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好心人出现（感谢全体黑粉+14）
提起这家的陈年秘闻，大妈滔滔不绝。
她在这住了大半辈子，对这个民风淳朴的县城来说，这也算是个不小的事了。
这院子历经了两代主人，把房子租给芊默的那家人是上一代，芊默的爷爷是上上一代。
把房子租给芊默的这家人据说自从搬进这里后，便遭遇了各种厄运，全家倒霉。
后来没办法，听县里地理先生的话，换地方了，这才好。
上上一代就更不好说了，大妈压低声音，“四大名著里的那个什么梦的看过没？那里面有个犹大咋说的来着...”
“您说的是不是焦大？”
大妈一拍脑门，对，就是这家伙。
“对，就是他，他那句经典台词记得不？”
芊默当然记得了，脸色骤变。
“这家人就是那么回事，不过那男主人当时还傻，被蒙在鼓里，那老头才不是东西呢。”
这信息跟那神棍告诉她的差不多，但芊默却听出不对的地方来了。
“这家的女主人，你见过吗？”
大妈信誓旦旦点头，“见过啊，就那张脸，我记得可清楚了，一看就不是好人。”
芊默呵呵，记得...很清楚吗？
等大妈走后，芊默摸着自己的脸，她倒要感谢穆菲菲给她的这张外挂脸了。
相似度这么高，就没人怀疑过她吗？
她来这边已经有两天了，平时出门带墨镜，别人看不清她脸，时间又隔了二十多年，认不出她不奇怪。
可大妈见过她摘墨镜的样子，又信誓旦旦说记得可清楚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
到底是谁在撒谎。
那个算命的骗子，还是大妈。
又或者，俩人都在说谎。
看来这次选这个地方是对了。
芊默晕过去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在跟对方博弈的时候，那骗子对她说，她最憎恨的那个人，其实有一段悲惨的过去。
没有人会突然变坏，一切都是有原因，而这个原因就是在她爷爷身上。
芊默自然是不信的，她爷爷有点重男轻女对她也不是特别好，但那毕竟是长辈，如此泼脏水她受不了。
可那神棍竟然说出了一些“证据”，戳到了芊默的短处，这才有了失明又连环虐心的事。
现在，距离她离开小黑已经过两天了，在这个远离她的小县城，芊默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她的小黑，不知现在是否安好，真想他。
天暗了，芊默摸索着去关门。
小院的院子用木栓反锁，屋门是那种老式的铁划，也弄好。
其实她都懒得锁，一来是眼睛看不到不方便，二来么...
这玩意防君子不妨小人，不要说这种二十年前的设备，就是换现在的锁，给小黑用一根铁丝也轻松开。
只分开了四十多小时，可他却在她心里频繁出现。
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他。
起风了。
风吹得门制窗框沙沙作响，看不见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芊默只听一声轻微的声响。
此时万籁俱寂，大部分人都在睡梦之中。
芊默听得仔细，是后面木窗开的声音，接着是一声闷响，有很沉重的东西落下来了。
脚步声，渐渐靠近...
这个不速之客尽量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朝着卧室过来，黑暗让他看不清，做贼心虚更让他有点慌，推开门的一瞬间，就觉得脑袋被什么扣住了。
...？！
那个很漂亮的瞎女人哩？
来人莫名其妙，从被扣头到被人敲晕不过是一分钟内的事。
芊默轻松解决，拍拍手。
眼睛看不到又如何，她依然是这条街最靓的崽儿。
用手摸了下来人的头发，油腻。
鼻翼稍动闻到一种不太好的味道，像是调料混合汗的味道，她今天在集市上撞到一个人，就是这个味。
把女孩子当成资源，这是少数进化不太好的人的想法，像芊默这般漂亮又看不见的女孩，很容易招事，这种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芊默想要报案，但又想到...没手机啊。
而且她怎么跟邻居解释，她一个看不见的弱女子能够一下撂倒一个...戏还没演完，怎好就落下帷幕呢。
脑壳疼。
几分钟后，一个瘦弱的身影拖着一个麻袋从后门溜出去，走了几步实在是拖不动。
芊默停下，就听边上有个好听的声音响起。
“要帮忙吗？”
这种时候听到声音真的很吓人，但却因为这声音太过熟悉怕不起来。
芊默笑了，“无偿？”
“怎么可能。”
“那...记账？”
成交。
月下，高大的身影轻松扛着麻袋离开，芊默带着笑回到她的小屋，终于踏实了。
一觉醒来，发现门锁窗户锁全都换了，水缸里也装满了水，灶台上还有好吃的。
而这一切，都是在邻居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
邻居大妈的声音穿墙传入芊默的耳朵里。
“我的天啊！这哪来的鸟粪啊，我这萝卜干都白晒了！咦？自行车带怎么也瘪了？”
“咳！”芊默没憋住，笑了出来。
大妈要去修自行车，比平时稍微晚一点到芊默这，看到芊默桌子上的卤味疑惑。
“你出去了？这哪儿家买的，怎么这么香？”
芊默压下心底的呵呵。
她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人家的眼睛是吗？
“我昨天去集市上买的，看不到，也不知道是哪家。”
爱心牌卤味，有钱也买不到！
“啊，原来这样...对了，咱们县发生了个大事儿啊。”大妈跟芊默八卦。
卖调料的老张被人捆在麻袋里挂他家树上了，衣服...不见了。
跳广场舞的最先发现了他，惊呼，引一群大妈围观，一时间，大妈们奔走相告，比过年还欢快地奔向现场，看到就赚到似得。
邻居大妈十分遗憾，“老张也想不起来他到底咋回事儿，他媳妇脸色漆黑地给他送衣服，回去后就挠他满脸花，我要不是自行车坏了，我也能看到...”
自行车坏成那样也不容易，车带戳了二十几个口子，难道她昨天从玻璃碴上经过了？
大妈比较迷茫。
芊默乐呵呵，她就好奇一件事儿，老张的衣服，是好心人帮忙弄的吗？
所以...这个账，怕是记一笔不够吧？
第737章真凶lei了
邻居大妈讲完县城八卦，见芊默笑着倾听便又“自然而然”地把话题转移到她儿子身上。
“我这儿子真不错，腿虽然有点残疾但不耽误走路，还有手艺，年纪是稍微大了点，可大点疼老婆啊。”
大妈说完看芊默反应，就见这漂亮得像瓷娃娃的姑娘笑呵呵的，不知道为啥，总觉得这姑娘笑得有些...诡异？
能不诡异么，芊默正在脑补“记账”的好心人趁着夜色戳自行车带，以及往人家萝卜干上弄鸟粪这个大工程到底是怎么完成的？
“我也算了，你们俩的属相特别配。”大妈把话说得更直白了。
芊默听到这，嘴角微扬。
“你还信这个啊？找人算过吗，你儿子什么时候红鸾星动？”
大妈不知这里面有陷阱，朴实地跳入芊默挖的坑里。
“就今年啊，我可是找高人看了，只要我按着大师的点拨去做，我儿子就有一份好姻缘总之，这都是命啊。”
大妈怕再说就露馅了，赶紧岔开话题，变着法地问芊默家里什么条件。
芊默把自己想要套出来的话都问完了，对大妈的提问一再打岔，俩人尬聊了一会，大妈看到时间做中饭才离开。
芊默长舒一口气，可算是能吃点饭了。
吃了饭整个人都充满了力气，搭乘三轮车去县城唯一的公园，找了颗树坐下。
她坐在树下感受午后暖暖的阳光，不远处一个出来写生的学生偷偷地画下了这一幕。
从天洒下的阳光为枚红色劣质运动装镀上一层金边，漂亮的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姑娘静静坐在那，不知是什么让她愁眉不展。
“你是...陈芊默？”
一个声音从芊默的左边传来，芊默凭着声音转过头，“你是？”
在她面前站了个年轻人，仔裤上全是破洞，皮衣里是写满乱糟糟洋文的t恤，鼻子上架着墨镜，充满空气质感的短发蓬松，带着一抹邪气地笑，这幅嬉皮士的扮相换旁人是很难hold住的。
但如此夸张的打扮却因此人高颜值而显得好不突兀，中性的脸庞，雌雄难辨，跟芊默站在一起，公园都显得充满了质感。
写生的学生忙抓着画笔快速构图，感觉这俩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对。
“我是小汪，曾经跟你未婚夫赛车过的，不知你是否还有印象？”这人也不认生，走在芊默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来，芊默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息，却觉得空气变得有些冷冽，下意识地将拉链向上拽了拽。
“他已经不是我未婚夫了。”
“怎么回事？我记得，几天前我们还在你们那间四合院见过，那漂亮的建筑焕彩生辉，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汪王万看芊默一副悲伤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失恋的样子，便贴心地停止这个话题。
“你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
芊默推推墨镜，“我来寻找一些真相。”
“那你找到了吗？”
芊默苦笑，摇头，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我还没问，你怎么会来这？”芊默问。
“在这附近的山路上，我们有一次山路赛车，我在这住几天，这是过来采购的，你可要为我们保守秘密，毕竟...”
他是一个黑车手。
芊默点头，她懂的。
“你看起来，很悲伤。”小汪说道。
芊默叹息，“这几天，我失去了所有。”
“我不能为你排忧解难，但我或许愿意做你的树洞，愿意跟我这个陌生人倾诉吗？”
“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枯黄的树叶沙沙响，树下的俩人并排坐着，与陌生人的倾诉，成为这公园里的特殊景色。
不远处，那写生的学生一直快速画，人物速写最重要的就是神态，这学生勾勒出简单的线条后，到神态这停了下来。
为什么，她觉得哪儿不太对呢？
学生停下笔，对着前方的一对男女看了又看。
那精致的女人面无表情，那中性的女...或许是男？也是面无表情。
两个这么出色的人本该构成一幅有意思的图画，可为什么俩人的表情都那么...僵硬？
学生挠挠头，努力回想老师教的，面部表情僵硬是肌肉引起的，这俩没有表情的男女根本没办法把握情绪。
已经画好的线稿被搁置，换上新画纸，学生叹了口气。
再好看又如何，没有灵魂还不如画别的。
这场面无表情的倾诉还在继续，芊默讲述她这些天来的倒霉。
“...男朋友在外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我自己身体状况又出现了问题，内忧外患。”
“家里的长辈情感也不顺畅，本想去找人算一下，结果还算出了个我难以接受的现实...”
这一件件的悲惨被芊默娓娓道来，边上的小汪宛若知心大哥哥一般，偶尔说几句无关紧要的心灵鸡汤。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的光被云层遮挡，起了风天变冷。
小汪抬头看了眼，勾勾嘴角。
“这边有些冷，要不要换边上的茶楼，我们继续？”
“不会麻烦你吗？”
“不会。”
一分钟后，玫红色的身影跟着嬉皮士向公园的某处走去。
就在这俩人刚站起来，在公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只皮球滚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脚下，一只大手抓住了皮球，递给蹒跚学步的小婴儿。
许是男人太帅，小孩见他走竟也跟着走，男人停下，对着孩子淡淡说道。
“永远不要跟陌生人走，否则...”
记的账，也许会增多。
芊默跟着小汪出了公园，她走得很慢，小汪索性拽着她的手臂引路，刚开始还是慢步，后面却越来越快。
芊默不知道他要领着自己去哪里，那家据说很近的茶楼像是怎么走也走不到，终于在听到周围越来越安静后，芊默挣开了他。
“你要带我去哪里？”
芊默停顿了一下，“河边？”
她能感觉到空气的湿度增加。
汪王万抬头看了一圈，此时一个人也没有，很好...
“我觉得这里比茶楼风水要好，更适合...谈谈人生的起和终。”
“你也懂这些吗？”芊默不慌不忙地靠在栏杆上，闲闲地问。
汪王万似乎有些疑惑。
这女人...上次见她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天真啊。
第738章收工
一场棋，下到此处正是博弈最精彩的时候。
“略懂皮毛。”小汪手放在兜里，握了下兜里的东西，看着眼前已经成为猎物却不自知的女孩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我也懂一些，不如我们切磋一下。”芊默对她对面的男人的举动似是全然不知。
汪王万又松开握着东西的手，“哦？”
“我昨天占卜了卦。阴顺阳困，温和用事；谨慎自持，不宜急进。”
汪王万笑了出来，“雷山小过？”
他也曾占卜出这一卦，真巧。
“得此卦者，宜行小事，不宜成大事，看来你的运气，真是不怎么好。”
芊默也笑。她没有问对方为什么只听拆卦就能说出是哪一卦，这不是专业水平的绝对做不到。
公园里摆摊的那些半吊子是说不出来的。
“看来，你已经对你眼前的一切遭遇有了觉悟了。”汪王万终于露出他邪恶的嘴脸，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
这绳子材质特殊，遇水超过一小时就会融化，不留痕迹，若用来捆人入水，也是极好的。
“卦里显示，要防因自身的过失惹来是非，所以，我今天就是来解决我潜在的是非的。”他一边说一边朝着芊默靠近。
动作很慢，一双眼犹如鹰隼盯着她，防止她喊人或是逃跑。
芊默依然保持不动的造型，悠闲地靠着栏杆。
“听这意思，大师你也给自己卜出这一卦？那你有没有想过，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啊？你一定是知道的，毕竟，大师你日进斗金，随便给别人出一招就收入颇丰。”
汪王万的绳子已经接近芊默了，闻言手在空中顿住。
“你在说什么？”
他没有用变声器，她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知道你是鬼子母，知道你把我耍得团团转，知道你一边敛财一边掩饰你真实意图？你对我的杀意由来已久吧，布局也很久了吧？”
这一连串的话，她说得又轻又柔，却让汪王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放下绳子，朝着周围看去，此处位于公园角落，很少有人过来。
看不到埋伏，那她？
“不知道不要紧，我来给你拆卦，哎呀...阁下怕是要有牢狱之灾。观此卦象，惧畏天雷，不敢有过失，要你行小事避大事，你把矛头对准我，这不是要倒霉吗？”
芊默也不管自己拆的到底对不对，反正说起来头头是道的。
没错，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鬼子母的真正本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汪王万有些想离开了，他收回刚刚的想法。
这女孩不天真，不仅不天真，还邪门的狠。
芊默不给他撤退的机会，一把拽着他，“别走啊，你算卦要收钱，我不要钱给你白白解析一场。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放开！你是缺男人了吗？不要对我如此纠缠！”他想甩开她，却发现这女人远没有她看起来那么柔弱。
力气相当大。
无奈，男人准备用武力解决，却觉得脖子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我劝你别动，这个针筒里是什么，你最好不要知道。”芊默另一只手握着一个针筒对着他的脖子，依然是轻柔的声音。
“呵呵，这时的你，真像她，倒是比之前那副假惺惺的样子顺眼多了。”汪王万不急反笑。
老鹰怎能生出鸡仔，她的孩子，必然也是狠角色。
“我是她的女儿，自然是有相似的地方。”
汪王万疑惑，“你不是很讨厌她吗？”
“是不喜欢，但血脉是无法抹去的印记，她做错了事，对公众有害，我便多做些好事来抵消血脉的罪责。用正义抵消她的过错，我终究有天会亲自抓她回来，面对她做的一切。”
“可笑，真是可笑！还以为你有穆菲菲的精明冷血，想不到你也是个幼稚愚蠢的人，想不到她惦记的女儿竟就是这样天真的小白痴，正义，哈哈哈，正义值多少钱？”
她的话引来了汪王万的嘲笑，就好像她说了多好笑的笑话似得。
芊默却因他说的“惦记”二字有一瞬间的分神。
穆菲菲，惦记自己吗？
气氛剑拔弩张，对手已经在将军，他在攻心自己。
意识到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对抗，芊默收敛心神。
“是啊，她是我妈妈，怎会不惦记我？就是她提醒了我，要注意你，我要感谢我母爱泛滥的好妈妈，如果不是她，我不会这么早就提高警惕。”
“她...?!”汪王万的声音起了变化，芊默瞬间捕捉到。
“你以为你说几句她的谣言，我就能带着对她的忏悔离开这世界？天真！”
编造什么爬灰的悲惨历史想要给穆菲菲洗白，芊默简直是要仰天大笑。
她一直把穆菲菲当成自己的假想敌。
对穆菲菲研究的比自己都透彻，芊默有时会看不透她自己，只缘身在此山中，但她却清晰地知道穆菲菲。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汪王万不知道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从哪儿出了错。
“就从...你在我们新家出现，监守自盗地给我们汇报你调查的鬼子母进展，你说，毕宅的风水引用了，《八宅明镜》《地理辩证疏》。”
从那一刻起，芊默就觉得这个人哪儿不太对。
“我说的不对吗？”
芊默呵呵，“对啊，你说的都对，你给毕家出主意改风水的时候，的确是按着这来的，但问题是...”
别人不知道啊。
陈萌给芊默的资料里，有毕家的照片，每个角落的都有，大部分都是参照了《八宅明镜》的理论，只有院子某个角落用了一点别的理论。
就连毕家人都不知道，她后来又偷偷打电话给毕婷婷确认，她的确不知道这些。
那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张口就来的？
“想不到你竟如此狡猾！所以，你去找我给你算卦，甚至你在饭店故意让我听到你感情不和，包括你此时的‘失明’都是装的？”汪王万觉得自己失算了。
“彼此彼此，跟你这样的高手过招，我也不得不提高自己的水平。”芊默松开拽他胳膊的那只手，潇洒地撤掉自己的墨镜。
第739章正义必胜（感谢全体黑粉+15）
再拿下墨镜，芊默漂亮的双眸清晰明亮，跟之前的毫无焦距完全不同。
一双眼倒影人间烟火，看透世间百态。
“你竟然装瞎...算你狠...”
芊默淡定，“等你落入法网后，我告诉你俩个惊天秘密。”
突然，他抬起手，对着芊默的手肘击去。
芊默猝不及防退后一步，手上的针筒落在地上。
他抬腿踢芊默，芊默跟他对打，稍显吃力。
“什么惊天秘密，你现在说，我可以让你死得体面一些。”汪王万出招游刃有余，似乎留有余地。
芊默打他比较吃力。
她的身手在女孩子里已经算是十分优秀的，但在这类高手面前还是稍逊一点。
“你不落网我不说。”芊默眼看就要吃亏了，实在是扛不住扯着嗓子喊了句。
“再不出手，我所有的欠债一笔勾销！！！”
喊完这一句，汪王万也下狠手了，他的手夹着利器，对着芊默的脸过来，芊默躲闪不及，眼看就要吃亏。
倏地，一颗钢珠划破空气，精准地对上他的手腕，他吃痛一声，手上的东西落在地上，与石子路发生清脆的碰撞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后面的树上跳下来，汪王万一惊。
这树就在他身后不远，也不知道树上的男人潜伏了多久，他竟一点没发觉！
顾不上手腕的伤，再想组织有效进攻，已经来不及了。
于昶默一个飞腿直接把人扫趴，挡在芊默身前，这一幕英雄救美实在不错。
如果没有煞风景的话，就更好了。
“账，一笔也不能抹。”
芊默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小气！
“很好，你们俩演猴戏呢？”汪王万打不过于昶默，高手过招一试就知彼此的水平。
“嗯，你可以改名叫猴。”小黑补了一拳，还不忘对身后的女人耍帅。
“看好了，下次出招时，对着关节下手。你刚刚只有三次是有效攻击，回去后应该给你加体能训练。”
他不介意做唯一的教官，各种教。
芊默撇嘴，“看把你能耐的。”
小黑聊着天还能看到那家伙要溜，一抬腿踩住，来了个一招制敌。
“看来你不仅智商欠费，出招也很肾虚。”小黑对汪王万说道。
“都怪你们太阴险！”被小黑几招就拍下的倒霉蛋要郁闷死了。
芊默呵呵一笑，“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别急，在话没说清楚前，我是不会让小黑送你进去的稍等，我讲个价。”
芊默抬头，对着小黑讨价还价，“你帮我按着他十分钟，但不能记我账。”
看小黑要开口，她又补充了句。
“我这些天欠的有点多了，那超市还有买一送一呢，你说什么也得送我点增值服务。”
小黑一琢磨，有道理，便点头。
“十分钟内免费，超过十分钟起步价，每分钟多加账。”
这俩人一来一回的，简直是要把人气冒烟的节奏，喂，你们以为这是出租车打表还是快递首重？汪王万只恨自己没有更谨慎一点，落在这对可恶的家伙手里，憋屈呀！
“来，我先给你算一卦啊。”
芊默跟小黑谈拢了价格，盘腿直接坐地上，还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了个龟壳。
被制服的坏人心里苦。
“我不想看你这半吊子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芊默抬头嘿嘿，“不好意思，你被剥夺发言权了，小黑，别让他出声这都算在十分钟内的服务项目里！”
对付狡猾的小黑，芊默时刻提高警惕。
小黑撇嘴，顺手把坏蛋兜里那条材质特殊的绳子拿出来，捆他嘴上。
被自己带来的工具收拾了！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小汪已经要泪眼汪汪了，这一对男女是魔鬼吗？
“来来，看看我给你算了个啥震下乾上，无妄卦，这就是说，你要倒大霉了。”
“...”糊弄人也要有点诚意！！！不能说话的小汪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女人胡说八道。
“你看这个卦，上面是天，下面是雷，这就是说，你做了坏事就要天打雷劈。”
小黑隐约觉得自己女人在胡说八道，芊默煞有其事地点头。
“我可是认真解卦，天地有正气，坏人遭报应那是天经地义的，我可不是那种迷信的人呢，我这解卦是非常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是三观端正积极阳光的。”
嗯，你说的都对。小黑面无表情。
小汪不能说话只能呜呜两声表示唾弃。
这哪里是卜卦，他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瞎摇几下，然后顺着她的思路胡诌八扯，祖师爷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只是给人占卜，有人愿意花钱给你，那你做得也不算多大的错事儿，为什么要天打雷劈呢？”
芊默摆出神婆认真脸，继续对着那俩铜钱睁着眼说瞎话。
“那是因为，你之前做过更恶劣的事。来，让我看看是什么...哎，小黑你让他汪汪几声，我自己算多没意思。”
小黑把绳子松开，小汪呸了好几口，“你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女人！”
芊默就跟没听到似得，“来，同行我们交流下。首先这个卦显示你要被雷劈，雷在五行里属木，那就说明，你做的坏事与木有关，那会是什么呢？”
牵强附会到如此地步，也是没谁了，小黑都快听不下去了，媳妇，你跟专业的术士对着忽悠的时候，能不能说得稍微专业点？外行都知道这是胡诌八扯。
但就是这几句看似不相干的胡说，却引来小汪的眉毛上扬，芊默在零点几秒的时间里，捕捉到了他前额出现的横皱纹。
根据她装瞎子时观察这家伙的表情确定的基准线，可以得知这家伙对自己刚刚的那一套感到惊讶。
算命她不行，她也不信这玩意，她只信社会主义无神论！她只信正义必胜！
“很好，看来我说中了，那什么木会让罪恶到让人被雷劈呢？没错，就是...毒啊。”
惊讶地表情一闪而过，紧接着是恐惧，芊默知道自己押题成功。
很好，就是要在对方擅长的领域，用对方最熟悉的方式把他揍趴下！
第740章满盘皆输
气人的话不在多，贵于精准。
芊默的这番话一说出来，汪王万整个人都僵硬了。
不用芊默看，小黑都能感觉到，有点像被电击后的反应。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呀？哦呵呵~”芊默捂着嘴浮夸地笑道。
“小黑啊，你说我这个算命水平怎样？实话实说，不要舔。”
小黑实诚，“非常一般。”
“还不够实诚。”
“...很差？”小黑换了个形容词，芊默满意。
“是的，可以说非常差了，就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我是胡诌八扯的，那么，这位汪汪想必也应该猜到了，我是怎么知道你做的那些勾当的？”挖个坑啊~
“必有蹊跷。”小黑埋了点土。
他知道媳妇是学什么专业的，也知道媳妇看人微表情厉害，但这个小汪不知道。
“她告诉你的！”汪王万咬牙。
在他自己最擅长的领域，用他经常对别人施展的招式被芊默反套路，不能说他智商下线，可以说他被芊默识破了短处，也可以说灯下黑。
但芊默却以为，她会这么容易把人套出来，一来是此人心里，穆菲菲占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位。
二来么...芊默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小汪看不懂她这个动作，小黑却眯眼。
他未来媳妇又在自我感觉良好，优秀这种事，怎么可以总是自己心里想呢！
她本来就很棒！如果不是事儿还没完，小黑一定会不吝赞美，他媳妇的优秀就该让全世界都知道。
俩人交换了个甜甜的眼神，芊默再接再厉。
“没错，你看这个。”她从兜里掏出钱包打开，把划痕展示给他。
“看到没，她留下来的，别人不懂这个暗示，你该懂吧？”
这个东西一拿出来，几乎是让汪王万瞬间破灭。
芊默顺杆爬，“我是不懂这个，但是她懂啊，她给我仔细讲解了，关于你，还有她...”
汪王万被芊默说得方寸大乱，这过程只有几秒，芊默却看得真切，很快，他冷静下来，冷冷地笑。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过是猜到我要对你下手，提醒你要留心我，剩下的，不过是你信口胡诌罢了，呵呵，我可是好公民，你们要说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拿出证据吧。”
芊默心里大写的一个我去，不愧是关底的小boss啊，的确不太好推，跟她过去撂倒的那些小喽的段位不一样。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意识到对手盯着自己，芊默的表情丝毫没变化，依然是笑意盈盈轻松脸。
对方能够忽悠那么多人，必然对人的表情有所研究，芊默没有变化的表情已经是专业更胜一筹。
“证据很简单...她儿子，现在我养着呢，她儿子齐齐的父亲是我亲手送进去的，剩下的，还用我说吗？”
套人话，一定不要说全，话说一半，留有余地，想象空间更大。
果不其然，小汪的自信荡然无存，能够感受到他的动摇，却不再开口说话。
都是做这个的，知道言多必失。
芊默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己能够一击重点，对方不开口她没有线可拽了，关键时刻只能是靠运气了。
她得在几个假设里，选出一个真相说出来，如果说对了，她就胜利了。
真相只有一个，可是芊默对此人的了解却太少。
棋盘对弈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于昶默为她捏一把冷汗。
拼人品的时候到了。
芊默在心里把马列毛的关键精神默背一次，伟大的无产阶级赐予她能量吧！
“她把一切都告诉了，包括，你才是齐齐父亲真正的领导，准确的说，你不只是领导那么简单，这些一点没瞒着我。”
刚还处在下风被将了军的芊默重落下这最后一局，换她将对方军了。
赢则通天下，否则满盘皆输。
突然，这个家伙奋力挣脱小黑，整个人呈流线型跳入河内。
芊默来不及为自己押题蒙对感到庆幸，“他要跑！”
“想得美。”小黑把钱包和手机交给她，脱下鞋翻了栏杆也跳下去。
比脑力的部分结束了，所有体力活都交给他。
赛车时，这家伙已经输给小黑一次了。
汪大仙儿私以为比游泳他一定完胜。
想当初，他在国外可是拿过高中游泳比赛的冠军的，做赛车手每天都要高强度体能训练，对于他的游泳技术，他有十二分的自信咦？
汪王万瞠目结舌，眼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并排的男人对他挥挥手，hi，你还好吗？
不服！
加速！
然后...？
汪王万眼看着那家伙游到自己前面一丢丢的距离，还对他竖起了中指。
要气死了。
这家伙明明能抓到他，却不抓，故意跑他前面！
汪王万又调头，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芊默站在堤岸上，刚开始还为小黑捏一把汗。
但是眼见着这俩人在水里游过来啊游过去的，宛若这是泳池比赛，掉个头再来一次...
芊默变成眯眼造型。
捉放曹，说得就是小黑这路货，不过小黑可阴险多了，他深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就这么一次次地实力碾压对方，彻底毁掉对方的心理防线。
于是芊默的紧张就变成给自己男人的喝彩了。
小黑游泳也好帅啊~她为什么眼光这么好呢，看看她挑的这个男人，简直是完美的化身啊...
汪王万游了一会见小黑还不喘气不疲惫，心里大写的一个x，这家伙是魔鬼！
“不跑了？嗯？”小黑尾音上调，摆明了想玩奉陪到底。
“你们这样揪着我不放到底是为什么？把我交出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已经收手很多年了，那边也一直在找我，我不过是想做个好人，给条生路，要多少钱，我给你们就是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所以这家伙给自己的法号起名为鬼子母。
以前的确是做过无恶不赦的事，但他已经收手了，只想站在阳光下，跟他喜欢的女人一起共度余生，所以才拼命地赚钱。
“放下屠刀你也成不了佛，但是坦白从宽交代你所知道的，或许可以减刑。”
“可恶！”汪王万狗急跳墙了。
第741章因为爱（感谢全体黑粉+16）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利器，在水里与小黑展开搏斗。
经过你追我跑的游泳比拼后，他的体力已经大幅度下降，攻击的招式虽然狠，却没有什么力量，被小黑三招拿下。
“为什么...”汪王万不甘道。
他真的已经悔改了，真的很想做一个好人，为什么不能让他隐姓埋名安稳一生，岁月静好呢？
“喂大米。”小黑一下敲晕他，拖着他往回游。
对坏人的网开一面，这不是仁慈，是对好人的残忍。
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做时不想对错，受罚时却说知道错了。
可怜给谁看。
小黑拖着人上岸，丢在地上，睥睨地看着她，那眼神不能再傲娇，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女人，看看你男人多优秀。
芊默也没让他失望，摊开手臂对着他奔过来。
小黑已经做好了接受拥抱的心理准备，却见她在他还有点距离时绕开了，绕...
心碎一地，why？
芊默捏着鼻子，“这河水是有毒吧？”
这也太味儿了。
小黑低头闻了下，嫌弃皱鼻，还真是。
报案后等着过来捉人时，她从包里掏出纸巾给他擦脸，小黑赌气地挥手，你走开，你不是嫌弃人家么！
芊默对他盈盈一笑，按着他坐在枯草坪上，帮他清理。
恍惚中，小汪睁开眼，看着那对阳光里的男女，他们正在相视而笑，阳光下，无拘无束。
光让他看不清小黑的脸，却以为芊默就是她。
小汪的眼神有些迷茫。
他以为自己到了天堂，看到了他和她在一起的模样。
多希望，这就是自己未来的样子。
芊默对小黑放电迷晕这个帅死人的男人时，眼角的余光也一直看着小汪，见他眼皮动了动，似是要苏醒。
于是走过来，趴在他耳边说了句。
“我说过，我有两个惊人消息要告诉你，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一个，那就是，她根本不在乎你，无论你做多少，她都不会在乎你，如果她心里有你一丁点的位置，她干嘛要告诉我，让我去抓你呢？”
“还有，我们同样抽到了雷山小过，为什么我轻松过关，你却身陷囹圄？因为，我面对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小，所以轻松过关，而你，过不去了，等着被雷劈遭天谴吧。”
汪王万俩眼一翻，晕过去了。
气晕的。
芊默冷着脸站起来，小黑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
“剩下一个消息是什么？”
芊默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小黑挑眉，哦？这么缺德？
第二个消息是，她说的上一个消息，是骗人的。
看着她冷冽的侧脸，小黑明白了。
她其实，很在乎穆菲菲。
对这个汪汪下手如此狠，原因只有一个。
他说了穆菲菲跟她爷爷那什么，芊默再用她自己的方式捍卫她在乎的人。
如果说，男人的成长就是翻越那座叫父亲的山，那女人或许也在努力摆脱母亲在成长过程中带给自己的影响。
相爱相杀，看彼此不顺眼，又无法摆脱对方带给她的影响，或许等芊默自己想通，回首已是暮年。
不过不要紧，在她迷茫又勇敢地向前攀登时，他会在她身边守护，一直守护。
俩人侧目对视，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坚守一生的信念。
“讲真，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计划，又配合地过来找我的？”芊默问。
虽然小黑完美配合了她，但俩人的确没有事先商量，她走的时候，甚至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因为...”小黑没有说，但是宠溺的眼神却已表达一切。
爱呀。
“不好意思，请保持不动，坚持两分钟好么，就两分钟！”一个声音从路边传来，芊默看过去。
一个学生模样的正手忙脚乱地支起画板，对这俩人央求。
这是...写生？
这个学生正是刚刚想画芊默和小汪却没画成的那个。
虽然那一对漂亮和艺术，却感觉不到灵魂，只能遗憾放弃。
遗憾收画板准备回家，却意外发现这一幕。
女主角没换，男主角变了，整个感觉都不一样了。
那一对明明没有人说话，可是看彼此的眼神好暖，每一个细胞都是爱的味道，学生忙不迭拿出笔想要捕捉这份爱的感觉。
芊默眉头微皱，想要过去制止，她并不喜欢出风头，小黑却是按着她，芊默疑惑。
这家伙平时比自己还要低调，今天为什么主动带着她被别人画？
这学生的确不一般，专业功底很强，只用了几分钟就画了个轮廓，细节可以以后再修，最重要的是这种眼神和感觉，画完了以后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学艺术的人，总是很感性，创造出满意的作品就像是赢得了全世界。
小黑揽着芊默走过来，学生激动地伸出手。
“感谢小哥哥小姐姐们提供给我的灵感。”
小黑敷衍地握了下手，伸手把画板拿过来看了看，很好，满意。
“你很优秀，也很具有敏锐，以后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谢谢您！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学生都快掉眼泪了，太开心了。
艺考发挥失常，没有考入理想的学校，正是人生最迷茫的时候，这时来自陌生人的肯定成为人生路上的一盏明灯，又充满了动力。
芊默本想把画作收走的，小黑却按着她的手摇头，俩人并肩离开。
学生开心地看着自己的画作，太美好，太温馨了。
几年后，这学生成为著名的作家，这幅画被命名为命中注定的画被拿出来，讲述了一段人生黑暗时期遇到的贵人，然后被眼尖的发现了。
这里面的神仙眷侣，不是默少和他媳妇吗...?
人生，总是充满了巧合，也许有时会有短暂的绝望和迷茫，看不到未来的方向，但只要心中有光，总能飞向自己想去的地方。
芊默和小黑处理完汪王万的事儿，芊默问他。
“我师傅没收拾你？”
小黑摇头，芊默咦了一声，又听他补充了句。
“她把饼饼绑去当狗质去了，还有，我大概成为她心中最大号的渣男了。”
不仅他亲妈觉得他渣，越来岳家也觉得他渣得可以。
第742章就这么简单
苦心经营的舔狗形象，不，是好男人形象，就被她这惊人的一走全都破坏了。
芊默干笑两声，“你放心，等汪汪在里面招了，我就恢复你名誉，保证你还是no.1好男人。”
小黑傲娇地抬颌，“我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做一切，都只为她。
芊默也是懂行之人，马上狗腿地打开他跳河前交给她的皮夹，这里面有他最宝贵的迷你小黑本。
不用他自己动手，她自己打开刷刷往上记账，自觉地很。
“话说啊，你是什么时候想明白，我是为了抓人才离家出走的？”
“你走前，曾对我说过，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是否都爱你。”
芊默倒吸一口气，这家伙要不要这么厉害！
他比她还了解她。
“你伤心绝望的反应不是这样，这种话你在绝望时绝对说不出来。”
他平淡地说道。
她是自尊极强的女人，就算落魄也不会去祈求爱情和施舍。
但她说了，那就意味着...
小黑危险地眯眼，“你从那时，就惦记给你现在找免死金牌，你怕我跟你秋后算账，所以，你留了一手，依你的性格，你怕是还录音了。”
芊默震惊了。
这家伙...
太聪明了！！！
“你才是真正会读心的人啊，我了个去。”她的确是鸟悄录音了。
艾玛，这家伙是不是要发飙了？
会不会要对她各种批评教育？
芊默这几天想他的时候，一直担心他会记仇，虽然有录音却觉得这个免死金牌分量不够。
“你...你就不怪我，瞒着你，不告诉你，觉得我不信任你？”
芊默小小声说。
他就是怪她，她也是认的，这件事不跟他打招呼，虽是有她的顾虑，也是为了顾全大局怕放走大鱼，于理说得过去，于情未免有些，那啥。
“不怪。”
咦？二爷记仇的遗传基因失灵了？芊默诧异地抬头，这家伙这么好说话？
“再有下次，我还是能跟现在这般。”
他用平常的口吻说道，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伟大的事。
她的使命他懂。
她的正义他也懂。
对他而言，爱就是要体谅她的每一个举动，揣测到她内心所想。
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他就是对不起自己曾经单恋她的那三年。
芊默感动，原来这世界上，真有比自己还了解她的人。
“我还有个疑问，就是你刚刚为什么让那学生画我们？”
她虽然也了解他，但远不如他了解她那般透彻，小黑刚刚的举动，很反常啊。
回答她的，是小黑神秘莫测的一瞥。
那学生之前画芊默和小汪的那一幕，他看到了。
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小黑以为，他有义务教会青少年，什么是真爱。
他和她，就是真爱。
芊默和小黑并没直接回城，毕竟那河水太臭了...
她本想带他去县城的澡堂洗一下，小黑拼死反抗。
开神马玩笑，北方的澡堂子都是公共的，谁想跟大爷们泡一起！
鉴于此男太矫情，芊默只能领着他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烧了一大铁锅的水，在里面的小屋挂个帘子，搬出特大号洗衣盆，让他简单清洗。
最可恶的是，这女人还配乐呢。
“洗呀洗呀洗澡澡，宝宝金水少不了...”
小黑也不搭理她把自己当成小婴儿，就慢条斯理地清理自己，几分钟后，一个冒着热气香喷喷的大帅哥出炉了。
邻居大妈拎着一锅饺子过来，想着今天必定要说服瞎闺女给自己瘸儿子做媳妇，一推门，震惊。
“你你你？！”
为什么瞎闺女的房间里多了个只围着浴巾的男人？！
芊默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铃儿响叮当的速度，抄起一个大毛巾给自己男人上身也遮挡住。
不好意思，腹肌人鱼线，都是她的。
“感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未婚夫来接我了。”芊默对大妈认真道谢。
未婚夫！！！
大妈顿觉打击，所以，她这两天的锅贴饺子啥的，都白费了？！
小黑哼了声，非常不礼貌地转身。
这老女人对他未来媳妇做了什么，他可都看到了！
不同于小黑的冷漠，芊默对大妈倒是很真诚。
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大妈照顾她了很多，虽然这照顾是有目的，虽然大妈也说了谎，但芊默却不计较。
那狡猾的鬼子母骗大妈，说只要按着他说的，编排这房子原来主人，她儿子的姻缘就能解决，大妈照做了。
这会听到芊默是有男人的，心里的落差别提有多大了，可细想，大妈又叹了口气。
“也是命了，哎，也好，省的我良心过意不去，姑娘啊，大妈其实有些话骗你了，就是”
虽然喜欢八卦，喜欢广场舞，热衷给自己儿子找媳妇，但她也不是多坏的人，骗芊默她也有愧疚。
“不用说，我都知道。大妈，原来那个看事儿的不准，我要走了，临走前再给你卜一卦。”
芊默从兜里掏出龟壳，大妈有些惊讶。
“你也会算？”
“嗯，会一点，来，想你心中所想，默念你的愿望，我帮你。”
同样的卜卦，芊默算得或许没有汪王万那么“学院派”，但她也用了自己的专业。
看似卜卦，其实她再用自己的心理学专业开导大妈。
养儿一百常忧九十九，儿子有残疾终身大事不得着落，做母亲的倍感揪心，这份焦虑被芊默用森田疗法化解。
大妈抹着眼泪问芊默。
“我儿子什么时候才能结婚有后吗？”
“等我走后，你打开，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芊默递给大妈一个锦囊，等她走后，大妈打开，只见上面一行字。
枯井破费已多年，一朝流泉出来鲜，资生济渴人称羡，时来运转喜自然。
多做善事，缘分到了自然来。
大妈不明觉厉，从此充满了希望和阳光，果然没过多久，儿子的亲事有了着落，很久以后还在感慨芊默太准了。
芊默过后也在暗中关注过大妈一家，对这家的喜事表示欣慰。
易经本身就是一种处事的哲理，人们遇到过不去的坎儿总想着要去算算，想要把命运寄托给天，却参不透世界的一切都在变化中，自己改变了，世界就改变了.
她不是最好的算命的，但她是合格的心理专家，找寻面对命运捉弄时的心态，日子自然好了，就这么简单。
第743章大吉大利发发发
鹿琳琳站在办公室里，心酸地透过窗户看楼下的车水马龙。
她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以为能撑半个月，想不到才三天，她的财政就已经出现危机了。
陈芊默啊陈芊默，成也是你，败也是你...
财会敲门进来，哭丧着脸，鹿琳琳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撑不下去了，是吗？”
“是...甲方说俩小时内再不给个合理解决方案，就要我们赔付违约金，还有，广场那边的店铺，房东也说不要跟我们续约了，还有”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出去吧。”
鹿琳琳坐在自己新换的椅子上，用力捶了下扶手，辛苦了一整年，好不容易打了点家底，一个浪打过来就要翻船了。
突然想到，这把椅子也是芊默送的。
据说大几千，芊默用过觉得好就顺手送她的。
不甘又变为无奈。
她的一切都是芊默帮着弄的，她也知道只要去找于昶默，她就能化险为夷，她也应该那么做，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椅子就跟有胶水似得，粘着她动不了。
鹿琳琳突然想到芊默临走前留给她的锦囊，忙不迭地打开。
上面就一行字。
去找小黑，大吉大利，发发发！
...鹿琳琳气得把纸条拍在桌上，发个毛啊！这女人，已经用锦囊涮了她两次了，两次！！！
这不就是废话吗，跟没说一样。
门再次被敲，财会不能鹿琳琳发话就冲进来，不同刚刚的满脸丧，一进来就激动道。
“鹿总，我们要发啊，这次真要发了！”
“发面你个大饽饽！”鹿琳琳没好气，“什么情况，慢点说！”
“甲方刚纷纷打电话跟我们谈续约啊，主动续约，还有，她们对之前冒犯我们的事儿表示歉意，自愿降低十个点的利润，广场店铺也过来人了，说愿意跟我们续约，而且...”
激动地呛到了。
“咳咳！就是，跟我们签五年，租金不涨啊。”
这地方的房租一年一个价，保证五年不涨价这是什么概念？
鹿琳琳也激动了，激动完突然想起个事儿。
“不是说广场那边的业主换人了吗？换谁了？”
“我也不太清楚，据说姓陈...哦，我问了，说是某大公司老板买给他未婚妻的礼物，现在的有钱人啊，啧啧啧。”
鹿琳琳觉得哪儿不太对...这听起来怎么那么...？
“我去，陈芊默！！”鹿琳琳反应过来了，这两口子到底弄什么呢！
打电话给芊默，不通，再打给于昶默。
接电话的是芊默。
“哎呀少女啊，恭喜你渡劫成功，这是要飞升。”
芊默没有看到因她离开乱成一团的亲朋，却能猜到会发生的一切。
鹿琳琳听到她声音就知道没事儿了，气得破口大骂。
“陈芊默我去你个三叔七舅姥姥个爪！”
芊默把话筒挪得离耳朵远点。
哎呀，这母老虎啊。
“气大伤身，主在肝脾，保重身体啊老铁！”
鹿琳琳差点喷一口血出来。
“你们两口子斗，我当炮灰了！现在你们好了，我又没事儿了？！”
芊默嬉皮笑脸，“咱们这不也是为了社会主义做贡献，你听我跟你解释啊，事儿是这么回事儿...”
简单地说了下这个鬼子母的事儿，鹿琳琳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你说你抓了个”
意识到声音太大了，赶紧压低声音，“抓了个那啥？！”
芊默嘿嘿，“不知道有没有悬赏啊，要是有的话打底也得十万奖金，都充咱家账上，我和小黑要是不演得像点，他要是不拿你下手，那狡猾的坏人也不信啊。”
这倒是真的。
汪王万敢追过去想要灭芊默的口，也是看到鹿琳琳自顾不暇，相信了芊默跟于昶默真的决裂了。
之前汪王万在酒店里听到了芊默和穆绵绵的对话，本就先入为主地以为芊默和小黑貌合神离，又看鹿琳琳的公司被小黑大力打压，这才以为芊默没了后路。
“我本来是想告诉你一声的，但这要是说破了就瞒不过他了，为了社会主义做贡献，你多理解下哈。”
鹿琳琳听完后恍然大悟，怪不得会闹这么一圈，做贡献这事儿好啊。
“奖金什么就算了，你男人也都给我补偿了，就是可能的话，跟上面给咱们公司要个锦旗就行了，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还担心你，这锦旗说什么也受得。”
生意想要做得长久，这个思想觉悟是一定要有的。
搞定了琳琳，芊默挂了电话颇为得意。
“看到没，你得罪的人里面，智商属于第二梯队的琳琳已经拿下了，剩下的俩，还怕什么？”
小黑冷漠。
“第一梯队是？”
“我师傅，你母上。”
是的，毫无疑问，她爸妈在智商链底端稳坐。
“我突然想到，单位可能还有事。”小黑一听到自己那任性半生永远是少女心，还有腹黑记仇男撑腰的老妈，觉得血压都升高了。
“怕什么，我师傅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你把事情的原委跟她说清楚，还能吃了你不成吗？”
小黑拒绝回答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心里却想着，她是。
城市一端的高级住宅区里。
陈萌目光不善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小饼饼，小短腿瑟瑟发抖。
抖完了，继续低头吃吃吃，奶奶做得饭饭，好好吃哦。
已经到时间了，她的爱徒还没有回来，这只肥狗，很快就要被拉去祭天了，如果它在继续这么吃下去的话。
柯基为什么会有金毛的饭量？一盆一盆的吃狗粮，还有罐头！
听到开门声，陈萌一个犀利眼眸扫过去，芊默笑得灿烂的小脸出现了。
陈萌站起身，眼见着那个穿枚红色外套萝卜裤的女孩向自己奔跑过来。
“我滴天爷啊，你这是让人掳到山沟里去了？这是什么衣服！”陈萌要晕了。
芊默抱着她，久违的感觉，真好。
“师傅，我回来了。”
陈萌眼眶一热，对她温和又不失疼惜道，“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看看，给我闺女靠成什么样了。”
不问她去哪儿，回来就好。
芊默对小黑挑眉，看，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师傅多好个人啊。
芊默前脚上楼洗澡，隔音超好的门隔绝了楼下的惨绝人寰。
第744章天生丽质（感谢全体黑粉+16）
还是自己家好啊。
泡泡玫瑰花瓣浴，换上真丝睡衣，撒点自己最喜欢的卤蛋香水，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呢。
芊默对着镜子拍拍脸，虽然三天没做面膜，但皮肤还是这么好，天生丽质难自弃，真没办法~
下楼，小饼饼甩着小短腿朝她欢快本来，芊默抱起来，发现这个据说“苦大仇深”的狗质，好像胖了？
“才三天啊，师傅你喂它吃什么了？”
本就是滑稽短腿桃子定，再配上肉嘟嘟的体格子，真油腻啊。
“我还想问你们呢，从哪儿弄这么个饭桶，一顿饭吃那么多，得亏是来咱们家了，换做普通人都得让它吃穷了。”
陈萌吐槽，握着爱徒手看了又看，还好，换了那身广场舞统一装扮，这孩子不像是受委屈的样。
芊默就知道陈萌是刀子嘴豆腐心，怎么可能做狗肉火锅呢，小黑就是瞎捉摸咦？
小黑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虽然表情酷酷哒，但是眼眶的那一抹青却是触目惊心的。
“要吃火锅吗？”小黑问。
听到火锅二字，芊默怀里的饼饼呜呜两声，把头埋在女主人的肩膀上。
芊默发誓，她也是心疼自己男人的，只是...
不知道为毛好想笑啊。
“我帮你洗菜。”芊默溜进厨房。
美其名曰是关心他，实则掏出手机，绕着小黑溜达来溜达去，就是想抓拍人家捂眼青的珍贵画面。
奈何，他太狡猾，总是不得手呢。
小黑认真地做她喜欢吃的手打丸子，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不安分的女人又掏出手机，小黑缓缓转身，芊默马上做了个剪刀手佯装自拍。
“茄子！”
小黑懒得拆穿她，只丢下一句警告。
“再不老实，晚上让你吃茄子。”
“...?!”疑车无据。
为了怕话题持续跑偏，芊默不敢继续嘲笑人家的捂眼青了。
“你没有跟师傅解释，我们是为了抓贼吗？”
小黑哼了声，就是解释清楚才只挨了一下打，这要是解释不清...
就等着来年坟头绿草盈吧，他那个老妈对待女儿和儿子根本是两幅面孔，芊默在人家心里已经被划分到女儿那拨去了，他和弟弟就是粪坑里刨来的傻儿子。
“那怎么还打你啊，看看这眼镜...”芊默遗憾地看着他的眼，这么有艺术性，不能拍照，多可惜啊！
小黑杀气腾腾地举起剁丸子的菜刀，陈萌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毫不客气把吃一半的水果砸向儿子，“你还敢动手，不，是动刀？！”
扔垃圾桶吧，渣男！
小黑还来不及解释，就听咔嚓一声，回头，芊默笑得好开心。
抓拍到了！水果停在空中，还有她男人那明明能躲开却不能躲的无奈表情，这照片，赞！
小黑敢怒不敢言，把气都撒在丸子上，剁剁剁！
“就是因为知道是误会才要收拾他，你们俩小兔崽子，想要弘扬正能量我不反对，但你们不能合伙瞒着我吧？”
陈萌抱怨地对芊默说，她舍不得打花一样的徒弟，自然要拿抗打结实的儿子下手了。
“您就别怪他了，我为了一击成功，连他也没告诉，还是小黑懂我，自己猜到的。”
芊默甜蜜蜜地看他一眼，陈萌呵呵，眼看着被表扬的儿子有如神助，那菜刀都要舞出风来了，男人，啧！
于是俩女人假借帮忙的名义，实际就在厨房里就地聊天，芊默把自己的抓捕计划详细地讲给陈萌，小黑丸子都搓好了，回头一看，这俩女人一把青菜洗到现在还没完。
嫌弃。
直接给这俩捣乱的撵出去，他自己一人很快就搞定了。
铜炉上桌时，芊默的陈述已经到了尾声。
“...我觉得直接抓他也行，但是不给他留点心理阴影我心里不平衡，所以我又故意给他这样说...”
小黑眼见着母上大人一脸满意，芊默这种睚眦必报的行为，最是能得到陈萌喜欢，要不说怎么当亲闺女看呢，就喜欢这样三观正的好姑娘。
“做得很好，这件事你们配合的很不错。”陈萌眼角的余光看到儿子投过来的委屈视线，马上话锋一转，“主要是芊默的功劳！”
“不过，芊默是凭着风水猜到他的真面目，小黑是怎么猜到的？”陈萌问。
小黑专注给芊默夹菜，随口回答，“dna。”
俩女人同时倒吸一口气，视线不约而同地往桌子下看，亲啊，为了找证据，你都做了神马牺牲啊！
小黑额头青筋跳了跳，“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我提取了他的口腔上皮细胞”
俩女人的视线又往上看来，想象的翅膀插上就停止不住奔向耽那什么美的海洋！
小黑终于怒了，站起来抄起盐罐就要往铜锅里撒，一罐子下去，大家都不要好！
芊默赶紧起来抱着他的腰，组织这家伙报社行为。
“开个玩笑而已，不要这么小气嘛，我们只是好奇嘛...所以你真的没去啃他啊！师傅，他掐我！”
芊默疼地抽回手，陈萌一拍桌子，“严肃点！说正事儿呢！”
到底是谁先没正事儿的，小黑心里的小人摔。
母债女还，他是不敢对母上动手，但是这个助纣为虐的小女人么...小黑投给芊默一个内涵的眼神，等天黑，你就知道厉害了！
芊默一激灵，赶紧坐直，摆出端正的表情。
“所以，你到底怎么弄到他的dna的？”
事情还要源自芊默眼睛看不见的那天，她从假的鬼子母那受了刺激，眼睛看不到，一时间没办法冷静情绪，跑到她的祖宅坐在树下哭，小黑在院外守着她。
凭借他出色的直觉察觉到有人窥视，便让他的手下过去提取证物，现场找到了一个烟头，拿过去跟鬼子母家里留下的其它dna做比对，终于找到一处吻合的。
那房间里出入的人特别多，能够提取到的信息也比较杂，能够过滤到两处一样的，自然有理由去怀疑这个人。
于是调取那天出入那条街的所有监控，硬是从里面挑出一个熟人，就是汪王万。
小汪大概没想到他的俩对手竟然这么可怕，芊默跟小黑能用不同的答题方式，把这道拔高题做出满分成绩。
只是陈萌还有一个最大的疑惑。
第745章因为所以
“芊默，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萌心里有俩个疑惑。
“当天我的确受刺激，眼睛看不到了。”
她让小黑带她去祖宅，坐在那颗陪伴她儿时成长的树下，就是整理思路的过程。
她努力回想儿时的一幕幕，想到她爷爷对她的点点滴滴，以及爷爷跟穆菲菲相处的片段，最后觉得事有蹊跷。
“所以，是因为亲情的力量，让你放弃了对亲人的猜忌，勇于识破坏人的轨迹？”陈萌夹了颗肉丸子。
芊默其实很想说是，这样会比较戏剧化，也比较感人，但...现实有点残酷呀~
她尴尬地清清嗓子，“不是的。我坐在树下听到鸟叫，想起个事儿来。”
她小的时候，爷爷总会兴致勃勃地拿弹弓打麻雀，然后做成粥喝，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喝，家里其他人不许动。
那时的肉比较贵，芊默有次馋哭了，穆菲菲看孩子闹，拽一边一通教训，说的什么芊默不记得了，但是有一句话记到现在。
“她说那是壮...那什么的。”
大家都懂。哦，原来如此！
芊默又补充道，“当年打麻雀没人管，现在可不能打，这是受保护的鸟类，30只就可以入刑了...”
那时的芊默才2岁多，什么都不懂，照理说这岁数不应该记事儿，但这事儿印象太深刻记到现在，可见芊默从小就是吃货，源自于吃不到麻雀粥的怨念，破了大案...
陈萌把夹上来的丸子放芊默碗里，敬吃货大佬！
芊默想到这件事就觉得鬼子母撒谎了，她爷爷从她那么小就要吃那玩意壮那么了，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对穆菲菲下手？
就穆菲菲那性格，如果老头真做了不要脸的事，她还不得往粥里加点那什么药啊，还能熬到芊默三岁才跑路？
出于对爷爷（身体状况）的信任，以及对穆菲菲的了解，芊默断定对方骗她。
然后想通了，眼睛就能看到了。
反向推理世界都会通透，对方搞这么大盘棋要她崩溃，目的是什么，芊默思来想去决定将计就计，这才有了后续的顺藤摸瓜。
小黑危险眯眼，很好，那么早就复明了然后耍他，记账！
陈萌满意点头，“不愧是我徒弟，这个思路是非常清晰没毛病的，至于小黑么”
“我是充话费送的。”小黑自我认识深刻。
“我是好奇，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么快就提取完证物？”
陈萌知道这个流程，那房间里那么多的人留下的指纹，过滤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儿子竟用这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
也是奇迹了。
小黑把烫好的肉片放在芊默碗里，云淡风轻。
“因为，我有钱。”
有钱这俩字，说得是如此有底气。
只靠沙沐风那边的资源，这个速度是完不成的，而且也不能因为自家的事儿耽误公家查案，小黑自掏腰包弄了个民间技术团队过来配合。
因为有钱，不计较成本，所以才能配合芊默把事儿办得这么漂亮。
也想低调，但条件不允许。
汪王万就这样落网了，芊默本想去看看他，看看能不能再多套点穆菲菲相关的事。
但遗憾的是，没批下来。
这家伙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儿，芊默只能猜个大概，但从不让她见这一点来看，肯定事儿不小，如果是普通犯人，她师傅批一下她就能以心理分析师的身份见到。
看来关于解开穆菲菲身上诸多谜团的事儿只能先放一放。
看守所外一墙之隔，芊默看向蓝天，小黑搂着她的肩膀，仿佛还能听到里面传来骂她的声音。
之所以会站在这，是因为有人告诉陈萌，说这个汪汪进去后，每天都要对着天空咆哮。
陈芊默，我xx妈！
芊默也是执着，听到师傅转告这个消息后，不惜让小黑开车带她来到关这货的地方，非常时期不让看不要紧，隔着墙一样能做很多事儿。
到了放风时间，里面又传来声嘶力竭地声音。
“陈芊默，我x你x！”
芊默气沉丹田，用她最大的声音回敬。
“你、想、得、美！穆菲菲根本不在乎你！”
不在乎三个字，带着回音，直达内心。
里面没动静了，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心碎了。
芊默神清气爽，跟小黑翩然离去。
到了车上，看着高墙的方向，芊默勾起嘴角。
“穆菲菲那老妖婆子，原来也会有在乎的人。”
毫无疑问，这个汪汪在穆菲菲心里的地位，一定不浅。
绝不是芊默说的不在乎。
穆菲菲留给芊默的暗号只是让她提防此人，可没有泄露半点这家伙曾经做过那么多恶事。
以穆菲菲那种自私到家的性格来说，这便是很有感情了。
“其实，你想表达的是，你在穆菲菲心里，比他重要吧？”小黑一不小心真相了。
爱面子的女人恼羞成怒瞪他一眼，“谁要你多嘴？！”
小黑耸肩。他就知道是这样的。
“他也很爱穆菲菲...你知道他为什么人让找他算命的人种冰揭罗植物吗？我查了很多资料，最后从一个在那边留学的人嘴里，问出了一件事儿。”
冰揭罗是汪汪自己起的名字，那植物在当地也不多见，只生长在某个村落里，当地人有个关于这个花的花语。
“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爱，那地方的语言比较复杂，要是翻译成，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也说得过去。”
把这植物从那么远的异国带回来，大面积的培育，鼓励他的信徒去种植，目的只有一个。
穆菲菲回来看到这些花，就能找到他。
“我差点被感动了，如果，这故事的男女主不是穆菲菲和他，如果，这俩人没有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的话。”
芊默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喜不悲。
罪恶的心灵也会开出美丽的爱情花朵，但再美再感人也会见光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要正值，不要做触犯底线的事，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别等到想爱的时候只有冰冷的铁窗才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做个好人。”
这突如其来的正能量，差点没把小黑的眼闪花。
没毛病。
第746章艰难选择
芊默的眼疾暂时好了，小黑反复在她面前提穆菲菲，把穆菲菲的照片给她看，都没问题。
但后续再有类似事件发生，会不会继续犯病就没人知道了。
陈萌出来几天，二爷已经在家狂躁到令人发指地步，但她依然顶住压力，打算把芊默的问题处理完再回去。
这天娘俩把小黑撵出去遛狗，陈萌对芊默说。
“你对自己现在的状况了解吗？对于后续治疗你是怎么想的。”
现在摆在芊默和陈萌面前就两条路，第一条，按着陈萌原来设计的计划，马上联合会诊，进行深度催眠，寻找芊默自我暗示的根源。
第二条，维持现状不变。
“我想过，也有些迷茫，不知如何去选择。”芊默没有对师傅隐瞒。
她现在的情况比较微妙。
之前想要深度催眠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彻底失明了，孤注一掷想要打开她的记忆大门。
可没想到她这个失明跟小黑当年的心疾好像，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不能按着寻常医学案例解释。
心结打不开，就宛若恶性肿瘤，切了以后还会转移到别的地方，最好的办法还是芊默自行化解。
但如果化解不了，后续再出现类似事件，怕造成不可逆影响。
无论选择哪一种，都各有失败概率。
陈萌见她如此通透，便也不藏着掖着，如实跟芊默说道。
“我之前是主张直接干涉治疗，但通过这次你独立处理案件，我也不十分肯定怎样才是对你最好的。”
芊默要翻越那座叫穆菲菲的山，真把她记忆改了，对她的性格会有怎样的影响，那谁也说不好。
可要是不动她的记忆，未来病情会走向何方，也不得而知。
这种情况太少见了，缺乏过往病例参考，一切都靠想象。
永久失明或许还是好的。
芊默这是自我暗示后产生的癔症失明，也可以称之为分离症状，后期或许还会有其他表现。
比如分离性遗忘，就跟齐齐当初的情况一样，遗忘内容广泛。
还有情感爆发的危险，一会哭一会笑的，谁看谁说精神病的那种。
最严重的情况，有可能出现多重人格。
那就彻底麻烦了，让普通百姓看，这特喵的就是鬼怪附体。
芊默想着想着，乐了。
“师傅，你和我师公这些年，没少得罪人吧？”
“那是自然。”陈萌和二爷特殊的工作性质让这一家子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同时，也被不少人所记恨。
“那我要是瞎了，你猜那些仇家会不会这样想...”
芊默清清嗓子，把师傅和师公多年来在外得罪的人内心os都想好了：
心理权威陈萌翻船啦！最心爱的徒弟兼未来儿媳妇疯啦，陈萌和二爷带着她们家的疯媳妇跑路啦，拿着心理分析抵路费，原价都是好几千、好几万、好几十万的心理分析，通通只要二十块...
光想，都觉得凄凉。
陈萌嘴角抽抽，“你这思路跳跃的，就宛若‘你好吗’和‘好你妈’是一样的。”
她低调的徒弟偶尔语出惊人，不过尽管芊默偶尔也会脱相犯二，但这并不影响陈萌对她的喜爱。
“利弊我都跟你分析清楚了，咱家对孩子的教育素来是支持你们自己的选择，只要你们以后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行，给你一天时间，你考虑清楚给我答案。”
芊默也真慎重，没有立刻告诉陈萌她的选择，而是回到她自己的家，打算用一天时间思考未来。
论：有天我疯了，我男人的小黑本怎么办...
家还跟她离开前时一样，小黑和芊默几乎要闹翻了天，可陈家上下一片祥和，这都是小黑的功劳。
穆绵绵正在卫生间洗衣服，陈百川抱着孩子站在卫生间门口跟她聊晚上吃什么，看到女儿回来了，很是高兴。
芊默觉得这就是烟火人间，是她最喜欢的平淡生活。
小黑没有跟她一起回来，这是芊默要求的，她想小黑已经知道了她接下来要面对的选择，所以故意留给她独立思考的时间。
晚上吃了饭，穆绵绵把孩子扔给丈夫，溜上来陪女儿，她不知这些天发生了多大的事，却能感觉到芊默这次回来心事重重。
芊默先是用了一点时间把她和小黑这几天联手抓坏人的事儿说了，打消了穆绵绵对小黑的顾虑，穆绵绵听得目瞪口呆，以为自己走错了频道，这听着怎么比电视剧里还跌宕起伏呢。
不过知道女婿不是渣男就好了，心里舒坦了。
“这俗话说的好，宁吃好桃一个不要烂桃一筐，于昶默这个人不犯原则错误还好，若这次是真的，我和你爸肯定不会同意你嫁过去。”穆绵绵把底线讲给芊默。
开心之余又有些疑惑，不是因为感情，那女儿为何如此心事重重？
“妈...你...还记恨穆菲菲吗？”芊默小心翼翼地问。
一提起这个名字，穆绵绵就跟吃了四只苍蝇似得，露出个恶心的表情。
“你提她干嘛？”
这名字是家里的避讳，别说穆菲菲这三字，就是菲菲，飞飞，肥肥，狒狒...同音字能不说就不说，就怕引来大家极度不适。
听芊默主动提起来，穆绵绵很不安。
“她最近难道又出现了？这家伙还没死外面呢？”
芊默摇头，意识到这个话题对穆绵绵来说有点残忍，便打消了继续问的念头。
穆绵绵起身离开，脸部僵硬道，“你早点睡，别胡思乱想了。”
芊默哦了声，闭上眼心乱如麻。
门开了有关，床沉下去一块，她睁眼，穆绵绵胖近就在眼前。
“说吧，遇到什么事儿了？”
芊默摇头，她不该为了自己的烦恼去揭穆绵绵的伤疤。
穆绵绵跟她并排躺着，一分钟后，她看着天花板说道。
“其实，她一开始也不是这么坏的。小时候家里穷，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口饱饭，我小时候又能吃，记得有一次家里分饽饽，我吃完了，她分了一半给我...”
芊默有一瞬间的分神，她不知道那么憎恶穆菲菲的穆绵绵为何会对她说这些，却听穆绵绵幽幽道。
“我不能抹杀掉你和她的血缘关系，尽管她做错了很多，但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你的生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第747章讲条件
“我得让你客观地知道，你的生母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孩子小的时候，根本不想跟芊默说穆菲菲，怕这女人影响芊默，给孩子留下阴影，现在芊默已经长大了，穆绵绵觉得不能再隐瞒了。
“她是那种能动口绝不动手的懒女人，家务不做孩子不愿意哄，也就化妆时候勤快一些，做饭也是很敷衍的，我很小的时候就要站着小板凳够着灶台做饭。”
这个描述比较客观，芊默觉得自己也不勤快，不喜欢家务和做饭。
是进了学校后才改过来的，家里有懒孩子的都应该给孩子扔到这种严格管理的地方，四年下来脱胎换骨。
不过学校培养出来的良好内务独立优秀的品质，都让小黑惯得退化了，芊默私以为，她毕业后可能会变本加厉。
值得庆幸的是，她把小黑糊弄到手了...懒也没事。
“虽然她集合奸懒馋滑于一身，但不是一点优点没有的，你爸爸一开始赚的不多，她摆摊算命忽悠人骗了不少钱，养家糊口的。”
这段芊默没听过。不过她心里却觉得...
穆菲菲把食物让给穆绵绵，那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因为她根本不喜欢吃那种。
穆绵绵也是实在人，她虽恨穆菲菲，却做不到全然的诋毁，实事求是道。
“家里四个老人都经常病，尤其是你姥姥姥爷，你爸爸赚的根本不够，这也不能怪你爸。”
那年代，除了穆菲菲这种忽悠赚钱的，只靠工资家家户户日子都很紧，所以家里老人一旦有病，那就是沉重拖累。
“是，那时候的药价没有现在贵，可老人生病后营养需求高啊，今儿要吃肉明儿要吃水果的，都是她买。”
“听起来还挺正能量的。”
穆菲菲点头，“谁也不是天生的坏人，她后来走也是因为压力实在太大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家庭负担沉重，上有老下有小，再加上陈百川虽是个好男人却也是个木头直男，跟穆菲菲那种奢靡风的女人过不到一起去。
“其实，有件事你爸爸一直不让我告诉你，就是...”
穆绵绵似乎在承受良心谴责，到底说还是不说...
“什么？”
“算了，没什么，你早点休息。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让你知道你生母的过往，她做了很多错事，也不值得原谅，但你是无辜的，不该为了她烦恼。”
芊默直觉穆绵绵没有说出口的那件事很重要。
但陈百川不让说，会是什么呢？
从家里找线索那是不可能的了，芊默把主意打到了曾经的街坊邻居身上。
搬家后好多邻居都散开了，芊默努力地想，凭借她儿时仅存的回忆想起了穆菲菲摆摊时，经常一起打牌关系比较好的几家。
用小黑的人际网去找，距离她最近的一家就在城东的城中村，俩人约好第二天一起过去。
陈萌正在把利弊讲给于昶默听，掰开了揉碎了讲芊默可能会遇到的风险和转机，老母亲说得口干舌燥，一抬头却见儿子正在摆弄手机。
脸上还挂着恋爱的微笑，老母亲肝火旺盛。
“我说了这么多，你有没有听？！”
小黑的回答就四个字，“她说得算。”
陈萌就知道会这样。
“考虑过失败后的结果吗？”
“她在哪儿我在哪儿。”
她要是疯了，他就辞掉集团董事职务，专心在家陪着她，只要她不伤她自己也不伤别人，怎样都行。
她要是瞎了，他辞掉集团董事职务，专心在家陪着她，做饭做家务也做人，反正什么都不耽误。
陈萌也是奇人，听儿子这么一说，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你善解人意这点像我，跟你那独断专行的父亲不一样，你爸就恨不得一切都大包大揽，他的是他的，我还是他的，简直是一个”
门打开了，二爷握着一根铁丝站在门口，很好。
他担心她专程赶过来看她，一进门就听到媳妇又在吐槽他。
“简直是一个绝世好男人啊，好男人有千万种，适合自己就最好，我和你爸就是绝配。”陈萌话锋一转，对二爷狗腿地笑。
小黑站起身，受不了这俩秀了半辈子的老家伙。
转过天芊默跟小黑驱车前往曾经的邻居家。
一路上小黑把查到的情况介绍给芊默。
这家人姓孙，早些年在公园摆摊卖狗皮膏药，也治疗跌打损伤那种，跟穆菲菲的摊挨着，当年是个中年妇女。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已经是六十的人了，据说脾气古怪，跟周围的人都处不太好，老伴儿死了，子女都在外地，她也不摆摊了，独居。
小黑觉得，这样脾气古怪的人，怕是问不出什么。
但这孙老太当年的确跟穆菲菲关系最好，俩人无话不谈的那种。
芊默找过去，孙老太家的门反锁着，找人打听才知道，隔了一条街办白事儿，请孙老太过去吹唢呐了。
孙老太除了会治疗跌打损伤卖膏药外，还掌握了吹唢呐的绝技，谁家办白事出殡都会邀请她过去，也靠这个赚点买菜钱。
距离不远，芊默和小黑赶过去，那家支着灵棚，非常好找。
这边办白事要请民乐，唢呐鼓还有二胡，吹吹打打敲三天，还要请二人转演员过来表演，然后下葬。
此时灵棚搭着，一群披麻戴孝的似乎正在起争执。
芊默和小黑赶过去，就见灵棚边上的小舞台上，过去看了一会明白了。
孙老太心脏病犯了，躺在那不能吹唢呐了。
距离算好出殡的时间就俩小时了，不吹不演犯忌讳。
时间这么赶找外援来不及了，眼看人家的白事儿要办遭，这家人急的直闹腾着要孙老太退钱。
孙老太脸色蜡黄坐在地上，小黑趴在芊默耳边说了句，是她。
他昨天有看照片，芊默已经不认识这个人了，对她而言这记忆太久了。
芊默趴在小黑耳边回了句，小黑面色诡异，嘴角抽。
“你...没开玩笑？”
芊默双手合十。
拜托啊。
小黑一咬牙，“我有条件！”
得加钱，这似乎成了小黑的口头禅了。
谁让他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媳妇，没办法啊。
第748章明码标价的友谊
孙老太能够跟穆菲菲当年做朋友，可见三观是有相同的地方。
这家人要求退钱，她就躺在那打滚，摆明了可以不演，但钱必须要。
这家白事办得不顺觉得非常晦气，便把气撒在孙老太身上，两拨人对骂，全然不顾体面。
眼见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芊默领着小黑过来了。
“我们替她演出，你要是满意我们的效果，就别让她退钱了。”
“你们？”孝帽耳朵后带着球的人问，按着当地风俗，这是长子装扮。
演出是芊默跟小黑谈得条件。
小黑替她顶一个场子。
小黑对她知道自己会吹唢呐的事儿并不意外。
他为了哄芊默开心，吹过萨克斯，那是刚学没多久就会吹的，因为之前就有会吹唢呐的功底。
唢呐作为乐器界的盲流子，能从人出生吹到死，小黑兄弟俩都会，但学这玩意的初衷可不是为了弘扬国粹。
以前跟二爷住大院的时候，隔壁院退休大妈总大喇叭放广场舞，当然，那年代也不叫广场舞，是交际舞，整个大喇叭放舞女泪啥的，一群大爷大妈满脸荡漾地跳。
小黑他们家原来住得是科研家属院，家属素质普偏高，不愿意找扰民的隔壁邻居吵。
于是哥俩学了唢呐，大妈们那边高音大喇叭一响起来，哥俩唢呐也出来。
一曲《哭五更》吹下来，连续吹三天，凭兄弟二人之力，力压一群大妈，第四天，隔壁家属院把院里的室内篮球场改成舞厅了...
从此，一片祥和安静。
现在芊默让小黑把他十多年没有用过的才艺拿出来，小黑心中只暗忖。
他未来媳妇的魔力，比广场舞大妈还厉害。
小黑上台，这一首《哭五更》让他吹得，简直是声嘶力竭，不愧是当年打败《舞女泪》的神曲啊。
男神不顾形象在那给人吹，芊默也不能闲着，小黑刚提出来的压价可不是小黑本相关的，他要芊默上来给他当键盘手。
芊默遗憾至极，她发现这个男人现在越来越狡猾了。
把她拽上台，用膝盖想都知道，他这是怕她拿手机拍他，然后发朋友圈什么的。
默少吹唢呐，这要是让她发出去...！
芊默一边感慨现在的男人越来越不好糊弄，一边上台配合他。
她按着手机查的乐谱搜着弹，肯定有错的地方，但没人能听出来，毕竟有调门那么高的唢呐在。
白事舞台上突然出现这么靓的组合，街坊邻居抱着孩子过来看。
白事音乐也是奇葩，除了那几首白事专用曲，还与时俱进，什么好汉歌啊，真的好想你啥的也有，好在这俩肚子里都是有真东西的，一个多小时的演出也顶下来了。
再说那孙老太，坐在地上缓了一会，身体好多了，没上台却拿了人家的钱，本想溜，可一看芊默这长相，不走了。
芊默下台后，她第一时间冲过来，“你...是穆菲菲的女儿？”
这长相，错不了。
芊默心说不愧是当年关系好的啊，这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是。”
“叫什么来着...陈铅球？”
“...大娘，我叫陈芊默。”芊默眼角的余光看到小黑在窃笑，踩他一脚。
“对，是你！孩子啊，我可把你家人等来了。”
场面是如此感人，那边起棺嗷嗷哭，这边故人相见，芊默也被这大娘感动了一下下，想不到穆菲菲还有这种朋友啊。
不曾想大娘下一句
“你母亲走的时候，欠了我五十块钱没还，孩子啊，当年钱值钱啊，当年那五十跟现在的五千也差不多了，她就这么走了啊，现在你过来了...”
芊默啼笑皆非。
每一个感人至深的友谊后面，都写着明码标价啊。
“我家里还有她留下的欠条和手印，她说一个月还我，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五千现金有吗？”芊默问小黑。
小黑颔首。
“还钱可以，只是，有些事我想跟你了解下。”
一听还钱，大妈犹如神助，因心疾发作的蜡黄脸焕发出青春的光芒！
“大妈，您先吃点救心丸什么的，别太激动了。”芊默看她这样赶紧提示，她是过来查真相的，可别给人激动地犯病。
五千，对她和小黑不算什么，但对独居的老人也是巨款了，怎能不喜气洋洋，连带也把芊默视为上宾。
请到家里，给泡了一大壶高碎茉莉花，芊默直奔主题。
“大妈，我想听你说说她当年的事儿。”
小黑从钱包里拿了一叠钱出来，放在手里来回数，也不着急递过去，大妈盯着钱，毫不犹疑地把她知道的都说了。
穆菲菲的那点事儿，她知道多少说多少，不愧是一起打牌多年的，知道的比穆绵绵还多，而且从大妈的角度看，穆菲菲当年走虽然不对，却也是大家能理解的。
陈家婆媳关系复杂，陈百川的母亲因为生病脾气阴阳古怪的，穆菲菲不是善茬，每次都能怼得刁蛮老太哑口无言，可陈百川是孝子，总是为了这个跟穆菲菲吵架。
本来就穷，还处处护着他母亲，感情一点点就散了。
芊默听到这也是说不出来的复杂，陈百川现在勉强也算是个好男人，但年轻时做得也不全对，尽管按着那个年代的价值观看，那不能怪他，毕竟大家都是头回结婚，没有相处的经验。
可要按着现在人的说法，她爹当年的行为，说小了是没有调节婆媳关系能力，说大了，那就是愚孝。
穆绵绵现在日子过的舒服，那是因为公婆死得早...
平时就是小矛盾不断，一家子闹哄哄的，真正促成穆菲菲离开的，却有个导火索。
“具体是什么我不太记得了，听她说过一嘴，她好像买了什么很贵的东西，她家老太太说她败家了，她就生气了，说都是她赚的为什么不能她花。”
时间有点久，大妈也不是记得很清楚。
穆菲菲那次真气急了，孙老太的五十块钱就是那时候借的，没几天就跑了。
大妈跟芊默絮絮叨叨了俩小时，该说的都说了，却没有芊默想知道的。
继续留下去也没意义了，芊默让小黑把钱给大妈，大妈拿出那张陈年欠条给芊默，顺便给了个“赠品”。
第749章都无辜都不无辜（感谢全体黑粉+更）
“对了，我这有张照片是我跟她一起照的，你来了就给你吧。”
大妈从柜子顶上取下个大盒子，里面有相册。
那年代还是黑白照，是大妈跟穆菲菲打牌时拍的，俩女人并排坐着，摆着具有时代气息的造型，芊默一看就呆了。
陈百川刻意毁掉一切关于穆菲菲的回忆，照片什么的都毁了，亲戚们也是，所以穆菲菲年轻时的样子芊默都不记得了。
“是不是跟你很像啊？所以我一看到你就知道，我这钱有着落了...”大妈摸摸兜里刚收到的钱，踏实呦。
就连小黑都有点意外。
照片里的穆菲菲就是芊默现在的样子。
除了发型不太一样，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气质什么的都有点像。
那时的穆菲菲还带了点青涩，刚结婚没几年，还没沾染现在的市侩俗气。
小黑吓得一激灵，下意识看芊默的眼睛。
就怕乖乖刚好的眼睛又刺激看不到了。
芊默之前还能用气质安抚自己，觉得她和那个女人是有本质区别的，可一看这年代久远的黑白照，脑袋空了。
原来穆菲菲也有这么干净的时候...
大妈不知道芊默受到的刺激，随口说道。
“虽然偶尔她也把你扔公园里让你自己散养，但那都是跟你奶奶和父亲置气，她心里也苦，一个女人要养家糊口还得不到尊重，她那几个妯娌又总是拿她没有儿子说事儿...”
芊默有些失落自己这次没得到想要的，却又听大妈自言自语道。
“她还想带你一起走，都到火车站了，可惜被你家亲戚发现了...所以你也别恨她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也不是不关心你”
“你说什么？！”芊默抓住这句重点，上前一步抓着大妈的手腕，激动地问。
大妈吓了一跳。
小黑拽着芊默，示意她稳住。“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当年的老邻居都知道啊。菲菲走了三天后，据说又偷着溜回来了。”
潜入陈家，带走了芊默。
“她是要把我卖到山沟吗？”芊默问。
大妈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能那么狠心？哦，我想起个事儿，她绝对是要带你一起走不是卖你。”
穆菲菲溜回来后，给芊默收拾衣服玩具用了一点时间，以至于被提早下班的陈家亲戚发现了。
亲戚一路尾随穆菲菲和芊默到火车站，看穆菲菲要买票了，想要抓穆菲菲，穆菲菲只能丢下芊默和包裹跑了。
这件事芊默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刻意封闭了一些记忆。
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就是被妈妈不要的孩子，所有人都对她那么说。
甚至有亲戚以为她小不记事，趁着陈百川不注意对芊默说，你就是个坏孩子，所以你亲妈都不要你有的大人嘴就是那么贱，总是说一些无意义的话，看孩子哭能够得到极大的愉悦。
统称，心理扭曲。
从大妈家出来，芊默就跟丢了魂似得。
她终于知道穆绵绵为什么瞒着她了。
从陈百川的角度看，穆菲菲给他的耻辱是一生难以抹去的，他恨穆菲菲，希望女儿也延续这份仇恨。
可能潜意识里，也带了点未知的小恐惧，担心女儿知道这件事后，怪他当初没有放她跟母亲一起走，毕竟父女俩曾经有很多年感情不合。
车都开出去好半天了，芊默还直直地看着那张老照片。
原来，穆菲菲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坏。
原来，穆菲菲也不是一开始就不想要她。
原来，她走了三天后...还曾回来想带她一起走。
眼泪就那么一颗颗地落下来，掉在照片上，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她两辈子的仇恨。
“该换季了，我带你买衣服去。”小黑看她实在伤心，想尽一切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何以解围，唯有买买买，小黑下定决心，要给车后座堆满，势必要让她忘掉心里的难过。
芊默根本没听进去，行尸走肉般茫然地被小黑拽着进了商场。
女装区要坐扶梯上三楼，芊默站在扶梯朝着二楼看，二楼童装区，透过透明的围栏，可以看到一家人在争吵。
年老的女人抱着三两岁的孩子，跟二十多岁的女人争吵，吵什么听不清，却见那年轻女人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单子，扭头就走了，气得老女人嗷嗷喊。
“小孩长得快，买这么多干什么！”
“我赚钱，我就愿意给我闺女花！”
电梯已经快上楼了，芊默听到这段对话，脑子里突然涌出好几个片段。
她坐在炕上，抱着新塑料娃娃看奶奶跟妈妈吵架。
那时候的娃娃都是塑料的，三十多厘米，胳膊腿可以动，谁要是有一个这个，简直是全街最靓的崽儿。
奶奶对穆菲菲咆哮。
你给她买玩具干什么，浪费钱不会过日子。
穆菲菲不甘示弱，她赚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老太太上前夺过娃娃用力摔在地上，塑料娃娃的头破了个大洞，穆菲菲跟老太太动了手...
这件事芊默记得也不太清楚了。
可能就是因为这事儿阴影太大，导致她长大后对娃娃类的东西都不感冒，更喜欢玩乐高。
孙老太的话回荡耳边。
“是因为花钱，她好像买了什么很贵的东西，她家老太太说她败家了，她就生气了，说都是她赚的为什么不能她花...”
电梯已经到顶了，芊默还发呆，还好小黑手疾拽她上来才没摔，再看芊默，红着眼一副顿悟的样子。
“她是因为我...才离开的。”
三天回去接芊默，这并不是陈百川要隐瞒的事儿，因为给芊默买娃娃跟婆婆置气才走，这才是陈百川不愿意回想的。
芊默不直接问穆绵绵和陈百川，就是怕让二老回想当年往事难过，没想到真相被翻出来，难过的是她。
她以为天真的童年里，原来有穆菲菲的委屈泪。
“不怪你。”小黑不知道她所想，猜她是想起了什么。
芊默摇头，“不，就是怪我。我想起来了，当初我为了要那个娃娃，我躺在地上打滚，我还拽她裙子，我还抱着柜台的娃娃不撒手...”
是她，都是她。
第750章从小漂亮到老
如果当初，她没有执意要那个娃娃，穆菲菲跟婆婆之间的矛盾会不会爆发？
会不会就没有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的事儿了？
曾经她也是个普通的女人，或许心眼多了些，但也没坏到对自己亲女儿下手。
她甚至还想带芊默离开...
那前世为什么会发生穆菲菲回来后，撺掇她跟陈百川决裂，甚至帮林翔打击芊默，害得陈百川和芊默两败俱伤，林翔渔翁得意，陈百川因没钱看病惨死...
芊默跟穆菲菲不共戴天，有俩原因。
第一，穆菲菲抛弃她，害她没母亲童年受尽了委屈。
第二，穆菲菲帮着林翔夺她和她父亲的家业，害她家破人亡。
如果第一条是另有隐情，第二条...
芊默明白了。
如果不是小黑扶着她，她可能就要倒下了。
上辈子陈百川生病，芊默四处借钱碰壁的时候，穆菲菲那段时间消失了，等芊默从里面出来，在小黑的帮助下报复时，穆菲菲已经去世了。
具体是因为什么死的不知道，就知道死了。
当时芊默恨她，巴不得找到她的坟来个坟头蹦迪。
可现在想来...会不会穆菲菲只是图财，不想害命？
齐齐也是穆菲菲的孩子，穆菲菲从那么远的地方潜入国内，只为给芊默送钱，请她帮忙照顾齐齐，说明这女人对孩子也不是那么绝情。
当初如果穆菲菲不消失，前世芊默是否还会走投无路？
细想，穆菲菲这女人虽然为了钱各种不要脸，但她的确是有原则的人，她坏的有底线。
对外人她都不会为钱伤人命，更何况芊默和陈百川曾经是她的亲人。
芊默一直告诉自己要去恨穆菲菲，因为她做过各种坏事，可是随着真相一点点明朗，她自己心里也有疑惑，加之穆菲菲对齐齐的态度刺激到了芊默。
芊默潜意识里一直在问她自己。
为什么穆菲菲逃跑也顾着齐齐，却不要她？
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她不够好，所以亲妈都不要她。
受害者有罪论的心理成因是善恶终有报的固有思想，芊默学这个的，她也知道这种想法不对，但她控制不住自己潜意识里对自己的问责。
所以她才会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给自己潜意识催眠，导致她的癔症失明。
而今天在孙大妈那的得到的消息，也是实锤。
知道了前因后果，治疗起来就很容易了。
要么彻底抹掉穆菲菲的一切记忆，要么，等到有天见到穆菲菲，更她好好聊聊，就这么简单。
而在跟穆菲菲见面的这个时间里，芊默还是可能会被其他的事刺激到，失明甚至更严重。
一个艰难的选择摆在芊默面前。
小黑看她情绪不太好，领着逛街把新出的口红色号都买齐了，又买了一堆衣服给她，还是不见佳人一展笑颜，小黑也没辙了。
放大招吧。
本来打算等些日子再给她的惊喜，提前拿出来了。
傍晚，小黑开车带芊默去了海边，径直地来到码头，芊默看到了...一艘船？
不是渔民用的那种木头船，是带了驾驶室的小游艇。
游艇上赫然漆着“默”。
如此高调的字迹，彰显着它私人游艇的尊贵身份，绝不是租来的。
“...你买的？！”芊默惊。
小黑点头，“想送你当圣诞礼物来着。”
预想中的画面是，他带着她泛舟海上，然后俩人在甲板上...
雪花纷纷落在身上，她比雪花还清纯，比大海还波涛...汹涌。
于是，怀揣着如此美好的期待，小黑定了这艘船。
现在芊默心情不好，也不等节日了，直接送。
“虽然圣诞不能到，但是可以做我们482天纪念日礼物。”
“你不会要把我们交往多久一直按着天记着吧？”
芊默感动又有点无语，他这样能干会显得她很没用很不走心的。
“等结婚我就不记了，你这美人鱼都让我钓上来了，就不用投料了。”小黑皮皮道。
俩人乘船在近海飘，小黑钓鱼芊默烤鱼，烤得都糊了，他也吃得津津有味的。
漫天星空，俩人并肩躺在甲板上看星星，芊默问他。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小黑翻过身，一只手撑着头，看着她笑。
“因为你漂亮。”
“...能不煞风景吗？”
所以，她就是个以色侍人的？那以后色衰岂不爱迟？
“是真的，你漂亮的让我看一眼就觉得特别舒服，你什么样都漂亮，从小漂亮到老。”
她身上有种特别招人的气质，特吸引小黑，小黑甚至还偷偷用电脑合成了一副俩人六十年后的样子，觉得芊默变成老太太应该也是精神抖索特精神的那种，真好看。
然后那照片被某天用电脑的芊默看到了，气得挠小黑一脸道子，好看你大爷的，给她p得那么老！
芊默被他突如其来的撩弄得脸一热，“哪有你吹的那么厉害。”
“是真的，我当初第一眼看到你长大后的样子，就很惊讶，我再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比我在姥姥家看到的大钻石还闪，我是这么想的，我想，曾经的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最后一句，像羽毛，轻轻落在芊默的心上。
不是因为漂亮才觉得你好，是因为你的存在才觉得应该把全世界最好的形容词都给你。
恰到好处地抚慰了她纠结了一天的事，他怎么会这么懂她呢...
“无论她当初是因为什么走太远忘了初衷，也不管她是因为什么与你渐行渐远，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对你有过真心，有过母爱，而且无怨无悔。”
小黑擦掉她的泪，芊默口是心非。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后悔，你怎么知道她不怪我当年要那个娃娃...”
“如果她真的爱过你，就会跟我此刻这般，只要你开心我就快乐，不需要任何回报，如果她不曾爱过你，那她后续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又何必为此纠结？”
最好的心理治疗师，就是爱自己的人。
最好的心理治疗，就是爱。
芊默搂着他，深情地印上她的回报，漫天星空见证她的感动和热情。
一个小时后，陈萌收到了芊默发来的微信，眯眼。
不治疗就不治疗呗，从儿子的反应里她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
但...
万万没想到啊，这俩丧心病狂的小崽子...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