道,躬身肃立。
等樵夫行至面前,杨幼真拱手拜道:“高士留步。”
樵夫停下脚步,转头看来,他只看了一眼,杨幼真便觉得犹如一股微风吹过身体,和煦平柔,转瞬即逝。
“好,好。”樵夫对着杨幼真连说了三个好字,说的杨幼真有些迷糊。
“高士二字不敢当,你叫住老朽,是有何事?”樵夫瞥了一眼黄牛背上的太衍,便不再关注,只是和蔼的看着杨幼真问道。
杨幼真道:“烦问高士一声,此山中哪里**派宗门所在,不知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樵夫微微一笑,回头朝千山万壑看去,然后道:“你且来看。”
杨幼真站在樵夫身旁,顺着樵夫手指方向望去。
一旁樵夫说道:“顺着此路直走,过了青松岭,便是灵飞峰,灵飞峰下有一条河,名曰‘沉妃潭’。渡过‘沉妃潭’。走出听云径,便到了**派的入口。”
说完,他看着杨幼真道:“**派易到,但却难进,你不要有太大的期望。”
杨幼真转过身来,朝樵夫拱手拜道:“多谢高士指点。”
樵夫点头笑道:“好好好。”
说完,樵夫慢悠悠的下山去了,口中还唱着那首歌。
杨幼真目送樵夫去后,这才挺身执绳,牵着黄牛走上山路远去了。
----
苍松渺渺载飘零,行旅悠悠览画屏。
常伴山水云行处,总爱逍遥一羽轻。
----
又走了七天,杨幼真终于来到了**派的入口处。
这里是一处万丈高的悬崖,四面高山耸立,万仞叠壁。悬崖边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只写着两个大字:**。
在石碑一旁,正靠坐着一个少年,他正低头酣眠,怀中抱着一柄长剑。
少年身穿青色短褐,短褐之上绣着‘**’的字样,看上去他似乎极为疲惫,此刻正靠在石碑上睡的很是香甜。
杨幼真在少年两丈之外停住了脚步,并示意黄牛也停下来。黄牛长久与杨幼真相处,自然也知晓了她的脾性,于是便四腿一弯,卧在了地上,背上的太衍依然安坐如山,纹丝不动。
杨幼真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立在一旁,双手掐子午诀,合拢于小腹处,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着。
三个时辰过去了...
日已偏斜,山风吹来,撩起了杨幼真鬓间的青丝。
她目光朝石碑处的少年看了一眼,见其仍无醒来的迹象,便回过头来,闭目养神。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
日落西山,天地昏暗。少年翻了个身,继续昏睡。
月亮高悬,满天繁星。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山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吹拂大地。
少年打了一个寒颤,双手环抱着身体醒了过来。
他口中嘟囔道:“天又黑了...”
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站了起来。
他看着夜色,转过身来。骤然便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少年吃了一惊,但并不害怕,口中说道:“又是哪里来的拜师之人,你还是回去吧,若你是我**派要收的人,早就收下了。”
那人影却不动弹,少年疑惑的看了看,然后慢慢的走上前去。
籍着月光,少年这下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她面如皎月,梅若清柳,眸光似星彩灿烂,身姿如云烟轻娆。
少年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的盯在杨幼真身上,这哪里是凡间之人,分明是天上的神女呀。
第六十三章 中央正位产玄珠
“这位师兄请了。顶 点 X 23 U S”杨幼真看着少年醒来,打了一个稽首道。
少年徒然惊醒,一张嫩脸瞬间变得通红,他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然后目光四下游移,却又下意识朝杨幼真的脸上偷瞥过去。
杨幼真并不在意少年的动作,只是问道:“敢问师兄,此处可是通往**派的关口吗?”
少年闻言,挺了挺胸,正视杨幼真说道:“没错,这里就是‘天渊关’,进得此关,便能到我**派的宗门所在地。”
少年说完,看着杨幼真问道:“你也是来拜师的吗?你是哪里人?”
杨幼真笑道:“我不是来拜师的,我从随国来,我和我的祖师一起来拜见**派的宗主。”
少年闻言一怔,旋即哈哈大笑,“什么?你说...你说你是来见我们宗主?”
杨幼真摇头道:“不是我,是我家祖师来见你们宗主。”
少年朝杨幼真背后看去,只见那边隐隐卧着一头黄牛,黄牛背上还盘坐着一个年轻人。
少年看着那年轻人,又看了看杨幼真,不由得有些莫名的生气,他忍不住的嘲讽道:“你家祖师可真会吹牛,我们宗主也是他想见就能见的吗?”
----
杨幼真听出了少年语气中对祖师莫名的敌意,心中虽然疑惑,但她也并不计较。这少年修为也不过就是一个刚入门的武者,实在犯不上与之计较。
杨幼真又朝少年打了一个稽首,道了声谢,便回身牵起牛绳,朝着悬崖边上直直走去。
那少年见杨幼真直接朝着天渊关去了,他虽然知道这天渊关内便是**派宗门所在,但是没有宗门令牌的人是绝对无法通过天渊关的。
少年可不愿意看到杨幼真这样的佳人坠落悬崖,摔的粉身碎骨,于是他连忙上前喊道:“等一等。”
杨幼真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少年道:“怎么了?”
少年说道:“你没有宗门的通行令牌,是无法进入天渊关的,只会掉下悬崖。这几年来,强闯天渊关坠崖而死的人已经不下百人了。”
“哦。”杨幼真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牵着黄牛直接就一脚迈出了悬崖。
“嗳!!”少年惊叫一声,随后不忍再看,双手捂住了眼睛。
只是半晌过后,只有耳边的山风呼啸,却没有听到任何的惨叫声。
少年朝悬崖外看去,只见虚空之上一团白光盈盈,好似一座天门悬浮在上。
少年顿时目瞪口呆,“她...她竟然真的进去了...”
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少年大惊失色,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握在手中,纵身一跃便也跳进了那白芒天门所在的天渊关之内。
----
乾坤斗转之间,杨幼真眼前场景一变,再也不是白云飘浮的悬崖虚空,而是青山叠翠,灵光霞飞,琼楼连栈的一方广袤世界。
杨幼真抬头望去,只见千山竟秀,灵鸟高飞。清潭飞瀑绽虹彩,流光灵明耀重天。
杨幼真所处之地乃是一方萍岸,后方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湖泊。湖中亭台楼阁纵横交错,玉莲清荷点缀新萝。
正前方是一座高达**丈的白玉牌楼,牌楼两侧各伫立着一座方亭,两处方亭之中,各站着四名身穿**派服饰的弟子。
当杨幼真进入天渊关,到达此处时,那方亭之内的八名弟子纷纷警觉看了过来。
----
随后六股劲风刮过,这八个**派弟子瞬间来到了杨幼真的面前。
这八名弟子中四男四女,他们看着杨幼真的模样,倒是有些意外,尤其是那四名男弟子,更是眼前一亮。
虽然之前没有见过杨幼真,但他们看杨幼真气质不俗,倒也不敢胡来。毕竟**派乃是天下大派,弟子众多,难免有没有见过的弟子。说不定人家修为、背景深厚,冒然轻视得罪,只是取死之道。
“这位师妹,请将你的师门令牌拿出来,我们要检查一下。”一名长相俊美的男弟子走了出来,对着杨幼真彬彬有礼的说道。
杨幼真也拱手拜道:“见过诸位师兄,我并没有**派的宗门令牌,我乃是别处来客,随同我家祖师一起,前来拜见贵派掌门。”
“什么?”四名男弟子大吃一惊,“你不是本派弟子?”
只听‘锵’的一声,另外四名女弟子纷纷拔出了各自的武器,快速的将杨幼真围在了中心。
“你是什么人?如何通过天渊关的?来我**派有何目的?”为首的女弟子手持一对短刺,语气冷冽的朝杨幼真说道。
----
杨幼真朝她们行了一礼,陈恳地说道:“我姓杨,名幼真。穿过天渊关,乃是随我家祖师前来拜访贵派宗主。”
“哈哈哈?你说你穿过天渊关?你可知道就算是武宗前辈,在没有宗门令牌的情况下,也休想完整的闯过天渊关,分明是有人用令牌给你开了天渊关!”另一名长相秀丽,身材高挑,但气质中总有着一股媚意的女弟子讥讽道。
杨幼真看着她,淡淡道:“不过是两分阴阳,逆转昏晓的幻阵罢了,我只以上下阴阳相合,左右正逆互转,便可无妄趋化,天渊直通。”
四名女弟子听得一头雾水,就连那四个男弟子也是听的十分迷茫。
那为首的女弟子冷哼一声,“胡言乱语,我看你定是三元派派来的奸细。诸位师妹,先将她拿下,然后交与司空殿处置。”
“是。”另外三名女弟子纷纷应道。
‘嘭’这时,又从虚空中出现一人,他面目苍白,一出来就跌坐在地。
此人正是先前驻守天渊关的那名少年,他站起身来,看着周围站立的八名巡山弟子,立即吓得双腿打颤。
而那为首的女弟子看到少年,顿时柳眉一竖,斥道:“宗门让你看守天渊关,就是为了防止此等别有企图的人混入门内。不想你却玩忽职守,还擅自帮她打开天渊关,该杀!”
少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而在那为首的女弟子说完话后。离少年最近的那个女弟子手中的青叶刀猛然闪过一道寒芒,那少年只是惨叫一声,胸口处陡然出现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
少年躺在血泊之中,立时身死。
杨幼真完全没想到,一个与此事毫无关系的人竟然就这样被杀死了。这让她的记忆顷刻间回到了在浔阳城下,那个丈夫偿命的一幕。
杨幼真青着脸看向眼前的**派众弟子们,见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意外,好似刚刚被杀死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蚂蚁。
“你为什么杀他,此事与他并无干系。”杨幼真语气阴寒,看着那动手的女弟子道。
那女弟子轻蔑一笑,看着杨幼真道:“一个下贱的杂役弟子,杀了也就杀了。况且你先过了天渊关,他紧接着就来了,你怎能说与他毫无干系?”
那少年已死,现在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虽说只是个杂役弟子,但总得有个交代,而这个交代,只能是杨幼真。况且抓住敌方门派的奸细,这可是大功一件,奖励绝不会少。
那四名男弟子也手执武器围了上来,在功劳和职责交代面前,他们也只能将杨幼真的美色弃之一旁了。
----
杨幼真呼了口气,目光瞬间扫过众人,然后落到那动手杀少年的女弟子身上,她极为认真地说道:“你说得对,没什么好说的。”
杨幼真纤手一展,剑指轻结,众人只觉眼前一阵风掠,然后一抹血光乍现。
一道清风在那女弟子的脖颈间旋过,霎那间那女弟子的头颅便脱离了她雪白如玉的脖颈,‘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咕噜噜’的滚了几圈后,停在了那里。
‘噗呲’鲜血直直喷起三丈多高,甚至将不远处的那个女弟子浇成了一个血人。
无头的香躯在原地打转摇摆了几下,然后轰然倒地,无头躯体剧烈的抽搐一阵之后,就逐渐变得坚硬冰凉。
杨幼真眸光一转,落在了那个为首的女弟子身上。
第六十四章 果生枝上终期熟
那为首的女弟子被杨幼真突然的凌厉手段给震住了,此时见杨幼真看了过来,她不惊反喜,对着杨幼真喝道:“你竟敢杀害我**派弟子,今日你纵是万般狡辩,也难逃一死。www.uu234.net”
那个被浇了一身血的女弟子尖叫一声跌坐在地,杨幼真右手一抬,手中的树枝‘唰’的一声就朝那为首的女弟子刺了过去。
那为首的女弟子轻笑了一声,“就凭你的木棍也想挡我的金光刺?”说罢,手中双刺快速旋转起来,然后她脚尖一点,整个人迅速冲向了杨幼真,手中双刺放出两道耀眼的金芒,带着破空声直朝着杨有着的胸口和咽喉而去。
杨幼真手持树枝,对着前方空气轻轻一点,只听得‘叮’‘叮’两声脆响,然后那为首的女弟子陡然就一个跟头翻倒在了杨幼真的脚下,此刻她的双手已经被撕开成两半,原先手中握着的金光刺现在正倒刺在她的肩头。
周围的巡山弟子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那个为首的女弟子极为凄惨,她的双手被杨幼真打得回转的金光刺撕裂成四瓣,鲜血洒得到处都是,她本人在惨嚎几声过后,被杨幼真树枝点在了头顶。
‘噗’一瞬间,一道清光破开她的颅骨,直接洞穿了她的头颅。
“桑柔师姐!”身后一声惊呼传来,杨幼真瞬时返身将手中树枝一划,只听‘劈呲’一声,一道凛冽的白弧破开空气,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飞射而去。
“师妹小心!”一名男弟子飞快的冲了上来,挡在了那名女弟子的前面,手中的宝刀对着白弧就劈了下去。
‘咻’白弧闪电般飞过,只听‘咔嚓’一声,男弟子手中的宝刀瞬间被切开,男弟子瞳孔猛然一缩,随后那白弧直接从男弟子胸口处斩过,顷刻间将这名男弟子和女弟子斩为两段。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还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杨幼真杀掉了四人。
“啊!!”一声满是恐惧的惨叫发出,那个先前被淋的满身都是血的女弟子看到这一幕,直接昏死了过去。
杨幼真手中的树枝朝这名昏死过去的女弟子一指,但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嘭’天空中炸开一朵莲光,随后上百片带着真力的花瓣朝四面八方散去。
杨幼真目光一扫,正好看到一名男弟子手中的那朵铜莲。
“我已传信各方执事,他们很快就会赶到。”那名男弟子朝旁边站立的几名同门说道。
此言一出,这些剩下的人都是神情一震,纷纷站在一起,准备一起对付杨幼真。
----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之上陡然传来一声鹰叫,然后只见一只巨大的老鹰从那大树之上腾空而起,双翅高展,足有三丈之宽。双翅展动,掀起一阵风沙。
“是鹰师叔!”剩下的那些弟子们脸色一喜,出声叫道。
‘唳’那老鹰一声长鸣,然后朝着杨幼真飞扑而下,一双比人脑袋还大的铁爪就对着杨幼真抓了下来。
杨幼真被老鹰双翅扇起的风沙迷得睁不开眼,只得手持树枝,将所有灵力附加在双耳之上,时刻警惕。
‘呼’耳边传来一阵破风声,杨幼真身形猛然动了起来。她身体一偏,一个乌黑巨大的爪子从他左侧抓了下来,正好抓空。
然后杨幼真右手灵光跳动,挥动树枝就朝头顶打去。
那老鹰的另一个爪子瞬间张开,对着杨幼真手中的树枝就抓了下去,只听‘库擦’一声,杨幼真手中的树枝瞬间被老鹰的铁爪捏断成数截。
“快,一起出手!”远处观看的那三个**派弟子此刻也反应过来,纷纷取出各自武器,毫不留情的朝杨幼真杀了过来。
杨幼真听得周围情景,她心灵澄澈,身体灵活的闪避着老鹰的攻击。
‘扑’耳边又是一声拍响,杨幼真神情一动,右手猛然朝左上方一抓,顿时接触一阵温腻。
杨幼真猛地一扯,顿时抓了满手的又暖又顺滑的东西。
----
突然,一旁的三人已经攻了过来,杨幼真情急之下飞身跃起,避开了三人的致命一击。
却不料‘嘭’的一声,杨幼真被老鹰的翅膀猛地拍到了地上。
杨幼真只感觉体内五脏一阵晃动,整个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但她迅速运转功诀,祛除了所有的不适。然后双脚一蹬,整个人又飞跃起来。
这满天风沙好似永远都围绕着杨幼真似得,就算她飞跃起七八丈高,也还是睁不开眼睛,
其实这一点没错,那老鹰本就练成了赤砂功法,它的双翅在飞展时,是可以同时释放‘赤砂狂风’的,而且是有针对性的,对其余人不会造成任何阻碍。
----
杨幼真在半空中,虽然眼睛还是睁不开,但她整个人心中早已有了准备。
这时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杨幼真突然运转灵力,整个人猛地朝左上方扑去。
‘嘭’的一声,杨幼真撞在了老鹰的巨大翅膀之上,杨幼真双手死死的抓住老鹰翅膀上的羽毛。
老鹰那一双阴鸷的鹰眼露出一丝嘲讽,然后猛地抬起翅膀,想要将杨幼真甩下下面去,就算不能摔死她,也能让她重伤。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杨幼真突然松开双手,整个人平缓的向下落去。
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它很快就明白了。
下落的杨幼真轻叱一声:“如律令!”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老鹰的一只翅膀陡然间爆起一团巨大的火焰,然后迅速蔓延全身。
“唳!”老鹰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然后飞快的朝湖泊飞去,就像一团巨大的火球,重重的落尽了湖泊之中。
‘轰隆’一条四五丈高的水柱冲天而起,然后是一团白色的烟雾腾空。
那老鹰虽然落入水中,但它惊骇的发现,自己身上的火焰丝毫没有熄灭的态势,反而在水中越烧越旺。
老鹰身上带着熊熊的烈焰,如同一只落水的鸡一般在湖泊中来回扑腾,并且不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
杨幼真落地之后,迅速睁开眼睛,看准了那三名弟子的位置,飞快的从地上捡起三颗石子,体内的灵力迅速注入其中,然后手指一弹,那三颗石子如电光一般的就射向了三人。
那三人被老鹰着火的一幕给惊住了,此时刚好回过神来,三人心中惊惧,丝毫不敢小看这三颗石子。于是纷纷运气真力,全力阻挡。
‘啪’‘啪’‘啪’
三声轻响,三人的武器被那石子击穿,但石子却也被他们的真力卸去了大部分力量,也改变了飞行的轨迹,然后三人各被一颗石子击穿了手腕、右胸、和大腿。
三个人受了重伤,满脸苍白的相互扶持着不断后退。
----
此时湖泊里的老鹰已经不再发出任何惨叫,湖面上只飘着一具焦黑的中年男人尸体。
“鹰师叔死了!”
三人满脸惊慌的说道。
“鹰师叔可是大武师的修为,竟然被她杀死了!”
三人看着长身玉立,静静的站在前方,如邻家少女一般的杨幼真,眼中泛起恐惧的光芒。
第六十五章 子在腹中岂有殊
不知何时,在杨幼真的四面八方,已经站满了身穿**派服饰的弟子,这些人每个都有刚才鹰师叔那般的实力。www.uu234.net
他们气势混凝如一,隐而不发。神情沉着有度,真力收放自如。
一名柔肤似玉,长发如墨,面容静谧的女子站在小亭之上,朝着下方三人一挥水袖,立时有三颗泛着红光的丹丸落入他们各自的手中。
三人认得这丹丸,乃是宗门炼制的神元真血丹。是极上品的疗伤丹药,不仅可以疗伤,还可以恢复真元,凝炼血气,增长修为。
这种丹药,一般都是宗门用来奖励精英弟子的。
而眼前这些人,都是**派的精英弟子。
女子送出丹药后,朝三人道:“你们退回内门休养,这里我们处理。”
三人拿着丹药,朝着女子恭身道谢:“多谢大师姐。”
然后三人相互搀扶着退回了内门,现场只留下杨幼真和周围的三百多名**派精英弟子。
----
女子朝杨幼真抱拳道:“在下**派南门巡守执事梅潇,阁下擅闯我**派山门,杀我**派弟子,总需要给个说法吧?”
杨幼真也拱手还礼,看着梅潇道:“我本随祖师前来**派拜访贵派宗主,他们非但横加阻挠,还枉害人命,我不得已杀之。”
梅潇还未说话,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便说道:“梅师姐什么时候学会了凡人们的那一套俗礼?此人闯我地界,杀我同门,理应捉拿下来,交与司空殿处置。”
“拿下来,交与司空殿处置!”
男子身边的一众拥趸纷纷高喊着,气势极大。
梅潇不动声色,但她身后的一群人却不由得脸色微变。
梅潇虽然是南门巡守执事,手中握着南门千里之地的资源和权力。但她并不是高枕无忧,正如此刻看到了,那男子就是梅潇的强劲对手。
男子名叫屠先岸,据说派内有长老很看好他的资质,只等下一次的宗门选拔,就会被一位长老收入门下。
这可是一步登天的途径,谁都想攀上这根高枝,所以整个南门巡守执事殿,有四分之一的人都投入到了屠先岸的麾下。
此时他一说话,自然是从者如云。
----
梅潇见屠先岸势大,淡淡道:“师弟既然这么说,那便请师弟出手,拿下此人,前往司空殿请功吧。”
“师姐,何必让他去,我自可擒他。”梅潇身后一名少年站出来,一脸不服的说道。
梅潇按住他的肩膀,笑道:“屠师弟心存公义,为宗门分忧,可见大义凛然,我等理应成全。”
屠先岸哈哈大笑,道:“还是梅师姐会说话。”
梅潇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可她身后那些支持她的人却都是一脸的憋屈。
杨幼真将梅潇与屠先岸看在眼里,内心感觉有些厌烦,这些人一天除了争权夺利还是争权夺利,就不能静下来一心修炼吗?
“二位,敢问可否通禀一声,我家祖师前来拜见贵派宗主。”杨幼真十分认真的说道。
梅潇眸光闪动,却不说话,屠先岸开口问道:“你家祖师在哪里?”
杨幼真转身朝着牛背上高坐的太衍道:“祖师在此。”
整个湖岸、山榭亭台都是一阵寂静,最后猛然间爆发出一阵哄笑,笑声之盛,传遍四野。
屠先岸指着杨幼真笑道:“就你们这个样子,还敢说来拜见宗主?”
他笑容一敛,寒声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师兄,不劳您亲自出手,看师弟将她擒来。”屠先岸身后跳出一人,手持重锤,身形孔武,满脸横肉。
屠先岸一看,道:“好,那就有劳蹇义师弟了。”
蹇义应了一声,然后爆吼一声,如雷鸣巨震。手中重锤耀起一阵电光,整个人瞬间化为一道闪电,朝着杨幼真疾射而来。
“蹇师弟的雷电之力运用的愈发得心应手了。”屠先岸看着蹇义掠过之处尽是一片焦黑,不由得满目欣赏的赞道。
就连梅潇看着蹇义也是一脸的凝重,心中暗叹一声,此人可以说是屠先岸的一大臂助了。
----
‘咔嚓’天上陡然出现数道雷光,然后蹇义手中的重锤轰然落下。
‘轰隆’一声,爆裂的雷鸣声陡然响起,霎时间近百里范围内的天空都被雷电闪亮了五息左右。
杨幼真所站立的十丈地域内,一个冒着黑烟,焦黑一片的巨大裂缝显露在了众人眼前,滚滚的湖水涌入裂缝之中,裂缝极大极深,滔滔湖水奔流而下,在湖泊内掀起了剧烈的涛浪。
蹇义看着被湖水填满的裂缝,仰天狂笑起来。
屠先岸满脸笑意,但是却假意哀叹道:“说好了生擒,没想到却直接被蹇义师弟给杀了。”
梅潇眉头紧皱,身后的众人无不垂头丧气,再看屠先岸那边的支持者,尽是趾高气扬。
----
这时天空中电光一闪,一声雷鸣再次响起。众人微微一惊,目光朝蹇义看了过去。
蹇义也有些疑惑,目光朝着屠先岸,然后摆了摆头,表示这不是自己发出的雷电。
屠先岸心头一跳,突然他头顶一阵风旋,随后,一声牛叫响起。
‘哞’牛叫声在屠先岸头顶响起,然后一头黄牛从屠先岸头顶落下,四蹄稳稳当当的将屠先岸踩在底下。
‘咔嚓’
‘咔嚓’
‘噗呲’
一道道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屠先岸口中喷出的血沫,他四肢尽废。
“屠师兄!”
“屠师兄!”
周围响起一声声惊呼,随即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这时,杨幼真也落在屠先岸的身边,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弟子,正是先前晕死过去的那个女弟子。看着蹇义道:“我道门最善雷法,你施展雷电之力,我正可借你施展五雷正法,穿渡虚空,横移方桓。”
蹇义满脸骇然,手中重锤轰然落地,他引以为豪的雷法,竟然只能成为他人借力的臂助?
‘哞’又是一声牛叫,那黄牛抬起牛蹄,一下子踩在了屠先岸的脑袋上面。一瞬间屠先岸的头颅如同西瓜一样爆开,红的白的顷刻间散落一地。
擒贼擒王,杨幼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他们一个一个打过,直接杀掉一个领头人物,震慑他们再说。
杨幼真看着所以有人,问道:“现在,可以为我通禀了吗?”
----
果然,屠先岸一死,所有人都惊骇不已,纷纷不知所措,最后,同时将目光看向了远处的梅潇。
梅潇眉目愁锁,但心里却对屠先岸的死无比畅怀。她身后的支持者们也庆辛不已,还好出手的不是自己。
现在,屠先岸已死,梅潇终于可以掌控全局了。
她主动站了出来,看着杨幼真怀里的女弟子,道:“这位师姐请息怒,我这就为你通禀宗门,不知可否将本派弟子交还,也好让我等为其疗伤。”
杨幼真自无不可,亲自走上前来,将怀里昏迷的女弟子交到梅潇怀中。
梅潇转身递给身后的人,说了一声:“带她回去,为她疗伤。”
然后就转过身来,朝杨幼真道:“我为你通禀,不过宗主会不会见你,我可不敢保证。还有,你杀我**派弟子,这事可无法善了。”
----
杨幼真见梅潇处事进退自如,说话有理有据,自然颇有好感,于是点头道:“这个无需你提醒,你自去帮我通禀便是。”
梅潇转过身来,拿出一块玄玉牌,对先前打抱不平的少年道:“衡常师弟,你持我令牌,去载德殿拜见水薏大长老。”
衡常一怔,接过玉牌,看着梅潇道:“师姐...你怎么有水薏大长老的玄玉牌?”
梅潇笑道:“水薏大长老曾有意收我为弟子,但我当时缺乏历练,便被水薏大长老安排在这里历练,故而我有大长老的玄玉令牌。”
梅潇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原来真正的高枝在这里,屠先岸那只是一根小枝而已...
许多人此刻都后悔不迭,一个劲的在心里怪自己瞎了眼睛。
而原本那些支持梅潇的人,现在都振奋不已。
衡常接了令牌,满脸喜色的应下,飞快的朝**派内界而去。
“请稍待。”梅潇对杨幼真说了一声,然后暗中传令附近的所有大武师修为的同门,将天渊关的出口围起来,防止杨幼真逃离。
那些弟子此时对梅潇的命令一律遵从,立即照做,眨眼间就把杨幼真的前路退路一齐封死。
杨幼真对此视而不见,她本就没想过逃跑这种事。朝梅潇点了点头,在三百多名大武师的包围之下,淡然的退回祖师身边,静静的等待着。
第六十六章 南北宗源翻卦象
巍峨宏大的载德殿伫立在高天殿的左下方,是**派的三大殿之一,主要负责协助宗主处理宗内事务,权力极大。
水薏身为主掌载德殿的长老,地位自然而然位居所有长老之首。虽说在师门顺序上,她还要称呼许多长老为‘师兄’,但她在**派的地位,是仅次于宗主越覃峰的。
她将从各国送来的玉简一一看过,然后拿出载德殿金印,往玉简之上一放。只见一道金光扫过玉简,原本只是散发出淡淡乳白色灵光的玉简马上就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水薏看着眼前堆积的数十卷玉简,朝下方的一名武宗中期的长老道:“这些文诰可以下发各国了。”
立时便有一旁侍立的弟子捧起盛放文诰的檀木掌盘,然后放在了那名长老的桌上。
那长老拿起一卷文诰,打开仔细看了看,目光有些疑惑地问道:“诰令之中为何要严令各国武宗不许交恶太平教呢?”
水薏笑道:“太平教有四宗自告奋勇来对付,我等总要成人之美。”
那长老沉吟半晌,道:“不如再加一句,要对四宗的同道大开方便之门?”
水薏双目一凝,大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忽然,水薏眉头一展,看着那长老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以。多加一句,告诉他们要大开方便之门,要多方便就有多方便。更要派出名下弟子明走暗寻,时刻关怀从四派过来的同道们。”
两人说完,那个长老便袖袍一挥,将所有玉简收了,起身告退之后,转身就出了载德殿。
----
水薏又从案边拿起一本古籍,最近她一直在看这本书。这本书里面收录了几百年前的各种气脉修士的门派、功法、以及神通等信息,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太平教。水薏实在是非常好奇,但是好奇归好奇,太平教的实力却极为强大,而且马上就要找上门来。所以水薏在修炼闲暇之余,特意找了许多关于气脉修士的记载来研究。
只是这一看之下,水薏大为意外,原本气脉修士在她们的脑海中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就算是禁忌,也只不过是脑海里还残存的一点观念罢了。
但是现在一仔细研究,她才发现气脉修士虽然一开始在肉身力量上面比不上武修,可是一旦成长起来,比武修还要恐怖许多。
而在武修一起联手将气脉传承灭绝的时候,正好是气脉各派之间内斗最厉害的时候。这内斗一起,门中便有大量的死伤,导致青黄不接,最后武修联手,一举将气脉彻底灭绝。
但是仍然有一大批残存的气脉修士携带着功法隐匿了起来,武修在其后三百年里不断的对其进行追杀和清剿,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
“大长老。”殿外一名值守弟子走了进来,“有一位师弟拿着大长老的玄玉令牌求见。”
水薏抬起头,“玄玉令牌?”她心念一转,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同时心中暗道:这丫头多年来不曾拿玄玉令牌找我,今天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让他进来。”水薏说道。
---
不一会儿,衡常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步入大殿中央后,对着水薏大礼参拜。
“起来吧,是梅潇让你来的吗?”水薏看着衡常问道。
衡常双手捧着玄玉令牌,恭声说道:“回大长老,是得。”
水薏端坐在上,道:“可是她遇到了什么难处?”
衡常内心一喜,原来水薏大长老这么看重梅师姐啊,心中更觉高兴。
不过他立马回答道:“并未有难处,只是今日在外山界南门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修为高深,实力强大,连续斩杀了多名师兄,梅潇师姐见其凶悍,未免多添伤亡,便让我来见大长老禀明原因。”
水薏闻言,挥手道:“这丫头太不识大体,既有恶客,便召集人手擒杀便是,若是弟子不敌,也可去搬请巡山武宗,如此小事,何必动用玄玉令牌?”
见水薏似乎有些不喜,衡常心里一慌,连忙说道:“大长老容禀,非是师姐随意动用玄玉令牌,而是此人颇为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水薏毫不在意的问道。
衡常道:“此人功法稀奇,气息与我等截然不同。而且她出手诡异,令人防不胜防。似乎.....,似乎有些气脉修士的路子。”
---
水薏闻言,神情终于不再无动于衷,她仔细问道:“可知其姓名、师承?”
衡常偷偷看了一眼水薏,小心翼翼地说道:“未知姓名、师承,但她自说是随祖师来拜访...拜访宗主的。”
水薏紧接着问道:“就她一人吗?”
衡常道:“还跟着一头黄牛,黄牛背上盘坐着一个年轻人,但是一直都在盘坐修炼。”
水薏黛眉轻蹙,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要来拜访的太平教教祖。但是听衡常所说,又有些不像,一男一女皆是少年之人,那太平教祖在哪里呢?
不过此事终是不能疏忽,她决定亲自去一趟南门。
“走,去南门。”水薏起身说道,然后不等衡常说话,衣襟一摆,脚下顿时飘起一缕白云。水薏脚踩白云,带着衡常就飞出了载德殿,在万里青空上划过一道白虹,直直的飞向了外界南门方向。
---
外山界南门,铃仙湖岸。
气氛持续凝滞,杨幼真站在那里,气质宁静,衣袂飘飘,整个人脱凡出尘。好似刚刚动辄杀人的不是她一般,好似只是在看风景,身边的那些对她饱含敌意的大武师只不过是点缀的花草而已。
这份洒脱与淡然,看得许多**派的女弟子无比的羡慕与嫉妒。
然后梅潇看在眼中,却对杨幼真又多了一丝尊敬。
就在这种对峙之下,杨幼真突然抬了一下头,顿时整个场面都紧张了起来。
而梅潇在同一时间也抬头看向了内界的天空,只见一道白虹转瞬已至,一股庞大的威压瞬间笼罩在整个外山界千里界域之内。
---
一时间外山界界域大小数十座山峰上腾起数道虹光,而一个轻柔脆亮的声音在千里晴空上响起,“尔等各安其事,不必前来拜见。”
原来那些峰头上腾起的虹光都是驻守的武宗,见到水薏来了,自然要前来参拜。
此时水薏开口让他们不必拜见,就各自凌空朝这边遥遥一拜,转身回去了。
---
水薏带着衡常落下云头,下方众弟子纷纷激动的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口呼:“拜见大长老。”
水薏素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所有人都托了起来。然后水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梅潇,笑道:“这次选拔大会,是不是可以拜入我门下了?”
梅潇抬起头来,看着水薏,眼中露出一丝感动,道:“多谢师父不弃。”
梅潇身后的众弟子相互看去,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缕喜色。
而另外那些弟子则更加后悔了,现在再想要和梅潇处好关系,也已经迟了。他们心中哀叹一声,梅潇这次可算是一飞冲天了。
---
水薏得了答复,便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了杨幼真。
只是第一眼看到杨幼真,水薏心中直接就升起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想要收其为徒的想法。
但是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但是还是掩藏不住,因为杨幼真的资质在水薏眼中看来实在太好了。
就连梅潇,与杨幼真比起来都稍逊了一筹。
水薏看着杨幼真,道:“你便是要见我们宗主的人?”
杨幼真朝水薏拱手行礼,道:“晚辈杨幼真,见过前辈。”
水薏看着如此优秀知礼的杨幼真,心中是更加的喜欢,直接将杨幼真杀了好几个宗门弟子的事情抛之脑后。
在武修眼中,十个被杀的弟子,也比不上一个杀了你十个弟子的人,极其纯粹的武力为尊。
或许有感情的弟子被杀了还有一丝仇恨,但是这种没有丝毫感情的弟子被杀了,这种仇恨就很少了。
---
水薏朝杨幼真问道:“你要见宗主?”
杨幼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我家祖师要见贵派宗主。”
水薏扫了一眼,看着杨幼真,又看了看那头黄牛,目光一凝,这头黄牛血气雄浑,内息如云,隐隐之间喷薄而出,实力竟还在杨幼真之上。
她再看了一眼牛背上的太衍,.....丝毫修为也没有,血气绵软如丝,内息空荡无物,虽然样貌极佳,风姿上等,但除了这些,其他的表现简直就是一个凡人。
这种人就是长的再好看,她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你祖师怎么称呼,在哪里呢?”水薏笑着问道,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杨幼真和太平教没有关系,那她就直接强收了这个弟子。虽说初期她肯定会有怨气,但长久下去,等她在自己的教导下变强之后,就会芥蒂尽去,反而对自己无比感激了。
---
杨幼真正要回答,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清朗明灵,而且极为熟悉的声音。
这个声音如春笋破土,柔润细嫩。又如春雷绽放,万物醒神。
“她的祖师,正是贫道。”
第六十七章 晨昏火候合天枢
“祖师?”杨幼真倏然转身,见太衍眉眼轻展,目露玄光,冠带飘霞。www.uu234.net
杨幼真猛地冲到太衍身前,双手激动的抓住牛绳,臻首轻抬,望着太衍叫道:“祖师....”
太衍颔首微笑,伸手轻轻抚了抚杨幼真的额顶,道:“好。”
杨幼真双眸中顿时泛起点点星光,脸颊一片酡红,一路上的孤寂和怨愁霎时化作满心的欢喜。
梅潇双目快速往太衍身上扫过,然后眼睑低垂,心中暗赞一声,“真是好样貌。”
---
水薏看着太衍,方才还觉得他平平无奇,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罢了。此刻却感到太衍周身气势混一,周行不绝。
在仔细看太衍装束,紫冠束发,簪结玉带。道袍青丝玉绣,黑白相间,隐隐有一股玄妙的气息溢散出来。这身扮相,很明显表明了这是一个气脉修士。
于是她开口问道:“这位道长如何称呼?”
太衍拍了拍牛背,身形轻飘飘的浮起,然后双脚踏空,如踩阶梯一般,缓缓走下地面。
水薏眉心一跳,单就这种足踏虚空的能力,就是武宗中期以上的修为。
她心中不由再次感慨气脉修士的诡异,同为武宗修士,只要相距千里之内,都能互生感应。
这是因为武宗修士的神意能够覆盖千里范围,一旦这个范围内出现了另一个武宗修士的神意,肯定就会出现排斥或者抵触。
除非这两股神意非常熟悉,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地步。
而太衍刚刚就站在水薏的面前,她却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以为太衍是个凡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要么太衍的修为高于她太多,要么就是太衍的隐匿之术极为高深。
水薏自然是选择了后者,她认为这一切都得益于气脉修士的隐匿之道。
---
太衍看着水薏,并不答话。
如此持续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水薏逐渐面生薄怒之色,道:“道长看什么?”
太衍淡淡一笑,摇头道:“尔等不修天数,怕是不得长久。”
水薏颇觉可笑,但还是很客气的问道:“道长所说的天数是什么?”
太衍摇头不语,忽然拂尘一摆,水薏只觉周身空间一紧,霎时间周围的山水变幻,云雾弥腾。
---
清光一转,太衍、杨幼真、水薏三人就出现在了九霄云头之上,俯瞰着**派万里山河。
杨幼真好奇的左看右看,甚至还蹲下来伸手去扯了扯脚下的云朵,却发现入手只是一片虚无,只有一丝丝清冷的雾气缭绕手心,煞是舒服。
而水薏的感觉就没有杨幼真那么单纯了,她先是浑身真力飞速运转,神元笼罩全身,神意极其紧张的朝四方扩散出去。
等她站定之后,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云头之上。而太衍,正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水薏神意笼罩千里虚空,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但她内心的震骇却无以言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太衍这种直接挪转空间,并且将她一个武宗巅峰的修士瞬息之间带到这里,而且她还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水薏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修为至少和宗主一个级别。
---
太衍看着水薏,左手指着下方群山之中,一处平坦的地界道:“贫道早就留书在此,不知贵宗宗主是否知晓呢?”
水薏脑中轰然一声,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
“果然是太平教的人!而且是太平教教祖亲至!”水薏心中一震,同时她想到了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四大掌门如今皆在我派之内,切不能让他们和太平教祖相见,不然今日我**派必遭殃劫。”水薏心念急转,最后终于打定了主意。
她立即朝太衍拱手拜道:“原来是太衍道长尊驾降临,敝派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太衍摆了摆手,道:“无妨,贫道也是来得匆忙了一些。”
水薏见太衍语气和善,是个好说话的人,于是心头一松,连忙说道:“请太衍道长移驾到我派内安坐,宗主正在与各大长老商议宗门事务。只请道长前往稍坐片刻,怠慢之处,还乞见谅。”
太衍轻笑道:“这也是常理,哪有客人一来就打搅主人的。”
水薏长出了一口气,跳出云头,双脚凌空,脚下聚起一团青云,回身对着太衍道:“道长,请。”
---
外山界南门处,梅潇一群人就围着一头黄牛,众人一牛大眼瞪小眼,都是有些不知所措。
“大长老去了哪里?”人群中有人问道。
衡常来到梅潇身边,低声道:“师姐,大长老好似被那道人带走了。”
梅潇转身一瞪衡常,道:“休要胡言。”
衡常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但心里却很是奇怪,因为他刚刚明明看到那个道人在摆动拂尘的时候,大长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别人可能看不到,但衡常不同,他天生就有一双好眼睛可以看清一切迅疾而细微的事物。
---
梅潇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感觉有些怪异,那道人看似寻常,但面对他时,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渺小感。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时,梅潇等人头顶又响起了水薏的声音,“我已带贵客前往内山界了,你等各自回去吧。潇儿,贵客的坐骑就由你看顾,这也是为师对你的考验。”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安定了下来。但转而又对梅潇羡慕不已,虽说是照顾一头牛,但是这代表水薏对她的信任和看重啊。
没听到水薏称呼那个道人为‘贵客’吗?能让大长老称为‘贵客’的,那得是多‘贵’的客人啊。
而且大长老还说了,是对梅潇的考验,这种恩遇几人能有?
梅潇终于舒了口气,脸上也露出极为高兴的神情,她朝天三拜,应道:“弟子知晓了,请师父放心。”
---
梅潇起得身来,只觉得身心舒畅。她目光扫过面前的三百多名师兄弟,所有人都在她面前低下了头,表现的无比恭敬。
梅潇看着他们说道:“大家把死去师兄弟的遗体收敛一下,然后回巡守阁去等我。”
听到梅潇此言,众人心思各异,全都恭声应道:“是。”
他们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默念一声,“他们怕是都白死了。”
第六十八章 须知大隐居尘市
(因为要上班,一天最多码五千字左右,而且还要写第三卷的细纲,因为第三卷会有一些大变动。今天就先三更啦,我想先攒几章存稿,上架的时候要来个大爆发。哈哈,请大家对我有信心,我会努力写好的)
“这是我当初在隗元山中找寻无尘金砂壤时发现的一株幼树,后来才知道是承云阙酝树。此树每在天地间云气最盛之际,酝酿一滴‘云阙金露’。十年才可得一小瓶,大武师以下,只需饮一小口,便能立即冲开力障,实力暴涨,突破桎梏。”越覃峰举着手中的玲珑玉杯,看着杯中散发出朦胧的淡金色光芒的金露说道。
看着四大掌门并不惊奇的面容,越覃峰微微一笑,道:“若大武师以上的实力饮此金露,可平添五十年寿命。”
此言一出,四大掌门终于露出一丝惊讶。“平添五十年寿命?”枯云游端起眼前毫不起眼的玲珑玉杯,要知道武宗有三百年的寿命,武帝也才不过五百年而已。
只需饮一口这金露,就能增加五十年寿命?
枯云游看了越覃峰一眼,深感其吹牛皮的可能性极大。于是有些不信的喝了一口,金露入喉。绵软醇厚,如甘霖滋润万物,更有清香盈鼻,沁人心肺。
枯云游运起真力,神意内覆,只要这金露有丝毫异常,他就能将其逼出体外。
----
那金露入腹,化作一道道无比精纯的力量,这些力量柔和庞大,进入枯云游的丹田后,迅速扩散开来。
枯云游一惊,正要有所动作,却发现那些力量虽然汹涌而出,充满了丹田之内。但是却和自己本身的真力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并迅速被自己的血气真力吸收。
没有丝毫的异样感觉,就像是骤然得到了五十年精修得来的力量一般,瞬间散入四肢百骸,融入气血经络之中。
枯云游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又精炼了许多,而且神意圆满,通体舒泰,浑身的血窍更加充沛,经络扩展了一倍有余。
到了武帝这个境界,修为每进一步都是困难重重。此时陡然精进许多,自然很容易就能感受到。
不仅枯云游自己感受到了,就连另外三个长老也能感受到枯云游的气息又暴涨了不少。
----
枯云游长舒一口气,有些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玉杯,拱手朝越覃峰道:“果然是天材地宝,小小一杯竟然蕴藏了如此充沛的力量。就算没有增加我五十年的寿命,也为我增加了五十年的修为。想不到越宗主竟然还有这等宝贝,实在令人羡慕。”
另外三名宗主见枯云游如此一说,都是眼睛一亮,于是纷纷一饮而下,金露如口,立即出现了和枯云游同样的情况。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三名宗主也都起身道谢。越覃峰竟然拿出这等好东西招待他们,可见也是出于真心的。
“可惜,十年才能得一小瓶。”越覃峰摇头叹息道,虽是叹息,脸上却没有半点失落。
众人看在眼里,神情各异,不过哪家没有一点好宝贝,这云阙金露虽说也是极为难得的宝贝,可自家的宝物也不差了,只不过用处不同而已。
“当年我在太峡海域游历时,也曾见过一件特别的宝物...”乾元宗宗主王应宏略带怀念之色,讲述起自己当初的际遇。
主要的事情早已经做出决定,此时五人也就开始说着一些闲常轶事。
----
当水薏进入嘉客殿时,正好听到里面一片轻声笑语,心里有些好笑,别看这些人现在坐在这里闲话轻聊,转过脸去就可以跟你生死相拼。
她正了正面容,表现出一副很淡漠的样子,然后在内殿外高声说道:“启禀宗主,水薏求见。”
越覃峰正说了一半,停下话头,目光看向殿外,道:“是水薏长老?进来说话吧。”
“是。”水薏应了一声,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她先是朝越覃峰行了一个全礼,然后对着四大宗主半礼一拜,表现的极为不敬。
“哼!”神庭门的赵梁冷哼一声,枯云游、张星彩、王应宏三人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反而朝水薏点了点头。
水薏看着赵梁、张星彩、王应宏三人,心中说不出的鄙夷,堂堂三大宗派的宗主,竟然跟在枯云游后面摇旗呐喊,还丝毫不知自己被枯云游给利用了。
----
“水薏长老,有什么事吗?”越覃峰看着水薏问道。
水薏连忙回过神来,正事要紧,她说道:“宗主,您的‘老友’来拜访您了,现在已经到了宗内,正在高天殿内安坐。”
越覃峰眉头一拧,“我的....”他刚要问‘我的什么老友’,却发现下面的水薏一个劲的朝自己眨眼睛。
越覃峰立即明白了过来,因为四大宗主都是武帝修为,水薏一个武宗巅峰,是绝对不敢传音或者做其他什么动作的。因为都有被窥探的风险,只有这种最简单的信息传递方式,才不会被察觉。
越覃峰知道这个‘老友’肯定非比寻常,于是马上说道:“啊!他已经来了吗?一百多年不见,沧海桑田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他现在比您还好。”水薏不咸不淡的说道。
----
下面坐着的枯云游等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王应宏朝越覃峰抱拳道:“感谢越宗主的款待,既然越宗主老友来访,那我们也不打扰了,正好宗内也有事务要我等处理,就先告辞了。”
“是啊,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张星彩等人也说道。
越覃峰站起身来,走下台阶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挽留,就送送诸位吧,我等改日再叙。”
“越宗主,那太平教一事就如此定下了,我们回去之后,就会抽调门中精英,前往剿灭。”赵梁忽然说道。
“哼!”这回是水薏朝着赵梁冷哼了一声。
赵梁假意没看到,双眼只盯着越覃峰。
越覃峰哈哈一笑,对着四人抱拳道:“那就拜托诸位了,我已经命人下发了诰令,诸位尽可派遣人手前往随国,畅通无阻。”
枯云游脸上此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嘉客殿外,看着破开虚空离去的四大宗主,越覃峰倏然转过身来,一脸凝重看着水薏问道:“是太平教的人?”
水薏严肃地说道:“是太平教教祖,太衍。”
越覃峰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有没有发生冲突?”
水薏回道:“死了几个精英弟子。”
越覃峰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说完,他沉声道:“去高天殿。”
“我也去吗?”水薏问道。
越覃峰点头道:“一起去,会会这位太衍教祖。”
第六十九章 何必深山守静孤
高天殿外华光一闪,越覃峰和水薏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殿外。顶 点 X 23 U S殿外的值守弟子见了,连忙下拜道:“参见宗主,参见大长老。”
越覃峰点头道:“起来吧,今日高天殿禁止任何人入内,不管是谁,都让他明日再来。”
“是,宗主。”值守弟子应道。
---
太衍站在高天殿内,仰头看着宗主之位上方那块玉匾上面的四个大字:高天尚德。
杨幼真侍立在一侧,目光落在高天殿内的十三根巨大的柱子上面。
“太衍道长喜欢这块匾?”身后传来越覃峰爽朗的声音,太衍转过身来,目光瞬间就落到了快步走进来的越覃峰身上。
太衍笑道:“贫道不过是喜欢文字罢了,常说文达于天,承道载德,故而别有感情。”
越覃峰走到太衍面前,拱手一拜,“越覃峰,添为**派宗主,见过太衍道长。”
水薏也跟着行礼:“水薏,现为**派载德殿大长老,见过太衍道长。”
太衍右手持着拂尘,左手抬起,大拇指弯曲压住中指,微微点头打了一个稽首。
越覃峰对太衍的行礼有些好奇,但也只是压在心底。倒是水薏有些奇怪,这种行礼的手势她并未在关于气脉修士的书籍中看到过。
---
“太衍道长,请上座。”越覃峰这次是极为慎重的对待太衍,这一切都建立在太衍那神秘莫测的实力上面。
太衍并不推辞,与越覃峰走上高台,在一方紫金长案的两侧并排坐下。
水薏看向一旁的的杨幼真,单手一引,朝着太衍侧下方的一个木案道:“请坐。”
杨幼真行礼道谢,然后转身坐在了太衍下侧。
水薏见杨幼真落座,于是最后一个入座,她的位置正好在越覃峰的下侧。
---
“贫道方才看见这‘高天尚德’四字,不由想起当初修行之时,参悟天道的往事。”太衍笑着说道。
“哦?”越覃峰略感讶异,“道长修行之时,还要参悟天道?却不知这天道有何稀奇之处?”
太衍点点头,道:“所谓天道,无非是节气更替,万物衰荣之理。若能体悟自然,感查天行运转,便能知何时虹藏不见,何时雷始收声,何时土润溽暑,何时雾霾蒸腾...”
越覃峰闻言,摇头笑道:“如若这便是天道,那想来对我等修行之人也并无什么用处。不说那些修为高深之士,就算我这样一个末等的武帝修为,也能挥手之间于万里之内兴云布雨、普降雷霆。”
---
“嗯。”太衍轻应一声,又道:“修士所能移山填海,兴云布雨者,无非是为己之道,并非为天之道。”
“敢请赐教。”越覃峰面目肃然道。
---
太衍道:“气节更替自有其时,万物衰荣各依其理。若日升不落,则万物燥烈枯涸。若月升不降,则生灵阴晦消沉。春有微雨惊雷,是因为土地在一冬之中冻结坚硬,需要细雨润化,方可耕犁播种。假使春有暴雨,则耕田无垄,播种难生。而惊雷便是唤醒人间,提醒世人,又到了一年初始,耕种辛劳的时刻。所以,春天犹如人之童年。出生时惊雷落地,有父母细雨滋护,正如种子落地生根。”
“夏有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这正是幼苗茁壮成长的时候。这时就要面对天地之威最盛时期,或是狂风卷地、或是暴雨倾盆、或是雷击烧灭、或是水旱干涝、或是蝗虫绝苗。只有农夫依据经验,或者修渠培土、或者辛勤看护、或者引水灌溉、或者警惕虫变,才能安然渡过,稍有不慎,便一春辛苦尽废。所以,夏天又好比人之壮年,初理世事,万般危险诱惑、锻炼考验接踵而来,此时也有父母看顾,亦有极大希望成长起来。”
“秋天里柔雨绵绵,日暖风轻,幼苗已经成熟,正在等待收割。这秋天,正如人之暮年,看透生命沧桑,饱尝世态炎凉。不畏生,不惧死。”
“冬日里寒风阵阵,冰雪霜降,万物寂寂。此时此刻,当初撒下的种子已经不再,幼苗也已不再,成熟的粮米已经入库,而枝叶根茎早已在天地间腐烂。”
---
杨幼真听得懵懵懂懂,不知所以。
水薏听得眼前透亮,心中清明。
至于越覃峰则是抚手赞道:“如此一说,我便对道长所说的天道有了一丝了解。无论春夏秋冬,风霜雨雪。总是有其定理,有其变理。这定理就是春无暴雨倾盆,变理就是夏有天气莫测。”
太衍笑道:“然也,正是如此。不过我却不叫定理或变理,而叫定数与变数。”
“好一个定数与变数,如此看来,这天道所包藏甚广。无论万物兴衰,生灵枯荣,皆在其包含之内。”越覃峰说着,突然道:“那太衍道长所修的,便是天道了?”
---
太衍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越覃峰沉思道:“那我所修为武道,不修天道,不查万物。所遇之事,皆以力破之,无有不通。”
水薏闻听此言,顿时脸色微变,她朝越覃峰看去,只见他神情坚毅,双目中透着一股期待。
太衍轻轻一笑,“既然如此,不妨且试一试。”
越覃峰立即起身道:“好,太衍道长果非常人。今日你我切磋,只在交流修炼之道,无有他意。”
太衍听明白了越覃峰的意思,这是在提前把好话说出来。如果太衍输了,那太平教自然对**派没有了丝毫威胁,随手便除了。但若是太衍赢了,那这句话的作用就出来了。两人只是交流切磋,并不是仇敌拼杀。
越覃峰不愧是做了上百年宗主的人,‘未料胜,先料败’,的确不失为人杰。
“那是自然,切磋修行之道,并非仇敌之争。”太衍斩钉截铁地道。
---
越覃峰哈哈一笑,身形陡然化入无形,瞬间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句话:“太衍道长请随我来。”
太衍转过身来,对面有关切之色的杨幼真道:“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太衍化作一道清风,也消失在两人眼前。
高天殿中只剩下水薏和杨幼真两人,她们修为不足,根本无法跟上太衍二人,只能互看一眼,最后各自坐了回去,内心焦急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