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大会结束
赶海大会末尾爆发的事故让这座岛沸腾起来,隐隐盖过了各位天才的风头,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岛上,事情又牵涉大门派的弟子与山海联盟内部的黑幕,更有似是而非的人丹之论,就算有心人想压下去也压不了。www.uu234.net
但要山海联盟给一个定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第三场比试完,赶海大会就正式结束了,岛屿开放,赶来看热闹的修士们抱着诸多谈资陆续离开。
林寒涧肃也跟着赵舜德诸人走了。
“破军战体,没有意外的话,将来是一方纵横天下的名将,你舍得?”敛微轻阖着眼,林寒问她的那几句话分明有留下之意,却被她推开了。
“我这里没有能发挥他们全部潜力的功法和资源,留下来也没用,只能说时机不对,偏偏在我能力不足的时候出现了。”
他们跟敛微.硕狱.钦擅不一样,敛微几人都已经知道要走哪条道,并且有自己的修炼方法,他们才刚跟道途挨边,湛长风没有大乘的功法给他们,也不能时时刻刻教他们怎么悟道修炼。
敛微促狭道,“哪怕将来他们与你为敌?你不要,可多的是人要抢。”
“这种问题上,我从不假设。”她坐得笔直,“你出来应当不是专找我说这个吧?”
“我不是要给你炼空间之器么,中世界的物资要丰富些,你找找这些材料,说不定能给你的空间之器添些额外之效。”敛微递上一张清单。
湛长风看到其中一样东西,“息壤?”
“对啊,有它,再融合你那块伪界石,可造出真正的容纳生命的空间器具。”
“要是能找到也不错。”像灵兽袋之类,虽然号称能装活物,但实际上在进入袋中时,身体就被自动封印了,相当于死物,只有神志黑暗中清醒着,没有哪个妖兽喜欢待在灵兽袋里。
白狐.蜃妖.小灵蚌也不喜欢,可也没办法。
减掉路上的时间,她大概还能在山海界待半年左右,可以边游历边搜集物资,除去这张清单上的外,她还需要某些战略性宝具武装昼族和摇光兵团。
“接下来,去北昭大陆内地看看。”湛长风带上还没离去的金不换.凌未初先回了一趟杨解城,给凌未初祛除了一些火毒,请他坐镇商鼎会。
另外管事方面,文有杜觉,武有见狁,暂且还撑得住商鼎会的发展,她也命见狁带着数千府兵接手了碎星群岛,打算把那座群岛当做培养府兵和管事之地。
随后带上金不换和行随一游历去了。
行随一是她目前为止,招收的,唯一一个能修炼寒鸦诀的人,且寒鸦诀和他那能把自己融于万物影子的功法不冲突,可一起修炼。
湛长风有意建一支寒鸦奇兵,往暗探.突袭方面发展,他格外符合这两个要求。
金不换则是在考虑建什么样的商行,在哪里建,正好与她一路去考察。
此二人对她来说有大用,趁这段时间也能加强了解。
他们一路纵马而行,最先进入了鬼方国境内,鬼方国乃一方大诸侯国,是山海联盟六大主事势力之一,但踏入国境后,给他们的第一感觉不怎么好。
有些荒凉和混乱。
此时他们正在一条官道旁的茶棚里小坐,数百骑着骏马的山匪得意地舞着马鞭,高声吟啸,策马奔来,瞧那一车车的物资,还有拿着一根绳串成串的俘虏,满载而归阿。
为首的赫然是三个筑基大圆满,后面大咧咧坐在车上逡巡四周的是一名脱凡小成。
茶棚里的客人一哄而散,慌忙逃避,老板也扔下舀汤水的勺子,身影一飘,不见了踪影。
湛长风,“我想你应该在好奇我的实力。”
金不换点头承认,经过这些日子,他不怀疑她的能力,却也没见过她的实力。
比起能力,实力才更容易让人活下去。
“我很喜欢你的坦诚。”
她骨指修长如葱如玉,拿起文渊笔,悬在桌子外。
金不换.行随一的目光随之移动,耳边山匪的吆喝声愈近,甚至能感觉到他们不善的目光。
“呦呵,瞧那几人,顺便也宰了吧。”
“模样也不是大富,倒是个顶个的好看,除了那蒙眼的。”
“哈哈哈”
行随一被逗笑了,“大叔,他们居然也要你。”
“彼此彼此,你这个幼龄也挺吃香的。”金不换撇了句。
“我才不是幼龄。”啧,他都二十了,长得很少年而已。
那笔动了,在山匪冲过来时几笔成阵,繁复的阵轮一下覆盖数百人。
时间似乎在那瞬停止,马蹄的踢踏,山匪的吆喝,车轮的吱呀,俘虏的呜咽,全都裹藏在了水里,被存封了一般。
紧接着马开始嘶鸣,车轮正在吱呀,俘虏的呜咽上了半个调,突然转变成了尖叫。
金不换看见数百山匪,在瞬间落地,死得毫无反抗之力,连那脱凡也一样,仅俘虏们完好。
行随一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尽管他从小就有一个劫富济贫的梦想,且也干了不少劫富济贫的事,但遇到她之后,他就觉悟,再干下去会死人的。
瞅瞅,这些人死得多干脆。
金不换没多大意外,用筑基修为发挥到这一步,是很不错,但还不值得惊叹,阵法本就是以小搏大的诡道,“冒昧请问主公,您学阵法多久了?”
“三四个月。”
“嗯...嗯?”金不换又确定了一遍,“三四个月前才开始学阵法?”
湛长风如实道,“我在原来的世界,战力榜第五,新秀筑基第一,不过名次暂时隐藏了。”
筑基第一,是她修炼地狱眼时,无意将元神和道种相融,化出本相虚无之眼后变更的名次,怎么说本相都代表着生死道境,尽管她当时尚且不知道虚无之眼是她的本相,只是奇怪怎么忽然就变第一了,事实上,这个第一也没被她放在心上,就没特意跟谁提起。
金不换对她的天赋实力彻底没怀疑了,何况他还听出了话中的隐含意思,榜上名字只有一次机会可以隐藏,最多隐藏三年,这意味着她是在这三年内筑基的!
果然榜上前三出妖孽的定律自古不变,老咯老咯,他完全不想再问具体,给自己找不平衡。
“休息够了,我们进城吧,顺便把他们的物资缴了。”
“要不要还给城里人?”金不换刚问出口就头皮发麻,如同被什么恐怖存在注视着,面前的年轻主公依旧温文尔雅,语言却薄凉,“我信奉等价与公平,他们没有合理的理由,让我将战利品让出去。”
“是!”金不换欣喜应道,都说是“缴”了,他却还偏偏问出这种问题来,就是想摸摸年轻主公的性情,庆幸的是,他喜欢这个性情,不用担心主公是老好人,与自己做生意的方式产生冲突。
第422章 路过燕城
湛长风三人入城,偌大的城门也没有人把守,内里街道萧索,踢倒的摊子,踹开的店门,躺下的桌椅,零碎东西散乱一地,隐隐约约还有哭泣声趁着潇潇雨丝递来。
半路落下来的绵延小雨渐大,湛长风在进入鬼方国境就隐约觉得阴盛阳衰,在这场雨下愈发显著。
行随一摸了摸胳膊,“怎感觉得慌。”
“鬼方国的气场就是这样的。”金不换见多识广,讲起鬼方的来历,“鬼方地广人稀,要说这总体国力,可能比山海界的三流诸侯还差,但它是最神秘的古国,此界大多门派.诸侯对它敬而远之,就连那有称霸山海界野心的东临王朝都没有主动找过它事儿。”
“它的核心便是鬼方族,相传鬼方族承了数万年之久,底蕴与那些源远流长的门派不遑多让,要知道东临也不过开创了几千年,奇特的是,鬼方不是主动建国的,也没主动挑起过战争,鬼方族人一直生活在西风城中,一年中难得出来活动活动。”
金不换的声音活像是在讲鬼故事,低沉高深又萧索,“鬼方族人皆姓鬼,都会阴阳术,听说能往来阴阳两界,是生死界线上的摆渡人,死后得到他们的超度,也能少受些苦。”
可惜这是个失败的鬼故事,行随一听得两眼冒光,他单知道鬼方是诸侯国,却未曾听过这些事,“超度的是命魂还是地魂?”
“地魂。”
行随一惊悚了,“那这鬼方族简直是天选之族!”
于修士来说,阴界是最神秘的所在,它在阳的背面,没人能真正达到,上尊准圣不行,就是鬼也不行。
活灵一般都有天地命三魂,命魂驻于身,衍化七魄,承今世记忆。
死后,天魂还道,地魂入地狱受罚,命魂消散,命魂有执念或得机遇,就有可能成为鬼。
鬼初成之时,犹如新生,受生前秉性和记忆影响,有的化作了恶鬼,有的成了善灵,喜居阴气重的地方,渐而诞生了鬼道,辟出了鬼道圣地幽冥血池,只要是鬼魂,都会被接引进圣地。
广义上,鬼属于阴,如果阴阳有界限,那么幽冥血池就在阴界的边缘。
但真正的阴界,唯有地魂能到达!那里是地狱!万恶的归处!
入了地狱,就永远别想出来,若地魂上的恶业清算干净了,就会放逐九幽,唯有在九幽,才有一丝重新入阳间的机会,比如有种请神符,可请九幽的地魂暂时出来协助自己,就是得小心被反噬。
没有生灵不怕地狱的,有的大能肉身死亡后,为了避免入地狱,就用真灵转世,真灵承载了善恶业的地魂和今世的记忆,是已知的.避开地狱的唯二方式,还有一种是夺舍,不过夺舍后遗症比较重,平白背负原身的因果。
这样一说,便知,鬼方族能超度地魂就多么神秘强大了。
湛长风在杨解城的功法阁里见过一些关于鬼方族的记载,所以最想来这里看看。
跨过折断的旌旗,沿着冷清街道往里走,俄而,马蹄声传来,一众燕城兵将姗姗来迟。
难民似的人们从一个个隐蔽的地方钻出来,哭喊着涌向燕城兵将,霎时空寂的街道上溢满了哀声。
“兵老爷,快救救我的儿子!”
“我家的积蓄都让人抢走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我的闺女哟,你让爹娘怎么活啊。”
....
为首一戎装汉子面色铁青地看着眼前被山匪肆虐过的场景,大手一挥,“大家放心,该讨的我们一定会讨回来,你们先回家收拾收拾,日子还是要过的。”
一众兵将赶到城墙,动手建防御工事。
“作孽啊。”一个穿着灰棉袄的老太太坐在石阶上,廊檐落下的水滴一颗颗砸下,在她身边汇起了一汪小水坑。
湛长风站在檐下看雨,听她叹气,侧首问道:“土匪经常来城中劫掠吗?”
老太太努力地睁着浑浊的眼,似要看清问话的年轻人,可惜她老了,视线过于模糊,“是外面来的吧,我劝你啊,快些离开,要住下的话,最好去城主府旁的驿站,谁知道土匪什么时候再来。”
行随一不解,“既然鬼方族那么厉害,怎么连座都治理不好,竟还有人敢来鬼方族的领地为非作歹。”
“嘿,我刚刚的话还没讲完呢。”金不换接着道,“刚刚我也提了鬼方不是主动建国的。”
“这鬼方族一直窝在自己的西风城里,偶尔在外走动,古时的人们为了死后求一个安息,追到了西风城外,期望死后能得到鬼方族的超度,久之就在西风城周边形成了一座座聚落,聚落又成了城,有了城就有斗争,甚至还有强者想要鬼方族听其号令,为其服务,强攻西风城,下场自然不用多说了,一个个死得悄然无声,有传言是,鬼方族将这些人渡进地狱了。”
“这之后,周边的城池主动请求成为鬼方族的附属,鬼方族这才建了方国,但国中的城,全部都是由城主自己治理,鬼方族从不过问,唯必须鬼方族出面时,才派出一两个族人出来,这次赶海大会上,不是有两个鬼方族人吗?”
一个是鬼黔,监察使之一,湛长风几次去城主府都没有见到他。
还有一个是鬼慎舟,虽是榜上前列,也参加了比试,但似乎没有多少关于他的消息传出来。
“那西风城是不是禁止外人进入?”她问。
“没错,西风城常年关闭,拒绝访客。”
“这大概是最不像国的国了。”行随一大饱耳福之余,遗憾不能去见识见识鬼方族。
湛长风手拢袖,现在可能见不到,苍莽斗法上倒是可以会一会鬼慎舟。
三人在廊下避雨,雨却下得愈来愈大,远处兵将冒雨在城门外设下拒马桩,修补被撞坏的城门,又有士兵拿着征召令贴在告示栏里。
老太太还在絮絮叨叨,大概是往日无人听她说,又或许只是在自说自话,“这些守城的啊,就知道拦,拦不住的时候,自己先跑了,等土匪一走,他们就都回来了,然后又拦,又跑...”
“瞎婆子又在抱怨。”这檐下是间绸缎店,不过里面的东西都被搬空了,搭话的是个伙计,先天修为,他一边补窗户,一边夸张道:“再抱怨小心当兵的把你嘴封了。”
老太太好像被戳中了什么点,声音愤然,“要是燕城主在,哪里轮到土匪欺负咱们,这些当兵的又哪敢说一套做一套。”
“你就小声点吧,”伙计弯着身子朝老太太咬牙,声音像是被布闷住了,“别提燕城主,那个燕城主已经死了,现在主事的是燕峪将军,你这话要是传到燕峪将军耳朵里....”
后面的声低了下去,意味不言而喻。
主事人的称谓是将军而不是城主?
湛长风问道:“燕城主是不是还有一个天赋极好的子嗣?”
伙计应声:“是啊。”
“这个子嗣正在远方,因为过于年轻尚未继承城主之位。”没有疑问语气,实实在在的陈诉。
伙计惊奇地看着檐下修士,她身量不高,腰背挺拔,一袭月白长衫,银簪束墨发,眉眼沉静,气度端方,疏冷有礼,仿佛风为神.玉作骨踏山踩水而行的化外人。
“你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会知道?”
第423章 进入寿河
伙计见她不说话,讪讪闭了嘴,接着收拾店面去了,也许人家认识他们少城主。
湛长风是不认识的,委实是他们将军的做法,明显想上位,但又有所顾忌,那少城主要是回来,搞不好就是一出羊入虎口的戏码。
渐渐雨停,三人逛了几条主街,金不换摇摇头,“这城太小,资源不丰,多低阶散修,没什么赚头。”
行随一出主意,“去寿河城吧,那是鬼方国数一数二的大城,而且就在西风城旁边。”
“我看你就是想去西风城。”
行随一嬉笑,“游历自然要去有名的地方瞧瞧,主公你说是不是?”
“可,那个方向正好入东临境内。”
湛长风不是没有目的地乱逛,春江阁是制作空间之器的祖宗,自有寻找介子.息壤等物的办法,材料的生长地点也会被记录成册,据敛微说,山海界曾有个叫东霓的河,存在过息壤,就不知道数万年过去了,还在不在。
她发现地图上已经没有东霓河了,时间又过了那么久,地形面貌多有改变,古今对比,大致推测曾经的东霓河是在如今东临境内丹溪一带。
在与不在,也要找了才能知道。
三人出了燕城,一段时日后路遇大雾,奇怪的是,似乎谁画了条界限在那里,路的一边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另一边天地苍茫.雾霭沉沉,直教人屏了呼吸,不敢大声喧哗,金不换道,“雾里就是鬼方族的西风城,我们不能进去。”
对鬼方族期待了几多时日的行随一瞻仰着漫天大雾,略感遗憾,连城的影子都不让人看见,不愧是摆渡地魂的族群。
湛长风捏了一缕雾气,仿佛抓着一把沉水,冰凉透心。好精纯的阴气,与纯阴之气只差一线,可惜雾中杀机四伏,别说进去修炼了,打扰了鬼方族,能不能活着出来还得两说。
“走吧。”
西风城过去百里就是寿河城,甩远了那极静的大雾,热闹先是灌了耳,又填了眼,泱泱大城人潮如涌,琼楼玉宇.华都似锦,各色修士往来其中,繁华程度比燕城高上三四倍不止。
湛长风感应到了不少妖.鬼,轻叩了下青铜灯,让大胖娃娃出来游玩,顺便付账。为了方便她修炼,她的大部分灵石都交由她保管着。
“主公,你看......”行随一被柔和的气劲抚开了半步,声音戛然而止,以为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位行事无常的主,尴尬时分,听她说,“小心点,别撞到她。”
谁?
行随一抬眼四顾,也没见自己会撞到谁啊,难.难不成旁边隐藏着哪个大佬?
“咳。”金不换看不过去了,眼神示意了下。行随一顺着往下看,才见某个不及大腿高的小娃娃悄无声息地拽着湛长风的衣袍,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主公,这是你女儿还是......”他磕巴了一下,明智地闭嘴了。
湛长风已经从魂印里看到行随一让她看的东西了,是一家门面气派的宝具店,一边带着大胖娃娃走进去,一边道,“这是我的账房先生,将来你们的资源用度都会由她主持。”
不光行随一的脸色变了,金不换也变了,这......怎感觉有点荒唐,所谓主持资源用度,就是将一条命脉交给她啊。
金不换仔细看了看大胖娃娃,真身不显,但确实有一双属于幼儿的眼睛,如果说他的年轻主公打算从小培养一名财政一把手,防止今后被人在资源用度上钻空子,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还是叫人有点微妙的不爽,那么小就预订了未来的权力。
他们没见过敛微,也不知道大胖娃娃的真身,有疑惑很正常,湛长风不打算去详细解释,时间到了自会知晓,只是金不换知道敛微这个名字,忽然告诉他,这娃娃就叫敛微,恐怕还会闹出点误会,比如对他的财神不敬之类的。
这个问题还是让敛微自己去解决,反正短时间内,成年版的敛微是不会出现的。
湛长风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她的重视,“你们暂且可以称她小先生。”
湛长风平时称呼金不换,称为金先生,金不换是生死境高手,以后又要帮她料理生意,担得起这个称呼。
但大胖娃娃太小,这先生之名?
金不换在这些时日里,对她的性格有大概了解,不像是会无缘无故捧谁.独宠谁的人,莫非小娃娃有什么特殊之处?
两三句话,他们已经进到了店里,金不换.行随一虽然好奇,然也没有刻意多问,有些事人家不说,你却非要探问前因后果,那就太失智了。
店中东西琳琅满目,品种纷杂,兵器.法宝.丹药.阵盘瞧得人眼花缭乱,湛长风问亦步亦趋跟着他们的伙计,“你们这里,有没有杀伤力较大,群攻性的宝具?”
伙计笑容不变,引她们走向一侧展柜,“您看这一把弩箭,开弓就能射出千道箭气,灭一波筑基没问题,重创脱凡也不在话下。”
“最多能购买多少把?”
伙计的笑容微变,一息后更灿烂了,“您说什么呢,此等利器,咱店是有限的,一次至多出两把。”
金不换传音提醒,“这个也算是低级的战略性宝具了,不会随便大量卖给散修或者不认识的客人。”
湛长风心中有数,试探问问而已,她之前在川萝买那个大型结界就花费了一番功夫,被旁敲侧击地打探是买来干什么的。
事实只不过再次证明战略性宝具不是想买就能买的。
湛长风想到翊给她的那块令牌,问金不换,“你听过翊天吗?”
“翊天族?”金不换真觉自己选的主公不简单,连跨越诸多世界,操纵诸多商行的翊天族也知道。
“听过,翊天族在许多地方都有产业,出售的东西也五花八门。”
“你去考察考察寿河城的资源,顺便帮我打听下哪里有翊天的产业。”
其实重点是后面那句吧。金不换也觉自己一直跟着她逛不是那么回事,他还得为商行做准备,便爽快应是,先一步离开了。
湛长风在武器区看了一圈,准备出门时,进来两名兵卒,慢下一步,听他们对掌柜道,“将你们这里的丹药都拿出一颗交给我们。”
“哎呦,这是为何,二位......”
“放心,我们不是强要,会把你的丹药一颗颗记录在案,事情了结再送还,喏,这是城主府的公文,自己看看吧。”
掌柜双手接过玉简,确定下方红印是真的后,快速浏览内容,眼神分外凝重,“二位兵爷,我们店里的丹药是从灵阳丹庐拿的,灵阳大师你们听说过吧,绝对不会出问题。”
“每间店都要抽查,不是针对你,灵阳是吧,除了灵阳还有哪些炼丹师供给你丹药?”说话的兵卒记下名字,问道。
第424章 采购宝具
检查丹药?
留影石里关于人丹那句话,是她额外加上去的。顶 点 X 23 U S
如果山海联盟审问柳平.查看他的记忆,两厢对比,就当怀疑人丹之论是假的,要调查也不会那么快就有动作,照涅会成员死忠的性子,石耳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吐露人丹的事,难道是人丹之论一出来,就有人向山海联盟提供了证据?
山海界内究竟有没有人丹这件事,她尚未确定,只是从涅会推断人丹极大可能已经在山海界泛滥了。
藏云涧的人丹大多作恢复精气神.提升修为之用,湛长风给了行随一几万灵石,“你去寻常散修会去的小店铺买几颗固元丹或者突破先天之用的破障丹,多去几家,将灵石花完,小心点。”
被命令花完几万灵石的行随一:“.......喏。”
总感觉自己在幻听。
吩咐完,湛长风带着大胖娃娃继续溜达,半路遇到金不换,金不换一喜,“属下正要找你呢,这边有一家翊天的产业。”
金不换领湛长风转了一条街,到一家符店前,指了指悬挂的匾额,“翊天族的产业很隐蔽,不会将翊天的名头挂出来,但可以通过匾额上的标记分辨,一般它家产业,会在匾额左下角留一个羽毛形状的徽记,用神识才能发现。”
湛长风对金不换的能力再添了几分肯定,见多识广是生意人的基本素质。
店面不大,内部的陈列井井有条,掌柜见人进来,客气地笑笑,“您几位随便瞧,有事儿喊我。”
湛长风朝他颔首应礼,随意看了起来,发现店中的符品阶普遍不高,俱在五品及五品以下,适合筑基使用,“只有这一家店?”
金不换回,“目前只看见这一家。”
“我问问掌柜。”
掌柜在湛长风走过来时就抬起了头,“客人,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
湛长风递出了黑色令牌,“我想问问其他宝具在哪里买。”
掌柜见到令牌时神色肃然,轻轻碰了一下,立马双手递回,“原来是贵客,在下尹万,请随我来。”
“请。”他推开后室的门,邀请道。
“有劳。”湛长风随他进去,跟在后边的金不换心情十分微妙,这主公的底子当真摸不透,明明说了是白手起家,却跟翊天有关系?!
他对翊天族一知半解,仅知道此族背地里是出手战略性宝具的,一位成员对应一块令牌,一块令牌只给一个人,意味着送出令牌的人担保令牌持有者所有的买卖,除非这个人死了,才可以再选择担保其他人。
不知道那块黑色令牌象征着谁。据说担保人的权限等级不同,被担保人的购买等级也是不同的。
尹万请湛长风等人坐下,奉上茶水点心,随后取出一件玉牌递给湛长风,“此乃翊天的博古屋,您将令牌合于玉牌背后的凹处,神识进入其中,便能见到翊天出售的物品,您选了需要买的东西就可告诉我,我会为您安排的。”
湛长风觉得有趣,依言照做,神识进入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周遭陈列着小化的各类宝具,应有尽有。
大胖娃娃见她长久不出声,用传音小声碎碎念,“除去三块大小不一的土精髓.两百万左右的上品灵石.一千万左右的中品灵石外,你一共在灵矿得了七亿下品灵石,加上以前存下的,总八亿,买岛买大阵.宝舰用去了将近五亿,剩下两亿给昼族备用了,后又从锦衣侯那里缴了三亿一千七百万,八千万给了商鼎会,一亿给了金不换,杂七杂八又花去了两千多万,你目前能用的是两亿六千七百四十二万。”
她又幽幽补了一句,“要找齐炼制空间之器的材料,至少需七千万,除非你能一样样从野外自己找来。”
湛长风默默地从标价三亿的灵宝级大型攻击战舰上移开了目光。
还是先将基础装备凑齐。
她目前在意的是通讯.出行两方面,买下了一批传讯令箭和定位罗盘,后又买了十几艘没有攻击性的灵舟,手下高手还太少,买得太厉害,他们操作不了,也护不住。
顺手又买了数百套上次未能从翊那里买下的刺灵战甲。
百炼营修炼完整的混元锻骨诀和百炼刀法,可以统一刀具,但需设计出适合发挥百炼刀法的刀形。
百炼刀法注重腰部力量,许多招式需以腰力旋斩碾碎对手,大开大合,专于猛和力,适合用重一点的长柄刀,她看见一种形似陌刀的刀刃挺适合。
低一点的灵器级别,藏云涧的炼器师能大量打造出来,法器就比较麻烦了,所以她先预定了部分法器级别的,打算带回去给百炼营兵将试试。
基于手下人的实力,宝具等级都不用很高,林林总总花去了九千万。她倒是希望他们能让自己为他们花下更多灵石。
湛长风的神识走过一个回廊,进入另一个空间,眉轻挑,这里竟是卖各色矿物的,有零散,也有论整条矿脉卖的,就是价格能上天,只可远观。
她还看到了敛微炼制空间之器需要的天元晶.大罗石等物,这是意外之喜,本以为要跑遍山海界才有可能凑齐的东西,现在就见了七七八八。
翊天的实力,出乎意料地强大。
湛长风将该买的都记下,退出玉牌,将清单报给尹万。
尹万些微惊奇,翊天族里有担保资格的仅九十九名,担保对象无不是王侯霸主,或是有王侯霸主背景之士,这些人通常不会专门来此买低阶宝具,因为家中的炼器工事坊就能制作出来,何况她持有的是唯六的翊天令。
翊天令在他们族中是特殊存在,一块属于族长,剩下五块属于五名族长候选人,翊天令关乎五名候选人的较量,不会轻易送出去,更不会给没有称王资格的弱者。
尹万接着往下看,下面的矿石就又让人看不懂了,这些可都是稀有矿石,能将它们买回去炼制,底蕴不会太差。
瞧瞧,他瞎操什么心,上面的候选人选谁,岂是他能揣度的,尹万敛尽心思,道,“全部准备完成需一月,您可一月后来取。”
“多谢。”湛长风交付定金,与他商议好具体时日,离开了这家平平无奇的符店。
她对金不换道,“金先生开商行,伙计管事的仪态一定要教好,另外帮我留意一下怀有技艺的师傅,我这边工事不行。”
“属下会留意的。”
“嗯,你接着考察去吧。”
天色也不早了,湛长风牵着大胖娃娃找了家客栈,刚进门就听见一阵哀乐,回头望去,长街上的人们避让至一边,白幡静默.纸钱纷扬,徐徐自西而来。
是出殡的队伍。
第425章 有剑来仪
这条街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事,敬畏地望向出殡的队伍,确切地说,是望向前边两头黑牛拉着的车,车上是一座法坛。www.uu234.net
法坛中央,一名身穿白袍,头戴青面獠牙面具的人持着木剑翩翩起舞,舞姿奇特,有点像凡间跳大神的,但这奇特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平添了神秘古老,犹如某种庄重的仪式。
牛车经过客栈门前,湛长风听见他嘴里念着词,独特的声韵仿佛彼岸的吟唱,她细一感受,竟觉地魂有被牵引之感,将将压住,神识便对上鬼面人投来的目光,一触即离,牛车缓缓驶过,后面是九匹龙首马身的神驹拉着一口乌沉的青铜棺。
这口神秘华丽的青铜棺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久视又觉神晕目眩,不由骇然,纷纷猜测里面装的是谁。
能得到鬼方族超度是极高的荣誉,哪家人那么幸运?
湛长风被大胖娃娃拽了一下,刚低头想问她干什么,心头一悸,铺天盖地的剑威煌煌压来,她抱起大胖娃娃瞬移数里落于高楼屋脊上,当是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似将这一座城掰折成了两半,深不见底的裂缝横亘城池中央,半家客栈已然没了!
黑牛蹄子止于裂缝前,眼眸渐红,暴躁又冷厉。
鬼面人望向半空,那是一个执剑的青年,面目周正,犹如一柄出鞘利剑。
“拦黄泉路者,死。”鬼面人平板空茫的声音像是隔着大雾透出来的。
“下什么黄泉,活着难道不好吗。”此人凛然起势,“九极归一宗燕为山,早闻鬼方前辈剑术高超,特来讨教!”
突然其来的变故把众人砸了个晕,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又被他惊到了。
“上宗弟子怎么来了?”
“鬼方族得罪圣地了?”
“居然是燕为山,那可是剑宗的天才,好斗剑也是出了名的。”
“年轻人太不知好歹了,竟来挑战生死境。”
“天,他手里拿的是神剑吧?!”
湛长风内心的震动更大,那只见过一次却熟悉的剑威,正是当年,摧毁好药山之人施展的!
立藏云涧的二尊者之一遮天剑尊,是九极归一宗的准圣。他毁封印之举,是他自己为之,还是九极归一宗认为二帝部将的镇压期限到了,特意解封?
藏云涧的局势,有多少是九极归一宗在推动。
湛长风思绪潮涌,她一直忙着阻止镇压被破,诸侯忙着找气运之轮,暗中还有一股势力在利用气运之轮找镇压之地,却忽略了,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某个棋盘上的追逐抗衡呢?
到底哪些人在落子,哪些人是棋子,各要什么样的结局?
她心里微凉,不管是九极归一宗.诸侯.还是暗中的势力,似乎都将解开镇压推成了大势,这意味着,她在神州的布置,迟早会全盘瓦解,她的运道也会被分去。
燕为山手持一把名叫惊鲵的神剑与鬼面人打得天地变色,空气中似乎布满了紧绷的琴弦,动辄就是狂风暴雨。
大胖娃娃却觉得自己身边的气息更危险,如雷霆龙啸,天地也发起了杀机。
她仰视着那冰冷如玉的下颌,竟然发现她在笑,淡漠矜贵,“湛。”
大胖娃娃第一次那么担忧地叫她的名,她声音低柔透着一丝说不清的凉意,“我以为我做自己就行了,原来根本由不得自己,倒显得我的不争有些可笑了。”
她没要神州的权力,没想占据长老会议,就连看出花间辞有意将她提携至杨解城的高位,也隔天就请辞了,她就像一个单纯又执拗的小孩,一心一意绘制自己的版图,却不想,旁人可以随意将它毁掉。
是随着理想成长,还是成长后去完成理想,这道选择题首次如此清晰地摆在她面前。
鬼面人凭空抽出一口魂剑,“魂兮,去往矣!”
磅礴的魂力让湛长风重新注视这两人的战斗,燕为山的神剑威力在魂攻下溃散,他被击崩出去,砸穿了好几道屋墙后没了动静。
鬼面人双手一探,抓起气息奄奄的燕为山,似乎下一息就会将他撕裂祭旗。
“鬼方前辈手下留情。”一人御剑瞬至,少女之姿,纤腰直如剑,神色颇为冷淡,说着手下留情,却看也没看燕为山,“剑宗楚云端,请鬼方前辈饶他一命。”
“平常讨教,我不计较,今日,他却坏了我的黄泉路,唯血祭赎罪。”鬼面人空茫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带着直击心神的力量。
楚云端周身剑气缭绕,无形中化解了他的刁难,垂眼解开身上的剑带,奉上背负之物,“以此剑换之。”
鬼面人眼中绽出冷芒,包裹严实的物什落到他手中,拨开一角,浩浩汤汤的神力让他气息一顿,“黄泉圣剑本就是我宗之物,念你等帮忙寻回,此事便到此为止吧,走开,别耽误我引渡。”
楚云端接住被抛来的燕为山,说了声“告辞”,如来一般,瞬时御剑消失。
湛长风见到鬼面人召出魂剑的动作,想起了女英,二者手法极为相似。
鬼方族,和黄泉宗有关系?
哀乐重新响起,被剑斩出来的巨大裂缝上出现了一座雾气蒙蒙的桥,两头黑牛哼了几口气,拉着法坛稳步踏上桥,九头龙马拖着青铜棺,不紧不慢跟着。
队伍渐渐消失在长街另一头。
湛长风心神骤动,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下意识神行追着出殡的队伍而去,但是一直追出十几里都没有看见它的踪迹,好像它不曾存在过一般。
湛长风又朝它的来处寻去,往西再往西,弥天大雾挡在了面前。
她走进阴气浓郁的雾中,一瞬很长,一天很短,时间的衡量似乎失去了意义,如同踏进了永恒。
她寻遍了大雾也没见到西风城,只看见一块石碑,上书:西风。
“有风西来,飘渺不知归矣,有风西来,此情可奈何阿。”
雾中立着一道人影,尤似幻影。
湛长风冷静道,“九转往生诀是你给我的?”
“是。”那人慢悠悠道,“可惜你身负阳世因果,本想替你斩断,却怎也斩不断,唯有等你死后再入我宗了。”
她遭偃术身死时是三岁,牵扯的因果能有多大?
联系长须老道.护道神将.九极归一宗,只能解释,她跟九极归一宗有极大因果。
还有这黄泉宗,竟是地魂宗门,只有死者才能入,那女英.....
湛长风扯回思绪,虚无之眼盯着紫府,声音浸着罕见的压抑微颤,“我不管你是谁,你的道脉又想做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从我身上带走了什么!”
“我?”那人道,“我仅是带走了你的归处罢了。”
湛长风克制不住地一剑斩出,恢弘剑气撕裂了大雾,“放肆!”
那口青铜棺里是易长生!
第426章 风波(二合一)
重重雾霭聚拢,一如往初,显得那一剑苍白又徒劳。
“湛,你的弱点让你无所畏惧,也让你疯狂,万物终有一死,既然有人替你换取了生的时间,那就好好活着吧,等你归来,是你的,还是你的。”
湛长风感应到了地狱的力量,黄泉宗原来是在地狱里吗。
思绪一划而过,她记起地魂的牵引,那口青铜棺本来该带走她!
鬼面人与燕为山之斗,分明是个过场,实际上,九极归一宗用那柄物什换了她的生,黄泉宗以放过燕为山为代价预订了她的死。
这意味着,此生她死后,九极归一宗将彻底与她断开因果,任她入地狱。
黄泉宗有易长生在,也不惧她不入地狱。
湛长风的虚无之眼神光凛凛,在一瞬间,看透了这些至强者的交易形式。
那人似有所感,蒙蒙雾中一声轻叹,“你有让人惧怕的资本,你的弱点也无法阻止你的理智。”
“你错了,她不是我的弱点。”在那一剑后,湛长风的神色尽是冰冷和荒芜,漠然收回长剑立于身前,双手覆在剑端,仿佛一名君主站在自己的疆土之上,“没有人能随意从我这里拿走属于我的东西,若我死,我定将地狱翻天覆地,让你的道脉永无宁日。”
“你不会。”
“我会。”
“你敬畏天地。”
“我无惧天地。”
“你向往大道。”
“道若阻我,那就灭道。”
“你想要什么。”
“你觉得,用什么,能换我此刻对黄泉宗的仇恨。”
“我会杀了你。”
“我的护道神将不会让你这么干。”既然他们都说她与九极归一宗有因果,她认了又何妨。
“罢了,提前给你便是。”
湛长风接住从雾中飞来的印玺,紫府中代表九转往生诀的印玺亦蠢蠢欲动,两方印玺在紫府相会,融为一体,补全了九转往生诀的缺失,它终于成了完整的道统。
有什么能换取她此刻对黄泉宗的仇恨,唯有她成为黄泉宗的嫡传。这也是雾中人希望看到的。
湛长风抱拳执礼,“待我归宗之前,还请您好生保管青铜棺。”
她果真是说换就换,说放下就放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好似之前的愤怒是轻易便能挥散的云烟。
“你好自为之罢。”
人影渐渐消散,也一并带去了大雾,天地陡然复清明,莽莽荒原上只有一块书着西风的石碑。
湛长风双手牢牢拄着剑端,平复心气,虽然暂时失去了易长生,她却窥到了至强者们的谋算,阴界经此一事,应暂且退出了阳世的追逐抗衡,唯看九极归一宗在她身上下了什么赌注,要她了结什么因果。
继寿河城被剑宗弟子劈成两半后,鬼方族和西风城的消失在山海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几十座城池联合组成的鬼方国陷入了风雨前的诡异平静。
对鬼方族的消失,湛长风也有点吃惊,这让她有种,鬼方族.西风城是为了专门等她而存世的错觉。
但这错觉抵不过她的规划被全部打乱的暴怒,不管这两宗想干什么,都不能否认,它们在她的证道路上掺了一脚,甚至想将她引偏。
笃笃!
“客官,大堂有人找您。”
湛长风打开久闭的房门,走下楼梯,大堂门口立着一名负剑的蓝衣道袍修士,面目周正,剑意浩然。
“请随我回宗。”
他不说来龙去脉,不说回哪个宗,仿佛笃定她什么都知晓。
是随着理想成长,还是成长后去完成理想。
她不敢偏离自己规划好的道路,怕一旦走偏.走远就再也走不回来了。
何况她尚不知晓九极归一宗的目的。她修的也不是剑。
“阁下请错人了,一介散修回什么宗。”
“莫要自欺。”
“你才在自欺。”元气在掌心流转,五行精气吞吐着华光,“我已有传承,难不成你还想我废功重修,哪来的脸面。”
燕为山心头蒙了层疑惑,剑宗是绝对不收另怀传承之人的,怎会要他带她回去,还为此损失了黄泉圣剑。
不过这人的态度忒不知好歹,助她逃过了一劫,还浑似不将剑宗放在眼里,“我给你一个机会,若你能接我三招,我就退去。”
湛长风凉凉道,“你以为凭你就能强行带走我,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板凳一声刺啦,身穿金边云纹绸衫的中年修士离开桌子,手拨过金珠子算盘,金石相碰时的泠泠脆响携着威能,“小子休以为拿着神剑就能为所欲为,某的主公,岂是你能随便欺负的。”
生死境?
燕为山剑眸闪过微光,“剑,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一个生死境,焉能阻我。”
“再加上我呢?”裙摆曳过红木阶梯,冷冷目光看过来。
燕为山神色一沉。
金不换也心惊,他主公身边竟还有一个他从未察觉到的高手。
“你想当缩头乌龟?”燕为山盯住湛长风。
“人,也是我实力的一部分,你家师长允许你在外私自斗狠,伤害某方势力主了吗,就算你看不起我这点小势力,我也是藏云涧的正统官员,气运与藏云涧的运道树挂了勾。”
她抚平袖上折痕噙着没有意义的笑,“伤我杀我可以,如果你想让藏云涧的局势再乱一点的话。”
“还是说,你毁了好药山,却不知道自己引来了什么后果。”
燕为山凝目,“你是藏云涧的人?哼,休在这里胡言乱语,好药山藏着凶徒,我万不能让他们逃脱,无意间致使山塌是我的过错。”
湛长风神思莫测,“什么样的凶徒?”
“一群吸食血气的邪修罢了。”他曾在凡间受神州司巡府所托,剿灭了一个邪修一个邪鬼,谁想在藏云涧游历时又遇到了一群邪修,花费了大功夫才在好药山上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你可见到一个额生眼的小童,或是看到一环玉片?”
“你怎知道?”
“你将他杀了?”
“我行事端正,素不会妄杀无辜,但那小童被邪修打了一掌,化成了玉环原形,被他们捡走了,我与一头碧蟾相斗,未能将其追回。”
“一群戴着斗篷的邪修?”
燕为山目光锐利,“你见过?”
呵。
湛长风道,“那不是邪修,是半人半怪物的邪魔,一年前重回青白山屠戮了村庄.社学千口人,被捡走的则是木德环。正是因为山塌之事,引出了五德真轮的线索,被有心人利用来寻找镇压之地。”
“为何镇压之地?”燕为山有点糊涂。
“你不知道?”湛长风冷言,“你宗遮天剑尊和另一位羲阳法尊,将三千年前导致玄天大乱的二帝部将分别镇压在小黎界的五个小空间,其中四个空间的入口在藏云涧,你摧毁的好药山,就是其中一个入口所在,那里镇压着神农宗和碧蟾宗的道统核心,以及木德环。”
“因你之举,藏云涧各方势力都在寻找镇压之地,镇压之地也被陆续发现,当初被你宗剑尊镇压在神州的邪魔头子又要重见天日,大势如此艰难,我就算与你剑宗有关也不会一走了之。”
“......”燕为山脸色几变,这都是他不曾知道的,藏云涧竟发生了那么多事吗,但如果主持关押的是遮天剑尊,现镇压之地被破,他也没听说剑尊有何动作。
湛长风诛心一问,“你可是故意引起藏云涧大乱,要那三千年的战犯们出世,更要那邪魔再乱人间,来一场生灵涂炭?!”
燕为山呼吸略促,“我无此意。”
“你现在就去藏云涧看看,看看是不是有青白山血案,看看是不是诸侯自立.长老会议危急,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寻找镇压之地!”
“你再回去问问你宗的师长,三千年前关押在小黎界的战犯是不是可以出来了,是不是可以闹得一界不得安宁,那些流血伤亡,是不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
“而你,真的是无意间来神州.来藏云涧历练的吗,那么多世界,那么多凡间,你为什么偏偏来了这里!”
“你这是何意?!”他心一凉,惊疑不定。
“我没有什么意思,你回去吧,我忙着补小黎界的窟窿呢,顺便替我向你宗师长问好。”
她眼覆着布条,燕为山却觉自己被看得脸庞燥热,无地自容,动了动嘴唇说不出一字,拱手撇头,匆匆离去,连剑都忘了御了,老远又抛来一句传音,“此事我会问剑尊的。”
旁观了一切的敛微.金不换:......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门口传来轻柔的击掌声,“我似乎来得正是时候。”
“不,你来晚了,早一步出现,说不定我就不用费口舌了。”
“晚一步,恰好领教了你的本事,我觉得很好。”一身优雅的白衣踏进大门,朝楼梯上的敛微和旁边的金不换各施了晚辈礼。
敛微眸光轻晃,颔首,转身回了楼上,金不换琢磨出她们可能有事要谈,笑笑,继续喝小酒去了。
此人是花间辞。
与雾中人一谈后,湛长风就料到九极归一宗会有动作,身边尽管有两名生死境掠阵,但也不乏她被强行带走的可能,故请花间辞过来一见,毕竟她能联系到白痕,若她回不了藏云涧,还得请她代为传递一些事。
湛长风撤去周边的结界,繁杂之音鲜活起来,“我没什么本事,只是他太正直了,正直到无法理解某些局面,和为什么要不惜代价促成这种局面。”
“都是真的?”花间辞忽问。
“你信,就是真的。”湛长风与她边走向雅间边道,“既然你都听见了,我便直接说了,我跟燕为山说的话,也是我出意外后,希望你能帮我向白痕长老转达的话。”
“目前藏云涧表面上是多方诸侯在争权力,暗地里还有邪魔.人丹种种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隐患,更重要的是,我无法预料,镇压之地全都被破后,小黎界会出现怎样的动荡,照现在长老会议前有狼后有虎.内部又分裂的情势,什么动荡都应付不了。”
湛长风手抄袖,“我一直旁侧暗示他,要么彻底将长老会议清干净,统一口舌,要么找界外帮手,留一条后路,奈何现实多阻艰,要想长老会议对外一致,怕是困难了。”
她这副指点局势的笃定模样,倒是比温文尔雅.温柔体贴更顺眼了点。
“你也许该和他直接说清楚的,他未必不会信你。”花间辞疑道,“以你的才智,你要是留在杨解城,可能杨解城就是那个后路了,难道你没看出我对你的期许?”
湛长风摇摇头,“如果城主诚心要将杨解城变作长老会议的后路,有我没我又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是聪明人,花间辞一听便知,她插手藏云涧的事务,却不想被藏云涧的事务束缚,不禁道,“有些事一沾上,就已经意味着难以挣脱了。”
“我在学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湛长风随口接了一句,推开雅间的门,“还有一件事,城主可听说过人丹?”
花间辞也随意道,“我从白痕前辈口中听过你对人丹的执着。”
“嗯?他嫌我事多了?”湛长风自然不会要她回答,接着说,“城主以为,山海界有人丹吗?”
花间辞斟酌了几分,“为什么这样问?”
“我从赶海大会来。”湛长风又道,“那白痕前辈可与你说过,百草院的人丹就是我揭发的?”
“当时我找到了一点线索,人丹的源头是涅会,今次一页岛上爆发出的消息里也提到了涅会。”
花间辞以手支颐,这个时候她眉间总有几分倦怠,“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一瓶丹药出现在桌案上。
湛长风倒出两粒,“这是?”
“查抄北城时搜出来的,像丹药之类,炼制时会有专门的手段掩饰成分,避免被别人学去,我专门请高阶炼丹师.炼药师验了,虽没查出具体成分,可也没有太大的异常,功效和正常的破障丹.筑基丹.塑骨丹一样,然有一位大师从丹中嗅出了动物油脂,你该理解的,一般丹药都是植物炼制的。”
“不过没办法证明这个动物是人还是飞禽走兽。”
花间辞见主人家听得很认真,没有倒茶的意思,自己沏了一杯,“我顺着那些势力追查,查到一名叫杨虹的炼丹师,我还没动手,这厮自己先跑起来了,我就将她抓了,她嘴严得很,没撬出话,恰巧赶海大会上传出了人丹,我就顺势将她和那些有动物油脂的丹药上交给了山海联盟的高层。”
“各处已经开始暗中抽查丹药了。”
“但说实话,丹药里的成分很难验,就算被查出来了,也可以推说是加了含有动物油脂的秘密配方。”
第427章 寻找息壤
“不是人丹难查,是涅会难查,他们的对接形式太隐秘,根太深,除非有破釜沉舟跟它死磕的打算,否则它是除不尽的,凡一人有贪心,凡一人要用这些丹药提升自己的力量,它就可能一直存在。www.uu234.net”
湛长风说完,也拿出一个瓷瓶,“但揭露它,至少是给修道界提个醒,这里面的不是你那些高阶筑基丹.塑骨丹,仅是普通的固元丹之流,你看看。”
花间辞捏起了一颗,碾碎细观,目色微凝,瞧向湛长风,“人丹?”
“低阶人丹炼制的手法不高明,修为差点的也许发现不了,高阶修士却可以分辨里面的异样,只要让懂医的修士仔细检验,就能发现它是用血肉或者精气神炼成的。”
“你从哪里找来的?”
“普通小店铺.黑市,这些东西的买卖还是挺小心的,通常只卖给熟人,或者熟人介绍的人,像他们大咧咧要求掌柜交出丹药送去抽检...恕我直言,那就是个笑话。”
“你想让我提醒山海联盟?”花间辞可不认为她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说这个事。
“不是,我若想提醒山海联盟,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湛长风食指敲了两下桌面,缓缓道,“人丹一事,可能和神农宗脱不开干系,白痕长老又曾是神农宗弟子,我唯一担心的是,如果事情爆发,白痕长老会不会受到影响,当时百草院事情出来时,他就被政敌攻讦了。”
“我对此界局势不熟,思来想去也唯有向你征询一二。”
“山海界离藏云涧太远,与他应不会有太大影响。”花间辞思忖,“且政道会在即,山海联盟又如此松散,恐怕查到最后也仅是虎头蛇尾的闹剧。”
“这样么。”她不是抓着人丹不放,而是涅会给她的感觉太凶险了,人丹恐怕仅仅是它的一角。
她此前在藏云涧碰到的暗杀者身上搜出了许多张悬赏令,绝大部分都是榜上者,在赶海大会,昌本盛等人又专对天赋高的修士下手,很难不让人猜测它还有什么更深的目的。
不过她现在人微言轻,也没精力追查这些,只能旁敲侧击地给那些在高位的修士提个醒。
“人丹的事,我会再让人跟联盟那边提一声的。”花间辞淡淡道。
这边的诸侯正在抵制她为官,她是不会自己上去找麻烦的,“至于白痕前辈......藏云涧的情势有那么危急吗,长老会议那么弱?”
白痕前辈要是底子硬,何惧这些跟他八竿子才能打着一点的烂事。
“不是弱,是分裂,一手好牌也被打得稀巴烂。”
她表情语气皆不显,花间辞却明显感到了她的嫌弃,笑道,“你拼不起来吗?”
湛长风摇头,“病入膏肓,难以挽救,只能拖延,你要不要去试试?”
“嗯?”花间辞不能否认自己对混乱局势的兴趣,“听起来很有挑战性,可惜我对政斗不敏感,太累。”
“过不了多久就可能是军斗了。”
她这话无疑是说藏云涧的各诸侯要与长老会议分家了。
长老会议有六院支持,都城中更有点将台.三皇宝树两样象征兵力.消息的重宝,又是气运汇聚之处,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竟会落到这种境地,着实匪夷所思。
有太多势力插手吗?
“那你得小心政道会了。”花间辞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湛长风朝她抬了下茶盏,默然不语。
隔两天,湛长风让行随一跟着金不换多积累经验,她带着大胖娃娃进入东临国境开始了寻找息壤之路。
国境关隘守备森严,湛长风接受了一番盘问通过后,路上还感应到了一支支往边境赶的军队,路人也能看出东临对失去鬼方族的鬼方国甚是虎视眈眈。
果然没过几天东临就向寿河发起了攻击,又传出景耀等诸侯国在山海联盟谴责东临的行为,搬出了政道会,要求东临为了大局住手。
东临雄踞北昭大陆,一干小诸侯惯常仰其鼻息,唯鬼方国能与其抗争一二,一旦鬼方国瓦解,它就有统一北昭的希望了,这对北昭大陆某些不想向它臣服的诸侯来说是一场大危机,南风大陆的最大诸侯景耀更不想对家的疆土再扩大一倍,立马向鬼方提供军事支援。
鬼方国在短短时日内烽火狼烟,另一边山海联盟和神农门公示,以贩售人口.渎职.违反门规等罪名将石耳废除修为,关押在神农门禁地,沸沸扬扬一时的参赛者失踪事件落下了帷幕,热度也很快被几大诸侯国的混战取代了。
此时湛长风已经与大胖娃娃找遍了丹溪一带,关注时事之余,没有懈怠对息壤的寻找,可惜翻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它的踪迹。
几万年过去了,找到息壤的概率本就不大,湛长风也谈不上失望。
当她们路过沧县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寻找时,大胖娃娃手中的罗盘有了反应,恹恹的小脸立马活泛起来了,“动了动了,这边。”
湛长风也厌了长久没有收获的追寻,闻言捞起大胖娃娃几个闪身落到一座林子里,林中坟茔排列得十分有序,似乎是某个家族的墓园。
大胖娃娃盯着罗盘直直跑向一座坟墓,指了指墓前半枯的花束,“这上面有非常微弱的息壤气息。”
湛长风捏起一片失色的花瓣,“虽依旧难找,但总比大海捞针好些。”
这显然不是名贵花束,茎的截面也不平整,应该是用手掐断的,很可能是来祭拜先人时,在路上摘的。
湛长风找到这户人家,夜访了一番,确定他家院落中没有息壤气息,随后又寻了他家到墓地的这一路,依旧无所获,再排查他家每人的行动轨迹,注意到他家里有个小男孩,每天都会和玩伴去附近的一座矮山玩乐。
那花束根茎长短不一,用一根红绳子系了个笨拙的结,是像出自小孩的手。
湛长风进入矮山,此山灵植稀少,不见野兽,普通寻常,似乎不值得多看一眼。
大胖娃娃手上的罗盘转了起来,指向很明确。两人循着指示而去,见到一片野草地,小花开得正盛。
正巧四周无人,湛长风布下隐匿结界后,拿了铁锹开挖。
“要小心,如果它是几万年前的息壤,它很可能已经诞生了灵智,会溜走的。”大胖娃娃道。
湛长风动作一顿,又在周围布了一个土德困杀阵。
约莫往下挖了七八尺,戳到了硬物,“这是息壤?”
趴在坑边的大胖娃娃滑下来,此物模样就像是一块埋在地里的青色岩石,与息壤完全不一样,息壤归于土,就是那片土的样子,暴露在外,就是流水的样子,这不是息壤应有的形态。
但罗盘指向它,她也感受到了息壤的气息。
第428章 石中有灵
湛长风暂时将这疑似息壤的青色岩石完整挖了出来,竟发现它长九尺,形似棺椁,却又无一丝裂缝,她的神识也无法穿透它。www.uu234.net
被黄泉宗一闹,她现在看见棺材的样子就膈应,“息壤躲在这里面?”
大胖娃娃也不能肯定,“这就是息壤,但好像被人动了手脚。”
“我试它一试。”湛长风将将打开虚无之眼,顷刻陷入了一片宇宙星云中,这是......谁的紫府?
她此刻依旧维持着本相模样,是一只虚无之眼。
星光中升起一面古朴的镜子,镜子里没有她,也没有星云,载着叫人看不透的道纹。
雌雄莫辨的声音似蕴着浩荡天威,“你是何人?”
“无意打扰。”虚无之眼中透出来的声音也不同于她本体的音色,冰冷不容置疑,仿佛尊神。
两个本相对峙了瞬息,镜子笑了起来,连星云也愈加璀璨,“朕感应到了微弱的帝业功德,原来是小新人,难怪敢随意进别人的紫府。”
湛长风未察觉到敌意,不紧不慢回,“这是紫府吗,我还以为是哪道残留的影子。”
镜子被驳了一句,丝毫没有恼怒,没见哪个有帝业功德的会卑躬屈膝.温顺听训,“你说对了,这是朕生前留下的投影。”
疑道,“你是哪个天朝的?”
“我是凡间太子,刚入道途不久,尚不知有哪些天朝。”
“那你一定为凡间做了很多事。”否则不可能生出功德。
湛长风不语,她也不知道她做的事到底是功德多还是恶业多。
镜子问,“你想继续走帝道吗?”
湛长风神思微动,冥冥中的预感促使她回答,“想,唯遗憾没有门路。”
“你说对了,何为侯,何为王,何为帝,何为皇,大多数人称王称帝,其实连帝道的边也没摸到,只不过是占了一大块地方,拥有的人口多了点而已。”
镜子娓娓道,“走帝道的分两类,一种是执政,一种是在野,在野孤君,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入庙堂,没有百官朝拱,适合当清闲僧道。”
“于执政来说,必要有疆土和生灵,身边伴着名臣武将。当你明白‘执天之行.代天宣化’,便说明你有一颗帝心了,野蛮征伐.为所欲为,只会失道。”
“但疆土.生灵.百官,甚至那颗帝心,都只是最基础的东西。”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没了下文。
湛长风怎能不知道交易的时候到了,“我尊您一声前辈,请教帝王心得,您有吩咐,我量力而行。”
“你这后生,还真是分毫不让。”
“公平的往来,才不会加深因果纠缠。”
“然朕的心得说出口,朕就是你的帝道引路人,因果已经在了,不是随便能抵消的。”
引路人?
如果的心得真是帝道修炼的真谛,她确实该付出相应的代价,因果做不了假。何况她现在空有龙甲神章,却不知道如何修帝道,如何建真正的道者天朝。
“我想先了解你要我做什么。”
“朕引你入帝道,你引朕再入修途,如何?”
“可,但我不会随便引你入修途,这半师之谊,也要看你的转世是何模样?”
“正好,朕也有此意,朕不会随便引你入帝道,要是引出个暴君,平白增加朕的劫数。”
二者皆有帝王心性,反而能更快达成共识。
“朕此前确实留有帝道传承,设有五关,每走过一关,你就会知道一些帝道的要义,朕也还要转五次世才能真正圆满,因朕遭强敌追袭,意外陨落此界,当时没有余力,只能将一半真灵送去转世,你得将朕剩下的另一半真灵送去那一半跟前,然后在第六世的时候,亲自引朕入道途。”
湛长风疑问,“如果你有一世,真灵被灭了,彻底消散呢。”
镜子恼了,“乌鸦嘴。”
“朕还有功德护体,转世应当不会有问题。”镜子说完,升起了一丝不确定,要是以前的敌人寻到了的转世该如何,要是转的那世不好好活着,把功德都作没了该如何,天朝式微,护道神将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也不知能不能护到归来。
“后生,朕教你一篇帝王功法。”
“不好意思,我有了。”让教帝王功法,就不是引路人了,而是师尊了。
镜子可疑的沉默了半响,到底没有追问她的帝王功法是哪来的,怪不得有底气问帝道的关窍,原来已经有了功法。
“那便算了,待我算一算。”半响后,道,“朕将那一半真灵的道标告诉你,你送完,便可去附近的第一道关卡,这些内容能助你通过第一道关卡,朕给你半天的时间记下。”
“第一关,朕帮你了,剩下的几关,你能不能通过,能得到什么,就看你自己了。”
星星点点的光芒组成一篇篇文字,湛长风细观,都是兵法.经纶方面的内容,唯一一篇不相干的,讲了机关术。
“为何还有机关?”
“朕以为,朝廷的运行,就如机关一样,哪个零件都不能出错,是以用它磨砺性情,以为鉴。”
湛长风将它们全部记下,顺势问了几处不太明了的地方,镜子对她提出的问题很满意,全部作了耐心解答。
最后镜子道,“你要留心广平天朝,切不可让他们发现你与朕的关系,否则他们可能以为你是朕的继任者,对你下手。”
“谢告知。”
湛长风被一股温和的力量推了出去,虚无之眼回归紫府,手下的青色岩石上仿佛有什么在剥离,半刻后,变成了两样东西,一样是青色的印鉴,里面有镜子的一半真灵,另一样是流水状的一滩液体。
见她完好,还分离出了息壤,大胖娃娃收回担忧,高兴道,“别让它掉地上,它入了地就和泥土没区别了,很难再挖出来的。”
湛长风闻言将液状的息壤收进一个匣子,放进储物袋,然后接了印鉴,“没想到这次还遇到了意外收获,你不止是财神,还是福星。”
她貌似遇到敛微后运道好了不少,果然有禄存相辅,福吉自随。
执政与在野,区别还是很大的,若她身边空无一人,实在难成大事。
大胖娃娃眨了下眼睛,问,“那你有没有遇到危险?”
委实是她好长一段时间都一动不动,她也不敢乱碰,只能待旁边忧心等着。
“无妨,不过接下来,我们可能得去别的世界转转了。”湛长风抱起大胖娃娃,神行离开,“时间也差不多了,先回寿河将预定的装备取了。”
半道,她又去了山海联盟的一个驻地,将寿河城的人丹及人丹炼制者的消息匿名给了出去,他们查不查,就看他们的了,毕竟这山海界,是他们的,不是她的。
第429章 再踏星途
寿河已经成了战乱区,尹万更改了地点,选在后方较为安全的燕城进行交易。www.uu234.net
湛长风取了东西,路上遇到了燕为山,他身形依旧如剑般笔直,眼中却有了憔悴。
他像是专门候在这里等她的,问,“这场战乱,也和我有关系吗?”
“一滴水能漾起一面湖的波澜,天下万物间,皆有关联,你若要锱铢必较,可以那么认为。”
湛长风对他的问话颇有不满,“身为实力高强的修者,又参与到势力之争中,不管你有意还是无意,都当明白你的一举一动可能产生诸多连带后果,若连自身的位置都看不清,连每一举动后产生的影响都无法预料,那你干脆不要去思考,安心拿着你的剑,听命就是。”
燕为山质问,“我合该被摆布,稀里糊涂地听命吗?”
“仅‘摆布’二字你就用错了,先不说眼界高低.布局大小,你认为你受了摆布,便是在质疑你先前的所作所为,一个剑修,事后竟会产生动摇.怀疑这种心情,可见你的心境还不到家。”
湛长风冷喝,“我问你,你所走的每一步,可是你自愿,且心中想做的?”
追查邪修是他做的,意外毁了好药山是他做的,挑战鬼方阻黄泉路也是他做的,没有人逼他,他在当时也没觉得有任何问题,可是听了湛长风的话,去细究背后的原因,他就分不清这是在谁引导下做成的,还是出于主动做成的。
燕为山不甘,“提醒我细究的是你,让我不要去细究的也是你,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一定范围内,用对错分辨事实是可行的,却不是绝对的。”湛长风忽然手一扬,某间酒馆里正在划拳喝酒的一人僵直倒地。
燕为山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脸上出现一丝怒容,“何故伤人性命!”
“你认为我错了吗,可他是山中劫匪,手上沾染了多条人命。”湛长风耳微动,叫住身边一人,“你家中六口人,前日刚添一子。
“.....哎啊,你是谁,是不是打听过我?”矮中年戒备。
“非也,我是算命的。”
矮中年嘴上不信,眼里又挣扎,“来,你算算我儿子,说准了我就信你。”
“因果皆公平,我若告诉你,你又该拿什么来换?”
“嘿,几个钱我还是有的。”
湛长风收了他一百灵石,道,“你儿身边有一条大蛇。”
矮中年又惊又怒,含着丝嘲讽,“胡说,我儿在家中,身边有我父母妻子在,怎么可能遇到危险。”
他说完,匆匆往家赶,家中竟无大人,他冲进屋,吓得魂飞魄散,一条大蛇正缠在婴儿摇篮上,硕大的脑袋就对着婴儿!
燕为山追寻过来的神识也发现了这一幕,悄无声息地化出一缕剑气将大蛇毙命。
湛长风道,“你以为你是对的吗,那是一条护家蛇,只因大人不在,特地现身看护孩子。”
燕为山仔细感应了大蛇身上的气息,果然十分干净,他浑身一震,眼有悲怒,“那你为何不说清楚!”
“那中年伤不了它,它就算被看见了还是能安全离开,你是多此一举。”
“胡闹,分明是你故意引我出手!”
“看吧,这就是我与你的区别,我知道得多,我就可以引导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按着自己的本性做出选择,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摆布你?可这又要怪谁,还不是你蠢。”
燕为山涨红了脸,“你竟无视善恶,故意引我杀它,这就是一件大错特错的事!”
“你是不是对那条蛇感到愧疚,是不是自责,是不是恨我?”湛长风一笑,“可我并不在意你的心情,因为你杀那条蛇的举动是我希望你那么干的。”
“你还不知悔改!”
“我算到它在一年后会为了修炼,吃人堕恶道,现在不杀它,以后会有千人因它而死。”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直接杀,它此刻没有作恶,你完全可以选择感化它,帮助它修炼!”
湛长风欣赏了下他的情绪,道,“这就是我的选择了,我能选择现在杀它还是将来等它吃了人.作了恶再杀它,我也能选择亲手杀它,还是选择引你去杀它,亦或选择无视它.感化它,可在你看到它的那刻,你只能选择杀它,你明白为什么了吗?”
燕为山的脸庞都冻成了冰块,因为......他傻,他信了她的邪,他没有选择余地?!
“命途大抵如此,总有不期然的意外,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按着自己的意愿生活,还是在别人的棋盘上生活,但所做一切,问心无愧即可。”
湛长风手抄袖子,转身离开,“刚是骗你的,那条大蛇已经将他家的大人吃了,刚准备吃小孩。”
燕为山的感应发生了变化,那条气息干净的大蛇身上出现了血气,再探屋子周围,竟有几滩血!
定是被她遮掩了,不然他怎会没察觉!
燕为山的面容抽了几下,渐渐缓和下来,似乎明悟了什么,眼中升起敬佩,双手抱拳,朝着远去的背影弯腰一礼,“多谢,可被蒙蔽.被引导该如何?”
“勘不破就躲起来安心修炼,不能躲起来,就顺着你最为相信的人走吧,如果能勘破,那就随你自己了。”
燕为山肃然再一拜,勘破.问心无愧,这两个词久久在他心底盘旋,他也许还不能做到勘破,但他能三思而后行,约束自己的行为,做到问心无愧。
前方正在打仗,燕城也人心惶惶,看着这座许久不曾回来的城池,他或许该干些什么,为这场骤然掀起的战争做出几分弥补。
山海界中世事纷叠,赵舜德深觉最近此界事情太多,而且好像还来了不少界外修士,着实不宜久待,领着三道童和林寒涧肃乘灵船穿过了界门,进入四通八达的星途之中。
涧肃新奇地望着船外,被宇宙奇景震撼,回神过来,缠着赵道长讲讲宗内的事。
赵道长语言了得,洋洋洒洒就描绘出了一副明霞灿烂.碧雾朦胧.赤须龙遨.彩羽鸾啼.金楼凌霄.道者数千的璀璨之景,听得涧肃如坠梦幻。
突来的黑暗让他惊醒,正见赵舜德戒备地望着四周,灵船似乎闯进了某团黑雾,叫人惊惶的威势压在心头。
“这是怎么回事?”涧肃话音刚落,一只大手裂空而来,要将他抓去。
赵舜德未及施展功法,先被一股莫名力量禁锢了身体,不由骇然。
危急时刻,涧肃被人推了一把,跌出好远,抬起头来,黑雾消散,大手也不见了,他急忙四顾,惊慌爬上他的脸庞,“林寒呢,我姐姐呢?!”
她刚刚还站在他身边!
赵舜德脸色难看,“你不要急,待我请师尊查探。”
涧肃失态痛吼,“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为什么,究竟是什么人跟我们过不去!”
那偷袭者的功力远远在赵舜德之上,来去皆无踪迹,周遭的星途通向多个世界,赵舜德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唯先安抚好涧肃,将他带回宗门,再请师尊寻人。
第430章 进入广陵
镜子的转世离山海界不远,在附近的广陵界,广陵界也是离小黎界第二近的中世界,六院之一墨院的主要支持者墨门也处于广陵。m.www.uu234.net
湛长风特意向镜子请教了天朝之说,据言,天朝是帝君才能创立和继承的,玄天天域目前有三位帝君,分立了三个天朝,为广平.崂荒.万星,也曾有天朝,名云山,现在应该降位成王朝了。
三个天朝以所在界域为中心,往周边传播信仰,风云界域离三个天朝的距离都比较远,所以这边的修士对天朝不熟悉也正常。
但以话里的意思,三个天朝在风云界域多多少少有点势力,就曾在广陵界留了一个祝云国,此次的转世也转在这个小国内。
有宝舰在,加上她的神魂不同于一般筑基,扛得住虚空之力透进星途的余威,便一人上路了。
驱舰赶了半月,进入广陵界门。
一踏进广陵界,镜子给的青色印鉴中就飞出一道金光,没入天边,这一半真灵主动去寻另一半真灵了。
湛长风没有特意去追究现在那一半真灵是谁,与她没什么关系。
至于手中的青色印鉴,一来能寻到镜子的转世,方便第六世上引其入道途,二来也是那五关所在地的线索,每破一关,它就会指引下一关的地点。
第一关在祝云青山墓。
鉴于政道会前还要回小黎界,所剩时间不多,她没有耽搁,在一座散修城了解广陵的大致情况后,找到祝云的位置,驱舰前往。
广陵界的格局与藏云涧.山海界皆不同,藏云涧是长老会议共治,底下家族.帮派.诸侯各自发展,山海界是门派和诸侯,一个隐世一个出世,各不相干,唯以共同名义山海联盟出席界域大会。
广陵界却是一片山峦起伏的苍莽之地,多门派和洞府,少数是散修城和凡修国度,没有诸侯势力的存在。
即使如此,很少有哪个世界会放弃政道会的名额,随着加入政道会的世界增多,政道会开始主持某些秘境资源的分配以及界与界关系的处理,不参加政道会,错失资源和机遇先不说,可能连时代潮流也跟不上,指不定哪天被打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每到政道会,广陵界众门派就会组成一个临时联盟,与常备的山海联盟不同,它在政道会前组织,会后就解散。
从天空飞过,往下看去,广陵界显得十分安静,少有人烟,细感,几乎每座山峰.每条山脉都有阵法遮掩,不小心接近他们的领空就会惹来神识注目。
过了一段时间,湛长风在一座山头下降,进了附近唯一的聚集地祝云国。
这是个三十多万人口的小国,热闹得相当平凡。
她甫入城门,见一群人围在告示栏指点谈论,原来是他们的国主继位者名单出来了。
“下一任国主是祝焱啊。”
“怎么回事,这一任就是祝脉,下一任不是应该轮到云脉了吗?”
“小点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云脉最出息的弟子是个傻子,云脉已经后继无力了。”
“怪不得前段日子城里那么压抑,原来是两脉在争继任者的位子。”
“到头来云脉还是输了啊,这脉已经不行了。”
“说什么呢,谁不行了,有种再说一遍!”
“哟,横什么,云脉就是不行了!”
一群人推搡打斗,直接把城卫招了过来。
祝云国,由祝.云两脉主导,轮流坐庄的国主制失去平衡,这两脉不打起来才怪。
湛长风通过魂印看见了这张告示,也看到了旁边的一张机关师征召令,要机关师作什么?
她没放在心上,当务之急还是青山墓,仅凭一个名字,湛长风完全不知道它的具体方位,只找到了一座青山,那么,只能从青山周围入手排查了。
青山被封得很严实,十步一哨,百步一岗,所幸此国贫弱,子民平均实力在后天左右,军队里也少有筑基,她连国宫都可随意进出,还进不去一座山?
最后发现,还真进不去。
重兵把守的那扇镶嵌在山体上的石门,瞧样式是墓门无疑,虽华丽贵重,然没什么特别的气息,如普通墓门。
在湛长风的感应中,这扇墓门上却是机关重重,稍有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奇异的是,这并非死门,它竟还设计了钥匙的存在。
她不得不认为第一关已经开始了,继确定地点之后,还要找钥匙。
照重兵把守的情况看,国宫主人,也就是祝.云两脉应该有钥匙的线索,但她不能肯定镜子是以何种方式将钥匙留给他们的,也没想好该强夺还是智取。
湛长风又在祝云国留了几日,将国中大小事打探了七七八八,竟发现,祝云国将青山墓当做了国中主脉.旁脉弟子的成年礼试炼地。
这情况就有点不对了,镜子没说青山墓对祝云国开放,仅说青山墓是在青山留下的衣冠冢,十分隐秘。
对这个镜子留下的小国,湛长风不能不去尊重它,想了想,悄然潜入了祝云国的史馆,还是先将青山墓的底细查透彻,也许那扇墓门后不是镜子所说的青山墓呢。
若要什么记录正大光明地留下来,没有比史书更好的了。
她翻到了五百年前的建国史,这里曾经是凡人村镇,后来开国国主祝云游历到此,安居下来,播百谷草木,大兴农.畜业,并开府教授小孩武艺法术,后来附近的村落都来投效,终于建国。
祝云将其中两个有德望的人冠以祝和云姓,成立祝脉和云脉,给予信物,定下两脉轮流坐庄的国主制。
祝云死后,安葬在青山墓。
依照上面所说,青山是开国国主的墓地,有且只有开国国主的墓,就是之前见到的那座无疑。
可它又是如何变为成年礼试炼地的,此做法无疑是对开国国主的不敬。
湛长风翻了一会儿,在最新的大事记录中找到了解释,说是二十年前,祝云国国库空虚,积重难返,两脉族长同时梦到先祖,先祖大德,允许他们开墓,拿出里面的陪葬物充实国库。
然两脉族长开了门才发觉,只有二十岁以下的人才能进到里面,所以就用成年礼试炼的名义让年轻人们进去。
真假先不论,钥匙在两脉族长手中已经可以肯定了。
湛长风在国宫中还听到了一个消息,现任国主祝节想要提前进行成年礼试炼,云脉族长不肯答应,两人闹得很僵硬。
提前进行成年礼试炼便是提前开墓,正合她意,她得帮着去劝劝云脉族长。
第431章 开启墓地
湛长风旁若无人地踏进云脉主宅,看过一众风景。m.www.uu234.net
云脉主宅不在城中,在深山,房屋布局颇有历史底蕴。她路过一个练武场,少男少女们在教头的监督下挥汗如雨,呼喝声层层叠叠。
虽是差不多的年纪,不过这情景似乎离她特别遥远。湛长风一直都知道自己难以融入人群,也很难与人产生类似生死之交.挚友种种关系,更不会有什么情感纠结。
除她本身太理智外,大抵还因为她将所有人.事分成了两类,有研究价值的和有改造价值的,在她眼里其实没有废物,再废也还能变作护花的养料呢。
练武场忽然嘈杂起来,年轻的人们正在为了某件小事争斗,脸红脖子粗,声音嘹亮,语气亢奋,仿佛人生没有比这件更大的事了。
湛长风与众多人擦肩而过,她看得到他们,他们看不到她,这约莫就是她和所有人的关系。
云脉族长是个矮胖中年人,白得出奇,一生气,脸都是红的,他冲进书房,猛甩袖子,砰地砸上了门。
书房里的烛火依次亮起,云脉族长拎着茶壶灌,仿佛这样就能把心头怒火压下去。
他耳朵里满是那些让人窝火的声音,嗡嗡,闹得人烦,忽然嗡嗡声里乱入了一丝不一样的动静,清脆.隽永,仿佛某个人闲然地翻过了一页书。
一抹寒意顿时在心头炸开,他睁大了眼,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口也开不得,刚刚移开嘴边的茶壶姿势不好,烫人的细长水流从壶口落下,将他的鞋面淋了个湿透。
“云脉族长认为,何为青山墓?”
云脉族长那么熟悉自己的书房,凭着声音便能想象出,在他看不见的右侧,书架前.案几后,坐着一个他完全没察觉到的人。
云脉族长努力斜着眼珠,视野边侧是小半边案几,他的眼睛斜得生疼,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如何都瞧不到那个人。
忽然册子一角落在视野边侧,他心中一跳,这是他锁在密室里的账簿,那其他财物宝贝.....
一人走进他的视线,面容普通,文质彬彬,带着些书卷气。
那个人在他面前站定,“可还记得青山墓和开墓钥匙?”
云脉族长略一失神,青山墓?!
他们找来了!
这族长修为不高.心境不全,她轻易就听到了他的心声,果然青山墓的事没那么简单。
心中得有多少鬼,才会在听到青山墓时露出这样一副惊惶的样子。
云脉族长发不出声音,却是冷了半身,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心脏,他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年轻人笑笑,“三天内,提前进行成年礼试练,否则......死。”
等湛长风离开书房后,云脉族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细细密密的汗从额头冒出来。
他们找来了,开国国主的传人找来了。
云脉族长想起他从母亲手中接过族长之位时,母亲叮嘱的话,她说开国国主留下了两半开启青山墓的钥匙,交由两脉保管,先祖还交代,五百年后,会有人来找青山墓,介时将钥匙交出。
掐指一算,五百年不是到了吗。
“娘啊,这不是儿子的错,是祝节那个匹夫诱哄,是为了我们的国家不被蓬国侵占,我才交出钥匙打开青山墓的,您不知道,开国国主的陪葬能支撑祝云十年的开销!”
云脉族长喃喃自语,兀地,拧了拧眉,眼中尽是贪婪,“您也肯定不知道,那里边有多少机关室,机关室里又有什么珍宝。”
“您也想不到,祝脉不但要独占祝云国,还暗中拿青山墓投靠熊国。”
“好好,他们找来了,就让他们去和祝脉,去和熊国斗。”
云脉族长从怀里摸出半块刻着纹路的月牙石,“来人,告诉祝节,我同意提前进行成年试练!”
没错,就在一个时辰前,祝节要求提前进行成年试练,云脉族长知道他这一反常,定是有了熊国在背后支持,熊国那个层次,搜寻到适龄的机关师并不困难,有机关师开路,打开那些机关施的几率就大了。
他更忧心的是,熊国和祝脉联手,云脉将一败涂地,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要向蓬国寻求帮助,不,蓬国就是头喂不饱的狼,送上去恐怕连渣都不剩。
云脉族长心焦间,一道传音来了:族长,属下打听到熊国答应与祝脉合作的条件了,一是青山墓,二是大小姐。
什么!
这人是他安插在祝脉的细作,他的话会不可信?
可是,熊国要云之介干什么?
他想到暗访祝脉的熊国二公子,难道这家伙看上云之介了?
人啊,果然是被各种**支配的生物。
云脉.祝脉.熊国,又是一盘棋。
与她关系不大,她只等着开青山墓。
湛长风站在书房上俯瞰这座宅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将细作给云脉族长的传音复制了一遍,指尖一弹,飞向大宅东面。
没错的话,所谓的大小姐云之介,是在那个方向?
湛长风想到在练武场注意到的女孩,祝云最大的失误,恐怕是真的以为云之介痴傻。
她摸了摸青色印鉴,镜子的转世还是挺有意思的。
青山墓开启那天,云脉族长的目光在试练者里转了一圈,除了祝脉派出的一个机关师外,没有外人。
这个机关师跟在祝焱身边,高高瘦瘦,吊梢着眼,面容阴柔冷漠,颓唐得好像刚从哪个角落爬起来。
云脉族长违心地夸赞道,“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机关高手啊。”
小兄弟吹开挡住眼的一缕头发,冷冷道,“看我胸。”
“......”云脉族长愣了愣,“衣服上的绣纹很精致呐。”
小兄弟翻了个白眼。
祝节咳了声,低声道,“这位是五木,女的。”
这就很尴尬了。云脉族长干笑了两声,利索地将那一半月牙石按在了墓门上。
祝节也懒得圆场,反正和云脉快撕破脸皮了。
他将另一半按上,青山墓开启。
两个族长看着这些未满20岁的年轻人进入墓中,心思各异。
这墓门上有限制年龄的禁制,否则,他们也不必藏着掩着,用成年试练的名义去探索墓地。
自他们搬空墓中陪葬的财宝后,就发现了里面的机关室。
毫无疑问,这些机关室是开国国主留下的,也是最有价值的宝藏,可惜,能进墓的都是些小毛孩,苦苦寻求的年轻机关师又多是半吊子,到如今竟然一个机关室都没打开。
反正得不到,祝节以为拿它换熊国的帮助,没什么可心疼的。
云脉族长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他最终毫不犹豫地拿青山墓再加半个国库,去和蓬部合作。
筹码谁不会用。两个族长相视一笑,你死定了。
第432章 墓变(三合一)
云家有女,年十七,性痴呆。www.uu234.net
你说你傻就算了,看在长得不错的份上,别人兴许还会惋惜几句,但是,你不仅傻还花痴,那就讨人嫌了。
更何况花痴的那人还是祝脉的少年天才祝焱。这不是诚心碍眼吗?
“云七,你出去捡些柴禾。”一个鹅黄裙衣的小美人指了指洞口,笑颜明媚。
云之介在云脉年轻一辈中,实力第一,被封大小姐,按理要叫也应该叫云一,然而不论是云脉本身还是祝脉或其他别脉,都不太愿意承认一个傻子是云一,所以按着她的年纪排行,叫她云七。
方才说话的姑娘是姚脉之女姚遥,最不耐烦的就是云七一脸傻笑地注视着祝焱。
她说完,也没人阻止,尽管是个人都知道现在他们处于墓正中,八个出口连通着数百条纠结纷乱的通道,除了蝙蝠虫蚁,哪来的什么柴禾。
若是正常人,听到这种荒唐的指使,怕是嗤笑而过,云之介她不正常啊,目光从祝焱英俊的脸上退开,笑眯眯地应了好,不带犹疑地消失在了洞口。
“麻烦。”一个少年冷哼了声,顺便瞪了眼姚遥,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虽说云脉不在意这个傻子,但她好歹是云脉的人,出了事云脉无光,自己也逃不了责。
墓道暗沉沉,凉丝丝,顶上不知为何还渗着水,“嗒嗒”地在这片空寂中回响,显得异常幽寂。
章脉少爷讥讽地笑了声,“容我提醒下,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你们还得在这里浪费多长时间?”
青山墓活像个巨型迷宫,他们一开始就落在了中央墓室,中央墓室有八个出口,谁也不知道哪一条是正确墓道,或者说,可以让他们走得更远些,算上迷宫里的各种陷阱和妖兽,危险程度还是很高的。
“你们都比不上一个傻子大胆。”钱脉少爷曲起手指,一只白色蛾子落到他的手指上,“小家伙,给爷带路。”
白色蛾子轻轻慢慢地在空荡荡的墓室里飞了几圈,翩然地朝着某个洞口飞去。
等钱染几人离开,钟乳洞就只剩下祝焱.姚遥.章檀名和几个别脉子弟。
姚遥在阴凉的钟乳洞内摇着香扇,忽一咬牙,“那个傻子。”
然后朝着云之介离开的洞口走去。
祝焱锋利的剑眉一松,笑意透着志在必得,很快也走了。
机关师五木垂着眼,自顾自地选了条路,她身后,一个不起眼的瘦子跟了上来。
“总算是动了。”章檀名无所谓地一笑,挑了个没人走的洞口。
姚遥走了一段,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不由抱怨,“那俩蹿得也太快了。”
话是这样说,她也不可能往回走,于是接着探索,等过了几个岔口后,就彻底找不到其他人的踪影了。
沙沙的声音传来,姚遥想到临行前父亲的嘱咐,心道不好,这动静怕是巨雷蚁,连忙停了脚步往另一个方向去,转角撞到一个人。
“快走,巨雷蚁出现了,哎,云七呢。”
“我怎么知道!”云脉少年不耐又挫败地吼了句。
云之介心智低下,修为却不错,他竟是没能跟上她。
这俩避开了巨雷蚁,和他们隔了两堵墙的祝焱就没那么好运了。
巨雷蚁大概指甲盖大小,身带麻痹毒素,群居,喜阴凉,一出现就是乌泱泱一大片,卷过的地方牛羊残骨,草木成沙。
高傲的少年哼了声,脚上燃起火焰,横扫!
随着一股焦味而来的是硬壳烤崩的咯吱声。
蚁群被他这一手弄得有些躁,沙沙的声音愈重,仿佛整条通道都被它们占领了。
祝焱不退反进,他身上燃起火焰,远远瞧着,如同一个大开杀戒的火人。
这狂躁的火人左右开弓,生生将蚁群砸退了!
他冷哼了一声,大步朝着通道深处走去,他预先已经知道了几个机关室的位置,五木是熊国请来的,在夺宝这种事上,他自然不能和她一起。
又是一个岔道口,因为修习火行术法,他对热度很敏感,所以明显感到右手边的通道有些异样,貌似有人在生火,这种奇异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他也跨步朝着那处走去。
好了,不用貌似了,烟味越来越浓,果真有人在生火!
到底是哪个呆子,现在居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
转了个弯便看到一处映着火光的小墓室。
火堆边坐着一个美丽的少女,向他看过来时,傻傻地笑着。
“云七!”祝焱的声音陡然拔高,隐隐还透着点忌讳,质问,“你在做什么!”
云之介一味傻笑着,仿佛没有灵魂的玩偶,把手里的剑转了个圈,兴奋地说道,“火,火!”
祝焱将手摸到腰后的匕首上,咽了口水,声音放软了些,带着安抚的性质,“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云之介面无表情地看向手里的剑,目光沿着剑柄.剑刃,投向没入火焰中的剑尖。
剑尖上插着一只鲜血淋淋的手臂。
将剑转了一圈,嗯,另一面的血迹已经烤得凝固了。
火光映着云七无甚表情的脸庞,莫名阴森。
祝焱心底隐约有些不安,一是他琢磨不透云之介,一个傻子也能变成疯子,谁知道一个疯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二是火里的那只手臂!
他传音开去,过一会儿收到了全部回复,一个也没有少。
祝焱不禁一凛,成年礼试炼不允许除了试炼者以外的人进入....那么,这只手臂的主人是谁!
祝焱将目光放回云之介身上,细看,云七的衣服有些凌乱,衣摆处还有些血迹。
他一讪,自己居然会被傻子唬住,一个箭步上前夺过云之介手中的剑,没必要和个傻子讲理,“安分点,坐在这里别乱动。”
依他的想法,这附近应该有机关室,只要打开它,就能得到真正的宝藏。
他的目光在小墓室里转了一圈,忽然发现一处地方有些奇怪,走过去轻轻一推,竟是一堵活动墙,墙后是一间空空荡荡的耳室,他进出了几次,有点不可置信,“这是机关室?你打开的?”
他一窒,又看向火堆。
先前他被那只手臂给镇住了,对其他事物不太关注,现在一看,那用来生火的柴禾显然是一只被劈成条的箱子,瞧瞧这花纹,瞧瞧这被熏不黑的宝石,呵呵。
美丽的少女看着他傻笑,兴奋地喊道,“火,火。”
瞧模样是要他手里的那柄剑,准确地说是剑尖插着的断臂。
祝焱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没人在的时候,他从不掩饰这种情绪。
任谁也不喜欢这种一天到晚跟在他后面傻笑的蠢物,尤其是听到城里的人提起云家痴傻小姐就必然说到祝家少爷时的揶揄。
祝焱,年十九,眉星剑目,面容俊朗,气质凛冽,颇有豪杰之相,年少显名,是祝云国不可多得的修炼天才,堪称祝脉年轻一辈的领头人。
本来,关于他的言论都应是赞叹羡慕,要讨论也是讨论他和谁谁比了一场,胜败如何,招式如何。
因为云之介,他竟成了那些人的谈资,或同情,或取笑,实在让人火大。
他又不能对云之介动手,毕竟人家没有逾矩的行为,只是一直跟着,然后傻笑。
一直....轰都轰不走的那种。
更不能容忍的是,他爹对此熟视无睹,甚至大开方便之门,让云之介随便出入府中。
祝焱舟想到这儿,狠狠地瞪了一眼云之介,刚想说什么,身形突然定住了,他木木地看着对面墙上越来越大的影子,不用否认,这时他一定被某只妖兽的身体笼罩了。
他一个遁法,脱离影子,退到墙角,刚想迎敌,却见那大块头的棕象熊,两只掌子一捞,接住被他抛掉的断臂,嗷嗷呜呜,很是欢喜。
随后他又木然地看着那傻子急急地去抢断臂,“生,生的。”
棕象熊没有理她,甚至背过身子去,只留下宽阔厚实的背影。
云之介大概是真急了,一脚踹向棕象熊的后腿。
当下棕象熊嗷呜一声惨叫跪地。
祝焱抖了一下,他貌似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告诉我那只妖兽真的是百年啊百年,堪比先天修士的百年妖兽啊!
同是先天的他决定闭嘴。
重新拿回断臂的云之介舒心了,一边傻笑着,一边烤,棕象熊委屈地趴在一边,润湿的大黑眼珠一会儿看看火堆,一会儿看看云之介,让人心酸。
如果她们烤的不是人臂,祝焱想,也许会更好一点。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理会畜生和傻子。鬼知道这俩货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地方真闯进来一个外人,恐怕会有些麻烦。他怎么会像云之介一样心大得空无一物,一点也不在意周围安全!
祝焱摸着潮湿阴冷的洞壁往前走,空气中散着一丝血腥味,确认前方无人后,他快步过去,发现那边有一些打斗痕迹,其中一块洞壁的血最多,他猜测是那个外来人被砍掉手臂时喷洒出来的。
周围没有尸体,那人可能是逃了。
一个伤患,能被云之介打败的话,应是先天之下。祝焱松了口气,宵小之辈,不足为虑。
那边钱染悠闲地跟着白色蛾子,顺利地在一间墓室里找到了一株灵树,上面的果子刚好成熟,除了几个陷阱,倒也没碰到什么危险。
“染少爷,多亏了你啊,才能找到这千年份的上品灵果。”
“可惜上面规定不能断了将来的收获,否则真想把这棵树搬走。”
“还是你厉害,咱那祝少爷...哈哈哈。”
钱染摸了摸下巴,倒也没谦虚,“祝焱实力比我强,但能力不好说。”
话里的揶揄任谁都听得出来,几人心照不宣地笑了,又听钱染道,“好了,别浪费时间,我们也去找找传说中的机关室,兴许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少年们意气风发地朝着幽暗的前方探索,丝毫不知道他们中已经少了一个人。
章檀名领着人不紧不慢地摸寻,跟着他的这些人多是旁系或是与他家交好的别脉子弟,听话得很。
他们七拐八拐地闯进一个墓洞。
“我怎么感觉有点冷啊。”一人小声嘀咕道,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章檀名望了望四壁,掏出个火折子,”看那边有个箱子,你过去拿。”
被指明的人连忙跑过去,欣喜道:“咱这么快就发现宝藏了啊。”
两手刚抬起箱子,只听“轰轰”,转头一看,洞口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
懊恼咒骂的言语接连响起。
云之介擦了下手中的剑,棕象熊有气无力地盯着火堆里的晚餐,估计自己是吃不到了,依依不舍地跟在云之介后面离开。
祝焱回到空无一人的小墓室,些微讶异,那个傻子居然没有等他,没有寸步不离地缠着他?
那边姚遥和云脉少年经过一场战斗,迫不得已分开逃命,姚遥的暴躁脾气上来了,狠狠地在心里吐槽了一遍长辈,他们居然放了一窝毒蛇进来!
天知道她看到地上墙上顶上全部缠了蛇时是有多恶心,说是头皮发麻还算轻的,估计她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密集的事物。
好不容易逃出蛇窝,要命的吐丝声也消失了,她撑着膝盖缓了口气。
结果这口气卡在嗓子眼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她瞪大眼,看着转角墙上越来越近的庞大影子,一瞬心绪纷涌,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姑奶奶跟你拼了!”
当下拎着剑冲了过去。
转角瞬间,庞然大物的模样也清晰了,显然是一头棕象熊,棕象熊一个大巴掌下来,拍掉了她手中的剑。
“嗷呜。”棕象熊欢喜地把姚遥箍怀里,姚遥一脸懵。斜了眼珠,透过一层毛茸茸的皮毛,看见某个傻子纯良无比地歪着头瞧她。
“云七你个傻比!”姚遥挣开棕象熊的禁锢,淡定地理了理衣服,只是脸色微红,杏目圆睁,显然是怒气冲冲的模样,“二傻怎么会在这里?”
“啧,问了你你也不知道。”她烦躁地挥了挥剑,瞪着棕象熊,“你是被抓来的?”
“我就知道,这俩货都是傻的。”
这个墓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掏空了,除了不能进的机关室,什么也没剩下,两脉长辈物尽其用,抓了各种年幼妖兽扔进墓中,久而久之,就成了不得无视的危险,倒真是让他们历练了。
姚遥第一次见云之介的时候是在森林里,云之介靠着棕象熊坐在树下,脸上是属于六七岁孩子的纯真,不过那时候她本就只有六七岁,自己也不过七岁,还不知道这人是谁,以后又会怎么样,竟是成了很好的玩伴。
直到很久以后的祝云大试,她才知道这个一直在森林晃荡的女孩是云脉七女,天生痴傻。
后来,云之介被接回了云脉主宅,这人傻,在修炼一道上却颇有天赋,若不是那次大试显示了实力,云脉怕是根本不会管她。
再后来,简直不堪回首。
反正这之后自己去投喂棕象熊肯定是和她错开时间的。
姚遥看着面前俩傻子,火气蹭蹭往上冒,这二傻居然被祝云长辈抓进了墓室,要是碰上其他试炼者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不过幸好,被自己遇上了。
这样一想,火气又莫名其妙地消了。她被自己的反复无常弄得一讪,再看这两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生气的傻子,胸中又是一闷。
果然对牛弹琴什么的,没有更窝火!
姚遥后边棕象熊,左边云之介,两人一熊继续探索迷宫,姚遥刚没顾得上,现在一静下来,便见了云之介衣摆上的血迹,不由道:“你受伤了?”
这姑娘说话的时候,手已经按在了云之介的腰腹间,云之介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眼神深沉了一瞬。
将注意力放在血迹上的姚遥眼睁睁地看着手下的那道血迹不断泅散扩大,连忙撤回了手,不知所措。
完了,没想到她是真受伤了,被自己一按,伤口怕是崩了。
“你怎么回事,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傻笑个鬼啊,”姚遥一边叨叨,一边将伤药绷带摆了一地,“先吃颗止血丹。”
云之介拿着小瓶子左看右看,然后把里面的止血丹一股脑地倒了嘴里,笑嘻嘻道:“好吃,好吃。”
姚遥连扶额的力气都没了,一颗就够了啊,你吃这么多图什么!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包扎一下。”
云之介笑着歪了歪头,正当姚遥想要自己动手时,云之介突然转身跑了。
“喂,你干什么去。”姚遥和二傻也连忙追了过去。
她们刚离开不久,一个僵直的人影从旁边通道出来,在三岔口徘徊了会儿,进了她们的通道。
姚遥蹙了蹙眉,“我怎么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我们啊。”
话音刚落,便见前面的云之介拔出长剑,洞顶飞扑下来的不明物体霎时在剑下断成了两半,走近细看,这分明是个人啊,还是个试炼者。
不过他此时面色铁青,手指骨节突起,指甲锋利,用剑戳戳他的皮肤,只觉僵硬无比。
哪还有人样!
姚遥意识到事情不对,照他的模样,不像是中毒,忽的,她反应过来,按理这人被云之介一剑拦腰砍断,怎么也有血或是某些秽物流出来,而现在,地上干干净净!
姚遥拿剑戳向尸体的肚皮,刚碰到,那肚皮就扁了。
从切口撩开了看,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所有内脏都不见了!
姚遥怎么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这会儿终于怔愣了,遍体通凉。
此时,身后冗长阴暗的通道里,传来脚掌摩挲地面的声音,死气沉沉。
姚遥没想着退,她必须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云之介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扯了扯嘴角。
僵直的身影越来越接近,姚遥依稀辨认出这是白脉的弟子,章檀名的跟班之一。
白脉弟子在离她们十米远的时候,动作突然变快,招式凌厉地攻过来。
姚遥很快与他斗到一处,让她惊讶的是这白脉弟子原不过后天修为,现在却使出了先天的力量。
再看他空洞的眼神.狠厉却始终没用什么功法的身手,姚遥终于肯定.....他被制成了傀儡!
这墓中居然藏着一个傀儡师?!
为什么长辈们没有动静!
惊讶归惊讶,姚遥本身是先天巅峰,很快就制服了这个傀儡,回头一看,就只有二傻湿润着大黑眸瞧她。
云七那个大傻居然又不见了。
在墓的某处,身边少了三个人后,钱染终于意识到不对,他当机立断,出去!
虽说道路纠结纷乱了些,可他手上有可查探情况的灵兽,也就是那白色蛾子,白色蛾子散发的孢子会随着空气流动扩散开去,经过之处的情况会被如实反馈给本体,他根据白色蛾子传过来的信息,很快判断出哪一条是活路。
他想得极好,真赶上了所谓的活路,却发现它已经被堵死了,被一群如同提线木偶的傀儡堵死了!
一群少年慌了,“怎么回事,居然将傀儡放进来,长辈们是不是疯了。”
“疯个头啊,你特么没看见那里面还有消失不见的王耳.李月。”
两方刚一照面,傀儡们就动了,整一不要命的架势冲上来,少年们边打边退,然由于墓道太复杂,半炷香下来,钱染身旁只剩两个人,其他人不是进了别的通道,就是跑不过,落单了。
落单的下场不言而喻。
“那么多人被制成了傀儡,定有傀儡师在墓中。”
“这可怎么办?”
钱染想也不想,“和其他人汇合。”
他指的其他人自然是祝焱.姚遥.章檀名等人,这一行人中,也就他们的修为高些。
两个跟班咽下了那句提前结束试练的话,想也知道这些地位高.天赋强的骄子万不得已是不会退缩的。
试炼突发意外,情况危急,幸存的几人互通传音,约定在降落的中央墓室汇合。
隔了半个时辰,钱染扫视一圈,“回应传音的人都在这里了。”
他们进来时五十八人,现在,竟只剩下十八人,往常的成人礼试炼虽有伤患却少有人死亡,令他们不安的是,已经死了那么多人,长辈们怎么还没给他们回信。
“不是已经请求结束试练,打开墓门了吗,怎么没动静?”
“这么久了,外界的人也该有察觉吧。”
“就是,我刚见一人燃了传音符出去,长辈们不会不知道。”
“外面会不会也有麻烦?”
“乌鸦嘴!”
这些人七嘴八舌一说,墓室渐渐安静下来,正如他们逐渐沉下的心。
墓里还有好些别脉的子女,更有祝焱这个内定的下一任祝云国主,如果消息已经递出去,长辈们却不采取措施,那只能说,外面有大麻烦。
一群人不自觉地看向祝焱。
祝焱的鞋面裤脚都有些脏,看样子也是经过战斗了。
他道:“杀了闯入者,这是最简单的选择。”
也别无选择。
姚遥补了一句,“敌我不明,最好不要各自为战。”
现在,他们也只能靠自己了。
第433章 机关题目
钱染屈起手指让白色蛾子停靠,“我们要杀他,他又何尝不是要杀我们,已经有傀儡往这边赶来了,更多的,好像集中在第八条墓道上。”
“集中?怕是引我们上钩,”祝焱勾唇,“那里也最有可能是傀儡师在的地方,这个人既然被云七砍断了手臂,战斗力应该不是很高,所以需要大量傀儡的保护。”
“也排除有很多闯入者。“有人道。
“话说云七呢?以她的实力不会这么容易死吧。“
钱染道:“你们不觉得以她的心智,传音术太复杂了吗?”
真相,那是个能将各种剑术融会贯通却术法废的奇葩。
姚遥感觉他们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云脉少年也同样木然了,他还记得这个术法废的傻子是怎样撂倒原来的云家天才的,下手不要太干净利落。
云脉的年轻一辈是很憋屈的,实力最高的那个,是傻子啊。说瞧不起吧,你又打不过人家。打不过吧,又很不服。
先不管这些试练者要如何围堵突现的傀儡师,在某条墓道上,机关师一扫颓废,目光灼灼地看着墙上的光文图像,这是机关的控制图,解开上面的术式才能打开机关。
“竟然是这种形式的术式机关。”她神色严肃,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手指不断地在光幕上跳动操作,耳边是墙内机关随着术式逐渐解开而运转的细微声响。
旁边一个瘦子边攻击着傀儡,边燃起传音符:青山墓有变,惊现傀儡师。
等瘦子干掉那几个傀儡,回头就见光幕上的术式正在溃散,他大喜,连忙上前几步,结果怔住了。
五木抿着唇,只见那崩溃的术式散成光点,瞬时又重新组成了一句话:紫微六法的核心思想是什么?
......什么玩意,你这是考机关还是考文化!
“概述战神兵法第七篇。”另一边,蒙着眼的年轻人以指代笔,无甚表情地写着策文。
这是她碰到的第五道题目,只能说,镜子果然是在认真地考察她的功课。
答完题,光幕上出现一个数字:95。
她已经解开五题了,还剩95道题目。
湛长风踏进已经解开的机关室,和前几次一样,一箱上品灵石。
她照旧拿了灵石,弃了箱子。没办法,储物袋太小,箱子占地方。
她不疾不徐地找着下一个机关室,忽然看见一道解了大半,只剩一个问题的机关。
:试问对甲丑政变的看法。
幸好她去了一趟史馆,知道甲丑政变。
甲丑政变是指几百年前长锦国的事。
长锦国是广陵界近代最后一个诸侯国,它之后,广陵界就没有诸侯了。
甲丑政变总体来讲就是长锦侯的儿子杀了长锦侯的传承人,又杀了长锦侯,最后上位的事。
“你觉得儿子为什么要杀徒弟?”
美丽的少女衣染血,眉眼深沉,斜倚着阴湿的墙也不靠近,远远地看着湛长风,些微疲倦。
“嫉妒了吧。”湛长风也没回头看,漠然地写着答案。
修炼之人的血缘意识,比普通人家更加淡薄,血缘关系远远比不上道法境界上的传承关系。
但儿女对父母总有孺慕之情,一边是长时间得不到注意的儿子,一边是看重又被委以爵位的传承人,一个不小心,儿子的感情就会变质。
单就长锦国的事上看,除了儿子的善妒和野心.长锦侯的失察.传承人的能力不足外,还有其他势力的干预.各自臣属的变相推动。
真要剖个底细,那就太错综复杂了。
湛长风始终认为是当时的长锦侯过于无能,管不了自己的儿子,还护不了自己的传承人。
当然,这些她是不会说的,云之介也不是要听这些。
嫉妒?
云之介觉得自己最初是嫉妒,嫉妒得想要杀了祝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她是祝节的女儿,也是云脉的女儿,最后因为父母的恩怨成了身份不详,被两脉抛弃的人。
云之介的语气淡然,带着旁观般的清醒,好似不是在说自己。
“告诉我这些没关系?”湛长风的手指顿了下。
她把玩着一卷轴,神色幽幽,“有何关系,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
即使再如何不争,到头来还是被逼着步步为营。
云之介道,“嫉妒来源自卑,**诞生野心,我所求不多,唯荡修途。”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谢谢了。”卷轴撕开,白光大绽。
聪明的大小姐已然猜到这个忽然出现又不知底细的年轻人,极可能是那个突送传音的神秘人,也是被云脉族长忌惮的开国国主传人。
仅凭云之介刚刚的话,湛长风就知她有自己的势力,外面恐怕也已经发生变动了。
“物归原主吧。”湛长风将从云脉族长密室里带出来的账目财物扔进了传送阵。
白光过后,人影消失。
湛长风的注意力回到光幕上,95变成了93,看来机关师那边也在解题啊。
瘦子焦急,传音给二公子问了6道题目,结果不是不知道紫微六法那些是什么东西,就是难在了逻辑上,谁知道这些题目一个个的全都关乎军政权术!
五木可不管打不打得开机关室,反正她解术式解得很开心,至于那些问题,管它呢。
等他们弄对了一道题,乍见上面的数字,瘦子大惊,“已经有5个机关室被打开了!”
意味着有一个人很会应付这些题目。
他眼中暗芒迸射,“老二,带人去把那人控制住。”
霎时几道黑影窜了出去。
五木惊讶,“没想到这里还有人擅长机关,正好来比比谁更快。”
她兴致高涨,接连解开了数个机关,瘦子却是在旁边抓耳挠腮,你解了机关也没用啊,有本事把题目解开啊!
当然瘦子是不能吼她的,她是二公子托了大公子许久才请来的天才机关师,脾气古怪,连大公子对着她都很小心。
此次进墓,有小半试练者被悄悄替换成了熊国的人,刚刚派出去的几人便是。
瘦子为了防止这些解到最后一步的机关平白让别人捡漏,叫手下寸步不离地守着每一个已经解开机关但没解开题目的机关室。
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随着解开的机关越来越多,人手就不足了,再加上与其他试练者的冲突.傀儡师的捣乱,到了最后,几乎是解一个扔一个。
瘦子简直有点崩溃,他宁愿五木一个也别解,省得替别人做嫁衣!
当他纠结之时,五木咦了一声,写下答案,机关室开了,“这次竟然是道义类的题目。”
瘦子大喜,与五木一齐进了机关室,他看着锦盒中的丹药纹路,心跳如擂,“一道.两道.三道....八道!这是八品丹!”
第434章 内外对峙
八品丹,就是神通真君也要争抢!
五木点点头,“还是少见的白骨丹,具起死回生之效,有市无价啊。m.www.uu234.net”
瘦子眼神一紧,心下防备。五木敏感地看了他一眼,吊梢眼略显嘲讽,向着下一个机关室走去,“我是看在熊连城的份上才来帮忙,收起你无谓的恶意,那会让我忍不住动手。”
瘦子利索地藏起锦盒,浮起笑意,“您说哪里去了,熊国一定谨遵先前的约定,所得与您五五分。”
他暗里向外界传了信,青山墓的价值比想象中大得多了,这是一座能让熊国翻上好几个层次的巨大宝藏!
八品白骨丹都出来了,还有什么不会有!
瘦子一瞬想起刚刚看见的数字:67。
这意味着有三十多座机关室已经被别人打开了,他又气急又沉重,老二那几个人怎么办的事,到现在都没制住那人吗?
湛长风拿起东西看也不看,直接扔进了储物袋,然后转身离去。墓道上破烂般躺着好几个人。
机关室所处的位置皆不同,但好歹只有一百个,再如何转,都有与他人遇见的可能性。
湛长风已经是第六次看见解到最后一步的机关了。
机关室考的主要是机关术和各类题目,机关难度已经在大师级别了,她事先观过镜子的机关手札,还能应付过来,即使这样,有些机关她也不得不费时间思量,推己及人,不禁感叹那个机关师确有真材实料。
她再一次解了题目,退出机关室时,十数声脚步响起,这边就一条墓道,于是毫无意外地撞见了。
一群试练者陡见这个不认识的年轻人,脸色几变,大喊,“她就是那个傀儡师,制住她!”
嗯?
好似被误会了。
湛长风几下挡开攻击,侧身一让,火刃劈在墙上。
祝焱叫道,“余人半包围,姚遥,让那头熊堵住道口,拦住追来的傀儡!”
姚遥撇撇嘴,拍了拍棕象熊,“快去干活,待会儿还要找大傻呢。”
棕象熊背过身子,犹如磐石般封住了道口,吼叫和晃动的身体昭示着它正与追上来的傀儡拼斗。
试练者们见此有些急,叫嚣着让湛长风快点住手。
他们一路循着傀儡师的痕迹过来,已经损失了七人,再这样下去,都不知道能有几人可以活着出去!
他们最高不过先天,双方战力悬殊,在试练者们瞪大的眼中,残影翩掠,几息功夫,己方包括祝焱就全都哼哼唧唧地倒在地上了。
鉴于他们被暗中的傀儡师当了枪使,湛长风没下死手,只是让他们失去了行动力。
此时棕象熊仰面倒下,姚遥大急,托住棕象熊之余,正见了攻来的那个傀儡。
这个傀儡不是试练者,青年模样,面色苍白死沉,双眼无光,姚遥尚觉眼熟,祝焱却已经喊了出来,“祝涟山!”
试练者们顾不得疼痛,都被这个名字惊住了。
祝涟山,十年前的祝云第一天才,在一次事故中消失。
祝焱是下一任国主,清楚地知道那所谓事故,是指暗杀蓬国某精英弟子一事,且涟山不是消失,而是被蓬国掳走了!
他大悟,这傀儡师是蓬国的!
“呵呵呵呵呵~”尖锐的笑声传来,一个黑衣人从转角出现,整张脸隐在面具下,苍白的手抚上涟山的脸,肩膀颤抖,笑道,“真好,十年了,还有人记得你。”
言语里的恶毒让试练者们抖了抖,却又听他毫无预兆地转折,“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这话是对湛长风说的,湛长风不答。
面具人抬了抬下巴,眼中有诡异的兴奋,“你帮我打开所有机关室,我不杀你怎么样,正好你丑,我不想要。”
湛长风似考虑了一下,道,“这之前,劳烦阁下先死一死。”
“......”面具人又是莫名大笑,傀儡涟山手擒宽剑重势出击。
诸人大惊,这个傀儡居然在用祝脉功法,全然不像之前遇到的死物!
保留傀儡生前功法.战技.修为,这是高级傀儡术才能做到的,这个面具人最多不过20岁。
湛长风猜测他背后还有师父之类的存在。
湛长风一掌抵住剑尖,这一掌势如破竹地顺剑而去,宽剑从尖端开始寸寸破裂,最后力道侵上傀儡手臂,袖子爆裂。
傀儡被崩入墙,然他很快就从碎石间爬起来,甩着绵软的手臂冲向湛长风。
面具人退后了几步,诡异地笑笑,转身就跑。
试练者们看到他的动作,纷纷撑起身来要去追,湛长风仅是一挑眉,忽地旋身一腿鞭将傀儡砸向面具人。
面具人脸色大变,余人只听砰地一声,傀儡如同炸弹,爆出炽烈火光。
他们上前一看,除了支离破碎.分不清部位的傀儡肢体外,地上还有一滩血迹。
“他受伤了,我们追!”
试练者们瞄了湛长风一眼,又都仿佛当她不存在,追逐面具人去了。
能当她存在吗?战力不在一个层次,他们可不想再被揍一次。
湛长风没有追上去,又多了个蓬国,她得快些解开所有机关室了。
她有意识地避开了人迹,不断破机关.解题。
五木那边下手也不慢,重重机关破过去,惹得瘦子大为不满,解题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破机关的速度,这不是诚心便宜别人吗!
瘦子脸色很不好,却也没阻止五木,很快熊国的援手就要来了,到时不管谁得到了机关室里的珍宝,都得交出来,就先让后边那人捡个便宜。
不,应该说,就是要让那人解开各种题目,如此,将省他们诸多时间。
瘦子这样一想,心里平衡不少,甚至有些得意,他就等坐收渔翁之利。
五木默数着剩下的机关室,些微兴奋,快了。
五木和湛长风,出于某种考虑,都有意识地避开了对方,但相遇是必然的,第九十九个机关室,就是她们同时出现的契机。
光幕前,瘦子不解地看着五木,“为何还不动手?”
五木吹了下落到眼前的头发,笑意不断扩大,“独立成部,又联合成城,环环相扣,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形式的术式机关,虽然解开的难度不大,但构思太精密太新颖了!”
“古术式机关中,术式切实存于机关零件上,触发某些条件才得以启动或关闭机关,这里的新术式机关,则将各术式的控制代号集中于光幕中,通过光幕里的控制代号解读各术式,并且控制它,其自由度和灵活性当然高了,是以,它可以是独立的个体,也可以是整体的一部分。”
这约莫也是镜子对天朝.对百官.对各个官职的理解和应用。湛长风如此想。
五木看着走来的年轻人,面色古怪,“古术式机关,新术式机关,你在给术式机关的历史划阶段?”
第435章 最后一题
湛长风毫不在意瘦子的敌意,缓步走到光幕前,“不可以么?新术式机关的时代就在这里,可惜,那人走得早,诸多创造性的想法没能实现。www.uu234.net”
五木有点激动,“那人是谁!”
“墓主人。”湛长风听着后边纷杂脚步声,说道,“没得到允许就擅闯青山墓,这是很失礼的事。”
瘦子大叫,“闯墓又如何,你是谁!”
面具人掐着时间出现,后边还跟了一票追赶他的试练者,“谁是谁不重要,会机关的在这里,会解题的也在这里,正好将最后这个机关室打开!”
“你也太不要脸了,蓬国的狗也来乱吠。”瘦子气笑,目光打量着面具人,他也是刚得到的消息,熊国从两脉族长手中得到了钥匙,正准备派人入墓时,蓬国突然出现,瞧样子,蓬国细作竟也早早潜入墓中接应了。
两人敌意很重,他们自己清楚,外面墓门前,熊国和蓬国的人马正在对峙,自然这里,也不能相让!
试练者们心有戚戚,熊国和蓬国的人居然都出现了,那祝云怎么样了?
此时祝云国宫内,杀伐落定,余留血腥味飘荡,数万士兵.两脉长老,皆高声道,“愿汝为主,统领两脉。”
云之介站在高阶上,朗声道,“祝节勾结熊国,辱族卖国,云棱暗通蓬国,引狼入室,皆废除族长之职,听候发落。”
云棱白乎乎的脸上满是惊怒,他想大叫,却因喉间的撕心疼痛只能发出模糊的音。
报复,他从未想过这个人的报复来得如此猛烈,让人措手不及。
半炷香内占领云脉主宅,一炷香内攻陷国宫,他更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傻子已经得到了两脉长老的拥护,数万士兵的追随!
可笑,到底谁才是那个傻子!
清朗的声音还在继续,悲痛之意开始蔓延,“两脉本是同根,何必相互攻讦,如今内贼已除,然外患再侧,我欲以两脉血脉的名义,合两脉之人,成一国之力。”
“此后,祝.云再无区别,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祝云氏!”
“喏!”
“熊.蓬两国公然占我青山,伤我守兵,其行为不容姑息,全国戒严,三师随我进驻青山!”
“攮除外敌,复我祝云!”
祝节被迫跪在地上,听着阵阵高喝,心中复杂,对内废除两个族长,又以外敌相迫,促使两脉结合起来,成她一人之兵器,他到底是小瞧了这个从未承认过的私生女儿。
若没有两脉暗中和熊国.蓬国的合作,恐怕现在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他还能说什么,他发不出声,却用了全部的真气传音道,“你为缠住熊国而和蓬国合作,这才是引狼入室,他们会榨干你的血!”
“我不需要出卖女儿的父亲来提醒我如何做事,再则,谁和蓬国合作了,找来蓬国那些疯狗的是云棱。”
“呵,云棱派去请蓬国的使者都被我杀了,他根本没接触到蓬国,是你,是你引来了蓬国。”祝节眼有些干涩,“蓬国拦得住熊国一时,却拦不住一世,熊国对你势在必得。”
云之介不说话,盯得祝节头皮发麻。
祝节狠心道,“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你得答应我,永远不可以伤害祝焱。”
“......说。”
“剑道灵体。”熊国二公子终于向熊国国主吐露了真言。
此刻熊.蓬两国的人马在青山墓前胶着谈判。
蓬国的突临,牵制住了熊国目前的战力,青山墓最后的归属变得不确定了,祝云内部传来的政变,对熊国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熊国二公子本想偷偷拿下云之介和青山墓,带的都是自己的部下,没将此事汇报给国主,但到了这一步,他只能向国主求援。
“青山墓内的宝藏能让整个熊国的国力翻几番,甚至求得大门派的庇护,剑道灵体则能创造出一个不可预估的剑道强者,凭这两个原因,我想父亲您有足够的理由出兵祝云了。”
二公子面容恭敬,心中叹气,可惜了这个剑道灵体,不知道还轮不轮得上他?
他习剑多年,常常为了提高剑术去看些偏僻的秘闻,所以见到云之介时,就认出她是剑道灵体,天生剑者。
他大喜,他夺不来她的天赋,却知道,若用剑道灵体来养剑,那是可以养出神剑的!
这是一个顶级剑炉!
二公子本不欲上报这个发现,然若真让云之介成了祝云国主,抓到她的机会渺茫了,还不如让国主出兵,彻底灭了祝云。
到时候,论功行赏也好,按资排辈也罢,他有七成把握将云之介要过来。
不出意外,熊国国主在沉思片刻后同意了。
二公子松了口气,切断传音,看向蓬国的人,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拖住他们。
他踏出隐秘处向着蓬国人马走去,走了没一半,地面小幅震动起来,两国之人面面相觑,紧盯着青山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时间回到片刻之前,墓中熊.蓬.祝云试练者三方各自防备,除外的两人却是一点也不在乎他们之间的纠葛,围绕着术式机关讨论了一大串话,专业术语多得让三方人头痛。
瘦子忍无可忍,怒声打断她们,“快将这最后一个机关室打开,别说废话!”
面具人用颤抖的笑音难得地附和了瘦子的话。
结果统一得到了五木的嘲讽,湛长风的无视。
“谁说这是最后一个机关室了。”五木手指点着眼角,眼中熠熠生光,仿佛将要整座墓剖开,仔细看看里面的构造。
“这怎么不是最后一个机关室,只剩下它没被打开了。”瘦子无比肯定,除了这个之外,所有的机关室都已经找到了。
“只剩下它,但不代表它就是第一百个机关室。”
面具人突然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肯定有一百个机关室。”
蓬国本来是单纯地想破坏熊国的行动,进了墓才逐渐知道墓中玄机。
五木懒得解释,专心地解着机关术式。
作为解了绝大多数题,看过倒计数的人,湛长风给予了肯定答案,“这是第九十九个机关室。”
不管其他人的懵然,五木点头道,“这就是我说的精密.新颖,第一百个机关室在墓中,也不在墓中.....它在九十九道被解开的术式里。”
正说着,手下的术式被解开了,出现一个问句:你是谁?
“你是谁”这个命题非常宏大,从宇宙起源到个体自我,无数生灵懵懂了一生,追寻了一生,谁能确切地回答?
众人也不由自主地思考了起来,这么高深的问题,让人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