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御兽之斗
“你知道什么了?!”
“你的曲子不错。www.uu234.net”
巫非鱼冷哼着越过她,“当然,我照书上的情景酝酿了许久,曲子也是辛辛苦苦找到的。”
“是么,你要是跟琴独真君说明一下是原创的,兴许你就是第一了。”
“是找来的!”巫非鱼头也不回地强调了一遍,背影透着一丝恼怒匆忙。
“又惹人生气了?”敛微从看台上下来,笑得几分促狭。
“怎么是又,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生气的。”
敛微瞧她正经且无辜的模样就挑眉笑,“是谁曾仗着自己受诅咒,精神出现异常,亲口说‘不巧的是我本性里还有点顽劣,感觉你变脸会挺好玩的,就没克制自己,自然而为了’?”
湛长风轻愣,浮起些许笑意,“那还是珍珠岛的事了,难得你记得那么清楚。”
...她清隽冰凉的声音一柔,敛微便否认不是,承认也不是,嗔了她一眼,“不愧是皇储出身,从小就哄着人玩。”
“那你就错了,从小没人敢让我哄,也没人值得我哄,还是这大千世界有意思。”湛长风道,“你随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回到楼院中,敛微就看见她拿出了一枚黑石,思绪轻晃,“太极两仪石,你哪里找来的?”
“你认得?”湛长风将它递了过去。
敛微轻轻摩挲着黑石的雕纹,道,“太极两仪石是能横渡虚空的先天圣宝,原为混元两极道尊所有,后交到了当时的天庭元帅手中,拿着它,亿万大军随时都能跨界.跨界域,跨天域。”
“正是有了它的帮助,天庭在最初的伐神之战里才能占尽战场先机,后来天庭.妖庭的大破灭之战,想必也有它的一份功劳。”
“不过,只是一枚黑石吗,应该还有一枚白石和一张罗盘。”
“这是我中午偶遇天域道台会考官,他给我的,他说他手中有一枚白石,两石可以传送人,倒未闻罗盘。”
敛微忽然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纠结了一会儿道,“人家给你的,你给我看什么?”
“不用建立传送阵,就可跨界域传送,我对此物挺好奇,想让你辨辨它是用什么材质铸造的。”可它要是自然诞生的先天圣宝,那要研究透它的原理就麻烦了。
敛微意外又不意外,她大概已经摸清楚她的性格了,对于奇特的事物不是珍藏起来,而是解刨开来看看是怎么形成的,能不能复制出来。
真是让人欣赏又无奈,“要铸造出这种高等的神通之物,以我们现在的修为实力是不可能的,另外,它如果只有黑白石,而无罗盘,那它的威力会大打折扣,也许只能定点传送一二人。”
“所以有了罗盘,才能拉着大军横渡虚空?”湛长风有点遗憾,那考官没有说将黑石送给她,她只拿一枚黑石也没什么用,总归是要还回去的,本还想趁此探究下它的构造。
敛微约莫能肯定她对空间传送之器如此关注,与小黎界有几分关系,不禁安慰道,“你莫急,一步步慢慢来,等哪天修为材料都齐全了,该实现的都会有机会实现的。”
“但愿来得及。”湛长风侧首一笑,“后面三天炼器.御兽之斗并行,你是打算铸造空间之器吗?”
“我查过了,山海界会制作须弥袋这种空间之器的有三脉,从手法上看,和春江阁有一定渊源。”她不以为意道,“春江阁作为空间之器的祖源,门生曾遍布玄天,一些炼制空间之器的基本技艺会流传下来不奇怪,也因此,我会制作空间之器这件事,不会引起传承上的冲突,被人家追着喊偷盗技艺。”
“然,我们今次在道台会上的风头已经够盛了,炼丹符阵法,足以引来大批目光,要是再加上炼制空间之器,会不会过犹不及?”
“虽有一定风险,但为了给商鼎会立招牌,还是得继续赢下去。”她们要是没在这些技艺上胜出,怎引来旁门大师们的关注,她又凭什么建一座百家争鸣的城?
“好那便这样吧。”
翌日,晴空万里。
裁判的声儿比滑过长空的鸟鸣还清亮高昂,“参与铸造一项的四十九位道友请随侍从去炼器房,自备材料,自行炼器,三天为限,以成品的品阶.效用判定优胜!”
“参与御兽之斗的五十六位道友请进入小秘境,同样三天为限,以御兽的质量和数目判定优胜!”
湛长风和巫非鱼都选了御兽,进入小秘境之后就分开了。
小秘境渐起妖兽灵禽的咆哮,玄灵门掌门问东临王,“这个小秘境内有什么级数的妖兽?”
“大多在脱凡,还有几头在生死境。”东临王恭喜道,“这一局,玄灵门稳胜了。”
“希望如此。”
另一方看台上的毕方不适地蹙眉,妖兽和他们妖总归沾亲带故,看着它们被猎杀.奴役,难免怒其不争。
呵,又何止是它们,他们这些大妖也未必会幸免,血脉传承记忆中的那次人妖大战,何尝不是两族长久矛盾积压后的爆发,这长久的矛盾是生存之地的争夺,是人族大肆契约奴役妖族时埋下的种子。
这罪恶的契约,却成了人族的道统瑰宝。毕方眼神微暗,望向太玄宫方向,太玄宫最接近仙道圣地,主张有教无类,胎生卵生化生湿生皆可求道法,坐在那里的,正在消磨兽性妖性的“修士”,是不是真的已经超脱出尘,能目视着曾经的同类被奴役而无动于衷?
但再怎么不情愿,山海界的道台会中历来都有御兽这个名目,也就天域级的道台会上,考虑到众多妖修和妖族的心情,没有将它列进去。
巫非鱼又感觉自己要完了,信了她的邪,才被撺掇着选了这项斗法,巫灵的御兽,可没有契约一说,只有将幼兽教养长大或以威镇压群兽两种方法。
教养幼兽在这里是不可能实现的,以威镇压群兽,可四处都有捕猎的修士,这群兽躲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第722章 笛音引兽
巫非鱼坐在黄金羽蛇的脑袋上,横笛在唇边,悠悠的笛声没了之前的诡谲。
她之前吹奏的曲子,实际上是用来炼制蛊虫的,自然要给以诱惑,给以痛苦,将其完全掌控在手心。
这次,她吹响的是万兽心曲,带着粗狂野蛮的意境,将号令众兽的神言咒语通过曲子传递出来,让众兽俯首称臣。
“吼!”
玄灵门姚聆清双刀交错,血溅到了翠绿的叶子上,脚下是一头奄奄一息的脱凡妖兽,它实力不错,资质和灵智却低下,还没从妖兽脱变成血脉纯净的妖,可它在灵魂受到束缚时,也会本能地挣扎反抗。
这点挣扎在姚聆清面前是不够看的。
契约妖兽,妖兽只有自愿.被动两种选择,通常少有妖兽会是自愿的,要让它们自愿,恐怕得从出生就一步步培养感情。
而被动,一种是在被迷惑后,稀里糊涂地签了契约,一种就是奄奄一息时,被强契。
迷惑后再契,起码能保证皮肉完好,也是御兽师实力的证明,若不是这头妖兽免疫迷惑,姚聆清不会将它弄得半死再契约。
姚聆清没有下双方契约,只下了一个听话契,因为双方契约很难解除,她还不想见一头妖兽就契一只,给自己找大堆良莠不齐的灵宠。
一个听话契足够让妖兽乖乖听话,完成这场斗法了。
“唉,别瞪着我,你看你毛茸茸的多可爱,大不了等比完这场,我就放你自由。”姚聆清拿出药膏给它的伤口敷上,“你想跟着我,我还嫌弃你呢。”
听话契已经开始见效了,这头虎形妖兽不由自主地相信了她的话,任她在身上施为。
寥寥笛声在天地间盘旋,虎形妖兽龇了龇獠牙,耳朵支棱起来,一个打滚从地上爬了起,喉间发出低吼。
姚聆清惊奇地看着这头重新对她展露敌意的妖兽,难道听话契失效了?
她感应了一下,不对啊,听话契还在啊。
她抽出刀,打算再加强一下契约时,虎形妖兽一个纵跃跳入林中,身如闪电似地逃跑了。
姚聆清怎能让到嘴边的鸭子飞走,翩跹掠影,极速追赶上去。
“吼~!”
“昂!”
“嗷!”
笛声越来越近,兽吼绵绵,姚聆清握紧了武器,目光还在逃跑的妖兽身上,神识朝更远方覆去,却见它逃去的方向上,有一条黄金巨蛇蜿蜒而行,它凶神恶煞的三角头顶还坐着一位吹笛的薄冷修士,周遭十几头妖兽相随!
自己那头下了听话契的妖兽,竟摇头摆尾地冲上去讨好跟随了?!
听话契相对而言,是容易被破除,对妖兽的约束也较低,可这听话契明明还生着效啊!
“道友何故抢人契约兽?”姚聆清见此诡状,心有疑虑,开口询问。
巫非鱼不方便说话,戏谑地递出一句传音,“它自己跑来的,何来抢?”
姚聆清嘴角一抿,“那介意我将它带走吗?”
“介意,进了我的地盘,就是我的。”
她直直对上那双仿若星空旋涡似的异色双眸,空冷神秘的眸光像是要将她摄进去。
神魂离体般的恍惚感让姚聆清出了身冷汗,理智告诉她放弃这头妖兽比较好。
她不再看巫非鱼一眼,转身离去。
巫非鱼继续穿山越岭,悠旷的笛声下,聚起来的妖兽愈加多了。
玄灵掌门脸色火辣辣,姚聆清作为玄灵大师姐,竟让一只已经被驯化的妖兽跑别人身边去了,这就是她的御兽能力?
跑就算了,居然不追回来了!
看台好些凑热闹的修士都在喊,“血性呢,干一架啊!”
“快把那叛走的妖兽杀了,留着过年呐!”
“玄灵门驯化的妖兽那么轻易就被勾走了?”
“咳。”广成真君解围似地说道,“传闻巫灵有御兽之能,能令妖魔凶兽俯首,所言不假啊,然太古之奇能,我们知之甚少,不想她仅凭笛声就能引走群兽。”
玄灵掌门理理衣袖,沉声问,“这也算御兽?”
东临王.景耀王这些修士听了,各自思量起来。
这算御兽吗?
平时他们默认的御兽是契约妖兽,然按照道台会成立之初设立的各项规则,御兽泛指使役妖兽。
景耀王似为难地说道,“这有点难以鉴定啊,我们山海界的御兽,一向是比契约妖兽的。”
“照我界的不成文规矩,是这样子的。”东临王暂忽视了他二人间的不愉快,委婉地附和了一句。
其他人哪能不知道,两王要打压另一位冒头的新侯了。
“不能算,咱们的道台会上还没出现过以音御兽,这样御出来的兽能听话吗,能唯命是从吗,能替主人出生入死吗,能不反主吗?”东无真君顺着时机就添火,端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白寻沙看不过眼了,淡声道,“在诸天道台会中的总条例中,对御兽的定义是役使群兽,来源早古先民道士,饲养或驾驭兽类守护营地,助力战争。早古可没有契约,能指使它们就足够了。”
“话也不是那么说,每一界有一界的习俗,总条例也规定,每一界能按自己的具体情况,制定修改细则。”何云天徐徐吐了字,他的神识是增长了些,但不代表他会感谢湛长风,相反,他更厌恶她了,她让他当众像只卑微的蝼蚁一样被折辱践踏!
“呵。”久不说话的长泽使者柏来贤一听吴曲使者开口,就讽刺道,“人家一个诸侯,来这里前难道会不把规则搞清楚吗,她能用此种御兽法子,就说明规则里没有禁止!”
斗无尘也笑意清朗地开口道,“如果这都不算御兽,那让我们的巫灵情何以堪。”
遭,忘了这里还坐着太昊神朝的圣子。太昊神朝可保留着原始的巫灵习俗呢。
东临王总不能打脸自己的友方靠山,笑着道,“按照规矩来吧,该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对算不算是御兽的讨论就这样揭过去了,没人再提起。
柏来贤细数广场上空的水镜,“咦,怎么没那位凛爻侯的身影了?”
众人一看,还真是。
“摆脱水镜术,本事不小啊。”
“也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这秘境中可有特殊之地?”
钟离族长乐呵呵地玩笑道,“不会是去探宝了吧,东临王将宝贝都藏好了没,可别被她捞了去。”
“哪里来的宝贝,小秘境就只有些花花草草,飞禽走兽。”东临王面上这样说着,眼底却划过一抹凝重,她.......应当不会,没人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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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润言真君
湛长风拢了拢袖子,穿过一道道结界,从一线天落下来的幽净月光镀在她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件银白色大袍,神秀高彻,清艳绝尘。www.uu234.net
狭道渐宽,由浅到深的绿意遍及谷地,姹紫嫣红的灵花开了一田田,她抬目一扫,步履从容地避开一处处机关阵法,走近一座寒潭。
潭水碧绿,寒气生烟,她望去,一个庞大的阴影蛰伏在水底,一荡一荡的沉威如呼吸般萦绕在此方空间。
“速速离去,休要打扰本座的清静。”低沉的声音从水中传来,沉闷如雷。
湛长风有几分意外,“可是润言真君?”
异兽的身躯从水中升起,流水如瀑布般从它身上哗啦哗啦奔落,它身披鳞甲,须发皆青,头顶双角,幽瞳凛凛,正是那王者神兽水麒麟。
藏云涧一难中,水麒麟出力不少,起先还跟着卢一山等长老会议修士在某小界歇脚,后大部队辗转来了山海界后,它就不辞而别了。毕竟是神兽真君,卢一山等人也没法去干涉它的去留。
不过余笙曾说它不见的那日,有东临真君出现过,怀疑它是被东临带走了。
可东临方面没有透出一点关于水麒麟的消息,倒叫她在这里发现了。她起先只是察觉到此地有点不同,才过来看看。
“你识得我?”水麒麟通达天意.谙悟世理,在藏云涧时曾探过众人的运道,即使她的外形有所变化,但它仍旧辨认出来了,“你是长老会议的巡察使。”
“是我。”湛长风问,“真君何故在此?”
水麒麟趴下身,寒潭震动,水花四溅,它的身体又没入了水中,只有一颗硕大的头颅望着她,狰狞的面相上掩着几分无奈,“做客罢了。”
湛长风不置可否,哪有这种请人做客的道理,“真君可愿去我那里做客?”
“......”水麒麟从山海界的天道中窥出了一些大概,“你是天道认可的诸侯,天命在身,可山海界天命在身的不仅仅是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它这已算是告诫了,它要是跟她走了,东临王得将她嫉恨又忌惮死。
“山海界的风还吹不垮我,我今日见了真君,正好有名目将真君迎回去,下次就没这个机会了。”她道,“真君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吗?”
“真君可以再考虑一会儿。”湛长风轻轻放掉了这个问题,打量它上下,说,“先不提这个了,我瞧真君旧疾未愈,愿为真君一治,以偿真君为藏云涧的付出。”
“你有把握治好?”水麒麟的身子探出了一点,幽瞳深远宁静,好奇地望着她。
“三天内可治愈。”
“好。”它不经意泄露的威势伏山倒树,“如果我能痊愈,我便跟你离开,看何人能拦得住我!”
它辅佐过两代强者成王,看透了诸侯征伐和勾心斗角,然若有机会,它还是会选择辅佐新王去拼一拼这大争之世,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湛长风得了它的回应,道,“请真君放松神魂,我将从灵魂根本上替你治伤。”
水麒麟惊奇地点头,依她言松开了神魂。
湛长风以息魄之术,召出它的七魄,助它洗魄凝魂,修复损伤,之后又帮它拔除了肉身暗疾,辅以药草养护身心。
一眨眼,三天就过去了。
御兽师们带着契约好的灵宠,走出了秘境。
巫非鱼被群兽拱卫着,沐浴在大把的幽怨目光中,笑得妖冶。
姚聆清等人看她一眼就觉伤眼睛,经过基本驯化的妖兽都会被她的笛声吸引走,唯有建立了主仆.平等.本命契约的妖兽才不会受到影响。
本来只是下个听话契的事儿,现在却搞得他们要亲自签下契约。但他们御兽师给自己契约灵宠是很严格的,灵宠受伤,他们作为主人也会受损,所以谁都不想去契约实力弱.资质差还有反心的妖兽。
除几个寻到了合乎心意的妖兽的御兽师外,另外的人根本一头妖兽也没碰,空着手就出来了。
姚聆清倒没空手,她契了一只修为尚低,却资质颇高已能化形的孔雀出来,孔雀化成玉雕粉琢的男孩模样,正跟在她身边。
玄灵掌门脸上有了笑意,“没想到这个小秘境内还有成精的小妖。”
东临王也没什么心疼的,开放小秘境让人进去御兽,本就是送他们一个人情,为东临在山海联盟称大铺路。
唯一没料到的是,这些妖兽都跑巫非鱼那里去了,叫好些人空了手,乱了他的谋划。
东临王心里郁结,面上还笑着,可惜没过一会儿,他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潮水般的灵威将最后一人从秘境入口顶了出来,骇得人惊惶。
右方看台上的真君们立起探查,“发生了何事?”
“至少也是真君的威压。”
“东临王,小秘境有真君护持弟子御兽?”
东临王面色已经大变,是被他软禁在里面的水麒麟?!
果然在他灼灼的注视下,入口处出现了一道人影,他黑衣赤足,一头青灰色的长发垂落脚踝,额间一滴水纹,幽瞳宁静,目光中带着一丝仁慈。
那是王者神兽的化形!
十年前的水麒麟身负重伤,一“请”,就被他请来了,却不愿辅助他,他一再要求他留下,他最终只求了一处没人打扰的地方休养。
他每日从朝殿上往下望,都会望见这片广场,就好像将这水麒麟放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可十年过去了,他总是一副重伤不治的模样,挡去了他所有的游说。
今天,居然用化形现身了!
感应这威压,哪里像是有伤在身的样子!
竟装了那么多年来推脱他吗?
东临王的心情难以言喻,他堂堂一位聚起了无数信仰的王侯,难道那么不堪,不值得他青眼相看?
水麒麟,也就是润言真君望向看台上的东临王,“承蒙君侯邀我在此客居,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也该走了。”
“可是小秘境里的动静吵到了你?”东临王尤不甘心,明明他居的那处山谷被封印了起来,进出不得,“我在为你择一处安静地,供你长久休养。”
说着已经带上了威压,四处也有隐匿的强者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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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4章 王者神兽
“这就不麻烦东临王了,昔日润言真君乃我长老会议守护者,在藏云涧一难中尽心尽力.伤上加伤,我会代长老会议将真君迎回荒原,奉养天年。顶 点 X 23 U S”
湛长风跨出秘境,站到润言真君身旁,朝东临王一礼,“多谢东临王这几年的照拂,让真君得以安心养伤,不日,昼族会奉上谢礼,还望东临王不要嫌弃才好。”
看台上的修士们面面相觑,这突现的变故让他们竖起了八卦的耳朵,凭着寥寥信息判断来龙去脉。
东临王却已梗了一口气,想骂骂不出来,沉着眼,生生给气笑了,压着怒火就道,“不.客.气。”
他此刻还能如何,大庭广众的,她都扯上过往的归属关系了!
“东临王果然胸襟宽广.高风亮节,不负泱泱大国的威名。”湛长风很是诚恳地一顿夸赞,然后谦逊道,“扰乱了斗法,着实抱歉,我这就带真君退下,此局我弃权,非鱼,用完了就将这些妖兽还回去,真君在秘境幽居良久,舍不得它空荡荡的。”
被突然点名的巫非鱼:......
湛长风带着润言真君先回了月牙湾楼院,润言真君欲言又止,不太确定道,“奉养天年?”
就异兽的生命期而言,他还正当中年,有千年可活。
湛长风一点也不会承认自己用词不当,认真道,“当时我虽被困于神州,没有亲身参与藏云涧的乱斗,却也从长老口中知晓您为了阻止吴曲王朝.抵挡灭世洪水,付出良多,我与经历过那场灾难的生灵都会铭记在心,区区奉养天年都不足以表达我们的感谢。”
润言真君神色慈和,“我既然答应了长老会议镇守藏云涧百年,就会做到,遗憾的是...终究毁于一旦了。”
湛长风陪着他忆往昔时,御兽结果出来了,巫非鱼第一,玄灵门姚聆清第二,玄灵门张世杰第三。
对于中途的变故,众修士全都在疑惑这位莫名出现的真君的来历,以及感慨凛爻侯进退有据.有礼有节的从容风度。
至少明面上,没人能指摘她。
暗里嘛,有暗里的解决法。
“东临王,那位真君是何人?”听湛长风所言,似乎还是那个被毁掉的小界的人,可那个小界,何时出现真君了?
景耀王是新晋的王侯,对其他界的事和山海界的事,尚不能全盘了解,故直接探问了。
其他真君也都想听个缘由呢,不过东临王没有给他们普及的心思,囫囵道,“一位贤士而已。”
景耀王不信他会将一位所谓的贤士安排在小秘境里,转头传音给何云天,“使者可知道那是谁?”
何云天在当初的灾难中见过水麒麟,可他没见过化成人形的水麒麟,自然一头雾水,完全想不起藏云涧有这样的一位真君。
直到一个声音提醒了他。
“美人师傅,你说真的?”何云天心绪暗浮,朗笑大度地回景耀王,“那是藏云涧长老会议的镇山神兽,水麒麟,水麒麟乃有名的王者神兽,据说能通晓天意,每次出世,都是为了辅佐明主,想来凛爻侯之名不虚啊,也无怪她丹药符阵法样样精通,身边能人汇聚了。”
景耀王心一咯噔,竟是这样!
好一个东临王,将水麒麟藏着掩着那么多年,竟还不能让他臣服!
好一个凛爻侯,众目睽睽之下就将他带走了!
景耀王愈发忌惮这个后辈了,不过恐怕最想杀她的是被截胡了的东临王。
他暗思,那个小界的几位长老,如今在景耀落户,让他们出面,不知能否将这位麒麟说服过来......
“炼器结束!”
悠长的喝声让看台上为之一静,历时三天,炼器师们的作品俱都完成了。
裁判请出炼器大师炎裕真君点评。
炎裕真君严苛负责地一位位评说过去,打落些残次.平庸的宝具,选出高品阶.高质量的作品当做优胜备选,当他走到敛微面前,暗自吸了气,有点急促地拿起托盘里的戒指,“须弥戒,九品?”
哗!大批人站了起来。
“她能炼制空间之器?”
“天,别忘了她之前的符.阵法也都是九品,如此妖孽的才能,完全不在凛爻侯之下啊!”
“山海界好像只有三脉修士会炼吧,她是哪一脉的?”
“不是说空间之器很难炼制吗,修为到了生死境才能勉强摸到边,炼制出来,她怎么可能一下就炼出九品?”
如炎裕真君和几位有见识的修士,却想起了她在符显灵时,召出的法像。
那时他们心中划过了一个尊号:空法澄明道祖,其他人也许不知晓这位道祖是什么来历,他们这些跟炼器打交道的,却牢牢记得,这是空间老祖。
原还有疑惑,现在见她炼制出空间器具,心中大概就确定她获得了空间老祖的传承!
为什么说大概,因为他们无法相信.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竟有人拥有那么顶级的传承!
不慌地说,她就是空间一道的道子!跟那些上宗道子一个层次的!
“卧槽,这么牛掰的人为什么想不开要去跟从一个诸侯?”
“圣地.天朝都会抢着要她好吗。”
“别瞎说,凛爻侯哪里差了。”
“巫非鱼,还有这次没来的花间辞.余笙.硕狱,可都是超级新秀啊,就凭凛爻侯能将他们聚在一起,我便拜服了。”
“所以她们是用在现实告诉我们,天才只和天才一起玩吗?”
喧哗声从激动不可置信,演变成了哀嚎,右方看台上的话事人们也听得眉心直跳,各个若有所思。
敛微在一群只有六品.七品的宝具中,当然不让地拿了第一。
摆脱了一群试探.求器.拉拢的人,敛微问旁边优哉游哉的巫非鱼,“湛长风呢?”
“呵,就一个没注意的时候,勾搭了一人回来。”巫非鱼想到什么,改口,“哦,是神兽。”
听到神兽,敛微就想到了十年前不见的水麒麟,心思微动,“水麒麟?”
“是吧。”
“如果能安全回荒原,得将防御加强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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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梅林煮酒
“制作机关,破解机关,综合评定,凛爻侯第一,东临魏子缘第二,羊舌古族羊舌昙第三!”
“凛爻侯居然拿出了术式机关,广陵那边这种机关都不常见啊。”
“听说会术式机关的人很少。”
.......
“医术,昼族巫非鱼第一,神农门灵素第二,神农门燃念第三!”
“巫是不是全能,巫道医术好神秘啊,念念咒语,那个全身溃烂的人就好。”
“神农门的针法也很玄妙,有灵石也买不到他们出手。”
.......
“通灵,昼族敛微第一,东临佐善之第二,散修联盟吴远第三!”
“他们竟然都能召出九幽亡灵,敛微那头明显强了些。”
......
香炉袅袅烟,庭外雨绵绵,天光欲晚,华灯如海。湛长风替润言真君治疗旧伤时消耗了大半魂力,尚未恢复,在这落雨时分竟感觉到了冷意,随手扯了一件黑底红纹的鹤氅披在身上。
敛微做账之余多看了她一眼,她穿白衣出尘,着黑衣矜贵,只是黑衣不常加身,平素白袍大袖,偏生出一副翩翩谪仙的姿态。
穿了黑衣,有些东西似乎就压不住了,尽管还是文雅的样子,埋在骨子里的自信骄傲,却叫她目上无尘目下空,连那狭长凤眼微阖都掩不了俯视众生的高寒。
敛微想起这几次斗法的排名,说道,“目前一千一百善功以上的有四家,我们有九百善功,若加上明日生死境之战的第一第二名的150善功,与你那丹药第一的善功,就有一千一百五十了,可以争取一下联盟执事会的位置。”
“你认为这个联盟会长久?”湛长风洗净茶具,重新沏了一壶茶。
“在就加入,不在也无所谓,不是如此吗?”敛微触到温润的杯璧,握在了掌心,道,“东临.景耀都想休养生息了,我们也更倾向于有一个和平的环境沉淀实力,不管怎么样,让联盟多存在一段时间是没坏处的。”
湛长风敲着案几,神色不显。
敛微疑道,“怎么了?”
湛长风摇摇头,“我对山海界的势力不大信任,十多年前的山海联盟,说不准是被涅会把持的,重组了联盟,谁知方便了谁。”
“联盟中的官员不都是各方选出来的吗,你是说,某些势力里面有涅会的人手?”
“暂别管两陆了,记住昼族不得随意购进外面来的丹药。”目前她也不肯定涅会的阴影是否还盘踞在山海界里,据花间辞说,他们弄出来的高级人丹,已经以假乱真到不能辨别的地步了。
“冰寒荒原地处偏僻还是有点好处的,乱七八糟的事也少了些。”
“倒可以那么说。”
“凛爻侯可在?”一名黑甲将军入庭来,顶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立在阶下。
她长身而起,踱到门边,“何事?”
“今儿的冷风将宫中仙梅催开了,君侯邀您共赏。”
适下楼的巫非鱼倚了楼梯扶手,目光越过湛长风的肩,薄凉地注视着来人,润言真君也走下楼来,眉间轻蹙。
“不忍辜负东临王的美意,我当赴往。”东临王的耐心也不如何,道台会都没结束,就忍不住要试探敲打她了。
黑甲将军引手指路,“凛爻侯请吧。”
“等等,你的外衣沾茶水了。”敛微走上前,脱下了她的黑色鹤氅,给她披上一件金丝白袍,有模有样道,“细心点,别又沾到什么脏东西了。”
湛长风无辜地斜了眼被她拿手里的衣服,哪里沾到茶水了?
换件就换件罢,天阴沉沉的,再穿黑色似乎是不太好。
她走入雨中,后头撑上来一把青花伞,润言真君肃穆道,“我送你去。”
“也好。”
黑甲将军将他们引入东临王宫,穿过八重门,转过六条长廊,满目黄花卧枝醉,梅香渐袭人,雨露芬芳。
“闲人止步,请凛爻侯进去。”
湛长风走出伞下,沿小径而去,千倾黄梅开得正盛,林间偶有五色灵鹿.白纹花豹追逐嬉戏,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林间回荡,却是有一个小童与灵宠们玩闹,她裹着带兜帽的红披风,在泥地里打滚也没任何狼狈,全身干干净净的。
湛长风望向不远处嶙峋奇石辟做的假山,上面立着座亭子,单薄的黄纱帐兀自飘舞,一道高巍的人影隐隐现现。
虽不曾看见他的面目,但湛长风知晓他在帐后望着自己。
拾阶而上,里面的身影也清晰了,她执了道礼,“东临王怎有此雅兴,邀我来赏梅?”
“自道友封侯来,未曾坐一道儿叙叙,恰好花开了,再温一壶琼酿,岂不是美哉?”
灵火炉子应着他的声儿煮沸了水,他执起一壶酒,放到沸水中,笑吟吟的,却没开口让她坐下。
湛长风不以为意,站在亭边,负手眺望着雨景,“花是好花,时辰不是好时辰。”
要是任何一个低位的修士,反着他的话来,他定要骂声不识好歹,可她一身绝尘出世的风华,要是句句应和着他,那才叫违和。
东临王心里还是不虞的,既然有了超脱的姿态,为何还要来世间汲汲营营,惹人不快,他倒要看看她是真出尘还是假清高。
“凛爻侯也在乎良辰美景吗?”他笑说,“凡人常记挂着,良辰美景酒相伴,花好月圆诗相随,诗酒赠予红招袖,瓜瓞绵绵尔昌炽。”
“我等修道之人,虽不太重情爱与子嗣,然道途漫漫,随时都会到尽头,寻一人在身边,免去一些孤苦,也是不错的,我东家子弟俊才亦不少,凛爻侯找个时间见见,要是合乎心意,可结两邦之好,东临随时为昼族敞开大门。”
湛长风淡笑道,“东临王有句话不假,道途漫漫,随时都会到尽头,是该寻人放在身边,但寻一人哪里够,既要寻,当然是多多益善,且志趣.实力不同,相对枯坐也无味,要寻,就得寻有眼缘的。”
东临王眼眸微动,低沉道,“我倒是忘了,凛爻侯身边能人辈出,看不上我族里的子弟,恐怕连我在你眼中也什么都不是。”
第726章 亭中小谈
“东临王何必挖苦我,我从一无所有走来,不说历经艰辛,也多遭变故,能到如今,便是因为常怀敬畏之心,我敬畏天地的宽博,凡人的顽强,修士的向道之心,也敬畏每一位能在这孤独地狱求存的生灵。顶 点 X 23 U S”
雨疏风骤,黄纱帐舞,她的声音顺风递进人耳中,似也隐透着沧桑喑哑,“经历过不易,才知生之不易,我最佩服的,便是治一方水土,护一方安宁的人,东临王就在其中。”
东临王借着取酒倒酒的时刻,没有说话,等放下了长颈酒瓶子,他才道,“因为佩服,所以向往,这就是你成侯的缘由吧,那我岂不是很不合格,北昭的战争持续了八年啊。”
“东临的国运可减?天运可偏?不减不偏,东临王就不要妄自菲薄了,然万物生来不容易,还愿您莫要辜负了北昭的生灵。”
东临王对上她的视线,仿佛看到了一个广阔又温柔的世界,心思缓缓转动,“你在荒原待得住吗,来我的王朝,你可与我并肩称王。”
骤风催暴雨,噼里啪啦地打残了枝头黄花,那个裹着红披风的小童颠颠地爬上假山,扑进东临王怀里,眨着水亮的黑眼睛,将一枝完好的黄梅花递到他面前,“师父,给你。”
东临王接了枝条,将她放在膝上,似还在等湛长风的回答。
湛长风瞧了瞧这两人,“我怕遭天谴,不碰有主之地,不伤有功德在身的人,若非如此,也不会寻到荒原那种偏僻地去,要浪费东临王的好意了。”
“哦?”东临王似信非信,“那种地有什么好的,天才窝到了那里,也得被窝成一个废材。”
“那里险地多,适合磨砺,人生在世,总要追求点刺激。”
“可是人少啊,你难道要称一个孤君野王?”东临王眼底浮起一丝危险的笑意,像是趴伏的凶兽亮出了獠牙。
湛长风恍似未觉他的杀意,“我不重信仰,也不需多少人,人少不少关我何事,我现在准备建城立书院,天下大乱,我等当出山降妖除魔,天下安定,我等当教书育人,走这条道途,不过继往开来一言。”
“只是...”湛长风为难地看着他,“我缺钱,东临什么时候把账还了,贵方要是立刻还钱,以后从我族买东西,打九折,绝不食言。”
“......”东临王差点捏碎了手中花枝,怪异地盯着她,“你要卖什么?”
湛长风兴致勃勃道,“此次道台会,想必你也见识了我们的技艺,我们不光身负技艺,也喜欢创新,今后会将研究出来的新物看情况出售,同时,我们名下有一家商鼎会,专职买卖高品材料和成品,你只需交三千万上品灵石的会费,就能成为黄金贵宾,拥有七折优惠.优先试用新品.提前订购种种特权,东临王要不要考虑一下?”
东临王一时失语,动了动嘴唇,“荒原那么远,谁买个东西跑那里去。”
“这还要感谢二王平定了两大陆,为生民们开创了一个和平的环境,等我资金都到账了,我会在振远城先开一家分店试水。”
东临王感觉她在疯狂暗示自己还钱,攒了攒怀中小童,冷着脸,试图将话题拉回来,“我还没给你介绍吧,这是我的徒弟,东挽霜。”
湛长风看出东挽霜是由鬼魂经过香火灌溉,生成了灵体,这种的修士,最适合走香火道,以信仰或功德愿力修炼,“东临王后继有人了。”
“哈哈哈。”东临王笑着,兴致却不高涨,他这徒弟,受他在下界的信仰庇护,确实可以成长为一代真正的神道修士,但他为了与太昊神朝交好,将一半信仰地盘都交出去了,不知道将来真正能留给她的有多少,或者求求太阳圣子,让他带她去神朝修行,对她好,对自己,也算一个退路。
东临王掩下深思,继续敲打湛长风,“我啊,大概不是一个好长辈,当初对阿辞时,严苛了些,想让她像个普通孩子一样融入王族,反倒让她生了离心,所以教养挽霜时,我就不大去干涉她了。”
“阿辞是一个好修士,不过作为人家的晚辈和臣子,太任性妄为了,只顾着自己的心意,可做了人家的臣子,哪里能是说走就走的,身上背着那点秘辛,足够王朝杀她千百遍了。”
东临王沉沉道,“我念在她年少轻狂,不更事,允她能活着走出东临,就既往不咎,然而这样的人,有一就有二,凛爻侯小心被反噬啊。”
“东临王有所不知,我们每一人都是顺心意做事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湛长风噙着笑意道,“花间辞也会在商鼎会坐任,一卦基本在十万上品灵石之上,具体卦金按难易算,当然,她脾气是不太好,所以到底接不接交易,得看她心情,如果你是黄金贵宾,我方保证你有九成的几率能成功算上卦。”
咔嚓,黄梅枝彻底断了。她都堕落到拿钱帮人算卦了吗?!
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聚在一起就为了赚钱?!
东临王莫名生气,“你们还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
“...能交易的,都能交易吧。”
“人呢?!”他脱口而出,令他没想到的是,湛长风居然真的在思考。
“那得看干什么了,不过我们有雇佣兵服务,你付得起代价就行。”湛长风郑重补了一句,“鉴于资金空缺,这个项目还丞待完善,但你放心,只要你是黄金贵宾,有机会请任何人出山帮你,我和水麒麟也包括在内。”
东临王深吐了一口气,这话没法谈下去了,匆匆请她喝了杯酒就送客了。
湛长风袖袍微荡,从从容容地步出梅园,润言真君见到她安全出来,放了心,“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她遗憾道,“就是扣扣搜搜的,连三千万都不高兴出。”
尚在亭中的东临王听到天君大能的传音,被滑入喉咙的酒呛着了,辣得嘴巴鼻子生疼,“他爷爷的才扣扣搜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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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章 试药之变
“就这样让她离开了?”
“劳烦天君来一趟了。”东临王起身施了一礼,空气中的威压旋即消散了。
“师父不是想将她扣押在宫中吗?”东挽霜仰着小脸,神色却无懵懂,带着功德修士特有的悲悯祥和。
他何止想将湛长风扣押在宫中,更想杀了她。
她曾杀了东临近万将士,间接致使东南战役失败,后又用诡谋成了神殿机缘的最大争夺者,最重要的是,她天赋实力高强,身边天才众多,有成王的潜力。
这些缘由增叠在一起,足以勾起他的杀机了。
但她和她身边的修士俱都来历莫测,若因害了她而牵扯出什么他对付不了的人物就得不偿失了。
“我思来想去,在王宫对她动手,错就在我了,一旦闹大,失了民心,反倒给了别人攻讦东临的借口。”
东临王思忖道,“此外,我也该重新审视一下她和昼族的位置,依她话中的意思,他们不过是一群有志者聚在一起布道经商,也对,其他那几人都不是等闲之辈,怎会愿意向一人俯首,他们因某种爱好或目的联合行事更符合常理。”
湛长风只要没有争夺山海界的野心,他就不必整日如狼在侧般辗转难安了,比起她,已经在跟上界王朝接触的景耀王,更值得他上心。
“师父言之有理,然徒儿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你讲。”他这徒弟虽是孩童模样,但浸淫在道义经书中多年,刚凝形便在人间显灵传法,走的还是聚愿力修功德的香火道,对世事颇有几分见地,平日他也愿多听听她的话,考察考察她对修道一事的体悟。
东挽霜直言不讳,“我没见过凛爻侯,也不知她的为人,可她做了那么多事,屡屡惹得师父不快,却叫师父有火发不出,只能自己憋屈地忍着,其才智与城府不可谓不高深。”
“从另一方面来说......”东挽霜到底是斟酌了几分,才说道,“有些事,仅凭才智和城府是绕不过去的,她最大的依仗,也许是行得正.站得直,故而有底气去周旋谋划。”
“你是说我不够光明磊落,所以才处处被她掣肘?”东临王眼沉沉。
“是师父自己让我讲的。”东挽霜扯了扯他的袖子,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东临王拍拍她的肩,“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你就会发现许多迫不得已。你每日仅需记挂如何修炼,如何完成信徒的愿望,我要考虑整个王朝的现在和未来,而某些事.某些手段,不在道义的范围内,却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去做的,又或不得不放弃的。”
东挽霜点点头,“师父能平平安安便好。”
“君侯!”
两人谈话的当儿,有侍从急急来见,上报道,“魏一舟出事了!”
魏一舟是那个试药的脱凡修士。
东挽霜一下就看向了东临王,结合他刚刚说的话,她难免疑心是师父出手了,然东临王脸上也有一丝惊讶。
“出了什么事?”
“识海突然暴动,人已经咽气了。”
东临王拧眉,“裁判如何说?”
“正在查,怀疑是黑玉续神膏的缘故。”
“师父......”
东临王挥挥手让侍从下去,倒了一盅酒,对东挽霜道,“你不是说她根儿正吗,看她这回怎么圆过去。”
“不过,东临作为东道主,不能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他飞出一道诏令,让宫中医官前往调查。
道台会的裁判都是各方推举上来的,也是每一技艺的大家,东临单独划了一座园子给他们,让他们居住在月牙湾旁边的金义园里,魏一舟和何云天两位尚在观察期的试药者也搬到了那边,受到裁判们的监管。
本定下了十日的观察期,等明日生死境之斗结束,观察期就到了,结果在这时出了岔子。
因为消息是封锁的,湛长风没有及时知晓,等她知晓时,已是翌日天亮,魏一舟的师长们来堵门讨说法。
“你们先去。”湛长风让敛微和巫非鱼安心去参加生死境之斗,她们俩人都申报了这项斗法。
事情还没清楚,敛微和巫非鱼留下也于事无补,只得叮嘱了她一句小心。
安在常.叙鞅嚷嚷留下来撑场子,“我们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他们就跑来堵门了,莫不以为我们看着软,一定得给他们留下个深刻印象!”
“我昼族之人在场上斗法,下面无人应和,岂不是心虚?全都照常去看台。”
别看湛长风平时很少管他们,她一发话,他们还真没那个胆子反驳。
坐在外厅中的魏一舟师长们见这些人一个个离开,气得摔了茶盏,“凛爻侯如此目中无人吗,当我们不存在?”
“都死人了,竟还不放心上!”
湛长风从内厅出来,淡漠扫向厅中五人,“哪位是魏一舟的师父?”
一名短须道人冷声道,“他的师父没有前来,我是此次平云派的掌门曹宝之,我平云派不是大门大派,可也不是能随意糊弄的,此事你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曹宝之是生死境的修为,对上这个新秀魁首还是有点怵的,但想到道台会大能云集,谅她不能跟他动手,顿时底气十足,毫不掩饰眼中凌厉憎恶的光。
“裁判那边已经明确说是我的药膏之故了?”湛长风觑着他们犹疑的脸色道,“结论都没出来,你要什么交代?”
“裁判那边通知我们说是识海暴动而死,这难道不是因为你的药膏!”曹宝之痛心疾首,魏一舟是门派里天赋极好的弟子,他还准备让他留在派中做名长老呢,哪知转头他就死了。
那会儿,他怔怔问裁判,“这...这该怎么办?”
裁判怜悯道,“他是自愿试药的。”
自愿试药就活该死了?!
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曹宝之以凌迟般的目光紧紧锁着湛长风,湛长风不为所动,抬步朝外走去。
“你想干什么,还想逃跑不成!”
“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跟上,其他人回去,多了碍事。”
平云派的修士见她出厅,担忧地围着曹宝之,“碍事?她不会想杀人灭口吧,师兄我们一起去!”
“对,不能落单了。”
四人拱卫着曹宝之,曹宝之亦步亦趋地跟着湛长风,见她去的确实是金义园的方向才稍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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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8章 暴动之源
湛长风不认为自己的药膏存在问题,入了金义园后,第一时间要求查看尸身。www.uu234.net
“这不行。”一个留在金义园中的助理裁判果决地拒绝了她,“魏一舟的死因会由升丰真君和东临医官等多位大师共同检查,凛爻侯作为药膏的提供者,为了避嫌,还是不要接近得好。”
“一群没有药膏样品在身,完全不熟知药性的人围着尸体检查什么?既然你们都向平云派默认他是因为药膏而死,已然威胁到了我的名誉,还指望我坐视不理?”
湛长风一指曹宝之,“他的师长都在这里,也该让他们看看弟子的尸身。”
曹宝之虽不满湛长风,对这句话却是赞同的,“请让我们见见一舟,贵方似乎无权阻止我们看自己的弟子吧?”
助理裁判张口之际愣了愣神,随即说道,“升丰真君让我领你们过去,都跟我来吧。”
他带着他们出了大堂,来到一座独门小楼里,推开其中一扇门,升丰真君与几位擅医术的裁判正围在一张长桌前,长桌上是魏一舟的尸体,他死了4个时辰,表面上还鲜活如生。
曹宝之几人快步上前,扶着长桌唉声叹气,“真君,确定是因药膏而死的?”
升丰真君看了眼湛长风,“八成是药膏之故,只是何云天何使者未出现这种状况,还不好定性。”
“这有什么好说的,有些药不是有潜伏期吗,我这师侄说不准就是歹命地诱发了潜伏期!”曹宝之万不想白误了自家师侄的一条命,言语中绑着她,不给她推脱的机会。
升丰真君道,“此药膏确实不稳定,凛爻侯,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拿出药方,让我等联合审查,我们都是有名有姓的丹师医师,不会吞没了方子,从药方确认症状,是最准确的。”
他道,“魏一舟和何云天这些天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除了那块药膏外,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有极大可能就是药膏的隐藏药性引起了这次意外,只是我们不能准确定性。”
“所以如果不拿出药方,我们不会承认他是因你的药膏而亡,也不会公开他就是因你的药膏而亡,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你和平云派的恩怨自己算去,同时你也会失去丹药斗法的名次。”
哪里能轻轻松松结束,她的名誉以及昼族能否进入执事会,都会受到影响。
湛长风没有回应,直接问,“我可否检查一下他的尸体?”
在场的丹师医师们互看了几眼,纯当她不见棺材不掉泪。
升丰真君点了点头,“随意。”
湛长风以虚无之眼透视他的全身,察到了他脑部残余的暴乱的神识遗留痕迹,是识海暴动没错。
但在神识痕迹之外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力量,只是太过分散细小,无法提取出来,不过她能肯定这力量不属于黑玉续神膏。
她眉心微跳,问这些个人,“你们没察觉到引起识海暴乱的那一股力量?”
“凛爻侯这是什么意思,我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质疑水平。”
“我们并无察觉,如果察觉了,早该给你的药膏定性了。”
湛长风是挺怀疑他们的医术的,“他残余的神识痕迹中有一股微弱的外来之力,想必这就是引起他识海暴乱的元凶了,你们这都分辨不出来,还能做什么,我说了你们恐怕会认为是信口雌黄,那最好在一个时辰内寻来一位擅长神识域的医师。”
......他们神情古怪,缄默不说话。
升丰真君问,“是哪一股外来之力?”
“我还不能确定。”
“凛爻侯就不要再推脱了吧,能看病的都在这里,上哪里再去找大能医师,就算能找到,也不可能发个传音就请来,到时过了一个时辰,你岂不是又要说,时间太久,痕迹都消失了?”
白脸丹师眯着细眼,嘴角斜挂,“如此有意思吗,反正我们都说了不会在确凿的证据未出现前,明确指认你的药膏有问题,你何必惺惺作态。”
空气一阵安静,隔壁的房门开了,东临医官送何云天出来,路过时,顺便跟他们道,“何使者的识海没有一点问题。”
何云天从敞开的门里看见了湛长风,似笑非笑,“也只能祈祷我不会有一天突然病发了,这种隐藏着问题的药膏,还是不要再拿出来祸害人了。”
所有斗法都会在今天结束,昼族的风头太盛了,任何一人掐指算算,就知道他们目前的总分加上炼丹的一百善功.生死境斗法第一第二的一百五十善功,会排进前五,十分不可思议地超过了大多数基础善功是一千的势力。
敛微.巫非鱼拿到第一第二是毫无疑问的,而她这个丹药第一本也是囊中之物,却突发这个令人欣喜的意外。
何云天不知是出于看戏的心理,还是单纯好奇,没有立马走掉,笑问,“凛爻侯想好怎么给自己翻身了吗?”
湛长风没理他,仔细检查着尸体的状况,透视时,忽然发现他后槽牙的细缝里挂着一丝肉,再顺着他的食道看去,却异常干净,干净到本应残留的元力都不见了,就好像有人特意将他胃中的东西化去了。
如果是外力,该怎么进入他的识海?
掺在食物里给他吃?
他是知道自己在试药的,不能吃其他东西,除非...是裁判让他吃的。
湛长风勾动了清鉴魂印,顺手又拿出三炷引魂香,“既然这尸体说不了话,我就找能说话的来,看他到底是误吃了谁给的东西,还是无缘无故暴毙的。”
“恰好他灵魂气息还未彻底散去,找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白脸丹师动了动脸皮,“凛爻侯莫要开玩笑,修士行的是逆天之道,不成功便成仁,死去的修士,如无特殊情况,命魂当场消散,做不成鬼的,而天魂还道,地魂入地狱,入地狱的魂,谁都召不回来,他们通灵,通的也是从地狱洗去罪孽后,流放九幽的亡灵。”
湛长风斜睨着他,“入地狱得过黄泉道,这个时辰,还在路上。”
诸人神色不明,升丰真君叹气,“凛爻侯既有如此本事,那定要叫我们好好瞧瞧。”
第729章 暗中谋划
湛长风掐诀摄取了尸身上还未彻底消散的灵魂气息,过渡到引魂香上,引魂香猩红的火星渐变成幽蓝,烟气却灰蒙缥缈,似在另一个时空袅袅升起。m.www.uu234.net
升丰真君和白脸丹师几人面色微变,竟真被她摄出灵魂气息了,此人的手段不似寻常道门呐!
“我得借用借用这间屋子作法,裁判们可否应允?”
“那尸体需要帮你搬出去吗?”
“这位裁判说笑了,尸体不在这里,魂回来了去哪里。”湛长风道,“且我还要封印他残留的神识痕迹中的外来之力,你们不行,总有医师能察觉出来的,山海界对神识有效的丹药又不多,介时比对一下,便知是什么丹药引起的。”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你是不是想对他动什么手脚?”白脸丹师神色不屑,掩在宽袖中的手指却微微屈起,俄而紧握在了一起。
“说别人一面之词,怎不怪自己一窍不通,如非你们什么都检查不出来,硬将罪名推到我的药膏上,我哪至于耗费自己的心血去截黄泉路。”
她语气神态温和随意得很,每句话背后却都仿佛隐含着“废物”二字。
气氛剑拔弩张。
曹宝之见她的态度如此笃定,甚至提出了另一种外来之力和请魂,心里也十分犹疑,小心翼翼朝裁判们道,“要不我留在这里吧,有什么事,我都好看着。”
他又对湛长风道,“多我一人,应不打扰你作法吧?”
“倒也可以,同门师长在这里叫叫魂,益于魂者复归。”
“那就这样吧,凛爻侯莫让人失望了。”升丰真君领着其余人拂袖离开,啪地关上了门。
湛长风略觉怪异,她几次语言刺激场中的人,仅一人是真正屈辱气愤,其他人或不为所动或起了淡淡杀意,不像是正常反应。
屋中窗户都被黑布蒙起来了,四角放着玄冰石降温,昏暗阴冷。曹宝之左瞧右瞧,这安静得过分的环境,让他有一丝丝后悔留了下来,总有种自己会随时被杀人灭口的心悸。
“那...我该如何,我坐那边角落可以吗?”
湛长风抬了抬下颌,“坐他头边去,心念如一地想着他平生往事,唤他名字,让他回来。”
曹宝之依言搬了把椅子坐过去,整了整思绪,想起多年前那爬上登仙梯的小童,只叹一声造化弄人,“魏一舟,快回来吧。”
“魏一舟,快回来吧。”
“魏一舟,快回来吧。”
......
湛长风听他一声比一声凄凉,心中也有一分郁结,“我不会让他平白死一遭的。”
曹宝之声音一顿,点点头。
湛长风拿出一座小香炉放在尸身头顶,插上引魂香,“你先喊着,我去准备点法器。”
她瞬息不见了踪影,曹宝之讶然惊起,但想到有那么多裁判见证,她应该不会落跑。
思罢,他再次坐了下来,盯着面前的引魂香,呼喊起来。
情真意切的呼喊透过门扉传远,凭空在某些人的心里拨动了几丝燥意。
楼外树木掩映的小道转角上,繁茂的枝叶投下了一片阴影,清凉的阴影中,却是压低的.气急败坏的吼叫。
“找我干什么?”
“你还说?!早知如此就不该帮你,你知不知道那人发现了玄冥丹的痕迹,知不知道她要召地魂回来问问清楚!”
“我怎么知道!”
“你这个时候想撒手不成?哪怕你得主人器重,可我要是出了事,我定会拉上你垫背!”
“喊什么喊,喊能解决事情吗?她怎么会发现丹药的痕迹,你没处理干净?”
那个声音冷静了点,“不可能有痕迹的,我和他们都没从他的神识残留里发现异样,我觉得她可能知道什么,故意在诈我们,你是不是对付过她了,她会不会已经猜到是你背后指使的?”
“呵。”
他走出了一点阴影,白胖的脸上浮起一缕幸灾乐祸,“你脱不了干系的,你擅用职权让我们帮你的私事,被主人知晓,你也活不成,你最好阻止她召魂,别让她知道是我给魏一舟吃的掺了变质玄冥丹的肉汤。”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畏罪潜逃’。”
“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怪吓人的,哈哈,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做事都不留后手吧,我每日干了什么重要的事,都会记下来,就等死了之后让人送到主人手里邀功请赏,叫我的名字流传下去,你在我的本子里,可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想让我在金义园动手?”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他死后,我就匆匆离开了,半路时,想起他胃里还留着残渣,便回去处理,哪知他里外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异样,屋子里也没有任何气味痕迹,用回溯术都看不到他是如何死亡的。”
白脸丹师的神色狰狞了一分,“这代表什么,代表附近有我们的人,此人的身份肯定高过我,所以知晓我是谁,我却不知晓他是谁,又或着,他是另一座码头的掌事,从某些地方猜到了我是自己人,出手帮了我一把。”
他们的组织很严密,一般成员间互不知晓身份,只和自己的接引者对接,等成为了高阶接引者,会加入一处区域里的“码头”,算是进入管理层了。
因为他们常从事交易.转运,所以据点就代称为“码头”。
码头间是互不相见的,只有掌管码头的掌事们,才知道另一座码头的掌事是谁,但也仅限于知道掌事是谁。
白脸丹师面前这人就是一座码头的掌事,他觉得他肯定知晓金义园中,还有谁是自己人。
白脸丹师看他不说话,又加重了语气,“当然,有一种可能,此人也许正巧撞见了我做的事,因与那人有仇,就顺势帮了我,但!这也意味着这人握了我的把柄,不能不除!”
“我会去问清楚的。”一人从树后消失,来到一座独院里,重瞳阴冷地扫过周遭,大步向里厅走去,掀开帘子就门,“真君可知晓魏一舟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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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0章 金义杀机
湛长风贴墙而立,她本是觉这些裁判有点怪异,所以在几个较弱的人身上偷下了清鉴魂印,倒叫她跟着那白脸丹师阮奇,寻到了川断的身影。顶 点 X 23 U S
她看了看高大的围墙,此地又是谁的住处?
湛长风没有贸然跟着进去,隐藏好了自己后,睁开虚无之眼,透视建筑墙体,谨慎地望进去,看到了川断和一位真君在谈话,这真君不是其他人,正是升丰。
升丰真君淡淡道,“川断掌事行事就是如此毛躁的吗?”
“我们同为掌事,何必再说虚的,阮奇是我码头里的人,他所行之事,也是我授意的,但不知真君为何会帮他掩盖?”
升丰真君没有否认,“不掩盖,等着他被抓起来,曝露涅会的行踪吗,可惜,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他垂眸打坐,一副送客的架势。
川断威胁道,“听闻她发现了蛛丝马迹,准备招魂?此人会牵累到我们,不能不除。”
“这就不对了,我帮了你,你还想将我拉下水?”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真君有什么条件尽可提!”
“呵呵。”升丰真君抚须笑道,“我对她的药方很感兴趣。”
川断大气一挥手,“她死了,她身上的一切东西都是你的。”
“我还要风雨城。”
川断直视着他的眼睛,心中暗骂,好个老匹夫,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风雨城是座散修城,这些年俩王朝对大陆的控制加强,散修们被要求强制成为王朝子民,迫使一些散修向独立散修城和海外转移,风雨城也从一座小城,慢慢转向一座大城。
它隶属川断执掌的码头名下,是一条人丹.人畜各种黑暗买卖的肥线。
“怎么,你不舍得?”
川断心思几经转动,明白他帮阮奇遮掩,就是为了掌握把柄,从他手里分去一杯羹,现在事情有急变,自己上门来求他帮忙,他便狮子大开口,想将锅都端走。
但湛长风有可能顺着玄冥丹和招魂发现阮奇的动作,挖出他来,到时,他没死在她手上,也会死在涅会的灭口下,
“我不能让你包揽整座城的交易,至多给你一半!”
升丰真君也没想他会全部交出来,能拿到一半就很满意了,“你是想她身败名裂,还是死去?”
“以她的实力可不会轻易死。”川断怀疑地看着他,这老家伙是不是昏了头。
他再怎么看不起湛长风,也知道她战力极高,跟真君都能杠上一杠。
“你是一位掌事,不是有权利调用黑卫吗,黑卫一出,她不死也得重伤,我替你控制金义园,你大可放手去做。”升丰真君道,“她死了最好,如果不死,也能打断招魂.毁掉尸体,介时想办法坐实她的药膏有问题,叫她进不了联盟执事会,她过得不快,你不就高兴了吗?”
“动用黑卫会被主人知道。”
“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川断狠下了心,阴恻恻暗示道,“湛长风发现了人丹的踪迹,非除不可。”
升丰真君笑着点头,“对,来来来,我借你一物。”
......
升丰真君送出几道传音符,让自己在金义园的属下撤退,接着出门寻了东临医官去王宫查找典籍,没有留在园中,而川断召来黑卫,将升丰真君提供的宝匣递给他们。
有真君在场,湛长风不敢离得太近,只看到了他们身影,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及见川断和一名戴着面具的修士交接,意识到不好,匆匆赶回停尸房。
那边川断整了整衣襟,到广场看斗法去了。就这眨眼间,那修士身边就多了十来人。
他们俱都戴着遮了鼻子嘴巴的半面具,一身劲装如漆黑之夜。
“尸体和活人全都毁掉。”头领模样的人将宝匣打开,某一瞬间,整座金义园好像被什么笼罩了起来,细看,又别无不同。
曹宝之呼喊得口干舌燥,叫他心疑的是,三炷引魂香模样如初,没有一点烧完的意思,“如此神奇吗?”
他耐不住地想要去碰碰引魂香,抬眼却见湛长风回来了,连忙伸回手,说道,“东西准备齐全了?可以作法了吗?”
湛长风将尸体收进玉佩中,对满脸戒备的曹宝之道,“有变故了,你先躲躲。”
不等他回,就将他收了进去。
在花田里打滚的白狐被丢进来的尸体和活人弄了懵,跑出玉佩蹭湛长风的手,又被湛长风塞了回去。
她打开房门,不知何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四周静得可怕。她倒要会会这些人究竟是何方来历,有什么能耐。
天色暗得很不自然,似一桶墨倾泻而下,越抹越脏,张开手,看不见五指,探出神识,如入泥沼。
再感应天象元力,湛长风的脸色微微变化,元神好像失去了和上天的联系,引不了雷电.沟通不了神力!
“吼!”
暗里冲撞出一头长着丑陋肉翅的怪物,龙头羊尾四蹄踏烟,张口喷出暗红的迷障。
一些兽类长得是比较奇特,但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妖兽,全身都透着奇异的违和,像是拼接或杂交出来的。
迷障有毒,她反身一踏,跃到了这头怪物的背上,黑暗中传来细微的破空声,有刀刃寒芒闪过,凛凛生威,五刀齐出,封她首.颈.身.腰.腿!
却见她俯身一转,转到了兽肚之下,趁五刀落空之隙,旋身而上,手中飞出一柄匕首,匕首轮转,刹那血线迸射,进攻反攻不过一呼吸,五个人头飞落!
怪物振开没毛的肉翅,嗡嗡声侵神扰耳,湛长风脚下力逾千斤,将它踩趴在地上,还未动手,又听吼叫,却见一人骑着一兽攻来。
这一兽更是古怪,人面马身,六蹄双蝎尾。过处震山撼地,狂风高啸。
“纳命来!”他一刀挥出,刀气如狼似虎,吼啸袭杀。湛长风轻点兽背,霎时身影飘忽,这人只觉眼前一花,定睛时看到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狠狠地踩着他的坐骑头颅!
“给我下来!”
胯下怪物头朝下栽倒,他飞身跃起却撞在了湛长风的山域里,神魂一束,反应不及,猛然间胸腔巨疼,竟是被一腿鞭抽飞出去。
她的速度简直让人没有反抗的时间,他心中大骇,就地一滚,摸向腰间短刃,蓦然头颅遭到重击,一瞬迷惘,就在这一瞬迷惘间,匕首已经划过他的脖子。
风冷如刀,转眼尘埃落定,残尸无声。
湛长风长身而立,漠然地擦去匕首上的血迹,却嗅到了藏在更深处的几道危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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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1章 驼都大师
哗哗!
几个半蒙面人将停尸间翻找了好几遍,都不见需要毁掉的尸体,朝一人传音道,“驼都大师,未见目标。m.www.uu234.net”
“尸体在何处?”
湛长风刚解决了两只怪物,便见一个身穿黑袈裟,手持锡杖,戴着半面具的光头从楼内出来,他问完,又自语道,“罢了罢了,你死也一样。”
驼都大师抬手抛起锡杖,锡杖长八尺,转如风火轮,泯灭了元气,绞得周遭风声破碎,如此打将而去。
这时适合无声袭敌的匕首就用不到了,湛长风抽出了重剑,说来也奇特,这口重剑伴她到如今,竟真的像她曾期望的那样,没有缺过口,没有生过裂纹,忠诚地履行着“不会折断”的兵器的任务。
她着力劈上袭来的锡杖,脚下的地猛然下沉,裂开一大坑。
锡杖像是不断旋转的大圆盘死死抵着重剑,爆出大片火花,湛长风虎口发疼,暗说川断的手笔大啊,一喊就喊来一位真君。
麻烦的是他们用某种手段断开了这片空间跟天地的沟通,切断了本该随时都能补充的信仰来源,并让借天象施展的一类神通失效了。
她战斗多靠九霄雷霆,没了它,对自己很不利,而且,没有信仰的支撑,她的森罗地狱施展起来效果会小上十倍不止。何况对方还是真君。
湛长风双手握着重剑,手臂一沉一顶,将锡杖打了回去,驼都大师接住锡杖,如接小孩扔来的玩具,实力可见一斑。
“菩提树下人世间,六根六尘不动心,奈何少年多骄,总是欠收拾。”驼都大师假惺惺地感叹了两句,手拿着锡杖,周身隐发不祥黑光,举杖朝湛长风当头劈去,破碎了空气,带起大片真空,仿佛天外恶僧破虚捣来一棒,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湛长风抬剑格挡,伴着剑与杖相撞,咣的悠长一声,她脚下的地面足足陷下去了七尺!
一转纯阴骨,魂力带上了阴寒的纯阴之气,化为浸入灵魂的冰寒之息,空中浮起冷意,凝成一片片雪花,肆意飞舞,犹如凛冬突降。
驼都大师如芒在背,身子一沾上雪花,灵魂就虚了一分,不由露出惊色。
但这雪花,也仅仅是溢出的寒息而已,此时她手中被冰霜覆盖的重剑才是真正的杀招。
九转往生诀,一招枉生,送你飞灰湮灭,一招妄生,送你浮生如梦,一招往生,送你地狱相见。
湛长风到现在也只摸到了“枉生”一层,何为枉生,白活而已,既然白活,那就彻底消散吧。
剑不近人,无形之力已穿过躯体,层层削弱灵魂!
驼都大师爆退三丈,念出一串佛咒护住周身,同时翻开挂在脖子里的一面佛像,这佛像是木雕的,头部还开了一道缝,和煦的神情中满是诡异。
“心魔佛,心魔佛,请来心魔破你佛!”在驼都大师的催持下,它爆发出暗沉的红光,一举罩住湛长风。
湛长风心境无漏,不惧心魔,却也被魔音淫语干扰了一瞬,就是这瞬间,驼都大师再次持杖挥来,如聚无数恶业的邪器在黑暗中大肆叫嚣,痛击你的身,入侵你的心,将你拉入**横生的快乐之地。
砰砰砰,湛长风撞翻了数堵墙,登时就被埋在了乱石下。
驼都大师纵声狂笑,他这锡杖不仅仅是用来将人打死的,它是一件宝具的同时,也是一件邪器,被它打到的人,轻则心魔入体堕入邪道,重则心神俱散,剩一空壳!
“新秀第一,名不副实啊。”他大步走向乱石堆,锡杖再次举了起来,没死就弄死,死了鞭尸也不失为乐趣。
驼都大师的锡杖又要落下时,他忽感乱石下的人消失了,转头,砰!重剑来袭,冰寒之息侵入心肺,白煞了他的脸!
湛长风刚被他一杖敲得差点绷不住地魂状态,生死境和神通真君在单纯的力量层次上着实悬殊。
她既然跟不上去,自然要寻他的松懈瞬息,将他拉下来。
趁他病,削他灵魂!
湛长风连番进攻,生生与他斗了百余招,打得楼屋倒塌,地皮掀飞,满地坑洼,这片空间像是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到处都是凌厉暴虐的气息。
天域莫测,雷域惩心,山域缚魂,泽域如陷阱,地火风水破其意志!
她这八极真域汇八种真意,专克制对手的意识心志,再有“枉生”弱其灵魂,让他心神俱虚,意识浑浑,迫得他露出了一个破绽!
当是时,湛长风贯去一剑,刺中了他半边脖子,真君的灵骨十分坚硬,他这更是硬如九天玄铁,剑与颈骨一磨,竟拉出了刺耳声。
血液喷溅,驼都大师梗着脖子,推出一掌,将湛长风崩开,“嗬嗬,嘶...”
他声带破碎,却笑着捂了脖子发出难听的响音,暂时凝住了血,
目中发光,恼火又兴奋,此子的战斗意识当真是精细到了秋毫,她的每一招都踩在他发功的当儿,叫他祭不出神通秘术,竟凭此跟他打得不分伯仲!
倒有几分疯子的意思。湛长风精神亦有些虚,损耗严重,还不待她缓口气,锡杖已瞬至面前,她横剑格挡,锵!爆裂的气流摧折了一旁立柱,哗啦,屋檐坍塌。
驼都大师一边挥动锡杖打开碎石落瓦,一边朝湛长风奔近,嘴角高高翘起,脖子上喷出的血染了大半肩膀!
重剑与锡杖再次相交,湛长风双脚在地上划拉出了三尺见深的长痕,被迫退了数丈,脸色一白,坚持不住地退下地魂状态,被纯阴骨压制的伤势统统反馈到了肉身上,这才明显感觉到肋骨断了好几根。
杖风已近,她咽下涌上喉咙的血,一枚阵石滑到手心,元力一激,化作六重经纶大阵!
冲过来的驼都大师正好闯入阵中,神色一凝,抬杖破阵,却不想他的攻击如入水中,除了荡起一点涟漪外,没有任何影响。
这时阵轮化出六重虚影,如磨盘般旋转研磨,压搓得驼都大师身上爆开一条条血口!
阵轮一转,血流旋飞,像是要将他身体里的血都抽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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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2章 巨兽擎天
“嗬!”驼都大师抛起锡杖,锡杖迎风见长,高百尺!
他面目狰狞地抱起百尺巨杖搅动风云,恍有将这阵轮搅稀碎之势。
龙吟贯空,一条水龙从阵纹中腾出,将他撞了个面朝天,五脏六腑移了位,喷出一口带沫的血来。
有阵轮在,暂缓了湛长风的压力,她刚将一颗疗伤丹放入口中,神识一凝,侧身躲过暗中袭来的白光,力之大,仅这气息就烧灼了她的脸颊,留下一道红痕。
铮~
白光回旋绕来,飞入黑暗,湛长风看去,就见那白光落入一人手,化作一根紫黑浮萍拐。
驼都大师喉咙动了动,发出嘶哑的笑声,口未言语,声音已响起,“倒叫你捡了个便宜,黑蝎,杀了她!”
“不是捡便宜,是你无能。”这黑蝎声如寒涧流水,清越却冰冷,没有丝毫情绪,她从黑暗中走来,身形高挑,穿着窄袖黑衣,青丝简单成一束,脸上戴着半面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冷寂的眼。
上一息还说着话,下一息出现在了湛长风面前,手中浮萍拐抽向了她。
湛长风提起重剑与她战斗,此人虽是生死境修为,战法却高深莫测,且力气奇大,她全盛时的力气都未必能与之相比。
她原就重伤,渐渐竟有点招架不住了,以无心之术瞬移开十丈,催动虚神域,“四时四方,皆我主宰。”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即假,虚即实,一切唯心造耳。
真正的虚神域,不是弱化攻击,而是造出那个属于自己的“现实”。
虚神域中,她即为主宰。
脚下白玉砖铺陈开去,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台,天色变亮,日头高悬。
黑蝎陡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还以为被她用了什么转移之术,离开了金义园,但感应到黑血宝匣的威能还在,便放心了。
黑血宝匣释放出的黑血可切断此方空间与天地的联系,专克借天之力行事的神道修士和某些法修。
不过这人在黑血宝匣的作用下,实力打了折扣,又被驼都大师打成了重伤,还能使出新的招术,确实强大。
黑蝎不敢大意,从背后摸出另一根浮萍拐,双拐齐动,杀向湛长风,但这双拐的威力竟到她身边就化无了,形同凡人舞拐。
虚神域是由“意”掌控的,她身负伤,对意志也有影响,不能长久支撑虚神域,当即出剑,速战速决。
却在这时,凭空来了一阵箫声,箫音如刀,破去了六重经纶大阵,又叫湛长风如遭重击,散去了虚神域,居然又是一名真君!
他们到底来了多少高手!
箫声还在继续,黑蝎趁势与湛长风缠斗,频发秘术,招招致命,拼着一口气的驼都大师也重新加入了打斗,一点都不给湛长风脱身的空隙。
......
润言真君见湛长风久去不回,不太放心,踱到了金义园外,抬头望了望绿荫成林.殿宇楼台隐约的金义园,问守门兵将,“凛爻侯可曾出来?”
守门兵将看他风华显于骨,安宁沉稳敛于内,不似寻常人,恭敬回道,“还未出来。”
“还未出?”他闭了闭双眼,开出天眼,原是想看看这次事件是不是因他之故致使她被人陷害,却察觉到金义园有些异样,好似不在这片天地内。
润言真君避开了守门兵将的视线,潜入园中,四处看去,又没有什么异常,真是奇了怪。
却不知,黑血宝匣打开时,被施咒指定的人或事物会被拉入异域,而未受指定的人,看到的还是原来的样子。
所以湛长风和那群人打得昏天黑地,外面的人也一无所觉。
彼时,湛长风浑身浴血,双眸却依旧沉静如渊,她不断透支自己的魂力,“万世如镜,魂禁!”
万丈红尘席卷恶僧神魂,号称六根六尘不动心的恶僧战得吃力又暴躁,被钻了空子,神思恍惚,不等他挣脱,紧接着来的魂禁彻底禁锢了他的灵魂。
黑蝎浑身起杀伐之势,如凶神般将湛长风逼得接连后退,湛长风顾不得那恶僧,寻了空档,一心二用,单手掐诀,“息魄。”
七魄离体之感让黑蝎冷寂的眼眸中出现一丝惊疑,猛然看向湛长风,这息,吹箫人见他们被控,终于从屋脊上飘然飞落,箫中剑凛然而出,一剑穿透了湛长风的腹部,若不是湛长风跃了下身,穿透的就是她的心脏!
温热的血溅到玉佩上,待在玉佩空间里的曹宝之忽见天空变成了血色,耳边传来低吼,眼一花,就见那只小狐狸飞身不见了。
小狐狸浑身雪白,额间一点火纹,斜长的狐狸眼喷出愤怒的光。
“嗷呜~吼!”软绵的幼声陡然转变成低沉的吼叫,它身上燃起赤火,身形不断长大,化为遮天蔽日的巨兽,在它的吼叫中,赤火如雨落,毁灭之息摧世而出,一切都开始毁灭崩解。
吹箫人握剑的手被一朵火沾到,瞬息如燃烧的纸,蔓延之下是掉落的灰烬!
他另一手并指如刀,立时切断了自己的手臂,神色明灭不定,“撤!”
黑血域被白狐烧出了一条裂缝,纷杂的威能终于裹不住了,井喷似地向外溢散开去。
润言真君被气息所引,抬头看见天上出现的黑色裂缝,顿时显出水麒麟真身,身形一晃,几欲与天齐,巨爪顺着裂缝向外撕扯!
“佛了他个鬼!”驼都大师喉咙还断着,但这不能阻止他传音喝骂,可惜魂禁的影响还在,他浑浑噩噩地也骂不出什么了,只能被吹箫人拖着跑。
这些杀手有的被直接烧成灰,有的在赤火的追击下跃入黑暗,然刚逃出黑血域,就又对上了水麒麟,真真要骂娘。
而广场上的修士们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水麒麟庞大的身躯.裂缝的黑缝,由不得他们装作没看见。
“出了何事?”
“那是金义园方向吧?”
川断在混乱的人群中紧了紧手,眸底闪过一丝光,且喜且忧。
敛微.巫非鱼一见到水麒麟的影子就知道不好,弃了斗法化光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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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3章 治病疗伤
“吼!”
“收回宝匣!”吹箫人喊道。m.www.uu234.net
黑蝎回首望了眼从黑暗裂缝中冒头的巨兽,赤火红光映了漫天,她急出一段咒令,宝匣飞回到了手中,同时祭出一枚传送石,化作门扉,“走。”
啪,水麒麟的巨掌在门扉前落下,拍住二三半蒙面人,却还是叫他三人跑了。
没了宝匣,这道裂缝迅速扩大,剥落出狼藉焦黑的废墟,敛微感应到空间波动,匆匆看了看巨兽庇护的湛长风,跟巫非鱼道,“你守着。”
说完追着空间痕迹而去。
巫非鱼落下身形,环住摇摇欲坠的湛长风,手不知道该放哪里,任意一处摸去都是满手血,尤其腹部还有一道专横的力量在摧残她的身体。
“吼!嗷呜~”巨兽不断缩小,化为雪白一团,蹒跚着奔向湛长风,结果摔了倒栽葱,没有再爬起来。
湛长风将一枚留影石塞给巫非鱼,无力说话,轻微一动,血就往上涌,咳不尽似的。
“你真行!”巫非鱼不知气谁怒谁,瞥完一眼,冲赶来的叙鞅.安在常喝道,“让余笙.游不悔来!”
她顾不了其他,环着湛长风,捞起小狐狸,纵光驰入月牙湾的楼院,当务之急是给她们治伤!
水麒麟相随而往,喷出一道水光,封住了楼院,隔绝了探寻的众修士。
东临王脸上火辣辣一阵痛,瞧这满地破败的架势,显然打了有一段时间,而和这里隔了不到十里的他们竟一无所觉!
他们不知道也就罢了,这王族园林的守将都干什么吃的!
园林守将已经惨白着脸到他面前请罪了,喝问之下却说什么也不知道。
东临王扫视一圈,看到升丰真君,“真君,刚这守将说凛爻侯为试药一事携平云派的人过来,怎会出了如此变故?”
升丰真君按落云头,镇定从容地答道,“当时凛爻侯不承认是药膏之故,借了房间施法,欲召魏一舟的地魂回来,我等不便打扰,回了居处商研病例,后我与华医官入宫借阅有关神识丹药的典籍,唉,亦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等事情。”
旁边的东临医官佐证了他的话。
“凛爻侯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强大的仇家,竟潜到东临腹地来杀人了。”景耀王话意深长,云曜在东临失踪,凛爻侯在王族园林遭袭,东临到底是太弱了,还是幕后黑手?
东临王不愿回他的话,也不愿让人在这里围观,沉声道,“斗法暂且停一天,请各位回居所歇息,事情未水落石出前,还请不要随意走动。”
有人能在他的王都中搞出这种事是他从未想过的,他狂压着怒气,就仿佛家中被随意出入翻找,还找不到蟊贼,暴跳如雷又难堪。
转身回到宫中,面对自己的臣属们,他就没那么好的脸色了,严词厉色训斥了好一通。
一个时辰后,整座王都都被封锁起来了,天君大能亲自坐镇,监察四野。
月牙湾楼院
巫非鱼给自己施展个清洁术,将房门关上,边上等候的润言真君问道,“可有大碍?”
“没什么大碍,就是骨头断了些,筋脉脏器损伤了些。”
“......”这叫没大碍?
“倒是小狐狸用力过猛,可能会伤到根本,我要去找点药材回来,这里麻烦润言真君看着了。”巫非鱼按按眉心,强打着精神去寻药。
湛长风醒来时已是天黑,屋子里幽静黑暗,仅窗户隐隐发白。
她魂力枯竭过头,醒来的时候原以为自己会头疼欲裂,伤及神魂,却没想到虚虽虚了点,还算舒适,忆及昏沉时有一股温和的力量围绕着她,料想是巫非鱼出的手。
微弱的呼吸声在屋中浮动,湛长风撑起身子,踱到西边的小榻上,白狐卷成了一团,还在昏睡。
湛长风在榻边坐了一会儿,勉强调出养护灵台的金莲放进它体内。
门轻轻开了,敛微感应她已醒,走进来掀开了八角灯上的黑罩,照明石的光点亮了屋子,“你感觉如何了?”
“无碍。”她身上的伤看着严重,实际没有伤到根本,巫非鱼帮她接骨续筋后,不出十日就能调养回来。
她慢慢站起来,走回了自己的榻,敛微抱臂在旁幽幽看着。
......湛长风莫名觉得她在嘲讽自己。
敛微等她盘坐在了榻上,正色道,“这几个人是用传送石逃走的,传送石的那端在界门山附近,我追过去时已经没有影子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湛长风引着元气过周身,缓解疼痛,边将今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川断能请出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出乎她的意料,而升丰真君跟他是前辈友人,还是某种利益体,也值得人深思。
可惜当时她没能听到这两人的谈话。
“你什么时候和川断有了那么大的仇,让他污蔑了你的药膏后,又叫来生死境.神通强者来杀你?”
湛长风坐得不怎么舒服,身子微倾,一只手肘支在了膝上,“我觉得他个人没能力做出这种事来,他背后肯定有人或有势力支持。”
敛微哦了声,不点破她风轻云淡背后的别扭姿势,严肃地跟她讨论了一堆有的没的,见她面色又苍白了一分,才用一句话结束话语:“你今明两年的份例没了,还欠公库五十万中品灵石。”
“...那么突然吗,为什么?”湛长风有点懵。
敛微轻轻一笑,端是高贵冷艳,睨着她,拨了算盘跟她仔细算账,“据巫非鱼提供的账单,你和白狐预计要用掉一百三十五百万中品灵石,余笙和游不悔过来处理摊子,仅开启传送阵就要损耗六十万中品灵石,东临王朝那个脑子被糊了的财政大员还企图让你赔偿六百七十万上品灵石的破坏费,总总林林的加起来,你不得倒贴?”
湛长风怀疑自己当个了一个假的族长,“算那么清吗?”
“我们族长出事,钱当然公库出,就怕某人做事时,根本没将自己当族长。”敛微刚可听出来了,她发现川断和那伙神秘人交接,只顾着自己回去保护尸体和曹宝之,明知有危险,却连个音也不给她们传。
这族长哪天要是陨落了,她们怕是连她陨落在哪里都不知道。
一个随时都可能在她们不知情下失踪.死亡的君侯.族长,要来有何用?
敛微哼道,“你有什么要反思的吗?”
湛长风仔细斟酌,“下次一定要改造出一个不废灵石的传送阵。”
“......你三年内休想从我这里拨出灵石物资。”敛微拂袖就走。
湛长风叹然,她也是这些年独惯了,根本没想到知会她们一声,更何况,她以为那些人造不成威胁,怎料到自己会连九霄神雷都用不出来。
索性她个人不常用灵石,敛微这经济制裁对她没什么用,要是真缺了,还有大把欠单在手,到时可以去讨债。
如是想着,顶上多了一道阴影,抬眼就见敛微冷冷看着她。
“我忘了,你上次说要将那些欠单交入公库,现在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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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章 捉拿川断
湛长风无奈交出了欠单,“别忘了让他们将账还了。www.uu234.net”
“当然,我会一个个好生‘拜访’过去。”敛微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吧,对外的事,会由余笙来处理,等她到了,你再将具体原委跟她说一遍,现在全王都戒严,升丰和川断要走也走不掉,我也会盯着的。”
“嗯。”
敛微临走看了看白狐,眸中有深思,最终只说了句,“你好了,得多给它买点花种,别苛刻了。”
.....她哪里还有钱。
湛长风刚要躺下去,巫非鱼来了。
“喏,先把这碗药吃了,我带小狐狸去疗伤,它算是强行爆发了潜力,弄不好会坏元气。”巫非鱼递给她一碗黑亮浓稠的药水,味道刺鼻又呛人。
湛长风喜欢配药,但不代表会喝药,她从幼至今,对深重气味的抵触始终未变。
她将药碗放一边,“我待会儿喝。”
起码也得等它味道散了点。
巫非鱼凉凉看着她,就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病人,“这碗药被我施了咒,现在喝最好。”
湛长风总算知道病人是怎样弱小又无助的存在了,被敛微说得莫名心虚的病人更是壮不起气儿。
一碗喝空,巫非鱼拿了空碗,抱了小狐狸,满意地走了。
难喝是难喝了点,身子却舒服了许多,伤势以能感受到的速度恢复起来。湛长风也不躺了,打坐修炼魂力。
翌日拂晓之前,余笙和游不悔赶了过来,余笙看过巫非鱼给她的留影石后,匆匆见了湛长风。
“你只留了川断和阮奇的谈话,要将升丰真君牵进来很难,再者,升丰真君是一座丹府的府主,众多势力都欠了他情,如果没有让他必死的理由,他能轻易逃过任何罪名和惩罚。”
余笙说道这里,又补了一句,“且他的丹府不属于任何一个王朝,没有哪方会在非必要时,追究他的责任,定他的罪。要结仇,也只能是昼族去对付他。”
“你觉得呢?”
“从川断开始扯吧,顺便试探一下他们背后究竟有没有别的势力。”余笙道,“我先让游不悔去问问燃念,他们神农门内部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这样吧。”湛长风摩挲着墨玉扳指,“如果抓到川断,看看他的识海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余笙微愣,她还记得在藏云涧的人丹密案中,其中有一个发现就是始作俑者识海中设了“弑”字禁制。
“你怀疑他跟人丹有关?”
“兴许吧,我对神农门一直不太放心,十多年前百草院人丹案和山海界散修失踪案,都和神农门有点关系,其中一个主事人石耳是明确的神农门嫡传弟子。”
湛长风隐隐有点不安,“也不要轻信了其他势力,这次就以川断诬陷我的药膏.意图谋杀我两个名目,要求将他带回审问处置。”
“可以。”余笙谈完正事,温浅地望着她,“听说这次的杀手,将你的力量克制住了?”
“他们应该有一种特殊宝具,能够隔离此方天地的管辖。”湛长风缓缓道,“你们都得小心点了,你的星法也会受到影响。”
“一次出动两名真君.数名生死境,随身携带传送石,还有如此特殊的宝具,是不简单。”余笙想着怎么将东临也拉进来,毕竟是在他们地盘上出的事,容不得他们独善其身。
两人聊了一会儿,余笙轻声地叮嘱道,“你安心休息,不用出面。”
湛长风欣慰点头,还是自己的政治谋士温柔。
余笙出去后,沉痛地向外宣布,“族长重伤不愈,尚未摆脱危险,昼族会倾尽全力找出真凶。”
引了一阵轰动后,她带着游不悔.润言真君闯了神农门的楼院。
川断被唤到大厅时,仍十分自在,一方面是湛长风重伤的好消息取悦了他,另一方面是他知晓黑卫出手,痕迹肯定会清理干净,就算被抓了也不会将他供出来。
他就是神农门的一位普通首座而已。
“掌门师伯喊我来有何事?”川断抬首见到上座的余笙,有点眼熟,却不认识,再看右侧一座上的润言真君,心里一跳,是凛爻侯的人?
他们怎么找来了?
润丹真君咳了咳,带着点严厉地看着川断,“师侄,你昨日上午在何处?”
“在看台观看比试。”川断气定神闲地反问,“师伯为何问这个?”
润丹真君不答,侧身跟余笙道,“你看,这个很多人都能作证,我师侄一大早就坐那儿看斗法了。”
余笙淡笑着说,“令侄也没有实力伤我们君侯。”
“.....”润丹真君冷了脸色,“那道友为何说凛爻侯受伤跟他有关?”
余笙拿出留影石。
“你这个时候想撒手不成?哪怕你得主人器重,可我要是出了事,我定会拉上你垫背!”
“喊什么喊,喊能解决事情吗?她怎么会发现丹药的痕迹,你没处理干净?”
.....
“不可能有痕迹的,我和他们都没从他的神识残留里发现异样,我觉得她可能知道什么,故意在诈我们,你是不是对付过她了,她会不会已经猜到是你背后指使的?”
.....
“...你想让我在金义园动手?”
“润丹掌门,他做了什么,我们更清楚,换做另外的势力,早将他掳走处置了,我给你看证据,是敬你神农门为一大派。”
这实实在在的影像叫润丹真君不可置信,他朝川断怒道,“是你加害了魏一舟,找人杀凛爻侯的?!”
川断强自镇定,信口就道,“这都是假的,定是有人变幻成我的模样陷害我!”
“你这又是什么说辞?”润丹真君眉头能夹死只苍蝇,他是神农门天赋实力数一数二的弟子,还是掌门候选人,他怎愿相信师门辛辛苦苦栽培出来的天才,做出此等糊涂事。
川断看出他眼中的痛惜,暗中嗤笑之余,心里有了定计,换上一副悲愤模样道,“我那日连金义园都没去过,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知晓了,肯定是凛爻侯贼喊抓贼!”他字字重音地喊道,“十多年前,我随门中长辈去藏云涧,从她手中收回了神农册,但此人狡诈多端,我当时便怀疑她昧下了神农册之外的传承物,今次看到她没有丹脉师承却制作出了黑玉续神膏,更加疑心,暗中试探了她几回,她定是恼羞成怒了,使出这般苦肉计陷害我,想将我封口!”
“封口?”余笙冷笑道,“封口不过是一刀的事,她要是弄出这种封口手段来,我今日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润丹真君,我们这一群人,对自己的智力还是有一定信心的,不会跟从比我们差的人,以您的智慧,应当分辨得出什么是信口雌黄吧。”
余笙不理润丹真君欲言又止的神色,强调道,“这人,今日我必须带走。”
“另外您有注意到他们对话里的用词吗,那阮奇丹师,竟对他说,‘哪怕你得主人器重’,当下,谁有资格让一名大丹师称为主人?”
“且话中的意思,此主人,也是你这师侄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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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5章 升丰真君
听她说到“主人”两字,川断心如死灰,却还存在着一丝侥幸。一旦牵连出涅会,自己肯定死路一条,但只要回到神农门,他就有机会脱身,绝不能让她现在将自己带走!
“这都是污蔑,定是有人演出这幕栽赃我!如果不是凛爻侯,那就是和凛爻侯有仇的人要我背锅!”川断死咬着牙不承认。
润丹真君已经不去在意他的说辞了,他神农门的弟子,再怎么着也不能任人带走,“我称你一声道友,我们就是两方之间的对话。他是神农门的首座,有什么过失,有什么罪责,神农门会查清,查清之后,若确实是他干的,我会亲自请凛爻侯前来见证对他的刑罚。”
他严肃且坚决道,“让你带走是不可能的,神农门还不至于落魄到连自己的弟子都处理不了,哪天,我们上门要带走昼族的弟子,你给吗!”
“给啊。”
“......”润丹真君瞪着她。
余笙道,“只要证据确凿,犯了哪门哪派的律法,就由哪门哪派惩处,同样,要是犯到我昼族身上,昼族不会相让分毫。”
“再者,在东临闹出那么大事,真君以为东临王会坐视不理吗?”
“真君,东临虞上卿来了。”一名弟子进厅禀告。
“你将留影石给东临看过了?”
余笙摇头,“这倒是没有,不过他们看我来神农门住处,应当猜到了什么。”
润丹真君想到东临王戒严王都的举动,心知东临王不会干休,“唉,让他进来吧。”
虞徐来态度很明确,这是在东临发生的事,东临必须知情,并有权论罪。
在润丹真君.余笙.虞徐来三人的各自争取下,促成了三方会审。
川断和阮奇当天被提到了东临的刑牢。
这两人刚开始还叫嚣着冤枉,等余笙让他们发个道誓表表诚意,又闭口死也不说话了。
还算明亮的审讯间里,余笙道,“搜魂吧。”
虞徐来很赞同,从留影石的对话中看,他们的身份存疑,且还有一个人在暗中帮他们,搜魂是最直接有效的查探方式,可润丹真君未必会同意,他看向一旁的润丹真君,润丹真君果然一脸冷色。
“二位是笃定他们有问题了?”搜魂不仅有伤神魂,还是一种有侮辱性的刑讯,他如何能轻易看着门派里的首座被人这样对待。
“早点弄清楚早点完事,道台会耽搁不起,还望真君理解。”虞徐来实际上最关心的还是道台会怎么办,丹药之斗和生死境之斗的结果都没出来。
道台会要是就此终止,东临成为山海界无冕之王的谋划就白费了。
而要道台会继续进行,必须给凛爻侯和凛爻侯的药膏一个交代。
“比起川断,掌门不应该为神农门正名吗,外面诸方势力,可都因为此事耽搁在这里。”
就在润丹真君即将放弃坚持时,变故发生了,尖刺的声音在刑牢回荡,声声不息。
“不好,是一号牢的阵法被触动了。”虞徐来眼有震惊,竟有人敢来劫牢!
他夺门赶去,可惜为时已晚,收押川断.阮奇的一号牢.二号牢已经空了,到得比他还慢一拍的狱卒们惶恐不安,不知道自己会迎来什么惩罚。
“收押不过半日,牢房的位置就被人知晓了,看架势,对刑牢还很熟,能无声进来破阵劫囚。”余笙瞥了眼虞徐来,对润丹真君道,“贵派的弟子真是好样的。”
她掩在袖下的手掐算不停,俄而捏出一缕白烟,虞徐来.润丹真君看出这是种追踪术,却听她说,“两位还请止步,我不想让他逃第二次了。”
说完,余笙化作星光消散。
虞徐来和润丹真君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虞徐来朝狱卒头子瞠目怒道,“追踪术不会吗!不将人抓回来,你们提头来见!”
“是是是,我们马上找!”
虞徐来呵斥完又不放心,刑牢重地被人随意进出,收押位置也似乎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底下,是刑牢内部有问题,还是...他余光扫到润丹真君。
他还是去向东临王调一支亲军吧,“润丹真君,我先告辞了。”
“这......”润丹真君何尝没注意到他的眼神,惊怒交加,惊怒之后是疲惫,川断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事情到这里,他已经不便参与了,再参与下去,神农门得被扣个包庇凶手的屎盆子,只能等找到人后再说。
王都位于在气运交汇处,另有信仰光芒普照,不似寻常城池有街道商铺,它地广人稀,唯有座座洞府殿宇,再加上天君的神识笼罩此地,很难想象有人敢在这里逃遁。
但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余笙追踪到南边时,正逢一阵打斗波动爆发,远目一望,竟是敛微和升丰真君,她目光下移,刚好见川断.阮奇跑进一座府邸。
她立施慑灵星法,当时川断.阮奇一只脚即将踏进传送阵,忽感身上缠了虚化的幽蓝锁链,挣扎不得。
府邸中的第三人见状,眼中一阵恐惧,竟抬刀刺了两人几刀,自己跃进了传送阵,这一次性传送阵瞬间碾成尘粉。
紧随而至的余笙一探两人生机,居然全都神魂俱灭了,那第三人身上应该有什么屏蔽神识的宝具,以至于她刚刚没发现这人的踪迹,让他杀人逃遁了。
她抬手封住现场痕迹,转身去帮敛微。这二人的线索已经断了,唯有从升丰真君下手。
升丰真君亦察觉到了传送阵的动静,心底一片惨然,就在不久前,他接到涅会在东临王都的暗桩传来的消息,说川断和阮奇已经被收押,可能暴露身份了,会牵扯到他。
暗桩要他到这座府邸等候,等劫来了川断和阮奇,如果这二人还没开口,他就继续留下当受人尊敬的丹师,如果已经被寻到蛛丝马迹,四人就一起坐传送阵走。
可现在,传送阵没了,他也不得脱身!
察觉到越来越多的强大气息往这边赶来,升丰真君深吸了口气,眼中隐有疯狂,一步错步步错!
元气鼓起了他的衣袍,周遭气压愈沉。
他要自爆!
“天网,缚!”敛微祭出了空间神通。
升丰真君感觉自己被什么力量裹挟了起来,一切关联都被切断了,连调动自己的元力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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