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脑洞大开的沙皇政府
英国政府都被搞得焦头烂额,法国政府就更不用说了。早就已经无所适从,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作为当事人,拿破仑四世收到的坏消息更多。明面上法军大败过后再次重整旗鼓,可是外界不知道法军为此付出的惨痛代价。
在溃败中撤退,可不是一件轻松事。敌人不是傻子,肯定会趁机扩大战果。想要顺利撤下来,断尾求生是必须的。
并且,执行断后任务的还必须要是忠诚度高的精锐。要是留下意大利人多的新编部队断后,没准奥军一来,人家就阵前倒戈了。
然后一百万法军没了。阵亡+伤员+溃兵+被俘,法军总兵力减员超过一百万,其中还包括三十万精锐。
兵力损失惨重,损失的物资、装备更是不计其数。为了尽快撤退,法军甚至不得不炸毁自己的炮兵阵地。
物资没了可以继续买,武器装备没了还可以再造,兵力损失也可以补充,唯独时间上不允许。
这不会战才刚结束,都灵攻防战就已经打响,卢森堡会战也接踵而至,法军只能被动应战。
陆军大臣路斯基尼亚:“陛下,昨天早上西班牙人向鲁西永地区发起了进攻,经过前线战士们的浴血奋战,终于在傍晚时分击败了敌军。”
难得的捷报,拿破仑四世却高兴不起来。很明显,受法军大败的影响,西班牙人已经坐不住了。
甭管西班牙人的实力怎么样,反正法兰西又增加了一条战线,接下来军事上的压力变得更大了。
看着陆军大臣欲言又止的样子,拿破仑四世心中一凉,苦笑道:“继续说吧,又是哪里战败了,我承受得住。都到了现在这一步,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
绝望,这是拿破仑四世现在内心最真实的写照。战场上的一系列失败,外交上的一败涂地,都打击着拿破仑四世的信心。
眼睁睁的看着反法同盟日渐壮大,唯一的盟友却在这个时候摇摆不定,这种绝望是其他人无法理解的。
路斯基尼亚缓缓说道:“奥地利和瑞士组成了联军,向我们发起了进攻,东部勃艮第、奥弗涅等地区沦为战场。
敌人来势汹汹,我们部署在东部的兵力严重不足……”
不待路斯基尼亚把话说完,拿破仑四世就打断道:“知道了,你们陆军部自己看着办吧!”
困难、麻烦之类的词,拿破仑四世最近听了太多,早就已经厌烦了。能够解决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那种无法解决的问题,偏偏又要他来解决。
与其听了头疼,还不如索性不听了。反正能够解决的问题大臣们都会自己想办法搞定,上报的只是解决方案;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同样也无能为力。
某种意义上来说,拿破仑四世是一个好老大,军事上、外交上遭遇双重失败,都没有把手下人推出去背黑锅。
当然,把推出去背锅也没有实质上的意义。虽然能够短期性缓解政治压力,同样也会令大家兔死狐悲,引发政府内部的动荡。
首相特伦斯·布尔金低声道:“陛下,准备停战谈判吧!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们已经打不下去了。”
“停战谈判”也要分时间,早先法兰西占据上风的时候,自然有谈条件的本钱。
现在不一样了,法兰西在军事外交上全面处于劣势,再提出“停战谈判”,那就约等于“投降”了。
如果可能的话,特伦斯·布尔金绝对不愿意向敌人投降。可是没有办法,法兰西真的打不下去了。
战火已经烧到了法国本土,战争每持续下去一天,都会给法兰西带来大量的损失。
要是不趁着此时手中还有几分筹码和反法同盟谈判,等人家一路打了过来,再谈条件那就不是现在的价码了。
犹豫了一会儿功夫后,拿破仑四世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怎么谈?”
“停战”,他没有意见。如果可能的话,拿破仑四世不介意立即停战。问题是挑起战争容易,想要结束战争就难了。
别的国家或许给点儿利益就能够搞定,但是德、比、奥三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双方都已经血流成河了,这个时候进行谈判,不付出大代价是不可能的。
外交大臣卡雷尔·卡德莱茨答道:“英国人同意出面调停,伦敦政府做出了承诺,会尽可能保证法兰西的领土完整。
按照目前的国际局势来看,欧陆战争结束后奥地利就要彻底做大了,这不符合欧洲各国的利益。
在这一点上,包括俄国人都是我们的潜在盟友。各国没有做出反应,主要是局势变换的太快了,以及缺乏一个合理的介入借口。”
好吧,卡雷尔·卡德莱茨觉得自己快要编不下去了。欧洲各国不想看到奥地利一家独大,却不等于大家就要拉法兰西一把,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在现实生活中,理性往往会输给感性,毕竟人不是机器,要受感情影响。
至少法兰西的邻居都要受感情影响,对西班牙、比利时、瑞士、以及几个意大利邦国来说,甭管奥地利会不会做大,还是先干死法兰西要紧。
所谓的长远利益都是扯淡,历史已经告诉大家,不趁机把法兰西这个大敌干掉,往后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利益再大,也比不上自家的安全重要。对小国来说,生存才是第一位的,反正谁当老大他们都是小弟。
在这种背景下,只要奥地利不吃独食就不会被孤立。有这么多敌人在,法兰西不脱一层皮,就不要想脱身。
自欺欺人也罢,一厢情愿也好,总之法国政府现在需要希望,一个能够全身而退的希望。
“告诉英国人,我们同意谈判,也愿意为这场战争付出代价。殖民地可以不要,但是本土却必须要保证完整。
政府做好民众的安抚工作,谈判的消息一传开,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法兰西经不起折腾了。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在合适的时间退位,为这次战争承担责任。”
说完,拿破仑四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接躺在了座椅上,不再理会众人。
按照欧洲大陆的政治游戏规则,战败割地赔款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惜,民族主义已经崛起了。尤其是作为民族主义大本营的法兰西,民众对失败的容忍度更低。
在社会普遍的认知中,殖民地也属于财产,丢了也就丢了,本土却万万不能割让。
拿破仑亲手打造出来的民族主义双刃剑,终于反噬在了自家身上,波拿巴王朝迎来了最大的挑战。
只有保住了本土完整,拿破仑四世主动退位承担责任,减轻民众的愤怒之情,波拿巴王朝才有一线生机。
……
圣彼得堡,受欧陆局势变幻的影响,沙皇政府的立场也受到了影响。
毫无疑问,沙皇政府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拉法国人一把。就算是有人看到了保住法兰西的战略意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无关其他,唯利益尔。如果一句战略需要,就要替法国人火中取粟,那还要外交干什么?
伊万诺夫元帅兴致勃勃的说道:“陛下,这场战争的局势已经明朗了。法国人先后在中欧、南欧战场遭遇失败,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了。
受此影响,西班牙人也在边界上发起了试探性进攻。加上盟军刚刚开辟的瑞士战场,法国人实际上已经是四线作战。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未来半年之内,法国人就会战败,现在该我们出手了。”
计划没有变化快,原本沙皇政府准备宣而不战,坐视法奥两国血拼。可惜法国人不怎么中用,才刚刚开始就露出了败相。
既然消耗奥地利实力的计划无法完成,沙皇政府自然就要考虑如何利益最大化了。
摘桃子是必须的,就算是拿不到最大的一颗,也要拿到第二大的一颗。
要是完全不出兵,等到战后利益分配的时候,俄罗斯帝国的话语权也就没了。
别看奥地利承诺了俄罗斯帝国可以分享百分之二十的战争赔款,但是要将承诺兑现,也不是那么简单。
仅仅一纸条约,就想要法国人乖乖掏钱?别做梦了,沙皇政府可是有赖账经验的,只要拳头够大不给就不给。
没有反法同盟撑着,仅凭俄罗斯帝国一家,可没有向法国人讨债的能力。
这还是理想状态,万一奥地利不顾吃相,拉着几个小弟直接把法兰西给瓜分了,最后一分钱的赔款都没有,沙皇政府就悲剧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时候出兵参战,不仅是为了打击法兰西,同样也在保护法兰西。
实力才是话语权,只有俄军出现在了对法兰西本土,战后处置法兰西的时候,沙皇政府才有足够的话语权。
无论是因为战略需要,还是为了拿到足够的战争赔款,沙皇政府都需要保住法兰西的元气。毕竟,大国才拿得出钱来。
亚历山大三世犹豫了,局势变换的太快,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上个月才决定看戏的,没想到现在又要出兵了。
不确定的问道:“法国人真的撑不下去了么?”
“是的,陛下!实际情况可能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毕竟又增加了两条战线。加上意大利地区现在也不稳了,法国政府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应对接下来的战争。”
伊万诺夫肯定的回答道。这是俄**方仔细研究过的,即便是再乐观的人,也不认为法国人能够翻盘。
外交大臣奥斯卡·希门尼斯提议道:“陛下,如果担心参战损失太大的话,其实我们还可以采取迂回策略。
英国人同样想要保住法兰西,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完全可以通过他们牵桥搭线,直接和法国人接触,然后从海上登陆法国。
对奥地利来说,接下来最重要的是统一德意志地区,以及消化掉刚刚占领的法属非洲,他们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的。
只要我们抢先占领法国,战后谈判的时候,帝国话语权自然就增加了。”
这是事实,维也纳政府的战略计划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只要统一德意志地区、消化法属非洲,奥地利就是世界第一强国。
和这相比,其他的事情都是旁枝末节,包括削弱法兰西也不例外。毕竟全盛时期的法兰西都能够干趴下,一个半残废的法兰西,就更不用说了。
沉默了半响功夫,亚历山大三世才缓缓问道:“你怎么保证,法国人能够相信我们?
况且,就算英国人能够说服法国政府答应,又如何能够保证这不是陷阱?”
信任是硬伤,现在法俄可是敌人,仅仅凭借一个承诺,就把自己的命脉送到敌人手中,正常人都干不出来。
万一俄军进入法兰西后,沙皇政府突然翻了脸,法国政府想哭都没机会了。
同样的问题,沙皇政府也存在。谈的再好也没用,要是英国人中途翻了脸,皇家海军直接把俄军给送下海喂了鱼,沙皇政府就成为世纪笑柄了。
以英俄之间的矛盾,伦敦政府完全有动机这么干。
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亚历山大三世信不过英国人。在无法确保俄军的安全前,他可不敢拿数十万俄军进行冒险。
……
第两百一十章、炮灰总动员
对俄国人的神仙脑洞,弗朗茨只是一笑了之。事实上,这种异想天开的计划,在现实生活中一直都层出不穷。
政客也是人,既然是人那就有犯糊涂的时候。尤其是牵扯到利益之后,犯糊涂的概率就更大了。
表面上来看,俄国人打着盟友的旗号,抢先一步占领法兰西,奥地利确实无能为力,但是维也纳政府可以拖啊!
没法强制分割法兰西,还没办法拖延谈判时间么。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五年,时间长了俄军还能和法国民众和平相处?
奥地利完全可以看热闹,等俄国人灰溜溜的撤军过后,再来考虑处置法兰西的问题。
如果不是协调英法俄三国关系太麻烦,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弗朗茨还真想推一把,然后慢慢欣赏沙皇铁拳和法式民族主义之间的博弈。
“给前线的部队发电,让他们尽快结束战争,士兵们还等着回来过圣诞节呢!”
现在不过七月份,距离圣诞节还有差不多五个月,单纯击败法国人不难,但是要在圣诞节前签订条约然后撤军,时间就很紧了。
正常情况下,这种涉及到多国利益的战后会议,通常都会吵吵吵,拖上两三年都有可能。
毫无疑问,弗朗茨不想继续拖下去了。种种迹象表明,汉诺威政府又活跃了起来,这背后还有英国人的影子。
要知道内部的敌人远比外部的敌人可怕,一旦让这些家伙说动了各邦国的利益集团,后面的麻烦就大得去了。
弗朗茨不想考验人性,在利益面前人性是最不靠谱的。尽快造成既定事实,建立君臣名分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这个名分,弗朗茨就不怕这些家伙闹腾了。动不了下面的国王,还换不了邦国政府么?谁敢跳出来搞事情,就搜集黑料把他搞下去。
只要收拢了各邦国的军队、关税、外交、发钞权,再统一了司法、文教,下面再怎么闹腾,也翻不出大浪来。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为了收拢这些权力,弗朗茨下面几个邦国政府斗智斗勇了十几年,才一点一点的拿到手,现在直接一步到位就行了。
至于邦国政府的抵触,那完全可以通过谈判解决。只要利益合适,就没有什么谈不拢的。
忽悠、收买拉拢、威逼利诱,这些套路弗朗茨早就轻车熟路了。反正核心就是在拉拢盟友的同时,顺便干掉敌人。
相比杀鸡儆猴,有时候杀猴儆鸡的效果还要更好。现在跳得越欢,未来就死得越快。
弗朗茨不担心有人闹得欢,最担心的反而是这些家伙什么也不干。毕竟只有干得越多,暴露出来的问题才会越多。
真要是有那种纯洁无瑕的政客,事实上弗朗茨也无能为力,毕竟皇帝也是要讲游戏规则的。
不过这种一心为公的人,也不会成为统一的障碍。毕竟经历了这次战争,大统一思想已经深入人心。
……
随着弗朗茨的一声令下,战火再次燃烧了起来,从中欧到南欧硝烟四起,已然没有一寸净土。
南线联军指挥部,意大利各邦国代表已经集聚一堂,参加这场极具政治、军事意义的大会。
自古以来,意大利地区都是诸侯云集,局势之混乱仅次于德意志地区。现在德意志地区统一在即,意大利地区也需要进行梳理了。
之前,为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出于拉拢意大利民族主义者的目的,在对意大利地区的处置上,维也纳政府一直都没有公开表态。
现在大局已定,再拖下去就没必要了。究竟是合伙组建意大利王国,还是直接分家成若干个邦国,这个时候需要一个明确的定论。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会议就是一个过场。有资格参加会议的大人物们,都清楚维也纳政府的意图。
大家没有反对,除了胳膊拗不过大腿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利益分配。建立统一的意大利王国容易,问题是要以谁为主导呢?
具体的利益分配先不说,光王冠归属就是一个难题。
之前的时候意大利独立组织一家独大,尽管组织四分五裂,好歹还有一个名义上的领袖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三世。
现在不一样了,各邦国王室都掺合了进来,谁也不比谁高贵,并且这些人的背后都一帮子利益集团,谁也不可能让步。
既然谈不拢,那就只能单飞了。反正从来都没有统一过,分开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分家容易,分家产难。原本意大利各邦国之间,就存在着领土纠纷,因为法国人占领的缘故,现在已经成了一笔糊涂账。
各方争议不下,就轮到奥地利这个老大出面做仲裁。又因为各邦国并没有真正恢复政权,外交部不便直接介入,调停各方矛盾的重任就落到了摩尔克斯上将头上。
“今天邀请大家来的目的,想必所有人都清楚了。法国人战败在即,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关于战后意大利地区的格局,现在也需要明确下来。
首先各邦国将重新独立,组建政府、恢复生产这一系列的任务,都是新政府的任务。具体要怎么办,还是由未来各邦国政府自行处理。
我们今天要做的就是初步划定各邦国的领土疆域,原则上我们以历史渊源为主,参考各邦国在反法战争中做出的贡献,进行综合考虑。
大家有什么要求、建议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进行商议,争取拿出一个令各方都满意的结果。”
“商议”,那完全是想多了。所谓的“历史渊源”,无非是恢复战前的疆域,最多发生一点儿小变化,总体上还是保持一致。
真正能够谈的还是“贡献”分配。因为大家都很识时务,纷纷加入了反法同盟,维也纳政府也不可能将某个邦国的领土分给另一家。
所以要分的这部分土地,就只能由法国人出了。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聚会也战后分赃会议的预演。
摩尔克斯选择在这个时候召开会议,最主要的还是都灵攻防战要开始了。不拿出点儿利益刺激,除了撒丁王国外,其他邦国的意大利人积极性不够高啊!
割占法国人的领土,对饱受法兰西统治之苦的意大利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至于分割法兰西之后,奥地利趁机做大的问题,这不是大家该关心的问题。
作为敌人,意大利人自然希望法兰西自然是越弱越好,最好是直接给瓜分了一了百了。
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三世提议道:“司令官阁下,我们几家之间的矛盾争议并不大,矛盾的关键是要赶走法国人。
从1870年开始,法国人就在意大利地区横征暴敛,我们有权向法国政府索赔损失。
只要法国人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能够弥补我们各方的损失,大家存在的那点儿小争议,很容易就能够解决的。
为了尽快赶走法国人,我们撒丁王国愿意倾尽全力。三十万撒丁士兵现在已经整装待发,随时都可以向敌人发起进攻。”
意大利各邦国中只有撒丁王国和法兰西直接接壤,承受的军事压力也最大。反之,一旦分割法兰西,撒丁王国也是最大的受益者。
在明确奥地利的意图之后,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三世自然要配合了。尤其是接下来要收复的是撒丁首都,他们更是责无旁贷。
摩尔克斯微微一笑:“很好,接下来的都灵攻防战就交给你们了。
我代表奥地利政府在这里做出承诺,战后大家至少会获得3万平方公里的领土补偿,以及数额不菲的战争赔款。
但是这些土地和赔款,只会分配给做出了贡献的邦国和个人。
大家不用担心飞地治理难的问题,分配给邦国的,我们负责协调领土调换;分配给个人的,允许独立建国,奥地利将提供安全保护。”
扫视了一眼众人的表现,并没有出现狂热,摩尔克斯略微有些失望。
想想也对,刚刚遭受了社会毒打,正是最渴望国家强大的时候。有识之士都想要统一意大利地区,谁会头铁的跑出去独立建国。
莫说意大利这些软脚虾贵族了,就连奥地利那帮军功贵族,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谁要独立建国的。
并非是大家不想当老大,问题是现在已经不是中世纪了,早就过了那个村长称王的时代。
在这个**统、血统的世界,可不是有枪就能当草头王。没有臣民支持,独立建国就是在找死。
除非本身就是王室成员,拥有合法的王位继承权,又获得了当地民众的支持,要不然就算是所有的列强一起支持,都坐不稳王位。
从这方面来看,摩尔克斯对个人的许诺就是“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却又摸不着。
真正能够有所收获的,还是各邦国。除了撒丁王国是国王本人参加外,剩下的都只是代表。既然是打工的,不激动也正常。
第两百一十一章、最早的无线电
都灵城外,此刻已经汇聚了上百门重炮。其中最小的火炮,口径也超过了150mm,再配上那最短数米,最长十几二十米的炮管,威力可想而知。
尤其是其中的两门巨炮最为特殊,无论是长达24.7米的炮管,还是380mm的口径,以及那重达600kg的炮弹,都让它们成为场上最亮的崽。
毫无疑问,这些威力巨大的火炮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方便。不仅运输麻烦,操作起来同样麻烦。
不过和火炮的威力相比,这些小瑕疵就不值得一提了。毕竟这些火炮本身就不是为陆军准备的,它们真正的使命是充当岸防炮。
为了尽快攻克都灵,摩尔克斯把这些大家伙给弄了过来,专门对付法国人的要塞堡垒。
“发射!”
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轰鸣的炮火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不同,伴随着炮火声还要建筑物的倒塌声。
时间还是太仓促了,短短的几个月,想要打造出一座要塞城市还是太难了。
或许是为了赶工期;或许是因为意大利工人不配合,施工的时候往里面加了料,又或许是两者兼有之。
毕竟战争爆发之初,法国政府是相当的乐观,根本就不认为都灵会遭到战火威胁。加固城防、修筑要塞,本身就是官僚捞钱的手段。
在这种背景下,自然不能指望资本家有节操了。反正法军赢了,都灵不需要遭受战火;要是法军输了,政府都自身难保,也不会人来追责。
偷工减料也就算了,偏偏负责施工的还是意大利人,要是不搞破坏那就对不起独立组织的宣传。
等前线会战失败,军方开始重视城防工事的时候,早就木已成舟,下面的人只能硬着头皮把盖子捂严实了。
完善的城防工事,都顶不住巨炮的攻击,赶时间的豆腐渣工程就更不用了。尤其是被600kg特制巨弹命中的,基本上都是一片废墟。
法军指挥部,听到建筑物坍塌的巨响,亲自坐镇指挥的亚德里恩元帅急忙问道:“派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半响功夫后,侍从官回复道:“元帅,敌人使用了重炮。城内的建筑物经不住攻击发生了坍塌,其中也包括部分要塞。”
很明显,青年军官已经尽可能的避重就轻了,但最终的结果还是亚德里恩元帅难以接受。
建筑物塌了也就塌了,毕竟普通建筑本身就不具备防弹功能,经不起敌人的炮火打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要塞工事”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亚德里恩元帅准备让奥地利人流干血的利器,结果却是计划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毕竟攻城战不同于其它,奥军不需要搞定所有的城防,只要撕开一道口子杀进去就行了。
按照事先的计划,法军可是准备利用这些要塞堡垒拖延至少一个月时间,并且消耗大量的敌军兵力。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别说一个月了,能不能撑到明天都是一个问号。
看了地图,亚德里恩元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传令下去,命令各部队提前进入巷战模式。同时,派人调查要塞工事坍塌的原因。”
计划没有变化快,城防工事没能够达到预想中那样拖延时间的目的,巷战就只能提前开始了。
战争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巷战的提前开始,同样也意味着巷战会提前结束。百万法军都没有能够挡住敌人,亚德里恩元帅不认为一座都灵城就能够逆天。
明眼人都知道,战争进行到现在,法兰西战败只是时间问题,亚德里恩同样没有赢得战争的信心。
选择坚守都灵,除了战略需要外,更重要的还是为了拖延时间。不光为法兰西拖延时间,更是在为他自己拖延时间。
战争失败总是需要有人负责的,光皇帝和政府肯定不够,军方同样要有份量的人出来背锅。
没有人想背上无能、废物的骂名,亚德里恩元帅同样也不例外。现在的局势很明显,那一条战线最先崩溃,负责指挥的军官就是第一责任人。
不求能够反败为胜,只要比友军支撑的时间更长一些就行了。最好是能够支撑的谈判开始,那就完美了。
至于调查要塞坍塌的原因,那只是例行公事。法军也有完善的制度,出现了问题肯定要找原因,该追责的同样要追责。
……
战争的本质就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城内的法军愁云惨淡,城外的盟军自然就欢欣鼓舞了。
法国人的防线不只有一道,不过没有关系,外围的要塞工事顶不住炮火攻击,后面的防线同样也顶不住。
现代化战争中,“巷战”的威力已经大幅度被削弱了。除非是专门的要塞城市,普通的城市只要能够放开手脚,用火炮轰都能够轰下来。
建筑物在巷战种是最佳的掩体,可惜它们不是抵御火炮的利器,真论起作用来,可能还比不上战壕有效。
最适合进行巷战的,要么是城市本身就是为战争设计的,建筑物具有抵挡火炮的能力;要么就是因为政治需要,攻城的一方放不开手脚。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说:原时空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就打破了这一常识。用事实证明了:只要舍得人命往上填,即便是城市变成废墟,同样可以继续坚守下去。
毫无疑问,这些都灵都是不具备的。虽然都灵的政治、经济、历史文化意义重大,可这些东西都和奥地利没关系。
估计束缚意大利人都做不到,毕竟现在赶走法国人才是第一位的,至于损坏的建筑物大不了战后修复好了。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法军舍不舍得往里面填人命了。不过这对已经拥有大量炮灰的奥军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为了就近观察战场,摩尔克斯上将已经登上了飞艇,此刻正拿着望远镜欣赏炮兵们的杰作。
看到一座座要塞轰然倒塌,摩尔克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给意大利兵团发电,一个小时后发起进攻。”
无线电报,这是欧陆战争中的又一黑科技。当然,这年头的无线电报实用价值并不高。信号不稳定也就罢了,关键是传输距离还非常有限。
如果不是突发奇想,想到飞艇上观战,无线电报还不会这么早出现在军事上。
无线电发展落后,这和弗朗茨的学渣属性也不无关系。只知道无线电利用电磁波进行信号传递,却不知道电磁波是啥。
自己都一头雾水,所以就只能提需求了。具体要靠什么实现无线通电,那就只能让科学家慢慢进行尝试。
进展就是证明了n多方法不行,直到1883年,皇家科学院中一个叫赫兹的家伙发现了电磁波,情况才发生了改变。
找到了传播介质,无线电技术才真正在起步。从最初的两百多米通讯距离,一直发展到现在的一百公里通讯距离,可以说发生了质的改变。
遗憾的是,这个一百公里通讯距离,仅仅只是理论上的通讯距离。障碍物、恶劣天气、电磁干扰等一系列的因素,都能够影响信息传递。
有这么多问题存在,无线电通讯技术的价值自然是大打折扣,普及更是遥遥无期。
……
第四百一十二章、落寞
都灵,轰鸣的炮火声中升起了滚滚浓烟,硝烟弥漫了整座城池。那风中猎猎招展的鹰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
垮塌的建筑物废墟中更是死尸伏地,不时还有伤员的惨叫声响起,隐约可见血流不止的伤口,却无人上前理会。
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战争,却依然持续。
城外的意大利兵士兵已经发生了冲锋,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
这是灵魂的呐喊,声音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
要塞中加特林仍然吞吐着火舌,拖着长声的子弹,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只见不断地兵士倒地。
不过这些暗藏的火力并没有得意多久,进攻暂停过后,炮弹很快就宣泄了过来,只留下一片废墟。
炮火过后,后方的意大利士兵再次发起了进攻。撕心裂肺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使得两军兵士欲加地疯狂,战争也越发激烈。
飞艇上,摩尔克斯已经放下了望远镜,仿佛是不忍直视眼前的一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摩尔克斯根本就不相信下方作战的部队是意大利士兵。
尽管场面有些混乱,明显是缺乏训练,可是意大利人表现出来的战斗意志,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惨重的伤亡,没有吓住意大利人。为了能够在炮火后第一时间抢占阵地,很多意大利士兵直接在百米开外卧倒潜伏。
要知道这年头的炮弹瞄准,可没有什么高科技指引,就算是确定了坐标,那也只是一个大概位置,命中率全靠炮兵的经验和运气,稍微有点儿偏差,那都是百八十米的误差。
这就意味着,没有后撤的意大利士兵,不仅要面临敌人的炮火威胁,还有可能被自己的炮兵干掉。
这种拼命精神,和传说中那支战场装死、摸鱼的意大利军队,完全就不是一个物种。
在被震撼的同时,摩尔克斯在内心深处也提高了对意大利的警惕,此刻他终于明白国内为什么会反对意大利地区统一了。
有这么多肯为这个国家拼命的人,意大利地区一旦统一,要不了多久又是一个中等列强。
对西有法兰西帝国,东有俄罗斯帝国的奥地利来说,南边实在是没必要再来一个列强给自己增加军事压力。
尽管短时间来看,法意会成为死敌,可是政治这东西谁能够说得准呢?
缓过神来后,摩尔克上将吩咐道:“没什么好看的了,降落回指挥部。”
奥地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利用意大利人消耗法国人的兵力,不仅增加了法意之间的仇恨,同时也增加了意大利统一的难度。
都灵是撒丁王国的首都,这场首都收复战,撒丁军队是责无旁贷。现在战场上的意军主力,就是以撒丁王国为主。
战争是残酷的,按照目前战场上的情况,等这次战役结束,这三十万撒丁军队必然会损失惨重。
意大利地区最强大的邦国实力被削弱,战后各邦国之间的实力差距缩小,维也纳政府的区域平衡政策实现,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
法军指挥部,亚德里恩元帅脸色铁青的质问道:“这就是你们口中那固若金汤的城防工事?
还让奥地利人把血流干?你们恐怕是准备让法兰西的小伙子们把血流干!”
不是亚德里恩元帅内心不够强大,实在是现实太打脸。在奥军的重炮攻击下,计划中的城防工事,直接成为靶子。
由于在前面的会战中,法军丢掉了大量的火炮,以至于都灵守军缺乏足够的重火力,想要进行炮火反击都做不到。
当然,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在丧失制空权之后,法军就算是有足够的重炮,也没有办法发挥出自身的威力。
毕竟炮兵阵地一旦暴露,就要遭遇敌人的空中打击。重炮移动不便,遭遇敌人空袭,连跑都没有办法跑。
分散部署到要塞中,又无法发挥出火炮的集群威力,毕竟攻城只需要撕开一道口子。任何一处被突破,进入巷战状态后,城内难以挪动的火炮,就成为了摆设。
负责城防工事建设的汤姆中将,急忙解释道:“元帅,我们事先并没有预料到敌人的火力会这么猛。
都灵的城防工事已经是世界顶尖水平了,主要是参考普俄战争的强度所设计,谁也没有想到敌人居然……”
承认偷工减料是不可能的,这涉及到了一个庞大的利益网络,一旦牵扯出来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在这种背景下,自然只能让设计师背黑锅了。只有设计师抗下责任,才能够把这个问题揭过去。
不等汤姆说完,亚德里恩元帅就打断道:“闭嘴,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总之,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城防工事不堪一击,必须要马上解决。
如果城防工事无法发挥作用,那么巷战就要提前开始了。现在打前锋的都是意大利人,我们就算是杀伤再多,奥地利也不会感到肉疼。
不要指望敌人会有所忌惮,这里都灵城,和奥地利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是不会在意城内民众死活的。”
事实上,早在都灵保卫战开始前,法军就考虑过转移民众的问题,怎奈民间反对声一片。
站在法兰西的立场上,都灵是自家的地盘儿,又需要意大利人卖命,法军自然无法做得太过。
况且,转移民众说起来简单,真要是做起来却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守军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时间。
凡事都有两面性,大量的平民滞留城内,在增加守军后勤压力的同时,也会让敌人投鼠忌器。毕竟这里是欧洲大陆,没人愿意背上屠杀平民的恶名。
然而,现实却非常的打脸。从敌人肆无忌惮的使用火炮攻城来看,亚德里恩元帅就知道失算了。
今时不同往日,欧陆战争爆发前,奥地利只是欧洲列强之一,自然要重视欧洲世界的反应。
可现在不一样了,一旦法兰西战败,奥地利就一家独大了。作为欧陆霸主,些许流言蜚语已经不再是威胁。
何况,攻城的主力还是撒丁民族独立军。为了政治需要,未来的撒丁政府也站出来会奥地利背书,把屎盆子扣在法军头上。
犹豫了片刻功夫后,汤姆狠狠的说道:“元帅,既然奥地利利用意大利人当炮灰,那么我们可以利用炮灰对炮灰。
把全城的青壮武装起来,软禁他们的家属做威胁,逼迫他们参与守城。”
强征壮丁,并非什么新战术,在历史上时有发生。只不过随着热武器时代的降临,大家发现临时征招的壮丁不堪大用。
加上自由主义的崛起,强征壮丁的成本越来越高,容易丧失民心,以及人口的增加各国不再缺少士兵,强征壮丁的情况才逐渐减少。
汤姆敢提出这个建议,自然不是无的放矢。民心神马的,在这里法兰西从来都不曾拥有过,自然也谈不上失去。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法军在意大利地区肯定是待不长了。法意之间的矛盾又已经深埋,战后肯定会长期对立,现在强征意大利人上战场,相当于提前削弱了敌人的力量,替战后的法兰西减轻了压力。
一会儿功夫后,亚德里恩元帅摇了摇头:“没用的,意大利人不会那么听话。
就算是我们把他们的家属抓了,威胁他们上了战场,这些家伙同样也有办法捣乱。
想想我们之前征招的意大利士兵就知道,与其说他们在打仗,还不如说是在郊游。
最重要的是法不责众,就算我们发展他们消极怠工,也不可能真的把他们的家属都处理掉。
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们必须要考虑战后了。国内正在想办法和反法同盟接触,我们不能给敌人提供借口,增加谈判的难度。”
打不赢就谈判,这是欧洲世界的传统。法国政府同反法同盟秘密接触,在高层军官中本来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亚德里恩现在把窗户纸捅破,实际上也是对这场战争彻底绝望,毕竟敌军已经从瑞士杀入法兰西腹地。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汤姆中将叹息道:“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只能让小伙子们拿命去拼了。
以我们的兵力,支撑一段时间倒是不难。可是伤亡,就没有办法控制了。”
看得出来,汤姆中将不光是在作秀,他是真的在为法兰西的命运担心。
捞钱归捞钱,作为既得利益集团中的一员,他的利益早就和法兰西绑在了一起。
豆腐渣工程,也不完全是他的责任。从一开始建造都灵城防工事,就是为了捞钱,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会遭到敌人进攻。
更何况,欧陆战争爆发的这么突然。建筑材料要优先供应前线,真要是为都灵建造货真价实的城防工事,时间上也来不及。
第两百一十三章、《告法兰西国民书》
都灵攻防战到了最激烈的时候,新一轮的中欧会战,也到了拉开帷幕的时候。
和原时空的一战不一样,这次法国人可没有要塞工事做倚仗。为了替反攻创造条件,联军在撤离的时候,顺手破坏了沿途的要塞工事,包括大名鼎鼎的列日要塞、慕尔要塞,现在都成了一片废墟。
傲气十足的法国人,或许是没有考虑过会失败,占领这些地区后,根本没有组织人手修复要塞工事。
当然,这也不能说帕特里斯·麦克马洪元帅疏忽大意。毕竟当地民众都被驱逐走了,生产早就停止了。
想要修复这些被破坏的要塞工事,原材料和劳动力都要从国内调配,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了保障前线作战部队的后勤,法国政府就已经倾尽全力,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力、物力拿来修复要塞。
没有要塞工事可用,在上一次中欧会战失败后,法军被迫效仿联军挖战壕,构筑简易临时防线。
法军指挥部,帕特里斯·麦克马洪元帅:“最新一批火炮、机枪什么时候能够抵达?”
说出去都没人敢信,牛逼哄哄的法兰西帝国,就在自己的家门口作战,居然也会出现武器装备不足。
然而,这就是事实。无论是火炮,还是加特林都太过笨重了。在上一次会战失败后,为了尽快转移部队,法军只能忍痛放弃。
再怎么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败家。一次损失上千门火炮、数千挺机枪、数十万条步枪,以及海量的物资,法国人也没办法短时间内补充回来。
战争不等人,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武器装备还是要尽快补充的。
战后法国政府第一时间掏空了库存,还从民间收购了一批二手货,加上尚未处理的退役货,才勉强保证了前线人手一支枪。
枪支可以凑,火炮、机枪却没有办法马上补充完。除了勒令兵工厂加班加点的干外,法国政府也积极对外采购。
然而,远水减不了近渴。距离上次会战结束还不到一个月,敌人又准备发动进攻了。
中年军官沉声回答道:“元帅,刚刚收到消息。敌人分别从西班牙、瑞士向我们本土发起了进攻,原本划拨给我们的武器装备被临时征用了。”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惶恐不安,有人暗自庆幸。
对法兰西来说,增加两条战线是一场灾难;但是对在场众人个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这场战争都要输了,自然要为自己考虑了。
多了两条战线,同样也意味着多了两个潜在背锅侠,谁负责的战线最先崩溃,谁就是法兰西战败的替罪羊。
别看中欧战区承担的军事压力最大,但是他们的实力也最为雄厚,反倒是新增的两条战线守军都是一群新兵蛋子,才是最容易被突破的。
帕特里斯·麦克马洪元帅眉头一皱:“是不是援兵也没有了?”
中年军官无奈的点了点头,话到了嘴边,那个“是”字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得到这个答案,年迈的帕特里斯·麦克马洪元帅受不了刺激,直接华丽的晕了过去。
……
联军指挥部,阿尔布雷希特还在为对付法国人的战壕而发愁,根本就没想到最大的敌人现在已经躺下了。
弗雷德里希:“元帅,根据空军传来的情报,敌人采用了双重战壕,一重战壕宽、一重战壕窄。
宽的战壕在前面,足有五六米宽,参谋部测算过了,这样的宽度装甲部队过不去,如果不小心陷进去,就成了敌人的靶子。
相隔十几二十米又是一道普通战壕,就连我们会派步兵填坑,敌人也考虑了进去。
并且,这样的战壕还不只一道。理论上来说,如果法国人的计划完成,我们要打进法兰西本土,至少要撕破上百道这样的战壕。
正面强攻的话,我们的损失会非常大。
唯一的好消息是敌人准备的时间太短了,只要我们的速度足够快,敌人就来不及完成战壕施工。
我提议立即发起全面进攻,先用炮弹洗地,然后步兵配合装甲部队压上去,用坦克当移动炮台,掩护步兵填土。
必要的时候,可以让空军实施定点轰炸。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炸过去,撕开一道百年米开外的口子,放装甲部队过去就大局已定。”
在纯人力时代,战壕也不是好挖的。一个劳动力每天也就能挖那么几方土,无限战壕战术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就意味着,只要联军舍得付出代价,就能够冲过去。装甲部队本身就适合迂回穿插,一旦出现在敌军后方就一切搞定。
慈不掌兵,到了该拼人命的时候,阿尔布雷希特自然不会含糊:“嗯,命令各部队做好准备,两天后全面发起进攻。”
……
维也纳宫,眼瞅着欧陆战争就要分出胜负,突然收到了俄国人借道出兵的要求,弗朗茨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不得不承认毛熊就是毛熊,见到有便宜可占,就立即扑了过来。
如果仅仅只是借道出兵,沙皇政府也不需要费这么多功夫,直接出兵就对了,反正奥地利也不会阻拦任何打击法国人的军事行动。
毫无疑问,沙皇政府选择同奥地利商量是有所求的。除了战后的利益分配外,俄国人还想要维也纳政府承担俄军的军费开销。
劳师远征消耗本来就大,以沙皇政府的财力,要是从本土开始运送补给,估计最多也就维持一个师的部队作战。
这点儿兵力投入到欧陆战场就给白给一样,莫说争夺战后利益分配的话语权,搞不好碰到法国人就全军覆没了。
自家没钱,那就只能向盟友伸手了。并且这还不是借,这些军费开销沙皇政府是不会认的,最多记在法国人账上。
这正是弗朗茨纠结的地方,按照目前的节奏,战后法国人肯定会背上巨额的赔款,注定赔不起的那种。争取再多的战争赔款,拿不到手也是白搭。
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时间往前推一两个月,弗朗茨自然不介意花一笔钱拉俄国人下水。可是现在不一样,法国人大势已去,能不能撑到俄军抵达前线都是一个未知数。
要是俄军还在路上,或者说刚好赶在战争结束的最后关头抵达前线,那奥地利就亏大发了,白白出了一笔钱不说,还增加了俄国人在战后谈判中的话语权。
想要拒绝,弗朗茨同样也为难。别看反法同盟声势浩大,实际上反法同盟99%军费开销,都是奥地利一家承担的。
包括最晚参战的西班牙、瑞士,都是拿着奥地利的钱在打仗,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有这么高的效率。
别的盟友都有的待遇,俄国人现在也想要,就算是为了俄奥友谊,奥地利也不能区别对待。
“俄国人那边外交部先拖着,要是实在是拖不下去了,就答应他们。
不过要设立前提条件,出兵就必须立即出兵,达成协议后三天内俄军抵达奥地利,由我们派专列运送到前线。
命令前线的部队加快速度,争取速战速决。到了现在这一步,已经是落袋为安的时候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弗朗茨只能祭出拖字决。要是能够抢在俄国人出兵前干掉法兰西,那么战后谈判就沙皇政府什么事了。
没有做出实质性贡献,能够跟着混一笔赔款,那已经足以证明奥地利够朋友了,分享话语权不存在的。
如果做不到,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拿俄军当炮灰用,减少己方的伤亡,以弥补利益上的损失。
卡尔首相:“陛下,战争进行到现在,明眼人都知道法兰西大势已去。法国政府也通过英国人向我们表明了和谈意图,是时候进行政治劝降了。
如果能够通过政治手段结束战争,俄国人再想要插手欧洲事务,就没有可能了。”
转了一个大圈,问题又回道了欧陆霸权上。战后处置法兰西的话语权,同样也是奥地利欧陆霸权的确立。
俄国人急着想要参与进来,除了争夺战利品外,更多的也是为了争夺在欧洲大陆的话语权。
撼动不了奥地利的霸权地位,分一杯羹同样也是不错的选择,沙皇政府可不想完全放弃欧洲大陆。
犹豫了片刻功夫后,弗朗茨坚定的摇了摇头:“这次不能由英国人出面调停,甚至战后谈判都不能让他们参与,我们只接受法国人无条件投降。
这是原则问题。好不容易才将英国人排挤出了欧洲大陆,就不能再让他们回来了。
劝降法兰西的问题简单,这是我准备的《告法兰西人民书》,拿出发表就行了。
暗地里放出消息,让法国那帮唯利是图的资本家知道,如果不投降的话,联军进入巴黎后将没收他们的全部财产。”
在弗朗茨看来,这次欧陆战争除了击败法国人外,第二大战略意义,就是将英国人在欧洲的影响力给排挤了出去。
环顾欧洲,全都是反法同盟的势力范围,偏偏英国人还是法国人的盟友,奥地利是名正言顺的要求盟友同英国人切割。
包括中立国也不例外,让他们中立的条件其中之一就是:政治上和英国人进行切割。
拒绝是不可能的,英国人得罪的人太多了。在这个问题上俄国人可是举双手赞成的,再加上大家本来就对约翰牛之前卖小弟的行为不满,然后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尽管这种切割并不彻底,可是裂痕倒底还是产生了。只要奥地利再接再厉,将英国人排斥在欧洲大陆之外不是梦。
在这种背景下,弗朗茨自然不能让英国人出来刷存在感了。
接过了《告法兰西国民书》,初略的扫视了一遍,卡尔首相吞吞吐吐的问道:“陛下,这上面的内容是不是有些太过夸张?”
夸张,这是必然的。战争失败总是要有人负责的,这个人不能皇帝,同样君主制国家弗朗茨不可能把拿破仑四世送上断头台。
贵族也不行,贵族是皇权的支柱之一,不能这么玩儿坏了。
除了贵族和皇帝外,还有资格背锅的就不多了。所以屎盆子就只能往资本家们头上扣了。反正这也不算是冤枉,资产阶级确实是这次战争的幕后推手之一。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真要是追根溯源,那么从拿破仑四世到普通法国民众,都要为这次战争负责。
弗朗茨现在做的,只不过帮他们找了一个替罪羊。顺便夸大了替罪羊的罪名,弱化了其他群体的责任。
“没有关系,反正这上面的内容都是真的,全部经得起考究,我只是用放大镜放大了其中部分人的问题。
接下来只要做好引导工作,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提醒,剩下的事情有人会替我们完成的。”
阴谋挑起战争、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倒卖战略物资……
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妥妥的资产阶级黑历史。政客们或许能够明白,这些事要是没有人配合光资本家根本就完不成,但是普通民众不会想那么多,会直接将这笔帐记在资产阶级财团身上。
知道归知道,却不用指望谁替资本家出头。都到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时候,甩锅都来不及,谁会主动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法国政府中的官僚、贵族,甚至是拿破仑四世本人,都会顺水推舟将责任甩锅给国内的资产阶级财团。
法兰西的财团力量不弱,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一旦意识到了危险,必然会采取行动。
这是一个阳谋,就算是各方都知道,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尤其是对拿破仑四世和政府高层来说,有这么一个背锅侠存在,他们才有机会全身而退。
最后的胜负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法兰西经不起折腾,内斗的结果必然是提前崩溃。
第两百一十四章、落井下石
进入1891年后,巴黎民众就没有了舒心日子。一面是日渐贫乏的物质生活,一面是不断攀升的高昂物价,令普通民众苦不堪言。
如果前线能够不断胜利,短时间过几天苦日子,大家也就认了。可惜,法军的运气似乎在上一年度耗光了,开年以来就是坏消息不断。
随着制空权的丧失,巴黎也变得不安全了。尤其是进入八月份后,奥地利的空军几乎是每天都要过来溜达一圈。
高空轰炸命中率全靠运气,敌军空袭带来的直接损失不大,对法兰西的军事威胁有限,可是带来的恶劣影响却令巴黎政府苦不堪言。
越是不确定的东西,越容易造成恐慌。甭管敌人空军的命中率多低,一旦被赶上了还是会死人的。
为了小命着想,除了跑不了的政客外,稍微有点儿身家的巴黎民众,都跑去了乡下庄园避难。
有钱人都跑路了,巴黎的经济自然萧条了起来。如果不是战争占用了大量的劳动力,估计法国政府还要为失业而烦恼。
凡尔赛宫,拿破仑四世已经搬出了地下室,恢复了正常办公。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不怕死了。
好吧,真相是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拿破仑四世发现敌人空军有意避着皇宫轰炸。就算是空袭皇宫,也恐吓成分居多。
想想也对,在欧洲大陆要是没有深仇大恨,一般很少有人对君主下死手的。
波拿巴王朝虽然和哈布斯堡王朝有些恩怨,却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爱惜羽毛的弗朗茨自然不愿意为此背上弑君的恶名。
没有上面授意,下面的作战部队自然不敢乱来。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背不起弑君的罪名。
受拿破仑四世的庇护,凡尔赛宫连同周边地区就幸运的成为了安全区。就算是遭到空袭,也没人敢往下扔炸弹。
这不听到“呜呜呜……”的防空警报响起,拿破仑四世悠哉游哉的走了出来,仰望天空。
望着从天而降的传单,拿破仑四世叹了一口气。有时候他甚至想敌人往下扔炸弹,提前送他去见上帝。
没有办法,皇帝做得太累了。偏偏家族责任又让他无法退缩,再大的压力也只能死扛着。真要是死在了敌人的空袭中,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别的不说,至少波拿巴王朝是全身而退了。死人是最容易博取同情分的,尤其是死得悲壮、凄惨的。
下面的人再怎么甩锅,也不可能让几岁大皇储承担责任。甚至出于政治上的需要,奥地利还会支持波拿巴王朝稳定局势。
随手接住一份从天而降的小纸片,标题赫然是《告法兰西人民书》,看着上面控诉资本家、财团的内容,拿破仑四世是深有感触。
要是没有这些利益集团的推动,这次欧陆战争根本就不会爆发,至少拿破仑四世本人最初是反对这场的战争。
只是个人无法违逆大势,法兰西被迫绑在了资本的战车上,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挑起战争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些家伙中途还掉链子。为了谋取暴利无所不用其极,不仅影响到了前线作战,还令国内民众怨声载道。
要是没有这些拖后腿的家伙,法兰西就算是要输,也不会输得这么快。
“陛下,首相他们来了。”
侍女的声音,将拿破仑四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扯后腿的家伙,每个国家都存在,并不是法兰西的孤例。现在只是因为法兰西要战败了,问题才变得凸现起来。
“带他们过来吧!”
拿破仑四世淡淡的说道。
自从确定皇宫周边是安全区后,法国政府的办公地点都搬了过来。倒也方便了各部门之间沟通,连电话费都可以省了。
……
外交大臣卡雷尔·卡德莱茨:“陛下,英国人拒绝了我们的贷款申请,同时还宣布今后的交易必须要先付款。”
盟友,不存在的。要不是考虑到战后国际格局还需要法兰西,估计英国人早就落井下石了。
前面没有落井下石,现在动手也不晚。
战争进行到现在,法兰西的外汇储备早就见底了。就连发型货币的储备金,都抵押给了英国人,目前已经在伦敦放着。
断绝了贷款,又要求先付款后交货,分明就是逼死法兰西的节奏。
“英国人想要什么?”
拿破仑四世冷冷的问道。仿佛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
外交大臣卡雷尔·卡德莱茨:“英国人盯上了我们的海外殖民地,主要是中南半岛地区,他们担心这些地区战后落入奥地利手中,威胁印度地区的安全。”
政治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只有永恒的利益。眼瞅着法兰西战败在即,英国人也忍不住要趁火打劫了。
奥地利的势力虽然没有深入到中南半岛,可是德意志联邦却占据了马来半岛,战后德要合并,势力延伸到中南半岛是必然的。
要是再让法属中南半岛落入奥地利手中,南洋地区就变成奥地利一家独大。到时印度就在战略上被俄奥同盟三面包围,要面临的军事压力大得去了。
拿破仑四世冷笑道:“现在知道了担心,早干嘛去了?要不是英国人搞鬼,我们早就突破了莱茵河,也不是现在的局面了。”
众人纷纷低头,没人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和皇帝争论。即便是大家都知道,拿破仑四世的话有失偏颇。
英国人扯后腿确实影响到了法军作战,但那不是法军无法获胜的根本原因,本质上来说还是双方实力差距悬殊。
真要是越过了莱茵河,没准法军败得还要更惨一些。起码现在没有遇到游击队,占领区是稳定的。
停顿了一会儿功夫后,拿破仑四世补充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英国人准备出什么价?”
欧陆战争不同于原时空的普法战争,奥地利拥有一支足够强大的海军,这就注定了战后的法兰西无力保住自家海外殖民地。
在这种背景下,拿破仑四世并不介意卖给英国人,令他不爽的是英国人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外交大臣卡雷尔·卡德莱茨:“抵扣我们之前的部分债务,外加一批物资援助。折算下来,总价值大约在600万英镑左右。”
听到这个数字,拿破仑四世当即一拍桌子,质问道:“他们怎么不去抢?”
法属中南半岛面积将近74万平方公里,当地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不可多得的宝地,每年都能替法兰西带来大量的财富。
这种优质资产,往常的时候,莫说是区区600万英镑,就算是6000万英镑,都有人抢着要接盘。
现在情况特殊,敢从奥地利虎口夺食的没几家,但也不至于贱卖到600万英镑。要知道法国政府开辟法属印度支那的成本,都不只600万英镑。
然而,就连这600万英镑,英国人都不准备付现款,而是要进行抵扣。
以现在的物价,600万英镑最多买战前300万英镑的物资,对法兰西来说可谓是血亏。
特伦斯·布尔金首相提醒道:“陛下,我们现在没得选择。明知道英国人这是在讹诈,我们也无法拒绝。
毕竟这些地区落在英国人手中,总比落在奥地利手中强。况且,接下来的善后谈判,我们还需要英国人的支持。”
世界上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明知道人家在抢,自己也只能乖乖的送上去。
幸好,经历一系列的社会毒打后,拿破仑四世的心气已经磨平了,要是搁在十年前,他可以直接和英国人翻脸。
“告诉英国人,想要把这些地区拿到手,就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要不然我们宁愿把印度支那留给奥地利,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拿敌人威胁盟友,拿破仑四世也是有苦难言。从父亲手中继承了诺大的法兰西帝国,在短短的不到二十年里,居然落到如此田地,这种心里落差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追根溯源只是因为在错误的时间点,发动了一场错误的战争。总体上而言,拿破仑四世还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可惜一次失误就赔上了所有。
意大利地区注定是保不住了;法属非洲也是凉凉,仅凭阿尔及利亚地区的守军是支撑不了多久的;眼瞅着法属印度支那也要易主,法兰西的疆域一夜之间回到了70年前。
这还不是全部,从反法同盟的阵仗来看,法兰西本土都很难保持完整,最终的结果可能会比1815年更惨。
特伦斯·布尔金首相:“陛下,巴黎最近几天流言四起,那些隐藏在地下的家伙,又开始不甘寂寞了。
如果局势持续恶化下去,甚至有可能出现叛乱。内阁建议加强舆论管制,打击散播谣言的家伙。”
加强舆论管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政府管得了报社,却管不住流言蜚语;控制的了新闻传播,却阻挡不了从天而降的传单。
没有丝毫犹豫,拿破仑四世直接将手中的小纸片递了过去:“看看吧,这是奥地利人的劝降信。你们准备怎么做?
背面还有一副漫画,有钱人大鱼大肉,普通民众在前线流血牺牲、还要忍饥挨饿。
上面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事实,很容易引起普通民众的共鸣。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一场动乱就在眼前。”
真相往往最是扎心,没有揭开盖子大家还可以装糊涂,一旦把事情暴露在了阳光下面,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民众的忍耐是有限的,尤其是在肚子饿了的时候,一个火星文都能够引发一场动乱。
摆在大家眼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和资本财团站在一起,共同分担来自民众的愤怒;要么顺水推舟果断甩锅,趁机铲除国内的财团势力,再拿他们的财富来安抚民众。
第两百一十五章、专业的黑手
自从法军在前线失利过后,国内的内部矛盾就逐渐暴露了出来。日益高涨的物价和普通民众的微薄收入成为了不可调和的社会矛盾。
平息物价是不可能的。除了资本家囤积居奇外,国际物价上涨也是导致法国物价上涨的重要因素。
陆战争爆发后,法兰西国内的工农业生产都出现大幅度下降,必须要进口大量的物资才能够满足民众的基本生活需求。
物价上去了,工资却没有上涨,矛盾就产生了。甭管涨价的理由多么充分,民众填不饱肚子那就是问题。
据不完全统计,仅1891年上半年,法国工人阶级就发动罢工126次,其中罢工人数超过十万的都有3次。作为革命圣地的巴黎,几乎每周都会爆发游行示威活动。
既然成了火药桶,自然少不了爆发革命。最近一个月内,法国政府就扑灭了4次暴乱。
明眼人都知道,这样下去法兰西非得出问题不可。法国政府也几度想要出手,遗憾的是看到问题容易,要解决问题就难了。
没有办法,利益动人心。政府要强制平息物价,势必会割利益集团的肉。
别看奥地利的传单上把黑锅扣在资本家、财团头上,就以为都是资产阶级的责任了。要是没有贵族、官僚参与,仅凭资本家个人的力量这么玩儿,早就被人拉出去打靶了。
这其中牵扯到了多少人,谁也不知道。总之,官商勾结的利益集团已经成为了法兰西的顽疾。
为了解决这些顽疾,法国政府也做了很多努力。在拿破仑三世时期,资产阶级财团的力量就受到了限制,顺便还获得了“社会主义皇帝”的称号。
可惜之前大革命,让政府的努力毁于一旦。在向财团让步的同时,也让财团的触手深入到了法兰西的每一个角落。
时至今日,法兰西各行各业都充斥着财团的影子,法兰西超越欧洲各国,率先进入了大垄断时代。
没有哪个君主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力量,拿破仑四世也不例外。矛盾的种子从一开始就埋下了,就等着生根发芽。
从天而降的传单,只是把法国内部的各种矛盾挑在了明处,顺便给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馊主意。
傍晚,菲尔特庄园灯火通明,借着宴会的掩护,法兰西的金融皇帝们正在进行一场秘密聚会。
作为金融界的头号人物,马克西姆·西多洛夫当仁不让的成为了会议主持者。没有什么长篇大论,上来就是干货
“想必大家都感受到了,战争爆发以来,国内的经济形势急剧恶化,生意也越来越难做了。
战争债券销售不出去,英国人又拒绝向我们发放贷款,政府已经穷得叮当响。
就连最暴利的军火买卖,现在也成了鸡肋。谁也不能保证手中的法郎,未来是货币,还是一团废纸。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赢得战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旦法兰西战败,我们也难以独善其身。
今天邀请大家过来,就是为了商议对策。为法兰西寻找一条路,也为我们自己寻找一条路。”
民众的兜里都没钱了,生意不好做是必然的。在囤积居奇的背后,同样也有资本保值的目的,毕竟法郎贬值的那个速度是一个快。
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筹集足够的战争经费,法国政府不得不超发货币。
事实上,不光法兰西在超发货币,作为敌人的奥地利同样在超发货币。
资本市场是最敏感的,有自己的判断力。
奥地利拥有足够的黄金储备,本身又是全世界最大的黄金出产国,战争爆发后又没有大规模对外采购物资,政府花出去的钱还是在自家循环。
加上军事上的不断胜利,眼瞅着就要成为欧陆霸主,维也纳政府又准备吞并法属非洲和德意志联邦,这一系列的利好消息,已经足以抵消货币超发的恶果。
财富没有大量流失,神盾的市场又增加了,现在的货币过剩只是临时性的,一旦整合了新生市场,这些问题就不复存在。
市场拥有信心,神盾的币值自然跌不到哪里去。相比之下,法郎就彻底悲剧了。
谁都知道法兰西一旦战败,意大利地区就会独立,海外殖民地也会易主,法郎自然也会退出这些地区。
市场大幅度萎缩,发行出去的法郎可没有减少,到时候这些货币都会回流法兰西本土,从而引发更大的通货膨胀。
国际资本不看好,可以不持有法郎,但是作为国内资本却避不开,在场的众人都无法独善其身。
为了对抗更大的通货膨胀,大家不得不持有更多的实体资产,原本玩儿金融的主,现在都快变成实业大亨了。
大家都是有危机意识的,持有大量的实体产业后,纸面财富固然是增加了,可是相应的风险也增加了。
别的不说,光跑路的难度就增加了n倍。人可以离开,产业却带不走。即便是折价变现也没用,拿着一堆法郎出去,根本就无法进行兑换。
就算是有人早有准备,提前留下了后路,可是谁会嫌钱多呢?
况且,之前大家都认为法兰西会赢,留后路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准备的,根本就没时间将大量的资产转移出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场的众人已经被动和法兰西已经捆绑在了一起。一旦让联军打了进来,所有人都会损失惨重。
一名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马克西姆先生,到了现在这一步,就算是把所有的钱都借给政府,我们也无法赢得这场战争。
既然注定无法赢得战争,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那么就只能及时止损。
有一个小道消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反法同盟中有人提出:战后没收我们所有的资产充当战争赔款。
加上奥地利人抛洒的传单,结合维也纳政府的一贯作风,我觉得发生这种事情几率非常大。
如果不想最糟糕的情况发生,那么就只能在我们手中的筹码输光前,通过谈判结束这场战争。”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道的越多,就越发对这场战争感到绝望。钱,法兰西政府自然是缺的,但是缺的却不是法郎。
外汇、黄金、大家手中肯定是有的,但这些东西都是眼下最宝贵的财富,谁也不可能贡献出来。
打不赢就谈判,这是欧洲惯例,众人都没有心里压力,唯一令大家感到头疼的是“没收资产”的流言。
干这种事情,奥地利可是专业的。当年镇压叛乱的时候,维也纳政府就没收了所有参与者的资产,哪怕仅仅只是沾了边,也没有逃过一劫。
后面灭亡奥斯曼帝国的时候,这一手段更是被发扬光大,奥斯曼帝国上下所有人的资产都没收一空。
以法奥之间的矛盾,谁也不能保证奥地利会不会故技重施,让奥斯曼帝国的旧事在法兰西重演。毕竟前面法兰西在比德两国采取了同样的手段,反法同盟进行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马克西姆·西多洛夫点了点头:“罗曼先生说得不错,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免得真要是发生了,再后悔就晚了。
只是结束战争,不是光我们所能够决定的。政府那帮蛀虫,还整天幻想着反败为胜,真在想办法将法兰西推向深渊。”
点到即止,从头到尾马克西姆·西多洛夫都没有提奥地利挑拨离间,企图挑起法兰西内斗的事。
这是一个阳谋,明知道是敌人的算计,大家也没有办法拒绝。
战争失败总是要有人承担责任的。要么让皇帝和政府顶缸,要么就是自己去承担民众的怒火。
如果不想成为这个倒霉蛋,大家就必须要跳出来争夺主导权。并且还要快,晚了就只能坟头长草了。
“马克西姆先生,现在的局势对我们非常不利。要不是大家一直在努力压制舆论,恐怕我们早就是人人喊打了。
没有民众的支持,仅凭我们的力量,一旦发起……”
不等老者把话说完,马克西姆·西多洛夫就打断道:“西斯阁下,你误会了。这种事情可不是我们的强项,直接参与进去就是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
民众仇视我们,不等于就没办法利用了。现在的巴黎就是一个火药桶,只要一个火星就会爆炸。
我们要做的只是提供那根火星,引爆这个火药桶,剩下的事情就让革命党去干好了。
对了,我们还可以和波旁、奥尔良王朝的人聊聊,相信大家会有共同的语言。”
造反神马的太没技术含量了,这种高危险的工作可不适合他们这种身份尊贵的老爷们,在幕后做黑手才是他们该干的事情。
显然,马克西姆·西多洛夫就深谙此道。把众人召集起来,只是为了让大家出钱出力。
没有指望带着一帮资本家造反,而是把这一任务交给了更专业的革命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准备鼓动另外两家王室。
第两百一十六章、风起云涌
有了金主爸爸的支持,法兰西革命运动再次高涨了起来。苦难的生活,为革命思想传播提供了生存的土壤。
不等法国政府做出反应,一场声势浩大的反战、反饥饿运动从巴黎开始,迅速蔓延到了全国。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当初最支持这场战争的人和现在最反对战争的人,居然都是同一波人。
人还是那些人,唯一发生变化的就是大家脸上增加了许多岁月的痕迹。看得出来,这一年多来大家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原本以为秋风扫落叶的战争,结果演变成了一场国力消耗战,大量的法兰西小伙走上了战场,其中也包括他们的亲人。
要是战场上不断取得胜利也就罢了,偏偏现在的结果是法军不断溃败。苦难的生活,加上对亲人的担心,迫使大家不得不站出来反对战争。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等停战条约签订后,对停止条件不满,跳出来要求惩戒卖国贼的还会是这一波人。
只能说拿破仑四世政府不走运,碰巧赶上了法兰西思想最混乱的时代。
就在革命运动风起云涌的时候,1891年9月1日,罗马爆发大规模起义。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反法起义,这次起义的领导者变成了贵族、传教士。
墙倒众人推,眼瞅法国人就要完蛋了,早就对法国人不满的意大利地方实力派终于拿出了实际行动。
起义一开始就策反了守军中的意大利士兵,又有教会做掩护,里应外合之下,起义军很快就夺取了罗马城。
起义成功后,作为宗教领袖的教皇利奥十三世,在梵蒂冈发表了《反侵略宣言》,号召全体意大利民众起来驱逐法国人。
收到消息后,弗朗茨第一反应就是意大利独立运动的**来了,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下令分兵向南出击,支持意大利的民族解放运动。
……
凡尔赛宫,不断恶化的局势终于把拿破仑四世逼到了悬崖边上,到了必须要做出选择的时候。
陆军大臣路斯基尼亚:“随着罗马地区的沦陷,意大利局势糜烂已成定局,眼下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投入意大利收拾残局。
陆军部建议暂时放弃意大利地区,退守阿尔卑斯山脉,收缩兵力回国进行本土保卫战。包括陷入焦灼的都灵守卫战,也没必要继续下去。”
事实摆在眼前,曾经是**兰西帝国无限荣光的意大利,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泥潭。继续陷在里面,除了白白消耗国力外,没有任何价值。
从军事上来说,退守阿尔卑斯山脉无疑是最佳选择。法兰西可以用最少的兵力保障南线安全,然后将省出来的兵力投入到其它战场。
军事上最佳不等于政治上也是最佳。某种意义上来说,法兰西放弃了意大利地区和直接认输没有多少区别。
丧失了意大利地区过后,法兰西的虚弱就完全暴露了出来,可以想象反法同盟肯定不会放弃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那些原本出工不出力,只是凑数的国家,此刻也会争先扑上来,从法兰西身上撕下一块肉。
知道归知道,却没有人反对。大家都清楚,现在的问题已经不在是否要放弃意大利地区,而是该如何进行善后。
扫视了一眼众人,拿破仑四世缓缓说道:“嗯,就陆军部的计划实施吧!
看样子奥地利是准备复立那些意大利邦国了,后面该怎么做,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陛下,请放心。我们会妥善处理的,不会给敌人留下……”
见拿破仑四世的情绪不高,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路斯基尼亚的话戛然而止。
不用说也知道,自然是搞破坏了。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复立的意大利邦国都会是法兰西的敌人。趁现在还有机会,自然要削弱这些潜在敌人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法兰西破坏的越狠,战后需要的重建经费就越多。意大利各邦国自然是没钱的,麻烦又落到了奥地利头上。
至于法兰西战后遭到报复,开玩笑,好像现在不干,敌人就会手下留情一样。
战争爆发以来,法奥两国暗地里接触了好几次,都没有能够达成一致,要不然战争早就结束了。
真以为法兰西就头铁,不见棺材不落泪。实际上,还不是奥地利条件太苛刻,让巴黎政府无法接受,才硬挺到了现在。
然后,大家无奈的发现,战争这玩意儿真拖不得。随着法军在战场上的不断失利,奥地利的条件也变得越来越苛刻,双方的底线差距那是一个大。
如果维也纳政府肯让步,用半年前的停战条件,不,就算是用三个月前的停止条件,拿破仑四世都会一口答应。
没办法,半年前的停止条件,奥地利就要求法兰西放弃法属非洲,中欧恢复到战前边界线,并且支付一定的战争赔款。
法军都没有战败,法属非洲大部分都还在法军手中,这样的条件巴黎政府自然无法接受了。
三个月前就不一样了,法属非洲已经无法满足奥地利的胃口,不仅增加了巨额战争赔款,同时还要求法兰西放弃意大利地区。
这种丧权辱国的条件,巴黎政府自然不敢答应。结果还没反应过来,法军在前线就迎来了两次会战失败,紧接着俄、西、瑞三国也被奥地利拉上了战车。
再接触奥地利的条件就更过分了,不仅有之前的条件,还向法兰西的本土提出了领土要求。
并且,还不是一星半点儿。不光奥地利要收回神罗故土,四周的邻居也要跟着分一份。
没得说,这种让法兰西小一圈的条件,拿破仑四世要是敢答应,凡尔赛宫一准要换主人。
首相特伦斯·布尔金:“陛下,那些家伙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个个都深居简出,有些人甚至离开了巴黎。
还有革命党突然活跃了起来,最近发生的多起罢工、暴力事件中,都有革命党的影子。
仅革命党的力量,还没有能力策划这么多行动,这背后肯定还有其它实力在支持。
有能力、又有动机干这种事情的,也只有他们。如果我们再不采取行动,他们恐怕就要动手了。”
看得出来,特伦斯·布尔金对财团非常的忌惮,就连议事的时候都用代指。
没有办法,上一个公开主张打压财团的政客,现在坟头都已经长草了。
这里面还有拿破仑四世的责任,亲政的时候忙着夺权,被财团给利用了,政府中那帮主张打压财团的派系被边缘化了。
等拿破仑四世反应过来的时候,主张打压财团的政治力量已经在财团的金元攻势下土崩瓦解。
没有办法,政客的节操就是这么高。拿破仑三世时代,有一位强势的皇帝压着,敢向财团靠拢的政客都回家种地了,想要在官场上混就必须仇视财团。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在欧洲大陆或许夸张了一点儿。但是拿破仑四世不是正常皇权更替,中间有一段时间是大臣摄政,波拿巴家族又无人把控大局,亲征后发生权力更替是必然的。
年少气盛的拿破仑四世,政治手腕远没有现在成熟,波拿巴王朝又没有厉害人物辅助,不可避免的被人钻了空子。
这一点和崇祯有些类似,只是忙着夺权,忘了维持政治派系之间要平衡。
不过拿破仑四世政治手腕还是要强一些,后期的政治斗争中,又不动声色的扶持出了嫡系政治力量。
要不是中途爆发了大革命,没准财团就被他慢慢给玩废了。毕竟财团只是资本家因为利益报团形成的,同样也可以因为利益而分裂,本身的凝聚力就非常差。
犹豫了片刻功夫后,拿破仑四世点了点头:“准备发动吧!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们也只能赌了。”
第两百一十七章、序幕
菲尔特庄园,随着巴黎局势的日益紧张,庄园内的气氛也紧张了起来。
花园里,马克西姆·西多洛夫神色严肃的说道:“汤姆,带着你的弟弟妹妹去伦敦度假,明天就出发,船我已经安排好了。”
狠辣那是对外人的,对自己的孩子,马克西姆·西多洛夫还是一名慈父。眼瞅着法兰西就要发生动乱,已经提前为他们安排好了退路。
青年男子疑惑的问:“那你们呢,不一起走么?”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聪明人,巴黎的诡异气氛已经透露出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但凡是有点儿头脑的都在寻找后路了。
有钱的找门路往国外跑,小有身家的中产准备往乡下跑。除了少数不得不留下的人外,剩下的要么是穷光蛋,要么是糊涂鬼。
毫无疑问,马克西姆·西多洛夫就是不得不留下的人之一。
犹豫了片刻功夫后,马克西姆·西多洛夫言不由衷道:“不了,你们先走。银行的事务离不开我,等处理完了之后,我和妈妈母亲再过来。”
老大也不是好当的,在分享最大一块蛋糕的同时,也必须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现在是关键时刻,马克西姆·西多洛夫必须要留下来主持大局。盯着他的人太多了,要是这个时候撂挑子跑路,估计还没走出法国就完蛋了。
无论是资本家,还是政府都不会让他离开。
财团能够和政府扳手腕,靠得就是联合。如果老大跑路人心也就散了,四分五裂的财团就是案板上的肉。
政府想要对财团动刀子,首先就要打掉领头羊。无关对错,完全是政治需要。谁让他威名最盛呢?只有拿他这个老大开刀,才能够真正震慑人心。
最关键的是马克西姆·西多洛夫本人也不愿意这么灰溜溜的跑路。因为一旦退缩了,他为之奋斗终身的产业都没了。
马克西姆·西多洛夫不是没有想过转移资产、分摊风险,事实上每个财团都想要分散投资,分摊风险。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分散投资的事情,各大财团都在敢,至今为止都没有谁真正成功过。
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最核心的原因是资本全球化时代还没有到来,地方保护主义盛行,这不是靠钱能够解决的。
小打小闹可以,进行投资也行,想要在当地扎根就是不行。地头蛇们可以接受资本涌入,却不会欢迎一条过江龙。
平常时期都做不到,现在就更不用说了。没有国家力量做支撑,想要在海外发展,难度自然是几何式增长。
汤姆追问道:“为什么呢,我们已经有很多钱了,根本就没有必要继续冒险。”
“钱”,单纯看纸面财富,马克西姆·西多洛夫都快要成为世界首富了。当然,这必须要以战前的价值来计算。
如果法兰西赢得了胜利,马克西姆·西多洛夫所领导的财团联盟就是这场战争的最大胜利者。
利用这场战争,他们成功控股了法兰西近三分一的工厂、二分之一的矿山,以及数量无法统计的土地和不动产。好不夸张的说,整个法兰西都在替他们打工。
财团收获大,作为领头羊的马克西姆·西多洛夫自然吃到了最肥美的肉。个人身家直接超过一千亿法郎,这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
然而,这些钱仅仅存在于理论上。资产是资产,却没有办法变现,因为整个法兰西都找不到一个接盘侠。
眼瞅着反法同盟就要打过来了,持有多少资产,就持有多少风险。包括马克西姆·西多洛夫在内,最近一段时间,法国资本家都在疯狂甩卖资产。
就连往日里最抢手的巴黎市区住宅,现在一折出售都找不到买家,民众手中都没钱了。
财富过度集中,导致了社会矛盾加剧,同时让马克西姆·西多洛夫手中的上百亿法郎和废纸差不多。
没办法,能够用法郎买到的东西,不需要;想要的东西,法郎又买不到。
仔细观察在巴黎的银行网点,就会发展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外币、黄金可以兑换法郎,法郎却无法兑换外币。
战前1英镑兑换25法郎,现在1英镑可以兑换100法郎,并且这个兑换比还可以继续商量。
如果让马克西姆·西多洛夫选择,他宁愿用这上千亿法郎的资产换取一亿英镑现金,实在是不行一两千万英镑也可以接受。
很遗憾,没有这样的冤大头过来接盘。看似优质的资产不少,实际上战后能够保住多少却是一个未知数。
比如说:比利时、莱茵兰地区矿山、土地,又比如意大利地区的工厂、不动产,看似属于马克西姆·西多洛夫,实际上未来肯定和他没关系。
光这些损失,都足以令马克西姆·西多洛夫的资产缩水一半。剩下的一半同样不安全,战争是最大的资产杀手。
毫无疑问,持有这么多资产,肯定不是马克西姆·西多洛夫愿意的。他是银行家,又不是实业家,对回报率偏低的工厂、矿山,自然没有兴趣。
除了少量的资产是主动买入外,其中绝大部分产业都是银行贷款逾期,被迫收上来的抵押品。包括比利时、莱茵兰地区的矿山,都是法兰西政府抵押给他们的。
不管这些资产有多么不靠谱,至少比每天都在贬值的法郎要管用一些。无法变现成外汇、黄金,那就只能继续持有了。
“好了,汤姆。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应该去和你母亲告别。至于其它的事情,未来你会慢慢明白的。
假如我发生意外,你就要担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照顾好弟弟妹妹,将他们扶养成人。
这是我们在海外的资产清单,现在都交给你了。基本上都是股票和不动产,钱不是太多,你要合理规划使用。
没有办法,那帮蠢货输得太快了,打乱了我的全部计划,现在只能为你们准备这么多了。
至于财团在海外的资产,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平安,那不是你能够守住的。”
看着稚嫩的儿子,马克西姆·西多洛夫非常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贪玩,以至于长子现在才十五岁。
这样的年纪,要他去和一帮老狐狸玩儿心机,那根本就不现实。
至于其他人,非常遗憾,见惯了豪取强夺、鸠占鹊巢的事情,马克西姆·西多洛夫现在谁都信不过。
……
资本家们在寻找后路,贵族们同样也没闲着。尽管欧洲有不杀贵族的传统,但是革命例外。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每一次大革命,巴黎都会杀得人头滚滚。不管贵族不贵族,命都只有一条。
如果法兰西不是三大王室,只有波拿巴王朝一家的话,贵族阶级为了自己的利益站在皇帝一边,拿破仑四世这次的胜算非常大。
很遗憾,现在的法兰西不仅有三大王室,波拿巴王朝在贵族中间的声望还是三大王室中最低的。
如果没有这场欧陆战争,拿破仑四世坐稳皇位,等下一代起来波拿巴王朝就可以摘掉暴发户的帽子,真正被贵族集团所接纳了。
可惜,现实没有如果。在古老的贵族看来,波拿巴王朝就是灾难的源头,会给法兰西带来无穷的麻烦,根本就不会支持他们。
巴黎的气氛越诡异,支持波旁、奥尔良的贵族就越活跃,很多人都准备效仿拿破仑三世利用革命夺权。
凡尔赛宫,看着汇聚而来的情报,拿破仑四世气得咬牙切齿,却偏偏又无能为力。
和财团开战的风险就已经非常大了,要是再对贵族动手,凡尔赛宫就真的要换主人了。
在这个贵族世界,皇帝也是需要讲规矩的,只要人家没有举旗造反,皇帝就没有对他们动手的理由。
放下了文件,拿破仑四世狠狠的说道:“立即采取行动,不能让那些家伙带着法兰西的财富跑了。如果有人反抗,一律就地格杀!”
被发现是必然的,不是所有人都像马克西姆·西多洛夫那么谨慎,不仅自己在前面吸引注意力,就连安排儿女跑路都是轻车简从。
而某些胆大包天的家伙,在跑路的同时还不忘席卷了银行的金库,企图带着黄金、白银一起跑路。
想想也是醉了,带着几吨黄金还有可能跑掉,那些带着几百吨白银的家伙,完全就是在找死。
就算是不被皇帝发现,这样巨额的财富,也会引起海关官僚的贪婪。不是在法兰西被人吞掉,就是到了不列颠被人黑掉。
然后,自然是没有然后了。那么大动静,要是都无法发现,拿破仑四世早就被人赶下台了。
巴黎码头,就在上演这一幕。一排豪华的车队,在登船前被海关拦截了。
一名中年富商冲着工作人员气势汹汹的咆哮道:“为什么不让我们登船,老子有合法手续,谁给你们的权力扣押我的商品?
快把你们局长找来,老子要投诉!听到了没有,再慢老子就扒了你这身皮。”
最近这些年,资本在法兰西强势崛起,有钱人的社会地位无限被拔高。对工作人员咆哮只是小儿科,遇到厉害的甚至敢直接上去抽耳光子。
反正他们有钱,根本就不怕打官司。就算是赢了官司,这种民事纠纷,也只是赔钱了事。大多数时候,赔偿金都不够诉讼费。
在这种背景下,莫说普通人了,就连一般的政府公职人员,在资本面前都丧失了威慑力。
青年男子无奈的解释道:“非常抱歉,先生。根据政府最新签发的法令规定:为了打击金银外流,从现在开始,禁止一切金银离港。
你的手续是之前审批的,现在已经丧失了法律效力,如果你有疑问的话,可以向有关部门投诉。
不过,我劝你不要做无用功了。之前负责签发手续的官员现在已经被停职调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你问话。”
中年男子正欲发飙,一支军队出现在了码头。在军官的指挥下,士兵们直接接管了车队。
中年男子刚上前理论,就被迎面走来的两名士兵给按在了地上,根本就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
第两百一十八章、内乱爆发
政府军的大肆出动,自然保不了密。事实上,法国政府的一举一动一直都被财团盯得死死的,只不过大家没有想到拿破仑四世居然会掀翻桌子。
人心是复杂的。“宽以带己,严以律人”是社会常态。尽管自己都在策划政变了,大家还是对皇帝掀翻桌子的行为万分恼怒。
没得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随着政府军的行动,原本躲在后方遥控的资本家,现在被迫走上了前台。
“同胞们,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推翻腐朽的波拿巴王朝,结束这场错误的战争,建立一个……”
侥幸逃过一劫的马克西姆·西多洛夫,此刻正硬着头皮向工人宣讲革命理论,鼓动大家参与造反。
看得出来,这是一位伪革命党,宣传的只是推翻波拿巴王朝,缺少了打倒资产阶级的理论。
没有办法,总不能指望资本家自己起来革自己的命吧?就算是信口开河随便说说,那也容易穿帮啊!
马克西姆·西多洛夫深切的感受到了一把,什么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无论他在台上讲得多么天花烂坠,下面众人的情绪就是不高。
“革命”思想深入人心,那仅限于知识分子。普通民众都在为一日三餐而努力,根本就没有时间思考这些问题。
关键是波拿巴王朝还没有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尽管前线噩耗不断,可是战争大都在国外打,巴黎民众的感受不深。
国内物价暴涨,确实引发了大家的不满。可是为了稳定民心,巴黎政府还多次发放救济粮。虽然还是吃不饱,但至少饿不死啊!
很多人都在怀念拿破仑三世时代的美好生活,“革命”留给巴黎民众印象并不好。最典型的就是上一次大革命过后,大家的生活水平明显下降。
见精神鼓励法对这支挟裹的起义军效果不佳,马克西姆·西多洛夫无奈的宣布:“攻克了对面的警察局,每人奖励五千法郎,第一个冲进去的奖励五万法郎……”
大道理永远没有真金白银管用,尽管法郎已经大幅度贬值,可对普通人来说,五千法郎仍然是一笔天文数字。
望着满血复活的起义军,马克西姆·西多洛夫对这次革命的前景已经不抱有信心。本质上来说,他都没有想要革命,只是想通过政变换上一个听话的政府。
怎奈计划没有变化快,拿破仑四世的突然行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原本潜伏在政府中旗子,现在都沦为了阶下囚,就连他们也仓皇跑路。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马克西姆·西多洛夫绝对不会亲自上阵,带着一帮乌合之众起来闹革命。
乱了,整个巴黎都乱套了。面对政府举起的屠刀,资本家、革命党奋起反击,拉开了革命的序幕。
枪炮声、呐喊声、哭声夹在一起,响彻了巴黎城。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夜幕降临,战斗依然在继续。
午夜时分,或许是大家都打累了,又或许是天太黑了看不见,战斗渐渐缓和了起来。
“马克西姆先生,车已经准备了,随时可以出发。”
马克西姆·西多洛夫点了点头:“嗯!我离开两个小时后,通知革命党过来接管部队。完成任务过后,你们可以自由决定是否继续参加后续的战斗。”
领导革命是不可能的,马克西姆·西多洛夫没有那么崇高伟大,今天暴起发难也是不得不为之。
政府已经动手了,不搅乱巴黎,他根本就跑不出去。一旦落入了政府手中,其他人的结局不知道,反正马克西姆·西多洛夫是死定了。
至于推翻波拿巴王朝的伟业,自然要留给革命党了。现在身份没穿帮还好,要是让大家知道他是资本吸血鬼的老大,还不被人给活撕了。
要知道,从资产阶级诞生开始,就和“无良”挂上了钩。尤其是搞金融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世界不会围绕个人转,少了一个马克西姆·西多洛夫,巴黎内战仍然在继续。
不是革命军有多么厉害,实在是政府军顾虑重重。很多时候看似在打仗,实际上只是在朝天放枪。
没办法,法兰西士兵一惯都同情革命。让他们抓捕无良资本家还行,要他们对普通民众开枪,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尽管大部分士兵出工不出力,还是有部分忠于皇室的士兵卖命,所以总体上仍然是政府军压着叛军打。
……
凡尔赛宫,眼瞅着政府军在节节胜利,拿破仑四世却高兴不起来。
深夜,拿破仑四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花园内,望着满天繁星,他仿佛在纷飞的战火中,听到了巴黎这座古老城市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
计划没有变化快,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拿破仑四世的清洗计划显然是失败了。
尽管他已经逮捕了财团中的很多重要人物,查抄了大量的财货物资,从**上重创了资产阶级,可惜一场内战让这些收益变得索然无味。
巴黎内战只是一个开始,可以想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财团的残余势力肯定会发动反扑。
如果是平常时期,些许反弹拿破仑四世也不放在心上,他有足够的信心摆平这些麻烦。
然而现在不一样,法兰西正面临反法同盟的进攻。内忧外患同时爆发,将会让本就在战场上处于劣势的法兰西变得更加难以为继。
“不够狠啊!”
“早这么干就好了!”
拿破仑四世喃喃自语道。他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靠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别看财团的力量现在被打压了下去,实际上要不了多久又会死灰复燃。
从本质上来说,财团就是一个利益结合体,只要有利益存在这个团体就会存在。除非政府足够强势,从源头上断绝他们勾搭。
这是拿破仑四世最羡慕弗朗茨的地方,奥地利资产阶级起步晚,还没来得及发展壮大就遇到了一个强势皇帝,直接掐灭了大财团诞生的可能。
能源和交通不是在政府手中,就是在皇室手中,敢闹腾的资本家都被教做人了。
金融界和实体产业从一开始就是两条平行线,但凡是玩儿跨界、或者是报团的,马上就会遭遇降维打击。
最严格的检查就不说了,那是肯定会有的。隔三差五的停水停电,只是常规操作;运输货物的时候,一准没有火车皮;购买……
事实上,不光是奥地利,几乎所有的欧洲国家,都在限制财团的力量,只不过奥地利干得最有力度,法兰西干得最失败。
……
第两百一十九章、最后的筹码
“欧陆战争要结束了,波拿巴王朝完蛋了!”在收到巴黎内乱爆发的消息后,格莱斯顿首相当即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就算是拿破仑四世马上扑灭叛乱也一样,只要有漏网之鱼跑掉,法兰西帝国就要完蛋了。
资产阶级的力量受到了重创,想要东山再起,必须要先搬掉拿破仑四世这座大山。
依靠革命党不仅成功的几率低,本身的风险也非常大,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反法同盟进来,来一次重新洗牌。
财团的力量或许无法控制军队,但是影响个别军官还是能够做到的,毕竟钞能力在任何地方都不容小嘘。
本来法军在战场上就处于绝对劣势,再出几个二五仔,战线崩溃是分分钟的事情。
战争失败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普通民众可不会管那么多前因后果。一份苛刻无比的停止条约,就能将波拿巴王朝埋葬。
手下留情?这明显是不可能的,谁也不可能为了让波拿巴王朝保住皇位,就放弃到手的利益。
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法兰西政府已经是一个政治巨坑,无论是谁跳进去,都会被战后的停战条约所埋葬。
放下了手中的情报,格莱斯顿首相叹了一口气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从现在开始,我们的欧陆平衡战略就正式破产了。
法兰西即将战败,奥地利丧失了制衡一家独大。对帝国来说,我们即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严峻局势。
拿破仑当年虽然猖獗,我们还有反法同盟可以倚仗;但是现在,我们却找不到盟友组建反奥同盟。”
尽管早有心里准备,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格莱斯顿还是难以释怀。
仅仅是军事上强大的敌人,不列颠还可以应付;但是要面对一个军事、政治、外交一起强大的敌人,就超出他们的极限了。
为了维护欧陆平衡,到了欧陆战争的中后期,伦敦政府几乎是明火执仗的在支持法兰西。除了没有出兵参战外,其他能做的、不能做的,他们都做了。
原本精心策划的多国联合干涉战略,还没有来得及实施,欧洲大陆就变了颜色。放眼望去,全都是反法同盟的旗帜。
眼瞅着,连国际都没有了,又何谈干涉?
莫说是国际调停了,就算是不列颠赤膊子上阵,也改变不了法兰西战败的事实。
外交大臣乔治拿出了一份文件缓缓说道:“欧陆平衡政策的失败,我们外交部要负主要责任。作为外交大臣,我难辞其咎,这是我的辞呈。”
甭管理由多充分,国际局势崩坏,总是需要有人负责的。别人或许可以想办法躲过去,作为外交大臣的乔治肯定是首当其冲。
与其被人赶下台,还不如自己辞职算了。反正政客需要承担的责任,极限也就这么多。至于留下的烂摊子,最后会由谁来善后,这就和乔治没关系了。
听到了“辞呈”,格莱斯顿脸色一变。如果不是考虑到现在时机不对,格莱斯顿自己都想辞职,将这个烂摊子留给下一任。
可是没有办法,现在的局势不容他退缩。无论是国会,还是女王,又或者是竞争对手,都不会让他这个时候撂挑子。
接过文件,看都没看,乔治的辞呈就在格莱斯顿手中变成了纸屑。
“爵士,这个时候当逃兵可不是什么好选择。法国人战败,那是他们自己倒行逆施的结果,关我们什么事?凭什么要为他们的战败负责?
至于欧陆平衡政策,我们不正在进行努力么?没有法国人,还有俄国人、西班牙人,总是有人制衡奥地利的。
尽管现在他们是盟友,不过这只是建立在有共同敌人的情况下。法国人倒下了,盟友也就变成了敌人。”
毫无疑问,格莱斯顿是准备装糊涂了。欧陆平衡政策看似严重,实际上也只是局限于高层,普通民众可不关注这些问题。
别看格莱斯顿内阁在国会经常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是在民间他们的声望一点儿也不低。
“**,坐视法国人战败,导致欧陆平衡被打破”,这是竞争对手给他们扣得帽子。在国会说说也就行了,要是拿到民间就是一个笑话。
英法百年世仇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是反应在民众生活中。在英国民众心目中“坐视法兰西战败”可不是罪名,政府要是不要脸一点儿,完全可以当功绩在民间宣传。
至于击败法兰西的奥地利会不会威胁到不列颠的霸主地位?等等,击败法兰西不是反法同盟么?
俄、奥、西、瑞、德、比、希、黑……差不多全欧洲的国家一起围攻法兰西,怎么能够全部算奥地利头上呢?
观念上的认知,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改变的。想要普通英国民众意识到奥地利的威胁,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就能够办到的。
格莱斯顿现在就是要利用民众在认知上的误差,强掉政府利用反法同盟干掉法兰西的功绩,掩盖欧陆平衡被打破的事实。
听了格莱斯顿的解释,乔治有些为难的说道:“首相,这么干不好吧?要是再不遏制奥地利……”
不待乔治把话说完,财政大臣晓治·柴尔德斯就强势打断道:“啊,上帝!我们的乔治爵士,居然现在还认为我们有能力遏制奥地利,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
尽管晓治·柴尔德斯的表情夸张了一点儿,但他说的话还是获得了大家的认同。
不列颠又不是铁憨憨,虽然最近百八十年突然牛逼了起来,但能屈能伸的优良传统,大家还是没有丢掉的。
要是奥地利单干,不列颠还可以拉拢欧洲各国,利用国际社会的压力逼迫奥地利让步。
现在欧陆各国都是反法同盟中一员,就算是奥地利不要求严惩法兰西,参战的西班牙、比利时、瑞士等一系列的国家,也会要求干死法兰西。
这个时候,不列颠出面干涉,不仅站在了奥地利的对立面,同时还站在参与战争的欧洲各国对立面。
明眼人都知道,真要是法兰西死灰复燃,要进行报复,最先倒霉的也不是奥地利,反而是周边这些邻居。
既然做不到,那就干脆不做了。反法同盟是因为有法兰西这个共同敌人才纠集起来的,敌人不存在了,联盟存在的价值也就消失了。
即便是奥地利努力维系这个联盟,那也只是短期内有效,到了后期因为各种矛盾,大家还是会分道扬镳。
这方面不列颠是专业的,就算是各国之间没有矛盾,他们也能够给制造出矛盾来。
欧陆平衡的问题,大不了等反法同盟崩溃后,再想办法重新构建好了。
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已经不知道是后面第多少任的事情了,轮不到大家操心。
“欧洲大陆上的事务,我们可以暂时先放弃;但是法兰西海军的军舰,我们必须要拿到手。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欧洲大陆都是奥地利一家独大,为了保障不列颠的安全,皇家海军必须要有压倒性的优势。
目前奥地利海军主力舰数量已经快要接近我们的七层。如果再让他们拿到法国人的军舰,强弱之势就要被颠倒了。”
海军大臣阿斯特利·库珀·基爵士话,一下子将众人的情绪调动了起来。
欧陆平衡被打破,还要不了不列颠的命;可皇家海军的优势一旦丧失掉,那就真的会要命了。
“外交部已经在努力做了。只不过拿破仑四世将法国海军当成了最大的筹码,企图利用这批军舰做文章。
在此之前,为了获取物资援助,法国人以此要挟过我们。叫嚣着:一旦停止对他们支持,就会把海军原封不动的送给奥地利,换取战后的宽大处理。
根据大使馆传来的情报,可以确定法奥两国确实就海军军舰问题进行过谈判。现在欧陆战争还在继续,初步判断他们应该是没有谈拢。”
乔治的解释不仅没有令众人安心,反而让大家更加忐忑。1+1不一定等于2,法奥两国海军都是自成体系,磨合度肯定达不到百分之百。
这组“1+1”小于2,但那也是一点几。面对主力舰众多的敌人,皇家海军真的能够兜得住么?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反正大家知道不列颠赌不起,就算是打成平手也不行。
略加思索过后,格莱斯顿冷冷道:“不惜一切代价,拿到法国人手中的军舰。”
……
第两百二十章、天坑
利益动人心,在英国人盯上法**舰的同时,奥地利海军部同样也在打法国手中军舰的主意。
看似普通的军舰之争,实际上已经演变成了海洋霸权之争,法国人手中军舰的最终归属,将直接影响接下来的世界格局。
维也纳宫,面对急切的众人,弗朗茨淡定的问道:“你们觉得法国人会乖乖的将军舰交给我们?”
坦率的说,弗朗茨也打过法国人军舰的主意。直接继承法国海军遗产,合两国海军之力一举超过英国人,这个画面实在是太美妙了。
然而,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法奥海军都是自成体系,光整合起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
如果只是时间上的问题,那么也不是不能克服。麻烦的是在弗朗茨的蝴蝶效应下,海军技术发展大大超过了原时空,距离无畏舰诞生只差一个理念。
奥地利要是拿到了法国人的军舰,英国人为了维护海上霸权,肯定会加大对海军的投入。
一旦无畏舰问世,这些花大代价拿到的铁甲舰,马上就会被扫入历史垃圾堆。
毫无疑问,无畏舰诞生奥地利肯定会跟进。到时候这些鸡肋铁甲舰,又该怎么办?
卖肯定是卖不出去的,就算是白送,也没有人能够养的起。世界第二海军的盘,就算是英奥两国接起来都吃力,剩下的国家加在一起都够呛。
留在手中除了面子上好看,实际价值却约等于零。总不能趁英国人搞出无畏舰前,先来个海军大决战堆死他们吧?
不是弗朗茨怂,而是真的没有把握。法奥海军加起来吨位上是超过了英国人,1.5:1看似占据了优势,实际上要是打了起来,谁胜谁负却是一个未知数。
这年头的皇家海军那是真的牛逼,法国海军内里怎么样弗朗茨不是很清楚,反正奥地利海军的水分很大。
作为最早进入铁甲舰时代的国家之一,奥地利海军现在正处于舰龄老化,需要大规模换代的特殊时期。
除了主力舰是跟着时代步伐前进外,辅助军舰大都已经落后了,甚至还有不少风帆战舰存在。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为了省钱。同时发展海权和陆权的苦,只有亲身经历的才会知道。
以己度人,弗朗茨有理由相信法国海军也存在严重注水。世界三大海军强国名义上处在同一档次,实际上那是对其他海军强国来说的。
本质上皇家海军就要高出一档,三国海军被强行拉在了一起比较,只是因为利益。
没有竞争对手,怎么会有军费?三大海军强国的口号,最初就是英国海军为了给国会施加压力,才喊出来的。
相比法奥两国海军存在着大量老式军舰,皇家海军就要好得多。作为国际军舰贸易市场上的王者,英国人每隔几年都能外销一批二手军舰。
军火贸易回笼的资金,加上本身军费就是最高,让皇家海军在军舰更新换代上远超法奥两国。
海军大臣卡斯塔格尼解释道:“陛下,法国爆发内乱,波拿巴王朝危在旦夕,只要我们肯帮他们保住政权,拿破仑四世是会妥协的。”
略加思索过后,弗朗茨否决道:“不行!”
“插手法国政权更替看似是一招妙棋,实则得不偿失。现在已经不是中世纪了,民族主义爆棚的法国人根本就无法接受外来势力扶持的政权。
战争已经打掉了波拿巴王朝的根基,除非我们手下留情,要不然战后的烂摊子,换谁上去都无法收拾。
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我们肯放弃打压法兰西,盟友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不搞残法兰西,你让大家如何安心睡觉?
拿破仑四世不是傻子,就算是当局者迷,也会有人提醒他的。眼下最适合波拿巴王朝的,就是赶快退下去,找一个背锅侠来承担民众的怒火。”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正处于法奥仇恨最深的时候。要在法兰西扶持亲奥政权,明显是出力不讨好。
真要是扶持波拿巴王朝,那么奥地利最好的办法就是公开支持他们的竞争对手,然后愤怒的法国民众就会搞定一切。
“可是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一旦错过了,我们想要超过皇家海军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海军大臣卡斯塔格尼争取道。
外交大臣韦森贝格:“阁下冷静一下,想要从法国人手中拿到军舰,并非无法做到,关键是要看付出的代价和收获的利益是否匹配。
这次战争我们付出的代价也非常大,短期内根本就没有财力和英国人争夺海洋霸主。
战后以恢复经济为先,拿到法国人军舰,我们也养不起。况且,盯上法**舰的人不少,我们一家独吞吃相太难看了。
外交部建议,从中挑选几条主力舰弄回来,剩下的都分配盟友,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理论上来说,这是最理智的做法。奥地利吃下法国人的军舰会被噎得够呛,整个反法同盟一起吃下法国人的军舰,就不存在问题了。
拉着大家一起分赃,国际压力神马的,都会烟消云散。
反正法国海军最精华的部分也就那些主力舰,辅助军舰之类的奥地利根本就不缺。
海军大臣卡斯塔格尼急忙反对道:“阁下千万别这么干,法国海军和我们采用的技术标准不一样。如果不能全部弄回来,那就干脆一艘也不要。
为了几艘法军军舰,还要提供专门的配套设施,完全是得不偿失。”
自从奥地利完成军制改革后,标准化已经烙印到了所有人心目中。大到军舰、港口,小到一颗螺丝钉,都有其特定的标准。
如果不能拿到法国人的全部主力舰,那么在丧失超越皇家海军的战略意义后,区区几艘军舰对奥地利海军将变得毫无意义。
“既然海军不想要,那就干脆放弃好了。战后进行一次军舰大拍卖,邀请世界各国一起参与,筹集的资金充当战争赔款的一部分。”
弗朗茨当机立断的决定,直接让卡斯塔格尼欲哭无泪。
为了几艘法**舰增加后勤压力,确实是得不偿失,要是变成几十艘就不一样了。
作为世界第二海军强国,法兰西光铁甲舰就有上百艘,就算是奥地利拿走几十艘,剩下的也够大家分了,根本就不存在分配问题。
原本只是想要讨价还价,结果一下子给折腾没了,卡斯塔格尼的心情自然好不了。
显然,弗朗茨不是一位关心下属心情的好领导,做出决定过后,马上就进入到了下一个话题,根本就不给卡斯塔格尼缓冲时间。
……
在维也纳政府考虑善后问题的时候,战场上再次发生了变化。
先是南线的法军顶不住压力,主动放弃了意大利地区;接着中欧的法军又一次在战场丢盔弃甲,被迫退回了本土;就连东部的弗朗什孔泰区也丢了大半。
唯一还算坚挺的只有西部战场了,一帮二流的法军凭借血勇之气,硬上顶住了西班牙人的进攻。
当然,这不能证明他们战斗力强悍。更多的还是因为西班牙人不靠谱,都跳出来落井下石了,还在瞻前顾后。
现在摆在拿破仑四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自己跑路流亡海外,要么被反法同盟流放海外。
无论怎么选择,自身的安全都是有保障的。对比四处拉仇恨的拿破仑大帝来说,拿破仑四世得罪的人其实还不算多。
除了国内的资本家外,基本上没有几个生死仇敌。如果波拿巴家族擅长公关的话,连流放都可以不用。
究竟是流亡海外继续拉起抵抗大旗,还是就此认输退出政坛,成为了拿破仑四世最纠结的问题。
凡尔赛宫,日渐消廋的拿破仑四世问道:“战争已经注定要失败了,你们觉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在场的众人都是波拿巴王朝的铁杆支持者,拿破仑四世又没有倒行逆施,自然谈不上众叛亲离。
何况,现在打过来的是反法同盟,就算是有人想要跳槽,也没有人会接收啊!
首相特伦斯·布尔金率先开口道:“陛下,局势已经无法挽回,现在只能暂时退避,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再回来。
不过,战败的责任我们不能背,苛刻的停战条约更不能签。这次战争本来就是财团挑起的,又是因为他们而失败,必须要让他们负责。
根据最新的调查结果,我们抓捕的嫌犯中已经有485人承认通敌卖国,可惜跑掉了策划这次行动的头目。
据他们交代,包括挑起阴谋这场战争、在战争中哄抬物价、故意制造社会矛盾等一系列的问题,都是在国际势力的指使下干的。”
很明显,特伦斯·布尔金是准备在跑路前把锅甩出去,尽可能的保住波拿巴王朝的声誉,为未来复辟做准备。
资本家是否勾结国际势力,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扣在他们头上的罪名都是实锤的,推出去拉仇恨正好。
就算是穿帮了也没关系,就凭这些家伙所干的事,名声早就臭大街了,有得是热心民众愿意作证。
资产阶级内部竞争同样残酷,能够干掉竞争对手,没有人手下留情。就算是想为他们平反,那也是等这些家伙死了过后。
拿破仑四世不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把巴黎丢给革命党人,让他们应付反法同盟?”
现在的巴黎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无论是谁接了,都要面临一个令人崩溃的问题:如何把反法同盟打发走。
作为这次战争的失败者,不付出惨痛的代价,根本就不要想过关。割地赔款都是少不了的。
然而,无论是割地,还是赔款,法兰西民众都无法接受,这样的条约可以说是谁签谁完蛋。不签更不行,几百万反法联军又不是吃素的。
法兰西可以驱逐占领区的民众,反法同盟一样干得出来。奥斯曼帝国的前车之鉴已经出现了,谁也不敢保证法兰西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奥斯曼。
国际压力不存在的。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拳头最大的反法同盟就代表着国际秩序。
特伦斯·布尔金点了点头:“是的,陛下。既然革命党人选择在这个时候造反,那么他们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
第两百二十一章、难产的临时政府
放下手中的电报,帕特里斯·麦克马洪元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窗外,背对着众人说道:“恢复部队的正常供应,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士兵们饿肚子。”
“元帅,我们的粮食不多了,国内的补给又跟不上,如果不限量供应……”
不待中年军官把话说完,麦克马洪就打断道:“放心吧,物资的问题国内已经解决了。政府查抄了囤积居奇的粮商,现在已经不缺粮食了。”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纷纷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没有办法,最近法军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不仅战场上被盟军压着打,就连后勤也出了问题。随着英国人的支持力度下降,法国政府已经没有办法筹集足够的战略物资了。
现在是本土保卫战,容不得大家退缩,法军就凭一腔热血撑着了。别的东西缺了都还可以坚持,唯独粮食缺了不行。
前线败得太快,没有来得及抢回之前囤积的粮食。国内补给又没跟上,仅凭地方上的支持显然无法支撑大军作战。
为了减小消耗,从半个月前开始,麦克马洪元帅就带头开始削减口粮。除了一线作战部队勉强能填饱肚子外,剩下的人都只能吃个五分饱。
听到粮食的问题解决了,大家自然很高兴。除了少许几人发现麦克马洪的神情不自然外,剩下人都沉浸在了喜悦中。
停顿了一下,麦克马洪补充道:“好了,粮食的问题解决了。其它后勤物资,国内也给解决了,一个星期后就会抵达前线,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
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打好法兰西保卫战了。身后就是家园,现在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不想自己的家人在乱世中颠沛流离,就给我打好这一仗。
现在我命令……”
匆匆结束了军事会议,指挥部内只剩下了几名亲信,或者说是波拿巴王朝在军队中的嫡系军官。
“元帅,敌人的空军越来越猖狂了,国内的车站、桥梁受损严重,政府就算是解决了粮食问题,也没有办法短时间运过来吧?”
麦克马洪没有直接回答,随手将密电递了过去:“自己看吧,看完这些内容过后,你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半响功夫后,中年军官双手颤抖道:“这…这…怎么…可能?”
麦克马洪苦涩的回答道:“我也希望这是假的,但这确实发生了。国内的乱党和敌人勾结了起来,在最关键的时候捅了帝国一刀,现在局势已经无法换回。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便宜了哪些乱党。既然他们敢在我们和敌人奋战的时候捅刀子,那么这个烂摊子就留给他们好了。
为了这场战争,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再坚持下去年轻人就被打光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为法兰西保留元气。”
没有办法,波拿巴王朝要完蛋了。作为嫡系力量,他们对革命党自然不会有好感。
无论是为了替法兰西保存元气,又或者是为了坑革命党一把,他们都必须要尽快投降放反法同盟进去。
欧洲大陆虽然不流行死扛到底,但是投降也是要有技巧的,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要不然民众的唾沫星子就能要他们的命。
“断粮”无疑是最佳投降借口之一,谁也不能指望一支饿着肚子的部队去打仗。在这方面,法国民众还是很开明的。
为了坚定大家投降的决心,拿破仑四世连后路都替大家准备好了。在发密电的同时,还有一封解决了粮食问题的公开电报。
至于政府承诺的粮食物资为什么没有抵达前线,那就要问革命党了,毕竟到了那个时候波拿巴王朝都不存在了。
反正从理论上来说,只要没有革命党捣乱,粮食是能够抵达前线的。这口黑锅,革命党甩都甩不掉。
不用承担责任,就能够全身而退。对众人来说,除了感情上有些接受不了外,实质上并不排斥这种结果。
毕竟,战争进行到现在这一步,战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家坚持抵抗,无非是想为帝国争取一个体面的放式结束这场战争。现在帝国都要没有了,自然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
沉寂了一会儿后,一名络腮胡子的老将缓缓说道:“就算是放开限制,我们的粮食也能够支撑大半个月。想要早点儿达到目的,现在还需要一场意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以想象波拿巴王朝完蛋了,敌对势力上台执政,作为败军之将的他们会有什么结果。
不想落得个晚景凄凉,那就只能先发制人。能够复辟自然是最好,就算是无法复辟,那也要先把敌人给搞下去。
麦克马洪摇了摇头:“不需要了,奥地利人会替我们做的,你们只要找机会暴露粮仓位置就行了。”
主动将自己的粮仓位置暴露给敌人,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没有办法,现实就是这么扯淡。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人要是不够狠,那就站不稳。
暗中下黑手只能算小儿科,没有直接勾结反法同盟,他们已经算是有节操了。
不光是中欧战场,其它各路战场上几乎在上演同样的故事。随着拿破仑四世的一声令下,忠于波拿巴王朝的军官纷纷开始行动。
一时间法军士气大振,原本颓废的战场局势,仿佛被逆转过来了,猛的一下子稳住了战线。
……
巴黎,原本陷入了劣势的叛军,眼瞅就要完蛋了,革命党人都做好了跑路准备,居然发生了奇迹般的转折。
一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起义军,竟然攻陷了凡尔赛宫,扭转了局势。
遗憾的是放跑了拿破仑四世,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反正赢得了胜利,大家也不是非要砍掉皇帝的脑袋出气。
就算是对拿破仑四世恨得咬牙切齿的资本家,现在也没有弑君的胆魄。没别的原因,反法同盟已经打上门来了。
本来这个残局就难以收拾,要是闹一出弑君惨案,保管反法同盟会顺手把他们给咔嚓掉,以重塑君主威严。至少维也纳政府会很乐意这么干。
这一点,革命党和资本家都深信不疑。欧洲世界的保守派集中营,可不是开玩笑的。
仅凭那成千上万的封地贵族,就足以令奥地利和俄罗斯并列成为“封建顽固派”的大本营,受万人唾弃。
遗憾的是无论他们怎么痛骂,都没有任何效果。没办法,两个顽固派的实力强大那么“亿”点,向他们指手画脚需要勇气。
好吧,打倒顽固派君主体系那是未来的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选出一个老大来主持大局。
到了这一步,本就貌离神合的革命团体也就正式分裂了。毕竟领袖只有一个,而革命党却有数十个之多。
合纵连横、兼并重组,为了争夺胜利果实,大家是各显神通,甚至局部地区还发生了火拼。总之,巴黎是彻底热闹。
临时政府难产,议会却先一步诞生了。不管议员产生的合不合法,反正有比没有好,大家总算是能够坐下来讨论问题了。
望着争吵不休的国会,社会党议员弗朗索瓦厉声呵斥道:“诸位,先冷静一下。总统选举的问题,我们可以稍后再讨论。
不要忘了,法兰西正处于战争中。并且还是在和整个欧洲大陆为敌,波拿巴王朝被推翻了,现在需要我们来履行政府职责。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前线的求援电报已经堆积成山了。有缺援兵的、缺粮的、缺弹药的、缺火炮的、缺药品的、缺御冬季寒物资的……
总之,战场上需要的,现在我们什么都缺。如果不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要不了多久反法同盟就会兵临巴黎。”
弗朗索瓦的警告,将众人从权力的狂热中拉了出来。要是不能挡住敌人,无论谁上台都没用。
“这还用考虑么,当然是立即结束战争了。为了这场战争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连帝国都打没了,再打下去民众还怎么活?”
听语气就知道,这是一位保皇党议员,没准还是波拿巴王朝的支持者。在其他国家是万万不敢想象的,不过这里巴黎,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别看革命党是推翻波拿巴王朝的主力,但是国会组建后,大部分议员却是保皇党的人。
没别的原因,革命党根基太浅,没有足够的声望执政,必须要倚重这些“德高望重”的家伙。
要不是保皇党一份三,根本就没有共和派什么事。毕竟共和理念还没深入人心,大多数人对前面两次失败的共和运动还心有余悸。
弗朗索瓦当即讽刺道:“尊敬的伯爵阁下,你觉得我们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够结束战争?
好不容易等来了这次机会,换你是奥地利政府,会在这个时候手下留情么?
就算是用利益收买了奥地利,参战的比利时、瑞士、西班牙、德意志联邦等国,他们又能够放心么?”
连续三问,仿佛是灵魂重击,直接令格伦伯爵哑口无言。不是没有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大家都不愿意去想,更不愿意去面对。
国际局势就是这么风云多变。仅仅在几个月之前,大部分欧洲国家都是希望法兰西能够保存元气,以便能够继续牵制奥地利;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这些家伙都变成了法兰西的催命符。
想要令大家放心,除非法兰西变得足够弱小,丧失了威胁大家的能力,要不然邻居们是不可能放心的。
……
第两百二十二章、黑锅天降
巴黎革命成功,拿破仑四世流亡的消息一经传出,欧洲大陆就爆发了政坛大地震。
稍微有点儿政治头脑的都知道,这个时候冒出一个共和政府,对法兰西决定是灾难性的。
控制巴黎和控制法兰西是两个概念。如果没有外敌威胁,革命政府还可以采取政治手段统一全国,再慢慢清洗掉官场和军队中的波拿巴分子。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反法同盟不会给他们留下整合全国的时间。面对反法同盟的几百万大军,仅仅控制巴黎的革命政府连一博之力都没有。
实力是谈判的基础,没有足够的实力,法兰西想要在战后保存元气,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伦敦,收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后,格莱斯顿首相气得直接掀翻了桌子。
法兰西怎么样,现在他是顾不上了,关键是波拿巴王朝覆灭的不是时候。
要知道前不久他们刚刚和拿破仑四世达成秘密协议,出资一千八百万英镑购买法国海军的全部主力舰。
本以为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墨迹还没干,波拿巴王朝就不存在了。
波拿巴王朝没了,之前的密约自然没人履行了。现在已经不是不列颠最牛逼的时代了,就算是伦敦政府想要逼迫革命政府继续履约,也没有不能拿密约来说事。
没办法,条约上面针对反法同盟的内容太多了。一旦暴露出去,不列颠就没办法在欧洲混了。
如果只是如此,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这份密约不存在好了。问题是付出去的钱,现在也收不回来了。
原本以为,法国人出售军舰是为了筹集军费对抗奥地利的,伦敦政府付钱是那个爽快,都还没有交货就支付了一半的费用。
现在没得说,直接成坏账了。明知道这笔钱落到了拿破仑四世手中,伦敦政府都没有办法公开追讨。
非但不能要债,还必须要想办法将盖子捂住。万一漏了风声,不仅图谋法国人军舰的计划会破产,还会让政敌抓住违规操作的把柄。
按照规定,这种大额交易必须要经过国会批准的。显然,这种秘密交易不适合拿到国会讨论,格莱斯顿内阁只能先斩后奏。
类似的事情,不列颠也存在先例。只要是成功的,都不会受到指责。遗憾的是格莱斯顿这次操作失败了。
冷静下来后,格莱斯顿首相:“立即派人和拿破仑四世沟通,向他承诺:只要把钱还回来,我们就支持他复辟。”
外交大臣乔治无奈的解释道:“没用的,首相。我们已经派人和拿破仑四世接触过了。现在他的状态非常不好,我们的人不敢太刺激他。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我们的人只能和流亡的法国政府谈。很遗憾,他们要求继续履行条约,并且当即签发了一道让海军移交军舰的命令。
考虑到流亡政府已经丧失了对海军的控制力,这种草率的命令不比废纸强多少,我们只能选择拒绝。”
再落魄的皇帝,那也是皇帝。见拿破仑四世快要奄奄一息了,原本准备兴师问罪的英国代表瞬间哑火。
无法确定是真病,还是假病,英国代表自然不敢冒险。生怕不小心刺激了过头,让拿破仑四世直接领了盒饭,背上逼死皇帝的罪名。
拿破仑四世不出面,流亡的法国政府直接装起了糊涂。摆明了是不相信英国政府的承诺,准备直接吞下这笔巨款。
听到这个结果,格莱斯顿咬牙切齿的问道:“他们是吃定我们不敢进行报复么?要知道解决一个流亡政府,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外交大臣乔治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首相阁下,法国人现在确实不担心我们会对他们动手。
拿破仑四世虽然流亡海外,但是波拿巴王朝的根基却没有全部丧失。因为仇恨的缘故,现在现在这些人应该算是法兰西最坚定的反奥派,拿破仑四世是他们的天然领袖。
无论是奥尔良王朝,还是波旁王朝,这个时候都不会跳出来反奥。一旦革命政府向反法同盟投降,法国国内的反奥势力都会向他们靠拢。
解决掉了他们,就瓦解了法国内部的反奥势力,相当于帮了奥地利的大忙。
这个时候,我们不仅不能对他们出手,还要想办法增强他们的实力,甚至是支持他们复辟,免得欧洲大陆上就一个声音。
从这方面来说,只要波拿巴王朝坚持反奥,这笔钱留在他们手中也没什么。”
明知道被坑了,不仅不能够进行报复,反而要加大力度进行扶持,格莱斯顿感觉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然而,这就是现实。为了不列颠的国家利益,法兰西流亡政府必须存在,要不然法国的反奥分子找不到组织。
沉思了一会儿功夫后,格莱斯顿首相反应了过来,感慨道:“拿破仑四世真是好手段啊!连面都不漏,就从我们手中骗取了一笔巨款。”
“既然他这么厉害,又为什么会流亡呢?”
“不对,巴黎革命有问题。波拿巴王朝没有这么脆弱,不可能这么快就崩溃!
驻扎在巴黎的部队是拿破仑四世嫡系,如果不是他们被调开,革命党人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看来我们都被他耍了,波拿巴王朝的崩溃本身就是拿破仑四世一手策划的,现在的革命政府只是他准备的替罪羊。
糟糕,欧陆战争要提前结束了。拿破仑四世是不会给革命政府留下机会的,前线的法军要出问题了。
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立即同革命政府谈判,抢在法国人投降前敲定……”
不亏是不列颠十八世纪最成功的首相,只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格莱斯顿就分析出了事情的真相。
知道归知道,拿破仑四世用的是阳谋。明知道是坑,大家也不得不往里面跳,从发动武装起义开始,革命党人就没有了退路。
冒然开战的责任丢给了资产阶级,战败的责任甩锅了革命党,拿破仑四世这个皇帝反而成了受害者。
对民众们也有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交代:战败不是皇帝无能,主要是叛徒太多。内忧外患一起爆发,实在是带不动。
只等停止条约一签订,民众就会将矛头对准卑躬屈膝投降的革命政府,从而淡化前任政府的责任。
……
在历史的滚滚浪潮面前,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巴黎议会还在为粮食问题吵吵吵,前线的部队就先断粮了。
1891年10月19日,在法军断粮的第三天,年迈的帕特里斯·麦克马洪元帅公开通电发表《你们的阴谋成功了》。
文章诉说了前线法军为了保家卫国做出的流血牺牲,痛斥了革命政府通敌卖国,为了逼迫他们投降,不惜切断部队后勤的阴谋。
紧接着就下令前线的部队放下武器投降。似乎是约定好的,紧接着南线、西线、中部的法军指挥官跟风式的发表通电。
一时间法兰西是通电云集,几乎每一个法军将领在投降之前,都要通电痛斥一遍巴黎革命政府。似乎不发通电,就跟不上时代了。
一口黑锅从天而降,直接将迷糊的巴黎革命政府砸得彻底懵逼了。“通敌卖国”,他们确实准备做,可停战谈判都还没开始,他们卖什么呀?
解释是没有用的,拿破仑四世苦心埋下地雷,现在已经引爆了。
军方统一立场,一口咬定是革命政府勾结反法同盟,切断了前线部队的粮草供应,逼迫大家向敌人投降。巴黎革命政府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并非是波拿巴王朝在军队中的影响力有多大,真要是能够控制全国的军队,拿破仑四世也不用流亡了。
归根究底还是为了利益,战败总是需要有人负责的。尤其是打了败仗的军方更是首当其冲,可以想象这些打了败仗的将军们战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为了不被民众的唾沫星子喷死,他们和拿破仑四世一样,需要一个承担责任的替罪羊。恰好这个时候,巴黎革命政府凑了上来。
想当老大,没有问题。巴黎革命政府,靠几封电报就从名义上收拢了军权。作为老大自然就要管饭了,原本波拿巴王朝的责任,现在就落到了革命政府头上。
既然都在埋雷了,拿破仑四世自然不会在巴黎留下太多的战略物资,包括存放在沿途的粮食物资,也是倒卖的倒卖,运走的运走。
等巴黎政府接过政权的时候,恰好是给前线运输补给的时间。一车车装运好的物资,还没从巴黎出发就被革命军给缴获了。
要是继续发往前线,他们自己就要饿肚子了。没得说,自然是先征用了。这一征用,黑锅就甩不掉了。
无法控制地方政府,短时间内无法筹集足够的粮食物资运往前线,直接导致了前线部队断粮。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巴黎革命政府怎么解释,前线部队断粮都是他们导致的。
乱了,整个法兰西都乱了。随着一封封通电发出,巴黎革命政府被推上了风头浪尖。
原本支持革命的学生、知识分子,现在也变得犹豫了起来。原本就反对革命的贵族、农民、以及部分工人,现在更是看革命政府不顺眼。
就连刚刚出狱,准备篡夺革命果实的资本家,也跟着停下了脚步,选择先行观望局势。
没办法,反法同盟已经打过来了。巴黎的战略位置本身就很糟糕,不仅无险可守,还距离前线近。前线的部队一投降,巴黎就是新的前线。
这个时候入主中央,要是没办法应对反法同盟,那就是在自讨苦吃。
第两百二十三章、战争结束
不等懵逼的革命政府做出反应,反法同盟就先兵临城下,要不要“投降”成为了法国议会新的争议焦点。
“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们已经打不下去了。为了保全法兰西的元气,我建议立即结束这场战争,通过谈判解决后续问题。”
老者的提议,瞬间获得了大家的支持。识时务者为俊杰,法国议会是各方妥协的结果,能够坐在这里的都是能屈能伸之辈。
真正的头铁之辈,要么被拿破仑四世咔嚓了,要么被革命党给咔嚓了。活下来,并且能够混得好的,都是政治头脑灵活的主。
本来就是在挖坑,拿破仑四世自然不可能给革命党留下丰厚的家底儿。不仅卷走了大笔经费,就连巴黎的城防火炮都被以增援前线为由,给打包送走了。
反法同盟兵临城下,巴黎根本就守不住。甚至敌人都不用攻城,围困一两个月守军自己就崩了。
法兰西的傲气在战争中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停战”已经成为了有识之士的共识,主战派早就熄火了。
就在投降提案通过的档口,社会党议员弗朗索瓦急忙反对道:“不能马上投降,要不然敌人的阴谋就得逞了。
如果大家不想顶着卖国贼的帽子,被人唾骂一辈子,我们现在就必须要进行抵抗。
不奢望击败反法同盟,至少要让民众看到我们抵抗的决心。革命政府需要用实际行动向外界证明,我们不是卖国贼。”
尽管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但那也不是什么锅都能够背的。真要是顶着卖国贼的帽子,革命政府也混不长。
在弗朗索瓦看来,革命政府想要站稳脚跟,就必须要做这场秀,即便是会损失惨重。
一名青年军官怒气冲冲的回复道:“弗朗索瓦先生,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打的问题,而是真的打不下去了。
主力部队都投降了,我们拿什么抵抗敌人的入侵?”
任何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抵抗”在政客嘴中说起来轻松,反正又不用他们冲锋陷阵,自然没压力。
可是对革命军的指挥官来说,就一点儿也不轻松了。自己带的兵是什么水平,没有人比他们自己更清楚了。
看似击败了政府军,似乎很牛逼的样子,实质上这都是建立在政府军有意放水的情况下。
法军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不等于反法同盟也会手软。带着一帮乌合之众和敌人血拼,摆明了就是在送人头。
似乎是觉得尊严受到了挑战,弗朗索瓦当即警告道:“菲克将军,请注意你的言辞。革命军战无不胜,为什么不能抵抗敌人入侵?”
菲克的青年军官脸色一沉,政治就是这么奇葩。明知道革命军是一群乌合之众,大家也不得不把他们当成“精锐之师”。
“战无不胜”只是用来喊口号激励士气用的,谁要是当真谁就是傻子。现在居然被摆在了明处,成为了政客手中的利器。
这也是革命政府的特殊情况导致的,领导革命的是一帮人,现在掌权的又换成了另一帮人。
当然夺取也是有技巧的,投机者们利用革命者单纯,让他们指挥革命军,看似是在维持现状,实际上就是借机将他们排除到权力体系之外。
军人在法兰西的地位虽然不低,但也没有高到哪里去。一旦身份被限定在军队中,就自动丧失了争夺最高政治权力的机会。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没错,但问题是他们没有掌控全部的军权。在赢得巴黎革命胜利之后,革命政府手中的武装不光只有革命军,还有改编过来的巴黎城防军和国民自卫队。
相比临时拼凑起来的革命军,后面改编过来的革命军明显战斗力更强。实力就是话语权,这也是法国议会中混入大量保王党的原因。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巴黎革命政府的现状就是:内部保王党实力超过革命党。
弗朗索瓦看似在逼着革命军拼命,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在借机削弱三大保王派的实力呢?
“弗朗索瓦先生,你觉得我们能够挡住敌人多久?要知道一旦敌人兵临城下,巴黎就是一座孤城。
我们确实需要向敌人展示勇气,为战后争取谈判争取有利条件,但前提条件是我们能够取得像样的战果。
这显然不是坐困孤城能够做到的。巴黎城内的物资可不多,在丧失外援之后,就算是敌人不进攻,我们也撑不了多久。
换我是敌军指挥官,就会围困巴黎,分兵占领法兰西其它地区,然后就拖时间。
反法同盟几百万军队,在法兰西一散开,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大家可以想象。或许连停战谈判都不需要,敌人就把法兰西搬空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实会发生的。“抢劫”是欧洲军队的传统,要是放任几百万盟军在法兰西本土肆掠,不被搬空才有问题。
财务损失只是小问题,怕就怕敌人不那么守规矩,给他们来一场十室九空的人间惨剧。
到时候就不是背负骂名的问题了,而是会不会有法兰西都是一个问题。反正反法同盟成员多,十几个国家可以相互背书,黑的也能变成白的。
残酷的现实,令主战派无言以对。此刻,他们才真正体会到了政府的难处。
……
1891年10月27日,在进行一番象征式的抵抗过后,巴黎革命政府被迫向盟军投降,为持续一年多时间的欧陆战争画上了一个句号。
接受了法国政府的投降后,也不管法国人是否愿意,阿尔布雷希特第一时间下令军管巴黎。
再次进入巴黎,阿尔布雷希特是感慨万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以征服者的身份进入巴黎。
车队进入香榭丽舍大街,望着前方那座气势磅礴的大门,阿尔布雷希特眉头一皱,冷漠下令道:“派人拆了它!”
1806年2月,拿破仑在奥斯特尔里茨战役中打败俄奥联军。为了纪念这次辉煌的胜利,法国政府特意建造这座代表着法兰西辉煌“凯旋门”。
代表法兰西的辉煌没关系,关键是奥地利做了踏脚石。落入阿尔布雷希特元帅的眼中,这就是奥地利屈辱的象征。
以前那是没办法,奥地利确实在奥斯特尔里茨战役中输了,反法战争的胜利也是俄国人打出来的。
上一次反法战争结束后,好面子的奥地利,也不好意思在维也纳和会上要求法国人拆了。当然,这可能和工程烂尾也有关系。
现在不一样了,奥军都打进了巴黎,自然没必要留着这栋碍眼的建筑物。
“等等!”
弗里德里希中将劝说道:“元帅,这座大门是纪念拿破仑赢得奥斯特尔里茨战役所建,伴随着我们的坠落,法兰西走向了巅峰。
历史就是历史,就算拆掉这座大门,也无法改变。与其如此,不如留着它警示后人。
为了纪念这段历史,我建议战后的所有条约都放在凯旋门下签订。”
能够令两人恨得这么刻骨铭心,自然不是一次因为战役的失败,在过去几百年的岁月哈布斯堡王朝打得败仗多得去了,也没见大家这么动容。
关键是奥斯特尔里茨战役后,拿破仑逼迫哈布斯堡王朝解散神圣罗马帝国,将哈布斯堡家族的脸按在地上蹂躏。
作为皇室成员,就没有不想报复回来的。波拿巴王朝迟迟无法融入欧洲贵族圈子,也和哈布斯堡王朝的打击报复不无关系。
似乎想到了什么,阿尔布雷希特微微一笑:“弗里德里希,你说得不错。历史确实应该铭记。
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还得感谢法国人,要不是他们帮忙记录,恐怕我们都有可能遗忘了那段历史。
要是没有这段屈辱历史的鞭策,也没有今天奥地利。你的建议也很好,我会向国内转达的。
传令下去派人保护这座大门,禁止任何人破坏。”
毫无疑问,所谓的“铭记历史”、“历史鞭策”,都是无稽之谈。或许对阿尔布雷希特年长的人影响很深,对年轻一代真没啥影响。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要不是历史书上提了一句,估计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些事。故意强调这些,无非是为了给哈布斯堡王朝塑造一个光辉形象。
包括在“凯旋门”下签订条约,也不仅仅是为了羞辱法国人,更重要的是向外界传递一个信号——曾经的神圣罗马帝国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