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六章 终成眷属
景容和慕雪芙看着跪在地上的越风和紫夭,对视相笑。www.uu234.net早就看出他们两个人有猫腻,不想这么快就真的好上了。
慕雪芙以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怎么连我都不知道?”
紫夭撅了噘嘴,娇声道:“哪里是勾搭?主子这话不好听。”再说也不是她主动去勾搭的,是越风先勾搭的她。
慕雪芙挑眉,含着调侃的口吻,“呦,真是有异性没人性,我的紫夭现在就开始嫌弃我说话不好听了。”她看似伤心的摇了摇头,委屈道:“唉,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的人,别人小手指头一勾就跟着别人跑了,我真是伤心难过。”
“主子——”紫夭更是觉得委屈,她什么时候有异性没人性了?噤了噤鼻子,拉长了声音嗔了一声。
慕雪芙没理会她,转过头看着景容,“你看啊,我养了多年的美人,被你的属下三言两语甜言蜜语就给勾搭去,我好亏啊。”
景容暗暗一笑,刮了下她的脸颊,“我培植了十多年的人,被你的人给治得服服帖帖,我觉得还是我亏些。”
慕雪芙颇不服气,“我的人貌美如花,活泼可爱,多少男人看到都流口水。便宜给你这呆头呆脑的属下,当然是我亏。”
景容仿佛认真思索了一番,却又摇头不赞成,“越风就是这性子太憨厚,以后一定会对她百依百顺,让他往东就往东,让他往西就往西,比我的命令都好使。你说我辛苦多年培养的人,到最后为别人做嫁衣,你说我亏不亏?”
“王爷!”越风实在看不下去了。
“主子!”紫夭实在听不下去了。
慕雪芙和景容戏谑一笑,道:“越风,紫夭身上的毛病不少,贪吃又懒,还总是毛毛躁躁,冲动鲁莽,这么多缺点加起来,你确定真的喜欢她?”
紫夭拧着眉看着她,暗道:主子,咱们好歹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挑我的缺点说啊!我也有很多优点的,难道你看不到吗?
越风看了看紫夭,满目柔情,道:“回王妃,属下确定,喜欢一个人根本不会在意她的缺点。况且属下觉得这根本不是她的缺点,相反,我觉得这正是她的可爱之处。”
紫夭心中一暖,如有一股暖流沁入心里。她握紧越风的手,喜悦的看着他。
慕雪芙轻轻挑了下眼角,看着景容低喃道:“我发现越风比你会说话多了。”
景容嘴角一翘,道:“那你是否同意他们在一起?”
慕雪芙抬手让他们起来,“我可不是棒打鸳鸯的人。”她看向越风,眼中饱含警告之意,“我将紫夭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待她。要是有一天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即便你是王爷的人,我也绝不会留情。”
“王妃放心,属下对紫夭矢志不渝,绝不会有负于她。”越风抱拳,郑重发誓。
紫夭傲娇的小眼神往他身上一瞥,“你要是有负于我,不用主子不放过你,我头一个就不会让你好过。”
越风憨厚一笑,“不敢不敢。”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用大红花轿娶我的紫夭过门啊?”越风为人敦厚,慕雪芙绝对相信他的人品。将紫夭交到他的手上,她也放心。如今她和景容好,她也希望身边的人也能找到幸福。
一句话,没等越风回答,紫夭先炸了毛,“谁说我现在就要嫁给他?我还没考验好哪,主子就想将我嫁出去啊?”
“啊?还要考验啊?”越风拉住紫夭,有些急切。
“当然,你以为娶我是那么容易的事吗?”紫夭觉得理所当然。
“那得考验多久啊?”越风愁云满面,问道。
紫夭灵动的眼睛转了转,思忖一下,看了眼慕雪芙,眼中灵光闪动,有了主意。
她俏生生道:“等主子生下小主子,我就嫁给你。”
“啊?”越风长大了嘴,怎么自己的幸福还要建立在别人的肚子上。他苦着一张脸,看向景容,“王爷,这——”
慕雪芙哪里想到紫夭敢拿自己玩笑,顺手抄起一个香蕉就打向她。这边紫夭刚笑嘻嘻的接到香蕉,耳边便听到景容没羞没臊道:“为了你的幸福,本王会努力的。”
“景容——”慕雪芙转过头瞪着他。这家伙越来越没个正形,当着别人的面什么都好意思说。
景容装作无知,看着慕雪芙疑惑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是你的人这样要求的,我也只是推波助澜一下。”
慕雪芙皱着鼻头,冲着紫夭他们摆手,“哪凉快哪呆着去,你们两个人的事关我什么事,非往我身上辙。去去,别让我看见你们。”
“我觉得紫夭这个提议非常好。”等紫夭他们走后,景容将慕雪芙搂到腿上,在她耳边道。
慕雪芙推开他,斜了他一眼。玩闹过后,她的心慢慢沉寂下来,神色渐渐暗淡下去,轻声道:“那日皇祖母被运往皇陵下葬,我看见舅舅了。他老了,双鬓微白,脸上也起了皱纹,不像当年那么丰神俊逸。”
慕雪芙说的舅舅并不是靖远侯,而是她娘亲的哥哥。因为受镇国将军府的连累,魏家也被迁出了皇城,这么多年来显赫一时的魏国公府早已销声匿迹。若不是太后薨逝,他们可能永远不会在皇城里出现。
“还有魏国公府的其他人,我记不大清了,他们的样貌变了,神态也不一样了。”
景容从背后轻轻抱住她,“怎么没有上去相认?”
太后的梓棺在长明殿停放了七日就迁到泰安皇陵与先帝葬在一起,那时景容连床都下不了,所以那日只有慕雪芙自己前去。
慕雪芙微微一哂,“他们如今虽然没有当年风光,过上的也只是普通人的生活,但其实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我又何必上前相认扰乱他们的平静,将他们卷入是非中。再说,若不是镇国将军府出事,他们还好好的守着魏国公府享受富贵。说到底是我们家连累了他们,我哪有脸面去相认?”
轻柔的吻轻轻的亲在她的侧脸上,景容怜惜,“我会想办法为岳父平反的,一定可以洗清他的清白。”
“怎么平反?当年的事根本就是盖棺定论,连三堂会审都没审,就断定了父亲的罪责。”慕雪芙转目凝睇着景容,牵强一笑,“平反又有什么用,死了的人也不会复活。”
“死了的人是不能复活,可镇国将军府的名声哪?镇国府百年声誉,难道你就不要了吗?还有你,难道只想顶着左相女儿的身份,而没有想过有一天做回镇国将军的女儿?”
一语惊醒,慕雪芙凝滞住。
镇国将军府百年声誉,忠君爱国,赤胆忠心,多少慕家儿孙战死杀场,马革裹尸。镇国将军府的匾额,是用无数人的白骨鲜血铸成,然而这十几年却蒙上了叛贼的名声。
是啊,这样的羞辱,即便是匾额下的亡魂都不得安宁吧。
而她自己,一直顶着别人女儿的名字,不能认祖归宗,也一直是她内心深处的痛。
“可是,这么多年了,谈何容易?当年跟随在父亲身边的人无一幸免,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慕雪芙不禁叹息,多年前的事早已尘归尘土归土,哪里还有希望。
“别灰心,所有事情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镇国将军府的英魂不会永远蒙冤,我会陪着你,将清白还给他们。”景容的手指轻柔的抚过她蹙起的眉心,深情的目光如炙热的娇阳直穿到她的心底,那温暖从心底扩散到四肢百骸,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注入暖流。
慕雪芙枕在他宽厚的肩头,这胸怀是她所有的依靠。她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心里的安宁。春日里阳光挥洒着金黄色的纱衣,温暖在她的身上,柔软舒服,伴着缓缓的清风,催人欲醉。
她很累,每天都像是活在算计之中,唯有景容,能给她安宁。她很希望这算计的日子快点过去,可以让她真正的做回自己。
魏家离开皇城那一天,慕雪芙站在茗音楼的阁楼房间里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玄武帝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太后的娘家人将他们留在皇城里,而是赏赐了一些金银珠宝,就打发他们离开。
曾经因为出了一位皇后而风光无限的魏国公府早已没有当年那番光景,离开皇城,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以前有太后在,还能照拂一二,如今连太后都没了,可想而知他们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
看着他们的马车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慕雪芙的眼眶里蒙上了一层水汽。心里也暗暗下定,有朝一日,定要接他们回京,也一定要光复魏国公府的风光。
景容将窗户关上,握住她的手,小声道:“他们会回来的,我保证你们会有重聚的那一日。”
慕雪芙收起视线,将眼泪咽回去,浅浅一笑,转目凝睇着他,“嗯。”
第二百五七章 师兄师姐
“宝贝儿,我来了。顶 点 X 23 U S”门还未开,就听到这轻挑的声音。
那风流贵公子见到慕雪芙就抱起来亲了一口,“宝贝儿我好想你,日日想,夜夜想,连做梦都想。”开口闭口宝贝的,也就是江月瑶了。
她还是一身男装,却格外的明媚。
慕雪芙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她略带嫌弃的擦掉被她亲过的脸颊,“最近又到哪风流去了?找你都找不到。”
“我能到哪风流去?我这心里满心满肺都是你。”
慕雪芙挑高了眉头,反问道:“是吗?”看着江月瑶用力点头,她笑了笑,“好吧,那就相信你一次。”再看跟着她进来的冷希,慕雪芙眼神不自觉向景容那飘了一下,“师兄。”
这是第一次冷希与景容正面相见,冷希打量着景容,景容也打量着他。听到慕雪芙叫他,冷希面无表情的脸上牵出一丝笑容,“芙儿。”
景容颦了颦眉,生冷的目光打在他身上。他是男人,看得出来他看着慕雪芙的眼神中饱含着什么。心里浮上一层不愉,嘴角也抿成了“一”字。
江月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打了个颤,她真的觉得空气好冷啊。拽着慕雪芙坐下,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慕雪芙偷偷怼了她一下,“别瞎说。”
江月瑶揶揄一笑,看着景容道:“宸王,我们又见面了。说起来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
景容微微含笑,“不,是第四次。南疆国的公主想必就是师姐吧。”他随着慕雪芙叫人,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江月瑶正喝着酒,因为景容这句话差一点没呛着,她咳嗽了几声,看着景容干笑两下,又转过头瞪着慕雪芙,“是你告诉他的?”
慕雪芙斜了她一眼,“你以为你伪装的很好吗?以为少了两撇胡子就没人认出你了?”
那次她以南疆公主的身份出现,其实景容早就看出来了。
江月瑶有些尴尬,倒了一杯酒端给景容,“宸王真是慧眼。”
景容刚要端起酒杯,慕雪芙直接抢去,还给了她,“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能饮酒。”
江月瑶“啧”了一声,笑道:“呦,这么心疼啊?喝杯酒都不让。”她端给慕雪芙,“那这杯酒你替他喝了。”
冷希从她手中夺过酒杯,“芙儿不能喝酒,我替她喝。”说完一饮而尽。
景容的脸垮了下来,心里气闷,竟然在他面前献殷勤。他的女人不能喝酒,还用得着这个人替吗?
他禀了禀气,脸上的笑容完美无懈可击,搂住慕雪芙,朝冷希含笑道:“有劳师兄。”
冷希与他对视一眼,目光落在他搭在慕雪芙肩上的手,心中刺痛一下,冷冷道:“这不算什么,我与芙儿从小一起长大,她的喜好我也最清楚,这种事更不是一次两次。”
“哦?”景容心中一凛,这是向他挑衅哪。他面上不动声色,将慕雪芙搂得更靠近自己,“那师兄就有所不知,芙儿这两年还能喝下几杯,远不是当初那么不胜酒力。”
从小一起长大又怎样,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未来,她的身边只能有他一个。
冷希冷着脸,又喝了一杯酒,沉声道:“我只有芙儿一个师妹,并不曾多了你这个师弟,宸王还是不要叫在下师兄了,在下承受不起。”
景容轻轻一笑,道:“有何承受不起,本王是芙儿的夫君,从她这论也合该称呼您一声师兄。”这一笑很是笑里藏刀,他还特意在“夫君”二字上加了重音。
冷希面无表情的脸乍然出现一丝波动,看着对面的男人将师妹搂入怀里,他心痛难忍,却还要忍着。悄悄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里翻腾的苦楚,淡淡道:“那就随便吧。”
景容自得一笑,鼻孔里轻微的哼出一声微乎其微的声音。他指着冷希前面的菜,带着撒娇的口吻与慕雪芙道:“芙儿,我想吃那道菜,可太远了,我一动这伤口疼。”
知道他是装模作样,慕雪芙偷偷的掐了下他的大腿,“离得远就不要吃。”嘴虽这样说,可还是为他夹了过来。
夹菜时,慕雪芙看了眼冷希。看着他眼中的寞落之色,心中微微叹息。她知道她辜负了师兄的情意,可是她已经有爱的人了,这辈子也只能辜负了。
想了想,她直接拿起那盘菜,看着冷希道:“师兄,玉宸最爱吃这道菜,你不介意吧?”
“这道菜我也爱吃。”冷希直视着她,伸手握住盘子的边缘。
慕雪芙丝毫不让,笑吟吟道:“你喜欢吃这道菜,或许这道菜不喜欢让你吃哪。”她的笑纯粹而明媚,美如花颜,“这桌子上这么多菜,玉宸能吃的只有区区几道。而只有这道菜是他爱吃又能吃的,师兄就不能大度一点,将这道菜让给他吗?”
“可我喜欢这道菜十年了,没有它就饭吃,我什么都吃不下。”冷希的双眸覆上一层殇色,他看着慕雪芙,觉得他们离得那么近,却也那么远。
慕雪芙依旧含着盈盈笑意,“这只不过是习惯而已,换了别的菜,时间长了你也离不开。师兄,目光放大点,适合你下饭的菜不只这一道,尝尝别的,你或许有意外收获。而这道菜,你不如让给适合的人吃。”
悲凉,如冰雪一点点渗透进肌理,聚集早心头,荡着一圈圈伤痛,在散到四肢百骸之中。冷希默默的松开手,浅浅一笑。那笑容苦涩如茶,噙着浓浓的心酸。
“好,你说的话我都听。”
景容轩了轩眉头,紧紧一握慕雪芙的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慕雪芙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看着冷希萧瑟的神情心里堵得难受。她不想伤害师兄的心,可是她真的不希望他再为自己执着下去。
总是吃一道菜会变成习惯,而忘记品尝其他的菜。这世上美食有太多,他应该去品尝新的菜式,而不是只执着在一道已经成为别的人菜上面。
扬起笑脸,慕雪芙拿起另一道菜放在他的面前,“师兄,我以前没尝过这道菜,觉得一定不好吃。没想到有一次尝了一口,才发觉原来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你喜欢吃刚才那道菜是因为你习惯了吃,而不是你认为最好吃的。如今我找到我认为最好吃的菜,而且是我最爱吃的,我希望你也能找到你心目中真正让你觉得最好吃的菜。”
慕雪芙以菜来比喻人,冷希岂会听不懂。他想对着师妹笑一下,可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江月瑶暗自在心头叹气,小师妹说的再明白不过,冷希也一定懂。只是她真是担心冷希这一根筋的脑袋,会一辈子都执着在一道菜上。
“你们这什么最爱吃,又最好吃的,我听都听糊涂了。来请你们吃饭,我当然点你们最爱的,点本店最好吃的。来来来,吃菜喝酒,好不容易我们几个欢聚一堂,定要不醉不归。”江月瑶站起身,张罗开,“我告诉你们啊,这喝酒谁也不许替。宸王虽有伤在身,也不许推脱。”见慕雪芙要反驳,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知道你心疼你夫君的伤,我给你这个,你给他吃了,包管立马痊愈,不碍喝酒的事。”
慕雪芙接过小瓶子,打开倒出一粒药丸,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她闻了闻,带着质疑的眼光,问道:“你不会诓我吧?这么个东西就能痊愈?”
江月瑶瞠目逼视着她,“你不信我?我九毒妖姬的话你还敢质疑?”
“那要是吃完你的药,他的伤口不能复原,我就找你算账。”慕雪芙对她的医术从不怀疑,不过她说吃下就立马痊愈,这就有点太夸张了。不过,她也不犹豫,直接喂到景容嘴里。即便不能痊愈,起码也有益身体。
本来气势汹汹的人,下一刻,又将气势全部收回。江月瑶支吾一下,道:“就算不能痊愈,喝顿酒是绝对没问题的。”
吃了她的药马上就药到病除,还真以为她是神仙啊。虽然她的医术能简直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可和神仙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慕雪芙瞪了她一眼,“那你刚才还说包管?”
景容那是慕雪芙给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将药咽进肚子里一点都没犹豫。他搂起慕雪芙,替江月瑶说话,“师姐的药果然是灵丹妙药,我这刚吃进去就觉得体内舒畅了不少,想来真是大好。”
江月瑶眼睛一亮,这个师妹夫果然不错,“你看你看,连你的夫君都说我的药是灵丹妙药。”
慕雪芙斜了景容一眼,这家伙是想走娘家政策吗?想着以后他惹了她,有人替他说话是不是?
被斜了一眼,景容一点都不心虚,还特意点了点,肯定道:“确实不错。”
“想喝就喝呗,又没人拦你。”慕雪芙一想,怕是景容早就想喝酒了,所以串通师姐说什么灵丹妙药。
景容看她撅着嘴,手指在她嘴上刮了刮,“你不发话我不敢。”
这话说的太顺耳,慕雪芙甜甜一笑,自兀给他倒了杯酒,“不许贪杯。”
第二百五八章 冷希放手
酒越喝越多,几个人都有些微醉。顶 点 X 23 U S慕雪芙多喝了几杯,头早已经晕晕乎乎的。她靠在景容的肩头,迷离的眼睛眼波流转,看着他,“咯咯”的傻笑。
江月瑶手肘支在长椅的扶手上,半睁着眼睛看着她,带着醉意大声道:“慕雪芙,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就没见你这样发自内心的笑,果然是有了男人就不一样了。你说你当初在灵山时摆什么臭架子?我对你那么好,你天天都不对我笑。这个男人三言两语,你就成天对他有好脸色。不公平!”
慕雪芙半个身子躺在景容怀里,脑袋一转,寻找声音的来源。迷迷糊糊看清江月瑶,她反驳道:“有什么不公平的?我的男人,我喜欢看着他笑不可以吗?”突然,她的声音压低,悄悄的仿佛怕被别人听到,“我告诉你,我特别喜欢他,特别特别的爱他。”回头看了景容一眼,“是吧?你说我是不是特别爱你?”
景容笑了笑,亲了亲她的嘴唇。
“你看,他亲我了,他也爱我。”慕雪芙笑的更加欢畅,她的脸颊泛着酡红色的晕色,如一朵娇艳的红玫瑰绽放在她的面容上。
“哈哈,亲上了,真肉麻!你们两夫妻还想在这演春/宫啊?”江月瑶摇摇晃晃的起来,手里还拿着一壶酒,抱着喝了一大口,走到慕雪芙面前将她拉起来,“见到你这样,师姐我为你开心。这两年,我和你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每一次和你见面我都觉得你变化很大,如今你变成被幸福包围的小妇人,我真是为你感到开心。不但是我,还有大师兄,还有冷希,还有师傅,都为你的变化而高兴。师姐没什么祝愿你的,只希望你守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慕雪芙抱住她,下巴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醉醺醺道:“师姐,我会守护好我的幸福,你也要守护好你的。大师兄不容易,你快答应了他吧。不然他哪天不高兴,另结新欢,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他敢!我借他两胆他也不敢!”江月瑶扬起声,声音提高了好几个高度。她对着壶嘴喝了一口酒,张着嘴巴发出一声“啊”。
慕雪芙夺过她的酒壶,仰天“咕噜咕噜”的将酒倒进嘴里,“你看他敢不敢!”
“呵呵呵,他不敢!他没这个胆子!”
“他敢,他一定敢!男人的耐心很短的,你这样吊着他的胃口,说不准哪天他就失去耐性了。”
“才不会,才不会!拓拔冲他说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他是不会撒谎的。”
“傻瓜,男人的话能信吗?”
慕雪芙站着不稳,后退两步坐在了景容身上。她迷迷糊糊的看着他,痴痴一笑,便醉了过去。
景容还算清醒,抱着她稳稳的站起来,“芙儿醉了,我带他回去,以后咱们再聚。”
“没酒量!”江月瑶的舌头打起卷,却浑然不知。她歪歪斜斜的走到景容旁边,一手指头怼着慕雪芙的眉心,“赶紧和你的王爷回府吧,这点酒量还敢和我拼酒,不自量力。”
说完这句话她脚下虚无,向后一仰,差点摔在地上,幸好冷希眼急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冷希从头到尾一直都在喝闷酒,只是他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本想喝醉,却没有一丝醉意。他冷眼瞧了景容一眼,泠泠疏离如冰封的山雪,“师姐由我照顾,你好好照顾芙儿吧。”
“我会照顾好她的。”景容也不愿再与这个情敌多说什么,横抱起慕雪芙就往外走。房间的门刚打开,身后又传来他不动半点波澜的声音,“照顾好她,爱护好她,若是有一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我一定会抢回来的。”
景容微微哂笑,回过头看着他,“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冷希仰了下头,收回眼中湿润的雾气。
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只要她幸福、快乐,就是对她最好的爱。
师妹,相识十年,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脸上出现过如此明媚纯真的笑容。这笑容像是能感染所有的一切,仿佛能使万物复苏,仿若能让春回大地。我想这就是你爱上他的原因,因为是他令你如此欢喜快乐。
我虽然在你身边多年,却没有能力让你像如今一般恍若新生。而他,短短的时间就可以改变你,甚至重新塑造你。我想,这就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我,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过客,只为了见证这段爱情。
若是如此,我只好选择退出,退出这段本不属于我的爱情。我祝福你,也祝福他,祝福你们可以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突然之间,我想出去走走,我想去尝试各种美味,看看能不能找到我最爱的那道菜。
不过无论走到哪里,你都是最疼爱的小师妹。那个男人要是对你有半点不好,我便不会再退让半步,一定将你抢回身边。
慕雪芙看着冷希派人送来的这封信,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师兄,我也祝福你,祝福你早日找到最爱的那道菜。”
景容陪她一起看信,看着前面的内容还觉得这个冷希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进退,但看到最后一句时,那脸色立马变了一个颜色。
什么叫不过无论走到哪里,你都是最疼爱的小师妹。自己的媳妇儿还用别人疼爱吗?
还有说什么那个男人要是对你有半点不好,我便不会再退让半步,一定将你抢回身边。
那个男人?将自己称呼为“那个男人”,他是他师妹的夫君好不好?一点礼貌都没有。还说自己要是对芙儿有点不好就抢走!首先他不会对芙儿有半点不好,其次他还想抢回去!真是胆大包天!
这个人真是走之前也要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他撇了撇嘴,嗤笑一声,道:“走就走呗,还留下这么一封信干什么?还想回来和我抢,门都没有!”
慕雪芙将信叠好收起来,斜着他,道:“那就看你有没有半点对我不好。”
景容将她往身上一搂,笑嘻嘻道:“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有丁点不好?我只会对你好,对你更好,对你最好。”
“有人告诉我男人的话只能听一半,信一半。”慕雪芙侧目而笑,揶揄道。
拿起慕雪芙的手亲了又亲,景容将她搂得更紧,低头在她的脸上亲吻,声音里充满了蛊惑,“别的男人的话不能信,只有我的话,你要全信。”
慕雪芙启齿璀璨的笑颜愈加明朗,指尖勾了勾他如玉质的脸庞,额头依偎在他的颈间,“暂且全信你。”
“我要你永远都信我。”景容的声音低沉而性感,磁磁的,便是听到也令人迷失。他的吻细细密密的落在慕雪芙的脸上,脖间,肩头,一路直下,正欲寻找山峰,又被慕雪芙制止住。
“你的伤没好。”慕雪芙被他吻的气喘吁吁,脸颊上红霞绯绯,一双眼睛横波脉脉,帘卷一池春水,煞是好看。
景容心中旖旎情浓,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更是不能自持,他投入慕雪芙的怀里,“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芙儿,我们好久没亲热了,我馋的很。”
“不要嘛。”慕雪芙想要推开他,反而被他压在软塌上。
景容去扯她的衣服,身上的粗气越来越重,“我听萧漓说,女人越是说不要就是要。芙儿,我知道这么久没有满足你,你一定也馋了,我现在就给你解馋。”
“嗯?”慕雪芙盯着他,眼中释放出危险的信息,她一手揪住他的耳朵,低沉道:“萧漓告诉你的?他为什么告诉你?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疼疼疼。”景容“哎呦”一声,因为被拉扯的耳朵吃痛,紧闭着一只眼睛,“他就是随口一说,我也只是随口一听。”
慕雪芙丝毫不放手,拉着他的耳朵就将他扯开,“无缘无故,他会那么随口一说吗?快,说实话,是不是他带你去妓院时告诉你的?”
景容捂着耳朵,揉了揉,“我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去那种地方,这你可冤枉我了。他告诉我这个,还不是因为告诉我怎么哄你啊。”
这粗鲁的动作将他刚才的旖旎之情全部散尽,他看着她,突然觉得慕雪芙很有做母老虎的资质。
慕雪芙挑了下眉,“真的没有去过?”
“去过一次。”景容道。
“什么?”慕雪芙登时就炸了,掐住他的脸,愤愤道:“景容,你敢去那种地方!好啊你,原来说什么只爱我一个,只有我一个女人,原来都是骗我的。你个没良心的,我如花似玉,倾国倾城,难道还不够你看吗?”
景容握住她的手,省的她乱扯,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去那次你不也去了吗?”
慕雪芙凝滞片刻,回忆了下,恍然大悟,“哦。”松开手,她笑吟吟的为他揉脸,温柔道:“那你刚才不说清,害得人家白担心一场。掐得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景容觉得今日自己的嘴特别欠,害的又是被扯耳朵,又是被揪脸。看着眼前这个前一刻还是母老虎,下一刻又变成温柔体贴的美娇娘,忍不住打了个颤。
善变的女人,果然是不能惹。
只是他的夫纲哪?
第二百五九章 伤势痊愈
慕雪芙对景容向来都是温柔体贴的,但只要他和别的女人有丝丝扯扯关系,那醋缸一定会打翻。顶 点 X 23 U S以前还好一点,如今,却是一点都容不下。
意识到自己粗鲁,她带着讨好的笑容投进景容怀里,温声细语,与刚才那河东狮吼的样子截然相反,“玉宸,人家是因为爱你才会粗鲁了一点。以后我绝不会再这样了。”她灵动的目光一闪,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以后不拈花惹草,我永远都是你最温柔贤淑的芙儿。”
景容眼角微微向上一挑,他怎么觉得这话带着威胁的意味哪。不待多想,他捧起慕雪芙的手,亲吻着她的指尖,“真是越来越能吃醋,也不怕倒牙。”
慕雪芙温柔的身子似柔化的水,软绵绵的依偎在他的身上,软软嚅嚅道:“我牙口好,自是不怕的。我只是怕你觉得野花没有家花香,被外面的野花迷得忘了回家的路。”
景容亲吻着她的额头,被怀里柔若无骨的身躯再次掀起了心里的漪澜,“我的心里只有芙儿一朵花,其他的女人在我眼中都是杂草。而且我已经被你这朵芙蓉花迷醉了心,哪里还会看到杂草。”
听了这话慕雪芙才心满意足,手慢慢探进他的里衣里,带着羞涩,“那就给你解解馋。”
景容眼睛一亮,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春光无限,一室旖旎。
数日后,景容进宫,这是他受伤后第一次进宫面圣。
玄武帝格外亲热,拉着他左看看右看看,仿佛生怕他身体没有完全复原。
“托皇叔的福,那刺客才没有再往里插进一分。不然,皇侄如今就不能站在这里与皇叔说话了。”景容的态度更是恭敬,脸上的笑意完美无瑕,让人丝毫察觉不出他眼底的冰冷。
玄武帝沉痛的叹了口气,痛惜道:“那刺客真是可恨,刺杀朕不说,连宛儿那么个弱女子都残忍的杀害,又差点要你的命,真是罄竹难书。朕这帮侍卫也是没用的,查一个人竟然毫无头绪,都是废物。”
“皇叔万不要动气,那刺客能在皇宫里行走自如,定是有备而来,对皇宫甚至熟悉,才可以轻易逃脱。”景容微微撩开眼帘,看了眼玄武帝,复又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只是皇侄无能,没能早到一刻,不然宛儿也不至于惨死。”
“这不怪你,你也身受重伤。”玄武帝厚实的手掌拍在景容的肩上,瞳目微微一缩,盯着景容,“朕知道那宫殿是当天皇后单独僻出来给你的王妃休息的,不过朕倒是有一个疑惑,这宛儿为何也会出现在那里。”
景容眼中无一丝波澜,坦然面对玄武帝,道:“这,皇侄也不知。”顿一下,“皇叔也知道,宛儿以前因为皇侄总是找王妃麻烦,会不会这次也是同样?”
“宛儿的死可能是受朕所累,朕记得那个刺客刺杀朕时说过朕是她的仇人,她定是没有刺杀朕成功,所以才对宛儿下手,不然也不会断了她的手脚筋,还将她的心掏出来那么残忍。”
“心掏出来了?”景容霎时呆滞住,他只知道景宛死了,却不知道慕雪芙下手这么狠毒。
“是啊,很惨。”玄武帝想起景宛的尸体,闭上了眼睛。半晌,他浓密的眉头渐渐舒缓,却也衔着一抹忧愁,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惋惜道:“早知道她有这样的结局,当初她百般求朕要嫁给你时,朕还不如允了她。众多皇子皇女中,朕最宠爱的就是她,可是啊,也是她的下场最凄惨。”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隐的伤痛,接二连三的失去亲人,也让他苍老了许多。
“皇叔节哀,一定要保重身体。”景容垂着头,向他拱了拱手,嘴角闪过一缕让人抓不住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玄武帝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眼中的锐利光芒流转四射。他的子女一而再的离世,而本想千方百计除掉的人却仍就站在他的面前,这口气堵在心口一点都不好受。
景容对他来说就是心里的一根深扎多年的刺,试了很多方法,依旧拔不出来。这根刺如今越长越大,越扎越深,他唯恐等这根刺日益壮大成长起来,会刺入他的心尖,要了他的命。
眼睛微微眯起,玄武帝话锋一转,道:“朕听说你的侧妃于数日前暴毙?这是怎么回事?”
景容早就知道他会问起,毕竟明挽心是他的人。他早已想好说辞,于是道:“皇叔不知,皇侄这一遭伤势匪浅,差点没命,王妃也因此受惊不少,跟着病了一场,这王府里也只有明氏支撑操劳。她每天打理王府不说,还要伺候皇侄喂药擦身,着实辛苦。那一天她刚尝了口药,还没来得及将另一勺喂到皇侄嘴里,她就开始口吐鲜血,没等大夫来,便不行了。后来一调查才知,有人竟在药里加了鸩毒,是有人要谋害皇侄,明氏不过是替我受过。”
“哦?竟有这样的事?”玄武帝沉着脸,似有怪罪之意,“你怎么不早早的派人告诉朕,也好让朕派人去保护你。你这孩子,有什么事都自己往肚子里咽,就不知道还有朕替你做主!”
景容扬起脸,看着玄武帝那好似真心关心他的做派,直觉得恶心作呕。
暗道:假惺惺,心里不知怎么觉得可惜哪。
他紧紧盯着玄武帝的神色,观察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皇侄谢皇叔关心爱护,可这段时间皇叔烦心的事也不少,皇侄实在不想再为您添麻烦。索性那凶手也找到,正是服侍在明氏身边的侍女。只是很可惜,刚问出来一点东西,她就因为受不住刑当场死了过去。”
果然玄武帝神色一凛,紧张问道:“那侍女说出什么没?”
明挽心是他派到宸王府的奸细,她身边的人自然也是。保不齐那侍女想要邀功,所以趁着宸王病倒,趁机下手。
景容觉得看着他像小丑一样在自己面前演戏,觉得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他轻轻喟叹,道:“所以说很可惜,只知道她是有人派到我府上的奸细,想要趁机要我的命,便在碗里下了毒。只是她没想到明氏在喂我喝药之前,都会先亲自尝一口。那毒见血封喉,令明氏当场毙命,皇侄也因此逃过一劫。不过,还没等问出幕后黑手,她就死了。”
玄武帝不动声色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确实可惜。”
景容心中微微嗤笑,他的目光一垂,散着哀凉的神色,嘘唏道:“也不知皇侄得罪了谁,竟有人几次三番想要杀掉皇侄。幸而皇侄命大,几次都死里逃生。皇侄想,定是父王母妃在天之灵保佑,不然皇侄也不知死了多少次。”
玄武帝扯着嘴角面色讪讪,他目光一暗,深沉自责道:“皇兄皇嫂离世的早,将你托付给朕,但朕却没有照顾好你,还让你接二连三的出事。有时朕在想,是不是朕的宠爱害了你。”
心中连连冷笑,景容勾了勾唇,他这个皇叔对他那可是很照顾啊。照顾的都想将他送到父母身边,让他们一家三口在地府团聚。
景容躬身行礼,看着玄武帝,眼中流露出动容之色,“皇叔对景容宠信有加,爱护有余,怎会没照顾好?这些年多亏皇叔的疼爱,才能让皇侄觉得并没有缺失父爱,皇叔对皇侄的叔侄之情,景容这辈子怕是也报答不完了。”
玄武帝爽朗一笑,一拳不重不轻的打在他的胸口,道:“你是朕看着长大的,和朕的儿女又有什么区别?咱们虽是叔侄,却也亲如父子,父子间,哪里还需要你报答什么。”
这一拳直接打在伤口上,景容猛吸了一口气,面上无异,微笑道:“是啊,皇叔待景容亲如父子,景容以后必定孝顺皇叔,以报答皇叔的疼爱栽培之恩。”
怪不得芙儿叫他狗皇帝,这么阴,这想看看他是否痊愈吗?若是他没有痊愈,是不是又要将京畿卫收回去?
玄武帝满意的看着他点了点头,“你如此孝顺,朕很欣慰,也算朕没有白疼你。”他精明的心思透过瞳目微微闪烁,“既然明氏无福再伺候你,不如朕再赏给你一位侧妃。自从你娶了正妃,也几年没有新人入府了。莫不是你那王妃是个醋坛子,不让你再纳妾?既是她不让,那朕赐给你,她不敢多说什么。男人嘛,多几房娇妻美妾才是福气。”
失去了明氏这个奸细,他又想安排新的到自己府上监视他。景容望着玄武帝,眼底的冰冷与心里的寒意交叠在一起,那雪亮的光芒一瞬间从他的面庞上掠过,悲恸道:“皇叔费心,只是明氏刚去,又是为了皇侄,若是此时再纳一房取代她,倒显得皇侄凉薄。再者,想来我们做了五年夫妻,她一向温婉贤惠,明氏被害,皇侄着实痛心,实在没有心情再娶一个。”
玄武帝见他面容殇色,不欲强求,此时也不着急,总会有机会再安排人进去。
他抿了抿嘴,道:“是朕疏忽了,你此番失去爱妾,必是心中感怀。好了,那朕就先不勉强,等你的心情平复,朕再挑好的赐给你。”
“谢皇叔厚爱。”景容再一拱手,幽光妙目全无寒气逼人。
第二百六十章 怪异驸马
景容进宫之前是与慕雪芙一起出府的,将她送到新宅门口才安心进了宫。www.uu234.net
府里的女人因为景容受伤总是找各种理由看望,整天在她眼前晃悠,她看着心烦,便提议到新宅住几日。一来,她不必看到其他女人对着景容献殷勤,二来,景容的生辰马上就到了,去年没未他祝寿,今年定要好好补偿他。
只是没想到,她刚到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到门侍通报永安长公主与襄阳侯的马车已在门外。
这次太后与无忧公主相继离世,永安长公主与驸马特意从封地回来出殡。只是为何会今日突然找上门,慕雪芙很是诧异。
但也容不得都想,她连忙去外迎接。
永安长公主身份贵重,到她这来简直是纡尊降贵,她怎可怠慢。
“不知公主与襄阳侯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包涵。”一见面慕雪芙先屈膝行了一礼,笑盈盈道。
不待她行完,永安连忙将她扶起,笑道:“都是一家人,还虚这套礼?”她握着慕雪芙手往里走,“刚才去了你们府上,不巧你们夫妻都不在。一问才知是来到这,我便让人带我们来了。”
永安端庄大气,连说话都透着一股子爽朗。她看了一圈,又问道:“你家王爷哪?怎么没来迎接我?”
慕雪芙微微一笑,道:“王爷刚去了宫里,要一会儿才回来。”
“那可真是不巧了。”永安长公主神色惋惜,“他这一进宫,那可没时候能回来了,父皇定要留他说上好久的话,还要下两盘棋才会放他回来。”
“皇姐若是无事,咱们可以边聊天边等他嘛,左不过午膳之前他一定会回来的。我再让厨房准备些酒菜,咱们自从去岁别庄一别就没一起聚过,这次定要好好畅饮一番才好。”对永安,不知为何,虽然她是玄武帝的女儿,可慕雪芙却从未动过要伤害她的想法。可能是她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或许是她从内心里喜欢这个公主。能得慕雪芙喜欢的人很少,而这个永安长公主,初次见面就让她觉得亲切,就像是第一次见到慕雨蓉,第一次见到江月瑶一般。
永安长公主为人痛快,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上次和你们喝酒本宫都没喝痛快,这次定要尽兴才行。”
“自然要尽兴。如今我这酒量也长了一点,虽比不上皇姐,但也不会只喝两杯就醉倒让人笑话。”慕雪芙扶着她的手,边说边笑。
永安掩着嘴轻笑,打趣了一番,“景容可是个千杯不醉,你身为他的王妃又怎可酒量浅薄,这一年他是不是没少训练你喝酒啊?”她娇柔的脸庞溢出笑声,可笑声中隐约透着一抹凄凉,“这酒可是个好东西,它能使人喝醉,也能使人清醒,有时候越是想灌醉自己,反而心里面越是清清楚楚。”
闻言,慕雪芙微微凝滞,不知该说什么。
永安长公主并没在意她瞬间的呆愣,话锋一转,道:“我看你这院子不错,领着我们到处转转吧。”
“后院有个花园,什么花都有,我带着公主与襄阳侯到那里一起观赏一番如何?”慕雪芙回过神提议道。她回头看了眼襄阳侯,“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啊?”襄阳侯好像是魂归故里,对于慕雪芙突来的问题一脸茫然。他的睫毛紧眨了几下,温和道:“也好。”
这夫妻俩今日怎么怪里怪气的?慕雪芙不禁轩了轩眉头。
过了垂花门,再经过抄手游廊就到了慕雪芙所说的花园。
这花园里也算是百花齐放,这个时节的花基本都有。
今年夏天的天气不怎么热,太阳也不毒,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温度刚刚好。
这娇阳温暖,这满园芬芳,站在这不觉身心也舒畅起来。仿佛只要置身其中,便可以将所有忧愁烦恼忘却。
“你们先在这观赏,我四处走走。”许是对这花花草草没有兴趣,襄阳侯提议去别处转转。
离开花园襄阳侯在宅子里走走看看,每到一处院落就会停留许久。看着庭院的布置他清澈的眼睛暗了又暗,谁也看不出那眼神中流淌着什么样的情绪。
正走到玉芙阁,襄阳侯突然停下,看着门上的三个大字,直愣愣的呆住。仿佛被定格了一般,站在那一动不动半晌。
“侯爷?”紫夭看着他许久不动,轻轻的唤了一声。主子怕襄阳侯找不到路,所以派她引路,可她怎么觉得这襄阳侯好像对宅子比她还熟悉。只是他很奇怪,总是站在一处地方半天才动。
襄阳侯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恍惚一下,道:“我看这匾额上的字不错,是宸王题到字?”
紫夭颔首道:“侯爷好眼力,正是我家王爷所题,不过这名字是我家王妃取的。”
“好名字。”襄阳侯神色一亮,灼灼的目光盯着紫夭,“本侯可以进去看看吗?”
“啊?侯爷要进去啊?”紫夭没想到他竟提出这样的要求,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办?这可是王爷和王妃的房子,他一个外男进去不好吧。可是主子让她好好招待襄阳侯,她也不能得罪他吧。
襄阳侯看出她眼中的为难,道:“本侯就是好奇这么美的名字里面会是什么样的,所以想看一看。如果不便,本侯就不进去了。”
“不,没有什么不便,侯爷想看奴婢给您开门。”最后紫夭还是选择妥协,反正是主子嘱咐她好好招待这位驸马爷的。
看着满院的景色和房间里的布置,襄阳侯的眼中有晶莹的灿花闪烁,他的心猛烈的跳跃着,有一种感情呼之欲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带着半缕抑制的颤抖,“这玉芙阁是宸王妃复原的?”
紫夭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道:“是啊,这玉芙阁与左相府的玉芙阁一模一样,是主子从小居住的地方。”
“左相,慕昭霖——”襄阳侯喃喃低语,倏而看着紫夭,急迫问道:“你们王妃叫什么?”
紫夭更是摸不着头脑,觉得这驸马爷怎么这么奇怪,突然对主子这么有兴趣。不会是看上主子了吧?那可不行,主子已经有王爷了,这驸马也有公主了,他怎么可以看上主子哪?绝对不行!
正胡思乱想着,襄阳侯看她半天没回答,更心急,抓住她的肩膀,急冲冲带着几分恼意,“本侯问你话哪,你说啊,你们王妃叫什么?”
“我家王妃闺名叫慕雪芙,这谁都知道。”肩膀吃痛,紫夭道。
“多大?”
“呃,十七。”
“也是十七,也叫慕雪芙。”襄阳侯松开手,眼睛在屋里一件一件物品上逡巡,眼中的光亮越来越明澄,仿若明月剥开缠绕在身边的轻云,璀璨而夺目。
他只知道宸王妃的名字里有一个芙字,却不知道她的全名。正是因为他的不在意,让他错失了一年。
他的惊喜与激动已经不能用任何语言来形容,身上,仿佛每处毛孔都已张开,感知他此刻的喜悦。
“我怎么那么笨,怎么那么笨,早该想到的啊。”
紫夭没有听清他的低低喃语,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嘴角抽了抽,不过是告诉他一个名字,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吗?
还没吐槽完,只见他突然化成一道白影冲了出去,任她在后面怎么喊也叫不回。
紫夭挠了挠头,甚是不解,“这驸马怎么回事啊?”
襄阳侯从玉芙阁跑出来,一路往花园奔去,然而到了近处,却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洋溢的笑容由灿烂慢慢暗沉下去,心里的那股激动也随之沉寂稳定下来。他阖上眼睛禀了禀心里那无法平息的热浪,再深深呼出一口气,稳住他那不断跳跃的心神。
此时慕雪芙和永安长公主从花园里出来,看着慕雪芙,他眼中亮起来,手慢慢握成拳,压抑住心中翻滚的水花,平息自己那抖瑟的声音,但声线还是有一丝不自然,“观赏好了?”
永安长公主并没有听出来,点点头,温婉而笑,道:“这府邸如何?这可是宸王特意为宸王妃选的。”
襄阳侯清润的目光越过她,看着她身后那灿然璀放的栀子花,“很好,与以前别无二致。”
慕雪芙喉咙登时紧起,看着他的眼中那不知名的闪亮,心中莫名一动,不知为何,看着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襄阳侯以前来过这?”慕雪芙问道。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发怔的看着慕雪芙,眼中顿生暖色,充满整个心房。
其实早就该认出她,在别庄,他应该认出她的。
“驸马?”永安看了眼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慕雪芙。他眼中的暖色她从未见过,那噙在嘴边的笑容,也是她未领略的风景。为何······
“公主,我决定留在皇城。”一回神,襄阳侯定然道。
永安皱起眉,心里像是被一根线提起,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为何?我们不是说好过几日就走吗?”
襄阳侯眼中的暖色如垂柳倒影在池水中,但看的人却不是她,而是站在一旁的慕雪芙。
不,我要留在这,因为我找到了我的妹妹,我不能再离开她了。
第二百六一章 团团迷惑
襄阳侯将目光投射到永安长公主脸上,霎时之前的暖色尽失,虽声音清越,却淡淡的,“就这么决定。www.uu234.net”
慕雪芙蹙着眉头对视着他,微妙的心思因他眼中的色彩而被牵动。
波澜不惊的心湖泛起一阵阵涟漪,甚至她能听到胸腔里那跳跃的脉搏。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她,让她觉得眼前的人如此熟悉亲切。
只是那份涟漪并不是像对景容的那样情愫在里面,而更像是一种来自血液中的召唤,对,就像是亲人,有着千丝万缕般血缘间的联系。
可是,记忆里她并不认识他,而且这世上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永安长公主脸瞬间一白,无措的眼神四处乱转,最终投射在襄阳侯的面上。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低沉着声音,“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只好尊重。”
轻轻吸了一口气,面色恢复常态,她回身拉着慕雪芙,亲切如常,“再带我去别处看看吧。”
慕雪芙含笑应对,目光在他们俩夫妻之间流转一圈,便带着永安长公主到各处瞧上一瞧。
没多久景容便回来了,此时饭菜已经备好,只等他回来。他净完手,道:“皇姐今日怎么得闲到我这来了?”
永安看着他含笑道:“我也是无事,本想去看望你,谁知你却进了宫。如今这伤势全好了?”
景容坐在慕雪芙身边,“已经痊愈,劳皇姐掂心。”
“如此便好。”永安低低一叹,颇为惋惜,“去年我回来大家都好好的,如今物是人非,先是丽妃母子俱亡,接着老六谋反,畏罪自杀,现在皇祖母也去了,连景宛也惨遭刺客杀害。唉,这两年怎么就不消停哪。”
景容给她倒了杯酒,“世事无常,皇姐万不要忧伤。皇姐此次回来是打算常住在皇城还是过些日子回封地?”
永安长公主看了眼襄阳侯,道:“本来是想过几日就走,”停了停,“父皇此番也是深受打击,我想着在他身边多陪陪他,尽尽孝,或许能为他舒心几分。”
“也是,要说皇叔最疼爱的还是皇姐,你要是留在皇城,他指定高兴。”景容颔首道。
“父皇老了,我身为他的长女本应该在他身边尽孝,可这么多年我回来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实在是不孝。”永安的情绪有些低落,连喝了两杯酒。
景容安抚道:“皇姐幸福想来就是对皇叔最大的孝心了。”与她说话,景容也没有忽视慕雪芙,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对她笑了笑。
永安看着他们夫妻缱绻之色,心生羡慕,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飘忽在襄阳侯身上一圈,见他垂目不语,心如柳絮从高处飘落到地上,暗自伤神。
适时襄阳侯抬起头,正好也同样看到这一幕,他们眼中的情意绵绵,一看便知有多恩爱。他释然一笑,她有个疼爱她的夫君,他也能安心。
“看见你们夫妻如此甜甜蜜蜜,我看着都羡慕。”永安展眉一笑,看着景容二人互相给彼此填菜,明亮光彩的眼中掠过一抹忧色。
景容也给她夹了一筷子,“皇姐和姐夫不也是琴瑟和谐、伉俪情深嘛,怎么还羡慕起我们?我还羡慕你们,这么多年还是形影不离,走到哪里都是两个人在一起。”
“我们都已经老夫老妻了,哪能和你们比?”
永安勉强扯了扯嘴角,佯装笑意,只是慕雪芙怎么看都觉得那唇畔噙着苦涩的味道。沉思一下,慕雪芙浅笑道:“六月初六是王爷的生辰,若是皇姐和皇姐夫得空,不知可否邀请两位再来一聚?”
永安闻言微微一滞,看了看景容,轻轻敲了下额头,“哎呀,看我这记性,竟然将你的生辰给忘了。我就说有个弟弟的生辰和驸马是一天的,可就是想不起来了。原来是你!”
这回换成慕雪芙愣住,她瞅着襄阳侯,“侯爷也是六月初六?”
襄阳侯点头,郑重道:“丙子年六月初六。”
话音一落,慕雪芙如遭雷击般,呆愣愣的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他的面相熟悉,慢慢的眼前出现两张脸,一张是他,一张是哥哥,渐渐的两张脸重叠在一起。她心头一震,身子微微一晃,猛吸了一口气。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错觉。哥哥已经死了,她亲眼看见那支箭刺入他的身体。
“怎么了芙儿?”景容见她一直盯着襄阳侯,心里不是滋味,但看她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慕雪芙讪讪一笑,道:“我只是觉得真是凑巧,王爷和皇姐夫竟然是同一天的生日。”
襄阳侯忽然开口道:“有时命运就是爱开玩笑,或许这不叫凑巧,叫缘分哪。”
闻言,慕雪芙歪过头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他,看着他嘴角勾画出的笑容,心中莫名一暖。再一转头看着景容,她心中如风轮被风吹过,不断的转动。她看着这两个男人都会有温暖的感觉,为何却又不同哪?
景容对于他的笑容却不满意,这笑容太过温柔,明亮的让人晃眼。
他礼貌一笑,道:“一家人当然有缘分,不然你也不会和我皇姐成亲啊。”
景容将成亲这两个人咬的很重,显然是警告他是个有家室的人。襄阳侯对此有些失笑,道:“是啊,一家人,这才有缘。”
竟然和芙儿的夫婿一天的生日,或许真的是缘分。
他这么一说,景容倒不好说什么。看着他垂眼不再看慕雪芙,心中的醋意才渐渐散去。
说是要尽兴喝酒,但今日这几个人都心事重重的样子,这酒也就喝的不痛快。没多久,永安长公主和襄阳侯便离开了,走前约定等六月初六那一天再好好聚聚。
送走他们之后,慕雪芙发怔的坐在贵妃椅上,陷入沉思之中。
这个襄阳侯,她怎么越看越觉得那么像哥哥。
“我看你吃这顿饭怎么总是心不在焉似的?”景容一双臂膀轻轻的搂住她,亲了亲她的耳垂。
慕雪芙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抓住他的手,看着他道:“这个襄阳侯是什么底细?”
“他?”景容不明白她为何对他这么感兴趣,但还是如实回答:“我只知道襄阳侯是寒门出身,他的父亲以前好像是个副将,后来腿瘸了,便从战场上退下来。回来后只当了个守城门的侍卫,独自将襄阳侯养大成人。后来,皇姐有一次无意中遇到他,也就一眼相中了。再以后的事你也一定听说了。”
慕雪芙紧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心热乎乎有些粘稠,是沁出了一层细汗,“玉宸,我今天见他觉得特别的奇怪,不但是他,连长公主我也觉得奇怪。他们两个人之间并不像寻常夫妻一般,虽然相敬如宾,可我总觉得他们之间太客气了,一点都不像夫妻。”
“是不是你想多了,襄阳侯对皇姐一直都体贴入微,温柔以待,怎会不像夫妻。”景容脑子里回想着永安公主和襄阳侯在一起的片段,也觉得他们夫妻好像有一层模糊的网蒙着,看不清。他的唇落在慕雪芙的指尖,笑着道:“再者,你以为所有的夫妻都像咱们这样过甜蜜恩爱吗?”
“反正我就是觉得他们不像。”眼睛突然一闪,慕雪芙道:“还有,这个襄阳侯我是越看越觉得特别的眼熟,而且心里不知为何见到他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那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很像亲人。”越说越激动,心里像是有一个声音在一再的肯定这件事,“还有,你记得吗?吃蟹的时候,他会在扣完蟹肉后将蟹壳还原回去,这种吃法我只见过我死去的哥哥这样做过。以前,娘亲知道我和哥哥都爱吃蟹,就总是下厨为我们做,每次,哥哥都是用那种方式将蟹壳还原成原来的样子。”
景容皱眉,“可是你不是说你哥哥已经死了吗?”
说到此,慕雪芙心里痛了下,将身体贴在景容怀里,叹息一声,低落道:“所以我觉得很怪异啊,我明明看到哥哥已经咽了气,那支箭将他的身体穿透了,他不可能还活着。而且禁卫军还放了火,纵然哥哥没死,他也不会在深受重伤的情况下逃出来。”
知道说到她的痛处,景容轻轻抚着她的肩,“或许只是巧合。”
“我不知道,但是······”这一瞬间,慕雪芙又希望自己的猜想是真的,她多么希望哥哥能活在世上。骤然,她眼中的光亮再次点燃,仰起头怀着期待的目光望着景容,“对了,我哥哥的生辰也是六月初六,而他也是那一天,你说是不是太巧合了?”
这么一说,景容也不得不重新思考。若是一件事相似可以说是巧合,可多件事情加在一起就不像是巧合这么简单了。
他眼中狐疑幽幽,狭长的凤眸如一汪深潭,黑不见底。慕雪芙看着他的眼睛半天没有波澜,急道:“你说他会不会是我哥哥?我哥哥会不会还没有死?”
景容摁住她的肩膀,也稳住她懵乱的心神,镇定道:“你先不要下定论,这中间还有很多疑惑,他要是你哥哥固然好,但若是他是蓄意假扮,那就说明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而你倘若和他相认道出自己,那你就危险了。”
景容的思虑不无道理,她的身份很危险,若是被揭露,很多人将会受到牵连。
左相府,宸王府,甚至睿王府,都会被她所连累。
慕雪芙倚在景容的肩上,“好,我听你的。”
作者有话说:前一章最后那有点改动,若是看过的读者受累再看一下,还有,有人已经猜出来襄阳侯是谁了,没错,就是他。
第二百六二章 起死回生
永安公主府里,襄阳侯手中拿着一块玉佩,他的手指轻轻在玉佩雕刻着的麒麟上摩挲,这玉佩凝脂如水,细腻得连指尖的纹路都清晰可感。m.www.uu234.net他的眸光含着浅浅的迷离,出神而入心,嘴边蕴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回忆着什么快乐的过往。
永安推门而入,望着他,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出。只是他浑然未觉,依旧沉溺在回忆里,连她站在门口半天都没有发觉。
“陆粦。”鼓起气,永安进入房间,将门关上。
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面对她,眼看着那上扬的嘴角慢慢下垂,“何事?”声音有微微的沉意,清润而疏离。
永安在他对面坐下,“你今日在宸王府为何如此异常?”他们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可她心里觉得他们却隔着千山万水,她跨过沼泽,走过雪山,很努力的向他的方向而去,可仍旧无法到达他的身边。永安的神色黯然,如没有月光星辰的天空,一片暗色,“我们不是说好回封地,不牵扯皇城里的任何事吗?为何你又改变主意,执意留在这?我见你今日看宸王妃的神色不同以往,你做这样的改变是因为她吗?”抓住他的手,永安咽下心中的酸涩,苦口婆心,“难道是你喜欢上她,可她已经是景容的妻子,你和他之间没有可能。”
襄阳侯抽出手,淡淡道:“公主你想歪了,我对宸王妃没有半点儿女私情。”
“那为何我见你看她的眼神满是温柔?陆粦,我和你成婚六年,你从未那样看过我,也从没有含着那温暖的笑容对着我笑。”永安的心如同被针扎一般,这些年外人看着他们夫妻和顺恩爱,可实际上是个什么样子,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们做了六年的夫妻,可这六年里他们两个人却睡在两个房间里,说出去都会贻笑天下。
襄阳侯看了她一眼,又撤回目光投放在别处,“你真的看错了。”
“那你为何不跟我回封地?难道你的恨还没有放下吗?”永安的眼中蓄满了泪水,随着她的话,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放下?我从来就没有放下过!”襄阳侯赫然起身,手握成拳死死的抵在桌上,他身子向前一倾,带着愤恼直视着永安,“你父皇杀我镇国将军府全家近七十条人命,这个仇,这个恨,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永安的眼眶里的泪水模糊着她的视线,她心中自嘲,是啊,这么多年她几乎要忘了,忘了眼前的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寒门的陆粦,而是被她父皇下令全家灭门的镇国将军之子慕书麟。
是的,慕书麟没有死。当时那只箭虽贯穿他的身体,但却没有致命。只是因为那时他太小,所以受到这样的伤,当时便昏死了过去。娇娘送完慕雪芙出去后再回来,发现他并没有气绝,便将他放在了地道下面,希望有人发现他能将他救走。虽然这样的希望很渺茫,可能不会有人来救,可能等不到人来他就会流血而死,可是只要有一线生机,哪个母亲都会存着这样的希翼。
可能是天见犹怜,绝处逢生,一个以前跟随过慕麒英的兄弟知道将军府遭难,便想着能伸一把手去营救。他知道那个地道,于是循着地道进了将军府,也就发现了他,将他救了出来。
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很多大夫来看都说没救了。可是人间总是有奇迹发生,凭着求生的**,他终于活了过来。
醒来后,知道全家都已经死了他什么都没说,只问有没有看见他的妹妹。他只知道当时父亲让母亲带他和妹妹去地道逃走,却不知道何人会去接应。
救他的叔叔摇了摇头。
全家丧生,妹妹丢失,他觉得天都塌了,甚至还做过上吊自杀的傻事。若不是救他的叔叔及时发现,或许十几年前他也就真的死了。
他也算命大,几次都死不了,不过那次自杀却让他挨了一巴掌。
叔叔说救他不是再让他去死。
叔叔说镇国将军家就剩他这一个男丁了。
叔叔说他还有一个活着的妹妹。
叔叔说镇国将军府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要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上,哪怕死在敌人的手上,也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上。
叔叔说镇国将军不能白死。
再后来,他认了救他的叔叔为义父,放弃以前的名字,将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拆解成鹿粦,成了今天的陆粦。
义父对他很好,将他当成亲儿子看待。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娶亲,就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
义父早年在战场上打仗时被敌人砍伤腿,之后再不能打仗,父亲就将他调回京,给他求得了文官。可是他这人啊,是个粗汉,最讨厌文官那肚子里的弯弯肠子,不适合官场那些潜规则。当值没多久,就受到排挤,他性格又暴躁,与当时的上级起了争执,又将人给打了,由此他也被撤了官职贬到守城门去了。
虽然日子过得不富裕,但维持生计也是没问题的。
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康复,报仇的心也如茁壮成长的萌芽一天一天膨胀。在义父面前,他从不说报仇两个字,可却一直闷头苦练武功。
而说起他和永安两个人的渊源,就要追溯到六年前。当时永安云英未嫁,是大秦最高贵的嫡长公主,虽然已经二十一岁还未嫁人但却是玄武帝最宠爱的宝贝女儿。
那时慕书麟也已经长成翩翩少年。
义父为了他以后能出人头地,托以前的朋友人情,花钱,将他送到国子监读书。十六岁的慕书麟唇红齿白,美如冠玉,吸引了很多贵女的注目,这其中就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永安长公主。
永安是嫡公主,从小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虽心里喜欢上他,但因为身份的关系一直没有鼓起勇气告白心意。
只是命运的车轮永远都是人无法想到的。
多年来慕书麟都没有忘记仇恨,他苦学武功就是为了有一日杀了玄武帝。
一次机会,他进了宫去刺杀玄武帝,可是却失败了,还受了重伤。虽然逃出了龙寰殿,但宫里都是抓刺客的侍卫,他唯有东躲西藏。好巧不巧,他躲到了永安公主的寝殿里。
一把刀挟持在永安的脖子上,两目对视,永安认出了他。外面的侍卫循例搜查,她将他藏了起来,并大发公主脾气将侍卫给撵出了宫殿。
侍卫离开的脚步远去,慕书麟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因身上的伤不轻,便昏迷了过去。
永安不知为何他要刺杀自己的父皇,但却知道她不想看着他死,也不想他被父皇抓到。
偷偷摸摸从宫外请来了大夫为他救治,又拿各种各样的珍贵药材补品给他补身子,悉心的照顾着他,可他却不领情。
她问他为何要刺杀她的父皇,他说她的父皇是他的仇人。
她再三追问,他如实相告。
原来她的父皇杀了他所有的亲人,他是来杀她的父皇为他的亲人报仇。
起初她很茫然,原来阻隔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其实并不是她的尊贵的身份,而是血海深仇。
但随着他身体康复,她茫然的神情缓缓清泠。她说:“一命抵一命,我救了你的命,你也放了我父皇。如果你不甘心,那就拿了我的命,抵我父皇的命。”
他说:“你是你,你父皇是你父皇,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不会滥杀无辜。”
他又说:“好,一命抵一命,你救了我,我此次便放了你父皇。”
永安闻言释然一笑,“那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身世告诉我父皇?”
慕书麟微微一愣,定定道:“你不会,若是要告诉早就告诉了,也不用等到我伤好。”
眼前的少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稳重,自带着一股清姿气韵,深深的吸引着永安。脑袋一热,她道:“我现在不会,不表示我以后不会。但我有个法子,确保我永远不会将你的秘密告诉别人。”
慕书麟看着她眼中的狡黠,脑子里闪过妹妹对他耍心思时的样子,不禁问道:“什么法子?”
“娶我。”永安的脸上没有一丝少女的羞赧,大大方方,从容不迫。
慕书麟凝滞片刻,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是不会娶我仇人的女儿。”
“你好好考虑一下。你不是说要报仇吗?我是你仇人最疼爱的掌上明珠,抢走他的掌上明珠不也是报复他的一种手段吗?还有,你娶了我,便会拥有权势,你口口声声说你父亲是被冤枉,那么等你拥有了权势,还怕没有一天为你的父亲平冤吗?我想在你父亲心里死轻于鸿毛,最重要应该还是你们镇国将军府的名声吧。”看着他逐渐要消失在夜色中的背景,永安紧跑了两步,一把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书麟,我喜欢你,让我待在你身边,为我的父皇赎罪吧。”
慕书麟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撬开,回身看着她,郑重道:“公主,谢谢你的错爱,也很感激你救了我,并为我守住这个秘密。只是我永远不会喜欢你,就算娶了你,你在我眼中也只是一个利用品。”
那是个秋天,败落的枫叶伴着他离去的脚步在空中盘旋,逆着风他听到背后传来她的声音,坚定而又带着秋日般的萧瑟,“我宁愿被你利用,也好过日日回忆你离去的背影。”
第二百六三章 夕阳落霞
慕书麟走后,第二天永安就向玄武帝请求赐婚,玄武帝让人打听了慕书麟的家世,一听只是个守城门侍卫的儿子,又怎会同意哪。m.www.uu234.net
永安是嫡长公主,身份尊贵,又是他的掌上明珠。如果要嫁人也一定要选择拥有高贵身家的贵族子弟为乘龙快婿,怎么可以是个出自寒门什么都没有的毛头小子哪?
虽然知道这个陆粦在国子监表现出色,才华横溢,还文武双全,或许以后也会出人头地,但这样一个低门小户家的男子又拿点配的上他宝贝多年的女儿。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他是看不上陆粦,但永安又哭又闹,甚至绝食上吊,简直花样百出,让玄武帝头疼不已,不得已之下,唯有同意了这门婚事。
永安长公主这一招是女人惯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正好掐住了玄武帝的死穴,让他就范。而后来哪,景宛还跟着学了一遍,不过效果嘛,一点都不明显。
为了永安,为了她不被人笑话,玄武帝特意提升了慕书麟义父的官职,又将慕书麟封为襄阳侯。先封赏再赐婚,无论如何在颜面上都顾全了永安。在这一件事上,不得不说玄武帝对永安确实宠爱有加。
慕书麟被迫娶了永安,永安如愿嫁给了慕书麟。
不过这段婚姻很多人都不看好,流言蜚语也很多。
永安大慕书麟五岁,有人说话不好听,说是老牛吃嫩草,也有人说慕书麟就是凭借他的脸才能有今日的风光,纯属吃软饭的小白脸。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婚礼如期举行。
成婚当天,慕书麟揭开了盖头,不过连交杯酒都没喝就离开了新房。永安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去的冰冷背影,默默的流下泪,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心中再痛也要笑着接受。
她擦干脸颊上的泪痕,扬起笑容,没关系,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早晚有一天她会留下他。
新婚第二天进宫,永安就请玄武帝为她选一块封地,让她离开皇城,为的就是拉开她父皇和慕书麟的距离。她想着,时间长了,或许慕书麟就会接受她,就会忘掉这段仇恨。
可是她太乐观了,六年的时间,她与他之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他心里的仇恨也从来没有放下。
是啊,她太傻了,这么多年,每当见到父皇他眼中的仇火何曾熄灭过。是她束缚了他,让他面对仇人时还要恭敬有加,还要叫一声父皇。是不是,这么多年他对她也充满着怨怼哪?
看着她脸上簌簌而落的泪珠,慕书麟蹙了蹙眉,心里不落忍,手微微抬起,又缓缓垂下。他撇开脸,不去看她,轻轻道:“对不起永安,我不该向你发火,你根本没有错。我想留在皇城有我的理由,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或许以后你就会明白。至于宸王妃,我对她确实没有你想的那种心思,你不要胡思乱想。”
这几年因为永安,他慢慢接手她带给他的权势,她朝中的人脉,甚至还有她母后娘家的倚仗。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毛头小子,而成了一方的霸主。虽然打着永安的旗号,但大权却在他的手里。
她真的如当初所说带给了他权势,可是这些权势却不能让他马上就报仇,也还没有能力为父亲平反昭雪。
“我不明白,难道这六年我的付出你都看不到吗?我很爱你,我希望我的爱可以消除你心中的恨。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放下,真正的接受我,让我做你的妻子。可是没有用,我用了六年的时间依然走不进你的心。”永安手摁住心口上,脸上的泪珠顺着脸颊、嘴角滴在手上。她的眼泪一片冰冷,如她的心一半没有温度。
“永安,你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这辈子我注定辜负了你。我知道是我的错,你本不该过得这么辛苦,你应该值得更好的男人珍惜你。而我,不配拥有你的付出。不如······”轻轻攥了攥手心,慕书麟眉头涌动,躲闪着她灼热的目光。曾几何时他也想过和她好好过日子,可是每当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脑海中就会出现千百支箭羽刺进他家人身上,然后他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他无法过自己心里过那关,他无法学会放下。如果是这样,还不如趁早放手,放了她,也放了自己。
闻言,永安心里蒙上一层不安,也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
没等他说完话,她起身抱住他,“陆粦,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也不要继续说下去,你说这样的话和拿一把刀扎进我的心窝没有什么分别。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这六年,我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多爱你一分,六年的时间,我的爱积在心里满满的,我的付出我也从不后悔。”
泪水沾湿在他的衣襟上,永安抱得更用力,仿佛怕是失去他一般,“你不要说什么我值得有更好的男人,也不要说你不配,我爱上了你,便是一辈子。我什么都可以承受,只是不能承受你离开我。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疑你,不该妄自揣测你的心思。你不想回封地,想留在皇城,我都随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随着她的哭声,慕书麟的心一下一下跟着抽动,他轻轻闭上眼睛,双手环住她,“不要哭了,我不说了。”
后背传来他手掌的温度,永安的心像是找到了支撑,眼泪如崩堤一般哭的更加厉害。她呜呜咽咽道:“书麟,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如果没有你,我会生不如死。所以,请你不要离开我。因为对我来说,即便爱而不得,即便身心受着折磨,可是只要你在我身边,便是我活着的意义所在。”
手指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水,他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心里堵得难受。怎会没有触动,他并非无情无义的人,可是每当藏在心底角落里那抹别样的情愫被牵引出来,他就会想起她的父亲是他的杀父杀母仇人。他的心,矛盾、纠结,他甚至不敢太靠近她,因为他怕自己爱上仇人的女儿。
他对她绝情,又何尝不是让自己绝爱哪?
六月初六那一天,景容和慕雪芙邀请了所有相熟的人在郊外别庄。
永安和慕书麟,睿王一家三口,萧漓和纤语,几个萧家的表亲,慕雪芙还邀请了荣王和江月瑶,剩下的就是一些与景容交好的人。
六月份天气正开始热,别庄相较于城中要凉爽一些。
说起来这也是慕雪芙第一次到京郊的别庄来。因为是主子,要早做准备,所以前一天他们两个就去了别庄。
慕雪芙看着庄子大门的牌匾上写着“云漫山庄”,便问是出自“亭东自足下皆云漫”这句话吗?
景容摇了摇头,他告诉她是因为云漫这两个字是他父王母妃名字合起来取的。
“云漫”这是个很美的名字,就如在山庄见到的景色一样。
黄昏时,慕雪芙和景容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地平线,夕阳渐渐沉下,晚霞挥动着绚烂的纱巾似是以挽留的姿势包揽着它,还有大雁翩然飞舞,向着那天际而去。
落霞与孤鹜齐飞,流水共长天一色。便是此时他们眼中的风景。
那片天空有蓝色,有白色,有粉色,有红色,还笼罩一层金黄色。
静静的看着云霞漫步在天边,看着它们变幻着颜色、姿势在黑夜即将来临之前绘画出最后一片色彩,竟觉得这天下莫不惬意。
与心爱的人肩并着肩,手拉着手,听着风声,闻着花香,看着夕阳西下云霞漫天,那一刻,慕雪芙就像是那云端的彩霞,欲意挽留这片天空带给她的宁静安详。
素色如锦,岁月静妤,有时人的**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大。或许一片草地,一汪清泉,一林花海,就能填满他以为自己欲壑难填的**。
“真美,芙儿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曾跟着父王和母妃坐在这里看着落日,看着晚霞,看着海天一色,看着暮色群山。那时他们两个就坐在这里,我就在那颗树下玩耍。当时我很小,不懂得欣赏这如画如烟的风景,只顾着玩。可是如今再想和他们一起坐在这里欣赏日落,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哪?我记得你说过,就算一个人死了,**消亡,但他依旧活在你的心里。他们在你心里,透过你的眼,与你与我一起看着这份美好。”
“突然间我想放下一切,就这样和你一起看日升日落,听云卷云舒,静静的,在岁月里一世安稳。”
“我也希望有这样一天,我想应该不会太远。”
“芙儿,我很庆幸,有你陪在我身边与我一同领略我眼中独特的风景。”
“我也庆幸你带着我,让我看到我从未注意过的美好景色。”
相爱的人,从对方眼中便可看到人生中最美的风景。不过有的人错过了,有的人还在迷失中。
这一晚,他们看着天边很久很久,再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太阳一点一点沉落不见。
夜幕降临,光明被黑暗取代,只有那夜空中的明月和繁星还在用它们淡淡的光照耀着这个世界。
黑暗只是被一时取代,循着星月的微光,太阳依旧会在第二天早上升起,用它的能量温暖着大地,温暖着人心。
第二百六四章 确认哥哥
一大早慕雪芙和景容便开始忙着接待。www.uu234.net
当天最先到的是睿王夫妻,慕雨蓉带来了景熙,小家伙又白又胖,极得慕雪芙喜欢。
他现在能说简单的话,见到慕雪芙,就张着双臂,“姨母姨母”的叫着。
慕雪芙一下将他抱起来,“熙儿是不是想姨母了?”
景熙乖巧的很,对着她的脸亲了又亲。
“姨母也想熙儿。”这讨好的样子甚是可爱,让慕雪芙爱不释手,抱着他也不撒手,就带着人往庄子里去。
“别累着你,他现在重的很。”看着孩子一直缠着慕雪芙身上,慕雨蓉对着孩子拍了拍手,“下来自己走好不好?你看你这么大了,还要姨母抱,也不怕累着姨母。”
景熙撅着嘴摇了摇头,虽然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但已经窝在慕雪芙怀里。
慕雪芙笑了笑,亲了亲他肉嘟嘟的脸蛋,“咱们熙儿一点都不重,姨母也不累,就愿意这样抱着熙儿。”
慕雨蓉嗔了她一眼,无奈的看着他们俩,“就你惯着他。”
“我是他姨母,我不惯他谁惯他?”丝绸做的衣服有些滑,慕雪芙抬手往上抱了抱景熙。
“你看这就抱不动了吧。”
“哪有?我不知道抱的多好。”
慕雨蓉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容,觉得最近好像她像变了一个人,这种变化让她为她高兴。这么多年,自从她认识慕雪芙以来,就从没见到她这样发自内心出来的笑容。
“你这么喜欢孩子就和宸王赶紧生一个。”慕雨蓉带着调侃的意味揶揄道。
慕雪芙瞅了她一眼,“谁说喜欢就一定要自己生一个?”停一下,脸上带着羞涩,道:“这件事也不是说有就有的,还要靠机缘嘛。”
“呦,脸红了?”慕雨蓉歪头看着她,见她脸上带着一抹红绯,笑了笑。略沉吟,正色道:“这回你家王爷死里逃生,你不可再像以前一样耍性子总和他两处分居。你说这次多悬啊,要是宸王有个三长两短,你这后半辈子靠谁去?所以,还是早点生一个孩子,也是你的倚仗。”
慕雨蓉这话说的虽不吉利,但也是从她的角度考虑的。慕雪芙点了点头,肯定道:“一次的教训就够了,我哪还敢再耍性子?”
慕雨蓉拍了拍她的手,“这就对了。”
慕雪芙带着他们娘俩到房间休息,景容便带着景宇在庄子里四处转转。
很快荣王也紧跟着来到。见到荣王,景容心里着实不好意思。
前些日子误会他和慕雪芙,还闹出不少事来,现在想想自己的确是太幼稚了。
想道歉,可又说不出口。难道让他承认那些荒诞的事都是他做的吗?
反正景寒也不知道,索性他就三缄其口,将此事揭过不提。
景寒这人对一般的事都看到很冷淡,所以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会在意。在他心里只要景容对芙儿好就行。
不过景寒能来,对景宇来说却很意外,也在他心里敲醒了警钟。
景寒面冷心冷,更不善交际,除了上次皇长姐的邀请,他几乎不会参加这种聚会。可今天却给景容面子,孤身前来,难道是他们已经连成一线了?
景宇面色如常,只是眼睛在不断观察,心里也在不停的盘算。
人陆陆续续有来,当永安公主到的时候,所有人都特意到大门口迎接。
见到慕书麟的那一刻,慕雪芙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恨不得直接上去就问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哥哥。
幸而她还有几分理智,将这种冲动压制在心底。
索性来的人并不算多,也多熟识,再加上在郊外,反而更加惬意,也不拘于礼数。
刚开始有人面对着皇家最尊贵的几位公主皇子还心存敬畏,但有萧漓这个泥鳅在,没多久,大家也都放松下来,畅所欲言,无所不说。
萧漓科插打诨最是一套,为人也风趣,有他在的地方欢声笑语一片。正说着热闹,他眼睛不经意一瞟,看了眼有些拘谨的纤语。
为了以后能得到他父亲的同意,他前些日子将纤语从忘忧居里赎出来。并且有慕雪芙帮忙,将她安排在了茗音楼。虽每天都要干些打打扫扫的事情,但是日子过的跟畅快。
可能因为出身青楼的原因,她怕别人说三道四,也不大爱出门,今日还是江月瑶好说歹说将她拉出来。
萧漓为人仗义又有趣,因为纤语的关系,他天天往茗音楼跑,和江月瑶也很熟悉。而且他俩都是爽利的性子,又都爱喝酒,处的和哥们似的。
纤语坐在江月瑶身边,安安静静的,嘴角含着一抹笑容,浅浅的,很美。
萧漓眼睛一转,像是兴致所然,“唉?我听说上次在永安公主的别庄里,表嫂和襄阳侯还共奏了一曲《梅花三弄》,纤语也是爱好弹琴之人,不如今日你们三个人一起弹奏如何?”
慕雪芙不期然与慕书麟对视了一眼。自那日,慕雪芙心里像燃起了希望,她越是回想他的容貌举止就越觉得和哥哥相似。
想起上次合奏,慕雪芙眼睛亮的出奇。哥哥也喜欢《梅花三弄》,哥哥一直在寻找的九霄环佩也在他的手上,哥哥也曾和她一起弹奏过,那默契和上次他们一起弹奏是一样的。
“这只有乐师们弹奏的琴。”幸好为了助兴,景容还将府里养的乐师们带过来。慕雪芙看着慕书麟,“不知侯爷可否愿意?”
慕书麟含笑道:“荣幸之至。”
慕雪芙看着纤语,道:“纤语愿意吗?”
纤语浅然一笑,盈盈站起冲慕雪芙和慕书麟福了福身,“能与宸王妃和襄阳侯合奏是纤语的福气。”
三把琴,一只曲,三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谁的琴音都没有盖住他人的琴音,像商量好似的,一层层递减,一层层递增,如脑海中漾起水纹,缓缓的晕染到听者的心中。
曲毕,慕雪芙含着期待的目光看着慕书麟,“《阳春白雪》的旋律应该清新流畅,轻松明快,只是为何侯爷在最后那一句时琴声微滞,竟给人一种无语凝咽惆怅之感?”
慕书麟也看着她,“《阳春》是取万物之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是取禀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本是这世间最纯粹最干净的东西。可是合在一起,却失了本意。春日里的白雪,再清洁琳琅,终有一日会融化,变成一滩水,然后散去,随着风,随着雨,不知飘落何方。这曲子也就不应该是欢快明畅,而是要在结尾带上对雪的思念与惋惜。”
慕雪芙心头一震,眼圈覆上一层湿润的雾气,正欲开口,却被景容摁住肩头。
她回神看着慕书麟脸上和润的笑容,再回头看着景容眼中对她使得眼色。她稳住心神,含笑道:“令妹的见解很独到,我受教了。”
慕书麟宠溺的盯着她,心中微微酸涩,妹妹就在眼前,他却不能与她相认。他怅然一笑,道:“是啊,她是个机灵鬼儿,她的话总是有理。”
景容扶起慕雪芙,紧紧在她手心里攥了攥,让她稍安勿躁,也是借此平复她的心。他方才看到慕雪芙在襄阳侯说这句话时她眼中的光亮,便知道十有**这句话便是她说过的。而襄阳侯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大舅子。
慕雪芙回视着景容,颤抖的身体依靠在他身上,别人看起来很正常,可其实她的身体已经放空,全部的体重都压在景容身上。
“什么事情都不要做,等过完今天再说。”景容覆在她耳边,声如蚊蝇。
这一天慕雪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感觉每一刻都她来说都是煎熬。她生生忍住不去看慕书麟,生生压下她心头的激动。
她可以十分肯定,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陆粦,而是她的哥哥——慕书麟。
《阳春白雪》的事她只和哥哥说过,那时只不过是她随嘴胡诌,她也并没有和任何人再说过那段话。甚至,她早已将这句话忘记。
而这世上还记得这句话的人,也只有她的哥哥,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只是,他为何会娶永安公主?为何会成为景凌沧的乘龙快婿?难道他忘记镇国将军府的仇,忘记爹娘的死了吗?
这一天,她都没法静下心来,别人笑的欢畅,她也跟着笑,却不知为何要笑。别人与她说话,她只茫然的点头摇头,却根本不知道别人说的是什么。
勉强应付了一天,送走了所有人。看着慕书麟渐渐离去的背影,慕雪芙紧追了几步,然后又停下驻望。直到马车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往回走。
到了房间紫夭突然递给她一封信,说是襄阳侯偷偷让她转达给她的。
慕雪芙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枚玉佩和一个写着“明日半夜子时镇国将军府到访”的字条。
她看着玉佩,手指发起颤,突然又欢快的笑起来。一把拉着景容,愉悦的声音如婉转歌唱的黄莺,“玉宸,我哥哥没死,襄阳侯就是我哥哥。那个《阳春白雪》的见解我只说给过哥哥,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还有这枚玉佩,和我的玉佩是一对,我是凤凰,他是麒麟,他就是我哥哥,没有怀疑。玉宸,我好高兴,我的哥哥没有死,他没有死。”
第二百六五章 兄妹重聚
这一天一夜慕雪芙等的焦急如焚,她期盼着,翘望着,不时的仰头看着天,埋怨为何天还不黑。顶 点 X 23 U S
她清晰的能听到更漏水滴落下的声音,就那么一滴一滴的数着,也不知道从一数到一百数了多少遍。
夏风习习,带着温热,吹在人的脸上并不舒服。慕雪芙倚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手中执着一把白绢地绣孔雀漆柄团扇,不住的摇着。不知是想扇走这夏夜的热腻,还是她那颗置身在热锅里的心。
景容突然抓住她的手,“别着急,很快就到子时了,我已经让人在门口接应。”
“时间太慢了,我早就已经等不及了。”慕雪芙撅起嘴,埋怨哥哥为何不在昨晚上相见,非要再多等一天,害的她这一天都过的心烦意乱。
她有好多话想和哥哥说,有好多事想问他。 想好好看看他的样子,想抱抱他感受他还活着的体温,想······
终于等到人,慕雪芙看着那极为俊雅的男子走向自己,却只傻傻的驻在原地,一步都走不动。
她噙着泪,却倔强的含在眼睛里,咬着唇,红着眼,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慕书麟眼中也是同样,多年后兄妹再相见,彼此看着对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清越的声音哽咽出声,微微颤抖,“小芙儿。”
再也压抑不住泪水,眼泪打湿睫毛,一颤,泪如雨水顷刻而下。慕雪芙捂着唇,发出“呜呜”的声音。
慕书麟张开双臂,又唤了一声,“小芙儿不记得哥哥了吗?”
骤然,慕雪芙向他跑去,一头栽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失而复得的欣喜与分离多年的痛苦交叠在一起,搅得她连酸甜苦辣咸都不知为何。
慕书麟轻轻的搂着她,泪水纵横,滴在她的额头上,“是哥哥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慕雪芙哭着摇头,紧紧的抱着他,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原本她准备了一大堆话,但此时仿佛只有苦才能宣泄她长久以来藏在心底的痛苦。
景容见状,心疼的看着她削瘦的背影。他知道虽然她有他,但亲人的身份是他无法取代的。须臾,他默默的离开,将这片天地独留给他们兄妹。
夜幕如被巨大无边的蝶翼笼罩,繁星遍布天空,如银河倾倒,泻满星河。
树上蝉声悠悠,给宁谧的夜晚带来一丝生气。
不知不觉,天边亮了起来,驱走黑暗的阴噬。这一晚,慕雪芙两兄妹谈了整宿,将这十几年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彼此。
十几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他们难以预料的,索性一路走来,他们终于走到交叉点相见。
“你说哥哥是不是很傻,连你都认不出来。”
“是啊,哥哥特别傻,你天天抱着的小芙儿都没认出来也不知这眼睛是怎么长的。不过,我也很傻,也没有认出你。你说爹娘生咱们的时候是不是将我们的脑子扔了,光养了两个没脑子的?”
“呵呵,可能是吧。”
“才不是哪,我可长脑子了,被扔脑子那个是你。”
“你这个鬼精灵,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得到机会就欺负哥。”
“哈哈,你是我哥,不就是给我欺负的吗?”
“哥,我一直都以为你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上天垂怜,如今能再遇到你,知道你活着,我便心满意足了。”笑声慢慢停止,慕雪芙趴在慕书麟的腿上,像小时候听他讲故事一样的姿势。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滴泪,阴湿了一大片,“真的不敢相信,像做梦一样。从昨天我就不敢睡觉,生怕闭上眼,再睁开,就变成了梦。”
慕书麟在她如丝绸般顺滑的华发上轻轻抚摸着,满眼皆是宠爱之色,“我也不敢相信,那天要不是顾及永安在,我当时就会和你相认。”
慕书麟已经将娶永安公主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慕雪芙坐起来,怏怏道:“其实永安公主是个好女人,如果她不是景凌沧的女儿就好了。”
她还是难以接受哥哥娶仇人的女儿,虽然永安公主很好,虽然她为哥哥付出很多。
她知道这样对永安公主不公平,但心里那燃烧了十几年的仇恨,并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有半分减少。
“你喜欢她?”慕雪芙禁不住问道。
慕书麟眼中掠过一丝闪躲,定然道:“我怎么会喜欢仇人的女儿,我时刻都记得是她的父皇将我们全家都杀死,我对她只有利用,没有感情。”
慕雪芙蹙了蹙眉,幽幽道:“不喜欢就好。”她看着他,有些无情,“如果你喜欢上她,那真是对爹和娘最大的讽刺。”
一时间,房间里静默无声。
慕书麟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喉咙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句话直戳到他的心底,将那个地方隐藏的情感“轰”的一声打的飞灰湮灭。
良久,他沉默的声音开了口,笃定道:“我永远不会对永安有任何男女之情,永远都不会。”
没多久慕书麟便离开了,趁着天还没有大亮,省的被人看到。
要是襄阳侯与宸王来往关系过密的消息传出,对他们来说不是好事。
慕书麟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只交代以后在公共场合还是以襄阳侯和宸王妃的身份称呼,万不可暴露彼此的身份。也向慕雪芙承诺,只要一有时间就来看她。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但相处的时间却如白驹过隙。慕雪芙虽不舍,但也知道轻重。嘱咐了又嘱咐才让他离开。
“芙儿,大皇姐是无辜的,你不应该干涉你哥哥和她的感情。”对景容,慕雪芙毫无保留,将她和哥哥说的话悉数转给他说。只是等她说完,景容眼中的笑意渐渐淡下去,他看着慕雪芙,郑重其事道。
慕雪芙被他说教,有些不服气,义正言辞道:“她父皇是我和哥哥的仇人。”
景容的脸色沉下来,在他心里慕雪芙什么都好,只是太执着,执着的恨,让她的心狭隘起来。但终究不忍心对她发火,将她抱到怀里,“如果换做我哪?如果我是杀你父母之人的儿子,你是不是就不会爱上我,也不会和我在一起,甚至连带着也恨我?”
第二百六六章 是否错了
慕雪芙顿时被问的哑口无言,她嘴唇微微一抿,撇开脸,任性道:“没有如果不是吗?”
景容捧起她的脸,让她面对他,“正视这个问题。www.uu234.net”
慕雪芙眉宇间染着一层愠怒,这种假设根本不成立,他还逼问她。
她梗直了脖子,大声道:“如果你是我仇人的儿子,那我巴不得杀了你,怎么会嫁给你,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爱上你哪?”她的脸如结了一层薄冰的池水,清冷而散着寒气,“你应该庆幸自己不是景凌沧的儿子,不然灌进景宗嘴里的那杯毒酒说不定早就进了你的肚子。”
她决然的样子不知为何落在景容眼里只觉得好笑,但也心酸。景容微微一笑,道:“是吗?那我们再假设,如果现在你发现真正害死你全家的是我的父王,你会怎么做?”
慕雪芙一把打掉他的手,气愤的怒视着他,“景容,这个假设一点都不好玩。”
这个假设她根本不能接受,如果景容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若是换在两年前,她会像对待景凌沧其他子女一样对待他。但现在却不一样,她爱他,甚至可以超出自己的生命,如果现在有人告诉她,她爱的是自己仇人的儿子,恐怕她会疯掉。
景容并不想气她,但有些话不吐不快。他拉着慕雪芙的手,真诚的双眼映在她的眼睛里,语重心长道:“芙儿,我理解你的恨,但是有一点我始终没有认同你。害你全家的人是景凌沧是他做的孽,你不应该让别人陪葬。”
慕雪芙哪里听得进去,一手甩开他,“你说的倒好听,你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命,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脸颊也因为动怒而气的发红,“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倒下,看着家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我的家人,尸骨无存,灰飞烟灭。你告诉我,我杀他景凌沧一个够吗?他一个人够顶我全家六十几口人的命吗?”
景容心头一颤,不是因为此时她的强势,而是因为心疼。
这些天他们亲密无间,再也没有任何秘密阻隔着他们的心。但他还是忽略了,忽略了她埋在心底的仇恨。
那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恨,一种几乎将她吞灭的恨。
她承受了太多,太多像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东西。
一把将慕雪芙搂在怀里,任她挣扎,就是那样以一种强势的力量将她禁锢在怀里。等她情绪慢慢平静,方道:“我是没有资格说你,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是和你说什么大仁大义,因为连我自己都做不到,我又凭什么让你做到哪?我是心疼你。我心疼我的芙儿背负了太多,我心疼我的芙儿不能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心疼我的芙儿将痛苦藏在心底。”
一片树叶随风飘落到河水中,犹如一叶扁舟,慕雪芙依靠在景容怀里,愠怒的心情渐渐平息。
景容温润的声音潺潺进了她的耳中,抚摸着她的心湖。
“永安皇姐她无法选择她的出身,可她却是真心真意的爱着你的哥哥。她爱上你哥哥也没有错,因为爱是身不由己,是无法控制的。我体会过爱而不得的痛苦,而她比我更会深有体触。起码我那时是有期望的,而她,因为身份的关系,恐怕早就知道哪怕穷极一生也无法得到那份回馈,可她依旧无怨无悔。”
“以己度人,如果换成你我又会怎样?我想如果假设成功,以你的性子,你将会义无反顾的离开我吧。你是我的命,你知道你离开我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敲响我生命的丧钟。我不知道皇姐爱你哥哥有多深,但一个女人义无反顾了六年,她应该也如我将你视为生命一样将你哥哥视为她的生命吧。”
“芙儿,放开一点吧,你的执着有些偏激,对你来说太累。我真希望加付在你身上的包袱可以全部注加在我身上,让我替你背替你抗,替你承受替你承担。”
“杀了这么多人,你的心有真正的畅快过吗?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爹让你娘带着你和哥哥离开的时候,只是希望你们能活着。”
景容的嗓子就像是含着一块美玉,低沉而温柔,带着蛊惑。细腻如丝,涓涓似水,沁入慕雪芙的心里。
她恬静的倚在景容肩头,夏日给她带来的燥热仿佛被清风消散。那丝丝入耳的声音打进她的心里,此时她不得不陷入沉思之中。
一直以来她都没觉得自己错,如果只是杀一个景凌沧就可以为她的家人报仇,那他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一命抵一命,杀了她家多少人,她就要他还多少人的命。
她锱铢必较,她的痛苦,也必然要让仇人也感同身受过一次。
可如今,她反倒迷茫了,难道一直以来她错了吗?
景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揽着她的肩,将所有的依靠全给予她。
时间如细沙从筛子间悄悄划过,良久,慕雪芙抬起头看着景容,他潋滟双眸泛着细密的光泽,泽光中呈现出她绝美的面容。
杏眸微垂,揉合着一股娇柔,纤细的手指不自觉的揉搓着他的衣襟,细声细语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毒了?”
“没有,我理解你。”景容将她抱到腿上,手指在她的脸上细细的抚摸着,“其实说这番话我有点针扎不到肉里不知道疼,我扪心自问若是换成我,是不是也会和你一样的心态?”他轻轻一笑,“我想很大程度上是一样的,因为我们是同样的人。只是,我心疼你,我真的好心疼你。”
慕雪芙环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项间,闷闷道:“给我点时间吧。”
景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亲吻着她的脸颊,“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时间可以平复一切。有我陪着你,总有一天你心里的伤痕会痊愈。”
彼此依靠着彼此,互相慰籍,温暖着对方的心。金黄色的阳光似缭绕的出岫轻云,落在房间里,别有一番温馨而静谧的感觉。
第二百六七章 巧遇景宣
夏日炎炎,盛京酷热难忍。m.www.uu234.net今年事多,玄武帝本不意出行,但又受不住皇城里的闷热,便率了后妃亲贵百官到瀛台行宫避暑。
瀛台行宫山石花草,水天一色,亭台楼阁,金碧辉煌,拥水而居,倚山而建,钟灵毓秀,秀美壮丽。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天气冷热适中,气候宜人,连空气也比皇城舒爽的多。
景容他们住在满是荷花的朝华云蔚馆,每次他来行宫都会住在那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早晨起来,打开二楼的窗户,便可以看到满池的莲花,清幽的散着香味,别有风味。
景容说这朝华云蔚馆是他父王以前在行宫所住之地,原本如同这馆的名字一样,百花繁茂,只是后来娶了母妃,所以按照她的心意,将所有花卉拔除,又砌了池塘,种上满池荷花。
慕雪芙不由夸赞瑜王爱妻,却见他脸上洋溢的笑容慢慢淡去。
景容说他父王并不是一个好男人,起码不能对他母妃从一而终。
他看着慕雪芙说,他比他父王强,因为他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他也会牵着他最爱的女人白头到老。
慕雪芙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怨怼瑜王。怨怼他在有了母妃之后还有别的女人,怨怼他没有好好保护母妃,让她被他的妾室害死。
慕雪芙真的很想将真相告诉他,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她咽了进去。
再等等吧,让他一点一点接受。
来了行宫,日子过的也算舒顺,景容只是每日去上一次朝,其余时间几乎都陪着慕雪芙。他们两个人每天腻在一起,情意绵绵,好似有说不完的情话。
这一日,景容被玄武帝招去下棋,慕雪芙闲来无事,就独自去往慕雨蓉的住处。
慕雨蓉与睿王住在夏醉浅梦堂,与她和景容住的地方不远。只是不想半路上却碰到了景宣。
“王嫂好久不见。”他刚喝了酒,有些醉意,由一个小厮搀扶着走过来,看见慕雪芙的身影,眼睛一亮,也清醒了几分。
景宣着一身雪兰色衣袍,风流倜傥,很是俊俏。只是慕雪芙觉得这雪蓝色很是高贵,穿在他身上糟蹋了这件衣服。
不过慕雪芙觉得他倒是比以前要沉稳内敛了许多,可是却带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阴翳。
看他应该是刚喝过酒,满身都是酒味。慕雪芙噤了噤鼻子,对景宣福了福身,疏离道:“宣王爷万福。”
“王嫂何至于如此生分?”挥挥手让小厮到一边去,景宣嘴角牵出一抹笑容,春波涌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在慕雪芙的脸上,“王嫂近来可好?”
慕雪芙实在不喜欢与他费话太多,低垂的眼眉微微一动,道:“很好,劳宣王问候。”她抬起头看着他,“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别走。”慕雪芙刚要离开,就被景宣一把拉住,“就不能和我说几句话吗?”醉酒的人,说话舌头都打结。景宣甩了甩不清醒的脑子,手上的力度更大,“雪芙你别走,陪我说说话。我好久没见到你了,着实想你。”
慕雪芙扯开他的手,喝道:“我是你王嫂,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甚至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她的厌恶,“说起来我与宣王并不熟,应该没有什么话要说。”
景宣脸颊上的肌肉抽动了下,显得他更加阴鸷,他拽住慕雪芙,将她拉到假山后面。
“你放开我。”手腕被他紧攥在手里,慕雪芙带着恼怒瞪着他,她想扯开他的手,可他的力气打得很,怎么都掰不动。她咬着牙,切齿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嫂就这么讨厌我吗?连和我说几句话都不行?”景宣将慕雪芙摁住墙上,鼻息间轻轻一闻,便全是她的香味。他靠近慕雪芙越来越近,贪婪的呼吸着她的气息,痴迷道:“王嫂知道宣有多喜欢你吗?宣连做梦都想着王嫂。”
“我是你大哥的女人,你也敢说这种话,真是恶心。”慕雪芙此时真想动手杀了这个无耻之徒。她拧着眉,转了转手腕,生冷道:“我再说一遍,你放开我。”
没想到这次景宣竟松了手,他邪邪一笑,闻了闻手上的味道,轻浮道:“王嫂难道忘记我们第一次单独见面时,你是怎么勾引我了吗?与现在相比,那时的王嫂可是要可爱得多。”
他的眼睛在慕雪芙的脸上流转,不经意看到她脖子上殷红的斑色。他是久居风月之人,一看便知这红斑是怎么回事。
微微一哂,景宣想去抚摸慕雪芙的脸,被她躲开。手停在空中,他也不在意,收回手,自顾道:“现在想想,我当时真傻,那不过是王嫂随意丢出来的一个美人计,就是想利用我免去给母妃请安。其实利用就利用嘛,能摸一摸你的手,被利用一下又何方?”
他的目光清冷起来,声音低沉,“可我太傻了,不过是被挑逗一下,就将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慕雪芙不愿再听他在这诉说衷肠,打断他,“宣王喝酒了,竟胡言乱语起来。这些都是酒话,我不会当真,就当没听见。”
“我没有胡言乱语,我没有。”可能是因为喝酒的原因,景宣的脸颊泛着红晕。他两手抓住慕雪芙的肩膀,情绪有些激动,“雪芙,我爱你,你做我的女人好不好?我告诉你,以后我会当皇帝,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女人,我就封你为皇后。我会独宠你一个,只要你一个,你说好不好?”
显然他已经醉了,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慕雪芙用手对着他的脖子砍了下,他直接就晕了过去。
慕雪芙轻蔑的看着他,不屑道:“爱我?你爱我什么?无非就是这样脸。我要是没有这张脸你还会对我牵肠挂肚吗?像你这种只看重外表的人,还好意思说爱,简直侮辱了这个字。”她理了理衣服,扶正发髻上的簪子,抬脚就踹了景宣一脚,冷哼一声,“想当皇帝?下辈子吧。”
第二百六八章 溺毙池水
被景宣纠缠的烦心,直到到了夏醉浅梦堂慕雪芙脸上的冷色才微微缓和下来。
慕雨蓉午睡刚醒,正倚在床上,见她面带不愉,便让奶娘将还在睡着的景熙带下去,然后招呼她坐在身边,“怎么到我这还将脸拉得这么长,是谁惹了你啊?难道是宸王?”
鼻息间吐出一口气,慕雪芙挥去刚才的烦闷,轻轻一笑,道:“他敢。”
“嗯,他确实不敢。”慕雨蓉笑得狭促,点了点慕雪芙的眉心,“谁不知道宸王妃是宸王的心头肉,含着嘴里怕化了,放在手上怕碰了,就是借他十个胆他也是万万不敢惹你生气。”
“你笑话我。”慕雪芙捂住她的嘴,羞嗔道。
“我可不是笑话你,谁让那天众人说好一起去打野味,就你家王爷推脱不去,说你怕热怕晒,身体不舒服,要陪着你。”慕雨蓉“哧”一声笑出来,招来慕雪芙一记白眼。她用手指刮她的脸颊,“你说你多矫情。”
慕雪芙横波一转,抿嘴浅笑,娇娇道:“是他自己不去,我又没阻止他。”
“那还不是为了你。”慕雨蓉往引枕上歪了歪,“你还不领情,真是枉费宸王的一片真心啊。”
“谁说我不领情,领着哪。”慕雪芙团扇障脸,只露出一双潋滟明眸。她看着慕雨蓉,见她面容红润,也丰腴了些,便打趣道:“你还说我哪,你看睿王将你养的珠圆玉润,难道不是捧在手心上吗?”
正巧婉如端着酸梅汤给她们喝,便含笑道:“宸王妃怕是还不知道哪,我们王妃又有了。”
慕雨蓉拿过酸梅汤喝了几口,嗔看着婉如,“偏你多嘴。”
慕雪芙忙拉着她的手,喜色道:“又有了?怎不早早的告诉我?”
慕雨蓉脸上一红,浅然笑道:“昨儿身子不爽,王爷便让太医来请脉,摸了诊才知已经有一个多月的孕了。我也是糊涂之人,竟丝毫没察觉出来。偏你今日来得巧,除了我这的人,你还是第一个知道的哪。”
看着她慈爱的抚摸着那平坦的肚子,慕雪芙心生羡慕。要是以前她不曾用过避孕的香料,此时也应该有孩子了。她现在也想给景容生一个孩子,可是却一直没有动静。
慕雨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拉着她的手,安抚道:“你岁数还小,不用急于一时,这孩子啊,早晚会有的。况且你家王爷这么宠你,只要调养好身体,还怕没有怀上的那一天吗?”
略低了低声音,语气里含着羡慕的意味,道:“宸王对你的宠爱,我看着都觉得羡慕。”
慕雪芙道:“睿王对你不也是宠爱有加吗?”
慕雨蓉的脸上噙着一缕苦笑,低低一叹,“是,王爷他是对我很好,可以称得上是百依百顺了。可是啊,他不光我一个女人,他还有侧妃,还有妾室。”
慕雪芙立即反驳道:“他可不是只有我一个,后宅里的女人比你睿王府的还要多。”
“拿这话堵我哪?”慕雨蓉抿嘴斜了她一眼,“那天我可是听紫夭说了,自你嫁进宸王府,你家王爷就没去过别人哪。你说说,他只宠幸你一个,那他那些后宅的女人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慕雪芙撅了噘嘴,哼道:“这个紫夭真是个长舌头,连我都敢拿去嚼舌根,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与越风在一起的紫夭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捏了捏鼻子,直觉得后脑勺发凉。
慕雨蓉发自肺腑道:“芙儿,我是真羡慕你啊。你嫁的人不是皇子,所以即便宸王独宠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睿王不一样,他上面有皇上,有皇贵妃,即便他想独宠我,也是不被应允的。我知道其实很多女人也羡慕我,羡慕我能嫁给睿王,能生下皇长孙。我也知道不该再奢求什么,王妃的位置我坐的稳如泰山,我儿子的世子之位也是囊中之物,可是看到他去别的女人那里过夜,我这心里还是不舒服。”
慕雪芙微微颔首,若是换成景容去别的女人那里过夜,可能她早就闹开了。
慕雨蓉说的也都是真心话,有公婆和没有公婆是不一样的。况且,对景宇来说男女之事不单单是感情,还有那么女人背后家族能带给他的利益。
不过,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更何况是皇族中人。
现在想想,景容确实实在难得,即便在她嫁给他之前有其他女人,也一直洁身自好。她知道景容如此是因为受他父母的影响,不希望他未来的妻子走他母妃的伤心之路,但也可以看出,景容是真的不受美*惑。
“所以我也很佩服你,你有本事能将宸王牢牢的绑在身边,让他对别的女人都不屑一顾。”慕雨蓉必须承认景容是一个难得的好丈夫,有慕雪芙出现的地方,他的目光便只在她的身上,没有她出现,他也不会将目光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
慕雪芙不由挑了挑眉,嘴边溢出一抹甜蜜的笑容,却说起反话,“我可没那个本事,你以为我和他之间就只是成日里恩恩爱爱,那你是没见过我们两个生气的样子。他这人啊,小气的很,吵架也不让着我。”
“是他小气,还是你小气?”慕雨蓉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慕雪芙笑着倚在她身上,“好了好了,是我小气,以后我会让让他的。”
“这还差不多,不然宸王还不知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子。”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及上鞋,坐在妆台前由着婉如为她梳理头发,“我都躺了一上午了,趟得我腰酸背疼,你陪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慕雪芙爽快答应,“嗯好,孕妇天天在屋里呆着你闷,我听景容说站在晚照亭上,可以将整个行宫的风景尽收眼底,不如我们去那观风景。”
正往外走着,婉兮从外面跑进来,满脸大汗,也顾不上擦,上气不接下气道:“王妃,宣王出事了,皇上招所有人到含元殿。”
慕雪芙神色一凛,心中“突突”跳着,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慕雨蓉看她呼哧带喘的,柔语道:“你喘喘气,别着急,慢慢说,宣王怎么了,为何让我们所有人都去?”
婉兮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稳稳的屏住紊乱的呼吸,方道:“刚才有人发现宣王淹死在假山后面的池水里。”她看着慕雪芙,眉宇间带着担忧,迟疑道:“宣王身边的小厮说宣王临死前最后见到的是宸王妃。”
慕雨蓉转头看向慕雪芙,“怎么回事?”
慕雪芙没有回答她,“走吧,皇上召见可不能迟了。”
她只是将景宣打晕,那一掌根本不足以致命。而且,还是被溺死的,就更不可能是她杀的。看来有人在她见过景宣之后杀了他。
到了含元殿,已经汇集了很多人,景万祺边抱着景宣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
景容看见慕雪芙,连忙去迎。牵着她的手,在耳边低语,“是你做的吗?”
慕雪芙横了他一眼,小声道:“我是那种杀完人还给人留下把柄的人吗?”
景容也不相信是她杀的。以他对慕雪芙的了解,她杀人从不留痕迹。要真是她杀得景宣,也会连那个小厮一同处理掉。
刚踏进来,景万祺霍然而起,直接冲着慕雪芙就跑了过去。抬手就去打慕雪芙,如同疯妇一般,嘶声大喊,“你这个贱人,是你杀了我儿子,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她的巴掌落下的时候,景容便将慕雪芙抱进了怀里,脆生的巴掌全数落在景容身上。
“我没有杀你儿子!”打在景容身上,疼在她的心里。慕雪芙皱了皱眉,挣开景容,一伸手,拧住她又要打下的巴掌。
景万祺一只手被她死死捏住,想挣开却脱不了她的控制。抬起另一只手又却打,同样被慕雪芙捏住。她如发了疯一般,双目嗜血般的怒瞪着慕雪芙,“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一定是你杀了我儿子!”腾出一只手指,她指着景容,“是你要杀宣儿,是你指使这个贱人勾引我儿子,然后又借机杀了他。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我要杀了你们。”
“我说了我没有杀他。”慕雪芙直接将她推到地上,“景容更没有杀他。”
“就是你!下人已经说了,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宣儿和你一起到假山后面。最后你走了,可是宣儿却溺死了,你说除了你还能谁?”景万祺坐在地上,仇视着慕雪芙。
久未出声的玄武帝终于说话,“瑜王妃,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不要这么早下判断。”
他的声音苍老而失真,整个声线没有一点支撑力。就像是枯木在经历几个春秋的交更,夏雨隆冬的摧残,折弯了腰,在枝头摇摇欲坠。
“没什么好判断的,就是这个贱人,已经有人证明还有什么弄不清楚的。难道皇上听不懂证人说的话吗?”景万祺尖锐的声音如利器划过长空,毫不留情的打断玄武帝的话。
玄武帝的脸一黑,沉着双目,“朕念你失子,伤心过度,不和你计较,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分寸,这话是应该和朕说的吗?”
第二百六九章 对簿公堂
景宣是景万祺的命根子,如今命根子死了,无异于直接要了她的命。m.www.uu234.net连命都没有了,还在乎什么分寸。
“我不管,皇上如果不为我的阿宣讨回公道,处置了这两个人,我今日就撞死在这里。”景万祺一把推开将她扶起的宣王妃,根本不顾皇上的颜面,大吼大叫起来。
玄武帝脸色更加阴沉,他当皇帝多年,何人敢驳他的话,而景万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众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着实愠怒。死的也是他的孩子,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他又何尝不伤心?
以前景宣一直都在外地,他无从疼爱,这两年调回京后便经常宣他进宫陪伴,就是为了弥补他们之间的这份长久缺失的父子之情。
他向来对待皇子感情疏离,唯有对待景宣,我将所有父亲能付出的感情全部给了他。如今景宣死了,他的心不比她疼的少。
“难道瑜王妃认为朕是处事不公的人吗?”他的声音隐隐散着警告之意,“景容是朕的侄儿,景宣也同样是,朕绝不会厚此薄彼。”
万般宠爱的儿子没了呼吸,深爱的男人对自己不但没有安抚之意,反而带着怒气,对景万祺来说无异于双重的打击。
她就像是一棵根朽枝枯的树木,完全没了往日高冷孤傲的样子,身上只余下一片颓废萧瑟之态。
她的眼泪一串串的流着,抱着景宣的身子,痛苦哭嚎。那泪珠后面的目光如出销的宝剑直穿在慕雪芙身上,迸发着森冷可怖的恨意。
慕雪芙坦然的接受她袭来的目光,一转眼看向玄武帝,然后慢慢跪下,叩首道:“皇上,我确实与宣王在假山后面说了几句话,但说完话我就离开了。离开时宣王还是好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何宣王会溺死在池水里,但这件事确实并非我做的。现在瑜王妃指控是我杀了宣王,还连累到我家王爷,口口声声说是我家王爷在幕后主使。我理解瑜王妃失子之痛,但她这样空口白舌的将罪名扣到我家王爷头上,实在是对王爷不公。所以,我恳请皇上查明此事,还我一个清白,也还我家王爷一个清白。”
没等玄武帝开口,景万祺厉声喝道:“清白?你们夫妻向来将我的阿宣当成眼中钉,又哪里来的清白?”
玄武帝愠怒道:“瑜王妃!”
景万祺蕴着泪凝视着他,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可却只能憋在心里。她低了低头,眼泪哗哗的滴在地上,哽咽道:“我的阿宣从小就命苦,一出生就没了父亲,我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成人,本以为他会出人头地,谁承想却被人害死。我不能接受,我不敢相信!”
她轻轻的抚摸着景宣那泛白的脸,手指描绘着他眉宇间的轮廓,“他还不到二十岁,还没有子嗣哪。上天为何要对他这么残忍,为何要对我这么狠毒?”
这番话,听者伤心见者流泪。
以大家眼中所看,瑜王妃确实不容易,孩子还没生出来,瑜王就离开了人世,孩子也成了遗腹子。她带着孩子去了封地,这一去就是十几年。现在宣王正是被皇上重用时,眼看着前途一片光明,却在这个时候惨遭不幸被人杀害,换了谁都觉得惋惜,而这种事情对瑜王妃来说也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众人晦暗不明的目光皆转向慕雪芙,有人对这样一个弱质纤纤的女人能杀人抱有怀疑态度,也有人在心里暗骂她就是一条吐着毒丝的蛇蝎美人。
玄武帝眼中有冰冷的寒气,一眼扫过,让人禁不住打了个颤。
他的目光从景容脸上掠过,在慕雪芙身上停滞了下,转回景万祺,道:“瑜王妃请放心,这件事无论是谁做的,朕都不会饶过他。”
慕雪芙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眼睛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穿梭个来回,心中冷冷一哼。
宣王有此一遭,说不准就是他的亲生父母作孽太多,老天爷全部报应在他的身上。
玄武帝招验尸官为景宣验尸,空出缝隙向慕雪芙询问道:“刚才宸王妃也承认你与宣王在假山后面说话,那朕就有个疑问,你和宣王有什么话要说,而且还需躲到假山后面去?”
景容抬眼从玄武帝衰老的容颜上匆匆一过,藏在宽大衣袖下手掌握了下,又松开。
慕雪芙如实道:“当时我要去看我姐姐,正巧路上遇到了宣王。他喝的有些醉了,我与他见完礼后便想着离开,谁成想被他拦下不让我走,还将我拽到假山后面。”
她看了眼景容,扭捏道:“其实那时宣王喝醉了,只不过是说了一些胡话。我听完后就当他只是说醉话,也没放在心上,便离开了。”
玄武帝继续问道:“宣王和你说了什么胡话?”
慕雪芙心一横,大胆道:“宣王说他喜欢我,要我做他的女人,还说以后他会当皇帝,要封我为皇后。”轻轻一笑,她挑眉直视着玄武帝,暗暗一哂,“皇上您说宣王是不是喝醉话啊?”
这一笑美的惊艳,让人晃眼。玄武帝眯起眼睛,将她的脸聚集在睫毛之间,让她的形象更加清晰。
以前他并未审视这个女人,只是觉得她长得很美,总是娇娇柔柔的站在景容身边。而此时,他不得不好好端详端详,能将这话无所畏惧的说出来,还带着挑衅的意味,恐怕不见得是娇柔吧。
看着那双汇集了万千芳华的潋滟妙目,脑海中“嗖”一下划过一个片段。只是太快,又太短,只是一刹那,还什么都没看到就闪了过去。
他皱起眉,又一次觉得当初给景容赐婚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景容,又是景容,真是他命里的克星。
景万祺闻言心头一凛,如吐着信的毒蛇阴狠的瞅着慕雪芙。景宣心里头掂心着慕雪芙,她是知道的,就像是后来他又娶了几个侍妾,那几个侍妾并不是长得多美,但总有一个地方长得像慕雪芙。那时她就知道他的儿子被这个贱女人勾引住。
景宣其实并不是有大志的人,当时她将所有事告诉他,并让他去争皇位,起先他是不愿意的。
是她告诉他,如果当了皇帝便可以从景容手里抢走慕雪芙,他才有了斗志。
成了慕雪芙,败了慕雪芙,她的儿子终是毁了这个女人手里!
她心有不甘,像是能喷出火一般,冲着慕雪芙吼道:“你这个狐狸精,你撒谎!你骗人!我的阿宣就算是醉了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一切都是你瞎编乱造!”指着慕雪芙的鼻子,“好啊你,你杀了他还不算,现在又诬陷他,你存的什么心?难道你是想说他不但好色到想染指自己的亲嫂子,还大胆到觊觎皇位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并未有一句欺骗之语。”慕雪芙抬眼看着她,又垂下睫毛,目光落在地上,“所以我说宣王喝醉了,竟说胡话。”
“你巧言令色!”景万祺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吃了她。又指着景容,“都是你,是你指使这个狐媚子勾引阿宣,又让她趁机害死阿宣。”
慕雪芙澹然道:“清者自清,我没有勾引宣王,也没有去杀他。”她看向玄武帝,嘴角一翘,“宣王和我家王爷是亲兄弟,他更不可能去杀自己的弟弟。即使他们两个不是同一个母亲,但亲兄弟,血脉相通,打断骨头连着筋。要是他敢害自己的兄弟,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五雷轰顶吗?”
像是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挖掘出来,玄武帝看着她的神情,眼中释然出冰冷的杀气。
景容神色一震,眉心涌动,看向慕雪芙,眼神复杂难解。
片刻,玄武帝收起凛冽的寒气,转而向验尸官问道:“如何?在宣王身上可发现什么线索?”
验尸官恭谨道:“回皇上,微臣检查宣王尸体发现,他身上有三处受到袭击的地方。一处是在脖子上,力量不重,只有轻微的痕迹。一处在肩膀上,有一大块划痕,像是被利物深深划过。还有一处,是在头部,应该是被石头这样的坚硬物体打到。”
景万祺倒吸了一口气,跪爬到景宣身边,泪流满面,抱着他的头,“我的儿,你这是糟了多大的罪啊?凶手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你,为什么这么歹毒啊?”
验尸官的话没有说完,他向景万祺行了一礼,以示尊重。又再次想玄武帝道:“虽然宣王身上伤痕累累,但这些并非是他死亡的致命伤,真正致命的原因还是溺毙。”
玄武帝不解,问道:“为何说致命原因是溺水?难道就不能是死后再扔到池水中吗?”
验尸官摇了摇头,“宣王身上有挣扎的痕迹,也就是说掉进池水中他还活着。”怜悯的目光看着景万祺,他低低一叹,道:“若是下官没有猜错,宣王是不善水的吧。”
景万祺颔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小时候有一次下水差一点被淹着,从那以后就一直怕水,也再不敢游。我怜惜他,心疼他,也没有再强迫。可谁想到,今日他偏偏······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第二百七十章 夫妻禁足
白玉石砖洁明如镜,跪在上面,膝盖似接触到冰上,尽管天气闷热,还是渗着丝丝寒意。
景容撩起长袍,跪在慕雪芙身边,向玄武帝叩首,“请皇上明鉴,雪芙她弱质纤纤,平时手不能抬,肩不能提,又哪里有力气让身强体壮的宣王受伤。”
玄武帝沉思一下,点了点头,“确实。”
宣王妃悲不自已,嘤嘤垂泪,插了一嘴,“可是那时王爷喝醉了酒。”她抬眼看着慕雪芙,满目控诉,“或许是宸王妃与王爷起了争执,不小心将王爷推下水,并不知道他不习水性,所以……也就没有营救。”
慕雪芙看了她一眼,像是为她开脱故意杀人的罪名,但其实是还是说她杀了人。
她坦诚道:“我确实没有做过,如果瑜王妃和宣王妃一定要将宣王的死赖在我的身上,那就是让真凶逍遥法外。难道你们愿意看到宣王死不瞑目吗?”停一停,“我与宣王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又怎么会杀了他。”
秦晴抚摸着自己八个月的肚子,坐在怀王身边,小声咕哝了一句,“说不准是宣王酒后乱性,轻薄宸王妃,所以宸王妃恼羞成怒,才动了杀机。”
怀王横了她一眼,她抿了抿嘴,未再吱声。
睿王唤到跟随景宣的小厮,“除了宸王妃和你的主子你是否还看到别人?”
小厮回忆了下,摇一摇头,“不曾。”
睿王继续问道:“宣王又是受伤又是落水,你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小厮目光迟疑,“当时小的站的远,并没有听到。”
睿王点头,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道:“那就是说你也不能证明宸王妃走后这段时间没有人到过假山后面。”
慕雪芙和景宣相遇的花园很大,小厮只站在一隅,确实是不能说明,那个地方只有他们几个。
小厮点头称是。
他跟随在景宣身边多年,主仆之情深厚。因为宣王溺死水中他自责不已,只怪自己,不能洞察先机,早一步察觉异常,不然王爷也不会死。
相较于瑜王妃和宣王妃固执的认准了是慕雪芙所为,他倒觉得杀人真凶另有他人。
景万祺冷笑一声,举目望着景宇,“宸王妃和睿王妃是亲姐妹,你当然想办法为她开脱,为她说话。”
慕雨蓉气不过,涨红了脸,想要回击,被景宇摁住。她剜了一眼景万祺,愤愤不平。
玄武帝看着众人,逡巡一圈,将所有人的神情看在眼中。他许久没有说话,大殿一时陷入寂静之中。须臾,他终于开口,“此事还有很多疑点,并不能立马就判定凶手是谁。”看了眼景容,“景容你先起来。”
景容握住慕雪芙的肩膀,“皇上,雪芙她绝不可能是凶手,请皇上明查。”
“你先起来。”玄武帝沉着脸让景容起来,又瞅着慕雪芙,沉吟片刻,道:“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宸王妃是凶手,但现在她的嫌疑最大,所以就先委屈一下宸王妃,将你囚禁在萧林苑。等查清真相,若查明你不是凶手,再放了你不迟。”
萧林苑是行宫里最偏僻的地方,一般都是关押在行宫里犯错的妃嫔,等同于皇宫里的冷宫。
景容面色愠怒,胸腔里蕴着熊熊烈火,“皇上——”
“臣妇谢皇上隆恩。”慕雪芙直接口头谢恩,盖住景容的声音,“臣妇始终相信清者自清,相信皇上一定会查出真相,还臣妇的清白。”她仰望着景容,“王爷你说对吗?”
景容恨得几乎咬碎牙龈。
不顾慕雪芙给他的眼色,毅然跪地请求,“既然刚才瑜王妃说是微臣指使的,那微臣也理应与臣的王妃一起被囚禁才是。”
慕雪芙拽住他衣服的后摆,咬牙小声道:“景容!”
谁料景容回身一把抓住她的手,扬声道:“你是本王的王妃,你做任何事必然都是本王授意,你开脱不掉的罪名,本王怎能独身事外?”
慕雪芙内心动容,秋水眼波流淌着滚滚情意,一双沁了水的清亮明眸盈盈水光潋滟转动,握紧他的手,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倒像是一对苦命鸳鸯。玄武帝眉心扭曲成川,上下睫毛相交,道:“好吧,既然宸王有这样的请求,朕也只好应允。”看了圈所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慕书麟和景寒身上,他轻轻叹出一口闷在心底的气,道:“就由襄阳侯和荣王来查清宣王被杀一案。”
他说话的声音透着疲惫,就像是敲响古老的钟罄,满目沉痛却又不得不掩藏于心。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去看已经没了呼吸的景宣,甚至从内心他也不愿去承认。
他怎么可以去承认,绸缪多年,不都是为了这个儿子吗?
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建造在他内心的那筑城墙随着景宣的离去也坍塌崩溃。
可他比景万祺更加理智,要是景容和慕雪芙是真凶,他定不会放过他们,但要不是,他也不会放过杀害他儿子的凶手。
而之所以选择襄阳侯和荣王,是因为别人都会或多或少与左相家与宸王府有关联,而只有襄阳侯和荣王,他们一个常年不居住皇城,与皇城里的任何人都没有交情,一个是做事刚正不阿,不会做徇私的事,交给他们也放心。
慕书麟从始至终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可内心早已怒不可遏。
怜妹妹被冤枉,怨瑜王妃胡搅蛮缠,恨玄武帝不分青红皂白就囚禁妹妹和妹夫。
冷不丁被玄武帝提到,惊愕一下,但一瞬反应过来,忙拱手道:“微臣一定竭尽全力查出杀害宣王的真凶。”
景寒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冷冰冰道:“儿臣遵旨。”
他们二人互看了一眼,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交给他们总比交给别人强,起码他们会竭力为慕雪芙他们两个人的洗脱清白。
早前,慕雪芙已经将她哥哥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景寒,而且他们私底下也见过面。
其实景寒早就觉得襄阳侯很像他昔日的兄弟,但是也只是觉得像,并不曾敢想他还活着。
其实并不怪景寒没有认出他,相隔这么多年,样子不似小时候青稚。再有慕书麟以前是很开朗的性格,而遭逢家变之后,他不但变得阴郁,而且连容貌也不像以前那么明朗。
其实就算是找个和小时候的慕书麟一模一样的人摆在景寒面前,他也还是很难相信他的兄弟并没有死。
久不管这些闲事的福王扶了扶额头,为景容开口,望着玄武帝陪笑道:“皇兄,臣弟看就不要去什么萧竹苑了,不如还是禁足在宸王住的地方吧。虽嫌疑大,但毕竟不是犯人,萧林苑实在太简陋了。”
何止是简陋,这大夏天的,要是真在那里住下,不知会怎么个热法哪。
玄武帝其实有意为难景容,可是有福王求情,他要是再坚持,就显得他对景容有针对之心。也只好作罢,道:“也好,那宸王夫妻便禁足在朝华云蔚馆,任何人不许探望,直到查出真相。”玄武帝有气无力的抬手挥了挥,“你们都下去吧。”
景万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大呼一声,“皇上您怎么如此草率的放过杀我儿的凶手?您糊涂啊,这哪里还用再去调查,除了他们两个还能是谁?”她的额头猛烈的撞击在地砖上,发成沉重的“砰砰”声,“求皇上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请皇上做主。”
玄武帝眉宇间有余怒,心头火像是被人填了木薪,“噌噌”的往上拱。
他看她真是昏了头,什么话都敢说。
冷眼看着她,突然,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并没有那么爱她。
青春时期,他爱慕魏国公府的娇娘,那是青春的涌动,让他白日掂心,夜晚掂心。
可是娇娘选择的并不是他而是一个莽夫。
他被变相的拒绝,伤了他的心,其实他不见得他是因为喜欢的姑娘喜欢别人而伤心,而是因为作为皇子的尊贵第一次被打败而伤心。
在他最伤心的时候,他遇到了景万祺,另一个美丽的女子,丝毫不输于娇娘。从她身上,他找到了被打丢的尊严,她爱上了他,他也爱上了她。
可是,此时他突然想好好想想,自己是否爱她。
这如同疯妇的女人哪里还是那个高贵冷艳的景万祺,与市井里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男人永远希望自己爱的女人完美无瑕,如同画上走下来的一般没有任何瑕疵。然而,当有一天面对着与他见到截然不同的一面,或许那份爱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帝让所有人都散了,慕雪芙和景容被人带下去,临出大殿时,慕雪芙鬼使神差的回了下头。
她觉得有一道灼热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那种灼热是一种想要烧死人的热。
偏巧,她搜寻的眼睛猝不及防的和宣王妃那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目光对视上。
宣王妃可能是没想到慕雪芙会回头,瞬间的反应不是躲闪,而是直接愣住。
慕雪芙眼角一抖,宣王妃仇视她倒是理所当然,可是,偏偏不巧,她看到她翘起的嘴角。
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即便是凶手落网,也不应该露出这种笑容吧,而且更让她充满惊异的是宣王妃的眼睛里竟没有一丝悲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