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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箫轻宇     人物天赋系统txt下载     人物天赋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0章 【突围】

    听着汗颜拓跋的话,阿兰哲别一挥手,便率领着麾下的将士迅向着营外奔去“汉颜将军保重!”罕贴摩和罕贴摩对视一眼,知道此地不宜逗留,遂一同向汗颜拓跋庄重施了一礼后便将颉利扶上马背,在许多突厥军的拱卫下向着营门外杀去“颉利要跑?”林南正等着颉利送上门来,却突然看见突厥军往营门外冲去,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心中不由一惊,忙高声喝道:“休要走了颉利,快拦住他们,杀!”“杨羽,将你的命留下!”汗颜拓跋手中长剑一震,大喝一声便率众迎面冲向林南“突厥的勇士们,我们尽忠的时候到了,杀!”“杀!”负责断后的约莫有两千人,乃是追随汗颜拓跋多年的死士汗颜拓跋选择断后,已是存了必死之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众人既知必死无疑,遂纷纷爆出最大的潜力,纷纷怒吼着,如同狂的猛兽一般向着林南杀去“敌将何人,突厥阿兰哲别在此,你还不让开去路!”阿兰哲别策马来到城门前,看着涌进城中的骑兵猛然厉声大喝道他的面貌本就十分清奇,一双眸子又灿若星辰,此时含着怒气的喝声倒是颇具威势,让罗艺的骑兵身上那浓重的煞气缩了一缩“我当是谁,却原来是草原第一勇士阿兰哲别,真是失敬!”爽朗的笑声响起,罗艺打马走上几步,深邃的眼中波澜不兴,就这么静静地,一脸温和地看着阿兰哲别“罗艺?果然是你!”罗艺现身,阿兰哲别双目陡然暴起一团精芒,眼角急剧地跳动几下,厉声道:“以前数次与汝交手,均未分出胜负,今日定要取汝级,以慰我亡命在汝手下的突厥勇士们的在天之灵“阿兰将军,你我难得一见你又何必生如此大的火气?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拓跋脱脱尔已死,颉利成了瓮中之鳖,突厥军必败无疑,阿兰将军何不早做打算?”顿了顿罗艺又续道:“阿兰将军尽管放心只要你能诚心归顺我大隋,吾皇一定不会亏待与你的!”“住口!”阿兰哲别一脸愠色,两道浓重的剑眉几乎直直竖起,其上隐隐透着锋锐的气息“本将乃突厥之人,如何能与你等汉人为伍?罗艺小儿,今日本将必斩杀汝!勇士们,杀!”说着,阿兰哲别立即打马向着罗艺冲去“杀!”罗艺眼中冷芒一闪即逝右手钢刀在空中轻轻一颤,毫不畏惧地向着阿兰哲别冲去

    “小儿受死!”阿兰哲别一声怒吼,手中的长枪抖出一串枪花,如同毒蛇一般向着罗艺的咽喉刺去,又快又狠对于罗艺,阿兰哲别心中不仅一丝好感也欠奉,更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因为就是这个家伙,竟然数次击败过突厥的将领是以此番见面阿兰哲别对罗艺的杀意非晨烈,下手毫不容情“着!”罗艺怡然不惧,嘴角笑容不变,对于刺向咽喉的长枪不闪不躲,手中钢刀自上而下劈下目标直指阿兰哲别的头颅“疯子!”看着罗艺那深邃得没有一丝畏惧的双眼,感受着头顶上那凛然的杀意与凌厉的劲风,阿兰哲别不由暗骂一声,手中的长枪猛然一抖折转向上,重重击在罗艺劈下的钢刀上“当!”一声脆响罗艺的钢刀终于没能落下,阿兰哲别的身子却也晃了几晃,脸上浮上一抹血气,心中猛地一沉,暗道:“这厮好大的力气,好狠的心”世上真正不怕死的实在不多,而对于大富大贵的人来说性命尤其重要罗艺虽然也怕死,但常年在生死边缘奔走的他却能在战斗中将生死置之度外也正因此,他才能存活至今就算论功夫,他不是最厉害的,但生死搏杀之中,最终活下来的也必然是他是以,面对罗艺同归于尽的攻击,阿兰哲别露了怯,甫一照面便处在了下风“再来!”一招得势,罗艺又怎会给人喘息之机口中轻喝一声,罗艺手中的钢刀再次斩下“怕你不成!”阿兰哲别大怒,厉吼一声便擎枪迎上“当当当!”阿兰哲别曾在北方边界与蒙古人有过交手,手上的功夫也甚是硬朗,与罗艺缠斗在一起,虽然失去先手,但刀来靳,倒也有进有退,却没有明显的颓势“你不是我的对手!”二人相斗了数合,罗艺眼角余光看见一个金甲长须的将军正要乘乱出城,双目顿时一眯,突然轻声说道阿兰哲别见面前的刀影骤然消散,心中不由一怔,然而还不待他有所反应,便见罗艺轻斥一声,手中的钢刀竟快若闪电般当头斩下,空中传来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尔敢!”阿兰哲别瞠目大喝一声,鼓荡起全身的气力,猛然挥枪向上迎去“咔嚓!”一声巨响,阿兰哲别手中儿臂粗细的枪杆顿时折断,而那雪亮的长刀只是微微一滞便继续向下劈来“吾命休矣!”看着那在眼中逐渐放大的刀身,阿兰哲别眼中顿时浮现出浓浓的不甘,谁知这时阿兰哲别手中的动作忽然一缓,在刀身即将劈中阿兰哲别的刹那改劈为拍,用刀脊拍在阿兰哲别的胸口上“碰!”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阿兰哲别惨叫一声,身子顿时凌空飞起,重重地落在突厥军之中,口中血流如注,脸色有如金纸,气息萎靡至极“阿兰将军!”“将军!”附近的突厥军纷纷惊呼,连忙将阿兰哲别紧紧地包围起来,一脸警惕愤恨地看着罗艺罗艺遥遥看着重伤不起的阿兰哲别,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但很快便归于平静,而是将目光投向身穿金甲的颉利虽然罗艺知道,阿兰哲别不除,以后必成大患,但想到他实在是个可用之才,心中的杀意便悄然散去他相信,即如此是纵虎归山,自己将来也一定能战而胜之“穿金甲的是颉利,不要跑了颉利,追!”就在这时,林南终于率众冲破了汗颜拓跋的阻截,向着城门奔来,口中扬声大喝道虽然罗艺手下的骑兵都是一等一的精锐,但毕竟数量有限,在阿兰哲别的拼死阻挠下依旧让罕贴摩和罕贴摩得了机会冲出了城门

    “阿兰将军!”罕贴摩虽然奋力向城外突围但心神却也一直注意着不远处的阿兰哲别,当看见后者被罗艺击飞出去,狂喷鲜血的情形,不由失声惊呼起来听得罕贴摩的呼喊,罕贴摩等人手上的动作不由一缓前进的度顿时一滞阿兰哲别看得真切心中不由大急,忙高声喊道:“不要管我,快护送大汗出城,快!”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而颤抖中气更是缺缺,显然被罗艺伤的不轻“唉!”罕贴摩双目微微泛红,嘴唇颤了几颤,想要说什么,最终却都化作一声似是悲痛又似是无奈的长叹,牙关一咬,继续策马护送着颉利向城外奔去“阿兰将军保重!”罕贴摩深深地看了神情委顿的阿兰哲别一眼,旋即便看向前方,眼神坚定而执着“突厥的将士们,坚持赚父母妻儿正在远方翘期盼着我们回家,随本汗一起杀出去,回家!”就在这时颉利的声音远远传开突厥军先是一愣,继而纷纷欢呼起来,慌乱的心绪霎时消散不少,低迷的士气更是大振“大汗,您醒了?”罕贴摩和罕贴摩不由惊喜交加地看着颉利道颉利用力点了点头然后看看陷入苦战中的阿兰哲别,以及不断惨叫着倒下的突厥军士卒,双目不禁微微有些晶莹,双拳不由紧紧握起咯咯作响虽然汗颜拓跋出手击昏颉利乃是权宜之计,但后者毕竟是一国之君龙威岂能轻犯,是以汗颜拓跋出手并不重,颉利也只是昏睡了极短的时间便清醒过来而经过这短暂的休息,目睹阿兰哲别被罗艺重创,颉利心中的怒气也散去了不少,更是意识到了形势的危机与严峻“将士们,随本汗回家!狭路相逢勇者胜,杀!”颉利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眼神变得一片冰寒,冷冽得让人心旌都不自禁有些动摇“回家,杀!”罕贴摩和罕贴摩同时仰天怒吼,二人双骑并驾隋驱,如同两头洪荒猛兽,风卷残云一般地向着城外冲去,拦路的隋军顿时被装得人仰马翻,纷纷退避只是奇怪的是,随着罗艺一同杀进城中的骑兵此时的表现却是平平,远没有城外的刚猛凌厉,在罕贴摩与罕贴摩的猛攻下不断后退阿兰哲别虽然身受重创,但此时却是强打精神,端坐马背,在亲卫的护送下,大声指挥着手下的士卒阻挡罗艺的进攻,且战且退“众将士听令,休要放走一个突厥军,擒杀颉利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眼看着颉利就要率领残余完全突破隋军的围追堵截,逃脱而去,林南不由焦急地大喝道“颉利,哪里走!”罗艺眼中神光一闪,手中钢刀一摆,大声喝道:“弟兄们,给我杀!”“杀!”随着罗艺的喝声,骑兵师的成员精神陡然一振,立即放弃了与敌人纠缠,迅集结在一起,再次形成了一个密集的冲锋阵型向着已经出城,正仓皇向着西南方向逃跑的颉利追去突厥军帅旗被罗艺一刀斩断,拓跋脱脱尔又被重伤,隋营西边外的突厥军早已溃不成军,混乱一片当颉利冲出隋营,看着惶惶如丧家之犬,狼狈之极的部下,心中是又恼又恨一切都是罗艺,若非他突然杀至,隋营如何不破,杨羽又如何能如此猖狂?“罗艺小儿,本汗当天立誓,此生若不杀汝,誓不为人!”颉利回头看了正紧追不舍的罗艺一眼,不由咬牙切齿地说道,双目中几欲喷出火来“颉利小儿,休要胡吹大气,你若有种便停下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一决生死!”罗艺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掉在颉利身后,不屑地高声说道“好个猖狂的家伙!”颉利顿时语塞,如今突厥军气势跌至低谷,军容不整,隋军却是声威浩瀚,气势如虹,停下来不啻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他又如何能做但罗艺言语中的蔑视与奚落却让他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罗艺一边控制着马,一边继续调侃道:“想不到堂堂东突厥大汗颉利也不过是无胆鼠辈,丧家之犬,实在叫人失望之极!”他的声音十分宏亮,传出老远,直让隋军哄声大笑,突厥军羞愤难当“噗!”颉利气怒交加,再也忍将不赚一口逆血喷吐出来脸色更是变得煞白“大汗!”罕贴摩和罕贴摩顿时惊骇欲绝,连忙关切地问道“罗艺鼠辈,休要猖獗,今日就让我罕贴摩来会会你,看看你这只会逞口舌之力的黄口小儿有何本事!”较之突利的谨言慎行罕贴摩的脾气更为火爆一些颉利再三被罗艺羞辱他便再也按捺不赚怒吼一声就要驻足与罗艺一决雌雄“不要冲动,中了敌人的奸计!”颉利却是一把拉住了罕贴摩的马缰,一脸阴沉而严肃地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走!”突利也是一脸郑重地劝说道:“小汗王,此时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当务之急乃是护送大汗离开!”罕贴摩迟疑了下,这才强忍着怒气,重重哼了一声继续埋头赶路“罗艺将军,金甲者是颉利,休要走了他!”林南一直紧紧注视着颉利的行踪不敢有丝毫放松,当他看见后者有越逃越远的趋势时,心中不由一急,连忙高声喝道“金甲者是颉利,不要理会其他人,追!”罗艺闻言立即大声呼喝一声,胯下的战马度陡增紧紧掉在颉利的身后颉利闻言,不由亡魂尽冒他身穿金甲本是为了彰显身份威仪,如今却成了战场上最显眼的活靶子瞧着后方那如狼似虎般追来的隋军,饶是颉利见惯了大风大浪,心中也难免一阵冰冷“大汗快快脱下铠甲给我!”就在这时,阿兰哲别终于自后方追赶上来,有些急促地喊道颉利只是微一迟疑便不再犹豫,在罕贴摩的帮助下迅脱下了身上的金甲交于阿兰哲别“快帮我穿上!”阿兰哲别摸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有些虚弱地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分散逃走才能为大汗创造机会,我已经身受重伤终究会被隋军追上,与其白白死去,不若临死前再为大汗引开一些追兵!”“阿兰将军——”颉利大是感动,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罕贴摩与突利也是一脸敬佩而震撼地看着阿兰哲别,双目泛红,嘴唇轻颤,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情况危机,大汗您快走吧,保重!”阿兰哲别迅将金甲披在身上,决然地说道话音方落,阿兰哲别便迅一抖马缰,率众向着西方逃去“颉利往西逃了,快追!”眼见“金甲颉利”改变了方向,追击的隋军登时纷纷大喊起来“颉利休走!”罗艺也是双目一凝,高声厉喝着向着身穿金甲的阿兰哲别追去很快,随着阿兰哲别与颉利的分道扬镳,追击的数万隋军也分成了两拨,大部分都朝着前者追去,其中最卖力,紧紧咬着不方的正是罗艺“错了,错了!”虽然阿兰哲别的李代桃僵之计几乎骗过了所有人,但自始至终都将目光紧紧锁定在颉利身上的林南却是没有上当受骗当现罗艺带着大队人马向着假的颉利追去时,他不由气得捶胸顿足,大声道:“快回来,长髯者才是颉利!”虽然林南已经竭尽所能地大声呼喝,但在这混乱的战场上,他的声音还是很快便被喊杀声掩盖下去,罗艺等人也是越追越远不得已,林南只能亲自率众追击然而,从早上到现在的一番惨烈鏖战,无论是林南还是其他士卒,早已是精痞竭,饥肠辘辘,他们只追出去十数里便再也坚持不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颉利一干人等消失在天地的尽头另一边厢,罗艺一路追击阿兰哲别整整跑了三十里,而后者也是再也支撑不赚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坠落马背经过这一番猛烈地追逐,阿兰哲别身边的人也是所剩无几,只有十数名亲信,也是累的气喘嘘嘘而罗艺一方,除了骑兵师的队形还算完整,其他隋军却是早已看不见踪影“在这里等我!”罗艺让身后众人在阿兰哲别三十米外同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打马慢慢向前走去“站住”“不要过来!”见罗艺这尊杀神靠近,虽然阿兰哲别身边的护卫心中甚是恐慌,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喝道,只是虚弱的声音和他们伛偻的身体让这些话总有些色厉内荏的感觉,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你们散开吧!”阿兰哲别挣扎着站起来,然后艰难地越众而出,虚弱地说道“将军!”众人不由焦急地呼唤道,一脸忧色“退下!”阿兰哲别摆摆手,然后挺直身子,又向前走了一步,直直地看着罗艺,嘴角露出一丝无奈而不甘的笑容道:“大隋如今也只有靠你罗艺撑着,才能不至灭亡啊”“将军谬赞了!”罗艺微微一笑,既不倨傲,也不自卑:“只要将军愿意下马受降,我愿在陛下面前为你担保,可护你性命无忧书库(.gmeihua.)

第272章 【定计】

    说完,颉利便再次恢复了以往那宠荣不惊,镇定自若的表情,淡淡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拓跋脱脱尔的脸上,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左汗,如今的局势你怎么看?”拓跋脱脱尔猛然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颉利,嘴唇轻颤,迟疑着说道:“大汗,微臣——”拓跋脱脱尔还未说完,颉利便打断了他:“左汗,你身为此战总指挥,战争的失败你虽然难逃其咎,但本汗也不是胆小怯懦的无能之辈,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如果本汗不是求功心切,亲率大军冲入隋营,也不会如此被动,让隋军有可乘之机,最终导致大军军心动荡,全线溃败。”顿了顿,颉利接着道:“你的罪责本汗先记下,等到此次伐隋之后再做清算,目前本汗命你戴罪立功,谈谈你的看法!”“微臣谢大汗不杀之恩!”拓跋脱脱尔感动不已,双眼都有些微微泛红,一拜到底,颤声说道。“突利,你不畏本汗的权势,敢于直面谏言,本汗甚是欣慰啊!”颉利又将目光投向突利,温和地笑着道。“大汗英明!”突利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放松,直觉后背一阵凉飕飕的,却是冷汗沾湿了衣襟所致。“大汗圣明!”突利等人也都松了口气,一起冲颉利行礼道。“都起来吧,随本汗去大帐,不要打扰了阿兰哲别休息!”说完,颉利便率先走了出去。回到帅帐,众人的心情却是有了不小的变化。经过阿兰哲别的打岔,颉利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不少,这对他们来说不可谓不是好事。虽然颉利雄才大略,气量宽宏,但他毕竟是人,是人就有喜怒哀乐,就有七情六欲,做事难免会有情绪带入其中。如今,颉利能勇于承认错误。众人心中对他更是钦佩。在主位上坐下后,颉利没有太多的迟疑,再次问道:“诸位爱卿,对目前的看法你们可有什么看法?”“大汗,微臣以为我们完全可以使一招回马枪!”众人沉默了一阵。拓跋脱脱尔率先开口道。“回马枪?”颉利皱着眉头重复了一句。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陡然一亮,身子也不由挺直了一分,沉声道:“不知左汗有何妙计。本汗洗耳恭听!”“大汗谬赞,微臣也只是有一点愚见。”拓跋脱脱尔并没有因为颉利的夸奖而沾沾自喜,脸上依旧是那副镇定平坦然的神色,微微沉吟了下,他接着说道:“大汗。今日我军虽然大败而归,但隋军却也是惨胜,他们所付出的代价绝对在我们之上,这也让我们有机会反败为胜。”颉利没有说话,但却是认真地看着拓跋脱脱尔,静待下文。拓跋脱脱尔微微一笑,接着道:“虽然罗艺的到来,稳定了民心,激了隋军的士气。但罗艺毕竟也只有五千人马,且如今萧关物资匮乏,而且城中却并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如果没有援军相助,我们只需再次围困萧关,不消多少时日。萧关必定不攻自破。”“然而如今不止罗艺率军来援,据说就连隋王杨侑也亲率五万大军奔赴萧关,我们必须要战决,尽可能在旦夕之间击破萧关。到时候有了萧关为依托。纵使隋王骁勇善战,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说到这里。拓跋脱脱尔眼中不禁爆出一团璀璨的精芒,身上陡然散出强大的战意与自信,那逼人的气势让众人都不由有些吃惊,戎马数十载,大大小小的战事不下百场,又岂是寻常之人。颉利眼中光芒连闪,心中却是十分欣慰。虽然他方才没有追究拓跋脱脱尔战败的责任,但心中却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无论拓跋脱脱尔曾经多么辉煌,但他毕竟年事已高,不再如年轻时那般勇而无畏。然而从拓跋脱脱尔现在的神态,身上散出的气势,颉利却再次看到了屹立数十载而不倒的战神的风姿。看着拓跋脱脱尔那胸有成竹的神色,颉利心中仅存的怒气悄然消散,而对于前者口中的计策也愈感兴趣。颉利从来都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可以撤军后退,但却决不愿被敌人穷追猛打,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前者是战略选择,后者却是奇耻大辱,对他大汗的威严最大的打击。颉利不甘心失败,这也是他没有选择继续撤退,却在原地休整的真正原因。“既如此,左汗便说说你的计策吧!”颉利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淡淡地道。拓跋脱脱尔道:“大汗,微臣以为,隋军新胜,必然会得意忘形而生出骄横之心,从而放松警惕,我们正可以利用这点反攻萧关,出其不意,以点破面,一定可以拿下萧关!”颉利继续问道:“那依左汗所言,什么时候进攻合适呢?”“明日黎明。”“为何?”颉利眼神微动,面色却依旧平静,继续问道。拓跋脱脱尔略微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今日大战,我军已颇是劳累,而且士气受挫,此时反攻力不从心,实为不智。而隋军大胜,士气正盛,此时攻击,于我军不利。”“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隋军良莠不隋,尽是乌合之众,远不如我军将士精锐,一旦放松,他们锐气必泄。黎明之时,天地最为黑暗,也是人最放松的时刻,我军在那时攻击,一定可以出奇制胜,让隋帝杨羽措手不及。”颉利不置可否,将目光投向其他人,淡淡地问道:“你们如何看?”罕贴摩等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皱眉思索起来。良久,突利才开口道:“大汗,微臣以为此计可行。杨羽此人,张狂自大,必定会因为今日侥幸得胜而沾沾自喜,大肆欢庆,我军正可以乘机夺取萧关!”说到这,突利昂然而立,目光灼灼地看着颉利道:“大汗,我军兴师动众,不远千里就是要讨伐昏君,断不能因为一时失利便畏缩不前,这势必会影响军心。末将不才,愿领五千死士,担当破城之职!”“大汗,末将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此时说话的却是突厥安达部领哈里布达,他一脸凝重,眉头微微皱着,语气也有些沉重:“今日若是没有罗艺。只怕如今隋主早已丧命。然罗艺只率五千骑兵却能轻易冲破我军的阻截,配合隋主杨羽两面夹击,最终反败为胜,足可见他麾下兵马之精锐并不弱于我军,甚至更强。”顿了顿。哈里布达接着道:“罗艺如今驻扎在萧关。且隋王杨侑旦夕便至,杨侑身经百战,威名赫赫,倘若我军不能一战攻破萧关。而被杨羽缠住,一旦杨侑赶至,后果怕是不堪设想。是以,微臣以为此计过于冒险,我们应当先撤回通州。再做打算!”听了哈里布达的分析,众人不由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拓跋脱脱尔说的不错,依着杨羽孤傲自大的性子,萧关防范必定会出现松懈,给突厥军可乘之机,但哈里布达的话又不得不引起他们的重视,身经百战的杨侑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听到这话,颉利再次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是突厥大汗。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整个突厥的兴衰,千百万人的生死,他必须要谨慎小心。从私心来将,颉利更偏向于拓跋脱脱尔的计策,虽然有些冒险。但富贵险中求,世上又有什么事不需要冒险。尤其是颉利心中咽不下这口恶气,从掌控突厥权势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般狼狈。受到如此大的屈辱。然而从他所处的位置来看,哈里布达的建议无疑是最稳妥的。牵一而动全身。战场上一时的胜负算不了什么,只有笑道最后的才是最终的胜利者。思索良久,颉利还是踌躇不定,不知该退还是该进。就在这时,突利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打断了颉利的沉思。“右汗,你这是做什么?”颉利有些惊疑地看着突利问道。突利双目中精芒闪烁,直直地看着颉利,沉声道:“大汗,数月征战,全军将士早已疲惫思乡,如今的天气又是日渐严寒,此时若是撤退,军心必定动荡,若是再想南下,短时间怕是不能,我们经年的筹备岂不是付诸东流?”“近年来因为与隋国交恶,给了蒙古可趁之机,使之不断壮大,如今已是尾大不掉,渐成我突厥最大的祸患。自大汗荣登汗位以来,我突厥日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兵强马壮,但若是与隋国僵持太久,无疑会大大损耗国力,于未来有所不利。”“微臣知道大汗雄才大略,志在天下,我等也希望追随大汗纵横天下,完成统一大业。是以,微臣以为,我们必须要尽快覆灭隋国,即便付出代价再大也再所不惜!”顿了顿,突利再次道:“大汗,微臣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攻破萧关,愿以死谢天下!”突利字字铿锵,坚定有力,足见他主战的决心与信心。颉利浑身一震,受到突利的感染,他体内的鲜血开始沸腾,心绪也开始激荡起来。此时正是剿灭隋主的最佳时机,若是错过,只怕再能寻觅。念及此处,颉利的眼神不由变得灼热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粗重,心中的天平也在瞬间向着拓跋脱脱尔偏移。……且不说萧关的林南喜不自胜,颉利心中战意熊熊,在萧关东南方一百里的一处隐蔽的山谷中却有一个规模不大,但却戒备森严的军营。军营外的山顶上,此时却立着一个红衣人,从其窈窕婀娜的身形上看,却是个青春动人的女子。冬日寒风不断,山坡上尤甚,但女子却是感觉不到寒冷似的,任由凛冽的寒风吹散一头青丝,再白皙细嫩的脸庞上留下淡淡的红痕,她却是呆呆地看着西北方,紧紧抿着唇,一动不动。她不知站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是一日,就如同雕塑一般,就连那迷离而伤感的眼神都未曾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化,与周围荒凉的景象融为一体,更显凄凉。“莎,莎!”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山坡下再次出现一个窈窕的身影,她正向着山顶的女子走来,莲步轻移,闲庭信步,白衣飘飘,如同谪落凡间的仙子。她的移动看似缓慢,但每一步跨出身子却会向前飘荡数米之远。时间不长,那白衣女子便攀上了山顶,在红衣女子的身后站定。“云妹妹,外面风大,你已经站了许久,还是下山去休息吧!”白衣女子容貌极美,只是神色清冷,似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只有眼神中偶尔闪过的温情才让人能感觉到她心中的温度。“雪儿。隋主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值得你如此帮他?”红衣女子冷冷的声音传来。“是。”白衣女子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

    冬日的夜早早的便降临大地,与之相伴的是更加酷寒的天气。西北风呜呜的呼啸着,肆虐在有些荒凉的大地上。但萧关的皇宫却是灯火通明。一派繁华。白天林南大胜颉利,使后者狼狈而逃,连日来压在众人心头的巨石终于消失,而林南也得以扬眉吐气。正是得意非凡之时,遂他下诏犒赏三军,更是在皇宫中设宴庆功。罗艺身为此时扭转战局的关键角色,自然是林南的贵客,座位就在林南的左侧位。与刘文静正好相对。自突厥南下后,冬日的夜早早的便降临大地,与之相伴的是更加酷寒的天气。西北风呜呜的呼啸着,肆虐在有些荒凉的大地上,但萧关城的皇宫却是灯火通明,一派繁华。这皇宫本是高纬的行宫,如今正好成为林南的皇宫。虽然只是一处行宫,但前任主人高纬可是挥金如土,奢侈无度的主。这皇宫就算比不上邺城的宫殿,也是不遑多让。亭台楼阁,山水花草一样不少,都分外的精致华贵。白天林南大胜颉利,使后者狼狈而逃。连日来压在萧关百姓心头的巨石终于消失,而林南也得以扬眉吐气,正是得意非凡之时,遂他下诏犒赏三军。更是在皇宫中设宴庆功。罗艺身为此时扭转战局的关键角色,自然是高长恭的贵客。座位就在高纬的左侧位,与刘文静正好相对。自突厥军东伐后,隋军便一直处于下风,失地丢城,一败再败,而今终于取得了一场空前的胜利,让颉利大败而逃,对大隋百姓来说是振奋人心的大胜,对于林南来说也是他坐稳皇位,赢得民心的筹码,也难怪他会如此亢奋。“诸位爱卿,今次朕能击败颉利,解除萧关之围,使萧关恢复和平安宁,全赖诸位以死相拼,同心竭力之功。请诸位与朕一同满饮此杯,恭祝此番大胜!”林南穿着宽大而华贵的黄袍,满面红光,举着一只华美的酒樽,因为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等只是尽忠职守,又如何敢居功,都是陛下指挥有方!”“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天地庇佑,颉利不过莽夫野仔,又如何能与陛下相提并论?”“陛下骁勇无比,实乃我大隋第一勇士,无人能敌!”……听着大殿中此起彼伏的恭维声和林南那自大张狂的笑声,罗艺眉头轻皱,脸上隐有不悦之色。萧关之围得解,罗艺功不可没,可林南却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到自己身上,还是让罗艺很是不忿。大殿中没有拍林南马屁的除了罗艺外还有一个人,便是罗艺对面的刘文静,他是大隋为数不多的,比较务实的官员,而且目光长远,对如今的局势并没有林南这么乐观;

    罗艺只是看了刘文静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只是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哄闹的大殿,看着那些衣着光鲜的文武大臣滔滔不绝地恭维称颂着林南,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淡淡的不屑。在罗艺悄悄观察着众人的时候,刘文静也在观察着他。虽然罗艺白天的倨傲姿态让他心中不喜,对他的评价大打折扣,但当刘文静现罗艺并未人云亦云,眼中露出嘲弄有的眼神时心中却突然一突,隐隐有些不安。“诸位爱卿,让我们共饮此杯!”林南笑成了一朵花,眉飞色舞,红光满面。说着,他率先举杯,一饮而尽。罗艺等人不敢怠慢,纷纷起身相随。待众人重新落座,林南接着道:“这些天来诸位卿家辛苦了,今夜只管开怀痛饮,一为庆功,二为休整!”说完,林南冲角落中一摆手,丝竹管弦之乐顿时奏响,也标志着庆功宴的正式开始。“刘爱卿,此次我军击退突厥军,多亏你坐镇主营,指挥调度,朕敬你一杯!”待侍女满上酒水,林南温和地看着刘文静,眼中满是赞赏之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73章 【癫狂】

    对于刘文静,林南心中还是怀着一分感激的,因为今日若不是他及时鸣金,自己只怕也早已性命难保。而且刘文静善于调度,无论是对后勤的供给还是临阵的指挥都很出色,着实让林南省去了不少麻烦。“陛下抬爱,微臣愧不敢当!”刘文静连忙站起身来,一脸谦虚地道:“此次我军之所以大胜,都是陛下您身先士卒,振奋军民士气,微臣只不过在后方摇旗呐喊,寸功未立,受之有愧!”“刘爱卿太谦虚了!”林南闻言哈哈大笑:“喝酒,喝酒!”“是!”刘文静也不再推辞谦虚,率先举杯,一饮而尽。林南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遂也将杯中佳酿饮尽。

    “光饮酒也甚是有些乏味!啪!啪!啪!”似是感觉到气氛稍有些沉闷,林南皱着眉头拍起掌来。众人顿时抬起头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上方的林南。只听殿中的乐声突然一遍,继而是一阵环佩叮咚的脆响由远及近,与之相伴的还有急促细密的脚步声。众人困惑不解地循声望去,便见大殿两侧的帐幔后突然有数十名女子鱼贯而入。当看见他们的着装时,殿中所有人呼吸都不由一滞,眼神也变得灼热起来。这些女子各个身姿窈窕柔软,如同扶风细柳,面容清丽精致,肌肤更是细腻而晶莹,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然而最吸引人的却不是她们的美貌,而是他们此时的装扮。如今已是寒冬时节,天寒地冻,但这些女子身上却只着一袭轻纱,赛雪的肌肤若隐若现,着实让众人血脉喷张,眼神直。众女来到大殿中央,先是冲林南福了一福,然后便开始扭腰摆臀,随着乐声跳起舞来。她们身上穿的本就不多,随着曼妙的舞姿。更多的春光泄露出来,配上他们脸上似羞似喜,眉目间欲拒还迎的神态,殿中的文武百官顿时色与魂授,不知身在何处。罗艺此时一脸痴迷地看着场中。眼中满是渴望的火热。就连手中的酒杯何时跌落在衣袍上也不知晓。刘文静只是怔了怔便醒过神来,恢复了平静,当他看见罗艺眼神呆滞,微张的嘴角隐有涎水滴落的痴傻模样。不由摇头叹息。传言辽东罗艺虽然用兵如神,但却贪财好色,胆大妄为,如今一见,果然不虚。而此时。林南则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边享受着侍女的服侍,一边惬意地欣赏着殿中诸女的舞姿,似是早已忘记先前的不快,但若仔细看却不难现他眼底的冷意。

    就在殿中众人如痴如醉,沉浸在满堂欣悦之中时,乐声突然停止,便见殿中起舞的曼妙女郎立即停下动作,顷刻间向四突厥散去。如同一只只翩跹的蝴蝶,带起一阵阵香风。罗艺等人不由愕然,炽热的目光紧紧追逐着女郎们,眼中满是不舍和贪婪的**。“铮!”安静的大殿中突然响起一道低沉婉转的琴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飘渺而空灵,带着奇异的力量,让沉迷在女色中的众人心神为之一清。众人情不自禁地向四突厥张望着,想要寻觅那奇异的琴音。但却不得其果。就在众人失望至极,打算放弃之时。耳边再次传来那悠扬的琴声。“铮!铮!铮!”琴音清脆悠扬,飘渺空灵,似是山涧的小溪,潺潺细细,瞬间便将众人心头的火气涤荡一空,如同置身于深山绿水之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让人不自觉放下了心中的烦恼与包袱,整个人都变得慵懒而放松,浑然忘我。林南眼中露出一抹惊奇之色,但却是一闪即逝,他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一毫变化,而是如同其他人一般,带着恬淡而纯粹的笑容,静静地聆听着着美妙的乐声。只是他表面虽然一片平静,但内心却还是有些吃惊,甚至十分警惕。初听这琴音时林南心中只是好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林南却愈警觉起来。这琴音不普通,分明就是以内力操控,拥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似这般琴曲,武昭仪似乎也曾经弹奏过。到底是什么人?林南心中暗自皱了皱眉头,但他却没有表露出分毫,依旧静静地聆听着,眼神迷离,似是已经完全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之中,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何时,大殿外突然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形。他穿着一袭简洁的白衣,白纱照面,怀中斜斜抱着一柄做工精致,古朴的琵琶,纤细晶莹的双足**着,迈着细碎的莲步慢慢向着殿中走来,但却白净无暇,没有一丝尘泥,寒风中,衣袂飘扬,配上她出尘的气质,便如同谪落凡间的仙子一般,飘飘渺渺,如梦似幻。随着女子的行进,悦耳的音符便自她那白皙修长的双手中飘散而出,直透心底,让包括罗艺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已如痴如醉。此时此刻,场中还算清醒的便只剩下林南一人。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虽然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但只凭这一分出尘脱俗的气质,林南也能想像到她一定是一位绝色佳人。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么》,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虽然林南对这女子怀着深深的戒心,但并不精擅音律的他也不得不对女子的技艺而惊叹,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白居易的《琵琶行》来。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那如同来自天宫的乐声中不能自拔时,女子终于踩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大殿之中,而那曼妙的琴音却也在此时戛然而止。“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林南率先“清醒”过来,她一脸惊叹地看着场中的女子,眼中的痴迷之色毫不掩饰:“不知小姐来自何方,竟有如此神技,实在叫人叹为观止!”“啊!”随着林南的话语,殿中众人也相继清醒过来,纷纷惊叹出声,很多人都是一副意犹未尽,失魂落魄的样子。“民女武曌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女子收了琵琶。微微欠身,轻薄的面纱下传出珠玉般饱满清脆的声音。而当林南听见“武曌”两个字时,整个人都犹若雷击,双目豁然大睁,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心中的震骇无以复加。若非他定力不错。只怕都要惊呼出声。武曌,这个名字,对于唐朝以后的炎黄子孙来说又怎么会陌生。华夏历史上第一位女皇,也是唯一的女皇。她聪明机智。博学多才,更是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会是她吗?应该不可能吧,毕竟这个时代还是大隋,而且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隋……林南暗自深吸口气。将激荡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双目微微眯起,仔细地打量着武曌。不知为什么,林南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是激动,惶恐,又似是期待。

    “好了,起来吧。”“谢吾皇!”武曌再次杆一福,声音清脆悦耳。一如她的琴音一般婉转动人。对于林南的赐座,她并没有表现得诚惶诚恐,受宠若惊,而是一副平淡若水的态度,虽尊敬。但却不畏惧。“朕虽然不擅音律,但却也听过不少名家演奏,但今日见识了武小姐的琴技,始才明白什么是音律。今后他人的乐声怕是再不能入耳啊!”待武曌在林南上落座,林南才一脸感叹地说道。“陛下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武曌的话语虽谦虚,但语气却依旧淡淡的,“不过既然陛下愿听,小女子便再奏一曲,一祝此番大胜突厥军,二祝陛下洪福齐天,早日一统江山!”“如此甚好,甚好啊!”林南一脸喜意,击节而赞道。武曌微微颔示意后便再次将琵琶轻轻抱在怀中,春葱般细嫩的手指抚上琴弦。所有人心神一凝,纷纷屏住了呼吸,深怕惊扰到弹奏的佳人,脸上也很快露出陶醉欣喜的神情来。不过林南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对与那摄人心魄的琴音置若罔闻,而是将心神完全锁定在了武曌身上。虽然自始至终女子没有向自己看上一眼,虽然那女子一直未展现出绝的武功,但林南还是从她那举手投足间感受到一种浩如烟海的深沉,更是从她身上感觉到隐隐的危险气息。林南出生入死多年,对于自己的第六感一向十分笃信。起初,琵琶上流转的乐声还是婉转悠扬,但却很快转入低谷,让人不自禁有种压抑的感觉,似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般,恍若身处即将开战的沙场之中。渐渐的,琴音变得急促高亢,隐隐间竟有杀伐之气,让人如同置身在未知的黑暗之中,杀机四伏。接着琴音再变,如同疾风骤雨,琴音高亢尖锐,似欲开金裂石,让人气血不畅,喘不过气来。好在林南一直运转着武昭仪传与他的《嫁衣神功》,保持着灵台的清明,但随着耳边乐声愈急促激昂,一直坐在旁边的罗艺的双眼中却渐渐迷离了起来。皇宫大殿中,在所有人沉浸在乐声中时,罗艺却浑身颤抖,坚毅的脸庞突然扭曲起来,浑身杀气四溢,平静的眼中更是厉芒闪烁,猩红无比,只是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挣扎。罗艺身侧的武曌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面向罗艺,一双黑亮的眸子璀璨若星辰,神情甚是凝重。她的双手飞地弹拨着琴弦,在空气中留下一团幻影,仔细看还能现,她的衣袍此时竟无风自动,浑身上下散出一股极其强盛的气息。血色终于完全弥漫了罗艺的整个眼睛,他眼中的那一丝挣扎也逐渐消散,终于完全消失。“铮!”就在这时,武曌唇角突然溢出一丝血迹,漫天的幻影也瞬间消散,与此同时,一声直穿云霄的尖锐的声音响彻大殿,乐曲戛然而止,而众人紧绷的心神似是也随着这尾音刹那间绷断,无数杀机自四突厥掩杀而至,恐惧与绝望埋葬了所有的心智。“杀!”罗艺仰天嘶吼一声,右掌狠狠地收拢,似是要将天地都捏碎。

    “啊!”大殿之中,罗艺猛然仰天嘶吼一声,随手一掌便拍在面前的桌案上。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宫廷中上好的梨花木制桌案便在罗艺的巨力下四分五裂,其上的美酒佳肴,杯盘碗筷纷纷散落在地面上,出杂乱的声响。“怎么了?生了什么事?”“啊,看罗艺!”“嘶……”方才,所有人都在武曌的琵琶声中沉沦迷失。心智为恐惧与绝望所夺,此时终于被罗艺弄出的巨大声响惊醒过来。然而他们还来不及去思考究竟生了什么事情,罗艺的样子却让所有人震惊而恐惧,大殿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而今的罗艺,双目已经如血般通红。往日睿智深邃的眼眸中如今却只剩下无边的杀戮与疯狂。他那张坚毅的面容此时却是赤红无比。而且已经完全扭曲起来,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沉的黑气,浑身散着狞厉而冰冷的,犹若实质一般煞气。直让所有人都止不住微微颤栗。“吼!”罗艺再次出一声怒吼,随着这怒吼声,他身上的气势竟再次攀升起来。与此同时,罗艺浑身的骨骼更是不断咔吧作响,周身的肌肉也在逐渐鼓胀起来。将身上那件宽松的白衫撑得满满当当。罗艺周身萦绕的煞气虽然无形,但随着罗艺粗重的喘息声吞吐不定,却是忽强忽弱,直让所有人感觉似是有一座大山压在头顶,让他们胸闷气短,站立不稳。众人本就因为武曌的琵琶曲而心神不属,精力萎靡,此时再被罗艺那疯狂的气势压迫,无疑是雪上加霜。距离罗艺最近的武将还好。几名文臣当场便被压迫得口鼻溢血,直接晕厥过去。“嘶啦……”破帛声响起,却是罗艺身上的衣衫被不断鼓胀的肌肉筋骨胀裂。如同推翻了多米诺骨牌一般,随着这声音,罗艺周身各处的衣衫迅破裂开来。“嗷……”随着一声震天动地长啸。罗艺上身的衣服竟在刹那间爆裂成齑粉。此时罗艺的身形壮硕了一倍不止,浑身肌肉如同花岗岩一般坚硬,尤其是虬结的,如同小蛇一般盘踞在身体上的血管异常的狰狞可怖。让他浑身充斥着霸道而狂野的气息。“噗!”在所有人莫名地惊恐中,罗艺手臂上竟突然暴起了一团血花。殷红的血花顺着他那粗壮的手臂滑下,落入一只残存着酒业的酒杯中。“呲啦……”罗艺的血液与酒液接触竟出如同热油遇水一般的声响。这该有多高的温度啊!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罗艺,瞠目结舌,不知所措。此时的罗艺,浑身赤红,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身上更是占满了鲜血,整个人看上去如同来自炼狱一般,极其狞恶可怖。“杀!”罗艺嘶吼一声,右足顿地,一声巨大的闷响直让众人心神颤动,而整个大殿更是簌簌轻颤起来。就在众人恐慌至极,不明所以时,罗艺的身形却突然消失不见。“啊!”众人正诧异间,大殿中却突然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众人循声望去,却见罗艺的右爪刚离开身边一名侍卫的头颅,数道红白相间的液体正顺着后者的额头慢慢流淌而下,很快便将他眼中的神光掩盖。“杀人了!”“罗艺,你要做什么?”随着那士卒睁着空洞的双眼直挺挺倒下,所有人才完全清醒过来。惊悚,愤怒顷刻间袭上心头。包括林南在内的所有人都察觉出罗艺的不正常,众人不由怒骂出声。“全都该死,该死,杀!”罗艺低头看着染满鲜血的右手,口中出嘶哑而低沉的呢喃,嘴角上却流露出一抹嗜血而残忍的笑容。话音未落,罗艺的身子再次移动起来,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另一名侍卫身前,在后者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罗艺的左掌便已将后者的胸膛贯穿,而他的手掌正握着一枚血淋淋的心脏,那心脏竟然轻轻地跳动着。“魔鬼,他不是人,快跑啊!”如此残忍的一幕瞬间击浪众人的心神,他们再也顾不上呵斥责骂罗艺,纷纷连滚带爬,争先恐后地向着大殿外逃去,场面变得极其混乱。“哈哈哈哈!”罗艺嘶哑的笑声响起,而他的身子则如同鬼魅一般悠忽来去,每一次闪烁便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原本金碧辉煌的宫殿此时却变得极为狼藉,尖叫声,惨呼声连成一片。殿中多数都是达官显贵,但在生死面前,他们的风度与贵气却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本能展露无遗。“好厉害的曲子!”林南脸色一变,看着罗艺和犹在弹着曲子的武曌,心中冷笑。“杀!”这时,罗艺好像是终于看到了林南,转身朝他走来。“啪!”“啪!”……罗艺慢慢向着林南走去,他的步子不快,但每一步却都极其沉重。

    “大胆罗艺,你敢对朕动手!”林南厉喝一声,罗艺却是闻若未闻,脚步不停,依旧坚定地向着林南走去。这一刻,罗艺已经无法压制住心中的戾气与杀意,彻底陷入了癫狂之中,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戮,将面前的一切生命都彻底摧毁。“嗤……”就在罗艺距离林南只有两米,林南即将出手的那一刻,空气中却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空气被撕裂的声响。林南只觉眼前突然一花,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身前,将罗艺那无匹的气势完全阻隔,那人正是武曌。“吼!”林南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见罗艺突然出一声疯狂的怒吼,他的身子也在刹那间踉跄着向后退出几步。罗艺双拳紧握,粗重的喘息竟隐隐带着雷霆之音。他扭曲的脸庞剧烈地颤抖着,似是因为胸中的怒气,更是因为体内那如同山洪一般爆,四溢穿行于经脉中的内力。罗艺的双眼瞪得老大,眼角更是有些撕裂,鲜血顺着眼角留下,让他看上去更加狰狞。罗艺受伤了,在方才那电光石火间,罗艺一时不察,竟被武曌一剑刺中了胸口。若非来自融入血脉的本能反应,让他在长剑及体的霎那偏了偏身子,只怕武曌手中的长剑就要将他整个洞穿。即便如此,罗艺的右胸上却还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鲜血如泉涌般汩汩而流,甚是骇人。

    “狗贼罗艺,今日我便杀了你,替我夫君报仇!”武曌虽然纤细如拂风拂柳,但此时她身上却散着一道极为强劲的气势,虽然还远不及罗艺,但比之没有陷入癫狂中的罗艺却是不弱多少。“罗艺,纳命来!”随着一声冰冷的娇斥,武曌的身子猛然腾空而起,如同扑食的猎豹般挟着冰冷的杀气,手中明晃晃的长剑化作一点璀璨的寒星直奔罗艺的咽喉而去。“杀!”感受到敌人的挑衅与杀意,罗艺却是怡然不惧,仰天咆哮一声,不退反进,挥舞着砂钵大小的双拳,如同一头癫狂的洪荒猛兽迎向武曌。武曌的眼神一片冰冷,纤细的手中,那长剑却如有灵性一般,上下翻飞,构筑起一团银亮的光幕,将罗艺整个笼罩其中,空中不断出“嗤嗤”的声响和罗艺的雷霆般的怒吼声。罗艺此时失去了理智,争斗只凭本能,虽然力大无穷,但却只知横冲直撞,不懂如何变通。武曌的武功偏向轻灵诡异,而且她十分清楚罗艺的状态,遂只围绕着罗艺不断游走,并不与罗艺正面硬悍,直让罗艺暴跳如雷,但他却始终未能击中武曌,平白在身上增添了几道创伤。“罗艺,受死!”激斗了十数合,漫天剑影突然散去,罗艺还来不及欣喜,便听武曌口中出一道冰冷的喝声,再次擎剑向他胸口刺来。这一剑如风似电,似是一道惊艳的长虹,贯穿天地,让万物为之黯然失色,其上锋锐无匹的气势更是完全将罗艺笼罩,让他根本无从逃遁。罗艺癫狂的脑海被这锋锐之气一击,竟然清醒了一分,然而长剑已近在咫尺,他即便想要躲闪却也是不能。

    好在此时,林南出手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71章 【放】

    阿兰哲别冷冷一笑,看着罗艺道:“你们汉人有一言,烈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侍二主,我阿兰哲别生是突厥的人,死的突厥的鬼,焉能屈膝投降。”

    “好,说的好。”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罗艺和阿兰哲别忙回头看去,只见林南带着大军正飞马赶来,罗艺连忙下马拜道:“臣罗艺拜见圣上。”

    “罗公快快请起。”林南急忙下马伸手扶起罗艺,感激的道:“今日若不是罗艺赶来,我此时怕已是颉利的刀下之鬼了。”

    “陛下严重了。”罗艺摇摇头道:“陛下洪福隋天,定能化险为夷。”

    “唉……”林南叹了口气,转而又看向阿兰哲别,走了过去。

    “隋主。”阿兰哲别看着林南,皱眉道:“我今日落于你手,自知必死,倒也不敢有什么奢望,只恳求你能放我这几位兄弟一条生路。”似是想到了什么,阿兰哲别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会逼他们立下重誓,此生不再从军,更不会踏入隋国疆土半步,对今日之事绝口不提。”“将军,我等生是将军的人,死是将军的鬼,又如何能独自苟活?”“不求与将军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还望将军成全!”“对,誓与将军同生共死!”阿兰哲别身边的众亲卫顿时感激涕淋,纷纷跪伏在地,大声说道。

    “好兄弟,好兄弟,既如此,今日我等便共赴黄泉,来生在做好兄弟!”阿兰哲别一脸感动地跪倒在地,与身边众人把臂互视,虎目含泪,言辞恳切之至。“好兄弟,哈哈哈!”众护卫闻言顿时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悲壮豪迈之情。林南看着相拥一起。忽哭忽笑的阿兰哲别等人,不由得黯然的叹了口气:“阿兰将军,我有说要杀你吗?难道你不想活了?”阿兰哲别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惊疑地看着林南道:“什么意思?”“你走吧!”林南轻轻摇摇头,然后掉转马头。带着罗伊等人慢慢地向着来路走去。空中传来他淡淡的声音。阿兰哲别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林南整理队伍,打算离开之时才反应过来。不由高声问道:“为什么?”

    “战场之上,各为其主,倒也没什么可说的。朕此生最敬重将军这种人,不过若得他日战场相逢,朕定不会轻饶于汝。”话音方落。林南右手便猛然一拍马臀,口中大喝一声“驾”,当先策马向着萧关奔去。在他身后,罗艺等人摔着众骑兵也纷纷策马奔腾,很快便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漫天的烟尘。阿兰哲别如遭雷击一般,呆滞地看着林南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然而他的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手足更是一片冰凉。

    “将军。您怎么了,不要紧吧?”一名护卫见阿兰哲别脸上阴晴不定,额头上满是虚汗,不由关切地问道。“呼——”阿兰哲别醒过神来,忙将心中的想法驱散。长出口气道:“没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是!”众护卫立即答应一声,然后将阿兰哲别扶上马背。继续向着西方行去。

    回去的路上,林南一直很沉默。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身后的罗艺率着众人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不疾不徐地行进着。

    “陛下!”这时,一声急唤惊醒了沉思中的林南,“停!”林南一挥手,罗艺和身后的骑兵顿时齐齐停住,一起将目光投向前方正疾驰而来的一骑。来人很快便到了近前,林南隐约认出,这人好像是侯君集手下的一个副总兵,名叫宇文成都。“陛下!”不等马匹停稳,宇文成都便利落地翻身下马,稳稳地落在林南面前,一脸恭敬地施礼道。林南摆摆手道:“不用多礼,有什么情况就直说吧!”“是!”宇文成都一拱手,然后道:“回陛下,萧关战事已经结束,萧关已破,我大营之围已解。此次一战,突厥军被俘者四万余,其他的都已经逃往燕山,突厥大汗颉利也没能生擒。”林南轻嗯一声,然后叹息着看向罗艺道:“今日若非罗公及时赶到,我命休矣。”

    “陛下严重了。”罗艺恭敬道。

    这时,宇文成都又继续道:“罗小公爷此次也表现不俗,非但生擒了突厥大将鞑靼,而且还率军趁乱袭取了萧关。”

    “好!”林南连连点头:“虎父无犬子也。”

    “陛下谬赞了。”罗艺恭瑾道。

    当林南再次出现在隋营城下时,城外的战斗虽然早已结束,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未完全干涸的斑斑血迹却依旧向世人展示着战争的凄惨与激烈。此次大战,永远倒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数过二十万,有隋人,有突厥人,有将军,有士兵,无论他们身前处于何种阵营,多么的显赫或者渺小,死了也终究只能化作一缕幽魂,一抔黄土。嗅着空气中那浓重而刺鼻的血腥味,听着那呜呜的,似是冤魂哭诉般的北风的呼啸声,林南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而伤感。虽然他历经数十战,手下的亡魂也成千上万,但每一次看见疮痍满目的战场,他的心还是不自禁微微抽搐。人类是万物之灵,世上最多情的生物,但却也是世上最残忍的生物。虽然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乃是自然界亘古不变的法则,但是人类的战争却不是纯粹的为了生存。很多时候,他们的表现是那么的残忍而冷酷。

    “哎……进城。”林南大手一挥,大军66续续进城而去,而此时,远在六十里外,突厥大汗颉利却是愁眉苦脸,气急败坏,脸色难看之极。

    六十里已是士兵的极限,而颉利也对隋营之败心有不甘,遂下令在此休整,同时集结溃兵,与众将商讨对策。自从四年前设计诛杀兄长处罗以来,颉利执掌大权,生杀予夺,龙威无人敢犯。这些年,在他的治理下,突厥国力日益强盛。西败吐谷浑,东压契丹,让蒙古都不敢轻视。然而这次南下,颉利却在萧关这里栽了如此大的一个跟头,大败亏输不说。还差点被林南生擒活捉。胜败乃兵家常事。颉利雄才大略,气度宽宏,自然不会输不起,只是输的如此凄惨。惶惶如丧家之犬,如此狼狈还是生平第一遭,实在是奇耻大辱,让他愤恨难平。最可气的是,那个一直受隋主猜忌。怀疑他要蓄意谋反的辽东郡王罗艺,竟然在最紧要的关头杀到,将战局完全逆转。想想自己竟然在此时落败,颉利就羞愤难当,郁闷得几欲吐血。颉利经过简单地梳洗便来到了临时的中军大帐,而他刚坐下,早已侯在帐中,已经清醒过来的拓跋脱脱尔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惭愧地道:“大汗。此次战败,都是微臣之过。微臣愧对大汗的重托,让罗艺冲入隋营,致使大汗功亏一篑,微臣实在罪不容恕。还请大汗降罪!”颉利藏在袖的双拳不由紧了一紧,呼吸也是微微一滞,眼神更是变得十分凌厉。若说此次失败,拓跋脱脱尔实在难逃其咎。若是他能阻住罗艺,隋营也许早就落在他颉利的掌中。“大汗。微臣有话要说!”就在颉利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拓跋脱脱尔,浑身散着冰冷的气息时,突利却突然迈步而出,一脸恭敬地大声道。“讲!”颉利心中怒气未消,说话的口气自是非常生硬。“是!”突利微微沉吟,整理了下思路,这才继续道:“陛下,此次我军大败,虽然左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这却不能完全怪他。”“那你倒是说说,应该是谁的责任?”颉利一脸冰冷,咄咄逼人地注视着突利,让后者心不由一紧。“微臣以为,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突利保持着镇定,淡淡地说道。此言一出,帐所有人呼吸均是一滞。突利这话明显提到了颉利,容不得他们不小心翼翼。伴君如伴虎,可汗的威严又有谁敢挑衅,更何况颉利此时明显怒火冲天。果然,听见此言,颉利霍然起身,一脸愠色地看着突利冷喝道:“突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指责朕的不是!”“微臣不敢!”突利恭敬地跪倒在地,不过却是一脸无畏地看着颉利道:“陛下,此战失利皆因罗艺这个最大的变数,这是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尤其是他麾下骑兵的强悍,更是丝毫不弱于我突厥最精锐的士卒。我等没有阻挡住罗艺的救援,实属不该。”顿了顿,突利接着道:“再者,微臣认为,大汗不应该以身涉险,亲入隋营。您乃万金之躯,关乎十数万大军之气运,一旦有所差池,势必会动摇军心,影响战局。”“好,好,照你这么说,都是朕的责任了?”颉利怒极反笑,浑身都止不住颤抖起来,胸膛急剧地起伏着,呼吸甚是粗重。众人顿时浑身一颤,尽是跪倒在地,噤若寒蝉,深深地垂下头去。王者一怒,风云变色,伏尸百万。

    就在颉利暴怒不已,帐中正酝酿着一场可怕的暴风雨时,气氛愈凝重而压抑时,帐外却突然传来了门卫的声音:“启禀大汗,阿兰哲别将军求见!”颉利一怔,脸上的愠色迅即变成惊容,疾步绕过书案,急促地道:“快请他进来!”门卫领命退下,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帐帘挑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缓缓漫步走入大帐。虽然此人蓬头垢面,浑身血污,狼狈的如同乞丐,但所有人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人正是突厥第一勇士,草原之王阿兰哲别。阿兰哲别原本身形魁伟健硕,但如今却是伛偻着身子,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从他那蹒跚的步伐便可知此时他很是虚弱。当来到大帐中央时,阿兰哲别脚下突然一个趔趄,似是再也坚持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汗,臣幸不辱命,能看见大汗安好如故,臣纵死无憾矣!”阿兰哲别的声音异常嘶哑低沉,而且带着颤音,说完后他便趴在地上粗重的喘息起来,不过乱下那张沾满血汗尘土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嘴角却泛着真诚而欣慰的笑容,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此时却也暗淡无光。“阿兰哲别将军,你身上有伤,快快免礼!”颉利一脸激动地走上前,弯腰紧紧抓住阿兰哲别的双臂,一边将他搀扶起来,一边温和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多谢大汗关怀!”阿兰哲别感动地笑笑,话音未落,人便昏了过去,软软倒在了颉利的怀中。“阿兰哲别,你怎么了?”见此情景。颉利一惊。连忙大声喝道:“来人,传医官,快!”说完,颉利见拓跋脱脱尔等人还有些呆愣。不由怒喝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快扶阿兰哲别将军下去!”拓跋脱脱尔等人立即醒过神来,连忙涌上来,七手八脚一起将阿兰哲别送入帅帐旁的军帐中。这些人久经宦海,自然都是心眼活络之辈。只是方才突利大胆包天,指责颉利的不是,让众人心神不宁,惶恐不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已。如今得了颉利的命令,自然不敢再怠慢,各自分工,很快便安排好了一切,而此时随军的医官也来到了军帐中为阿兰哲别号起脉来。颉利静静地站在行军床旁。紧抿着唇一言不,虽然脸色已经恢复了镇定,但拓跋脱脱尔等人还是从他轻轻皱起的眉头看出他对阿兰哲别的担忧。对于阿兰哲别,颉利心中以前是不怎么亲近的,毕竟汗颜拓跋等人不止一次在他面前说过阿兰哲别有叛乱之相。正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所以阿兰哲别虽然在突厥声名赫赫,却并没有封汗。然而今日之战,颉利对阿兰哲别的印象却是大为改观。阿兰哲别在战场上的骁勇,临危时表现的果断无畏都让他十分欣赏。尤其是他毅然决然地冒死引开追兵更是表现出他的拳拳忠心。虽然只是简单的变化,但拓跋脱脱尔等人却知道阿兰哲别在颉利心中的地位已是水涨船高。日后阿兰哲别的仕途一定十分光明而辉煌。拓跋脱脱尔默默地站在颉利身后,眼帘低垂,面无表情,看上去似是昏昏欲睡,但眼中偶尔闪动的精光却让人不能忽视这个须花白的老者。“怎么样,要紧吗?”当医官松开阿兰哲别的手腕时,颉利便开口问道。此次颉利安全逃脱隋军的追击,阿兰哲别功不可没,颉利自是十分感激他。而他对阿兰哲别如此关怀,之中自然难免有些做戏的成分。一个上位者如果完全不去顾虑下属的感受,又如何能让他人替他卖命?“肋骨折断三根,好在没有伤及心肺,主要还是太过劳累,体力有些过度透支。”那医官向颉利行了一礼,缓缓道:“阿兰将军虽然伤得不轻,但只要好好调养一阵便能康复,大汗不必太过担心。”“如此就好,汗颜拓跋将军为了本汗生死未卜,本汗不能再失去阿兰哲别,否则本汗心难安啊!”颉利眉头舒展了些,颇为感慨地说道,脸上闪过一抹伤痛之情。顿了顿,颉利口气甚是严厉地对那医官道:“你一定要悉心救治阿兰哲别,他若是有什么事本汗唯你是问!”“大汗放心,微臣一定竭心尽力,不敢有半点疏忽!”那医官立即恭敬地回答道。颉利轻“嗯”了一声,然后摆摆手,示意医官退下,而他的目光复又落在阿兰哲别那张满是病态的脸上,眼中的伤感之色加重了一分,口中喃喃道:“汗颜拓跋,你还活着吗?”虽然汗颜拓跋在隋营城对他不敬,但颉利又怎会不知他的用意。只是往日侍奉左右的亲信如今却生死难料,如何不让颉利伤感难过。“大汗,汉颜将军吉人天相,一定能够化险为夷,您不必太过忧虑。”拓跋脱脱尔眼皮动了动,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突利接过了话头,轻声劝慰道。颉利不为所动,眼神有些迷离,但脸上的伤感之情却依旧浓郁。“父汗你也切莫太过伤心,汉颜将军舍生取义,是我突厥的英雄,他如果活着,我们只要再次攻破萧关便能救他出来,倘若他已不幸身故,泉下有知父亲汗您安然无恙,想来也一定甚感欣慰。”说话的是罕贴摩,他此时正一脸真挚地看着颉利,眼中闪烁着浓浓的钦佩与尊敬。汗颜拓跋的举动不仅仅是救了颉利,也可以说是救了他罕贴摩。对于前者的勇气与毅力,罕贴摩这直爽的汉子打心底敬佩。颉利眼中的伤感微微收敛了一些,叹息道:“希望汗颜拓跋将军还好好的活着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72章 (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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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颉利便再次恢复了以往那宠荣不惊,镇定自若的表情,淡淡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拓跋脱脱尔的脸上,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左汗,如今的局势你怎么看?”拓跋脱脱尔猛然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颉利,嘴唇轻颤,迟疑着说道:“大汗,微臣——”拓跋脱脱尔还未说完,颉利便打断了他:“左汗,你身为此战总指挥,战争的失败你虽然难逃其咎,但本汗也不是胆小怯懦的无能之辈,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如果本汗不是求功心切,亲率大军冲入隋营,也不会如此被动,让隋军有可乘之机,最终导致大军军心动荡,全线溃败”顿了顿,颉利接着道:“你的罪责本汗先记下,等到此次伐隋之后再做清算,目前本汗命你戴罪立功,谈谈你的看法!”“微臣谢大汗不杀之恩!”拓跋脱脱尔感动不已,双眼都有些微微泛红,一拜到底,颤声说道“突利,你不畏本汗的权势,敢于直面谏言,本汗甚是欣慰啊”颉利又将目光投向突利,温和地笑着道“大汗英明!”突利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放松,直觉后背一阵凉飕飕的,却是冷汗沾湿了衣襟所致“大汗圣明!”突利等人也都松了口气,一起冲颉利行礼道“都起来吧,随本汗去大帐,不要打扰了阿兰哲别休息!”说完,颉利便率先走了出去回到帅帐,众人的心情却是有了不小的变化经过阿兰哲别的打岔,颉利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不少,这对他们来说不可谓不是好事虽然颉利雄才大略,气量宽宏,但他毕竟是人,是人就有喜怒哀乐,就有七情六欲,做事难免会有情绪带入其中如今,颉利能勇于承认错误众人心中对他更是钦佩在主位上坐下后,颉利没有太多的迟疑,再次问道:“诸位爱卿,对目前的看法你们可有什么看法?”“大汗,微臣以为我们完全可以使一招回马枪!”众人沉默了一阵拓跋脱脱尔率先开口道“回马枪?”颉利皱着眉头重复了一句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陡然一亮,身子也不由挺直了一分,沉声道:“不知左汗有何妙计本汗洗耳恭听!”“大汗谬赞,微臣也只是有一点愚见”拓跋脱脱尔并没有因为颉利的夸奖而沾沾自喜,脸上依旧是那副镇定平坦然的神色,微微沉吟了下,他接着说道:“大汗今日我军虽然大败而归,但隋军却也是惨胜,他们所付出的代价绝对在我们之上,这也让我们有机会反败为胜”颉利没有说话,但却是认真地看着拓跋脱脱尔,静待下文拓跋脱脱尔微微一笑,接着道:“虽然罗艺的到来,稳定了民心,激发了隋军的士气但罗艺毕竟也只有五千人马,且如今萧关物资匮乏,而且城中却并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如果没有援军相助,我们只需再次围困萧关,不消多少时日萧关必定不攻自破”“然而如今不止罗艺率军来援,据说就连隋王杨侑也亲率五万大军奔赴萧关,我们必须要速战速决,尽可能在旦夕之间击破萧关到时候有了萧关为依托纵使隋王骁勇善战,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说到这里拓跋脱脱尔眼中不禁爆发出一团璀璨的精芒,身上陡然散发出强大的战意与自信,那逼人的气势让众人都不由有些吃惊,戎马数十载,大大小小的战事不下百超又岂是寻常之人颉利眼中光芒连闪,心中却是十分欣慰虽然他方才没有追究拓跋脱脱尔战败的责任,但心中却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无论拓跋脱脱尔曾经多么辉煌,但他毕竟年事已高,不再如年轻时那般勇而无畏然而从拓跋脱脱尔现在的神态,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颉利却再次看到了屹立数十载而不倒的战神的风姿看着拓跋脱脱尔那胸有成竹的神色,颉利心中仅存的怒气悄然消散,而对于前者口中的计策也愈发感兴趣颉利从来都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可以撤军后退,但却决不愿被敌人穷追猛打,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前者是战略选择,后者却是奇耻大辱,对他大汗的威严最大的打击颉利不甘心失败,这也是他没有选择继续撤退,却在原地休整的真正原因“既如此,左汗便说说你的计策吧!”颉利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淡淡地道拓跋脱脱尔道:“大汗,微臣以为,隋军新胜,必然会得意忘形而生出骄横之心,从而放松警惕,我们正可以利用这点反攻萧关,出其不意,以点破面,一定可以拿下萧关!”颉利继续问道:“那依左汗所言,什么时候进攻合适呢?”“明日黎明”“为何?”颉利眼神微动,面色却依旧平静,继续问道拓跋脱脱尔略微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今日大战,我军已颇是劳累,而且士气受挫,此时反攻力不从心,实为不智而隋军大胜,士气正盛,此时攻击,于我军不利”“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隋军良莠不隋,尽是乌合之众,远不如我军将士精锐,一旦放松,他们锐气必泄黎明之时,天地最为黑暗,也是人最放松的时刻,我军在那时攻击,一定可以出奇制胜,让隋帝杨羽措手不及”颉利不置可否,将目光投向其他人,淡淡地问道:“你们如何看?”罕贴摩等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皱眉思索起来良久,突利才开口道:“大汗,微臣以为此计可行杨羽此人,张狂自大,必定会因为今日侥幸得胜而沾沾自喜,大肆欢庆,我军正可以乘机夺取萧关!”说到这,突利昂然而立,目光灼灼地看着颉利道:“大汗,我军兴师动众,不远千里就是要讨伐昏君,断不能因为一时失利便畏缩不前,这势必会影响军心末将不才,愿领五千死士,担当破城之职!”“大汗,末将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此时说话的却是突厥安达部首领哈里布达,他一脸凝重,眉头微微皱着,语气也有些沉重:“今日若是没有罗艺只怕如今隋主早已丧命然罗艺只率五千骑兵却能轻易冲破我军的阻截,配合隋主杨羽两面夹击,最终反败为胜,足可见他麾下兵马之精锐并不弱于我军,甚至更强”顿了顿哈里布达接着道:“罗艺如今驻扎在萧关且隋王杨侑旦夕便至,杨侑身经百战,威名赫赫,倘若我军不能一战攻破萧关而被杨羽缠赚一旦杨侑赶至,后果怕是不堪设想是以,微臣以为此计过于冒险,我们应当先速速撤回通州再做打算!”听了哈里布达的分析,众人不由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拓跋脱脱尔说的不错,依着杨羽孤傲自大的性子,萧关防范必定会出现松懈,给突厥军可乘之机,但哈里布达的话又不得不引起他们的重视,身经百战的杨侑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听到这话,颉利再次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是突厥大汗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整个突厥的兴衰,千百万人的生死,他必须要谨慎小心从私心来将,颉利更偏向于拓跋脱脱尔的计策,虽然有些冒险但富贵险中求,世上又有什么事不需要冒险尤其是颉利心中咽不下这口恶气,从掌控突厥权势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般狼狈受到如此大的屈辱然而从他所处的位置来看,哈里布达的建议无疑是最稳妥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战场上一时的胜负算不了什么,只有笑道最后的才是最终的胜利者思索良久,颉利还是踌躇不定,不知该退还是该进就在这时,突利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打断了颉利的沉思“右汗,你这是做什么?”颉利有些惊疑地看着突利问道突利双目中精芒闪烁,直直地看着颉利,沉声道:“大汗,数月征战,全军将士早已疲惫思乡,如今的天气又是日渐严寒,此时若是撤退,军心必定动荡,若是再想南下,短时间怕是不能,我们经年的筹备岂不是付诸东流?”“近年来因为与隋国交恶,给了蒙古可趁之机,使之不断壮大,如今已是尾大不掉,渐成我突厥最大的祸患自大汗荣登汗位以来,我突厥日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兵强马壮,但若是与隋国僵持太久,无疑会大大损耗国力,于未来有所不利”“微臣知道大汗雄才大略,志在天下,我等也消追随大汗纵横天下,完成统一大业是以,微臣以为,我们必须要尽快覆灭隋国,即便付出代价再大也再所不惜!”顿了顿,突利再次道:“大汗,微臣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攻破萧关,愿以死谢天下!”突利字字铿锵,坚定有力,足见他主战的决心与信心颉利浑身一震,受到突利的感染,他体内的鲜血开始沸腾,心绪也开始激荡起来此时正是剿灭隋主的最佳时机,若是错过,只怕再能寻觅念及此处,颉利的眼神不由变得灼热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粗重,心中的天平也在瞬间向着拓跋脱脱尔偏移……且不说萧关的林南喜不自胜,颉利心中战意熊熊,在萧关东南方一百里的一处隐蔽的山谷中却有一个规模不大,但却戒备森严的军营军营外的山顶上,此时却立着一个红衣人,从其窈窕婀娜的身形上看,却是个青春动人的女子冬日寒风不断,山坡上尤甚,但女子却是感觉不到寒冷似的,任由凛冽的寒风吹散一头青丝,再白皙细嫩的脸庞上留下淡淡的红痕,她却是呆呆地看着西北方,紧紧抿着唇,一动不动她不知站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是一日,就如同雕塑一般,就连那迷离而伤感的眼神都未曾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化,与周围荒凉的景象融为一体,更显凄凉“莎,莎!”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山坡下再次出现一个窈窕的身影,她正向着山顶的女子走来,莲步轻移,闲庭信步,白衣飘飘,如同谪落凡间的仙子她的移动看似缓慢,但每一步跨出身子却会向前飘荡数米之远时间不长,那白衣女子便攀上了山顶,在红衣女子的身后站定“云妹妹,外面风大,你已经站了许久,还是下山去休息吧!”白衣女子容貌极美,只是神色清冷,似是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只有眼神中偶尔闪过的温情才让人能感觉到她心中的温度“雪儿隋主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值得你如此帮他?”红衣女子冷冷的声音传来“是”白衣女子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

    冬日的夜早早的便降临大地,与之相伴的是更加酷寒的天气西北风呜呜的呼啸着,肆虐在有些荒凉的大地上但萧关的皇宫却是灯火通明一派繁华白天林南大胜颉利,使后者狼狈而逃,连日来压在众人心头的巨石终于消失,而林南也得以扬眉吐气正是得意非凡之时,遂他下诏犒赏三军,更是在皇宫中设宴庆功罗艺身为此时扭转战局的关键角色,自然是林南的贵客,座位就在林南的左侧首位与刘文静正好相对自突厥南下后,冬日的夜早早的便降临大地,与之相伴的是更加酷寒的天气西北风呜呜的呼啸着,肆虐在有些荒凉的大地上,但萧关城的皇宫却是灯火通明,一派繁华这皇宫本是高纬的行宫,如今正好成为林南的皇宫虽然只是一处行宫,但前任主人高纬可是挥金如土,奢侈无度的主这皇宫就算比不上邺城的宫殿,也是不遑多让亭台楼阁,山水花草一样不少,都分外的精致华贵白天林南大胜颉利,使后者狼狈而逃连日来压在萧关百姓心头的巨石终于消失,而林南也得以扬眉吐气,正是得意非凡之时,遂他下诏犒赏三军更是在皇宫中设宴庆功罗艺身为此时扭转战局的关键角色,自然是高长恭的贵客座位就在高纬的左侧首位,与刘文静正好相对自突厥军东伐后,隋军便一直处于下风,失地丢城,一败再败,而今终于取得了一场空前的胜利,让颉利大败而逃,对大隋百姓来说是振奋人心的大胜,对于林南来说也是他坐稳皇位,赢得民心的筹码,也难怪他会如此亢奋“诸位爱卿,今次朕能击败颉利,解除萧关之围,使萧关恢复和平安宁,全赖诸位以死相拼,同心竭力之功请诸位与朕一同满饮此杯,恭祝此番大胜!”林南穿着宽大而华贵的黄袍,满面红光,举着一只华美的酒樽,因为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一双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等只是尽忠职守,又如何敢居功,都是陛下指挥有方!”“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天地庇佑,颉利不过莽夫野仔,又如何能与陛下相提并论?”“陛下骁勇无比,实乃我大隋第一勇士,无人能敌!”……听着大殿中此起彼伏的恭维声和林南那自大张狂的笑声,罗艺眉头轻皱,脸上隐有不悦之色萧关之围得解,罗艺功不可没,可林南却将所有的功劳都归到自己身上,还是让罗艺很是不忿大殿中没有拍林南马屁的除了罗艺外还有一个人,便是罗艺对面的刘文静,他是大隋为数不多的,比较务实的官员,而且目光长远,对如今的局势并没有林南这么乐观;

    罗艺只是看了刘文静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只是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哄闹的大殿,看着那些衣着光鲜的文武大臣滔滔不绝地恭维称颂着林南,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淡淡的不屑在罗艺悄悄观察着众人的时候,刘文静也在观察着他虽然罗艺白天的倨傲姿态让他心中不喜,对他的评价大打折扣,但当刘文静发现罗艺并未人云亦云,眼中露出嘲弄有的眼神时心中却突然一突,隐隐有些不安“诸位爱卿,让我们共饮此杯!”林南笑成了一朵花,眉飞色舞,红光满面说着,他率先举杯,一饮而尽罗艺等人不敢怠慢,纷纷起身相随待众人重新落座,林南接着道:“这些天来诸位卿家辛苦了,今夜只管开怀痛饮,一为庆功,二为休整!”说完,林南冲角落中一摆手,丝竹管弦之乐顿时奏响,也标志着庆功宴的正式开始“刘爱卿,此次我军击退突厥军,多亏你坐镇主营,指挥调度,朕敬你一杯!”待侍女满上酒水,林南温和地看着刘文静,眼中满是赞赏之意(未完待续,投推荐票月票,,

第273章 (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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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刘文静,林南心中还是怀着一分感激的,因为今日若不是他及时鸣金,自己只怕也早已性命难保而且刘文静善于调度,无论是对后勤的供给还是临阵的指挥都很出色,着实让林南省去了不少麻烦“陛下抬爱,微臣愧不敢当!”刘文静连忙站起身来,一脸谦虚地道:“此次我军之所以大胜,都是陛下您身先士卒,振奋军民士气,微臣只不过在后方摇旗呐喊,寸功未立,受之有愧!”“刘爱卿太谦虚了!”林南闻言哈哈大笑:“喝酒,喝酒!”“是!”刘文静也不再推辞谦虚,率先举杯,一饮而尽林南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遂也将杯中佳酿饮尽

    “光饮酒也甚是有些乏味!啪!啪!啪!”似是感觉到气氛稍有些沉闷,林南皱着眉头拍起掌来众人顿时抬起头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上方的林南只听殿中的乐声突然一遍,继而是一阵环佩叮咚的脆响由远及近,与之相伴的还有急促细密的脚步声众人困惑不解地循声望去,便见大殿两侧的帐幔后突然有数十名女子鱼贯而入当看见他们的着装时,殿中所有人呼吸都不由一滞,眼神也变得灼热起来这些女子各个身姿窈窕柔软,如同扶风细柳,面容清丽精致,肌肤更是细腻而晶莹,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然而最吸引人的却不是她们的美貌,而是他们此时的装扮如今已是寒冬时节,天寒地冻,但这些女子身上却只着一袭轻纱,赛雪的肌肤若隐若现,着实让众人血脉喷张,眼神直众女来到大殿中央,先是冲林南杆一福,然后便开始扭腰摆臀,随着乐声跳起舞来她们身上穿的本就不多,随着曼妙的舞姿更多的春光泄露出来,配上他们脸上似羞似喜,眉目间欲拒还迎的神态,殿中的文武百官顿时色与魂授,不知身在何处罗艺此时一脸痴迷地看着场中眼中满是渴望的火热就连手中的酒杯何时跌落在衣袍上也不知晓刘文静只是怔了怔便醒过神来,恢复了平静,当他看见罗艺眼神呆滞,微张的嘴角隐有涎水滴落的痴傻涅不由摇头叹息传言辽东罗艺虽然用兵如神,但却贪财好色,胆大妄为,如今一见,果然不虚而此时林南则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边享受着侍女的服侍,一边惬意地欣赏着殿中诸女的舞姿,似是早已忘记先前的不快,但若仔细看却不难现他眼底的冷意

    就在殿中众人如痴如醉,沉浸在满堂欣悦之中时,乐声突然停止,便见殿中起舞的曼妙女郎立即停下动作,顷刻间向四突厥散去如同一只只翩跹的蝴蝶,带起一阵阵香风罗艺等人不由愕然,炽热的目光紧紧追逐着女郎们,眼中满是不舍和贪婪的**“铮!”安静的大殿中突然响起一道低沉婉转的琴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飘渺而空灵,带着奇异的力量,让沉迷在女色中的众人心神为之一清众人情不自禁地向四突厥张望着,想要寻觅那奇异的琴音但却不得其果就在众人失望至极,打算放弃之时耳边再次传来那悠扬的琴声“铮!铮!铮!”琴音清脆悠扬,飘渺空灵,似是山涧的小溪,潺潺细细,瞬间便将众人心头的火气涤荡一空,如同置身于深山绿水之间,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让人不自觉放下了心中的烦恼与包袱,整个人都变得慵懒而放松,浑然忘我林南眼中露出一抹惊奇之色,但却是一闪即逝,他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一毫变化,而是如同其他人一般,带着恬淡而纯粹的笑容,静静地聆听着着美妙的乐声只是他表面虽然一片平静,但内心却还是有些吃惊,甚至十分警惕初听这琴音时林南心中只是好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林南却愈警觉起来这琴音不普通,分明就是以内力操控,拥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似这般琴曲,武昭仪似乎也曾经弹奏过到底是什么人?林南心中暗自皱了皱眉头,但他却没有表露出分毫,依旧静静地聆听着,眼神迷离,似是已经完全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之中,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何时,大殿外突然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形他穿着一袭简洁的白衣,白纱照面,怀中斜斜抱着一柄做工精致,古朴的琵琶,纤细晶莹的双足**着,迈着细碎的莲步慢慢向着殿中走来,但却白净无暇,没有一丝尘泥,寒风中,衣袂飘扬,配上她出尘的气质,便如同谪落凡间的仙子一般,飘飘渺渺,如梦似幻随着女子的行进,悦耳的音符便自她那白皙修长的双手中飘散而出,直透心底,让包括罗艺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已如痴如醉此时此刻,场中还算清醒的便只剩下林南一人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虽然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但只凭这一分出尘脱俗的气质,林南也能想像到她一定是一位绝色佳人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么》,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虽然林南对这女子怀着深深的戒心,但并不精擅音律的他也不得不对女子的技艺而惊叹,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白居易的《琵琶行》来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那如同来自天宫的乐声中不能自拔时,女子终于踩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大殿之中,而那曼妙的琴音却也在此时戛然而止“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林南率先“清醒”过来,她一脸惊叹地看着场中的女子,眼中的痴迷之色毫不掩饰:“不知小姐来自何方,竟有如此神技,实在叫人叹为观止!”“啊”随着林南的话语,殿中众人也相继清醒过来,纷纷惊叹出声,很多人都是一副意犹未粳失魂落魄的样子“民女武曌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女子收了琵琶微微欠身,轻薄的面纱下传出珠玉般饱满清脆的声音而当林南听见“武曌”两个字时,整个人都犹若雷击,双目豁然大睁,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心中的震骇无以复加若非他定力不错只怕都要惊呼出声武曌,这个名字,对于唐朝以后的炎黄子孙来说又怎么会陌生华夏历史上第一位女皇,也是唯一的女皇她聪明机智博学多才,更是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会是她吗?应该不可能吧,毕竟这个时代还是大隋,而且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隋……林南暗自深吸口气将激荡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双目微微眯起,仔细地打量着武曌不知为什么,林南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是激动,惶恐,又似是期待

    “好了,起来吧”“谢吾皇!”武曌再次杆一福,声音清脆悦耳一如她的琴音一般婉转动人对于林南的赐座,她并没有表现得诚惶诚恐,受宠若惊,而是一副平淡若水的态度,虽尊敬但却不畏惧“朕虽然不擅音律,但却也听过不少名家演奏,但今日见识了武小姐的琴技,始才明白什么是音律今后他人的乐声怕是再不能入耳啊”待武曌在林南上落座,林南才一脸感叹地说道“陛下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武曌的话语虽谦虚,但语气却依旧淡淡的,“不过既然陛下愿听,小女子便再奏一曲,一祝此番大胜突厥军,二祝陛下洪福齐天,早日一统江山!”“如此甚好,甚好啊”林南一脸喜意,击节而赞道武曌微微颔示意后便再次将琵琶轻轻抱在怀中,春葱般细嫩的手指抚上琴弦所有人心神一凝,纷纷屏住了呼吸,深怕惊扰到弹奏的佳人,脸上也很快露出陶醉欣喜的神情来不过林南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对与那摄人心魄的琴音置若罔闻,而是将心神完全锁定在了武曌身上虽然自始至终女子没有向自己看上一眼,虽然那女子一直未展现出绝的武功,但林南还是从她那举手投足间感受到一种浩如烟海的深沉,更是从她身上感觉到隐隐的危险气息林南出生入死多年,对于自己的第六感一向十分笃信起初,琵琶上流转的乐声还是婉转悠扬,但却很快转入低谷,让人不自禁有种压抑的感觉,似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般,恍若身处即将开战的沙场之中渐渐的,琴音变得急促高亢,隐隐间竟有杀伐之气,让人如同置身在未知的黑暗之中,杀机四伏接着琴音再变,如同疾风骤雨,琴音高亢尖锐,似欲开金裂石,让人气血不畅,喘不过气来好在林南一直运转着武昭仪传与他的《嫁衣神功》,保持着灵台的清明,但随着耳边乐声愈急促激昂,一直坐在旁边的罗艺的双眼中却渐渐迷离了起来皇宫大殿中,在所有人沉浸在乐声中时,罗艺却浑身颤抖,坚毅的脸庞突然扭曲起来,浑身杀气四溢,平静的眼中更是厉芒闪烁,猩红无比,只是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挣扎罗艺身侧的武曌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面向罗艺,一双黑亮的眸子璀璨若星辰,神情甚是凝重她的双手飞地弹拨着琴弦,在空气中留下一团幻影,仔细看还能现,她的衣袍此时竟无风自动,浑身上下散出一股极其强盛的气息血色终于完全弥漫了罗艺的整个眼睛,他眼中的那一丝挣扎也逐渐消散,终于完全消失“铮!”就在这时,武曌唇角突然溢出一丝血迹,漫天的幻影也瞬间消散,与此同时,一声直穿云霄的尖锐的声音响彻大殿,乐曲戛然而止,而众人紧绷的心神似是也随着这尾音刹那间绷断,无数杀机自四突厥掩杀而至,恐惧与绝望埋葬了所有的心智“杀!”罗艺仰天嘶吼一声,右掌狠狠地收拢,似是要将天地都捏碎

    “啊”大殿之中,罗艺猛然仰天嘶吼一声,随手一掌便拍在面前的桌案上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宫廷中上好的梨花木制桌案便在罗艺的巨力下四分五裂,其上的美酒佳肴,杯盘碗筷纷纷散落在地面上,出杂乱的声响“怎么了?生了什么事?”“艾看罗艺!”“嘶……”方才,所有人都在武曌的琵琶声中沉沦迷失心智为恐惧与绝望所夺,此时终于被罗艺弄出的巨大声响惊醒过来然而他们还来不及去思考究竟生了什么事情,罗艺的样子却让所有人震惊而恐惧,大殿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而今的罗艺,双目已经如血般通红往日睿智深邃的眼眸中如今却只剩下无边的杀戮与疯狂他那张坚毅的面容此时却是赤红无比而且已经完全扭曲起来,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沉的黑气,浑身散着狞厉而冰冷的,犹若实质一般煞气直让所有人都止不住微微颤栗“吼!”罗艺再次出一声怒吼,随着这怒吼声,他身上的气势竟再次攀升起来与此同时,罗艺浑身的骨骼更是不断咔吧作响,周身的肌肉也在逐渐鼓胀起来将身上那件宽松的白衫撑得满满当当罗艺周身萦绕的煞气虽然无形,但随着罗艺粗重的喘息声吞吐不定,却是忽强忽弱,直让所有人感觉似是有一座大山压在头顶,让他们胸闷气短,站立不稳众人本就因为武曌的琵琶曲而心神不属,精力萎靡,此时再被罗艺那疯狂的气势压迫,无疑是雪上加霜距离罗艺最近的武将还好几名文臣当场便被压迫得口鼻溢血,直接晕厥过去“嘶啦……”破帛声响起,却是罗艺身上的衣衫被不断鼓胀的肌肉筋骨胀裂如同推翻了多米诺骨牌一般,随着这声音,罗艺周身各处的衣衫迅破裂开来“嗷……”随着一声震天动地长啸罗艺上身的衣服竟在刹那间爆裂成齑粉此时罗艺的身形壮硕了一倍不止,浑身肌肉如同花岗岩一般坚硬,尤其是虬结的,如同小蛇一般盘踞在身体上的血管异常的狰狞可怖让他浑身充斥着霸道而狂野的气息“噗!”在所有人莫名地惊恐中,罗艺手臂上竟突然暴起了一团血花殷红的血花顺着他那粗壮的手臂滑下,落入一只残存着酒业的酒杯中“呲啦……”罗艺的血液与酒液接触竟出如同热油遇水一般的声响这该有多高的温度啊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罗艺,瞠目结舌,不知所措此时的罗艺,浑身赤红,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身上更是占满了鲜血,整个人看上去如同来自炼狱一般,极其狞恶可怖“杀!”罗艺嘶吼一声,右足顿地,一声巨大的闷响直让众人心神颤动,而整个大殿更是簌簌轻颤起来就在众人恐慌至极,不明所以时,罗艺的身形却突然消失不见“啊”众人正诧异间,大殿中却突然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众人循声望去,却见罗艺的右爪刚离开身边一名侍卫的头颅,数道红白相间的液体正顺着后者的额头慢慢流淌而下,很快便将他眼中的神光掩盖“杀人了!”“罗艺,你要做什么?”随着那士卒睁着空洞的双眼直挺挺倒下,所有人才完全清醒过来惊悚,愤怒顷刻间袭上心头包括林南在内的所有人都察觉出罗艺的不正常,众人不由怒骂出声“全都该死,该死,杀!”罗艺低头看着染满鲜血的右手,口中出嘶哑而低沉的呢喃,嘴角上却流露出一抹嗜血而残忍的笑容话音未落,罗艺的身子再次移动起来,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另一名侍卫身前,在后者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罗艺的左掌便已将后者的胸膛贯穿,而他的手掌正握着一枚血淋淋的心脏,那心脏竟然轻轻地跳动着“魔鬼,他不是人,快跑啊”如此残忍的一幕瞬间击浪众人的心神,他们再也顾不上呵斥责骂罗艺,纷纷连滚带爬,争先恐后地向着大殿外逃去,场面变得极其混乱“哈哈哈哈!”罗艺嘶哑的笑声响起,而他的身子则如同鬼魅一般悠忽来去,每一次闪烁便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原本金碧辉煌的宫殿此时却变得极为狼藉,尖叫声,惨呼声连成一片殿中多数都是达官显贵,但在生死面前,他们的风度与贵气却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本能展露无遗“好厉害的曲子!”林南脸色一变,看着罗艺和犹在弹着曲子的武曌,心中冷笑“杀!”这时,罗艺好像是终于看到了林南,转身朝他走来“啪!”“啪!”……罗艺慢慢向着林南走去,他的步子不快,但每一步却都极其沉重

    人物天赋系统273

    “大胆罗艺,你敢对朕动手!”林南厉喝一声,罗艺却是闻若未闻,脚步不停,依旧坚定地向着林南走去这一刻,罗艺已经无法压制住心中的戾气与杀意,彻底陷入了癫狂之中,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戮,将面前的一切生命都彻底摧毁“嗤……”就在罗艺距离林南只有两米,林南即将出手的那一刻,空气中却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空气被撕裂的声响林南只觉眼前突然一花,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身前,将罗艺那无匹的气势完全阻隔,那人正是武曌“吼!”林南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见罗艺突然出一声疯狂的怒吼,他的身子也在刹那间踉跄着向后退出几步罗艺双拳紧握,粗重的喘息竟隐隐带着雷霆之音他扭曲的脸庞剧烈地颤抖着,似是因为胸中的怒气,更是因为体内那如同山洪一般爆,四溢穿行于经脉中的内力罗艺的双眼瞪得老大,眼角更是有些撕裂,鲜血顺着眼角留下,让他看上去更加狰狞罗艺受伤了,在方才那电光石火间,罗艺一时不察,竟被武曌一剑刺中了胸口若非来自融入血脉的本能反应,让他在长剑及体的霎那偏了偏身子,只怕武曌手中的长剑就要将他整个洞穿即便如此,罗艺的右胸上却还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鲜血如泉涌般汩汩而流,甚是骇人

    “狗贼罗艺,今日我便杀了你,替我夫君报仇!”武曌虽然纤细如拂风拂柳,但此时她身上却散着一道极为强劲的气势,虽然还远不及罗艺,但比之没有陷入癫狂中的罗艺却是不弱多少“罗艺,纳命来!”随着一声冰冷的娇斥,武曌的身子猛然腾空而起,如同扑食的猎豹般挟着冰冷的杀气,手中明晃晃的长剑化作一点璀璨的寒星直奔罗艺的咽喉而去“杀!”感受到敌人的挑衅与杀意,罗艺却是怡然不惧,仰天咆哮一声,不退反进,挥舞着砂钵大小的双拳,如同一头癫狂的洪荒猛兽迎向武曌武曌的眼神一片冰冷,纤细的手中,那长剑却如有灵性一般,上下翻飞,构筑起一团银亮的光幕,将罗艺整个笼罩其中,空中不断出“嗤嗤”的声响和罗艺的雷霆般的怒吼声罗艺此时失去了理智,争斗只凭本能,虽然力大无穷,但却只知横冲直撞,不懂如何变通武曌的武功偏向轻灵诡异,而且她十分清楚罗艺的状态,遂只围绕着罗艺不断游走,并不与罗艺正面硬悍,直让罗艺暴跳如雷,但他却始终未能击中武曌,平白在身上增添了几道创伤“罗艺,受死!”激斗了十数合,漫天剑影突然散去,罗艺还来不及欣喜,便听武曌口中出一道冰冷的喝声,再次擎剑向他胸口刺来这一剑如风似电,似是一道惊艳的长虹,贯穿天地,让万物为之黯然失色,其上锋锐无匹的气势更是完全将罗艺笼罩,让他根本无从逃遁罗艺癫狂的脑海被这锋锐之气一击,竟然清醒了一分,然而长剑已近在咫尺,他即便想要躲闪却也是不能

    好在此时,林南出手了!未完待续,(.)投推荐票月票,,(

第274章 (夜袭)

    “死吧!”武曌身随剑走,人剑合一,如同坠地流星一般以极其惊人的速度撞向罗艺,冰冷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激动,一丝兴奋。<-》由于速度太快,她身上那飘逸的白衣猎猎作响,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将她凹凸有致的诱人身段展露无疑,她蒙面的面纱此时也高高飘起,露出隐藏在其下的,那圆润细腻的下巴和性感精致的朱唇。“大胆,竟敢在朕面前行凶!”就在武曌的长剑将将就要刺穿罗艺胸膛的那一刻,只见一个人影闪动,武曌只感觉胸口剧痛,人已直飞出去十几米,狠狠地撞在宫殿中一根硕大的梁柱上方才止住了去势,口中连续吐出几口鲜血,落地之后竟然未能迅速站将起来。“你……你为啥要多管闲事。”此时武曌脸上的面纱已经掉落,露出一张国色天香的面庞,只是此时她的脸色却异常苍白,秀眉紧蹙,嘴角沾血,一身白衣更是落红斑斑,看上去是那样的娇弱凄迷。

    “没有人能在朕面前杀人,更何况你要杀的还是朕的重臣。”林南冷眼看着她,这时殿外已经有大批军士冲了进来,为首的是高德弘的弟弟高德昌。

    “臣救驾来迟,险些让皇上为逆贼所伤,实是罪该万死。”

    “好了。”林南看了高德昌一眼,指着那女子道:“先将这女子押往行狱,然后将罗公爷带回房间休息,你们都退出去吧。”

    “是。”高德昌战战兢兢的答应着,将两人分别带了出去,而林南则若有所思的坐回龙椅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人物天赋系统274

    ……

    入夜三更,在这黎明前天地最为黑暗的时刻,突厥大汗颉利去而复返,率领着十六万大军再次向着萧关挺进。寒冷的北风在大地上呼啸,掩盖了突厥军行进发出的声响。白天一战,先胜后败,一溃千里。不但是颉利莫大的耻辱,更是突厥数万将士的无法忍受的屈辱。夜虽暗,风虽劲,但突厥军将士却感觉热血滚烫,心绪激荡。他们要报仇。要踏平萧关。斩杀罗艺,唯有如此,他们才能洗刷白天的耻辱,重新挣回属于他们的荣耀。“停!”颉利挥手止住大军行进。远远地看向二里外的萧关。城头上零星的几只火把,在寒风的凌虐下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能熄灭。雄壮的萧关此时却显得有些荒凉,安静,似是陷入了沉睡之中。“报!”就在这时。夜色中出现一名黑衣骑士,很快来到颉利面前。“萧关情况如何?”颉利神色肃然,声音甚是低沉。黑衣骑士单膝跪地,恭敬地答道:“回禀大汗,萧关城头空旷一片,守备甚是松懈。”闻言,颉利脸上不禁一喜,用力一挥拳道:“真是天助我也,传令……”“大汗且慢!”颉利话还未说完。身边的拓拔脱脱尔便打断他,凝重地道:“大汗,当心是敌人的诱敌之计,我们还是小心从事。”说完,拓拔脱脱尔冲那黑衣骑士严肃地问道:“你到看到了什么。全都如实说来!”“是!”黑衣骑士认真地答道:“萧关城头的隋军并不多,而且没有严格地警戒。小的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酒味,还听见了城头隋军的交谈,据他们说隋主今夜犒劳三军。酒肉管够,就连城上值守的将士也未落下。”“好。好啊!”不止是颉利,就连老成持重,谨慎非常的拓拔脱脱尔也不由喜不自胜。“拓拔脱脱尔!“微臣在!”颉利“呛啷”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严肃地宽道:“本汗与你十几精兵进攻绕到萧关北门,待隋军被我军吸引至西城时便全力攻城,此战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攻破萧关,一雪前耻!”“微臣定不辱命!”拓拔脱脱尔郑重地看着颉利,语气铿锵有力。颉利想攻破萧关,覆灭隋国来挽回自己的威严,完成毕生的宏愿,拓拔脱脱尔更想攻破萧关,击败罗艺,不如此,他的罪责便无法洗清,也唯有如此,他方能对得起颉利的宠信,对得起突厥十几万勇士的信赖。“出发!”颉利深深地看了拓拔脱脱尔一眼,便不再言语,率领着十几大军策马向着萧关行去。来之前,颉利就严格要求过麾下所有将士,棉布裹足,马衔环,人衔枚,行进间发出的声音极小。许是隋军因为白天的胜利过于兴奋,太过放松,再加上黑夜的掩映,是以当突厥军接近到萧关一里时,城上的隋军却依然故我,觥筹交错,欢笑阵阵,丝毫没有察觉到敌人已经近在咫尺。离得近了,颉利已经能看清城上的情形。果然如斥候所说,城头上戒备甚是松懈,隐隐还能看见不少隋军三五成群,围绕篝火开怀畅饮,手舞足蹈,大声谈笑,好不轻松惬意。目光移动,借着城上摇曳的火光,颉利清楚地看到,冰冷的城墙下竟然黑压压一片,横七竖八,满是死尸。看着他们褐色的衣衫,看着那一张张陌生而又熟悉,冰冷而苍白充满死气的面孔,颉利的心不禁一阵抽搐,他的双拳一点一点收紧,牙关紧咬,咯吱作响,眼中杀气涌现,愈发浓烈。看着无数曾经的兄弟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十几万突厥军也不禁红了眼睛,呼吸粗重而紊乱,身上杀意澎湃,不能自已。自四年前颉利执掌突厥以来,南征北讨,他还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惨败,一日光景,倒在萧关下的突厥军将士竟然不下两万,这个损失不可谓不惨重。“罗艺,杨羽,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朕一定要荡平萧关,将尔等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颉利双目似欲喷火,心中疯狂地呐喊着,当他听见墙头传来的张狂的笑声,胸中的杀意与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他便不再迟疑,猛然扬声大喝道:“突厥的勇士们,我颉利请求你们与我一起,拿起刀枪,去捍卫我突厥的威严与荣耀,剿灭隋狗,征服天下!”“富贵荣华就在眼前,你们还等什么?勇士们。随我一起,杀啊!”说着,颉利手中高举的宝剑用力向前一挥,大喝道:“弓箭手掩护,刀盾手。攻城!”“杀!!!”随着颉利的动作。十几突厥军顿时沸腾起来,喊杀声犹若闷雷阵阵,惊天动地,刹那间就将这漆黑的夜空撕裂。也打破了萧关的寂静。与此同时,十几突厥军迅速向着萧关逼去。因为是夜袭萧关,颉利并没有携带大型的攻城器械,只是临时赶制了许多云梯和冲城车。虽然如此一来他们破城的能力降低了许多,但敏捷性却也增加了许多。“敌袭。敌袭!”突厥军如此巨大的阵仗,自然惊动了城头的隋军。当西面城墙上的隋军看见城下如潮水般涌来,凶神恶煞的突厥军时,顿时失声惊呼起来。他们何曾料到突厥军竟然有胆子去而复返,再攻萧关。城头上的隋军先前只顾着饮酒作乐,队形散乱,衣甲不整,如今敌军突然来袭,他们不由手忙脚乱。六神无主,不少人都是醉意朦胧,腿脚发软,城头更是混乱一片。看着城头上稀稀疏疏,骚乱一片的隋军。颉利心头一阵火热,对于这场战争的胜利他也越来越有信心。只是颉利未曾发现,西城门附近二百米范围内的一段城墙却显得十分平静。“投石车,弓箭手!”“放箭。快!”“咻咻咻!”城头上的隋军怒吼声声,箭矢石雨自城头上倾泻而下。只是慌乱中。隋军的远程武器无法形成阵势,准头也是奇差无比,所能形成的杀伤力也实在差强人意,根本无法阻止突厥军前进的势头。“嗖嗖嗖!”突厥军憋足了火气,此时敌人就在眼前,心中的杀意遂彻底爆发出来,五千弓弩手接近城墙,密集如雨的箭矢向着城头上抛射而去。空气中弓弦的震颤,箭矢的尖啸声竟将风声都盖过。惨叫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在突厥军一轮箭雨下,无数隋军悲鸣着倒下,更有些醉酒者浑浑噩噩间被箭矢无情地夺取了生命。“杀光隋狗,踏平萧关!”突厥军气势如虹,在弓弩手的掩护下,刀盾手很快便冲到了城下,将云梯架在城墙上。“咚!”一人怀抱粗细的巨木终于在三十名突厥军隋心协力下狠狠撞击在城门上。一声沉闷的巨响,萧关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城墙上沙尘顿时簌簌而下。“小公爷,是时候该出手了吧?”藏身箭塔之中的高德昌一边看着如同蝗虫一般涌到城下的突厥军,一边向身边的罗艺之子罗成请示到。“传令,放火箭!”罗成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率先走出箭塔。随着罗成的命令,早已磨刀霍霍的千余人纷纷从掩体后钻将出来,人手一柄长弓。千余火苗成片窜起,城头顿时亮如白昼。颉利看得真切,心中忽然一沉,然而还不待他有所反应,城门上方的火箭便倾泻而下。“轰!轰!轰!”火箭落地,萧关西城门外空旷的大地上猛然有千百团火焰冲天而起。风助火势,火借风力。千百团火焰飞速向着四突厥席卷而去,只是刹那功夫,萧关外方圆三百米竟化作一片火海。无论是颉利还是突厥军都只向着速战速决,蜂拥到城下,何曾料到隋军竟然会从城上放火,而这火却又如此之大。“快跑啊!快跑!”无论突厥军多么精锐,当面对无法抗拒的力量时,颉利的命令,富贵荣华便统统被抛在脑后,他们想的只是逃,拼尽全力地逃亡。“怎么会?”颉利呆滞地看着那冲天的火光,看着在那熊熊烈火中苦苦挣扎,痛苦嘶喊的将士,他脑海中一片空白,脸色惨白无比,嘴唇轻颤,喃喃自语。“颉利,朕已恭候多时,你终于来了!”就在颉利惊骇失神时,萧关头却突然传来一道极其清朗的声音。颉利猛然惊醒过来,双目透过火光死死地盯着高高站在城头上的那一道挺拔的身影。隋主杨羽!就算是他化成灰颉利也能认出来

    颉利目眦欲裂,面部剧烈地扭曲着,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突,眼神中充斥着无尽的怒火与仇怨。“颉利,不枉朕等你一夜,十六万大军,朕要了!”林南的声音淡淡的,但听在颉利耳中却极是刺耳,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放箭!”“撤退,快撤!”

    林南一声令下。城头的千余人迅速向着两边移动。随着他们的移动,千百支火箭再次倾泻在萧关西门前空旷的大地,使得火势愈发猛烈。绵延数里的城墙,竟然很短的时间便被熊熊火海保护在后。城上隋军本被突厥军的突袭弄得惊慌失措,如今己方却突出奇兵。杀得突厥军措手不及。狼狈而逃,他们紧张慌乱的心绪迅速平定下来,继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不用颉利下令,在那铺天盖地的火势下。十几万突厥军顿时哭爹喊娘,争先恐后地向后逃去。来时他们气势汹汹,士气如虹,然而如今的他们却是惶惶不安,毫无斗志可言。两百步。整整两百步。萧关西城门外两百步的范围内彻底化为一片火海,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小半个萧关,而冲天而起,滚滚的浓烟更是让天色愈发漆黑。空气中飘洒着浓郁的烤肉香味,在凛冽寒风的作用下飘出老远,然而这香气却无法勾起任何人的食欲,只能让他们闻之欲呕,心情也是愈发沉重。两万将士的遗骸被林南顷刻间付之一炬,而此番葬生在火海中的军兵更是不计其数。颉利没有功夫理会身边逃出生天。惊悸不已的突厥军,双眼死死地盯着被火海残酷吞噬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目眦欲裂,心如刀绞,胸中积蓄的怒火与仇恨几乎要将胸膛炸裂。一日之间。他堂堂突厥大汗颉利竟然连续失败两次,这几乎是不可容忍的。

    “颉利,朕送你的这份大礼你可喜欢?”林南居高临下,遥遥看着惊魂甫定。阵型散乱,灰头土脸的突厥军。戏谑地说道。“无耻小儿,只会用这等卑劣的手段!”颉利脸色铁青,仇恨的眼神如钢刀一般剜在林南身上,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哈哈哈哈!”听见颉利怨毒的谩骂,林南却是仰天大笑起来,声浪滚滚,直震苍穹。笑了一阵,林南这才不屑地看着颉利道:“颉利,世人都说你雄才大略,英明神武,如今一见,不过尔尔!”“颉利,你这老匹夫,骄狂自大,不可一世,实在叫人失望至极!倘若处罗大汗尚在,又如何会让你将突厥带至如此境地?可惜,可惜啊!”说着,林南竟作垂泪状,一脸的遗憾和惆怅。“狂徒找死!”颉利如被触到了逆鳞,顿时暴跳如雷,面目狰狞地向林南怒吼道:“杨羽狗贼,今日本汗当天立誓,若一日不能将萧关夷为平地,将你挫骨扬灰,朕便一日不返突厥”连续的失败本就让高傲的颉利怒火攻心,而林南却又提起一个让他忌讳的名字,这个人就是他的兄长处罗。因为颉利正是谋害了处罗才当上的突厥大汗,自然不许人提及此事。林南如此说,目的便是彻底激怒颉利,失去理智的人虽然能爆发出很狂猛的力量,但同时也会暴露出更多的弱点。颉利果然中计,胸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彻底爆发出来。此时此刻,颉利便如一头暴怒的雄狮,双目血红,獠牙外露,似欲择人而噬。林南轻轻指了指脑袋,不屑地笑道:“朕大好头颅就在此处,匹夫只管来取!”“狗贼,休要猖狂!你所仰仗的火海很快便会消散,本汗倒要看看是你的狗头硬,还是本汗的刀快!”颉利咬牙切齿,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浑身杀气凛然。“只怕要让你失望了!”林南淡淡一笑,然后脸色陡然一肃,扬声喝道:“时机已到,三军,出击!”滚滚声浪直冲霄汉,传遍了整个萧关。与此同时,离林南不远处的罗成抬手一扬,尖啸声中,一道蓝绿色的焰火顿时冲天而起,带着绚丽无比的尾翼,划破夜空,好一阵才消失在天际。“杀!”随着焰火落下,萧关南门处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喊杀声。紧接着,颉利便感到大地轻轻震颤起来,南方天际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红色的洪流,正风驰电掣地向着己方扑来。“列阵,迎敌!”“狭路相逢勇者胜!不平萧关,本汗誓不返突厥!杀!”颉利没有丝毫畏惧,双目死死地盯着那挟着滚滚烟尘而来的洪流,眼中有的只是浓重的杀意。“杀啊!”虽然突厥军还因为面前已经熄灭大部的火海心有余悸,但在颉利的命令下,他们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操持着兵刃,无畏地向着飞扑而来的骑兵们冲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75章 (败!)

    黎明中,西南天际处,此时已经出现了一片红色的海洋,招展的旌旗连绵数里。<-》粗略看去,怕是不下三万人。虽然隔着老远,但他们身上却散发着冰冷肃杀的气息,凌厉非常。而在最前方,则是一杆冲天大旗,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杨”字,铁画银钩,遒劲有力。当看见这面帅旗时,颉利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无。自从燕王杨昭身死之后,整个大隋,还能有如此雄兵的人,恐怕就只剩下侥幸逃出京师,一直处在封地的齐王杨侑了。颉利乃是突厥大汗,率领的是最精锐的突厥铁骑,天下间又有何人能让他心生畏惧?但从愤怒中清醒过来的颉利却清楚,凭借己方此时的兵力,若想战胜齐王杨侑绝非易事。即使十六万突厥军能击败齐王杨侑,自身也会受到极其巨大的损失,想要攻破坚固的萧关将再无可能。而失去了大部精锐,颉利此次南下之战也只能就此作罢。如此看来,与齐王杨侑的交锋便没有多少意义。“突厥军败了,突厥军败了!”就在颉利权衡利弊之时,形势再变,萧关北城上突然传来惊天的欢呼声。颉利震惊地回头看去,便见整个北方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红通通一片。此情此景,颉利再明白不过。方才他便担心林南在北面放火,如今那担心却果真实现,让颉利本就沉重的心情愈发凝重。“后阵变前阵,收缩阵形,撤退,撤!”尽管颉利心中十分不愿,但他还是下达了这个艰难的命令。虽然颉利竭尽全力想要收拢阵型,缓缓后撤,但本就惊慌失措,丧失了斗志的突厥军却再也抵挡不住恐惧的侵蚀,只顾着逃命,哪里还顾得上颉利的命令。“颉利。今日你必死无疑,哈哈哈哈!”见突厥军撤退,林南不由张狂地大笑道,滚滚声浪伴随着淡淡的晨曦彻底将夜空撕裂。颉利纵然雄才大略,长袖善舞。但此时也是回天乏术。在突厥军的裹挟下狼狈地向着西方奔逃而去。听见林南那不屑的笑声,颉利胸中的怒气屈辱再也压制不住,不禁张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晃了几晃,差点栽下马背。兵败如山倒,一溃千里。突厥军全线溃退,林南又如何会放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翻身跃上一匹战马。与城中冲出的一千骑兵回合,一边大声呼喝,一边纵马急追。“长髯者是颉利,休要跑了颉利狗贼!”此时,齐王杨侑率领三万大军也终于赶至,训练有素的齐军在齐王杨侑的命令下顿时如同看见猎物的狼群一般,疯狂地向着突厥军杀去。虽说齐军的战斗力和突厥军还有较大差距,但此时突厥军全都只顾着亡命奔逃,士气低迷的他们又如何能是齐军的对手。这是一场屠杀。血腥的屠杀。在齐王杨侑,林南,罗成等人的追击下,突厥军惶惶如丧家之犬,哭爹喊娘。不断有突厥军倒在血泊之中,在隋军的脚下化作肉泥,但却又更多的突厥军胆寒而跪地投降。林南直追出百里才让众人停下脚步,一则前方已要靠近通州。怕突厥军还有援军在,二则齐王杨侑的齐军远来奔袭。身疲力乏,在追下去也不能有多大的成效。虽然依旧让颉利逃遁,但林南却并未有多少遗憾。颉利数十万大军南下,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万人狼狈逃回,已是元气打伤,段时间内怕是再难进犯了。直到逃入通州境内颉利才放心停下脚步,举目一看,身边竟然不足五千众,而且各个粗喘如牛,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大汗,我们败了,都是微臣愚笨致使此次突袭失败,折损十万大军,微臣愿以死谢罪,还望大汗成全!”拓跋脱脱尔跪伏在地,一脸凄哀,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倍。颉利一脸灰暗,想要说什么,口中却突然喷出一口逆血,身子晃了晃,猛然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就此昏厥过去。

    如火如荼的战场上,尸山血海之中。“颉利,你已是穷途末路,还往哪里逃,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林南浑身浴血,面目狰狞,猩红的双眸中闪烁着疯狂与嗜血的光芒,手中的钢刀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寒意。“你休想,本汗还没有失败,本汗要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将萧关夷为平地!”颉利气喘如牛,双目丝丝地盯着数米外的林南,声音极其嘶哑。此时,他手中的长剑已经卷刃,身上的铠甲更是有多处破裂,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征袍,看上去分外凄惨狼狈。然而颉利的眼神却依旧充斥着熊熊怒火,倔强而高傲地凝视着对面的敌人。“去死吧!”林南厉吼一声,身子猛然窜出,雪亮的刀光瞬间让颉利失明。“吼!”颉利不甘地怒吼一声,手中的长剑拼尽全力向前挥去。如雷的喊杀声突然消失不见,凌厉的劲风也无影无踪。颉利茫然四顾,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身处在一处恢宏的陵墓中,肃穆而悲凉的气息瞬间将他笼罩。“哈颜汨罗……”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颉利霍然一惊,自己的这个本名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人叫过了,想到这,他急忙回头望去,便见数米外正站着以为白发垂髫的老者,虽然一身黄袍,难掩贵气,但却是面容枯槁,极为虚弱。当看见老者的相貌,颉利浑身一个激灵,难以置信地长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哈颜汨罗,你太让父汗失望了!”“父汗!!”颉利激动地呼唤一声,老者却是不去看他,一脸沉重地说道:“覆亡隋国,一统天下乃是我哈颜氏毕生的心愿,祖宗几代的积累,但你却功亏一篑,屡屡败在黄口小儿手中,你还有何颜面见先祖?”“父汗,微臣无能!”颉利跪倒在地,羞愧不已地道。“你走吧,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见你!”老者却是摇摇头,身子慢慢向后退去,身影缓缓消散。“父汗,别走,别走……”颉利深处双手想要挽留。但老者的身影却终究消散于虚空之中。就在颉利羞愤难当,痛苦难耐时,眼前的场景却再次变化。这是一片虚无的空间,天与地没有明显的界限,四周灰蒙蒙一片。潮湿阴冷的空气让人不自禁地发颤。而寂静得没有一丝声息与活物更叫人心生恐惧。就在这时,天地之间突然回荡起一阵尖利刺耳的笑声,如夜枭一般让人难耐。“颉利,我的好弟弟。你终于下来陪我了,哈哈哈哈!”“什么人,滚出来!”颉利扬声怒喝。“才几年工夫,你就不认得为兄了吗?”一个鬼魅一般的白影攸的出现在颉利面前,披头散发。猩红的舌头长长吊在下巴上,和他惨白的面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颉利惊得一屁股坐到在地,后脊寒气直冒,不由颤声说道:“处……处罗,是你,你究竟是人是鬼?”“我想做人,可惜你让我做了鬼,还是怨气难平的厉鬼!”处罗龇牙一笑,涅更是恐怖。“我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你下来陪我了,嘎嘎!”说着,处罗陡然伸出长着漆黑指甲的双手,猛然掐向颉利的脖颈。颉利想要躲闪。却突然感觉肢体突然不受控制,看着狞恶的处罗,不禁失声惊呼。“啊!!”

    ……

    颉利悠悠地睁开双眼,刺眼的光芒让他再次迅速闭上了眼睛。迟滞而混沌的脑海慢慢清醒过来。“我死了吗?”颉利不禁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事情。想到这里,颉利刚闭上的双眼又立即睁开。环顾四周,有些急促而惶恐地喝道:“处罗,你在哪?”“大汗,您醒了?大汗醒了,快来人!”迷蒙中,耳边传来惊喜地呼唤声,接着颉利便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面前很快便出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大汗,您终于醒了!”这是拓跋脱脱尔的声音,此时的他脸色极是憔悴,双目布满血丝,整个人看上去苍老颓唐了许多,再没有原先的沙发果敢,精神矍铄的模样。颉利轻轻摇摇头,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浑身酸软无力,几乎动弹不得,大脑更是昏昏沉沉,反应迟钝。“左汗……”声音十分干涩而嘶哑,显然颉利此时的身体极其虚弱。“大汗,臣在!”拓跋脱脱尔颤声说道,跪倒在床榻旁,浑浊的双眼中闪烁着激动欣喜的光芒,其中更是涌上一抹莹润的水光,让他眼珠上的血丝淡化了不少。“这是哪里?本汗昏迷了几天?”颉利侧首虚弱的问道。从身边诸位臣子脸上的表情颉利大概明白,自己一定昏迷了不少时间,而之前那些惊险的事情应该都是噩梦。只是清醒过来后,颉利的心情却是愈发沉重。他败了,败在了一个小辈手中,而且是那般狼狈,颜面全无。“大汗,这里是通州,您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苍天庇佑,大汗您终于醒了!”拓跋脱脱尔的情绪此时已经平复了许多,不过从脸上依旧能看出明显轻松了许多。“三天?这么久?”颉利一怔,喃喃自语一声,然后话锋一转,有些急切地道:“左汗,那天本汗昏迷后都有何事发生,萧关又有什么动向?”闻听此言,拓跋脱脱尔不由沉默下来,身边的诸位将领脸上的激动欣喜之色也收敛了不少,变得有些沉重而严肃。“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颉利心中一紧,呼吸愈发局促紊乱,苍白的脸上突然浮上一抹病态的嫣红,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子刚离开床榻便又重重地跌落下去,亏得拓跋脱脱尔将他搀住,这才没有再受到皮肉之苦。“大汗,您身上有伤,不宜激动,快躺下!”拓跋脱脱尔紧张而关切地看着颉利,待后者僵直的身子放松下来,激动的心绪慢慢平缓下来才接着道:“大汗,昨日隋主杨羽和其兄隋王杨侑率领四十万大军已到达通州境内,如今正在城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暂时并未向城池发动进攻!”顿了顿,拓跋脱脱尔忙接着说道:“右汗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防御工作,城中物资充足,若是隋人胆敢轻犯,必定讨不了好去!”“杨羽!!”颉利不由攥紧了被褥,眼中尽是怨恨愤怒的神色,咬牙切齿地说道。“十六万大军,回来的还有多少?”颉利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拓跋脱脱尔看着颉利,犹豫良久才迟疑着说道:“不足八千。”颉利浑身巨震。双目瞪得溜圆,一脸不可置信。十六万大军,整整十六万大军,就这么全军覆没了。多少年来,多少年来突厥都没有如此惨重的失利……颉利的心在滴血。心脏剧烈地抽搐着。巨大的痛楚让他浑身禁不住轻轻颤抖着,呼吸也愈发艰难起来。颉利刚欲开口说话,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大汗……”拓跋脱脱尔等人登时失声惊呼,侍女七手八脚地帮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随军出征的医官则立即为颉利号起脉来,所有人都紧张不已,一颗心刚刚放下又再次悬将起来。不过。站在众人身后的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中年人脸上虽然也是惊慌而紧张,但眼中却闪烁着一股莫名的色彩,场中众人心神俱在颉利身上,并无人看见。这人却是突厥第一勇士阿兰哲别,三天的修养让他恢复了不少。三天来,他顾不得身体的伤痛,一直在侧与一干文武守候着颉利,直到后者此时醒来。“大汗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不宜打扰。”医官仔细诊为颉利检查了一遍身体,这才神色凝重地对众人说道。说完,医官深深看了拓跋脱脱尔一眼后便当先起身离去。拓跋脱脱尔神色一动,关切地看着颉利道:“大汗,萧关失利。皆是微臣指挥不当之过,微臣甘愿接受您的任何惩处,只盼大汗您早日安康!”“呼……”颉利闭上双目,疲惫地摆摆手。缓缓道:“此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固守通州。左汗,拜托了!”拓跋脱脱尔脸上的羞愧自责愈甚,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猛地一拜到底,斩钉截铁地说道:“大汗,您安心修养,微臣就不打扰了!您放心,但凡微臣还有一口气在,断不会叫隋人踏入通州城一步!”颉利没有说话,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平缓起来。拓跋脱脱尔默默起身,嘱咐侍女好生侍候颉利后便挥手示意众人一同离去。当拓跋脱脱尔回到通州原有的刺史府中自己暂居的院子时,先前为颉利治病的医官如他所料,早已经在门口候着。拓跋脱脱尔与医官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同步入屋内。拓跋脱脱尔屏退众人,这才关上门,压低声音问道:“王医官,大汗身体情况如何?”颉利身系突厥兴衰,万民生死,容不得拓跋脱脱尔不小心谨慎。尤其是此时突厥军新败,军心浮动之际,任何一个小小的变故都可能引起巨大的动荡。

    王医官脸色黯然地摇摇头,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道:“大汗本是气怒攻心,又受了风寒,致使心肺受伤很重,身体极其虚弱。最令人担忧的是,大汗心有郁结,若是不能化解,想要完全康复甚为困难。如今隋军压境,只怕……”虽然王医官没有说完,但拓跋脱脱尔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霎时变得极其严肃而凝重。他明白,颉利病的不是身体,而是心里。萧关之战失败,不仅是颉利饱受打击,就连拓跋脱脱尔也是难以接受。数十年来,拓跋脱脱尔从未有一次输的这般狼狈凄惨,突厥此次的损失也是空前的惨重。前前后后十六万大军葬送在隋国的土地上,而如此大的损失所换取的只是区区一个小小的通州,与预期的目标相差何其之大。此次萧关之战,拓跋脱脱尔的指挥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失误,真正的原因实际上是他对敌人的估计和认识不够。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拓跋脱脱尔和颉利原本以为他们已经足够了解杨羽,但事实上他们还是看轻了他,同时也看轻了罗艺和杨侑。“王医官,此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一定不能叫第三人知晓!”拓跋脱脱尔双目灼灼地看着王医官,浑身杀气吞吐不定,寒声说道。“左汗放心,下官绝不敢胡言乱语!”王医官浑身一颤,惶恐地答道,十一月的天气,他的额头上竟然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变得煞白。见王医官如此回答,拓跋脱脱尔脸色稍霁,语气不由温和了许多:“王医官,大汗的身体就有劳您多操心了,需要什么尽管与老夫提!”“下官明白,下官告辞!”王医官诚惶诚恐地答应一声,旋即告辞离去。目送王医官离去,望着重新关闭的门扉,拓跋脱脱尔浑身的气势顿时散去,整个人变得沧桑而悲凉,眼神迷茫而萧索,口中喃喃道:“难道这是我命中的劫数?是突厥的劫数?”“不,纵使粉身碎骨,保得通州万全。”拓跋脱脱尔涣散的眼神陡然变得坚定起来,浑浊的眸子放射出耀眼的精光,浑身杀气凛然,“杨羽,我到要看看你究竟还有何能耐!”……通州城外二十里处,隋军中军帅帐。“通州有什么消息?”林南负手凝视着桌案上的一卷地图,正是通州全境的地图,山川河流,郡县乡镇都标注得十分清楚。这地图乃是林南找人暗地里测绘,远比如今流通的地图详尽得多。“陛下,虽然拓跋脱脱尔竭力地封锁了消息,颉利的情况我们无从知晓,但微臣断定,颉利一定出了变故。”顿了顿,罗成一脸笃定地道:“事有反常既有妖,颉利三日没有主持军务,已经说明了一切。”林南点了点头,又问道:“罗将军以为我们此时进攻通州有几重胜算?”“陛下,微臣并不认为此时是进攻的最佳时机!”罗成微笑着摇头道。“哦?”林南转过头,一脸询问地看着罗成。罗成抿嘴一笑,笃信地道:“陛下,虽然以我们大军的优势拿下通州城或许有望,但一场厮杀难免会让我们损失巨大,这可不是好事。当前形势逆转,主动在我,我们只需慢慢向通州施加压力,便可让突厥军自乱阵脚,不攻即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人物天赋系统275

第276章 【突围】

    阴郁的天空下,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矗立在大隋西北方的通州城显得愈发苍凉而萧瑟,一如通州城上下二十万百姓此时的心情,惶恐不安,压抑而烦躁。<-》高德弘的身死导致了通州城落入突厥人之手,然后突厥人入城后竟然秋毫无犯,这倒令通州百姓很是惊讶莫名。然而,就在通州百姓想要将属于大隋的记忆慢慢淡忘深埋时,时间过去还不到一个月,大隋居然一扫颓势,反败为胜,隋主林南竟然转而兵临通州城下,对突厥军虎视眈眈起来。通州城百姓不禁陷入了迷茫矛盾之中,既希望可以回顾祖国的怀抱,又害怕战争会为他们带来更深重的灾难。林南大军窥伺在侧,不仅让通州城中的百姓躁动不安,对突利和拓跋脱脱尔来说也是一种无比艰难的煎熬。颉利重病不起,通州的担子尽数落在二人的肩头。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两人就仿佛突然苍老了十岁一般,挺直的背脊有些伛偻,步履也不似往日般干练利索。“左汗,大汗的身体好些了吗?”突利与拓跋脱脱尔并肩立在通州城头,远远地眺望着隋军连绵数里的营盘,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愈发深刻,语气也甚是低沉而凝重。拓跋脱脱尔叹息一声,微微摇了摇头,眉头紧紧拧着,眉宇间笼罩着浓浓的愁云。“怎么?”突利双目陡然一凝,神色愈发郑重严肃。这些天来他一直忙于通州布防工作,对于颉利的情况倒是没有拓跋脱脱尔了解得清楚。拓跋脱脱尔先是向四突厥看了一下,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大汗心有郁结,又染了风寒,昨日才醒转过来,不想一夜过去,他竟又上吐下泻,方才再次昏迷过去,看上去更加虚弱了。”尽管突利心有准备,但却未料到颉利病得如此之重。颉利正值壮年。身强力健,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之所以如此虚弱,只怕还是因为萧关失败,心结不解之故。“左汗。这事须得谨慎处置啊!”突利凝重地看着拓跋脱脱尔低语道。拓跋脱脱尔点头道:“我已调换了大汗屋外的守卫。并且传下令去,大汗需要静养,严禁他人前去探视,想来能瞒过一阵时日……”说到这里。拓跋脱脱尔便住口不语,再次低叹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闻言,突利脸上岁月的沟壑又深刻了一分,惆怅焦虑的眼中闪过一抹希冀。“但愿大汗能够早日康复,不然时间拖得久了,不止这通州有变,突厥恐怕也……”突利没有名言,但拓跋脱脱尔又焉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此时此刻,他们心中想的更多的不是如何固守通州,而是尽可能减少损失,不让此次的失败引起太大的动荡。“左汗,虽然我不惧隋主。也有信心保得通州不失,但隋主毕竟并非易与之辈,我等还是早作打算才是啊。”顿了顿,突利接着道:“大汗万金之躯,身系突厥万千黎民百姓万不能有任何差池。依我之见我们还是趁早将大汗送回突厥。一则突厥无论是医官数量还是药材物资都远远多于通州,对于大汗恢复大有裨益,二则突厥安静安全也更适合大汗调养。”“右汗所言甚是,杨羽虽然目前没有动作。但我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围困通州,到时候形势只怕十分严峻。要想守住通州这座孤城,难,难,难!”拓跋脱脱尔一连说了三个“难”字,可想而知通州所面临的困难之巨大。颉利挥兵三十万东伐大隋,光折损在林南手中的就有十四十万之巨,再加上在通州损失的人数,总计损失了不下十七八万,剩下的人马也分散布防在各个州县,通州如今能用之人已不到十万。林南如今率领四十万大军,且携大胜之势,士气如虹,斗志如火,兼之身后有整个大隋帝国支撑,物资补给充盈,与士气低迷,物资匮乏的突厥军截然相反。昨天本来应该有一匹物资运至通州城,但直到今日却还是不见踪影。想到罗成罗艺父子麾下那支来无影去无踪,杀人如麻的骑兵,拓跋脱脱尔便已经料想到那批物资最终的结局。而且拓跋脱脱尔也能断定,通州城的一举一动一定都在林南的监视之下,任何消息想要传递出去恐怕都绝非易事。“右汗,待得今夜大汗情况好转,你便率人护送大汗返京,我自会全力以赴为你阻挡追兵!”脑中迅速权衡了当前的形势,拓跋脱脱尔眼中的忧色顿时一收,恢复了往日那般指挥若定的神色,严肃地对突利说道。“左汗,你别这么说,断后阻敌的任务理当交给我。”拓跋脱脱尔正要出言反对,突利却极其郑重地阻止了他,继续说道:“您经验丰富,又德高望重,不仅能平安护送大汗返京,更能在必要的时候压服四方。”拓跋脱脱尔紧紧地注视着突利,后者同样目光灼灼,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决绝,也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良久,拓跋脱脱尔才一揖到底,肃然道:“好,一切就有劳右汗了!”“左汗放心!”虽然只是四个字,但突利却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随着这四个字吐出,他那伛偻的背脊刹那间挺得笔直,身上颓唐的气息也突然消散不见。拓跋脱脱尔正要说话,身后突然有士卒来报:“左汗,阿史那将军求见!”“什么?”拓跋脱脱尔与突利豁然转身,一脸惊诧之色。“阿尔汗部首领阿史那思摩将军求见左汗!”那士卒还当拓跋脱脱尔不知阿史那思摩是谁,遂再次说道。拓跋脱脱尔与突利对视一眼,终于明白到自己并没听错。阿尔汗部首领阿史那思摩,处罗手下第二名将,与草原诸葛执斯思利隋名,整个突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前些时日阿史那思摩突然消失无踪,杳无音讯,拓跋脱脱尔等人百思不得其解,却不想今日竟来到了通州城,这在连日来有些惨淡压抑的通州城来说无疑是个大好的消息。“快,快带本汗去见他!”拓跋脱脱尔心中激动,不禁有些失态,失去了往日的稳重。拓跋脱脱尔情迹如此,足以可见阿史那思摩在他心里重要的地位。很快,拓跋脱脱尔与突利便下得城来。看见了等候多时的阿尔汗部首领阿史那思摩。此时的阿史那思摩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风霜而沧桑,哪里有那个意气风发,老当益壮。挥斥方遒的大将气势。若非引路的士卒笃定地说此人正是阿史那思摩。拓跋脱脱尔和突利还真不敢与之相认。“左汗,右汗,能再次见到二位,实在是苍天有眼。待我不薄啊!”见拓跋脱脱尔和突利出现,阿史那思摩顿时激动地扑上前来,双目含泪,感慨地说道。“阿史那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您如此落魄凄惨?”拓跋脱脱尔扶住阿史那思摩的臂膀,一脸诧异地问道。“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阿史那思摩一脸苦涩悲怆,摇头叹道。突利道:“左汗,阿史那将军一路奔波劳苦,不若请他先梳洗一番再说,同时我们也能一起商议一下对抗隋主的对策!”“也好!”……

    “原来如此。”整整一个时辰,直到拓跋脱脱尔和突利听完了阿史那思摩的话都不由得站了起来。

    原来。这个草原第二名将之所以会失踪,竟然是被颉利抓了起来,而且还差点没了性命,是拼死才逃出来的。

    明知颉利要杀自己,可阿史那思摩依旧来到通州。这让突利和拓跋脱脱尔不由得更加敬佩。

    “左汗,右汗,竟然你们有此想法,那就让阿史那思摩护送大汗出城吧。”

    “阿史那将军……”两人同时震惊的看向阿史那思摩。

    “左汗。右汗,你们二人放心。阿史那思摩绝不会同大汗为仇,今次就算身死,也必护得大汗突厥全!”

    “左汗,既然阿史那将军这么说,我以为我等还是尽早将大汗送抵突厥吧,恐怕迟则生变啊!”突利无比凝重地说道,这是他第二次向拓跋脱脱尔提出这个建议。作为一个戎马大半生的将军,各人生死突利早已置之度外,但他却不能让颉利在通州出现任何不测,否则不只是他自己,就连整个部落都会成为突厥的罪人,从此在无容身之地。“右汗所言甚是。”拓跋脱脱尔点头道:“这样,一会你与我一同去城上检校操练兵马,吸引隋军的注意力,然后挑选五千精锐勇士由阿史那思摩将军率领护送大汗偷偷溜出城去,尽量走小路,不要引起隋军的主意。”顿了顿,拓跋脱脱尔又道:“同时让城中所有骑兵集中待命,一旦隋军有所异动,我们便主动出击,无论如何都要将大汗平安送出城去!二位可有疑义?”虽然拓跋脱脱尔是询问的话,但无论是语气还是说话的神态都是果断干脆,不容置疑。“一切谨遵左汗吩咐!”突利与阿史那思摩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算是郑重地领了军令。目前情势危机,颉利又昏迷不醒,不能主持政务,拓跋脱脱尔无论是地位还是威望都要超过二人,由他来主持大局最好不过。“既如此,二位便快些准备吧,晚饭后开始行动!一切就拜托二位了!”拓跋脱脱尔郑重地抱拳还礼,言辞恳切地说道。……“听说突厥军阿尔汗部首领阿史那思摩将军突然来了,不过却是孤身一人,好像还衣衫褴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只如此,咱们大隋皇上据说乃是战神化身,数日前自城头凌空飞渡数十仗,一人便击杀了突厥军数千将士,就连突厥帝颉利都险些被他擒住。”“你说的不对,我听人说是因为突厥国太子想要篡位,伙同突利,拓跋脱脱尔勾结外敌,故意让突厥大汗中了敌人的奸计,颉利气怒攻心,才一病不起!”“突厥大汗颉利数日没有现身,恐怕伤得不轻,也许早已经驾崩了,但突厥将却秘不发丧也大有可能。”“咱们皇上亲率四十万大军进攻通州,就算颉利依旧活着,恐怕也避免不了失败的结局。”“突厥军败了,这通州城上的旗帜就又要变了!”……从阿史那思摩踏入通州城开始,不过短短三个时辰,城中便是谣言四起,愈演愈烈。拓跋脱脱尔、阿史那思摩、突利三人再聚首,三人的脸色都是极其阴沉,眸子中满是怒火,拓跋脱脱尔眼角的肌肉轻轻抽搐了几下,强自压抑住怒气道:“查清楚了吗。究竟是什么人在故意散播谣言,刻意生事?”突利摇摇头,无奈而又有些抓狂地道:“这些谣言是从城中各处传播开来的,源头根本无法找到。我已经派人控制了一批传播谣言的人,只是却不能抓遍城中所有人。”“该死!”虽然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但当突利说出这个事实后。拓跋脱脱尔还是禁不住恼恨,咬牙切齿地说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杨羽,好毒的心机啊!”依拓跋脱脱尔三人的才智。如何不明白这谣言都是林南找人散步,目的不外是动摇突厥军军心,打击他们的士气,让他们自乱阵脚,通州不攻自破。假话的最高境界便是七分真。三分假。倘若颉利能完好地出面,动荡的军心必然会顷刻间安抚下来,一切的谣言也将不攻自破,但问题是颉利确确实实重病不起,昏迷不醒。拓跋脱脱尔想采用铁血手段镇压,但他却不敢。通州系属突厥军新得,民心不归,一旦拓跋脱脱尔的行为过激,必然会招致百姓的剧烈反弹。到时候城中混乱,林南乘势出击,通州必破无疑。

    “左汗,这个计策真能瞒过林南吗?”通州城刺史府中,阿史那思摩深深皱着眉头。甚为忧虑地问道。“如今满城风雨,谣言愈演愈烈,而城中的粮草物资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时间拖得越久情况越不利。与其坐以待毙。不若突围出城,弃城而去。如此还可尽可能保存我方实力。”拓跋脱脱尔一脸黯然,对于目前的窘境他也是束手无策。诚然,拓跋脱脱尔可以使用强硬的手段控制谣言,从城中百姓手中收征粮草,但这却只能是饮鸩止渴,非但于事无补,更可能使得通州城破得更快,己方损失更加惨重。如今林南还未围城,若是突厥军弃城而去,不战而退于名声有损,但却能将损失将至最低,最重要的是可以将颉利平安地送返突厥。哪怕通州城内的四十万人全军覆灭也不能让颉利出现丝毫的差池,这是拓跋脱脱尔做出任何决定至高的先决条件。突利重重地点头,神色肃然地道“左汗所言甚是,我也是如此认为。我身为突厥右汗,愿留下为二位将军断后,希望二位能将大汗平安送抵突厥!”“不妥!”突利话音未落,拓跋脱脱尔便断然否决,皱眉道:“昨日我曾在大汗面前保证,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这断后阻敌的任务理当由我来担当!”“左汗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也。隋人的狡诈超乎我们所料,通州必败无疑。左汗乃是三军副帅,如今大汗昏迷不醒,您必须为城中十万将士性命考虑,万不能意气用事啊!”突利毅然地看着拓跋脱脱尔沉声道。拓跋脱脱尔坚决地摇头道:“无信不立,正因为我是三军副帅才更要主意自己的言辞,不然何以正军威?如今我军人心惶惶,士气低迷,我留下来断后正能极大地鼓舞士气,我们冲出隋军的阻击也更有胜算!”“这……”突利还欲出言反驳,屋外突然有亲卫来报:“左汗,大汗有旨,要求您与右汗速去面圣!”拓跋脱脱尔三人先是一怔,继而对视一眼,眼中陡然爆发出激动而兴奋的神采。在这个风雨欲来的时刻,颉利清醒过来显然是一件不能再好的好事。“走!”说着,拓跋脱脱尔便当先抢出们去,运步如飞地向着颉利修养的院子冲去。突利与阿史那思摩二人也不怠慢,纷纷加快脚步跟在拓跋脱脱尔身后而去。……“微臣拓跋脱脱尔、阿史那思摩、突利,参见大汗,愿大汗早日安康!”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当阿史那思摩看见躺在并穿上的颉利时,心下还是有些惊骇。原本高大威武的帝王,不过几天时间竟然苍老了许多,颧骨高突,脸上更是蒙着一层青灰之气。屋子里的碳盆烧得火红,但颉利身上却盖了厚厚的两床被子。“起来吧?”听见响动,颉利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原本明亮的双目此时竟然有些灰暗,而且带着淡淡的死气,他的声音更是虚弱无力,再不似从前那般威严厚重。“阿史那思摩,你……你还活着……”这时颉利才发现阿史那思摩的存在,暗淡的眼神猛的一亮,有些吃惊地说道。只是激动之下,颉利不禁有些呼吸急促。轻轻咳嗽了几声。阿史那思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羞愧万分地说道:“大汗,罪臣阿史那思摩私自逃离,望大汗赐罪!”“朕败了,突厥败了啊!”颉利轻微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痛苦。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算了,别说这些了,一切等到返回突厥再说!”“大汗!”拓跋脱脱尔三人心神巨震。吃惊地看着颉利。“朕都知道了,通州难以保全,撤军吧!”颉利粗喘了几声,稍微休息了一下,才再次开口道:“左汗。一切都有劳你了,不要让太多的突厥勇士埋骨他乡!”颉利的声音中充满了萧索与迟暮的意味,听在拓跋脱脱尔三人耳中却极是震动。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担忧和不安。“大汗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拓跋脱脱尔答应一声,然后与突利、阿史那思摩二人一同行礼告退。……冬天的太阳总是迫不及待地坠落西山,十分吝啬它的温暖与光明,时间还早,天色便暗淡下来。北风似乎愈发凛冽,冰冷地空气肆虐在大地上,张狂的叫嚣声传遍四野。然而通州城外的隋军大营中,箭塔岗哨的卫士却是挺直如松,纹丝不动。任由刮骨的寒风将黝黑精瘦的面颊锻造得愈发坚毅,刚猛。在大营中心,数百顶大铁锅在烈火地舔舐下烧得通红,而锅中则是沸腾的肉汤。肉香与炊烟被寒风吹散,传出老远。但营中操练的士卒却是一脸肃穆,浑然忘我,似乎丝毫没有被浓郁的肉香所吸引,嘹亮的口号声震得山响,更是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人闻之热血沸腾,心情激荡,即便身处寒风之中也无所畏惧。当“开饭”的口令下达后,训练中的士卒没有一哄而散,紧张而严肃的神情也没有片刻放松。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甚为严格而标准,绵延数里的军营竟然井然有序,没有一点混乱。林南手下军队的伙食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在这个纷乱的年代,能填饱肚子已经是一种幸福,更何况是能够开荤,隔三差五还能大口吃肉,大碗喝汤。对于这一点,众将原本并不太赞同林南这种近乎败家子的做法。虽然知道他这是爱惜士卒,但毕竟大隋没有太多的钱财来供养军队。人不吃肉哪有力气,更何况是刀口舔血的将士。他们为我卖命,我就应该详尽一切办法让他们过得更好。战士可以忍受残酷的环境,忍受孤独的凄凉,甚至可以漠视自己的生命,但这是因为他们必须如此做,去守护自己所珍爱的人或事。对于这些,林南深有体会,所以他麾下的将士无论待遇还是地位都比别处高了几倍,甚至几十倍。……“呜。。”集合号响起,所有士卒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以最快的速度在校场前集合完毕。人上一万,无边无沿,当四十万剽悍的壮士整隋肃立在面前,冲天的煞气扑面而来,饶是林南杀人如麻,历经生死,心中也不禁暗自感叹自己的渺小。“弟兄们辛苦了!”林南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朗声说道,清越的声音穿透寒风,清晰地传入每一名士卒的耳中。“保家卫国,万死不辞!”众人隋声怒吼,滚滚的声浪震颤苍穹,刚猛无铸,霸气绝伦的气势似乎让寒风都要颤抖,出现了刹那地停顿。待众人喝声收歇,林南脸上的笑容攸的一收,脸色陡然变得极其严肃,威棱四射地扫视哦众人一眼,林南才道:“众兄弟,我们来到通州已经三天,想必枯燥的等待早已让你们急不可耐,迫切地渴望战争的到来,解救陷入突厥人手中的通州。”顿了顿,林南双目陡然射出湛然精光,扬声大喝道:“今夜,大战临近,收复失地的机会就将到来,告诉我,你们的精神是否养足?”“是!”“你们的钢刀是否已经擦亮?!”“是。。”“必胜!必胜!!必胜!!!”四十万大军体内的热血霎时沸腾起来,如潮的喝声如同山崩海啸,直让天地变色,大地震动。所有人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身上那狂猛而肃杀的气势扶摇直上,凝聚成一座虚无的巍峨高山,厚重而压抑,让人凛然生畏。看着台下群情激奋,杀气盈天的四十万将士,林南心中震撼欣喜的同时。心中也涌上一股挥斥方遒,威凌天下的豪情壮志,浑身的血液也沸腾起来,高昂的战意与杀气融合后弥散开来,让他看上去愈加威严霸气。便如一尊霸气无双的战神一般。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就该纵马扬刀,驰骋天下,即便身死沙场,马革裹尸才不枉此生。尽管林南发自内心的厌恶杀戮。但他那属于勇者的血液却注定了他一辈子都将站在风口浪尖,不停地搏击长空,超越极限,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待众人的呼喝声稍止。林南放声大笑道:“各位兄弟都是好样的,果然是帝国百里挑一的勇士,是真正的英雄。有诸位在,任凭敌人多么强横,我们也能战而胜之,保护我们的家园亲人不受欺凌!”说到这里,林南脸上的笑容完全敛去,变得前所未有地虔诚而庄重,语音低沉但却分外坚决地说道:“我。大隋皇帝杨羽,愿与诸位一同保家卫国,誓死方休!”“保家卫国,誓死方休!”“同生共死,同生共死!”四十万隋军如同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裂,不过这爆炸的却是他们的激情与热血,杀意与斗志。所有人都竭力地嘶吼着,向他们的将军表达着胸中的炽热的情感与昂扬地斗志。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纳兰雪婷婷而立,站在角落之中。远远地看着高台上那意气风发,睥睨天下的将军,双目不由痴了。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又何尝不爱英雄?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男人总是那般好斗,而且乐此不疲,也终于明白,为何隋军能反败为胜,驱逐突厥。林南许多思想在很多人看来总是有些异想天开,行为更是离经叛道,然而也正是他异于众生的地方征服了万千的猛士勇将,让一个个娇柔娇艳的女子心甘情愿地投入他的怀抱。誓师完毕,林南正准备去选马,却见一身戎装的纳兰雪迎面走来,看她的样子似是已经在此等候了不少时间。纳兰雪性情坚毅果敢,如今穿上戎装,身上更多了几分飒爽英气,魅力无限。只是此时佳人娥眉轻蹙,神情恍惚,看见林南时露出的笑容也甚是勉强。“雪儿,你身子不舒服?”林南走上一步,轻轻握住纳兰雪的柔荑,关切地问道。纳兰雪螓首轻摇,看着林南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后终于开口道:“陛下,愿你得胜归来。”

    “好!”林南重重的一点头,转身而去。

    ……通州城,刺史府议事厅中。突厥一干重要将领依次列坐,就连身体刚刚康复了些的阿兰哲别也在其中。虽然此番战争阿兰哲别并没有取得可喜可贺,亮人眼球的战绩,但他于危难之中挺身而出,帮助颉利逃脱敌人的追堵,却也赢得了颉利的最大的信任。“诸位,想必这几日对于大汗的情况大家都略有耳闻。”拓跋脱脱尔端坐首位,威严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语音平缓而低沉,深邃的双眼似是能洞悉一切一般。众人顿时心中一紧,神情变得愈发严肃,就连呼吸也刻意压抑得十分轻微而低缓。诚然,这些天来他们对颉利的事情做了诸多猜测,尤其是今日四起的谣言,让他们的思维格外混乱,不过如今却不敢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传言不假,大汗确实身体有恙!”拓跋脱脱尔此言一出,除了知情的少数人,其他人皆是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大张着嘴似是想要说什么,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众人的变化拓跋脱脱尔尽收眼底,但他脸上却依旧淡定从容,泰然自若,威严地道:“大汗之所以重病,并非因为萧关之战的失利,也非是城中鼠辈谣言所说,而是身中杨羽小贼的毒箭。经过这几天的悉心调养,大汗恢复了许多,只是身子依旧很是虚弱,伤口不能见风,是以才不能亲自部署军令。”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但众人还是相信了大半。毕竟,颉利是他们的主子,没有人希望他有任何差池,从而让自己的荣华富贵,甚至是身家性命出现问题。见众人情绪明显有些舒缓,拓跋脱脱尔心中不禁松了口气。换上一副恼怒而仇恨的神情,拓跋脱脱尔双目杀气四溢,恶狠狠地道:“杨羽猖狂至极,咄咄逼人。先是伤了大汗万金之躯,如今又陈兵通州城外,扬言要将我十万大军全歼在此。”顿了顿,拓跋脱脱尔面目扭曲,义愤填膺地道:“诸位将军。尔等身为突厥肱骨。难道能容忍小人得志,恣意践踏我突厥威严?”难道堂堂我突厥竟无一勇士,任由黄口小儿如此猖獗?”“左汗,末将愿率三千甲士前去取了杨羽的狗头进献大汗!”“末将愿往。管叫隋人有来无回!”众将顿时激愤莫名,火气暴躁些的更是当场挺身而出,大声请战。拓跋脱脱尔言辞激烈,挑唆众人敌忾之气,目的正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忽略颉利重病不起的事实,也是为了让众人战意高昂,低迷的士气有所回升。拓跋脱脱尔任由下面的纷乱持续了一阵才再次开口说话,言辞恳切而真挚,“诸位,本官知你们对突厥忠贞之心,也知你们报国杀敌心切,但大汗宽厚仁慈,考虑到将士出征日久。思乡心切,遂决定撤兵西返。”众人心中感动不已,纷纷出言道:“左汗,大丈夫战死沙场乃是无上的荣耀,我等身强力壮。精气十足,还可再战!”“左汗,我们如今如今人马少于隋军,但我军有通州为依托。就算林南四十万大军来犯,我等又何惧之有?”“不若冲出去。与隋军决一雌雄,倒要看看杨羽如何猖獗!”……“士气可用,士气可用啊!”成功地挑起众将的战意与怒火,拓跋脱脱尔心中甚是欣喜,但脸上却依旧十分严肃,沉声道:“诸位都是我突厥的勇士,你们的心情本官也十分理解,只是圣命不可违。方才大汗传下旨意,今夜子时,全军开拔,弃城归国!”众人还想质疑,但见拓跋脱脱尔一脸不容置疑的神色,只得服从圣命,只是人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澎湃的怒火。“左汗,末将有话要说!”就在这时阿兰哲别突然迈步而出,目光灼灼地看着拓跋脱脱尔道。“阿兰将军有话尽管明言!”拓跋脱脱尔挑了挑眉头,语气和缓地说道。虽然汉颜拓跋对阿兰哲别的不臣言论拓跋脱脱尔也听说过,但前些时日他挺身而出,不顾自己生死帮助颉利逃脱的事情还是让拓跋脱脱尔对他的感官好了不少。“左汗,末将猜想,今日城中的谣言一定是隋人故意散播,目的就是扰乱我军军心,让我们自乱阵脚,他们从而趁机攻城。”拓跋脱脱尔淡然地点点头,认真地看着阿兰哲别,示意后者继续说下去。“左汗,隋军窥伺在侧,此番撤退必须万分小心,万不能再中了敌人的奸计!”阿兰哲别凝眉直视拓跋脱脱尔道。“阿兰将军有何两侧,不妨说将出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看着阿兰哲别笃定而自信的样子,拓跋脱脱尔眼中神光微闪,与身侧的突利和阿史那思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奇之色。心中虽然惊诧于阿兰哲别言语切中要害,但拓跋脱脱尔却是不动声色,淡然地看着阿兰哲别,继续问道:“阿兰将军既有妙策,不妨说的详尽些。”“左汗,我们虽然必须遵照大汗的旨意撤军西返,但就这么撤走不说于我突厥威严有损,更是会打击全军士气,若敌人竭力追击,于我军大是不妙。”顿了顿,阿兰哲别续道:“隋军既然希望我军不攻自溃,弃城而去,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就算是撤军西返,也不让隋军好过。”“三国时诸葛孔明曾摆下空城计惊退司马懿,如今我们何不效仿,摆一出假的空城计,既能保证我军大部安全撤离通州,也好乘机将大汗平安送走?”“左汗,我军可以趁夜撤离,让两万人多举火把,佯装惊慌,迅速西撤,用以迷惑敌军,然后再潜一万五千精锐埋伏在侧,只要林南敢于追击,我军便可给予他们迎头痛击。与此同时,您可命五千精锐之士趁乱护送大汗走小路返回突厥。”说到这里,看着拓跋脱脱尔连连点头,眼中露出思索的目光,阿兰哲别的眼神陡然变得火热而坚定起来,言辞恳切地道:“左汗,末将不才,愿率一万甲士留守通州,竭尽所能阻击隋军,保证大军得以平安西返!”“妙计,果然是妙计!”“嘿。只要林南小儿敢来,我管叫他有来无回!”听完阿兰哲别的计策,拓跋脱脱尔,突利,阿史那思摩三人静默不语。皱眉思索。下面的不少将领却窃窃私语起来,眼中满是振奋的色彩。对于输给林南,北突厥军中众人多是不服,方才又被拓跋脱脱尔挑起了心中的怒火与仇恨。战意高昂,恨不能与林南当场厮杀一番,一较高下。如今按照阿兰哲别的计策,他们很可能给予“骄傲自大”的隋军当头棒喝,挽回连日来损失的颜面。更是能趁机将颉利平安送返突厥,可谓是一举两得,这如何能不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是对林南的反击,暗却是保证颉利的安全。听着下方压抑不住的,惊喜地私语,拓跋脱脱尔心中也不禁对阿兰哲别这个计策而叫好。虽然他原本打算的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但论及计划却远不如阿兰哲别来得详尽。而且有效。若是隋军果真上当,突厥军不仅能挽回尊严,更有可能反败为胜,重夺萧关也绝非不可能。拓跋脱脱尔紧紧地注视着阿兰哲别,看着后者那灼热而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开始对汉颜拓跋曾经的言论产生了怀疑。一个有心谋反篡位的人又何以如此衷心,如此几次三番主动承担最危险的任务,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难道他能确保自己平安无事?这个想法刚浮现在脑海当中,拓跋脱脱尔便不禁摇摇头。将之驱除出去。如果阿兰哲别果真能确定自己平安无虞,除非他与隋军。与林南有勾结。但若是如此,他又何必每次以身犯险,时刻以突厥的安危为己任,如此不顾辛劳与生死?思索片刻,拓跋脱脱尔眼神不禁温暖了几分,眉头轻皱,淡淡地道:“阿兰将军,你身上伤势还未痊愈,留下来阻敌怕是不能胜任啊!”“左汗,阻敌一事本就九死一生,阿兰哲别既然身体有恙,自然不能再拖累大军,留下阻敌最好不过。”顿了顿,阿兰哲别的眼神突然明亮了几分,高昂着头颅道:“今我突厥蒙难,大汗重病,末将身为人臣自当挺身而出,为大汗分忧解难,纵使身死他乡,也正好证明自身清白,不叫祖宗蒙羞!”这一番话阿兰哲别说的是斩钉截铁,郑地有声,配上他那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刹那间便让众人对他映象改观,分外佩服。在场的多是武夫,骨子里自然都带着刚烈豪迈的脾性,对于阿兰哲别的做法更有认同感,就连拓跋脱脱尔三人眼中也是异彩连连,对其刮目相看。“阿兰将军,不必激动,你的衷心诸位都看得到,不会妄信谗言。”顿了顿,拓跋脱脱尔话锋一转,迟疑地道:“只是你的身体,实在不适合留在通州城啊!”拓跋脱脱尔话音放落,阿兰哲别想也不想便立即否定道:“左汗,末将愿以吾之鲜血洗刷我军耻辱,证我清白,还望左汗成全!”说着,阿兰哲别便态度诚恳而恭敬地拜倒在地。“这——”见阿兰哲别如此坚持,拓跋脱脱尔不禁为难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北突厥损失了太多优秀的将军,阿兰哲别年轻有为,文韬武略皆是不凡,拓跋脱脱尔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命丧通州。“还望左汗成全,阿兰哲别纵死无憾矣!”阿兰哲别再次沉声叩拜道。拓跋脱脱尔看了阿史那思摩,突利一眼,最终无奈地叹息一声道:“阿兰将军,你起来吧,本汗准你留守通州,伏击隋军,不过你须得答应本汗一个条件!”“左汗请讲,末将绝对服从!”阿兰哲别眼中露出一股惊喜的神色,外人看来他的衷心值得敬佩,但他的做法实在有些愚蠢。然而阿兰哲别却知道,他已经成功取得了拓跋脱脱尔,突利,阿史那思摩这三员在北突厥举足轻重的老将的认可,这可是他仕途坦荡的重要砝码。“阿兰哲别,只要大军成功撤退,你便尽快撤离通州城。本汗希望,你能将留守通州的突厥勇士尽可能多地带回家,不要再让更多的悲剧发生。”拓跋脱脱尔深吸一口气,沧桑的脸上闪过一抹怅然,一抹伤感。

    数十万同胞,就这么留在他乡,生死不知,这让身为统帅的拓跋脱脱尔分外愧疚。每当面对着城中将士迷茫惶恐的眼神时,他的内心便不自觉地抽搐着,夜晚更是常常被噩梦惊醒。“末将一定谨记左汗指令!”阿兰哲别速声答道。……通州城外,隋军大营。林南自马厩缓步走向校场,手中牵着一匹通体血红的战马。这战马正是来自契丹部落,是极其难得的汗血宝马,性烈而体健,本是纳兰雪父汗的坐骑,如今却是交于林南使用。也只有林南这等神力,威猛如战神一般的人物才能真正发挥出这等千里挑一的战马的能力。林南身旁,纳兰雪一身戎装,站在一匹性子温和的黑色骏马身旁,英气勃勃的样子甚是动人。林南来到校场之时,四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整装待发。在林南方才的动员下,所有人都如打了鸡血一般,随风闪动的火光下,他们满面潮红,眼神炽热而嗜血,体内似是热血沸腾,浑身力气鼓荡不已,不吐不快。这四十万隋军本就是饱经战火考验的精锐,如今隋聚一处,剽悍狂野的气息与冰冷的杀气融合,再与高昂的战意凝聚在一起,那气势铺天盖地,风卷残云一般弥散在整个校场上,让摇曳的火把散发的光芒微弱了许多,而那昏暗的天空则更显得愈发阴郁而压抑。林南走上点将台,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有斥候来报:“启禀陛下,突厥军半刻钟前已分成三部,分别从通州城西门,北门,南门撤出通州。”“哦?”林南眉头一挑,追问道:“撤退的突厥军有多少人?”“天色太黑,卑职看不真切,从火把数目来看应当有七八万人,而且城门大开,物资辎重多有遗弃,向来是敌人撤退太过焦急而来不及运走。”“好,我知道了!”林南摆了摆手,示意斥候下去,他则转向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的大军,目光威棱四射,语气低沉地道:“弟兄们,突厥军已有畏惧之心,不敢与我军正面一战,打算弃城而去,此时正是我军反攻的大好时机!”“陛下,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您赶快下令,让我高德昌率军追将出去,好将突厥军余孽一网打尽!若是能擒了贼汗颉利,也可为我兄长报仇!”“德昌,稍安勿躁。”对于高德昌的急不可耐,林南也心有戚戚,高德弘虽然善于溜须拍马,但这些年却也一直忠于自己,如今身死在突厥人手下,不光是高德昌,就连林南也想要为他报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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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秦王】

    “全军听令!”林南神色一敛,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高德昌面色一紧,面庞绷得紧紧的,冷峻肃然,认真而凝重,身上的煞气也因此更胜一分。“罗成!”“在!”罗成应声出列,炯炯有神的双目放射出摄人的精芒,战意高昂,浑身杀气腾腾。“着你率本部两万骑兵,再三万步卒进驻通州城!”林南微微一顿,语气愈发沉重而肃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突厥军已经混乱不堪,通州已是空城一座,我们要想收复是易如反掌,但小心驶得万年船,突厥军溃败并不一定甘心,我们不得不防。”“所以,你此番前去通州一定不能掉以轻心,急功近利,务必步步为营,做到万无一失!”“陛下放心,末将一定谨慎行军,小心行事!”罗成郑重地点头领命而去。“高德昌,由你率领五万刀盾手,两万弓弩手为前军,负责追击突厥军。敌人虽分三路撤退,但终归是要向走,是以你只管咬住路突厥军,不用理会其他。切记,你此番前去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追敌,要让突厥军始终处在惶恐紧张的情绪之中,直到他们精疲力竭便算大功一件!”“末将领命!”高德昌双手抱拳,领命而去。“徐世绩。”林南看着这个年纪只有二十出头,自己刚刚提拔上来的侯君集的副将,郑重吩咐道:“着你率五万步卒,两万长弓手作为右翼,若敌人有埋伏,你需全力阻击敌军,不能让敌军冲击我中军!”林南顿了顿,然后威严地看着徐世绩说道:“你可记清楚了?”“陛下放心,徐世绩定不辱使命!”徐世绩一脸兴奋,大声答道。

    “王兄。”林南最后终于看向了齐王杨侑。这个自己曾经数次怀疑他要谋反,并且私自逃回封地的自己的兄长,在如此危机的时刻能摒弃前嫌,引兵前来,这让林南不由得对他的好感着实大增。

    “臣在。”杨侑抱拳出列,看着林南道。

    “着你率本部人马。入通州远地各县安民,另外还要查查突厥人是否在其他各县还留有伏兵或细作。”

    “是。”杨侑领命而去。

    “诸位将士,此战非比寻常,不仅关乎我大隋万里江山社稷,更关乎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所以所有人都必须提高警惕,尤其是统兵将领,绝不能骄燥懈怠,给敌人以可乘之机。”顿了顿。林南双目陡然放射出森寒的光芒,让众人心头一凛,后脊一阵发凉,而他的声音也愈发冰寒,“若是因为指挥官放松警觉,造成重大损失,那就休怪朕不讲情面,军法面前。人人平等!都清楚了吗?”“明白!”众人齐声大喝,呼喊声急促而嘹亮。显然林南声色俱厉的警告起到了作用。然而虽然林南言语甚是严厉,但众人心中却是暖暖。毕竟,战士虽然不怕死,愿意为了心中的信仰牺牲在战场上,但没有人愿意因为指挥失误而糊里糊涂地丧命。“出发!”随着林南的命令,数十万大军齐齐开动。尘土飞扬,脚步隆隆,场面极是壮观。看着浩浩荡荡走出辕门的数十万大军,明灭不定的火光下,纳兰雪的脸色显得有些暗淡而清冷。微微泛红的美眸中再次涌现出一丝淡淡的恐惧,无助的悲伤。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说着,林南深情地看着纳兰雪,然后从身后解下一袭血色披风温柔地为后者系上,“跟在我身边,保护好自己!”“嗯!”纳兰雪重重地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而发颤,眼角更是隐隐有些泪光。似是害怕林南看见,她迅速偏过头去,身子轻纵便翻身跃上马背,纵马随着大部队向通州城的方向奔去。林南暗自叹息一声,摇摇头,将心中那一抹纷乱的思绪驱除出去,林南远远看了空荡荡的军营中那静悄悄的帅帐一眼,然后身子便凌空跃起,稳稳地落在马背上。林南轻呼一声,胯下汗血宝马便四蹄攒动,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营门,绝尘而去。……

    “左汗,您说隋主真的会来吗?”通州方三十里外,冷硬的官道上,两万突厥军冒着寒风迤逦而行。队伍最前方,拓跋脱脱尔端坐在马背上,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对眸子却分外明亮,精光摄人。“不知右汗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拓跋脱脱尔嘴角扯动,想要微笑,但面部的肌肉已经有些麻木,让笑容看上去实在太过生硬。寒冬深夜赶路,就算突厥军个顶个的好汉,但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拓跋脱脱尔一马当先,以身作则,极大地鼓舞士气,振奋了军心。虽然寒风如刮骨钢刀,但两万突厥军士卒却是咬牙坚持,没有一人掉队,即便是心有抱怨,更多的也是对寒冷的天气,对林南,对大隋。突利一愣,旋即便明白了拓跋脱脱尔的意思。思索了片刻,突利才道:“从自身来说,下官希望隋主能率兵追击,我们好叫他吃个大苦头,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但从全局来看,我还是希望隋主能不来的好。”拓跋脱脱尔微微点头,示意突利继续说下去。后者顿了顿,接着道:“我军新败,士气低迷,大汗又重病不起,粮草匮乏,实在不宜再与隋人交战。若是隋主前来,不能一举将之击败,我军到时候必定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若是隋主不来,我们也好趁机撤军,保存实力。”拓跋脱脱尔长叹一声道:“如果大汗的身子没有任何问题,我倒还有些信心能与隋主周旋一番,但如今却是要保证大汗的安全。但愿隋主害怕伏兵,不敢出兵来追,也希望阿兰哲别尽可能地拖住隋军啊!”“但愿吧!”突利无声地叹息一声,仰头看了一眼黑暗的天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的夜空格外地黑暗而压抑。“将军,隋军追来了!”就在这时,后方斥候迅速来报。拓跋脱脱尔心神一紧。大声喝问道:“可曾探明,追军有多少人?距离我方还有多远?”“大约有七八万人,距我军不足十五里!”拓跋脱脱尔与突利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按照他们的估算,隋主如今应该能追上来,却不知为何还离着很远的距离。突然。拓跋脱脱尔脸色一变,似是苦涩,似是惊叹地道:“果然是个狡猾的家伙啊!”

    “左汗的意思是?”突利有些迟疑地问道。拓跋脱脱尔缓缓道:“不知右汗是否听过汉人讲的一个关于猎人捕猎的故事。有体力矫健的猎人在发现猎物时并不急着抓捕,而是在其身后若即若离,紧追不放,丝毫不给猎物喘息之际,直到猎物身心疲乏,慌不择路时猎人就会暴起发难,一击必杀。”说到这里。拓跋脱脱尔便住口不言,突利眉头一挑道:“左汗的意思是,如今的我们就是那猎物,而隋主则是猎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隋主这么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拓跋脱脱尔摇头叹息道,似是寒风太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而飘渺。突利沉默了片刻后出言问道:“若果真如您所说,左汗以为该如何应对?”“尽量保持阵形不散。加速撤退。隋主既然想当猎人,那我们就满足他。做个合适的猎物。”说完,拓跋脱脱尔一扬马鞭,狠狠地抽打在马臀上,战马吃痛,长嘶一声便向前冲去。虽然拓跋脱脱尔说的有些没头没脑,但突利却清楚了他的用意。如今他们只有扮演好猎物的角色才能引得隋主放心来追。也只有如此,才能尽最大可能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让颉利得以安全撤退。“熄灭小半数火把,加快前进速度!”明白了拓跋脱脱尔的意图,突利便不再迟疑。沉声吩咐身边的传令兵一声后便策马扬鞭向拓跋脱脱尔追去。……通州城方十里处,林南静静站在一处视野较为开阔的山坡上,极目远眺着方。在那里,正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隐隐传来,观其数量,怕是不下四万。“拓跋脱脱尔,你打算让颉利自那条路逃走呢?”林南负手而立,任由寒风将身后的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的身子却依旧挺拔如苍松,岿然不动。轻视对手就是对自己性命的疏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林南出生入死数年来总结的经验,所以即便一战歼灭颉利十几万大军,林南也未被胜利冲昏头脑。自己的前车之鉴才刚刚过去不久,如今又焉能得意忘形?对拓跋脱脱尔这员战功赫赫的老将,从始至终他都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如果刚开始林南只是猜测,那现在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颉利绝对出了变故,也许生了重病,也许已经驾崩。不过林南认为前者更为可信,如果是后者,拓跋脱脱尔只要下令大军全力突围即可,没必要像如今这般分路而逃,迷惑敌人。如果颉利还完好无损,突厥军也完全不会像如今这般被动,被隋军尽数压在下风。“陛下,突厥军已经发现了高将军的行踪,如今已经加快了脚步!他们好像很慌乱,火把不断在熄灭,队形看上去也有些散乱。”就在林南思索着拓跋脱脱尔的真实意图,颉利可能逃脱的方向时,身后突然传来莎莎的脚步声,却是一身戎装的纳兰雪。如今身处战场,纳兰雪对林南的称呼也不再向平时那般亲昵,脸上的神情也十分严肃而恭敬。“哦?”林南眉头一挑,一边思索一边自语道:“如果突厥军心怀畏惧,他们加速逃跑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拓跋脱脱尔乃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断不会怯战逃遁,这其中恐怕有诈啊!”“如果一个人举两只火把,两万人看上去就是四万人。如果四万人只举两万只火把,那看起来只有两万人。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林南摇摇头,然后道:“让高德昌放缓速度,提高警惕,多派斥候探查周围的情况!”“是!”待纳兰雪离去后,林南又将目光投向通州城。虽然林南目力惊人,但在漆黑的夜空下,也只能大略看清楚通州城的轮廓。随着突厥军的离去,通州城显得愈发高索而空寂,似是一头悄悄蛰伏的猛兽。半个时辰过去,按照时间计算,罗成应该已经到达通州城下。只是到现在通州城还悄无声息,难道我的担心真的多余了?林南心中自语。双目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通州城的方向。林南并没有明确消息表明通州城中藏有伏兵,但他却始终不相信拓跋脱脱尔这么平静地撤走,突厥军也绝不会甘心。对罗成的安排,他也是出自对拓跋脱脱尔的提防而安排,正防患于未然然,小心无大错。就在这时。通州城突然火光大作,喊啥震天,这巨大的动静不止吸引了林南的注意力,在背风侧山谷中休整的两万士卒也纷纷侧目,迅速警觉起来。“所有骑兵随我来!”当通州城突然起火,林南心中攸的一沉,身子猛然如同大鸟一般腾起,山坡向山坡下滑向而去,话音未落。只是几个闪烁,林南的身子便落在了汗血宝马背上。“驾!”还不待身子坐稳,林南便策马向通州急驰而去。而这时谷中约莫五万骑兵也都反应过来,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上马,向着通州冲去。……大隋南方,邯郸城,赵王府。“王爷,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但皇上依旧没有音讯传来,莫非传闻是真的?”说话的是赵王府长史辛昭。其人人到中年,相貌虽普通,但身形却甚是健硕,粗壮的双臂显示着他膂力不凡。在赵王府议事厅首座上坐着一个年愈四旬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华丽的紧身胡服,身子微微有些发福。眼眶较常人略深,看上去多了一分杀气。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身上透出的阴郁气息让空气都有些压抑。这人便是林南的兄长,先帝的第三子赵王杨凌。“派出去的探子。信使都没回来吗?”杨凌冷冷的问着,语气中没有丝毫关心。赵王府长史辛昭摇头道:“从前日开始到现在,我们已经派出了五批探子,但到现在却还未有一人归来,其中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难怪真如传言所说,杨羽已经身死?”杨凌紧紧捏着眉头,抬眼看看辛昭:“辛将军,传令城中将士提高警觉,本王总觉得这几天将有大事发生,一切还是小心为妙!”杨凌思索半晌,这才凝重地说道。“是。”辛昭答应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见一个士卒惊慌失措地闯进门来,连滚带爬地来到杨凌脚下,语无伦次地道:“不好了王爷,大事不好了!敌人攻城了,好多敌人!”“你说什么?”杨凌豁然起身,面色大变:“敌人?哪里来的敌人?”“回禀王爷,不知哪里来的敌人,突然出现在城外,二话不说就开始攻城,让弟兄们措手不及!”那士卒此时镇定了不少,说起话来也流利清晰了许多。耳听得屋外隐隐传来喊杀声,杨凌不用再问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顾不得质问那士卒,杨凌招呼辛昭一声,一把抓起桌案上的佩剑便向屋外冲去。“咻咻咻!”“王爷小心!”杨凌刚攀上城墙,耳边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他条件反射地缩回头去,恰好将一支射向他额头的利箭避开。看着在城墙砖石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的,近在咫尺的箭矢,杨凌后背上不禁惊出了一声冷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非多年来在战场上练就的直觉,只怕他刚才已经丧命。接着城头的火光,杨凌远远看去,便见里许外正有两三万身穿红衣的将士,不是隋军又有谁来。观其帅旗,只见是一个大大的“杨”字。“红衣红甲,此乃秦王杨旦的秦军!”杨凌大惊失色,看着辛昭道:“杨旦骤然来攻,必是已经反叛,想来他也是得到了皇上身死的消息,想要先发制人,除掉我杨凌!

    “什么!”辛昭也是大惊:“秦王安敢如此!”

    “如此不敢!”杨凌紧捏拳头:“燕王、秦王、楚王三人,先帝在日,便有不臣之心,如今燕王已死,楚王多病,他杨旦自然更是跋扈。”

    “那王爷,如今该怎么办?”辛昭有些焦急的问道。

    “先上城!”杨凌不再多说,迅速上城而去。

    蝗石箭雨。城下秦军投石车不断发出声声怒吼,头颅大小的石头挟着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撞击在城墙上,砸在赵军士卒的身上,带起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不要慌乱,投石车,弓弩手。听我号令,放!”赵王杨凌在亲卫的护卫下终于得以在蝗石箭雨中抬起头来,一边飞速在城头奔走,一边大声下达着命令。“嗖嗖嗖!”杨凌的现身终于让城头手忙脚乱的赵军镇定了不少,纷纷按照杨凌的命令集结,利用远程器械组织防御反击。虽然因为射程,威力相差甚远的缘故并不能给城下的敌人造成大的伤害,但也不再如先前那般狼狈和被动。“叮叮叮叮!”就在这时,城下却突然传来清脆的声响,却是鸣金收兵的讯号,秦军顿时潮水一般散去,他们来得快,去得更快,眨眼间便退出了赵军的攻击范围。让赵军凌厉的攻势落在空处。见秦军退去,杨凌心中不禁松了口气。秦军来得太过突然,攻势也甚是猛烈,尤其是犀利的投石车和弓弩,在方才短暂的时间里给措手不及的赵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然而放松下来的杨凌看城头见尸横遍野,鲜血横流,城墙上满目疮痍的浪迹景象,双拳立时紧紧握起。脸色也变得煞是难看,眼神格外地凝重。眼前的景象充分向杨凌展现了己方的凄惨。更是证明了敌人战斗力之强大。虽然己方是仓促应战,实力大打折扣,但在杨凌的认知里,杨旦似乎没有如此精悍的军队,来去如风,令行禁止。“城上何人主事。出来答话!”就在杨凌仔细观察着城外重新集结起来的秦军之时,秦军帅旗下突然走出一员中年将领朗声喝道。此人浓眉大眼,肩宽背阔,双目湛然有光,端坐战马上。一身黑甲,身后血红的披风随风而动,不怒自威,身上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散发出来。杨凌推开护在面前的亲卫,走上几步,双手按在冰冷的城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城下的黑甲将军,寒声喝道:“吾乃大赵赵王杨凌,汝又是何人?”“原来是赵王殿下。”黑甲将军挑了挑眉头:“吾乃秦王殿下帐下大将博尔忽,特奉秦王殿下之命,前来请赵王殿下往长安一聚。“笑话!”赵王杨凌狠狠咬牙:“本王与你家王爷皆为宗亲亲王,况且本王还是你家王爷的王兄,他凭何来请本王。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和准备,但当听到请他长安几个字之后,杨凌心中还是一紧,双目瞳孔骤然紧缩。“赵王殿下,我看你还是识时务一点为好,否则难免如其余几位王爷一般,做我的阶下之囚啊。”说着话,博尔忽一挥手,他身后的秦军顿时分开一条路来,便见这四名身穿锦衣华服的男人被秦军绑缚着押上来,他们蓬头垢面,衣衫上隐有血迹,容状极是狼狈。当看见这四人时,杨凌的脸色攸的变得铁青,眼角剧烈地跳动着。

    “魏王,韩王,鲁王,越王……”杨凌心中大惊失色,没想到竟然有四位亲王已经被博尔忽所擒了。

    “赵王殿下,您也看到了,魏王,韩王,鲁王,越王四位殿下不服秦王殿下征召,已被本将擒获,如果赵王殿下不识时务的话,怕也也要步了几位王爷的后尘啊……”“你!”杨凌双拳紧紧握着,强自镇定地看着博尔忽,冷笑道:“一派胡言!博尔忽,你想要随便拿几个人来乱我军心,恐怕只能是妄想!秦王公然反叛,便是我大隋之敌,今日你想要破我邯郸,便先要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哈哈哈哈!”博尔忽再次张狂地大笑起来,声震四野,直让距离较近的人耳膜隐隐发疼。

    “如今杨羽那昏君已死,四十万大军灰飞烟灭,齐王假作增援之名,实为夺位而去。我秦王殿下文治武功,皆在诸王之上,本该承继大统,你赵王若是不识时务,到时城破之日,满城诛绝!”

    “你……你胆敢!”“怎么?”博尔忽冷冷的看着城上:“杨凌鼠辈,你莫不是心虚了?你知道本将军说的都是事实,昏君已死,你赵王难不也像夺一夺王位?可惜啊,你城中数万赵军勇士,最后终将为你所害”最后一句博尔忽说的极重,几乎是吼出来的。“哗!”城头的赵军顿时哗然,人人都变了脸色,纷纷悄声议论起来。如果说博尔忽居心叵测,信口雌黄,意图扰乱军心,但城下的几人看起来却的确像是几位秦王。难道杨凌在骗人。其实皇上真的已经死了,如今是诸王在夺位?所有赵军心中不禁浮上种种疑问,疑惑,迷茫,惶恐等等负面情绪如同阴云一般席卷了他们的身心,使得城头骚乱起来。凝聚的士气迅速跌落。这两天城中本来就是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如今秦军突然杀出,看来这天下的确是要变了。杨凌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虽然他明知道博尔忽的目的就是要打击己方的士气,但他却知道这其中不乏事实,皇上很可能真的已经为突厥人所擒,甚至可能已经身死。“安静!”杨凌陡然暴喝一声,威棱四射地扫视四周。议论中的赵军迫于威势纷纷住口不言,噤若寒蝉,但仔细看去他们的眼神却再不如原来犀利而坚定,而是多了许多迷茫和不安。“秦人阴险狡诈,混淆视听,目的就是让我们军心震动,士气跌落好有可乘之机,尔等若是心有疑虑。岂不正中他们下怀?”杨凌一脸肃然,声色俱厉地道:“如今秦王杨旦公然反叛。我等忠臣人人得而诛之,岂可屈膝投降,招人唾骂。”“王爷,末将愿领三千兵马出城,定当将秦人杀个片甲不留!”赵王府长史辛昭猛然迈步而出,大声喝道。浑身杀气腾腾,颇有威势。“好,本王就与你一万兵马,温酒以候辛将军佳音,让博尔忽这空有其名。虚张声势的家伙见识见识我军的厉害!”杨凌重重地点头说道。言语倒是豪气,但辛昭却能从其眼中的郑重看出其内心的沉重与忧虑。“是!”辛昭知道自己背负的任务之中,他没有再废话,坚定地答应一声便大步走下城墙,点齐兵马。“博尔忽,可敢与本将一战呼?”辛昭率一万大军刚走出城门便瞠目大喝道。“插标卖首之徒,本将又何惧之有?有本事便放马过来!”博尔忽怡然不惧,淡笑着催马上前,手中一柄长剑闪烁着幽冷的光芒。“好大的口气,看招!”辛昭勃然大怒,他身为赵王府长史,自然有些本事,如今被博尔忽如此轻视,顿时暴跳如雷,怒吼一声便策马狂奔,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博尔忽,手中一柄乌黑铁槊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来得好!”博尔忽大笑出声,打马向前迎去。

    “杀!”辛昭双目通红,眸子中杀气肆意,手中的铁槊化作一道黑芒,闪电般地刺向博尔忽的胸口,又快又狠。博尔忽同样怒喝出声,然面色却甚是镇定严肃,手中长剑在双方接近三米之时猛然向前挥出,如同一道雪白的匹练,凌厉的气势似是将空气都欲斩作两段。“叮!”火花四溅,前冲的辛昭与博尔忽同时止住了势头,战马嘶鸣,人立而起,各自向后退出了几步化去强劲而刚猛的冲力。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过多的言语,怒吼一声便再次挥刃向着彼此杀去。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辛昭一杆乌黑铁槊如同森冷的毒蛇,不断吞吐着阴寒毒辣的信子,而博尔忽却也是不弱,手中宝剑霍霍有声,忽而刚猛无铸,忽而绵柔似水,舞得密不透风,杀机暗藏。两人你来我往,招招夺命,杀得难解难分,远处的士卒却是看得眼花缭乱,心惊不已。“辛昭,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十合过去,博尔忽突然瞠目怒吼一声,手中长剑猛然荡开辛昭的铁槊,整个人如大鸟般自马背上跃起,向着辛昭怀中扑去。辛昭哪里料到博尔忽会有此一招,心中不由一惊,不过他也并非易与之辈,吐气开声爆吼一声,双腿夹紧马腹,腰板直挺挺向后倒去,手中铁槊则借势作棍,挟着无匹的力道闪电般向着扑来的博尔忽击去。“死!”面对那虎虎生风的铁槊,博尔忽竟然不闪不避,嘴角更是泛起一抹冰冷的笑容。辛昭一怔,心中隐有不安。然而还不待他有所动作,耳边突然传来“嘣”的一声脆响,紧接着,辛昭只觉眼前一道乌光滑过,喉头一凉,剧烈的痛楚直上大脑。“啊!”辛昭惨叫一声,身体中的力量顿时如潮水般退去,而他眼中的光芒也开始涣散开来,这时他才看清楚,不知何时,博尔忽手中竟然多了一只小巧的弩。“卑鄙……”辛昭声音嘶哑着说了一句,身子晃了晃,再也支持不住。跌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赵军败了,博尔忽将军胜了!”“博尔忽将军威武!博尔忽将军威武!”博尔忽身后,秦军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他们原本就强劲的气势更是强了几分。与辛昭一同出城的一万赵军这时才反应过来,不由悲呼出声:“辛将军!”谁能料到。刚才还杀得难舍难分,顷刻间胜负便分。“弟兄们,随我一同杀入城去,谁能擒住赵王杨凌,官升三级,赏银前两!”博尔忽双目灿若星辰,暴喝中身子已经再次攀上马背,长剑一抖便纵马向着惊惶失措,六神无主的一万赵军冲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杀!”随着博尔忽的鼓动。秦军阵营中顿时冲出五千人马,秦声怒吼着,卯足了力气,挥舞着兵刃向着赵军冲去。一方群龙无首,士气低迷,一方却是气势如虹,斗志高昂,兼之人数倍之。两方交战,其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在博尔忽这员凶悍无比的大将带领下。秦军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将猝不及防的赵军杀得哭爹喊娘,节节败退。“关城门,快关城门!”杨凌在城头看得真切,眼见秦军就要从城门冲进来,而秦军的远程武器再次发威,向着城头发动狂猛的攻势。他不禁变了脸色,厉声吼道。“王爷,城下还有我们的人!”身后裨将顿时焦急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快关城门,快!用石头将城门堵死!”杨凌却是不管不顾。面目狰狞地咆哮道。“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相声中,城头突然坠落无数大石,尘土飞扬中,城门顿时被乱石堵住,期间还夹杂着成片的惨叫声,却是许多赵军被当场砸死,红色的雪,白色的脑浆,花花绿绿的肠肚撒得到处都是,怵目惊心。“砰砰砰!”“杀啊!”在秦军密集如雨的攻势下,邯郸城再次变得风雨飘摇起来。喊声如雷,杀声震天,惨烈的鏖战再次拉开了序幕。……“王爷,秦军退了,秦军退了!”看着飞速散去的秦军,杨凌心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欣喜,反而沉重无比。夕阳下,杨凌满脸血污,衣衫破碎,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而城池更是变得残破不堪,摇摇欲坠,他又如何能愉悦起来。秦军虽然退了,但这不代表他们的危机已经解除。下一次攻势,他还能守得住吗?虽然城中还有三万兵马,但却是士气全无,无论是黄衫被擒的消息,还是辛昭的惨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极大的打击。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如今他又如何去战胜博尔忽,就算胜了又能如何?“王大哥,你说我们真的能获胜吗?”“应该能吧,皇上雄才大略,不可能被突厥人所擒吧?”“如果皇上真的如秦人所说被擒了呢?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也许吧!”“听,有歌声!是家乡的歌声!”“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涌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漆黑的夜空中,不知何时竟传来悠远的歌声,初时低沉,继而高昂响亮起来,声音中更是带着淡淡的忧伤。当听到这陌生而又熟悉的歌声,城头上靠着城墙休息的赵军不由一怔,眼神逐渐迷茫起来。随着歌声持续不断地唱响,原本议论纷纷,心神惶恐的赵军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不少人更是小声附和着唱起来,眼神飘渺涣散,一脸祥和安定,满是思念之色。这首歌出自《诗经﹒赵南﹒汉广》,是一首征人诗,其中饱含着对家乡亲人的思念之情。赵王杨凌手下的军士,大多来自南方,如今深陷危机,前路茫茫,城外的歌声不禁让他们心底的思乡情泉涌而出,再也压制不住。赵军本就士气低迷,斗志全无,如今在歌声的感染下,身上的杀气消散了许多,心中对归家的渴望愈发剧烈起来。“王爷,博尔忽竟如此狠毒!”杨凌身后的裨将一脸铁青地看着城外黑压压的秦军,颤声说道,压抑的语气之中愤怒与震惊的情绪暴露无疑。杨凌面色铁青,双拳紧握,双目布满了血丝,但他却紧抿着唇,一语不发。四面楚歌。数百年前汉高祖刘邦以此瓦解了楚国的斗志,致使楚霸王项羽最终走向败亡,却不想同样的计策用在自己身上效果同样明显。虽然明知道博尔忽的计谋,但听着那熟悉的歌声,就连杨凌都不由自主的有些失神。皇上死了,秦王势大,若不投降,邯郸城是否还能保得住,就算能保的住,他又该何去何从,他只想做个顺天王爷,并没有什么野心,可若是让他公然背叛朝廷,他还是有些不敢。想到这些,杨凌十分彷徨,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孤独与无助。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听见裨将焦虑不安的话语,杨凌浑身轻轻一颤,嘴唇抿得更紧,手足彻骨的冰冷。杨凌很想不顾一切冲出城去与博尔忽一较高下,拼他个鱼死网破,然而当看见所有士卒脸上那迷惘,彷徨而又带着淡淡的忧伤的神色时,他心中的冲动便如被泼了冷水的火苗,顷刻间熄灭下去。赵军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尽管在人数上他们还占据着优势,但失败的结局已经可以预见。呼啸的寒风中,杨凌孑然独立,挺拔的身子显得伛偻而单薄,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究竟如何作响。“王爷,如今军心涣散,士气低迷,我们还是逃吧!”见杨凌只是定定地望着城外出神,那裨将犹豫片刻,然后鼓足勇气低声说道。杨凌豁然回首,浑身杀气大盛,眸子中陡然爆射出凌厉的光芒,如同利刃一般森冷,让那裨将语气一滞,不自禁退后了半步,一脸惶恐。“王……王爷……”“你说什么?”杨凌眼角抽搐着,声音极是压抑,但其中蕴含的愤怒却让他身边众人惶恐之际,如同泰山压顶,喘不过气来。“王爷,撤吧,军心已经动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再耗下去除了增大伤亡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暂且撤离邯郸,再图他路。”虽然杨凌的眼神似欲择人而噬,浑身杀气凛然,但那裨将还是梗着脖子,压下心中的畏惧,颤声谏言道。“你想让本王做逃兵?”杨凌勃然大怒,一张脸完全扭曲起来,凶狠凌厉的眼神似是要将那裨将生吞活剥了去。(未完待续。)

第278章 【诛杀】

    “王爷,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如果这样耗下去,很可能引起哗变,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啊!”既然已经骑虎难下,那裨将索性将心一横,心中反而平静了许多。“本王杀了你这个无胆之徒!”杨凌胸中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猛然爆发出來,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就像那裨将砍去,又快又狠。然而那裨将却是不闪不避,不仅如此,他脸上竟还露出一丝笑容,是苦涩,是释然,似乎还有一丝嘲讽。当他决定开口劝说杨凌退兵时便想到了这个结果,所以面对杨凌的怒火,他表现得格外平静坦然。看着那裨将坦然的眼神,杨凌的双臂突然重逾千斤,停在前者头顶上方再也无法落下。下属看明白的问題,杨凌又如何能不明白,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退走自己的封地,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不甘心如此狼狈的失败。不知何时,城外的歌声已经停止,城头上的赵军都已站起身來,静静地看着杨凌,眼神茫然而麻木,整个城池上方都弥散着一股悲凉萧瑟的气息。“当啷!”杨凌手中的长剑再也拿捏不住,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漆黑的夜空中是如此的响亮,响亮得让人莫名的感觉恐惧。“三更,全军撤出邯郸!”杨凌的声音极其低沉而嘶哑,当这四个字出口后,他整个人仿佛都苍老了十岁,肩头上似是压了万钧的大山,让他的身子又矮了一分。说完这句话,杨凌沒有再停留在城头,而是迈着蹒跚的脚步缓缓向着城下行去,背影是那样的孤寂与萧瑟。城上的千百名赵军定定地站着,目送着杨凌离去,沒有人发出一丝响动。虽然撤军如今是他们所愿,但他们此时却林南不起來,失败的阴影不止是让杨凌心情沉重而萧索,每一位赵军兵士的心情也都无法畅快起來。“博尔将军。杨凌那小子好像要逃,我们是不是要追上去,将他们全部歼灭!”赵军的动向一直都在秦军的掌控之中,当三更时分他们打算从南门撤退时,博尔忽便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面对麾下降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充满战意的眼神,博尔忽表现得却十分镇定。博尔忽微微沉吟,然后摇摇头,平淡地道:“狗急跳墙。穷寇莫追,让他们走吧。”尽管赵军人数占优,但博尔忽却有信心将他们的性命全部留在邯郸,然而他却沒有忘记杨旦的嘱咐,保存秦军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他们最大的敌人是杨羽,其余诸王能剿除的就剿除,只要对自己再没有威胁,也就无所谓了赵军如今斗志全无,若是博尔忽赶尽杀绝,恐怕会迫使他们作困兽之斗,拼死一战,如此一來秦军损失必然不是个小数目。沒有斗志的军队,就算人数再多一倍又有何用。基于此,博尔忽只是稍微犹豫了下便放弃了追击的打算。顿了顿,不待其他人说话,博尔忽接着道:“算了,准备进城吧。既然赵王已经举兵而走,那就命三军不能骚扰百姓,若是让本将发现有人抗命,休怪军法无情!”说到后來。博尔忽的脸色变得极是严肃,眼中杀机浮动。让帅帐中的众人心中均是一凛。赵军退了,在杨凌的率领下,五万赵军以最快地速度撤离了邯郸。一夜之间,邯郸便改弦易帜,换了主人。杨凌原本还担心博尔忽要趁势追击,准备留下來拼死一战狠狠从后者身上咬下一块肉來,只是直到天光大亮,身后也沒有出现秦军的影子。沒奈何,杨凌只能带着无限的失落与不甘,黯然地率军离开了邯郸,一路向西而去。而就在杨旦手下的博尔忽率领秦军在邯郸将杨凌逼入绝境时,在西南面的通州城中,罗成也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之中,危机重重。……“阿兰哲别,你这卑鄙无耻之徒,有种就过來与我大战三百回合,一决雌雄,为何要将城中无辜的百姓牵扯进來,你真是禽兽不如!狗贼,我要将你碎尸万段!”通州城中,罗成一边疯狂地斩杀着面前的突厥军,一边愤怒地咆哮着,血红的双目死死地盯着矗立城头,一身金甲的阿兰哲别,恨不得将之撕碎。罗成身后,此时只有数百骑兵,此时全部陷入了突厥军的团团包围之中,人人浴血,杀得好不辛苦,然而任凭他们左冲右突,在狭小的巷道之中又如何能冲破近两千人的围堵。“罗成,你不是很厉害吗,为何如今却只会耍嘴上功夫?本将就在这里,倒要看看你如何來杀我!”阿兰哲别闻言,脸上却不露丝毫的怒色,反而张狂地大笑起來,言语间尽是对罗成的轻蔑之意。“狗贼,我要杀了你!弟兄们,随我冲出去!”罗成怒不可遏,大声咆哮着,手中的兵刃寒光闪烁,快若闪电般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然而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留给他的空间实在太小,罗成空有一身高超的武艺,如今所能发挥出來的却不过五六成,短时间内他根本无法冲破重围。看着身边的士卒一个个倒下,罗成的心不断在滴血,这些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如今却因为他的指挥失误而惨死在突厥军的刀下。他辜负了弟兄们的信任,更辜负了林南的嘱托。通州城南部已经多处起火,冲天的火焰照亮了夜空,然而在这冷酷的冬夜,火光带來的不是温暖和光明,而是残酷的死亡,有隋军将士的死,更有无辜百姓的死。來通州之前,林南便再三嘱咐罗成小心行事,而他也确实始终保持着警惕,但他却沒料到阿兰哲别竟然如此阴狠毒辣,丧心病狂。他不仅想要将罗成五万兵马歼灭,更是想要让全城十数万百姓为他陪葬。半个时辰前,当罗成來到通州城南门外时,城门却是大开,城中更是一片寂静。罗成害怕有诈,并未直接入城,而是遣人入城查探。突厥军应该真的逃走了,这从他们散落在城中的辎重物资便能看出。虽然南城静悄悄一片,但罗成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让步卒持盾缓缓推进。罗成的小心果然起了作用,突厥军显然不甘心就此退走,在城中埋伏了兵马。人数还不少,足有五千之众,为首的正是突厥第一勇士,自愿留守的阿兰哲别。不过他们并未在罗成甫一进城发难,而是在罗成五万兵马完全进入城中。最前面的人已深入许多之时才突然发难。好在罗成早有防备。突厥军的突袭并未给隋军造成多少伤亡,而暴露了行踪的他们自然招來了罗成的穷追猛打。“阿兰哲别,你们已经败了,识相的就速速投降!”罗成一马当先。目光灼灼地看着突厥军中的阿兰哲别,对于他身边容色不善的五千突厥军浑然沒有放在眼中。慢说如今突厥军已经军心动荡,士气低落,就算他们处在全盛状态,罗成又怎会惧他。“罗成。你休要得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今日你若想攻取通州城,先过我这一关!”阿兰哲别冷哼一声,怡然不惧。“杀,不降即死!”罗成不再废话,大手一挥,身后早就不耐烦的五万将士顿时如同饿虎一般扑向突厥军。“大突厥的勇士们,为大汗尽忠的时候到了,给我杀!”阿兰哲别厉声怒吼。突厥军也纷纷咆哮着向隋军冲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嗖嗖嗖!”罗成身边,五千骑兵立即弯弓搭箭,如雨的箭矢铺天盖地一般向着突厥军兜头罩去,顿时引得突厥军惨叫连连。无数人前冲的身子扑到在地被高速奔行的战士湮沒。阿兰哲别选择的埋伏地已经有些深入城中,街巷纵横,房屋鳞次栉比,不仅有利于隐匿行踪。更可以极大地压缩骑兵迂回的空间。如果不是罗成警觉,并沒有贸然前进。只怕会因为阿兰哲别方才的偷袭慌乱一阵。好在罗成时刻谨记林南的嘱咐,隋军又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悍将,即便突厥军偷袭也沒有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伤亡。而今,双方正面交战,这才是真正决定胜负的时刻,一切阴谋诡计再也派不上用场,所比拼的只有胸中那一股血勇凶悍之气,还有平时苦练的杀敌本事。隋军只放了一轮箭雨便不得不收起了弓弩,骑兵最大的优势便在于其來去如风的机动性和狂猛尖锐的冲击力,然而如今深处深巷,空间狭小,左右又都是己方战友,他们不仅发挥不出本身的优势,反而处处掣肘。尽管因为空间的限制,隋军沒有发挥出完全的战斗力,尽管突厥军因为知道此次断后乃是十死无生,背水一战,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意,但先天的劣势和人数的差距还是决定了阿兰哲别的溃败。前后不过一刻钟,当罗成一马当先,在突厥军中生生杀开一条血路时,突厥军狂猛的攻势终于开始减弱,同时露出颓势,很快便席卷了整个战场。“阿兰哲别,你逃不掉了,还是束手就擒吧,何必平白多造杀孽?”罗成紧紧锁定着溃退的阿兰哲别,一边高声呼喝道。阿兰哲别却是充耳不闻,身子紧紧趴伏在马背上,率领着千余残军在街道上一路狂奔,然而黑夜中罗成却未发觉,阿兰哲别的嘴角泛着一抹森冷的笑容,灿若星辰的双目中闪烁着幽冷的光芒,似是九幽深渊中的死神一般。“阿兰哲别,哪里逃!”连续追过了几条街,从南城追至西城,罗成与阿兰哲别的距离不断缩小着,而后者身边跟随的人马也在隋军的屠刀下越來越少。“罗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放!”就在罗成追着阿兰哲别转过街角时,一直埋头奔逃的阿兰哲别突然停下了脚步,扬声怒喝道。罗成闻言顿时一惊,他正要有所动作便听空气中传來密集而尖锐的呼啸声,随之而來的阴寒的杀气使得罗成浑身汗毛陡然乍起,脸色变得极其严肃。“小心!”顾不上其他,罗成惊呼一声,腰部用力,手中的兵刃以极快的速度挥舞起來形成一团光幕将他突厥身紧紧护住。“叮叮当当!”隋军一路狂追猛赶,此时根本刹不住脚步,生生与突厥军的箭雨撞在一处,顿时便是人仰马翻,骚乱一片。利刃入肉的声音此起彼伏,与此同时则是隋军凄厉的惨叫声。“不要慌,与我一起杀出去!”一轮箭雨过后,罗成顾不上休息,一边厉声怒喝,一边策马向前狂冲,状若疯虎一般向着前方数十米外的突厥军杀去。耳畔不断回荡着的惨叫声让罗成的心剧烈地抽搐着。几欲窒息,愤怒恼恨的情绪瞬间涌上脑海,让他炯炯有神的双目布满血色,看上去甚是骇人。虽然如此,但罗成却依旧保持着一丝理智。狭路相逢勇者胜。在这个狭窄的街道上。面对着敌人铺天盖地的箭雨,最好应对之策便是冲上去。“散开,放火!”就在罗成率军硬顶着突厥军第二轮箭雨冲到突厥军近前时,阿兰哲别冰冷的声音再次传來。在罗成等人愕然的目光中。就见埋伏在街道中的一千突厥军作鸟兽散,刹那间便向四突厥奔逃而去,与此同时,街道两侧的屋舍也在刹那间燃起大火。寒冬时节,天干物燥。又有大风相助,火势一起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迅速蔓延起來。“走水了,來人啊,快來人啊!”“救命,救命啊!救救我爹,爹,您醒醒,醒醒!”就在罗成准备率众冲出这条街时。身侧的屋子中突然传來一阵惊慌而悲切的呼声。罗成侧目看去,熊熊的烈火之中,成百上千百姓尖叫着,哭嚎着在火海中挣扎,一部分人冲了出來。一部分人却在火焰中化为飞灰。“阿兰哲别,你这畜生,好狠的心啊!今日若不杀你,我誓不罢休!”罗成目眦欲裂。声音嘶哑,如同癫狂的猛兽一般。浑身颤栗着,望着就要逃出借口的阿兰哲别愤怒地咆哮道。“來五百人随我杀敌,其他人速速救火,一定要尽可能地救出受难的百姓!”罗成的语气极其压抑,声音颤抖着,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说完,罗成手中的钢刀便狠狠拍在马臀上,清亮的响声中,马臀皮开肉绽,战马悲戚的嘶鸣一声,四蹄攒动,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远处的阿兰哲别追去。“杀!”无论是罗成还是五万隋军,他们都未曾料到阿兰哲别竟然如此歹毒残忍,为了胜利他不惜在城中纵火,让那些无辜的老弱妇孺惨死在火海之中。“阿兰哲别,你这畜生,纳命來!”罗成已经处于癫狂的边缘,钉了马蹄铁的战马在青石路面上狂奔,发出清脆相声的同时更是隐隐有火花溅出。然而罗成对这速度却仍不满意,不断地抽打着马臀,直将那一片地方抽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罗成,今日孰生孰死还不一定呢!”当阿兰哲别说这话时,他不再逃跑,也无须在逃。他已经站在了通州城东门前,而他身后则是三千衣甲整齐的突厥军,正杀气腾腾地看着风驰电掣追來的罗成。突然出现三千突厥军虽然让罗成一惊,冷静了些,但他前冲的势头也只是微微一滞,速度依旧不减地向着突厥军冲去。在他身后,五百装备精良,精悍的骑兵也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去。“杀!”随着阿兰哲别这声冷酷至极的喝声,三千突厥军顿时怒吼一声,如林的刀枪发出呜呜的啸声,凛然无匹的杀气排山倒海地向着罗成等人压去。刀盾手以最快的速度组建起盾墙,尖锐的长枪从缝隙中延伸出來,如同刺猬一般,真可谓是铜墙铁壁。“拦路者死!”冲到近前,罗成怒目圆瞠,爆吼一声,手中的钢刀尖啸着,挟着磅礴的力道狠狠地向前斩出。“当!”一声惊天巨响,罗成这含怒一击所蕴含的气力何其惊人,首当其冲的三名突厥军士卒顿时惨叫着被劈得倒飞出去,而他们手中的盾牌也碎裂成数半。罗成一招得势,二招又至。锋利的钢刀在他的距离下所爆发出的威力委实惊人,但凡递上來的枪戟刀盾,无不是纷纷折断,而他们的主人更是非死即伤。罗成独领风骚,他身后的五百骑兵也是不弱,同胞的遭遇,阿兰哲别的狠毒已经彻底激起了他们心底的戾气与杀意。对于突厥军这些惨无人道的刽子手,他们只剩下无尽的仇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将他们完全撕碎。借着罗成撕裂的缺口,五百骑兵瞬间便撕毁了突厥军的防御,如同尖锐的凿子一般深深钻入突厥军的阵营,疯狂地杀戮起來。“压缩他们的空间,分割围剿,杀了他们!”阿兰哲别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城墙上,望着深入阵营中左冲右突,疯狂杀戮的罗成,他的眼中一片冰冷,口中不断地下达着命令。诚然,罗成勇不可挡。但他只有五百人,突厥军却有三千人,整整三千人,而且都是不畏死亡的死士。阿兰哲别虽然佩服罗成的勇武,但他却不相信罗成可以战胜自己的三千死士。在他看來。就算他爹罗艺亲至也做不到。

    “罗成,本将就在这里,你來杀我啊!哈哈哈哈!”看着张狂大笑的阿兰哲别,罗成眼中几欲喷火。他一边奋力杀敌,一边咆哮道:“畜生,今日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你有机会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不只是你。你带进城中的五万隋军今日也必死无疑!有城中十数万百姓陪葬,你就算死了也该无憾了,哈哈哈哈!”罗成心神巨震,抽空回头看去,便见通州城南方四处起火,冲天的火焰使得半边天空都亮若白昼,空中更是传來一阵阵惶恐凄厉的哭喊声。“你要做什么?妄造杀孽,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吗?畜生,畜生!”看着阿兰哲别那清奇的面容。罗成心中除了无边的怒火,剩下的便是彻骨的冰冷。谁能想到,他竟然如此丧心病狂,阴狠毒辣,居然为了胜利要将整个通州城化作火海。将十数万无辜百姓视若草芥。“阿兰哲别,今日若不能杀你,吾宁死!”罗成一口钢牙紧咬,面目狰狞可怖。手中的钢刀挥舞得愈发凌厉霸道,不断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再也沒有一丝仁慈,有的只是无边的杀意。“你以为你还能有机会吗?给我杀!”阿兰哲别冷冷一笑,对于罗成所言却是嗤之以鼻。

    罗成在搞什么?难道突厥军撤军是假?望着通州城南方那冲天的火光,林南眉头紧紧皱起,脑中飞速思考着,心中充满了担忧与疑虑。为罗成那五万将士,更为了城中十数万无辜百姓。“驾!”林南将战马催至极致,身子几乎贴在马背之上,凛冽的寒风将他背后的披风高高吹起,发出“啪啪”的闷响。林南身后数百米外,在纳兰雪的带领下,五千骑兵也纷纷纵马狂奔。虽然他们不知林南为何如此严肃而焦急,但从通州城那骇人的大火來看,此事决不寻常。十里路程,在林南全力操纵下,只是半刻钟功夫通州城便已出现在视野之中。就在这时,林南突见一员浑身染血的士卒跌跌撞撞地向前奔來,若非林南反应够快,改变了方向,只怕要将那人踩在铁骑之下。“陛下!”那士卒还当遇到了敌人,正准备拔刀相向,才发现來者一身银甲,相貌英俊,不是林南还有说來,沾满血污和黑灰的脸上不由露出激动欣喜的笑容。“城中发生了何事?罗成何在?”依林南的耳力,他已经隐隐听见了城中的喊杀声,眉头不由皱得更紧,语气也变得极其严肃急促。“陛下,突厥人实在卑鄙歹毒,不仅在城中藏有伏兵,更是恣意在城中纵火,想要分散我们的兵力,各个击破!罗将军如今正深陷突厥军包围之中,苦苦厮杀,情况甚是危急!陛下,您赶快去救救罗将军吧!”那士卒虽然因为一番血战有些疲乏,对突厥人的作为更是恼恨至极,但言语却也清晰明了。“什么?”林南豁然色变,一脸惊骇。他如何能想到突厥军竟然如此歹毒残忍,或者说他根本不敢去想。古有杀神白起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军,已是让人神共愤怒,如今突厥人居然想要将整座通州城付之一炬,将十数万百姓活活烧死,丧心病狂何至于斯。“你下去休息,我去救他们!”林南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强自压下心中的怒火,向那受伤的士卒吩咐一声便再次策马向着通州城冲去。“狗贼,我要杀了你!弟兄们,随我冲出去!”“罗成,你沒有机会活着出去!不只是你,你带來的五万隋军同样沒有机会,通州城十数万百姓也将惨死火海,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哈哈哈哈!”在林南距离通州还有三里之时,罗成惊怒的咆哮与阿兰哲别张狂的笑声也在随风传至耳中。林南一张俊脸陡然阴沉起來,因为突厥人恣意纵火,至城中无辜百姓于不顾,让他对突厥军分外恼恨,如今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乃是阿兰哲别,心中怒意不由更甚。“阿兰哲别,休得猖狂,朕來也!”林南猛然抽出腰间的钢刀,吐气开声,厉声暴喝道。这一声林南含怒而发。声浪滚滚,有若雷霆,响彻整个天地。“陛下來救我们了,弟兄们,不用怕。与我一同杀出去!”听见林南的声音。苦战的罗成精神陡然一振,被怒火填满的心神也为之一清。一边大声说着,他一边有意识地收拢残存的骑兵,只有聚集在一起。他们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也唯有如此,他才可以尽可能地减小损伤。与罗成截然不同,阿兰哲别听见林南的喝声却是浑身巨震,得意张狂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对于林南这尊杀神。他既是仇恨又是畏惧。站得高,看得远。阿兰哲别矗立城头,远远地便看见急速向着通州冲來的林南,方才还兴奋的心情陡然变得沉重起來。“罗成,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杨羽离通州城还有数里之遥,等他敢來,只怕你早已被乱刀分尸了!不要怕,杨羽单人匹马又有何惧。今日我们就杀了他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阿兰哲别嘴上喊得山响,理直气壮,声震四野,但他眼中的焦虑却暴露出他内心的惶恐与不安。与此同时,阿兰哲别趁着城下士卒与罗成等人厮杀在一起。无暇注意自己之时飞快地蹲下身子,三下五除二便将身上的金甲除去,露出内里一身普通的突厥军装束。“将军,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小人吧。小人一定不负所托!”就在这时,阿兰哲别身边出现了一名其貌不扬的汉子。身形与阿兰哲别甚为相似。其人一脸坚毅,眼中满是决然之色。“好兄弟,对不起!”阿兰哲别浑身一颤,虎目泛红,隐现泪光,一脸歉疚痛苦,哽咽着说道。双手死死攥紧铠甲,使得甲叶摩擦咯吱作响。“将军,一切都是小人自愿。与您的救命照拂之恩相比,我为您做这些事有算得了什么?您快走吧,隋主马上就要來了,再晚您恐怕会有危险。”那汉子脸上闪过一抹感动之色,目光灼灼地看着阿兰哲别,压低声音说道。阿兰哲别咬了咬牙,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然而只是一次呼吸的功夫他便睁开了双目,其中的挣扎已经不见,只剩下冷酷与狠厉,“好兄弟,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一定会当作自己的家人尽心照顾,你的仇我一定亲手來报!”“多谢将军!”那士卒顿时感激涕零,跪伏在地,给阿兰哲别行了一个大礼,“将军,快走吧!”说完,那士卒便一把抢过阿兰哲别怀中的金甲,以最快的速度穿在身上。头盔遮盖了他大半脸颊,若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分出他与阿兰哲别的真假來。“保重!”阿兰哲别深深地看了那汉子一眼,郑重地说了一句便猛然起身,顺着城墙向着通州城北方而去。而他身后,则有数十名黑衣人紧紧相随,人人身上都散发着冰冷的杀气。“封锁四门,不能走漏任何一个突厥狗,今日我要大开杀戒!”林南在通州城外一里停下脚步,待身后骑兵赶至,他威棱四射地扫视众人一眼,然后冰冷地道。林南的语气如同万载寒冰一般冰冷,深邃的眼眸中那疯狂的杀意让这些久经沙场的精锐都不寒而栗,纳兰雪的心脏更是不自禁剧烈抽搐起來。她想说什么,但看着林南那阴沉得似是要滴出水來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來。“行动!”说完,林南便再次催马向着通州城冲去。随着距离通州城越來越近,林南的脸色慢慢平静下來,胸中的怒火反而越來越小,但他身上的杀意却是愈发浓重起來。似是感受到主人那平静外表下所蕴藏的磅礴怒火,战马就连呼吸都变得压抑起來,速度也更快了一分。“阿兰哲别,纳命來!”当林南來到城外三十米时,他猛然扬声暴喝一声,左掌一拍马背,身子凌空而起,竟如离弦之箭,射向城头一身金甲的阿兰哲别,右手中钢刀冲着阿兰哲别的头颅劈去,钢刀割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声,直让人肝胆欲寒。“休想!”金甲阿兰哲别嘶哑地怒吼一声,呛啷一声拔出宝剑,用力向前一挥,寒声喝道:“放箭!”“咻咻咻!”随着他的命令,城上突然出现近三百名早已埋藏多时的弓箭手,密集如雨的箭矢顿时向着身在空中的林南兜头盖脸地射去。“陛下,小心……”纳兰雪一直跟在林南身后,本來是要阻止林南大开杀戒,如今见到林南就要被箭雨湮沒,不由吓得花容失色。惊恐地呼唤道。林南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想要改变方向何其艰难。金甲阿兰哲别显然早有准备,猝不及防下,林南想要闪避几乎不可能。眼见林南就要惨死。纳兰雪又如何能不方寸大乱。惊骇欲绝。突如其來的箭雨着实吓了林南一跳,然而对此他却沒有多少恐惧,原本深邃的双目陡然爆发出耀眼的精芒,嘴角更是露出一抹悲悯的笑容。他身上的杀气更是在刹那间攀上巅峰。“杀!”林南浑身真气奔流不息,布满全身,他暴喝一声,不闪不避,手中的钢刀去势不止。而且以更为迅猛的速度向前斩去。“噗噗噗!”一刀斩出,似是撕裂了空间,斩断了虚空,迎面射來的数十支羽箭竟在林南灌注了强劲内力的钢刀下纷纷破碎,残骸无力而着落在地面,而林南则从被自己破开的空隙中速度不减地向城头冲去。“拦住他!”金甲阿兰哲别显然未料到林南竟能逃过此劫,眼中露出一丝震撼,但旋即便被疯狂所湮沒。他嘶吼一声,率先擎剑向着自下而上地林南刺去。林南已经到了近前。想要用弓箭杀他成功的几率已经微乎其微,在阿兰哲别的命令下,三百弓手同时弃了弓箭,拔刀迎向林南,刀光闪闪。气势逼人。“滚开!”这时,林南已经接近了城头,狂猛的冲力也将耗尽,他瞠目大喝一声。右足用力跺在墙头,巨大的力道直让整个通州城都震了一震。林南手中的钢刀滑出一道圆弧。狠狠向着三百弓箭手斩去。“叮叮当当!”一阵密集的金铁交击声中,首当其冲的十数名突厥军顿时惨叫着向后跌飞出去,断裂的兵刃与凄艳的血花在空中恣意飞舞。“挡我者死!”林南厉斥一声,手中的钢刀飞速舞动,整个人如下山猛虎,又如虎入羊群,疯狂地斩杀着面前的突厥军,但凡过处,腥风血雨,哭声震天,突厥军中根本沒有他一合之将。“阿兰哲别,去死!”林南行进的路线几乎是直线,速度也沒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只是几次呼吸的功夫他便來到了金甲阿兰哲别的面前,沒有丝毫犹豫,他手中的钢刀挟着凌厉的杀意向着后者的脖颈斩去。“不!!”

    “碰!”金甲阿兰哲别的头颅终于坠落在地,骨碌碌滚至林南脚下。头盔已经脱离,露出了其主人的庐山真面目。看着面前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看着他眼中的惊愕与不甘,林南双目骤然一凝,刹那间便明白了阿兰哲别的谋划。

    “好个狗贼!”林南怒吼一声,一把扯下“阿兰哲别”身上的金甲向城下甩去。

    “阿兰哲别已死,突厥军必败,杀!”林南的声音本就如同雷鸣,震山撼岳,如今又有染血的金甲为证,一时间,大半个通州城都知道阿兰哲别已死的消息。“阿兰哲别已死,突厥军必败!”城下苦苦搏杀,早已疲惫不堪的隋军闻言顿时士气大盛,体内仿佛瞬间涌生出磅礴的力量,他们疯狂的咆哮着,将手中的利刃狠狠地刺入敌人的身体之中。与之相反,突厥军却皆是一怔,原本如虹的气势不禁一滞。他们虽然早就抱着必死之心与罗成一战,但如今阿兰哲别一死,群龙无首,心中难免迷茫彷徨,士气难免有所跌落。“杀!”以如今林南的身手天下间本就少有人敌,又是满腔的怒火与杀意,眼前的突厥军虽然精锐却又如何能是他的对手。只见林南如同鬼魅一般,悠忽來去,城上的突厥军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好不凄厉。时间不长,城上的数百突厥军便被林南屠杀了个干净,最可怖的是,因为林南恼恨突厥军在通州恣意纵火,是以此番杀戮所用招式极其狂暴凌厉,这也就使得当一切结束时,城头方圆数百米内竟化作森罗地狱,突厥军士卒沒有一个全尸留下。然而面对眼前这人间炼狱一般的惨状,林南神色却沒有丝毫的变化,望着城下混乱的战场,他的眼神愈发深邃而冰冷,“为死去的弟兄报仇,杀!”“碰!”话音方落,林南便一脚踢在身边不远处的一堆乱石上。这堆乱石小的有人头大小,大的也有箩筐大小,乃是投石车所用石弹,如今在林南狂暴的力量下纷纷飞出城去,挟着无匹的力量向着城下的突厥军兜头盖脸地砸去。“砰砰”之声连响,数十块巨石狠狠砸入突厥军阵营中,顿时引起一片人仰马翻,鬼哭狼嚎。突然的变故立时引得突厥军抬头看去,手中的攻势也为之一缓。就在这时,林南轻斥一声,身子猛然如扑食的雄鹰般自城头掠下,掀起一道狂猛的罡风。“噗噗……喀喀……”林南的身子很快便落入人群之中,在突厥军还有些呆滞之时,他手中的钢刀便滑出一道硕大的圆弧。随着一连串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林南身边数十人竟应声惨叫着倒下,使得他身突厥方圆两米内骤然成了真空地带。一刀之威,竟至于斯。关于林南的传说,数日前便在突厥军中散播开來,然而除了亲身经历,众人多以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谁又能相信一个人的战斗力竟如许强悍。如今,当林南真的出现在面前,当身边的战友在他面前如同草芥一般被残忍地撕碎之时,所有人始才相信,这个看起来白净柔弱的家伙乃是一个活脱脱的,无人能敌的恶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79章 【伏兵】

    林南紧束的发丝已经散乱,白皙的脸上沾了几滴血珠,在火光的照耀下却显得那般凄艳。他身上的银甲已经完全染成了红色,血珠顺着甲叶滴落在地面上,虽然声音微乎其微,但众人却感觉分外清晰。他的眼睛深邃而冰冷,仿佛能东西一切,又似乎漠视一切,但凡与之对视之人都不自觉心悸,灵魂也似乎为之颤栗。然而他的嘴角却带着温暖而灿烂的笑容,如同佛祖一般俯瞰天下,悲悯众生。笑佛魔手,他的眼神与笑容强烈的反差让所有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让他们有一种掉头就跑的冲动,但他们的双腿却有些发软,使不上一丝力气,只能瞪大了眼睛,骇然地看着林南。“杀!”林南并沒有给突厥军多少时间思考,他只是微微一顿,静止的刀芒便再次闪烁起來,同时闪烁的还有他的身形。随着林南的动作,杀戮再次开始,腥风血雨,悲呼惨嚎,林南如同一座绞肉机般疯狂地肆虐在突厥军之中,收割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当林南斩杀了金甲阿兰哲别,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冲入突厥军之中时,西城鏖战的结局便已注定。纵然突厥军竭尽全力,悍不畏死,但因为沒有人能够阻拦住林南,他们的败亡便不可逆转。“嘭!”“喀嚓!”当林南将最后一名突厥军劈成两半之时,他手中的钢刀再也承受不住,寸寸断裂,碎屑随风散落在地。“陛下,对不起,都是属下贪功冒进才中了阿兰哲别的奸计,致使弟兄们伤亡惨重,更连累了城中许多无辜的百姓,您处罚我吧!”浑身浴血的罗成拖着沉重的双腿。艰难地走到林南面前,一脸惭色地跪倒在地,声音异常沙哑。林南静静地凝视着罗成,脸上不喜不悲。如今,在这片宽阔的地带,还能保持站立的人只有百余人。而且除了林南本身外,其余人身上都带着极重的伤势。见林南半晌沒有说话,所有幸存的隋军心中不由一沉,以为林南因为罗成的指挥失误而动怒,纷纷跪地求情道:“陛下,实在是突厥人太过奸诈狠毒,不怪罗将军,还望陛下明鉴!”“罗成,起來吧。我并沒有怪罪你。都起來吧!”林南长出一口气,灼热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轨迹,半天不散。罗成愕然抬头,不解地看着林南。林南微微一笑,似是春水解冻一般,又如和风煦日,他轻轻弯下腰,双手扶住罗成的双肩。将之搀扶起來,温和地道:“罗成。朕也沒想到突厥军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要至城中十数万百姓安危于不顾。此次你能心系百姓安危,果断下令救援,朕甚感欣慰。”话语一顿,林南将目光投向南方,罗成也随之看去。此时南城只有零星的火光。火势显然已经得到了明显的控制,通州终于避免了被付诸一炬的危险,罗成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与追杀突厥军,短暂的胜利相比,同胞的性命才是自重要的。”林南将手搭载罗成的肩上。浑厚的真气涌入其体内,飞速地修复着后者几近枯竭的身体。罗成浑身一震,惊诧地看向林南,迎上的是林南充满赞赏的双眸和嘴角温暖的笑容,罗成心中不由一暖,抿着的嘴唇不由紧了紧。罗成虽然浑身是血,不过多是皮外伤,有些失血过多,精力损耗过大,在林南那充满生机的真气的修复下,只是数次呼吸的功夫精神便恢复了许多。“带着受伤的弟兄下去休息吧,收尾的工作由我來做。”林南收回手掌,温和地说道。“多谢陛下!”罗成眼中的感动一闪而逝,重重地点了点头便与幸存的隋军相互搀扶着走向一边。

    ……

    “左汗,通州方向起火了!”突利放缓了脚步,看着通州城的方向,语音有些低沉地说道。看着那红透的半边天空,突利心中既是惊诧又是沉重而悲壮。虽然距离太远,通州城具体的情况突利无从知晓,但从那惊人的火势他却能猜到通州城的战事一定十分激烈。想到阿兰哲别凛然无畏,毅然决然的神色,想到那一万留守的士卒将要面临的险境,突利的心中便不由沉甸甸的。突利看到了通州的火势,拓跋脱脱尔自然也尽收眼底。火光传出三十里之遥,可想其火势之大,拓跋脱脱尔眉头不由紧紧皱起,“通州发生了何事,怎会燃起如此大火,只怕半个通州都处于火海之中了吧!”经由拓跋脱脱尔提醒,突利也不由面露惊奇之色,继而他面色陡然一变,眼中满是骇然之色,失声低呼道:“该不会是……”“不无可能!”纵然拓跋脱脱尔久经风雨,见惯世面,想到那种可能,脸上也不由彻底变了颜色,有些不确信地颤声道:“难道阿兰哲别真的以身为饵,欲与隋军同归于尽?”突利呼吸明显一滞,沉凝片刻方才强自镇定地道:“看那火势,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啊!”语气虽然平静了许多,但他的内心却是翻江倒海,背脊一片冰凉。放火意味着屠城,十数万百姓的生命就这么付诸一炬,这得需要多大的决心与狠心才能下达如此的命令,突利自问无法做到,拓跋脱脱尔同样沒有勇气做到。“左汗大人,不知何故,敌人前军放缓了脚步,隋主杨羽已率中军赶往通州城。”就在这时,负责监视身后追击的隋军的斥候突然來报。拓跋脱脱尔一怔,与突利对视一眼,二人都看见了彼此眼中异样的光彩,那是兴奋,是激动的色彩。“左汗,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突利深吸口气,眼神愈发明亮,语气虽竭力保持镇定平缓,但依旧暴露出他内心的激动。拓跋脱脱尔紧抿着唇,浑浊而沧桑的双目紧紧地注视着通州城的方向,眉头皱的紧紧,如同一个遒劲有力的“川”字。“左汗,照目前的情形來看,阿兰将军已然达到目的,成功将林南拖住。反败为胜的机会就在眼前,我等正该当机立断,杀回去!”突利见拓跋脱脱尔沉吟不语,不由有些焦急起來。战机稍纵即逝,若不能把握,事后必定悔恨万分。“此番若是我等就此撤退。不仅有损大汗声威,更是对全军士气的打击,难免有宵小要籍此生出是非啊!敌人前军不过两万人,而我方却两倍之,以有备算无备,胜算极大。”突利作为此次南征的核心将领自然是不甘心就这么灰头土脸地班师回朝,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不愿错过。更何况若是就这么大败而归,回到草原难保不会有人以此为把柄攻击他。“右汗所言极是。”突利想到的拓跋脱脱尔自然也想到了。只是因为几次的失败让他有些犹豫。林南的狡猾与隋军战斗力的强大让他无法乐观,容不得他不谨慎。斟酌良久,拓跋脱脱尔终于下定了决心:“整军,反击!”虽然的他的话语十分低沉,但却铿锵有力,浑浊的双目也变得格外明亮而灼热,浑身上下再次散发出逼人的霸气。……“停!”“徐将军,您怎么下令停止行军了?”高德昌奇怪的看着徐世绩。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情况不太妙!”徐世绩看了高德昌一眼,拧眉打量着四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他的脸色有些深沉晦暗。不知为什么,徐世绩心中沒來由一阵压抑不安,就连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有些躁动不安地嘶鸣着。“有何不妙?突厥军就在眼前,我们应当加速冲上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高德昌眉头一扬。铜铃大的双眼骨碌碌转了一圈却是沒有发现丝毫异常。此地乃是官道,因是冬季,地层冻得邦邦的,倒是比夏季更利于行走。官道两侧都是密林,落叶散尽。光秃秃的好不荒凉,在寒风的肆虐下发出呜呜的声音,有些渗人。“小心无大错,难道你忘了陛下的嘱托?”徐世绩观察半晌也未见异处,但他却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不敢轻易冒进。通州起火,此事决不寻常,传令兵已经告诉他林南率人前往通州的消息,徐世绩更不敢大意。虽然徐世绩年龄不大,但为人却甚为沉稳,此次林南交付的任务主在惊敌而非杀敌,徐世绩自然坚定不移地贯彻落实。高德昌神色一滞,咬咬牙道:“我沒忘,只是敌人就在眼前,难道我们就放任他们逃走?说不定颉利就在其中,抓住了他不仅是大功一件,更能彻底击溃突厥军,叫他们一蹶不振。”顿了顿,高德昌一脸笃信地道:“徐将军,弟兄们哪个不是久经沙场的精锐,就算突厥人埋伏又能奈我何?慢说区区五万人,就算是十万人我们又何惧之?”听到这里,徐世绩思索片刻,方才严肃地道:“派人前往通州,查探究竟发生了何事,其他人保持警惕,继续前进!”见徐世绩如此说,高德昌严重顿时露出坚毅的目光,为兄长报仇,替高家洗刷耻辱,如今就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前行一阵,突厥军的埋伏始终沒有出现,徐世绩不由放松了些。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來隆隆的脚步声。“突厥的勇士们,为大汗尽忠的时候到了,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杀光隋狗!杀!”随着这声震天的吼声,徐世绩便见前方数百米突然出现一股黑色的洪流,杀气腾腾地向着己方本來。看那密密麻麻一片的黑影,人数怕是有不下两万。徐世绩脸色巨变,心中一沉,厉声喝道:“敌袭,迎敌!”说着,他猛然拔出背后短戟,双目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敌人,眼神冰冷而肃杀。“杀!”对于苦大仇深的突隋两方來说,狭路相逢,一切言语都是虚伪而多余的。虽然突厥军的出现十分突然,让徐世绩有些被动,但隋军良好的军事素养这时便体现出來。他们本來就十分警惕,面对突厥军的突袭并未有什么慌乱,随着徐世绩一声令下,三万弓弩手立即弯弓搭箭,以抛射的方式向着突厥军发动了攻击。“咻咻咻!”虽然黑夜之中弓箭失去了准头,但密集如雨的箭矢还是给阵形紧密的突厥军造成了许多伤害。伴随着利刃入肉的闷响,突厥军中顿时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冲过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活捉隋主者赏金万两,官升三级!”“杀啊……”箭雨咻咻,突厥军却不能后退,只有前进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让隋军的弓弩失去杀伤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老将拓跋脱脱尔一马当先地冲向徐世绩,早就憋着一股气的突厥军顿时沸腾起來,他们疯狂地怒吼着,如同发狂的猛兽冲向隋军。“驱逐仇寇,保家卫国!杀!”一轮箭雨过后。双方的距离已经缩短了许多,徐世绩陡然瞠目大喝道。话音方落,他便纵马跃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向排山倒海般冲來的突厥军。“杀!”徐世绩身后,一万刀盾手齐声怒吼一声,左手擎盾,右手持刀,迈着坚定而有力的步伐向着突厥军冲去,随着距离越來越近。他们身上的煞气也越來越盛。徐世绩马快人疾,只是几次呼吸的功夫便与突厥军相遇。沒有丝毫犹豫,他轻斥一声,短戟便如灵蛇一般探出,在突厥军士卒还未來得及反应时便深深刺入其咽喉,留下一个骇人的窟窿。徐世绩一招得势再不饶人,左手放开马缰,自背后再抽出一支短戟。双戟在手他顿时如同蛟龙出海,肆虐在突厥军之中。进进出出,好不畅快。……

    通州城。“陛下,城中火势已经完全控制,沒有继续向他处蔓延,城中的敌人也基本肃清,目前大家正隋心协力解救受难的百姓。”林南矗立在通州南城楼上。俯瞰着被烈火肆虐后的南城,脸色十分沉重。他头上的头盔已经除去,发丝散落下來随着寒风恣意飘扬,脸上的血污在摇曳的火光下看上去甚是凄艳,配上他浑身沐血的模样。分外骇人。纳兰雪静静地站在林南身后,如同一个忠实的守卫。她的脸色虽然恢复了平静,但眼睛却依旧红肿,恍惚的双眸和轻蹙的蛾眉显示着她内心的波澜。“很好。”林南点了点头,肯定了他们的工作,顿了顿继而问道:“可还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快走,老实点,快!”那士卒正要回话,便见远方正有一对士卒押解着数十名身着黑衣的人向着林南走來。林南与纳兰雪的目光顿时被这些人吸引了去。从衣着來看倒是不能辨别不出敌我,不过从他们凌乱的衣衫,身上斑驳的血迹和颓丧恼恨的神色來看,这些人显然是突厥军无疑。林南深邃的眸子扫过这数十名黑衣人,身上慢慢弥散着冰冷的寒意。对于突厥军,林南现在是一点好感都欠奉,尤其是通州城中的突厥军,他恨不得将之斩杀干净。突然,林南的双目一凝,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死死地盯着靠后的一名黑衣人,身上的杀气也在刹那间强盛起來。“陛下,这些人想要乘乱从北门逃走,还伤了我们不少兄弟,卑职特将他们带來交与您发落!”说话的是一名营级军官,按照林南的命令,他负责封锁北门,正碰上想要从北门逃窜的一伙黑衣人。林南有令,他自然不能让任何人出逃。“带上來!”林南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身上的煞气却极其浓烈,似是一股阴风般向着众黑衣人扑面而去,直让他们不自禁打起了寒颤。“是!”“快走!说你呢,磨蹭什么!啪!”却是方才引起林南注意的那黑衣人速度满了些,他身旁负责押解的士卒便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其北上,将其踹了个趔趄,额头磕在地上,顿时鲜血之流,不过这却不能引起任何人的同情。对于突厥军泯灭人性的纵火作为,不止是林南恼恨,普通的隋军也是义愤填膺。军人虽然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轻视生命,但却也不愿妄造杀孽,将十数万无辜百姓残杀的做法他们同样无法接受。是以对于沦为阶下囚的突厥军自然不会客气,推推搡搡,厉言喝骂自然不可避免。“跪下!”“放开老子,滚开!”“找死!砰砰!”随着拳拳到肉的一连串闷响声,挣扎着的数十名黑衣人终于被隋军死死压着跪倒在林南面前,不过这些人却是满面怒容,梗着脖子,仇恨地瞪视着林南,显然心中并不服气。林南走上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众黑衣人,冰冷地道:“颉利何在?城中还有多少同伙?”“呸!”一个看上去首领模样的黑衣人不屑地啐了林南一口,一口混着血丝的浓痰吐在林南腰间的战裙上。“竟敢对陛下不敬,反了你这狗杂种!”见黑衣人如此猖狂,他身后的隋军顿时恼羞成怒,硕大的拳头顿时雨点般落在那黑衣人身上。从那沉闷的响声中不难听出隋军所用的力道之大,然而那黑衣人却是紧咬牙关。哼都未哼一声。“住手!”约莫打了四五十拳,林南才一抬手阻止了隋军继续施暴。“嗬嗬……咳咳……”黑衣人艰难地直起身子來,毫无畏惧地盯着林南,眼中满是疯狂之色,他想笑,但沉重的伤势却让他不断咳嗽起來。嘴角不断溢出鲜血。“颉利何在?城中还有多少同伙?”林南一脸淡然,继续问道。“想让老子背叛突厥,你做梦!黄口小儿,有种的就杀了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咳咳……”那黑衣人喘着粗气,嘲弄地看着林南,扭曲的脸孔看上去甚为可怖。“还敢嘴硬!”见黑衣人还敢大放厥词,他身后的隋军抬起一拳便狠狠砸在前者的脸上,直将后者砸得满面桃花开。“大汗已经返回突厥。过不多久就会再次出兵伐隋,到时候你们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儿!哈哈……”那黑衣人一张脸沾满了血,早已分辨不清楚,但他却沒有丝毫畏惧,依旧张狂地大笑道。“既然你想死,我便成全你!”林南突然露出一抹煦日般温暖的笑容,在众人为之愕然之时,他的右手突然探出。闪电般拍击在那黑衣人的头顶。“碰!”随着一声脆响,有如西瓜碎裂一般。那黑衣人的脑袋便在林南随手一击间爆裂开來,红色的血,白色的脑浆顿时迸溅的到处都是。如此血腥的杀戮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呼吸一滞,心尖一阵抽搐。慢说是纳兰雪一娇柔女子,就算是究竟沙场的隋军也因为林南这雷霆手段而胆寒,大气都不敢出。“还有人想死吗?”林南的目光依旧平淡。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但所有黑衣人却再也无人敢与之对视。“颉利何在?城中有多少突厥军?”林南來到最近的一名黑衣人面前,微微弓了弓身子,笑着道:“你说。”那黑衣人看了林南一眼,眼中明显露出一丝畏惧。一丝犹豫,嘴巴动了动,但却依旧沒有开口。“很好。”林南点头赞了一句,接着便听一声破帛般的声音响起,他面前的黑衣人就突然自上而下分成两半,碎裂的,五颜六色的器脏撒得到处都是。林南手上沒有刀,也沒有人任何人看清楚他的动作,一个活生生的人便被他劈成两半,连惨叫声都未能发出。“该你了。”林南似是沒事人般走向下一个人,语气依旧平缓。“我不知道,不知道!”那黑衣人显然被林南很辣的手段所摄,不断地摇头,大声说道。“你既不知,留你何用?”话音未落,林南便以再次出手。这一次不在是手,而是脚。众人只觉一道黑影闪过,那黑衣人便如炮弹般飞射出去,狠狠撞击在坚硬的城墙上,浑身骨骼喀吧作响,等落地时早已是气绝身亡。“你们都下去吧!”就在所有人以为林南要继续杀人时,他却突然直起身來冲城上的隋军挥手道。众隋军早就在林南那磅礴如烟海的气势下战战兢兢,如今得令,自然如蒙大赦,飞速地向城下走去。至于林南的安危,在他们看來,这天下间能胜他的人绝无仅有。“阿兰哲别,难道你还要继续藏下去吗?”待城头上所有隋军消失一空,林南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城内,低声说道。所有人浑身巨震,立时变了颜色。不约而同的,众人都将目光落在靠后的一个黑衣人身上。黑灰与血污沾满了他的面颊,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这人却是林南方才主意的那人。“呵呵!”似是自嘲般轻笑了一声,那黑衣人缓缓站起身來,平静地看着林南,淡淡地道:“杨羽,我们又见面了。”“相见不如不见。”“呵呵……”阿兰哲别再次淡淡一笑,只是面上的苦色更甚,他挺拔的身子似乎突然之间伛偻了不少,透着萧索悲凉。他将目光落在林南身上,明亮的眸子暗淡了不少:“杨羽,大汗早已离开通州多时,你就算派兵去追恐怕也无济于事。留在城中的突厥军只有一万,如今恐怕也所剩无几。”说到这,他忽然毅然地看向林南道:“來吧,给我一个痛快!”

    “你真这么想?”林南眉头一挑。双目紧紧地盯着阿兰哲别,深邃的眸子似是想要洞穿他的内心。“成王败寇,又何必多言?”阿兰哲别洒然一笑,似是对即将面临的结局毫无畏惧。林南双目瞳孔骤然一缩,脸色陡然转冷,浑身杀气犹若排山倒海一般向阿兰哲别压迫而去。直让后者呼吸一窒,不自禁退了两步,脸上出现了些微的不自然,不过他却很快镇定下來,无所畏惧地盯着林南。“你可想过十数万百姓险些因为你之一念而葬身火海?难道你沒有父母妻儿,为何如此心狠手辣?”林南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虽然不大,但压抑的语气却充分显露出他内心的雷霆之怒。“我是突厥的臣子,自当为突厥竭忠尽智。慢说这通州城中都是隋人。就算是突厥人,为了大汗也同样可以牺牲,这是他们的荣耀!”阿兰哲别说的理直气壮,斩钉截铁,脸上沒有一丝悔恨与自责。“你该死!”林南瞠目怒喝一声,猛然跨前一步,澎湃的气势如狂风巨浪一般向着阿兰哲别身上席卷而去。阿兰哲别只觉胸前如遭锤击,呼吸不畅。气血翻腾,不由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退出几步方才稳定了身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阿兰哲别一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一边骇然地看着林南。从刚才到现在,他第一次变了脸色。林南的厉害他早就见识过,但今日才真正明白他强悍的身手与恶魔般的手段。单凭身上的杀气竟能将他震伤,天下间有几人能行?阿兰哲别竭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心中暗暗想到。“你简直就是丧尽天良,行为与野兽何异?难道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吗?”林南眼中杀机大盛,乌黑的发丝在他的气势下向后高高飘扬。阿兰哲别笑着摇头,虽然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但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也依旧坦然,“我不后悔这么做,就算再來一次我依旧会如此选择。來吧,给我一个痛快。”“好,好,我就成全你们!”林南怒极反笑,身子如鬼魅般消失,当下一刻再次出现之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根麻绳。林南低斥一声,手腕翻转间,那麻绳便如活过來一般,灵巧地套在一名黑衣人脖子上,还不待其有所反应,林南便飞起一脚将之踢下城去。“啊!!”随着绳子飞速收紧,那黑衣人呼吸也愈发艰难,惨叫声戛然而止。他想要挣扎,但身子被吊在城楼上,虚空中无处借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的阴影一点一点将他笼罩,直至死亡。“杨羽狗贼,我和你拼了!”眼见同伴一个个惨死在林南手中,一名黑衣人再也忍受不住恐惧与绝望的煎熬,他凄厉地嘶吼一声,猛然站起身來向着林南撞去。“将军,我们拦住他,您快走!”剩下的数十名黑衣人也一同动作起來,一边出言提醒阿兰哲别逃跑,一边竭尽全力向林南发动狂猛的攻击。虽然他们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势,行动多有不便,但濒死所爆发出的力量与疯狂的架势也甚为可观。“不知死活!”林南冷笑一声,身子化为一道幻影般冲入黑衣人中,拳掌翻飞,“砰砰”之声不绝与耳,只是短短几次呼吸的功夫,数十名黑衣人便尽皆飞跌出去,在林南含愤而击下竟无一人存活。“不要过來,否则我就杀了她!”林南刚将面前的最后一人击毙,耳边便传來阿兰哲别威胁的声音。林南心中一紧,抬眼看去,便见纳兰雪已落入阿兰哲别手中,白皙的脖颈上正架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纳兰雪小嘴微张,一脸惊愕,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失手所擒。“卑鄙!”林南眼神完全眯成了一道缝,让人看不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他周身的气息却忽强胡弱,很不稳定,凛然的杀机死死锁定着阿兰哲别,让他犹若芒刺在背,很不舒服。阿兰哲别不为所动,淡淡地道:“放我离去。”林南摇摇头,不无嘲讽地道:“没想到堂堂突厥第一勇士,竟然要靠胁迫一个小小女子来活命。”

    “少废话,杨羽,放我走,否则我就杀了她!”说着,阿兰哲别抓着纳兰雪肩头的左掌用力收紧,顿时使得后者闷哼一声。秀眉紧紧蹙起。林南看得心头火起,猛然跨前一步,双目恶狠狠地盯着阿兰哲别,恨不能将之生生撕碎,但面对着那架在纳兰雪脖颈上的钢刀,他却只能强迫自己收住脚步。“放开她。我放你离去!”林南双拳紧紧握起,咯吱作响,脸色阴沉地可怕。“给我准备两匹骏马,还有十天的干粮和清水。你最好不要耍诈,若我的安全不能得到保证,你也休想她活着!”阿兰哲别沒有丝毫放松,警惕地看着林南,寒声道。“我答应你!”林南沒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下來。他冲城下挥手高声道:“备马!”虽然林南身边沒有隋军,但城下却有不少隋军一直注意着城上的动静。当阿兰哲别挟持纳兰雪时便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但因为投鼠忌器,才沒有采取行动。此时得了林南的命令,即便心有疑惑,但他们还是忠实地执行着命令,很快便备好了马匹。阿兰哲别一边押着纳兰雪缓缓向前走來,一边大声道:“让你的人散去,快点!”“好!”林南极不不情愿地说了声好。然后向城下挥手道:“都散开!”说着,林南慢慢向城下退去。双目却死死地盯着阿兰哲别,不敢有丝毫放松。时间不长,林南和阿兰哲别便下得城來,千余隋军虎视眈眈地围拢在四周,但沒有林南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上马!”阿兰哲别轻轻推了纳兰雪一把。低声说道。后者浑身一颤,紧咬着唇,一语不发地翻身爬上马背。阿兰哲别紧随纳兰雪之后跨上马背,手中的钢刀分毫不敢离开前者的要害。“林南,你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取舍!”阿兰哲别不无威胁地看了林南一眼,冷冰冰地说道。林南气急,冷哼一声道:“好走,不送!”阿兰哲别轻笑一声便不再停留,打马向着城外冲去,烟尘滚滚,眨眼间便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陛下……”众隋军对阿兰哲别的猖狂怒不可遏,就要冲出城去追击,林南却猛然一摆手道:“别追了,随他去吧!”顿了顿,林南接着道:“城中还有许多百姓需要救助,耽误不得!”“是!”虽然不愿,但却沒有人敢违抗林南的命令,众人行礼后便迅速散去。林南來到城外,望着黑夜中的茫茫旷野,感受着愈发冷冽的寒风,心绪一阵悲凉沉重,既有对纳兰雪安危的挂念,更有对城中无辜枉死者的怜悯与愧疚。“阿兰哲别,下次相见,朕必再无怜才之心!”当寒风将这句呢喃低语吹散时,林南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地,追星赶月般向着西方而去。……“放我下去!”“放我下去!”纳兰雪的声音大了一些,但语气却极是冰冷,比身边呼啸的寒风还要冰冷。

    “滚吧!”眼见身后已无追兵,阿兰哲别到底也是突厥名将,还算守信,他伸手将纳兰雪扔下马来,飞速离去。“杨羽,今日之仇,今日之耻,我阿兰哲别总有一天会向你一一讨回。”……“颉利鼠辈,滚出來,你家高爷爷在此,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通州西方数十里外,高德昌挥刀将一名试图攻击自己的突厥兵劈倒在地,猛然扬声暴喝道。他本就健壮,生性粗豪,这一嗓子喊将出來可谓声震四野,有若虎啸龙吟。高德昌早就跃跃欲试,想要与突厥军酣战一番,奈何突厥军始终避而不战,一逃再逃,林南又严令不得贪功冒进,是以这一路上他不停地祷告,就希望能碰上突厥军。如今,突厥军侯在半路,想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正遂了高德昌的心愿,这家伙不惊反喜,在徐世绩率军迎向突厥军时,也催促着自己的亲军疯狂地向着突厥军冲去。來时,林南刻意强调让高德昌守在侧翼,时刻提防突厥军的突袭,然而一见突厥军现身,这家伙便将林南的命令抛诸脑后,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率众迅速冲向突厥军。当通州起火时,拓跋脱脱尔和突利便意识到这是一次绝佳的反击之机。沒有过多的犹豫,拓跋脱脱尔命令两千老弱病残多举火把继续赶路,其他人则留在原地静候徐世绩的到來。计是好计,只是突厥军却未取得理想的战果,无论是徐世绩的谨慎还是隋军应变之迅速都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倘若领军的是高德昌这急躁粗豪的家伙,拓跋脱脱尔必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给隋军造成极大的损失。然而领军的是徐世绩那就另当别论。虽然突厥军的突然出现依旧让徐世绩吃了一惊,但他们以逸待劳却并不能占居多少便宜。虽然拓跋脱脱尔已经极力辟谣。鼓舞军心,但城中的谣言却依旧给突厥军的军心造成了动荡,颉利的重病与晋阳的失利都让他们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士气大不如前。双方人数相仿,战力想去不远,这一场鏖战还很难分出胜负。然而当高德昌带着三万自己的亲军加入战局时。胶着的战局很快便向徐世绩一方发生了倾斜。有了这三万步卒的加入,隋军越杀越勇,层层推进,突厥军却是被逼迫得不断后退,惨叫连连。

    “兀那隋将,休要猖狂,就让本将來会会你!”眼见高德昌大肆叫嚣,目中无人的样子,突厥军中顿时策马奔出一员青年将领。手持双剑,杀气腾腾地冲高德昌怒吼道。“插标卖首之徒,快快送上汝之狗头!”这一会功夫,死在高德昌刀下的已经超过十人,但却都是普通突厥兵,少有人能在他手中走过一招,这让准备大战一场的他甚是憋闷。如今见明显是军官的人向他冲來,高德昌不由兴奋地双目放光。嗷嗷直叫。“徒呀,狂徒。气煞我也,受死!”那突厥将顿时暴跳如雷,哇哇大叫着,猛催战马,眨眼间便奔至高德昌面前,手中的双剑如同一把剪刀直奔后者咽喉而去。“嘿!”高德昌毫无惧色。嗤笑一声,觑准突厥将双剑來势,在其距面门还有三尺之时,身子直挺挺向后倒去,而手中特大的长刀却攸的自下而上。凌厉地向着突厥将划去。高德昌这一招先前毫无征兆,角度又十分刁钻,那突厥将被愤怒蒙蔽了心智,一时不察,整个人险些撞在高德昌的长刀上。不过他也算有些能耐,关键时刻扭动身子,虽然终于避免了被高德昌开膛破肚的结局,但胸前的衣甲还是被豁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胸膛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红痕。那突厥将躲过高德昌致命一击,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眼中的愤怒顿时消散了不少,看向高德昌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与凝重。高德昌这人虽然生的粗犷,性子急躁,但这不代表他不动脑子。实际上他却是粗中有细,尤其是在与人争斗之时,更是有着常人难及的应变能力。一招无功,高德昌眼中失落一闪即逝,他裂开大嘴哈哈一笑,手中的长刀一扬,主动向着突厥将冲去:“狗儿,躲得到快,再來!”“狂徒,受死!”虽然明知高德昌有激怒自己的意思,但那突厥将还是止不住的愤怒,厉吼一声,再次挥剑迎上。不过此次他谨慎了许多,使出了浑身解数,稳扎稳打,倒也与高德昌有來有往,短时间内不落下风。“杀啊!”“隋军败了,隋军败了!杀!”就在高德昌与突厥将相战正酣时,身后突然传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徐世绩陡然一惊,回身望去,便见暮色之中突然出黑压压一片突厥军,杀气腾腾地自己方身后杀來。不用说,这是拓跋脱脱尔准备的另一波伏兵,人数约莫一万。“高德昌,整军回去迎敌!”徐世绩回顾战场,终于看见了与突厥将兴奋家伙杀的高德昌,不由愠怒地大喝道。一路上徐世绩再三叮嘱高德昌不可冒进,自作主张,但后者却依旧沒有服从命令,火急火燎地杀上前來。而今,突厥军伏兵自后杀出,将隋军团团包围,虽然徐世绩不惧,也不相信会失败,但陷入被动却是不争的事实,最令他担忧的却是士兵的损伤。听见徐世绩的怒吼,高德昌打了个机灵,如今他也知道自己犯下错事。高德昌陡然瞠目大喝一声,身躯扭动间躲开突厥将的一击同时手中的长刀顺势“噌”的一声便将对方战马的头颅斩断。“啊!”战马毙命倒地,那突厥将的身子再也保持不了平衡向地上跌去,高德昌眼疾手快,刀光一闪,一颗大好头颅便冲天而起,温热的鲜血洒了他一头一脸,让他看上去更加威猛凶悍。“弟兄们,随我來,将无耻的突厥贼子杀个片甲不留,杀!”解决了突厥将,高德昌遂不再停留,策马回身向着后方杀去。随着他的命令,三万步卒顿时隋声怒吼着向着身后來袭的突厥军杀去。(未完待续。)

第280章 【阿史那思摩】

    “援兵到了,隋军必败,突厥的勇士们,此时正是我们一雪前耻之时,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给我狠狠地杀!”拓跋脱脱尔虽然已经两鬓斑斑,但纵马驰骋,剑光闪闪,威势不弱,少有人能近得了身,这会儿功夫,伤在他手下的隋军已不在少数。“一雪前耻,报仇雪恨!”“杀!!!”有了生力军的加入,突厥军一扫先前的颓势,在拓跋脱脱尔的率领下疯狂的怒吼着,重新集结阵形向着隋军压迫而去。追随颉利前来南征的突厥军无不是精锐之士,然而这些天他们却接二连三的败于林南手中,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正因如此,他们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气,如今得了机会正好发泄出来,气势一时无两,迫得隋军不得不采取防守之势。虽然隋军个顶个的英雄好汉,不畏生死,但被突厥军抄了后路,两面夹击,一时间难免有些慌乱,方才威不可挡的势头也被遏止,隐隐有落于下风之嫌。己方的颓势徐世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直恨不得将盲动冒进的高德昌痛扁一顿,奈何如今他深陷战局,又那里有时间处置后者。徐世绩挥戟将面前的一名突厥军击倒在地,接着猛地一拽马缰,战马人立而起,然后迅速落下,铁蹄狠狠踩在那突厥军的胸膛上。只听得“喀嚓”脆响声中,那突厥军惨叫一声,双目暴突,口鼻溢血,却是当场毙命。做完这些,徐世绩猛地将染血的短戟向后一扬,杀机肆意的双目如电般射向拓跋脱脱尔,瞠目高喝道:“拓跋脱脱尔,徐世绩在此,可敢与我一战!”“徐世绩。恁的猖狂,我来会你!”面对徐世绩赤裸裸的挑衅,拓跋脱脱尔还未有所表示,附近的一员突厥将便怒喝一声策马向着徐世绩冲来。“无名之辈也敢放肆,受死!”徐世绩双目一冷,不屑地哼了一声。双戟在胸前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嗡鸣声,他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顿时会意加速向着那冲来的突厥将迎去。“好大的口气,看招!”对于徐世绩的轻视,那突厥将显然颇为恼怒,厉吼一声,眨眼间便来到徐世绩面前,双手铁锏挟着呜呜的尖啸声一上一下向着徐世绩击来。徐世绩哂笑一声。浑然未将那突厥将放在眼中,觑准其铁锏来势,身子一晃一扭,避开杀招的同时,右手短戟闪电般探出,似是灵蛇吐芯一般,又快又准,深深刺入那突厥将的咽喉。“噌!”手腕一动。徐世绩将短戟自突厥将咽喉中抽出,任由灼热的鲜血飙射到战袍之上。不屑地看着一脸惊愕之色,缓缓向着地面坠落的突厥将,冷冷地道:“就这点本事也敢大放厥词,实在是不知死活!”徐世绩双手短戟舞得密不透风,当当之声连响,将想要靠近的突厥军击退。同时扬声怒喝道:“拓跋脱脱尔,你莫不是浪得虚名,无胆鼠辈?本将在此,汝若不敢出来一战,还是速速率兵离去。本将绝不阻拦!”如今隋军腹背受敌,情况不容乐观,徐世绩不得不尽力扭转战局,否则不仅无法完成林南交付的任务,己方的损失也将极大。是以他一边将武力发挥到极致,用最粗暴,最残忍的方式斩杀着突厥军,一边出言挑衅拓跋脱脱尔,试图激怒后者,迫使他出面一战。徐世绩虽然年轻,但武艺却也颇为不凡,而拓跋脱脱尔虽然是沙场宿将,武艺不俗,但毕竟年岁已高,而且这几日来连番操劳,心神俱疲,此消彼长,与徐世绩对阵他几乎毫无胜算。拓跋脱脱尔身为主帅,若是避而不战,必然会对己方士气有所影响,若是他出战,有个三长两短,不但会极大地打击突厥军士气,群龙无首下,突厥军便很难在凝聚在一起,隋军自可趁势反击。“徐世绩,休要得意,纳命来!”“杀鸡焉用牛刀,黄口小儿,吾来杀汝!”徐世绩话音方落,突厥军中便奔出两员中级将领,怒吼着便向他冲来,浑身杀气腾腾。“蚍蜉撼树!”徐世绩冷笑一声,怡然不惧,挥戟迎上“杀!”两员突厥将相视一眼,面目狰狞地瞪视着徐世绩,手中刀剑高高扬起,挟着无匹的力道自两侧向着徐世绩包夹而去。虽然智谋武勇他们不如阿兰哲别,拓跋阿虎等人惊艳,但也都是突厥军中百里挑一的勇士,手上的功夫着实不弱,哪里能忍得下徐世绩如此轻视。“哼!”既然存心立威,徐世绩自然要选择速战速决。在距离两员突厥将还有二十米时,他右手的短戟猛然收回,迅速在腰间一抹,手中便多了两支漆黑如墨的飞镖。“杀!”徐世绩爆吼一声,右手猛然般挥出,手中的飞镖便如乌黑的闪电般向着左侧那名突厥将射去,凄厉的尖啸在这混乱的战场上几不可察。左侧那突厥将一心想将徐世绩毙于刀下,哪里料到后者竟有此一招,当他反应过来时,两枚飞镖已经近在咫尺,想要躲闪已是不能。他竭尽所能,却也只避开一枚,另一枚飞镖狠狠地嵌入右眼。“啊!”那突厥将惨叫一声,身子晃了几晃便跌落马背,出气多进气少,显然不活了。同伴的突然暴毙顿时让徐世绩右侧的突厥将心神一震,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就在这时,徐世绩却已策马杀至,双手短戟闪烁着森森寒芒,一上一下,完全将这突厥将的退路封死。一步错,步步错,这突厥将本就不是徐世绩的对手,心神又为其所夺,失去先机的情况下又如何能是徐世绩的对手。虽然他竭尽所能,但在徐世绩狂猛的攻击下依旧是捉襟见肘,节节败退。“鼠辈,受死!”相战三合,徐世绩左戟荡开突厥将的兵器,右戟直捣黄龙,闪电般刺入后者胸膛。“嗬嗬……”突厥将眼中满是惊骇之色,想要说什么,但一张嘴鲜血便如注般溢出。他身子晃了几晃,终于不甘地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埃。“哈哈哈哈,还有何人敢与我一战?拓跋脱脱尔,老匹夫,还要藏到何时?”徐世绩浑身染血,如今杀气腾腾,一连斩杀三员突厥将。气势如虹,让突厥军一时不敢靠近。“匹夫之勇,不足为惧!”拓跋脱脱尔心中虽然怒急,但面上却依旧谈笑若定,对徐世绩的再三挑衅置若罔闻。他冷冷一笑,手中宝剑用力向前一挥,高声喊道:“来啊,围杀此贼,取其人头者赏金千两!”“杀!”重赏之下从来不缺勇夫。随着拓跋脱脱尔的喝声落下,突厥军顿时忘记了心中的恐惧,嗷嗷怪叫着再次冲向徐世绩,那模样比方才还要疯狂。面对蜂拥而至的突厥军,徐世绩浑然不惧,只是拓跋脱脱尔不肯出战让他计谋落空,很是失望。“弟兄们,突厥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胆小如鼠,不堪一击。随我一起将他们赶回家去,杀!”怒吼声中,徐世绩便挥舞着双戟向着拓跋脱脱尔的方向杀去。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唯有破局,隋军才可以反被动为主动。战而胜之。“兀那突厥贼,高德昌在此,尔等休要猖狂,看刀!”另一边厢,知道自己犯了错误。高德昌也不敢再由着性子胡来。他人快马急,硕大的长刀高高扬起,很快便杀入突厥军阵营,无匹的巨力直将两名冲在最前的突厥军劈成四段。“杀!”时间不长,高德昌身后,一万步卒齐声怒吼着迎上来袭的万余突厥军。有了高德昌的阻击,虽然突厥军突如其来让隋军有些措手不及,但在这一万步卒狂猛的攻势下,前进的势头顿时一滞,如虹的气势不由有所松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当后方的突厥军被这一万步卒阻挡住冲势,前方的突厥军在徐世绩疯狂的进攻下也无法再前进一步时,战局再次陷入了胶着之中,但战事却愈发惨烈。每一刻都有人受伤倒地,甚至是死亡,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大地。沒有人注意到,凛冽的寒风已经静止,天空中开始飘落鹅毛大小的雪花,似是想要掩埋这一片的血腥,但却力有未逮,只能将暗红的血迹衬托得愈发凄艳。“拓跋脱脱尔,朕来也!”就在隋突厥双方杀得难解难分,忘乎所以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却自远处传来。这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响彻天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拓跋脱脱尔陡然一惊,举目望去,便见纷飞的雪花中,一道染血的身影如同流星赶月般向着此处战场飘来,初时上远,但很快便到了近前。“左汗!!”杨羽的名头,突利可谓如雷贯耳,此时见其孤身一人而来,心中微微一沉,向身边的拓跋脱脱尔低声道。他二人身为统帅,并不适合深入战场中厮杀,当战局稳定之时便站在高处开始指挥全局。“率人围住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他靠近。成败在此一局,我们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退走!”拓跋脱脱尔眼中神光爆闪,沉吟片刻,然后狠狠一握拳,沉声说道。“好,本汗亲自去,一定将他拦住!”突利重重点点头,毅然决然地说道。

    “拦住隋主,取他项上首级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待突利整军迂回向林南迎去时,拓跋脱脱尔剑尖直指林南,扬声高喝道。拓跋脱脱尔并无给人赐爵的权力,但值此特殊时刻,他却顾不得僭越,只能以高官厚禄来激励士卒拼死搏杀。如今双方之间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难分胜负,就算撤退也是不能,而林南却是最有可能影响战局关键的所在。拓跋脱脱尔很清楚,只有拖住他,最好是将其击杀,胜利的天平才能向己方倾斜。闻听拓跋脱脱尔的话语,林南大声笑道:“拓跋脱脱尔,那日在萧关城外让你侥幸逃脱,今日朕定要取汝首级!”说话间,林南已经轻飘飘来到突厥军身后。沒有丝毫迟疑,林南白皙的双掌轻若无物地向前拍去,似慢实快,仿似扶风弱柳般沒有气力。然而两名想要阻拦的突厥军却在这看似轻巧的一击下向后抛飞出,直将身后十数名同伴撞得人仰马翻,而他们两人前胸则完塌陷,鲜血狂喷,当场毙命。“杀!”林南舌绽春雷,暴喝一声。这声音似是龙吟虎啸,震天动地,直让他附近的突厥军头晕目眩,耳膜生疼,几乎站立不住。就在他们呆滞的瞬间,林南右脚用力一顿。大地微微一颤,而他的身子则如同鬼魅般蹿入突厥军之中,双拳两脚上下翻飞,“砰砰”之声不绝于耳,腥风血雨之中,突厥军将士的惨呼声连绵不绝。

    “陛下,你终于来了。”高德昌兴奋的看着林南:“陛下您若再不来,突厥鼠辈们怕是就要被我和徐将军杀光了。”

    “哈哈哈……”林南洒然一笑,看着高德昌道:“好样的德昌。今日你若能手刃百人,我便将我坐下的汗血良马赐予你。”

    “陛下此言当真?”高德昌双目一亮。

    “君无戏言!”

    “好!”高德昌大喜道:“那陛下,您就等着将您的宝马赐给我吧。”“呔!林南小儿,休得猖狂,今日本汗特来取你性命!士可杀不可辱,大突厥的勇士们,用刀剑捍卫我们尊严的时候到了,杀!”随着突利的怒吼。突厥军顿时沸腾起来。林南与高德昌二人视他们如诌狗草芥,彻底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怒火。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突厥军有些低迷的士气陡然大盛,纷纷怒吼着向隋军发起了狂猛的反击。“我看谁能挡我?”虽然沒料到自己与高德昌的赌约激起了突厥军的反抗之心,但面对疯狂的突厥军,林南却是浑然无惧。话音方落,林南深邃的双眸中冷芒爆射。体内浓郁的煞气陡然如同滔天巨浪一般向着四突厥席卷而去,逼人的气势让附近突厥军愤怒中的心神为之一清,继而便感觉无边的恐惧。林南低斥一声,双目中在找不到一丝情感,深邃而死寂。无法言喻的冰冷袭上众人心头,让他们不自禁打起寒颤来。来到此世,直接或间接死于林南手中的人有数十万,他身上的杀气又怎是常人所能抗衡?突厥军之所以沒有被他气势吓得掉头就跑,实是因为他们历经战火,心智远较常人坚强。“挡我者死!”低斥声中,林南速度猛然提升到极致,化为一团血色幻影,竟以直线向着拓跋脱脱尔冲去。心神为林南所慑的突厥军在林南刚猛无铸的攻击下死伤惨重,似是飓风过境一般,场面一片狼藉,在林南身后竟出现了一道两米宽的真空地带。“活捉拓跋脱脱尔,将突厥军杀个片甲不留!杀!”眼见林南犹如死神降临,疯狂地收割着突厥军的性命,徐世绩知道全力反击的时机已到,遂扬声高喝一声,双手短戟一振,率领着隋军向前冲去。

    “保家卫国,誓死无悔!”

    “杀!”当林南杀入突厥军中时,隋军士卒体内的热血与战意便被彻底点燃,众人隋声怒吼着,近乎癫狂地杀向突厥军。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忘却了生死,忘却了恐惧,所想所念都是以鲜血捍卫家园,以战功来报答他们的陛下。“拓跋脱脱尔,纳命来!”虽然突利目标直指林南,但后者速度实在太快,如风似电,在他还未形成包围前便冲了出去,如一柄利箭一般直射拓跋脱脱尔。“保护将军!”眼见林南几乎毫无阻滞地来到近前,镇定如拓跋脱脱尔者也不禁变了脸色,而他身突厥负责护卫的亲卫更是惊骇欲绝。惊呼声中,数百突厥军隋隋挥刀冲向林南。“螳臂挡车!”林南冷笑一声,双手中自突厥军手上夺下的钢刀已经变得血红,在落雪的映衬下显得如此妖艳恐怖。“嗡!”林南手腕翻转间,手中钢刀轻微地震颤着,似是因为主人身上的杀气而兴奋,而颤栗。“杀!”轻斥声中,林南的身子如同血影,让人再也看不真切,而冲向他的拓跋脱脱尔的亲卫则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雪越下越大,但却无法掩埋地上的血迹,更无法洗涤林南身上的杀气。虽然这些亲卫各个百里挑一,忠心耿耿,悍不畏死,前赴后继,但在林南绝对的力量下却显得那般脆弱与不堪一击。林南的双眸一如既往的深邃冷漠,他的嘴角依旧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笑容,温暖而悲悯,然而他身上的战袍却如同鲜血浸泡过一样,如此的组合带给人的却是最为强烈的冲击,无尽的恐惧与绝望慢慢向着他们压迫而来。“拓跋脱脱尔,纳命来!”林南双目如电。紧紧注视着拓跋脱脱尔,手中动作却从未有一刻停止不止,每一次挥舞便有一人倒下,生死不知。阿兰哲别在通州城中纵火,殃及许多无辜百姓,如此丧尽天良的做法彻底激怒了林南。虽然因为纳兰雪。他只能让阿兰哲别走脱,但他内心却是极其郁愤。林南早已厌倦了杀戮,但此时此刻他却恨不能将所有突厥军撕成粉碎,只有敌人的鲜血与惨叫才能平复他的愤怒,让他心中的愧疚慢慢变淡。“杨羽,老夫岂会怕你?”面对林南的叫嚣,拓跋脱脱尔却分外平静,他大喝一声后便催马向前,擎剑向着林南杀来。“来得好!”林南眉毛一扬。左手钢刀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将攻向自己的兵刃尽数荡开,而他则长啸一声,身子乘机凌空跃起,右手钢刀高高扬起,横跨十数米的距离,一招力劈华山,挟着凌厉无匹的气势向着拓跋脱脱尔头顶斩去。虽然对林南的强悍拓跋脱脱尔早有认识。但当真正面对他时,拓跋脱脱尔才真切感受到他的强大。面前的林南犹若巍峨崇山、浩瀚峻岭。在他全力一击下,拓跋脱脱尔竟兴不起丝毫的反抗,也是无从反抗。沒有闪避,沒有招架。当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时,拓跋脱脱尔的心突然变得从所未有地平静,他坦然地望着头顶那一抹艳丽的长虹。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将军难免阵上亡,也许马革裹尸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自从披上战甲的那一刻,拓跋脱脱尔便料到这一天终会到来。死亡面前,功名利禄突然变得虚幻起来,再也无法让他留恋。连日来对国事的忧愁也烟消云散。死了也好,一了百了。拓跋脱脱尔沧桑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是释然,是苦涩,或是对生的留恋。他缓缓地闭上双目,任由凌厉的罡风将花白的发丝缭乱。“左汗!!”……“左汗!”颉利猛然坐直身子,一脸惊容。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不在马车之中,而是处于一间装饰颇为繁华的屋子之中。屋子中碳盆烧得正旺,但颉利却感觉手足冰冷,后背汗涔涔的,将衣衫完全沾湿。“大汗,您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语音虽然沙哑,但却难掩其中的惊喜与激动。颉利用力摇摇有些昏沉的脑袋,转身看去,正看见一个面色晦暗,甚是沧桑的脸庞。颉利微微一怔,好半晌才分辨出这人乃是曾经的呼颜部首领,险些为自己所杀的草原名将阿史那思摩,只是不知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苍老,双目之中都布满了血丝。“阿史那思摩,这是哪里?咳咳!”颉利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之沙哑,身体之虚弱。“回禀大汗,这里是雁门关,隋军并未追来,您安心修养吧!”阿史那思摩平复了下心神,然后回答道。“怎么不见左汗?我方损失可重?”这时,颉利终于记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听见颉利的问话,阿史那思摩脸上的欣喜与激动骤然收敛了许多,布满血丝,满是疲态的双目中流露出浓浓的悲伤之意。面对着颉利问询的目光,阿史那思摩不由垂下头去,默然无语。见阿史那思摩如此姿态,颉利心中陡然一沉,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让他本就紊乱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颉利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地看着阿史那思摩问道:“阿史那思摩,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快如实说来,本汗心里有准备。”阿史那思摩缓缓抬起头,对上颉利那有些暗淡,焦急的目光,心脏不自禁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不过五六日的功夫,颉利竟然变得如此憔悴,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就连平日悉心打理的长须也变得暗淡无光,如同杂草也似。“你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颉利心中一急,不由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晌才平复下来,脸上多了一抹病态的嫣红,额头上却是沁满了汗珠。抿了抿唇,犹豫半晌,阿史那思摩终于下定决心,遂认真地注视着颉利道:“大汗,微臣这就将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一说来,但您切莫着急上火,伤了身子,否则微臣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你说!”颉利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微微点头道。他毕竟久经风浪,对于自身的情绪控制极佳。经过短暂的恐慌,此时已经平静下来。阿史那思摩沒有立即开口,而是捋了捋思路,这才以尽可能委婉的口吻道:“大汗,两日前,左汗和右汗与隋主率领的隋军遭遇。一场惨烈大战,我军不敌,四散溃退,而左汗和右汗也不知所踪,生死不知。”“什么?”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见这消息,颉利心中还是震惊非常,嘴巴微张,一脸的不敢置信。见颉利如此模样。阿史那思摩不由担心更甚,连忙温声说道:“大汗,这两日微臣派了许多人手乔装前往通州寻找两位大汗的下落,但却沒有他们生死的消息传来,这证明他们目前还活着。”话虽如此,但阿史那思摩心中却知道,拓跋脱脱尔与突利存活的几率十分渺茫。那夜参战的突厥军三万五千余,但如今回到雁门关的却寥寥无几。据他们所说,拓跋脱脱尔于乱军中被林南当场斩杀。而突利则被一个叫做高德昌的隋将生擒。为了防止这些噩耗动摇军心,阿史那思摩不得不将这些幸存的败军严密地控制起来。这两日来,阿史那思摩派出了数百人,分成数十批前往通州打探消息,但却沒有拓跋脱脱尔与突利的任何消息。而那处战场,如今已被沒过脚踝的积雪所掩埋。想要从茫茫雪原中找人,这难度何其之大?不过也正是因为连续一日夜的大雪,林南才未率军兵临雁门关下。眼见颉利眼神呆滞,面色阴晴不定,阿史那思摩不由担忧地道:“大汗。您放心吧,两位大汗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微臣定会加派人手寻找他们,您安心养病就是。”颉利眼珠转了转,终于醒过神来,只是那曾今威严无比的眸子中如今却尽是凄然悔恨的神采,他嘴唇轻颤,怆然道:“是本汗拖累了他们,是本汗指挥失误,使得数十万突厥勇士客死他乡,成为孤魂野鬼,是本汗对不起他们啊!”“大汗……”阿史那思摩轻呼一声,认真地道:“大汗,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士战死沙场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您雄才大略,仁爱无双,我等甘愿为您赴汤蹈火,纵使身死也倍感荣耀。为大汗尽忠,为大突厥捐躯是我等光荣的使命,您切莫因此自责。”颉利脸上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容,微微摇了摇头道:“本汗身为大突厥之主,带他们来到这异国他乡,却不能带他们安然归国,本汗有何面目面对家乡父老,面对他们翘首期盼的父母妻儿?”“若不是因为本汗,汗颜拓跋,拓跋脱脱尔,突利他们又怎会遭此劫难,生死永隔?一切都是本汗的错,都是本汗的错啊!”颉利越说越是激动,面色也越来越红,这是气息不畅的缘故。“噗……”终于,因为情绪过于激动,颉利一口逆血喷将出来,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无比,本就虚弱的气息也变得愈发严峻起来,气息奄奄,似乎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大汗,您怎么了?”阿史那思摩见颉利口吐鲜血,顿时惊骇欲绝,一边关切地扶住颉利瘫倒的身子,一边扬声大喝道:“医官,医官,速传医官……”“本汗的错,本汗的错……”颉利软到在阿史那思摩怀中,双目无神地看着屋顶,口中喃喃自语。三十万大军,如今所剩只有四分之一,尤其是素来倚重的将领损失惨重,让颉利一时间难以接受。汗颜拓跋,拓跋脱脱尔,突利,这三人乃是突厥肱骨,然而如今却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诸如阿兰哲别,拓跋阿虎等人也都是不可多得的勇将,如今却都折在了隋国,你让颉利如何不心痛如绞。急促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医官很快便抢进门来。当看见颉利气若游丝的样子,那医官一脸惊容,顾不上与阿史那思摩见礼,忙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迅速为颉利施救。颉利却犹若未觉,口中依旧念念叨叨,不过声音却小了许多,最后终于闭上了双目,晕厥过去。阿史那思摩自始至终都紧紧地盯着颉利,见此情形,吓得亡魂尽冒,想要呼喊,诊断完毕的医官却及时阻止他道:“阿史那思摩大人,大汗暂无性命之忧,但此时却不宜打扰。”“呼……”阿史那思摩长出口气,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但背后的衣衫却被汗水完全浸透。缓了口气。阿史那思摩一边协助医官为颉利盖好被子,一边焦急地问道:“医官,大汗情况如何?”那医官定定地看着昏睡中的颉利,眉头紧紧皱起,良久才长叹一声,眼中满是忧虑。阿史那思摩心中一沉。有些迟疑地道:“医官,大汗的伤势……”因为过于紧张,阿史那思摩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口干舌燥,双手掌心却是汗涔涔的。那医官再叹一声,面色沉重地看着阿史那思摩道:“阿史那思摩大人,大汗本就身染重病,如今又受了刺激,怒火攻心。邪气趁机侵入体内,形势甚是严峻,药石之力怕是……”说到这里,他便住口不言,但所表达的意思阿史那思摩却是再清楚不过。“你说什么?你这庸医,因何如此信口雌黄,胡言乱语?大汗不过是偶感风寒,休息几日就可无恙。哪里像你说得这般?”医官话音方落,阿史那思摩陡然色变。枯瘦的大手探出,狠狠地攥住前者的衣襟,直将其拽的一个趔趄,就连呼吸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阿史那思摩恶狠狠地盯着那医官,身上澎湃的杀气压迫而出,厉声道:“说。你受何人来此,有何居心?”“咳咳!阿史那思摩大人,下官绝无谋害大汗之心,下官冤枉,您松手。咳咳!”那医官一脸惶恐,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庸医!”阿史那思摩怒哼一声,猛然松开手掌,但眼中的杀意却是有增无减,“你给本官听好了,若是大汗有任何闪失,你自己提头来见!”那医官打了个机灵,他想出言反驳,但却沒有那个胆子,只能将满心的委屈,愤怒,恐惧深深压下,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地看着阿史那思摩,眼中几乎流出泪来。伴君如伴虎,作为突厥汗王的专用医生,虽然他享受着重金厚爵,但所担负的风险同样巨大,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就连父母妻儿都有可能会受到牵连。“关于大汗的病情,本官不希望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顿了顿,阿史那思摩双目中闪过一抹森寒的光芒,“后果你自己知道!”那医官浑身一抖,噤若寒蝉地点点头,大气都不敢出。声严色厉地威胁过那医官后,阿史那思摩的目光突然向四周看去。“阿史那思摩大人,小人们愿立下毒誓,绝不敢泄露一丝秘密。”“将军饶命,饶命啊!”却是负责守卫颉利的两名护卫,见阿史那思摩杀机浮动的目光扫来,尽数跪倒在地,一脸惶恐之色,凄哀地哭诉道。阿史那思摩走近几步,神色舒缓了少许,淡淡地问道:“你们当真能保守秘密?”“当真,若是小人胡言乱语,愿受万箭穿心之苦!”见阿史那思摩脸色缓和,众护卫似是看见了曙光,忙不迭地说道。“好,既如此,本官便答应你们!”阿史那思摩微笑着说道,众护卫闻言顿时兴奋地叩首道:“多谢将军开恩,多谢将军开恩!”“起来吧!”众人再三谢恩后才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然而就在他们放松的刹那,阿史那思摩出手如闪电夺下两柄长剑,森冷的剑芒连闪,两名护卫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愕然与绝望,浑然不敢相信阿史那思摩竟然出尔反尔,如此无情。“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阿史那思摩有些愧疚地看着他们,低声道:“安心去吧,你们的家人本官一定善待。”

    ……

    “参见阿史那思摩大人!”离开颉利的房间,阿史那思摩顾不上休整,便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巡视起雁门关的城防。虽然一场大雪为突厥军赢得了喘息之机,但阿史那思摩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一路上,突厥军士卒纷纷向他行礼问好。虽然众人依旧一脸严肃,恪守在自己的岗位之上静默无语,但阿史那思摩却能感觉到他们心中淡淡的压抑与恐慌。毕竟十五万大军进军萧关,如今回来的不过五千余,就是傻子也知道突厥军一定在前线吃了败仗,而且损失惨重。“见过阿史那思摩大人!”阿史那思摩刚登上雁门关北城楼,一个身形颀长,面容俊朗,年约四旬中的年人便向他见礼道。虽然此人身板有些单薄,看上去有些文弱,但一身沉重的锁子甲却让他平添了几分肃杀的气息,尤其是双目中睿智与果决的目光让人不敢小觑。“多铎将军快快请起。”阿史那思摩连忙还礼。

    此人名叫多铎,原是蒙古人,后来投降突厥。颉利攻克通州后,率军一路北上时,特意留他镇守雁门关,负责统筹全局,保障后勤补给。多铎起身,挥手让附近的士卒退出十余步远,这才靠近阿史那思摩几步,面色凝重,压低声音问道:“大人,皇上如今情况如何?”阿史那思摩双目微微一眯,双目如电,紧紧地注视着多铎,待看见后者眼中尽是担忧,全无半点叵测居心这才开口道:“皇上已经醒来,虽然身子还有虚弱,不过却好了许多,相信将养几日便可痊愈。”顿了顿,阿史那思摩低叹一声道:“其实皇上主要是心病啊!”多铎眼眉不经意的挑了挑,虽然从阿史那思摩沉重疲惫的面色看,事情似乎不像他所说那般,但多铎却聪明地沒有再追问下去。颉利生病的事情已经影响了军心,若是情况再恶劣一分,多铎也不知雁门关会出现什么乱子。“是啊,希望皇上早些康复。”多铎感叹了一声,接着眉头一皱,有些担忧地道:“大人,两日过去,左汗和右汗依旧沒有一丝音讯传来,恐怕已经凶多吉少。”阿史那思摩浑身一震,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一分,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浓的化不开的忧愁,原本挺拔的脊梁愈发伛偻,颇有些廉颇老矣的感叹。(未完待续。)

第281章 【以一当千】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尽量派人去找,我相信以两位大汗的智谋武功一定可以逃脱此劫。”阿史那思摩采用强调的语气,似是为了加强多铎的信心,更是坚定自己的信心。说着,阿史那思摩将目光落向城外。一场大雪,使得天地间银装素裹,雁门关外真正变作一片广袤雪原,与阴霾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积雪的缘故,天地间甚是明亮,但阿史那思摩的内心却是昏暗一片,看不见一丝曙光。拓跋脱脱尔、突利很可能已经罹难,颉利重伤不起,时刻都有性命之忧,城中虽有五万兵马,但阿史那思摩却沒有丝毫取胜信心。雁门关远不及通州城来得坚固高大,并不适合固守,更何况城中士卒并无多少战意。“阿史那思摩大人,您看,那是什么?”就在阿史那思摩怔怔出神时,多铎却突然惊呼起来。阿史那思摩醒神,忙循着多铎指示的方向看去,便见天地一线处突然出现了一片黑影,而且那黑影正以极快的度向着雁门关接近着。阿史那思摩一个箭步冲到城边,双手按着箭垛,瞪大了双眼向远处看去。隆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阿史那思摩豁然色变,他终于分辨出那是骑兵,隋国的骑兵,红色的征袍如血一般,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是那般醒目。“敌袭,戒备”城头上值守的突厥军顿时炸开了锅一般,士卒的惊呼声,将领的喝骂声,嘈杂凌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场面显得有些混乱。虽然城中突厥军士气有些低迷,但反应却不慢,在阿史那思摩的呼喝声中,所有人都立即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严阵以待隋军的到来。北方的骑兵也愈清晰起来。望着那迎风招展,高高飘扬的战旗上那一个硕大的,铁画银钩,苍劲有力的“杨”字,阿史那思摩的脸色愈冷峻,双唇抿得紧紧。眼中杀机大盛。杨羽!虽然只能看出为一人穿着白衣,看不清他的面貌,但阿史那思摩却知道那一定是隋主杨羽。时间不长,五千骑兵便在城外一箭之地处停下,一股凌厉的煞气如狂风般卷挟着雪屑扑面而来,冰冷肃杀。阿史那思摩眼神微动,心中既是羡慕又是妒忌。令行禁止,整隋划一,林南手下这支骑兵无论是单兵还是团队合作。战斗力都极是强悍。“城上的可是阿史那思摩将军?经月不见,别来无恙乎?”林南策马而出,仰着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清朗的声音远远传出。听着林南揶揄的话语,阿史那思摩虽然心中怒急恨不得扑下城去将林南斩杀当场,但脸上表情却是淡淡,笑着道:“有劳足下挂怀。本将军一切安好。”闻言,林南不禁摇头叹息道:“阿史那思摩将军。想不到你也是这般口是心非,实在叫朕失望。”阿史那思摩冷哼一声,冷冷地看着林南道:“杨羽,你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何必在此多费唇舌,拐弯抹角?莫非你以为只凭五千骑兵便能攻破雁门关。你未免太过自大了些!”双方仇隙已深,难以化解。再者,胜利就在眼前,林南又怎会错失良机。林南呵呵一笑,神色依旧淡淡地道:“阿史那思摩大人。朕虽然不敢小视天下人,但却也不会妄自菲薄,区区雁门关又如何拦得住我?”林南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所有人都能从其中听出他强大的自信。“狂妄!”阿史那思摩满面愠色,冷喝道。众突厥军也是纷纷哗然,面露讥诮之色,在他们眼中,林南简直就是大放厥词。面对几千只眼睛的横眉冷对,林南却是泰然自若,轻笑着道:“阿史那思摩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颉利重病不起,城中缺兵少粮,你又何必继续负隅顽抗?朕向来宽厚仁慈,只要你愿意开城投降,我们一定会善待你与城中的数万突厥勇士。”“杨羽,休要妖言惑众!吾皇早已返回长安调兵遣将,不日便会再次挥兵东进。”阿史那思摩拧眉厉喝道:“你这鼠辈,若有种便来攻城,看本将会否怕你!”“好!”听见林南如此说,阿史那思摩和多铎都不禁愣了下。就算雁门关薄弱,但城中也有五万兵士,凭借五千骑兵就破城,这不啻于痴人说梦。然而就在阿史那思摩愣的刹那,林南的身子却突然离开了马背,如离弦之箭一般向雁门关蹿来,白衣飘飘,雪屑纷飞,常人根本无法以肉眼捕捉到他的真身。“不知死活!”阿史那思摩怒哼一声,冷酷地喝道:“弓箭手,放箭!”“咻咻咻!”城头的突厥军经过短暂的震惊后迅反应过来,开弓放箭,凄厉的尖啸声中,密集如雨的箭矢铺天盖地地向着林南射去。林南双目紧紧地注视着前方,体内浑厚的长生真气鼓荡不已,双足如同幻影一般,踩着灵巧而诡异的步伐,轻若鸿羽,如风似电。因为林南如鬼魅般的度,绝大多数箭矢都落在了他的身后,而侥幸射向他的箭矢,一部分被他扭动身形避过,一部分则一双掌拍打拂挑击落在地。一轮箭雨落空,突厥军将士想要再次射击时才骇然现林南竟然已经到了城下。只见他轻斥一声,身子竟然凌空跃起,扶摇之上,双足连番踩踏在城墙上,只是眨眼间便接近了城头。“滚下去!”多铎始终注意着林南,眼见林南就要落至城头,不由瞠目怒喝一声,手中一柄长剑作刀狠狠向前斩去。“嘿!”林南虽在空中无处借力,但他却毫不畏惧,左手宽大的衣袖用力一抖。“碰”的一声闷响,在林南内力的灌注下,单薄的衣袖也变得十分柔韧,将多铎劈下的长剑荡开。而林南则趁势落在城头,右手衣袖依样向前甩出,将想要围攻他的突厥军击退出去。“杨羽受死!”阿史那思摩此时已经攻来,虽然他年岁已经不轻,但他含怒而来,手中宝剑寒气森森,虎虎生风,也让人不敢小视。“来得好!”林南大笑一声。双手一圈一荡,再次将多铎必退,同时探手夺过一名突厥军手中长枪。林南手腕轻颤,长枪如灵蛇吐信般探出,“叮”的一声正中阿史那思摩刺来的剑尖。随着功力日益深厚,林南无论是度还是力量都达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阿史那思摩虽然不弱。但却依旧不是林南的对手,攻势被林南阻住,他的身子不由一晃,向后退了一步才站稳身形,气血一阵翻涌。“杀了他!”阿史那思摩心中惊骇,脸色更沉,但这却沒有让他畏惧,反而更激起了他的杀心。如今是除去隋主的最好机会,此时不灭。更待何时!“谁能阻我!”林南长啸一声,双手持枪,如同蛟龙出海,直将突厥军杀得哭爹喊娘,无人敢轻撄其锋。

    对于林南的挑衅,阿史那思摩是又惊又怒,奈何林南武功高,度奇快。慢说常人根本近不得身,就算近得也不过是白白送死。而且城头上位置局限。虽然突厥军人多势众,但真正能凑上前与林南斡旋的却只是很少一部分,而那些弓箭手更是投鼠忌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南在城头杀得鸡飞狗跳,帮不上什么忙。“结阵,将他逼下城去!”眼见着己方士卒被林南如砍瓜切菜般杀戮。阿史那思摩目眦欲裂,不过他也知道愤怒只会让场面越来越混乱,遂强自平定心神,冷静地下达起命令。阿史那思摩知道,若是再不遏止林南前进的势头。只怕己方本就低迷的士气会受到更大的打击,自此一蹶不振也并非绝无可能。诚然林南武功之高雁门关中无人能及,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而突厥军却有五万。一根稻草易被斩断,数十上百根呢,就算镰刀再快,收割的度只怕也会大打折扣。非常时段当用非常手段。是以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命令可能会使许多士卒因此丧生,但阿史那思摩却别无选择。为了最终的胜利,将损失控制在最小,牺牲个把人显然是值得的。虽然处在前方的许多突厥军心中畏惧非常,很不情愿与林南这杀神对上,然而军令如山,他们却又不得不从。当一个人处于绝境之时,往往能爆出空前的勇气和潜力。面对林南手中那寒星点点的长枪,明知必死的突厥军心中再无畏惧,有的只是无尽的仇恨与杀意。他们疯狂的怒吼着,将浑身的力气灌注在兵刃上,亡命般地向林南冲去。林南眉头微微一挑,阿史那思摩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以人命来压缩他的活动空间,最终将他挤出城去,唯有如此,突厥军方能重新夺回主动权。林南微微一笑,对于悍不畏死冲上前来的突厥军浑然不惧。轻喝一声,林南手中长枪一横,双手握住两米长的白蜡杆子,一推一送,磅礴的力道骤然如山洪倾泻一般冲击在最前方的十数名突厥军身上。尽管众突厥军孤注一掷,舍生忘死下爆出的潜力甚是惊人,但羊终究是羊,想要战胜虎狼何其艰难,于是乎,在林南全力一击下,“砰砰”之声连响,十数名突厥军顿时向后跌飞出去踉踉跄跄,撞倒了身后一大片同伴。一招得势,林南便不饶人,身随棍走,棍随身动,只见一片遮天蔽日的棍影之中,不断有突厥军跌退出去,惨叫连连。枪挑一条线,棍扫一大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虽然棍棒失去了枪尖的锋锐与坚硬,但在林南无匹的劲力下所能爆出的威力依旧是常人难及,但凡触者,不是皮破血流便是骨断筋折。古有长坂坡常山赵子龙为救阿斗在敌营中杀个七进七出,如今雁门关头林南也不遑多让,一杆长枪在手,忽而挑刺,忽而扫打,便如那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只许前进,不许后退!”“谁敢后退,格杀勿论!”阿史那思摩气得暴跳如雷,想要与林南硬悍,但后者却滑不溜手,除了刚开始过了几招,后来便在不肯与他相对。“杀!”进是死,退亦是死。当一个个同胞惨死在眼前,当脚下的地面被鲜血与尸体完全覆盖时,城上许多突厥军顿时陷入了癫狂之中。“我杀了你,你这个魔鬼!”“狗娘养的,给我去死!”……谩骂声,咆哮声,嘶吼声,惨叫声。如此种种交织在一起响彻天地,打乱了雁门关这两日的平静。浓重的煞气与血腥味弥散在城头,使得阴霾的天空又沉了一分,带给雁门关愈压抑的气氛,更让陷入战局的众人愈疯狂。林南终究只是个人,即便《嫁衣神功》让自己气息悠长。恢复极快,但他的力量也终有穷尽。尽管他勇冠三军,在他人眼中是战神的化身,但他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完全战胜五万大军,不啻于天方夜谭。就算五万人列队不做反抗等他来杀,林南恐怕累死也不能完成任务。半个时辰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伤在林南手上的突厥军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他也终于感到了一丝疲惫,体内的真气也不如方才那般充盈浩瀚。身上更是受了几处轻伤,手上的动作自然也不如方才那般迅猛灵巧。这半个时辰的功夫,突厥军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恐惧,到后来的愤怒,癫狂,在阿史那思摩和多铎严肃地督促下,如今也勉强稳定了阵形。彼此配合,一心防御。虽任有伤亡生,但度却降低了许多。虽然士卒的伤亡让阿史那思摩痛心不已,但此时他已恢复了冷静,对形势的把握十分明确,知道林南的锋芒已经过去,心中不由一喜。他相信。在此消彼长的情况下,林南终究会落败,就算不能将他留在雁门关上,最好也要叫他落荒而逃,好一雪前耻。“大家都坚持住。隋主现已是强弩之末,胜利终将属于我们。给我将他紧紧围起来,今日不杀他安能对得起死去的兄弟们?”阿史那思摩目光灼灼,死死地盯着林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阿史那思摩,纳命来!”闻言,林南却是眼中光芒一闪,一边将面前的一名突厥军击退,一边冲着阿史那思摩的方向大声喝道。说着,林南厉喝一声,手中的白蜡杆子顿时抡圆,将靠近的十数名突厥军迫退,而他则乘势向着阿史那思摩杀去。“杀!”见林南向自己杀来,正中阿史那思摩下怀,沒有畏惧,他厉斥一声,揉身迎上,手中长剑挽出一个剑花,凌厉无比地向林南刺去。“当!”一声巨响,林南前冲的身子顿时一滞,下一刻竟以比来时更快的度向后爆退而去。阿史那思摩身子晃了一晃,不由一怔,就算林南力气大不如前,但也不该如此不堪一击才对。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林南的身子已经退出近二十米,来到城墙边。阿史那思摩顿时明白了林南的意图,不由扬声喝道:“隋主要逃,快拦住他!”说着,阿史那思摩便擎剑再度向着林南冲去,另一边厢,多铎也是反应迅,抄起一把长弓,弯弓搭箭便向林南瞄准。“阿史那思摩,今日暂且留你一命,朕去也!”退至城墙边的林南淡淡一笑,右足在箭垛上用力一跺,减弱的度陡然增强,如同坠地流星一般向城外落去。“狗贼,哪里逃!”就在林南离开城墙的刹那,多铎终于锁定目标,瞠目暴喝一声,手中弓弦猛然松开。只听“嗖”的一声尖啸,尖锐的羽箭撕裂空气,已极为迅捷的度直奔林南咽喉而去。听见那尖啸的声音,林南心中陡然一惊,不过他却是虽惊不乱。身在空中,林南舌战春雷,怒吼一声,右手中的长枪猛然向着多铎的方向投去。“叮!”随着《嫁衣神功》修炼愈精深,林南的六识也愈敏锐,达到了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层次。也正是因为此,他才能够孤身一人在突厥军的团团围困中来去自如,大杀四方还能全身而退。是以,林南投出的长枪虽然后但却先至,正正地撞击在多铎射出的羽箭箭镞上,直将后者击得向一旁落去,而那长枪却是去势不止,眨眼间便来到多铎面前,不待后者反应,狠狠地刺入其右侧肩胛之中,透体而出。多铎惨叫一声,踉跄着退出七八步远方才站稳身形,一张俊脸此时却是扭曲起来,金纸也似,眼中尽是骇然与痛苦之色。“放箭,快放箭!”阿史那思摩也未料到林南会有此一手,虽然震惊,但他却未忘记下达命令。“咻咻咻!”当城上的突厥军反应过来,零星的箭矢射向林南时,后者已经落在地面,身形几次闪烁便遁出了弓箭的射程。“阿史那思摩,三日后朕会再次拜访,希望到那时你能考虑清楚。”林南回到骑兵阵前。遥遥望着城头上咬牙切齿,愤恨不甘的阿史那思摩,大声笑着道。“林南,今日你侥幸逃得一命,下次再见便是你的死期!”阿史那思摩冷哼一声,怒视着林南道。林南闻言不由大笑起来。好一阵才停下来,摇头叹息道:“阿史那思摩,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朕到时侯不讲情面。这是战书,你且收好了,三日之后,朕再来拜会!”说着,林南抬手接过身后骑兵递来的特制的长弓与羽箭,羽箭上绑着一块材质珍贵丝绢。弯弓搭箭。林南很轻松的便将弓弦拉至满月,微微瞄准便松开了手。“咄!”羽箭滑出一道长长的轨迹,最后狠狠钻入雁门关头的帅旗上。“喀嚓”一声,那约莫小儿手臂粗细的旗杆竟折断,高高飘扬的帅旗栽倒在地。阿史那思摩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林南此举不啻于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击,让他们颜面尽失,而林南如此做的目的一是立威。二则是进一步打击突厥军的士气。阿史那思摩面沉如水,一语不接过士卒递上的羽箭。将其上的丝绢解下并展开来。当阿史那思摩看清那丝绢的模样时,浑身巨震,脸色大变。他认得,这丝绢正是拓跋脱脱尔贴身之物,如今这染血的丝绢却出现在林南手中,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自明。

    难道拓跋脱脱尔、突利二位大汗当真遇害了?阿史那思摩双目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丝绢。双拳攥得紧紧,虽然他竭力地控制着情绪,但粗重而紊乱的呼吸依旧暴露出他内心的激荡。看着那丝绢上那一个暗红色的硕大的“杀”字,感受着其上扑面而来的杀意,阿史那思摩心中甚是压抑愤慨。双目中不由露出仇恨的怒火与澎湃的杀意。就在这时,城下再次传来林南的声音,语气充满了戏谑,“阿史那思摩,你可认得手中那丝绢是何人所有?”阿史那思摩陡然深吸口气,勉强将激荡的心绪平复,乜斜着看着林南,冷笑道:“不过区区战书,有什么稀奇?林南,你有什么能耐便尽管使来,看我阿史那思摩会否蹙一下眉头!”“好好!”林南击节而赞道:“阿史那思摩啊阿史那思摩,事到如今,你又何必作那无用的困兽之斗?既然你不想说,那朕便替你说!”微微一顿,林南脸上笑容更甚,阿史那思摩看得真切,心中攸的一沉,想要阻止,但却也只是想想。果然,就在这时,林南再次开口,声音比方才不知大了多少,如同晨钟暮鼓,悠远高亢,“阿史那思摩,两日前,拓跋脱脱尔和突利不愿降我,尽已死于乱军之中,希望三日后你能做出明智的抉择,万莫步了他二人后尘!”“死于乱军,死于乱军!”虽然对拓跋脱脱尔和突利的遭遇阿史那思摩心中早有准备,但当亲自证实他们已经阵亡的消息时,阿史那思摩心中依旧极为震撼而心痛。念及过往的种种,似乎一切都生在昨日,二人的音容笑貌也在脑海中清晰的呈现出来,然而如今却是天人永隔,再也见之不得。阿史那思摩的眼睛不由微微泛红,双目中陡然绽放出熊熊火焰,那是仇恨的火焰,是愤怒的火焰。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林南一定会被射得千疮爆孔,支离破碎。拓跋脱脱尔与突利阵亡的消息不止让阿史那思摩震惊,带给雁门关突厥军的震惊更甚。数日来的种种猜测终于得到证实,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不可战胜的拓跋脱脱尔竟然死了,而同时逝去的还有二十万同胞。“左汗真的死了么?”“怎么可能?当年上代隋主杨广都曾败在左汗的手上,杨羽这毛头小子又怎么可能击败他?肯定是杨羽想要以此打击我军士气,他才好乘势破城。”“这应该是真的,如果不是,为什么我军会从通州撤军,阿史那思摩将军也是只身一人从通州而来?”“你们看,阿史那思摩将军的脸色极其难看,恐怕林南所言乃是事实。也许不止是拓跋脱脱尔、突利二位将军阵亡,就连大汗也有可能凶多吉少啊!”“噤声!妄论大汗难道你想死吗?”“唉,如果一切都是事实,那我们又该何去何从?是斩是降?出之时,我家娘子就快生了,也不知道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像我还是像她?”……众突厥军顿时哗然。纷纷议论起来。伐隋之战的结果对他们来说固然重要,拓跋脱脱尔的死讯固然让他们悲愤,但他们所关注的最多的却依旧是自身的利益。升斗小民,平平淡淡才是真,安安乐乐才是富。“哈哈哈哈!”就在城头愈骚乱,气氛愈压抑之时。突然有一阵沙哑的大笑声传来,声音如同夜枭一般凄厉刺耳,让人直皱眉头。所有杂音顿时收敛,众人循声看去,却见笑的正是阿史那思摩。此时的阿史那思摩一脸怆然,但眼中却散着浓重而疯狂的杀气,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在他那伛偻苍老的身体上传来一种十分危险的气息。“林南,不过是一个拓跋脱脱尔罢了,算不了什么。我大突厥军中比他强者多不胜数。有种你便在城外候着,看我如何出城杀你!”阿史那思摩怨恨地看着林南,咬牙切齿地说道,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林南哈哈一笑,不屑地道:“方才在城上你都奈何不得朕,便是出城又能如何?你若要战,三日后放手一搏就是。今日朕却是要回营吃酒,待得三日后再来越战。”“走!”说完。林南便猛地一挥手,轻轻一跃便稳稳落在马背之上,策马向着来时的方向离去。随着林南的动作,他身后的五千骑兵也纷纷策马而行,阵形转换之间迅而灵敏,沒有露出丝毫的破绽。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积雪上凌乱而密集的蹄印证明着他们曾今的到来。“懦夫!孬种!无耻!”见林南说走就走,沒有丝毫拖沓,阿史那思摩一腔怒火无处宣泄,不由破口大骂起来,双拳狠狠砸在箭垛之上。沉闷的声音让附近的突厥军心中均是一紧,不由收摄心神,眼帘低垂,生怕惹得阿史那思摩不林南而获罪。阿史那思摩毕竟非是常人,虽然心中悲愤至极,但脸上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变得森冷的眼神才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冷冷地扫一圈,但凡与阿史那思摩目光相遇的突厥军,莫不是立时低下头去,噤若寒蝉,使得城头上寂静一片,只有寒风吹过的“呜呜”声,似是亡魂的哭泣,甚是渗人。良久,阿史那思摩才严肃地说道:“三日后与隋主决一死战,若是谁不尽力,休怪军法无情;若是奋勇杀敌,本将必定重重有赏!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城在人在,城破人亡!”阿史那思摩话音落下,多铎率先出言应和,一脸的坚定之色。虽然长枪贯穿肩胛,血流如注,但他却依旧挺直身躯,大声呼喊,只是身上有伤,难免中气不足。而且呼喊中还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眉头不断的抽搐着,脸色煞白无比。“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在多铎的带动下,众突厥军终于一同呼喊起来,声音虽然不小,但气势却不足,远沒有多铎那种视死如归,战必胜,攻必克的坚定。……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阿史那思摩和多铎,对于雁门关中的突厥军来说,却显得无比漫长,十分煎熬。虽然阿史那思摩严令突厥军不得胡言乱语,造谣生事,但拓跋脱脱尔和突利阵亡,颉利重病不起的消息依旧不胫而走,甚至衍生出诸多版本,愈来愈甚。城头的一场激战,林南孤身一人杀敌近千,重伤多铎,来去自如的威名同样在突厥军之中传播开来,以讹传讹,几乎将林南说成了杀神转世,神鬼莫敌。突厥军本就低落的士气不由更显低迷,恐惧的情绪蔓延开来,人心惶惶,毫无战意。对此,阿史那思摩看在眼中,愁在心里。尽管他竭力鼓舞军心,提高士卒的待遇,但军中班师回朝的声音不但不减,反而愈激烈起来。理智告诉阿史那思摩,撤军西返是最好的决定,然而颉利身染重疾,奄奄一息,如今又是天寒地冻,大雪封路,若是颉利赶路途中出现任何差池,他纵然赔上一家老小性命也不能抵罪。是以,阿史那思摩只能一边尽力安抚军心,一边派人回突厥求援。只是三天时间过去,援军依旧迟迟不至,而与林南约定的日子已到眼前,颉利依旧昏睡不醒,气若游丝,突厥军却是全无战心。这叫他如何迎敌?“阿史那,城上防御工作准备如何?可有什么需要下官操劳的?”阿史那思摩刚探望过颉利,正碰上多铎,多铎一只手臂吊在脖子上,脸色十分苍白,看上去甚是虚弱。“多铎将军。你受伤不轻,应该多休息才是,区区杨羽,本将还应付得了!”阿史那思摩将眼中的担忧收敛,关切地看着多铎道:“今日只等那杨羽前来,本将好为多铎将军报仇雪恨!”“多谢阿史那将军关怀。”多铎眼中闪过一抹感动之色,继而坚定、认真地看着阿史那思摩道:“下官虽一臂受伤,但还有一臂健在,仍能上阵杀敌!”阿史那思摩眼中光芒一闪。赞赏地看着多铎道:“多铎将军铁骨铮铮,实乃突厥之幸,大汗之幸啊!”顿了顿,阿史那思摩接着道:“本将不才,但自信还能守得住雁门关一些时日。多铎将军先好好养伤,到时候少不得需要你上阵杀敌!”多铎点点头,有些懊丧羞愧地道:“都怪本将不小心,竟然受了如此重伤。不能与将军一同抗敌,惭愧之至!”“多铎将军毋须自责。实在是那林南狡诈奸猾,让人防不胜防!”阿史那思摩宽慰地说道。“咚!咚!咚!”多铎正要开口,却突然听见北方传来沉闷而响亮的鼓声。他与阿史那思摩对视一眼,脸色俱都变得严肃起来。不用说,他们也知道林南来了。“该来的终于来了!”阿史那思摩深吸一口气,然后长叹道。随着这声叹息。他身上的忧虑困顿顿时消散干净,整个人变得十分严肃而冷静,“多铎将军,好好养伤!”阿史那思摩正准备离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呼唤声:“阿史那将军。大汗醒了,命您去拜见!”阿史那思摩脚步顿止,眉头一挑,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多铎看在眼中,立即出言道:“阿史那将军,大汗之命不可违,你自去便是,下官先去城上指挥!”“好,一切有劳多铎将军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阿史那思摩不是拖沓之人,是以并未多少犹豫便答应下来,深深看了一眼便告辞离去,随着那呼唤他的医官向着颉利的屋子奔去。

    “大汗情况如何?”一边走,阿史那思摩一边向身侧的医官询问道。“还、还好。”那医官身子闻言,呼吸陡然一窒,心跳都漏了一拍,大冷的冬季额头上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甚是难看,待阿史那思摩看来,忙闪烁其辞地道:“阿史那将军,大汗催得急,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阿史那思摩眉头皱了皱,瞥了一眼那医官便不再言语,但脚步却是又快了一分。见阿史那思摩一心走路,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那医官明显舒了口气,但手足上传来的的冰凉之感却证明着方才他内心的惶恐。舔了舔嘴唇,盯着阿史那思摩有些伛偻的背影,那医官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旋即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阿史那将军”阿史那思摩心中既是担忧城外的战事,又是担忧颉利的病情,是以一心走路,竟未曾留意不远处正向他走来的一名中年男子的呼唤。这中年男子相貌清奇,双目灿若星辰,身上有着一种卓尔不群的气质,此人正是自通州侥幸逃脱的阿兰哲别。那日阿兰哲别撇下纳兰雪后便单人一马,循着小路一路疾驰,终于在颉利即将撤入雁门关时与之汇合。深夜中,阿兰哲别衣衫褴褛,浑身大小创伤十余处,整个人仿佛是个血人,一路上担惊受怕,又受了风雪侵袭,遂刚与阿史那思摩汇合便一头在地,就此人事不省。这几天以来,阿兰哲别一直深居简出,调养伤势,直到今日伤势好转方才出得屋来。见阿史那思摩脸色严峻,行色匆匆,疾奔颉利的居所而去,并未理会自己,阿兰哲别眉头一挑,神色一动,心中不禁有了一个猜测:“难道……”想到这里,阿兰哲别的双目微微一眯,但其中的光芒却愈明亮而摄人,紧抿的双唇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定定地望着阿史那思摩与医官一前一后走远的身影,阿兰哲别的身子突然挺直如苍松,根本瞧不出病态,脸色更是刹那间变得从所未有的严肃与凝重,眼中的光彩也越来越盛。阿兰哲别前后的变化阿史那思摩无从知晓,他一路疾行,十数次呼吸之后终于来到颉利房门之外。深吸口气,阿史那思摩略微整理了仪容,这才推门而入,一脸恭敬地拜倒在地,道:“阿史那思摩参见大汗,愿大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咳咳!”先是一阵咳嗽声传来,接着才响起颉利那虚弱而沙哑的声音:“阿史那将军,起来吧!”阿史那思摩连忙谢恩,起身,这才走上前,仔细向着床榻上的颉利看去。颉利虽然醒了,但面色看上去却比几日前还要难堪得多,整个人面若枯槁,原本威严的气息如今却是当然无存,就连那一向深邃睿智的双眼如今也显得有些浑浊起来,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四十岁一般。阿史那思摩的心中浮上一丝阴霾,但脸上却挂着欢愉的笑容,在床榻前蹲下身子,平视着颉利的眼睛道:“大汗,您醒了,实在可喜可贺!”颉利嘴角扯了扯,似是想笑,但出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而随着咳嗽,他蜡黄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红润之色。粗喘了几口气,颉利示意阿史那思摩将他搀扶起来,靠坐在床头,这才虚弱地道:“阿史那将军,这些天辛苦你了!”“大汗,您千万别这么说,一切都是微臣分内之事。”不知为何,看着往日那高高在上的大汗如今这虚弱的模样,阿史那思摩心中一阵堵,声音也微微颤。(未完待续。)

第282章 【身死】

    颉利闻言不由一笑,只是这笑容中却充满了落寞与苦涩。而随着这一笑,他的精神似乎也好了一些,喘息也不似方才那般粗重。颉利抬手握住阿史那思摩的手道:“阿史那将军,本汗唤你前来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与你。”闻听此言,阿史那思摩心中微微一颤,强自将心中的那一抹不安压下,他一脸关切地道:“大汗,您刚醒来,需要多休息。微臣虽然才疏学浅,但还勉强能处理好雁门关之事,您不必为此费心。”闻言,颉利的眼中闪过一抹欣慰。拍了拍阿史那思摩粗糙的手背,颉利长叹一声,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忧伤与失落。阿史那思摩的眉头皱得更深,眼底的忧郁愈浓重,心中莫名地惶恐不安,他想说什么,但嘴唇翕动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少顷,颉利再次开口,声音虽然依旧虚弱,但却流畅了许多,然而他说出的话却让阿史那思摩险些从地上跳将起来。“阿史那将军,本汗大限将至,恐怕时日无多矣。”颉利的语气平淡,声音不大,但在阿史那思摩耳中却不啻于滚滚惊雷,直震得他目瞪口呆,脑海中一片空白。良久,阿史那思摩才回过神来,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干笑着道:“大汗与微臣说笑,臣竟险些当真,实在是罪过,罪过。”似乎是为了强调什么,阿史那思摩接着道:“大汗您乃草原之汗,有上苍神佛庇佑,福寿绵长,又怎会有大限呢?”颉利见阿史那思摩一脸惊惶不安的样子,不由轻轻一笑道:“阿史那将军,古往今来。这天下间有又谁能逃过生老病死?强若当年中原的秦皇汉武不也最后化作黄土吗?”顿了顿,颉利长叹一声道:“本汗不畏生死,只是却沒料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早,如此突然啊!”阿史那思摩顿时沉默下来,脸上伪装出的笑容也尽数收敛而去,眼中的忧虑与悲伤再也掩盖不住。双目也隐隐有些泛红。一统中原,威慑天下,不只是颉利的梦想,更是阿史那思摩,拓跋脱脱尔等一干亲信所盼望的目标。然而如今霸业未成,曾今的朋友兄弟却死的死,伤的伤,颉利更是到了弥留之际。平隋大计已然失败,而国内诸事却还未做安排。这让颉利如何能放心的下?“阿史那将军,本汗虽不才,却也无愧于突厥千万黎民百姓,无愧列祖列宗。只是对世子却疏于管教,让他养成诸多恶习,做下许多蝇营狗苟之事。”“汉颜拓跋曾多次指出世子的过错,更曾劝说本汗另立世子,但我的几个儿子多是年幼。如何有能力治理突厥?本汗本以为还可以多活几年,待得诸事平定再做选择。奈何上苍不允啊!”“大汗”阿史那思摩悲从心来,再也抑制不住,不由泣不成声。“阿史那思摩,拟命。”“是。”阿史那思摩知道无论说什么都为时已晚,是以便忠实地执行命令,取了笔墨纸砚。静待颉利的吩咐。……雁门关外,林南如约而至,端坐在汗血宝马之上,一身白衣飘飘,洁白似雪。在他身后。五千骑兵,两万五千步卒排列着整隋的阵形,冷漠地注视着雁门关,浑身散着肃杀的气息。“咚!咚!咚!”沉闷的鼓声响起,震颤大地,也让雁门关头的突厥军心神震荡。虽然隋军来的人不多,但再次面对隋军,他们却并无多少信心,心中战意缺缺。敲鼓的是一个相貌粗犷的汉子,脸上的络腮胡子钢针也似。他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如花岗岩一般纹起,随着粗壮的双臂挥动鼓槌而剧烈律动,彰显着主人体内那不俗的力量这人却是高德昌,林南如今的亲信。那日他盲动冒进,使得众隋军陷入突厥军两面包夹之中,若非林南及时杀到,即便最后隋军能战胜拓跋脱脱尔,但损失也绝不小。林南虽然欣赏高德昌的武勇,但对他的毛躁和好战也甚是头痛,是以便借着这次其犯的错误将他贬作了鼓手,什么时候磨平了性子什么时候才能官复原职,上阵杀敌。对于林南的处罚,高德昌是心服口服,万不敢有所怨怼。其一林南战胜他易如反掌,其二是他此番的冒失直接导致隋军折损了近五千人,不止林南痛在心里,高德昌也是心如滴血。怒火总要有宣泄口,突厥军无疑成了高德昌心中的罪魁祸,而面前的牛皮战鼓自然是他宣泄的最佳途径,是以高德昌擂起战鼓来分外卖力,恨不能将鼓面砸裂。“阿史那思摩,林南依约前来拜会,汝却不敢现身,可是心中畏惧,悄悄遁走?”一通振奋人心的鼓声完毕,林南挥手示意高德昌停下动作,朗声道。“林南小儿,休要猖狂!”林南话音方落,城头帅旗下突然出现一人,却不是多铎还有谁来。如今他已经换上了铠甲,腰胯宝剑,眉眼寒煞地看着林南喝道。未见阿史那思摩出现,林南心中奇怪,面上却露出温和的笑意,颇是关切地问道:“多铎将军,数日不见,肩膀上的伤可好些了?”闻言,多铎面露怒容,眼中闪过一抹仇恨的光芒,冷声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今日吾必报一箭之仇,誓将汝斩于马下!”“手下败将,安敢言勇?偌大的突厥国,如今却全是些欺世盗名之辈,实在可怜,可叹,可悲啊!”林南大摇其头,脸上摆出一副极其失望的样子。“小贼,休要逞口舌之力,有本事便与本将大战三百回合!”多铎暴跳如雷,一张脸由青到红,又呦红到紫,双目血红,似欲择人而噬。“插标卖之徒,羞于杀之!”林南的回答如尖刀一般狠狠刺入多铎的内心,将他所有的尊严撕去,也将他胸中的怒火彻底引爆。“直娘贼,今日我不杀你,誓不为人!”面对多铎气急败坏的喝骂,林南却是有若罔闻,气沉丹田,瞠目大喝道:“颉利。给朕滚出来!!”

    “滚出来……来……来……”经由林南毕生功力的一吼,其声嗡鸣若万钧雷霆,山河色变,地动山摇,整个雁门关似乎都在他这惊天一吼中瑟瑟抖。滚滚的声浪直冲霄汉,传遍了大半个雁门关。雁门关城头的突厥军尽皆骇然。而城中的百姓闻听此声也不由纷纷侧目,面露惊容,心中甚是复杂难明。三日前林南在雁门关城头大杀四方,弄的突厥军灰头土脸,好不狼狈,尽管阿史那思摩百般封锁消息,但又如何能堵住百姓悠悠之口。如今,听闻林南那惊天动地的吼声,城中百姓百感心头。是回归家园的激动欣喜,或是对未来生活的畏惧与迷茫。“狗贼,找死!”多铎一张俊脸黑得可怕,怒冲冠,如同狂的猛兽一般厉声咆哮道。多铎饱读诗书,涵养原本不差,只是前日让林南杀得大败亏输,是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胸中怒火熊熊。而此时林南又几次三番轻视于他,言语间污蔑之意甚浓。你叫多铎还如何忍得住,不由便破口大骂开来,这却是正中林南下怀。多铎于是表现的愤怒暴躁,林南愈是林南,泰然自若地看着多铎,淡淡地说道:“疯犬咬人。人自不能同样待之。你们说是吗?”后一句却是问身后的三万将士,徐世绩等人轰然而笑,大声答道:“不能!”如果林南动怒,回骂几句,多铎或许会舒服些。然而林南如此轻飘飘。云淡风轻的一句却让他浑身的力气用在空处,心中怒气更是难平。多铎本就处于暴走的边缘,林南这一句话却是火上浇油,推波助澜,将多铎逼向了疯狂的境地。“我要杀了你!”多铎目眦欲裂,嘶吼一声,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厉声道:“来人,随我出城生擒隋主,今日必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说着,多铎便疾步向城下行去,浑身杀气腾腾,狞厉的眼神让想要劝说他的将官不寒而栗,纷纷闭上了嘴巴。“嘎吱……”随着让人牙酸的吱嘎声作响,雁门关城那虽并不高大,但却也算厚重坚实的大门缓缓开启,顺着逐渐变大的门缝,正看见多铎端坐马背,左手擎剑,满面凶光地死死盯着一身白衣的林南。虽然多铎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恨不能立即将林南立即斩于马下,但他毕竟非是凡人,还沒有完全迷失在仇恨之中。是以当城门完全开启之时,多铎并未率领一万列好阵形的士卒冲将出来,而是命令数百名士卒清理路面。既知林南来犯,阿史那思摩又怎会不早做打算。早在三日前他便在城外布下拒马桩,陷马坑,如今更是沟壑纵横,机关遍布。如今积雪仍厚,城外白茫茫一片,诸多危机掩于其下,倘若林南贸然攻城,损失定然不在少数。约莫半刻钟的功夫,突厥军终于清出一条尚算宽阔的坦途,多铎遂率军缓缓而出,不过却是离城不足一箭之地,正好在城头的弓箭手防御范围之内。诚然多铎报仇心切,怒火中烧,但经过这片刻的功夫已经冷静了不少,他之所以出城迎战,除了宣泄心中的怒火,更多的却是为雁门关城争取时间。这几日来城中人心浮动,士气低迷,倘若多铎任由林南谩骂而无所动作,士气必然一落再落,只怕到时候更无法阻挡林南的进攻。先前多铎立于城头,虽然与林南口舌之争,但也看见隋军所携带的攻城器械,那密密麻麻,练成一片的投石车,云梯,撞城车等无不让多铎心底寒。可以想见,林南若是倾力攻城,只怕雁门关城根本抵挡不了多久便会坍塌破碎。心思急转,多铎才率众出城,目的便是想趁如今士气可用之时尽量缠住林南,为阿史那思摩争取更多的时间。颉利已经醒转,再固守雁门关并无太大意义,不若早早归去,也免得加大伤亡。

    “杨羽鼠辈,那日侥幸让你走脱,今日可敢一战?”多铎越众而出,面目狰狞地瞪视着林南,怒气勃地吼道。“你有伤在身,胜之不武。”林南淡然一笑道:“阿史那思摩何在,莫非真的逃了?”“你!”多铎气得浑身颤抖,肩膀伤口撕裂传来的剧痛却让他面部愈扭曲,看起来愈狰狞,再次嘶吼道:“吾独臂一样可杀你,战是不战?”“老杂毛,恁的聒噪。凭你也想与我家将军一战?你家高爷爷在此,你可敢应战否?”林南正要答话,战鼓旁的高德昌却是忍不住喝骂起来。他生得虎背熊腰,粗眉大眼,一脸钢须挺立如针,正可谓是凶神恶煞。粗犷的声音犹若呼啸兽鸣。倒有几分威势。“呔!哪里来的孽障,竟也大放厥词!”多铎气得三尸神暴跳。林南轻视他也还罢了,一个个区区卑微的力士竟然也嘲弄于他,就算是佛祖恐怕也按捺不住吧。“也好,待我活劈了你再杀杨羽也是不迟!孽障,下来受死!”多铎剑尖直指高德昌,厉声喝道。闻言,高德昌很是希冀地看着林南,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如同渴求糖果的孩童一般,林南不禁莞尔,轻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老杂毛,取你命性者高德昌是也,见了阎王莫要报错名号!”高德昌咧嘴一笑,黑须间露出一口森森钢牙巨口,杀气毕露,提着两支硕大的鼓槌。施施然便向着多铎走去,脸上不仅沒有畏惧。反而兴奋非常。与一个贱如草芥的力士对垒,多铎已感觉莫大的耻辱,如今见对方竟然赤身步行而来,所用不过两只鼓槌,顿时羞愤难当,不理会身后将领的劝阻。厉吼一声便纵马驰出,剑光霍霍,杀机肆意。多铎身上有伤,从理智来说是不该出战的,但此时他却是示弱骑虎。不得不为。林南武功高深莫测,常人难敌,败于他手并不难看,但若是连一个力士的挑战也要畏怯,多铎纵使能安然回到突厥国也免不了成为同僚的笑柄。“杀!”面纵马扑来的多铎,高德昌双目瞪得溜圆,眨也不眨,双脚似生根般长在地上,直到多铎冲到近前他才瞠目大喝一声,侧步,矮身,挥臂。“喀嚓!”一声脆响,多铎胯下的战马喉结被瞬间击碎,悲鸣一声,前冲的身子陡然向地上扑倒下去。多铎惊呼,正要有所动作,却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拽下马背,“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直将他摔了个七荤八素,头脑懵,肩膀处的创口更是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他几欲晕厥。高德昌虽然人生得粗野了些,但战斗天赋却是不差。从避让,杀马,到擒拿多铎动作一气呵成,快若流星。正可谓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就连林南也不由暗自赞叹。“多铎已降,尔等还要战乎?”就在突厥军震惊于多铎一招落败时,高德昌双手叉腰,一脚踩在多铎身上,陡然扬声暴喝道。林南是以内力为助,是以声若雷霆,震颤天地,而高德昌却是天赋异禀,声浪滚滚,如铜钟大吕也似,霎时便将突厥军震醒,但脸色却俱都变得惶恐无比。“多铎已降,突厥军必败!”林南猛然亮出钢刀,振臂高呼道:“破城杀敌就在此时,冲!”话音未落,林南便如离弦之箭般策马纵出。“降者不杀!”林南身后,五千骑兵也随之动作,在秦琼的率领下一边隋声怒吼,一边策马狂奔,如同决堤的洪水,挟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向着六神无主的一万突厥军冲去。听着隋军山呼海啸的声音,多铎气急,一口逆血喷出,眼前一黑就此晕厥过去。……“大汗,微臣已经写好,还请您过目!”阿史那思摩放下双臂,双手恭敬地捧起书案上的圣旨,快步走到颉利面前说道,眼中尽是忧色。“嗯,很好。”仔细阅读一遍,颉利点点头,脸上明显松了口气,但气息却比方才有些弱了。颉利将圣旨合上,郑重无比地交与阿史那思摩之手,一脸严肃诚恳地道:“阿史那将军,一切都拜托你了,希望你能摒弃前嫌,尽力辅佐世子,不过若世子不可扶,你亦可取而代之,断不能叫突厥亡于贴摩之手。”“大汗”阿史那思摩跪伏在地,老泪纵横,泣声道:“臣纵万死,必保世子周全。”“好,好,咳咳!”颉利露出一丝笑容,却是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竟隐有血迹。“大汗,大汗!”阿史那思摩一边焦急地扶住身子颤抖的颉利一边冲身旁的医官厉声喝骂道:“还愣着作甚?!大汗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休想活命!”那医官知道颉利气数已尽,纵然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阿史那思摩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他恐惧,更让他愤怒,仇恨。“嘭!”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阿兰哲别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大声道:“大汗,多铎降了隋军,隋主已经杀入城中,您快走吧!”

    “什么?!”颉利面色骤变。灰暗的双目陡然爆出一团明亮的色彩,但仅仅是一瞬便黯淡下去,而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就连呼吸也再次紊乱而急促起来。虽然方才他就隐隐听见了林南的喝骂,但如今闻听他竟已攻入城中也不由大为吃惊,尤其是多铎的投降更让他不可思议,心痛不已。虽然多铎在他心中不如汉颜拓跋,拓跋脱脱尔等人来的亲近,但颉利对其也是信任有加。从未亏待,奈何多铎竟然在这关头临阵倒戈,如此行径不异于在颉利胸口插了一刀,让他疼痛得几乎窒息。“阿兰哲别,你胡说什么,多铎将军一向忠心耿耿,又怎会背叛大汗?”颉利未说话,身边的阿史那思摩却是满面怒容地冲阿兰哲别吼道。且不说因为颉利托孤之事让他心情沉重烦闷。阿兰哲别不得命令擅闯此地,如今又“胡言乱语”怎不叫他恼恨。是以口气甚是严肃而凌厉。阿兰哲别闻言却并未露出惶恐之色,反而焦急而关切地看着阿史那思摩道:“阿史那将军,如今且不说多铎将军是否降敌,但隋军已入雁门关却是不争的事实,此地危机,您还是护送大汗出城才是正经啊!”阿史那思摩浑身一阵。听着那愈响亮清晰的喊杀声,也知道情势危急,遂顾不得其他,忙对颉利道:“大汗,微臣这便护送您出城!”颉利此时已经缓过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惨然而苦涩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便闭上双目不再言语。他身为突厥大汗,万不能落在仇敌手中,而骄傲如他又怎会甘心沦为他人阶下之囚。见颉利点头,阿史那思摩便压下心中各种情绪,恢复了镇定与严肃,沉声下令道:“阿兰哲别,拿我兵符前去调集兵马,准备即刻突围!”说着,阿史那思摩将手中兵符抛于阿兰哲别。阿兰哲别接了兵符,右手用力一攥,感受着坚硬的兵符上繁复的花纹,心头不由一片火热,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精芒,虽是竭力忍耐,但藏在战甲下的身躯都不由微微颤栗起来。“是!”阿兰哲别的变化只是一瞬间,阿史那思摩心忧颉利的安危却未曾主意。而阿兰哲别拿了兵符便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向外走去。阿兰哲别离去后,阿史那思摩在嘱咐医官好生照看颉利后也迅出门。他必须要了解城中的情况,如此才能做出突厥密的部署,尽可能将颉利安全带出城去。无论是阿史那思摩或者颉利都清楚,如果颉利落在敌人手中,不止会对突厥军士气造成极大的打击,会陷整个突厥于被动之中,更可能引出不可估量的动荡。“大汗,您怎么了?大汗!阿史那将军,阿史那将军”然而阿史那思摩前脚出门,后方便传来医官惊恐至极的尖叫声。阿史那思摩浑身巨震,前行的脚步立时顿住,下一刻便以更快的度闯进门去。“大汗,您怎么了?”阿史那思摩抢进门来,顾不得询问守在床榻之侧的医官,连滚带爬地扑到颉利身前,惊惶地看向颉利,然而他却只看见颉利一脸惊愕,眼含怒色地惊呼道:“小心!”“去死吧!”阿史那思摩正对颉利的反应愕然不解,但敏锐的感知却突然察觉到背后袭来的劲风与杀气,他猛然竭力向侧方扭动身子,坚实的右拳同时如榔头一般向后砸去。“噗!”“碰!”一道银亮的光芒中,两种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阿史那思摩闷哼一声,身子晃了几晃,而偷袭者却在他巨力之下踉跄着跌退出去七八步远,坐倒在地,口鼻溢血,神情萎靡,但嘴角却带着疯狂而凄然的笑容。“混账,你想作甚?!”当阿史那思摩看清行刺他的乃是那医官时,不由又惊又怒。他虽然躲开了刺向后心的一刀,但尖锐的匕却依旧刺入了右部的肺叶,剧烈的痛楚让他面目扭曲,殷殷鲜血浸湿了他的衣衫,而他的呼吸也变得紊乱而粗重起来。“阿史那思摩,大汗大限已至,药石之力难以回天。与其到时候因此牵连丧命,不若今日先下手为强。呵呵,咳咳!”说着,那医官此时却是强撑着站起身来,只是口鼻中鲜血如注,满面惨笑,看上去很是狞恶。阿史那思摩语气陡然一窒。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这几日因为心情烦躁,颉利病情未有好转,阿史那思摩确实将怒火宣泄在这医官身上,也曾威胁过这医官,却不想竟酿下这恶果。虽然如此,但阿史那思摩却未有丝毫悔意。君辱臣死。挽救不了大汗的性命,留他性命又有何用?“阿史那思摩,今日我就算死也要与你同归于尽!”那医官狞笑一声,再次握紧了手中染血的匕。恶狠狠地向着阿史那思摩扑去。“来人,护驾,护驾!”阿史那思摩怒不可遏,一边扬声高喝,一边站直身子,死死地盯着扑来的医官。然而让阿史那思摩奇怪的是,自己喊了几声却不见屋外有人应声,他的心不由攸的沉下来。而这时医官已经杀到,遂不敢再分心他顾。“逆贼。找死!”阿史那思摩虽然受伤,但虎威犹在。这几日积下的怒火瞬时渲泄而出,他强撑着身子,觑准医官匕来势,左掌拍开医官用匕的手臂,右脚则乘势而起。狠狠踹在后者腹部,直将其踹倒在地,半晌爬不起来。阿史那思摩一招得势便不饶人,强提一口气,忍着后背传来的剧痛。冲上去用力一脚踩在那医官的手腕上,只听“喀嚓”一声,那医官惨叫一声,右手手腕却是已然碎裂,而阿史那思摩另一脚再至,目标却是那医官的胸口。“喀嚓”令人头皮麻的声音中,医官前胸顿时塌陷下去,血水如泉涌般自其口鼻中留下,让他凄厉的惨叫声也只变成低沉的“呜呜”声。“阿史那思摩,好你个恶贼,竟要行刺大汗,意图造反!”阿史那思摩脚还未从医官胸口抬起,便决背一道后劲风袭来,接着才是惊天的怒吼声。“噗哧!”长剑穿胸而过,阿史那思摩恰好转过头来,看见了行刺的主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阿兰哲别。“你,你……”阿史那思摩惊骇莫名,却不是因为死亡,而是阿兰哲别的作为,他实在不明白阿兰哲别为何要如此做,就算弑帝对他又有什么好处。“阿史那思摩,你行刺大汗,谋反作乱,该当千刀万剐!”阿兰哲别双目灿若星辰,让阿史那思摩几乎不敢逼视,话音未落,他便猛然抽出刺入阿史那思摩胸膛的宝剑。阿史那思摩愤怒,怨恨地看着阿兰哲别,伸出手臂,想要做些什么,但随着生命力的流逝,这一切不过都是徒然,一代名将最终带着无尽的不甘栽倒在地,死不瞑目。“阿兰哲别,你这逆贼!”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颉利也有些呆滞,随着阿史那思摩的倒地,他也终于清醒过来,望着向自己走来的阿兰哲别,颉利满面愠怒地厉喝道。“大汗,逆贼已除,您这便上路吧!”阿兰哲别居高临下地看着颉利,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纵然他曾今如何高高在上,风光无限,如今也不过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废柴。“逆贼,早知你是这般狼子野心,本汗就该听信汉颜拓跋所言,斩杀于你以除后患!”颉利沒有气急败坏,只是瞪着双眼,恼恨而愤怒地道。“颉利,别忘了,沒有我你也许早就落在了隋主手中!”阿兰哲别冷哼一声,顿了顿,嘲弄地道:“忘了告诉你,除掉阿史那思摩并不是我的主意,而是世子的主意,他让我转告你:‘你早就该死了’。”闻听此言,颉利浑身巨震,双目圆睁,脸色陡然变得煞白,继而便如血般通红,胸膛更是急起伏起来,终于,“噗”的一声,一口逆血喷出,颉利瘫倒在床上,惨笑着喃喃道:“我生的好儿子,好儿子啊,哈哈”声音戛然而止,而一代雄主颉利终于溘然而逝,只是同阿史那思摩一样,都是带着悔恨与不甘离去。望着凄惨不堪的颉利,阿兰哲别心头滑过一抹悲凉,不过很快便隐去不见。他迅将头弄乱,然来到阿史那思摩身旁,将其腰间的佩剑拔出,先是调转剑尖,用力在右肩窝上刺下,继而用长剑贯穿了颉利胸口。接着,阿兰哲别又用自己的佩剑在身上划了几下,虽然都不是致命伤,但创口皮肉翻卷。鲜血汩汩而流,显然不轻。利刃入肉,鲜血飞溅,巨大的痛楚传至心头,他的脸色一片煞白,但他却只皱了皱眉头。双目中满是刚毅之色。做完这些,阿兰哲别便扑倒在地,大声呼喊起来:“来人,快来人!”……“陛下,突厥军撤了!”雁门关北城,林南一马当先,白衣飘飘,甚是潇洒,但手中钢刀上下飞舞。所做却是残酷血腥的杀戮。多铎一招落败,突厥军顿时群龙无,陷入短暂的慌乱之中,而林南率众乘机攻城,顿时让突厥军措手不及。虽然突厥军中也有那敏锐的将领竭力指挥,想要组织其有力的防御反击,但毫无战心的突厥军面对如狼似虎,战志高昂的隋军。根本沒有多少抵抗便被突厥军迫入城中,节节败退。“突厥军已败。降者不杀!莫要走了突厥大汗,活捉颉利狗贼!”眼见突厥军的抵抗突然变弱了许多,林南挑了挑眉头,猛然扬声高喝道。“活捉颉利,杀!”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中,隋军势若疯狂。攻势愈凌厉,而沒有后援的突厥军终于彻底溃散,一败再败。一个多时辰后,林南率众从北城杀至西城,城中再无能够抵挡他的力量。而这时他也终于明白突厥军为何会退得如此之快。沒有颉利的突厥还是突厥吗?望着洞开的西城门外茫茫雪地上凌乱的脚印,林南突然莫名地叹息一声:“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

    黄龙十三年十一月十五日夜,连续数日来阴霾的天空终于放晴,天空中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银色的光辉映衬着地面洁白的积雪,使得天地之间一片明澈。虽然微风拂动,寒气逼人,但对于大隋的百姓来说,清冷的月色带给他们的却是无限光明与温暖。自八月始,突厥大汗颉利挥兵而来,如今已有近三月。三月中,战火不止,杀戮不断,隋军先是一败再败,隋主险些丧命,但最终竟又反败为胜,如此强烈的变化让大隋百姓难以置信的同时也不由欢呼雀跃,喜上眉梢。如今,随着雁门关被隋主收复,突厥在大隋的最后力量也土崩瓦解,预示着颉利东征的彻底失败,而压抑在大隋百姓心头的阴霾也终于烟消云散。突厥大汗颉利三十万大军浩如烟海,气势吞天,然而雁门关一战后,所余不过六万余,汉颜拓跋,拓跋脱脱尔,突利,阿史那思摩等突厥股肱全都客死他乡,而颉利本人更是屈辱的死于病榻之上。这一战,突厥一败涂地,元气大伤,而隋主林南之名却是响彻寰宇,威震九州。

    ……

    白昼能带给人们温暖,驱散心中的恐惧,黑夜却能将喧嚣驱逐,将罪恶与肮脏遮掩。纵然白日里城中喊杀震天,鲜血横流,然而皎皎圆月之下,雁门关中的百姓却似乎忘记了所有的血腥与恐惧,安详地沉浸在美梦之中,这个冬天的第一个美梦。雁门关城主府书房中,此时却是亮着灯。昏黄的灯光下,窗棂上,两道挺拔的身影相对而立。这二人却是林南与刘文静,后者是在今日夜幕时分才赶到雁门关的。“陛下,恭喜你!”刘文静看着面前身姿挺拔的林南,看着他那对深邃而平静的双眸,看着他嘴角淡然的笑容,眼中的赞赏与欣慰毫不掩饰。

    他作为君王,却从不歧视出身卑微之人,即便是贩夫走卒也能温润宽厚对待,然而他杀起人来却极其冰冷残酷,从未有过一丝犹豫;他聪明冷静,高瞻远瞩,智计百出,将堂堂突厥大汗颉利玩弄于鼓掌之间,但却又好色成性,妃妾无数,让人感觉总有些昏君的意味。林南听到刘文静的话,淡淡的摇摇头,脸上无悲无喜,只是平静地道:“有何恭喜之有,都是将士们的功劳罢了!”刘文静眼神微动,笑着说道:“接下来陛下您打算怎么办?是继续追击突厥军,趁势攻入突厥,还是……”“你怎么看?”这时林南忽然反问。看着林南坦然而诚挚的目光,刘文静心中温暖,深深看了林南一眼,刘文静将目光落在一旁摇曳的珠光上,脸色忽明忽暗,沉吟了片刻他才叹息道:“突厥人虽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这些年来,战火不断,天灾频仍,我大隋百姓早已不堪重负,经不起折腾了啊!”“嗯。”林南点点头:“好了文静,你先出去吧。”

    “是。”刘文静答应一声,后退而去。“难道我真的错了?”望着窗外那明澈的圆月,林南不由喃喃自问,眼中尽是迷茫,只是在眼底深处却蕴藏着一丝丝不可察觉的黑暗,极致的,让人想要沉沦的黑暗,妖异至极。当雁门关城的所有突厥军被肃清后,想到因为自己而逝去的数十万生命,林南便不止一次在心中自问,但他却始终未能找寻到答案。萧关门外林南一场大火歼灭突厥军十六万大军,那是何等的威风与煞气,然而通州一场烈火,就此葬生的无辜百姓却又不知凡几。无论他处于什么位置,拥有什么理由,但他却始终无法否定自己是双手染满鲜血的刽子手。思考中的林南并未现,体内的嫁衣真气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丝丝肉眼难辨的变化。原本嫁衣真气颜色呈现淡绿,随着功力的加深而逐渐加深,蕴藏着澎湃的生机,但如今却多了一丝灰色的气流,不同于原本的生机盎然,它却是透着死亡与冰冷。“陛下。”就在林南怅然若失,心神愈无法自拔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清脆而熟悉的呼唤。林南悚然惊醒过来,循声望去,便见数米开外纳兰雪一身月白衣衫,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清丽,如同下凡的月宫仙子一般。只是她的脸色却有些苍白,靓丽的眼眸中透着浓浓的悲伤,消瘦纤细的身形在寒风中更显瘦弱无助。“雪儿!”林南心中升起一股怜意,忙几步走上前,握住佳人的双手,却觉得手中一片冰凉,“外面寒冷,你怎么不在屋中安歇?”林南用身子挡住寒风,有些嗔怪地瞪着纳兰雪道。“我怕!”纳兰雪抿了抿嘴,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颤抖,浑不似往日般清脆悦耳。林南心中一痛,忙展臂将纳兰雪拥在怀中,温柔地道:“别怕,一切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嗯!”纳兰雪紧紧贴在林南的胸膛上,用力地点点头,只有林南身上的温暖才能取走她身上的寒气,驱散她心中的冰冷与无助。“入夜了,回去休息吧!”林南拥着纳兰雪慢慢向前走去,望着白茫茫的天地,口中吐出一口白气。(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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