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偏远群岛
商鼎会这边如火如荼地维持运转,它的影响却是越来越大,传得也越来越远。m.www.uu234.net
没别的,它对散修来说就是福音,好像突然之间给散修送了主心骨一样,大大减轻了散修的生存压力。
不仅能接任务获得收益,还能购买各式各样价格公道的修炼之物,同时,也给散修们提供了一个相互结交的平台。
它一边也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比如向来垄断兵器市场的几家店铺。
但顾忌城主府和湛长风本人,都处在观望阶段。有些偷偷下暗手的,也被偷偷处理掉了,倒是没出什么大的干戈。
此外商鼎会还涉及了开采灵矿.发展药园等等副业,和城主府也建立较稳定的买卖关系。
商鼎会进入正轨,湛长风便一心修炼,不再多加过问。
她到山海界大半年后,山海界宣布举行赶海大会,选拔优秀的少年天才参加政道会中的苍莽斗法。
界域政道会只容许以一界的名义参加,有些星界虽然内部分裂,没有统一的主导者,为了攫取政道会带来的利益,会组成一个名义上的联盟。
由本土第一诸侯国东临王朝.门派魁首太玄宫,以及名望实力较强的沧海派.神农门.景耀国.鬼方国,五大诸侯.门派为主事,山海界数百小诸侯.小门派为成员,组成山海联盟。
前大半年,山海联盟应该是在商议界域政道会的具体事宜,并选定出席政道会会议的成员,现在,则是要选人参加苍莽斗法了。
苍莽斗法检测的是中流砥柱的实力,限制在各界战力榜.新秀榜筑基前百。
山海界因它延伸出来了一场盛事,那就是赶海大会,广邀一界少年天才赴会,一试高下。
据闻这次山海界有两百十六个去往政道会的名额,给参加苍莽斗法的筑基修士留出了九十九个。藏云涧的总名额也才十八。
也就是说,赶海大会的前九十九名,只要是本界人,且在战力榜.新秀榜筑基前百,就可以代表山海界去进行苍莽斗法。
特地点出本界人,是因为外界人在此界逗留的时间过长,那名字就会自行转移到本界榜上来。
也可能出现闯到了前九十九名,但不在两榜前百的情况,这时会给其另做补偿,然后由下一位符合条件的修士接替。
并非不公平,苍莽斗法要的是最具天赋实力的修士,两榜就是最好的标准,你实力有了,却没在榜上前百,只能说你天赋差了一分。然这种情况很少出现,一般能闯到最后的都是榜上者。
湛长风也想去赶海大会,当然不是为了名额,主要是看看山海界的天才水平。
赶海大会的举办地点在一页岛上,这个月开始报名。
一页岛距离杨解城所在的南风大陆有些远,湛长风既然决定去了,便一早乘船出发了。
她打算让敛微主持商鼎会,却不是现在。
大胖娃娃需要财气修炼,修成筑基后,才能减弱青铜灯中的封印影响,在灯外恢复成人形态。
现在她聚拢财富很快,散得也快,大胖娃娃修得不稳定,一天中,仅容敛微出现半日。
风和日丽的海上,湛长风盘坐在甲板上研究青铜灯里的封印,大胖娃娃追着白狐四处跑。
这是她的宝舰,没有其他人,也不怕俩娃娃出什么事。
青铜灯渐渐被她握得发热,她堪堪触及到了第一层封印,不愧是神通级的封印,那些玄奥的封印纹路太难理解了。
咚咚,背上连续两击,湛长风回过头,就见大胖娃娃和白狐捂着额头,翻在地上,“疼么?”
俩奶娃娃都委屈地点点。
“自己揉揉。”
“......”
湛长风转过头,继续专注到青铜灯上,海风忽然喧嚣,撩拨了她的心神,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吸引她。
她惊起身,细感应了几息,宝舰偏离航道,驶向另一个方向。
感应消失之际,视线中出现了一座岛屿。
宝舰在僻静岸靠近,上面情况不明,她让大胖娃娃和白狐各回青铜灯和灵兽袋,收起宝舰上岸。
沿着林子过去一段距离就是山,似乎没有其他路可走。
湛长风上到山顶捕了几只鸟雀,打入清鉴魂印再放飞,山脉.河流.丛林逐渐展现在眼前。
沿着小径下去,没多久,遇到了一群猎人,带队的是个扫帚眉的汉子,先天修为。
那一双疑狐的眼睛扫过来,湛长风顺势停住了脚步,“请问,这座山叫什么山?”
扫帚眉警惕打量,这是个年轻人,束发青衫,五官平凡,却隐有出尘之意,恍如神仙中人。
“你哪儿来的,怎么不知道北山?”
“我是要去一页岛参加赶海大会的人,遇到风浪,不小心被冲到了这里,我得找船离开。”
说完她笑着路过这些猎人。
没几步,扫帚眉就把她拦下了,“外来人,不如去我们部落歇歇?”
湛长风的法效仿天地自然,气息常与周遭相融,别人很难看出她的实力,否则也不会用这么摆明了强请的态度对她。
她也不见恼意,从善如流地应下了。
扫帚眉自称章叔。
路上章叔问她,“你是哪边来的,叫什么名字,我们这儿很少见到外人啊。”
这个章叔似乎过于警惕,仿佛在堤防什么,又或者在保护什么。
湛长风道,“我姓风名湛,一介散人,不小心碰上风浪误入了此岛,不知贵部落是否有船只,愿议价而购。”
“哈哈哈,原来如此,船只当然有的,不忙,先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招待你一番。”
“却之不恭。”
一行人穿过茂密丛林,拨开芭蕉似的阔叶植株,视野豁然开朗,一座座造型古朴的木屋比邻而建,白色旌旗在入口迎风招展。
一眼望去,皆是拿弓持剑的劲装青壮年,他们看见湛长风,似乎很是惊讶,但没人过来询问,只做自己的事。
又走了一段距离,路过一座大工坊,里面传来咣当咣当的砸铁声,不用靠近便能感受它炎热的气息。
从章叔口中得知这里是坠星群岛,她翻捡了下海外岛屿分布图,没有它的内容,应该不被外人所知,或者不值得被记录。
“你先在此休息,我去让人备菜。”章叔推开一扇木屋的门,随即带人走了。
湛长风记下外面哨岗的位置,合上门。
第391章 长老画符
过了会儿,果然送来了饭菜,除了些素菜,其他都是海鲜,章叔坐下来,一副要陪着她吃完的架势,湛长风便象征性吃了几口,又问起船只的事。www.uu234.net
章叔瞥了瞥饭菜,笑着道,“管理工事的是凌长老,你想要船只就找他谈去吧。”
凌长老是个暴躁的老头,在一个四面透风.堆满了各种材料的棚子里。
“你特么笨死了,连笔,连笔知道吗,你特么要是再废老子一张空白符,老子就废了你!”
连吃了几个脑瓜崩的少年低头唯唯诺诺,趁着凌长老转头,立马做了个鬼脸。
他余光看见章叔,扔了笔就要飞奔过来,脸上喜悦兴奋的表情亮瞎人眼,好似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情郎私奔。
然后就被凌长老拎着后领甩了回去。
章叔笑得像个老好人,“长老,过得还顺吧。”
“顺个屁,这就是你们说的有天赋的人吗,简直就是个什么也学不会的蠢蛋!”
章叔好脾气地附和着,“您费心了,也只有您这样的大师,才能将蠢蛋调教成材。”
“别给我说没用的,你来干啥!”
章叔朝湛长风摆摆手,“你自己说吧。”
然后他笑着向凌长老告辞离开,顺便嘱咐少年,“梁雨,好好听话。”
凌长老拖着他那青黑的大眼袋就对着她,“你瞅啥!”
“我需要一艘船。”
“关我屁事,别特么烦我。”凌长老转身就走了,自己干自己的事,全然不理人。
按理说这种态度是个人都该出点反应,尴尬或者气愤。
但是少年探头一瞧,便见那身姿挺拔颀长的青衫年轻人负手而立,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清绝出尘,不染世垢。
这一点不礼貌,在她眼里好像尘埃般不值得计较。
看着这个性格也极好的人,少年人莫名有点谦卑。他一缩头,正好她也侧首“望”过来,虽她眼上覆着布条,少年人却感觉糗大了,自己的狼狈被这个人看了去。不觉恼羞成怒,反倒害羞后悔。
他觉得把这样神玉似的人干晾在那儿不好,瞧着凌长老又沉浸在自己那符里,便快速对湛长风说道,“我们的船只是不会卖的,你快些走吧。”
又瞄了眼凌长老,急急道,“见到章叔,就让他快把我从这个老头手里救出去,我宁愿修炼也不要学制符。”
“怎么不卖呢?”
“这是我们用来对付海盗的,怎么会卖。”
湛长风,“那你们掌管工事的人是谁?”
“当然是族长。”少年感觉自己说得有点多了,毕竟她是外人,不过还是提醒道,“你要离开的话,就自己去做艘船吧,但是别往西边去,那是骷髅岛海盗的地盘。”
骷髅岛海盗?
杨解城老城主啸沧海就是被骷髅岛大当家杀的,早闻骷髅岛位置隐秘,上面的海盗神出鬼没,原来是在这一片海域。
她客气地向少年道谢,却也不离开,看着凌长老周边桌案上.地上的制符材料和散乱的符纸。
从看到这个凌长老起,她就知道章叔是在诓她。
凌长老这个人,只凭这副一心扑在符.混不理事的态度,就不可能是管理工事的人,就算是,也是给他的一个好听点的荣誉头衔。
看来这章叔不杀她,却是要她自生自灭啊。
要么杀,要么放,像现在这样不理不睬地放任在自己营地里算什么?
这人处理意外状况的手段当真是下乘。
左右她也没地方去,就看着凌长老在那儿制符,略有惊喜。
适才章叔喊他大师,一般拍马屁,喊个会制符的人大师也不为过,现在一看,这个凌长老,倒真的可以称上“师”,离大师却是还有距离。
至于为什么惊喜?
因为她忍不住想把人收为己用了,这样只爱研究符的符师多让人省心。
且听他的口音也不是本土人,应该是客卿长老,挖走的可能性较大。
不过,白部落是个问题,这个问题不止是她想挖人,还是他们在她的菜里放净谷草。
还是年份大.效力强的净谷草。
净谷草对修士来说,是一种补品,强筋活血之用。
看他们的态度,总不是什么奢侈豪华的待客之道。
之后几日,除了睡觉,她就一直看着凌长老制符,章叔偶尔会叫住她几次,“怎么样,凌长老怎么说?”
“还未理过我。”
“这也没办法,你只能求着他。”
湛长风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这天,凌长老往一柄剑上加持符,一举成功之后,心情颇好,破天荒地对着湛长风道,“你看我这柄剑怎么样?”
湛长风道,“不如何,只是普通的凡兵。”
凌长老冷哼一声,手中剑一挥,划过一道凌厉雷芒,往地上劈出三米远的焦黑深痕,似有得意地撇了她一眼。
湛长风道,“不如何,只是普通的爆雷符。”
“你还识得这是爆雷符?”这不是连着看个几天就能自主知晓的,凌长老眼微眯,“学过?”
“没有。”
凌长老又是暴躁模样,扔了手里的剑,去绘其他符了。
符术号称有召神劾鬼、镇魔降妖之效,以驱使元气.天象等为自己所用。
湛长风看出他绘的符不是野路子,是有成系统的符传承在的。
这就有意思了,凡得正统传承的无不是资质出众者,看他年纪过百是一定的了,但过百都还停留在筑基就说不过去了。
再怎么倾心符也不能为此荒废境界,要知道旁门传承中,尤其是符这一脉,最讲究对天地自然的感悟,而高境界就是触摸到那些深层奥秘的密匙。
换句话说,如果他真的对符抱以极大热情,全身心投入,也会因为对符的研究而深层次感悟天地自然,从而提升自身境界,甚至以符入道。
境界与感悟,本就是双向推动的。
凌长老绘制的符,其中意境已经接近天人合一,再普通不过的符,也会被他绘制出超越它本身等级限制的品质。
比如刚刚那张一阶爆雷符,发挥出了二阶的力量。
意境和境界不匹配,湛长风微阖眼,难道是受过重伤降了修为?
见他转身,梁雨连忙将地上的剑捡起来规整地放一边架子上,然后又愁眉苦脸地趴那儿画基础符。
第393章 部落祭祀
每天傍晚,都有人过来将凌长老加持过的兵器或者符纸收走,凌长老什么也不管,连看一眼都嫌多,他的目光一直专注着未完成的符。m.www.uu234.net
这天章叔带着几人过来请凌长老,凌长老手一指,“让她给我去打下手。”
章叔笑道,“她什么也不会,能做什么,这不是给您添乱吗?”
凌长老火了,“老子就喜欢,你想干啥!”
“听您的,听您的。”章叔连忙赔笑,暗道,这个人也没和凌长老讲过几句话,怎么突然得了他青眼。不由留心几分。
又道,“这次的量有些大,您慢着来也没事,但是啊,您看能不能多绘制些高阶符,这样打起海盗来才带劲。”
“听老子的还是听你的,有本事你自己画去!”
湛长风看章叔他快青了的脸,觉好笑,这老头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该干啥该啥,别在这儿晃悠,老子烦。”凌长老带着她和少年进入一座大工坊,其他人被留在了外面。
这是座造船工坊,木料之类的堆了满地,还有几艘没完工的船架子横在那儿。
中间一片较空的地上,停着一艘完工的大船。
凌长老拿着笔走上船,梁雨却是拦住湛长风,“别过去,这老头最讨厌别人在他画符时跟他屁股后碍手碍脚,我们在这儿看着就行。”
他话音刚落,凌长老在那边扯着嗓子喊道,“你给我过来端墨!”
这回梁雨的脸色也有点青了。
先前听了凌长老和章叔之间的话,不是很明白,但看到这艘船就都明白了。
原来是让凌长老给这艘船加持符。
凌长老从甲板开始绘制符文,他一手持笔,一手撩着袖袍,走笔龙蛇一蹴而就,行云流水间暗契玄妙,这功力比在大棚时显露出来的更甚。
他画完独立的一部分符文,问道,“如何?”
这次湛长风不吝赞赏,“甚好。”
凌长老,“想学吗?”
“不想。”
凌长老火了,吹胡子瞪眼,“你眼巴巴地看了我十几天,你居然跟我说不想,那你特么看我干啥!”
说实话,这年轻人看他制符那会儿的不含杂质的专注力,让他有了动容。
结果他主动开口,换来一句不想,凌长老感觉自己那一颗好不容易有了收徒意思的心哐当被砸了回去。
凌长老特别不高兴,臭着脸不理睬湛长风,管自己绘符。
湛长风露出了一丝笑意,“前辈对符的专注让我佩服,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你有病。”
凌长老一笔撇错,整个符就崩了,“你特么才有病!”
“前辈是不是经常精神兴奋.大脑疲劳,多做梦.爱发脾气,有时候还会心慌气短思睡又难以成眠?”
凌长老感觉自己画不下去了,冷笑,“没想到你还是个学医的,怪不得看不上我这个。”
这种整个人平静下来后的冷笑,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点后,被压抑到极致的暴躁。一旦到了边缘就会爆发。
湛长风像是没看见他的紧绷,“恕我直言,前辈这是心理症状引起的,也就是所谓心病。”
听到心病,凌长老忽然平静了,是真正的平静,他拿笔沾了墨,继续绘符。
“其实心病也好治。”
凌长老又冷笑,“你还会治心病?”
“不会,”湛长风打量着他,“我会治火炎造成的暗疾。”
凌长老一笔撇错,整个符文又崩了,他大笑,“真狂,你知道这掌谁打的吗,神通真君!”
“凭你能医治神通境造成的暗疾,瞎想!”
“可你不也相信我会医了吗?”湛长风笑道,“不过我现在不能治你是真,一来我没带针灸,二来我不救活人。”
她不管凌长老的脸色,“前辈倒是可以先找我预留个位置。告辞,我还得去寻艘船来离开此岛。”
预留个位置?
不救活人?
这是咒他死吗?
凌长老心绪复杂,连带着脑袋也疼了起来,一丝灼热暗火蹿上百骸,如往常的日日夜夜一般灼烧他的心神。
章叔等人似乎对凌长老,或者说,那艘船格外重视,现在还在外面寸步不离地守着。
见湛长风出来,章叔那扫帚眉就是一抖,想到梁雨的话,暗道凌长老真是看中她,连绘符都让她跟着。
梁雨还是他们好话说遍了硬塞给他的。
“风小友有前途啊,能得凌长老的青眼。”章叔面上很是替她高兴,话一转却道,“不知你可看得上我们白部落,若愿意,我们白部落将真挚邀请你加入。”
“你真是为难我了,”湛长风用着清冷微带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并不熟悉贵部落,甚至不知道它地处何方,谈什么加不加入,过几天有了船便走。”
章叔闻言笑得很舒心,也不提让她加入的事了,道,“若你要离开也不急于一时,我寻几个人帮你造船,这期间我们部落三年一度的盛会要开始了,你也来热闹热闹。”
“也好。”
夜上中天,湛长风结束入静,从窗外望出去,时不时就会看见逡巡而过的火把亮光。
经过这些日子,她对岛上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碎星群岛上有两个部落比邻而居,白部落是其一,旁边还有一个黑部落。
两个部落共同信仰山神,不过这两个部落之间似乎有什么生死仇怨,极度不待见对方。
能促成两个部落相互见面的原因,唯二。
一是共同对抗海盗,二是共同祭祀山神。
所谓的盛典,应该与祭祀有关。
虽说世间信仰繁多,祭祀山神的也不少见,但多数是为求心安,意外的是,白部落人的身上,确实有力量加持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个山神真的在赐予他们力量。
有这种能力的,除了神道图腾,就是香火道修士,还有吸收信仰力的至尊大能。
因为只是些残留的力量加持痕迹,她不能从中得出什么具体信息。
等到今夜,湛长风终于决定探探真正的白部落。
她现在位于白部落的外围,靠近海岸线,居住的都是身强力壮的白部落人,相当于是对付海盗的军事防线。
白部落族民则居住在密林深处。
她通过鸟雀找到了白部落的位置,避开岗哨一路向里。
白部落的建筑多是木制,屋檐像牛角。比起海岸边的营地,真正的部落聚集地显然更加生活化,一排排屋子前,架着好几口大锅,族群符号也随处可见。
然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像是寻常部落。
她随黑暗而行,不动声色地转完了大半个白部落,最终锁定了一间规格相对来说较大的屋子,神识一扫,里面居然没有人。
第394章 双翼蛇像
一座空屋对她的意义不大,湛长风没打算进去,刚想离开,却听草叶弯折声。www.uu234.net
拨开窗缝,就见屋子对面的那扇窗被推开了,一个人影轻手轻脚地蹿进了大堂,然后熟门熟路地摸向主卧。
在此人摸上主卧的门时,湛长风也翻进了大堂,趁他打开门之际,无声息地从他背后晃过,先一步进去,脚一点,上了横梁。
横梁很久没打扫,手一摸全是灰,也幸好她动作轻极,不然这灰就要掉下去了。
主卧里一半是幽色,一半是暗橘烛火。
俩豆大的烛火被供在东面的案前,桌案衡架上擎着一卷牛皮纸,后面是一人高的双翼蛇像,龙头在晦涩的烛火映衬下极为狰狞不祥。
湛长风眉心一跳,直觉这座蛇像有问题。
另一个做贼的人已经跪在了案前,嘴里念叨着什么,拜了三拜,然后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案。
烛火下,照映着他稚气未脱的面容,他咬着牙,绷着脸皮取下衡架上的牛皮纸,打开。
湛长风往下望去,就见牛皮纸上写着十来个名字,好玩的是,她居然看见了自己的名字,风湛。
他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颤抖着,愤怒又无措。慌忙将牛皮纸重新卷起来搁上衡架,原路离开。
原来是,人牲。
看样子,不是什么正常祭祀。湛长风手指微动,听得外面大堂传来开门声.打斗声,还有随之而来的叫骂。
耳朵上串着好些金环的黑瘦老人将那个人踩在脚底,“涧肃,你也太不知好歹了,竟敢闯我的屋子!”
叫做涧肃的少年破罐子破摔地狠狠呸了声,“枉你是一族之长,假公济私,无耻!”
“哈哈哈,你看到了?也好,我大不了再把你的名字添上去!”黑瘦老人扭住涧肃的双手,扯出段绳子,“原来看在你的天赋份上,想饶你一命,这也怪不得我了,为部落牺牲是你们姐弟的荣幸!”
涧肃双目赤红,“狗屁部落,山神是不会放过你的!”
黑瘦老人笑得更狂了,戏谑道,“只要有足够的人,山神就站在我这边。”
涧肃心一横,跨步,坠腰,身上浮起蛮牛虚影,一个冲撞挣脱了黑瘦老人滚出大门。
黑瘦老人眼神尖利,“那个蛮汉果然给你们留了一手!”他冷笑一声,手中那截绳子如利剑般倏然划破空气刺向涧肃。
一个筑基,一个先天,一个族长,一个年少平民。
修为和地位的巨大差距,让涧肃自知无路可逃,他眼神一定,硬是接下这一击。
它刺穿他的腹部,也将他击飞了出去,他强忍痛苦,顺势带倒铁锅.木桩,响声惊醒了部落人,一个个人影或探出窗,或走出门。
涧肃发出凄厉尖啸,少年人粗哑单一的声音填满了悲愤,重重砸向这个部落,“敖义,我爹娘俱为部落勇士,为部落安危献出了性命,你为何非要苦苦相逼,欺辱我姐弟!”
“怎么回事?”
“唉,是因为林寒吧。”
“这也不至于啊,敖乾不是罢手了吗?”
.....
黑瘦老人怒哼一声,声未出,涧肃打断他,苦笑道,“我姐姐不过是拒绝了你孙子,没想到你们竟然怀恨在心,要拿我姐弟祭祀!”
议论声骤大,敖乾.敖义.逼婚...一些字眼频出。
有人喊道,“勇士直系者,可免祭祀,不必送给山神,这是规矩!”
敖义黑黝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他如何看不出来,涧肃在引导言论。
不过终究是嫩了点,他看着聚起来的人,不怒自威,“我很遗憾,但选中他们是山神的旨意。”
他又将目光落到涧肃身上,沉沉道,“山神予我等力量,免我等离散之苦,庇我等海贼之难,你们肉身虽死,灵魂当永伴山神左右,如此殊荣,你敢拒绝?”
敖义对着众人,大声道,“诸位,海贼在侧,我们没有宁日,唯敬奉山神,祈求庇护,如果这次祭祀缺一个祭品,你们能承担山神的愤怒吗!”
“你们难道忘了十年前的血光!”
十年前祭品落跑,部落在海贼袭杀下死伤过半。
那场景对现活着的人犹如梦魇,果然大家都不说话了,显然比起他们姐弟,自己的生死更重要。
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一个个亲切的身影,虽在预料之中,却仍让涧肃心寒至极,他现在只希望姐姐能察觉到这里的动静,好快些逃离是非之地。
突然,他看见有几个人向西边去,那些人是敖义的爪牙。
定是去抓他姐姐的。
涧肃一慌,一串名字从他口中大声报出,面对目露惊诧的族人和咬牙切齿的族长,他畅快地笑了,“没错,这就是今年的祭品,恭喜你们,和我一样!”
场面一下就骚动了,有人哭喊,有人逃跑,有人扭打,而在灯火未能远及的重重深黑林木后,有人捏碎了手下树干。
因为涧肃这一喊,敖义只能提前抓捕祭品,自然,湛长风也就不用回海岸边的木屋了,估计章叔正带人追杀她。
族长敖义不是加持力量者,她决定去找找祭坛,看看祭坛上有没有线索,另外还要弄明白是什么在吸引她。
人牲祭祀无非是要褥夺灵魂.血气.精气抑或生灵气,从给她菜里加净谷草来看,将人养成血食,褥夺血气的可能性要大些。
湛长风起了兴趣,便要一探究竟,几个弹射,没入密林中。
黑.白部落的对峙十分明显,就如这祭坛,正好在俩部落的边界线上,湛长风看了眼刻有“禁地”字样的石碑,腿一迈就踏了进去。
突然激烈的打斗声从旁传来,那边是黑部落的地界。
血腥味越来越近,她眼微抬看着枝叶摩挲愈剧,带血的女孩从林木遮挡的幽色里出来,半尺月光映着她冰冷精致的脸,还有手中浮萍拐上的暗沉液迹。
仿佛暗夜精灵。
在如此诡异的地点遇见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外人,似乎没能让她惊吓,仅是撇了一眼,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而在边界线另一边的黑部落,人影缭乱,步伐急促,怒吼不断,“那帮孙子居然杀了我们的人!”.“敢挑事,灭了它丫的!”.“给我追,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湛长风隐在石碑后,看着一群人气势冲冲杀向白部落。
那女孩的面容,倒是与适才的少年九分像,而且,都是聪明人。
她不多逗留,往禁地走去。
禁地里开了条石道,入口两旁是两尊双翼蛇像,血红的宝石眼在月光下,愈显诡谲。
第二次看到这蛇像,湛长风终于肯定这是奇异志载有的上古腾蛇,就是石像比起画像更为狰狞了些。
龙头蛇身,无足,善腾云驾雾。
腾蛇是妖族赫赫有名的大将,号称虚诈之师。
第395章 归命星盘
如果这只是座石像倒是好说,若不是......
若不是,那就真是有意思了。www.uu234.net
她一步步地走向石道尽头,不见祭坛,却是站在了深谷边缘。
嶙峋光秃的深谷中,屹立着一块数人高的巨石,深蓝的光线犹如滚滚熔浆流淌在它漆黑丑陋的表面。
几乎只一眼,湛长风便知那是星辰的力量。
她袖手而观,隐隐察觉到了一种牵引,是和她,也不是和她,极为缥缈。
湛长风难得犹疑了一下,终于掠身而下,手压上巨石,吸收!
深蓝光线脱离巨石,化作无数符文盘旋在她周身,一个个沿着她手向心口汇聚,上冲至百会穴。
于此同时,象征着龙甲神章的黑白子动了,霸道地将聚往心口的深蓝图腾重新逼回手臂。
显然深蓝图腾自主想要盘踞在她心口的举动,触怒了她,她的力量,断没有反客为主的道理。
湛长风眼微阖,全力对抗着这股星辰之力,控制.引导.同化!
一幅景象随之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那是汇聚了万千星辰的一轮星盘分崩离析的画面,还有苍古威严的箴言:归命星盘重聚时,九榜当废。
当是时,诸多修士心有所感,抬头望向天空。
也有人站在祈星台上,透过天空,仰望着太虚中的诸天星辰,“帝星出,贪狼正在归位,天权.摇光虽无主,却是趋近帝星,另有右弼.玉衡旁侧待命,动荡将起啊。”
一尊尊威严的身躯从不同的殿宇中苏醒,循着因果.命运线追查乍现的天机。
煌煌高山上,锁链骤响,那双神光幽净的眼中映着被归命星盘冲破遮掩的命局,惊然之下,欲再次施法掩饰,阻隔诸位尊者准圣的追寻,却被人快了一步,瞬间失去了命局的踪影。
“凌霄子,你还不死心?”
遥遥一叹,流云四散,“此乃人道之子也。”
“笑话!”
湛长风眉一蹙,瞧着手中深蓝图腾模样的碎片,也许是她命宫在紫微星,所以能和这块碎片轻易相融。
这块碎片,正好是由帝星之力凝聚的。
碎片中还有一道星法传承,名星野遗术,可惜是残篇,料想其他应在另外的碎片中。
她对星野遗术没太大想法,毕竟她的传承已经够了,倒是可以用它参修五行道卷里的星类奇术。
她在意的是:归命星盘重聚时,九榜当废。
湛长风决定行帝道,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九榜,因为海世图。
海世图笼罩寰宇,天下的一切都在它之中,更是间接引导了九天**的进程,纵观修途上的大小事,哪个没有海世图九榜的影子。
在她追求无尽真理的路上,海世图九榜无疑是她最感兴趣的一个难题,不破解它,她就算站在亿万生灵之上,也不是真正的了彻寰宇。
在因果影响力方面,唯有九天大帝的影响力有可能与海世图抗衡,她很想知道,若她成为这九天**的帝,够不够解决它。
再说这归命星盘,湛长风有点嫌弃,就好像自己在玩一场游戏,突然有人跑过来跟你说该怎么玩才能赢。
也不知道这归命星盘是谁造的。
不过感兴趣也是真的,她从那股信息中得知,归命星盘是一道星法传承,同时也是一件圣宝,以各命宫星力为力量之源,中心便是帝星。
至少说明它也认为帝能破解海世图。
现在归命星盘的帝星碎片在她手里,或许某一天能见识见识完整的归命星盘的大威力。看看它到底能不能破解海世图。
想到这里,她又一次开始嫌弃自己的实力。果真是想做些什么,都束手束脚,迈不了腿。
她转身离开,就在这时,那块漆黑丑陋的巨石上渗出一缕气,直冲她的百会穴。
“哈哈哈,终于等到了!”雄厚的叫嚣在她耳边炸响。
“腾蛇。”湛长风意识化,便见一龙首蛇身之兽在她的紫府外兴风作浪。
“小娃娃居然认识我,”腾蛇双翼展开,蛇身盘绕着她,血宝石一般的龙眼阴冷狡诈,“小小年纪竟已是筑基,很好,很好,如此天赋,很合我意。”
说着便要突破魂力构筑的防御,冲进紫府。
“尔敢夺舍。”
“夺舍,不,我不夺舍,你还不能死。”腾蛇庞大的威压震得她灵魂一虚,“不过这具身体,我要了,你就乖乖待在这里!”
“放肆。”湛长风无甚表情,手一招,九转往生诀化成的印玺镇压。
腾蛇蔑视,“无知小儿何以苦作挣扎。”
蛇身一摆,碾向印玺,但一碰到印玺,削弱,削弱,灵魂削弱!
这是什么玩意!
腾蛇心中惊恐,游走躲避,撞了几次印玺,终于恨又不甘地向外逃去。
湛长风又甩出四枚黑白子,将其困住,印玺当头压下。
被吞噬的惊惧让腾蛇不择手段,它身体快速旋转,双翼如刀划过,竟是直接切断了自己的尾巴,换取秘法,脱身而去!
湛长风睁开眼,就见腾蛇消失在嶙峋深谷间。
腾蛇重伤,它所维持的术就消失了。湛长风再观察这山谷,就见千丈长的蛇像绕着中央巨石,盘踞在谷中,白色石头打磨的身体中,似还有丝丝血红流淌,而有半截蛇身已经全都覆上了血色。
血气,灵魂。她一瞬明悟,这腾蛇原是要重塑身体!
湛长风神识大开,搜寻而去,确定腾蛇已经遁远后,她走向石像.....
海上某岛,骷髅旗帜高扬。
一个八尺大汉阴鹜地大摆手,“全部开拔坠星岛!”
有手下小心道,“全部?”
“全部!”
白部落
黑.白两拨人在大屋前对峙谩骂,却没再动手,俱等着两方族长谈判出来。
屋中大堂,黑瘦老人和一老妪对坐,老妪开口便道,“此事你们错在先,祭祀名额你们得多担五个,否则,我们黑部落不会罢休!”
敖义气急,僵着脸道,“故翩,你别信口开河,都说了这次是意外,是林寒那个畜生的挑拨!”
“死了我部落人是事实,你别想大事化了!”
“故翩,同为山神做事,何至于分那么清!”
“哼,如此你部落多死几个也没什么大不了。”
夜近晨,正是最黑暗的时刻。
少年咬着唇,压抑着身体枯竭的痛苦喘息,生怕一点动静惹来白部落的追踪,他承着女孩大半的重量,急速行走在密林里。
不行,不行,感受着愈来愈多的渗进衣服的温热液体,他几近绝望。
忽然架在肩上的手臂将他一推,他慌乱中回头,便见气息奄奄的女孩旋身举起浮萍拐格挡,剑光相撞,气劲横射,惊起叶无数。
“林寒,你找死。”林中露出一张英俊邪气的面容,身后数人已经散开将二人围住。
涧肃立马挡在了女孩面前,一手支撑着女孩摇摇欲坠的身体,怒道,“敖乾,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396章 魂术息魄
敖乾也不急着抓捕他们,笑道,“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的目光越过涧肃看向女孩,那女孩危在旦夕,却依旧冰冷挺拔,那股子傲劲,让他的征服欲控制不能。
“涧肃,你以为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能活多久,如果为她好,便将她交给我,我不仅能治好她,还能给你们免了祭祀,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吗?”
“向山神发誓,我一定好好会好好对她。”
听着这些话,涧肃气笑了,“我无权干涉我姐的决定,又怎么做她不喜欢的事,比起苟且偷生,我知道我姐更希望我拿起兵器!”
他手往背后一抽...一抽...没抽动。
就听他姐冷冷说,“别拿我的,你用不来。”
喂,亲姐,这个时候你还嫌弃起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敖乾已经带着六人围攻过来了。
林寒一瞬便对上敖乾,剑光拐影,腿鞭相撞,没几息,数十招就过去了。
涧肃也发了狠劲,仰天长啸,蛮牛虚影再现,强横地截住其余六人,拿身肉搏,将他们全都撞开!
“艹,这小子练的是体,以前怎么没发现!”
涧肃一面以命相搏,一边时时注意着林寒,也只有他知道,如此凌厉的攻击背后,林寒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了,他几乎能感受到她灵魂的痛苦。
“受死!”敖乾一剑压下,将浮萍拐逼近,近得快接触她的脖子。
林寒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显然受了筑基一击后,强撑到现在对她来说已是不易了。
“姐!”涧肃双目赤红,真气涌动,冲撞向敖乾,敖乾反身避开,剑一挥,将他掀翻在地。
涧肃臂上血涌如柱,却惊见林寒吐了口血,半跪在地。他欲动,但立马就被敖乾的爪牙压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敖乾走向林寒。
敖乾手里的剑一点点送进她的心脏,他英俊的脸庞满是愉悦和可惜,“早知是这样的结局,乖乖听话不就行了。”
“是啊,乖乖听话不就行了。”
清冷带点沙哑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落在枯枝败叶上的每一步在寂静林间清晰无虞。
敖乾目光横扫,涧肃仰起头,未见其人,却见那六个大汉,一个个地倒在了地上,面容与平时无异!
她从密林里走来,一缕晨曦落在了她指尖,手指一弹,敖乾的手就脱了剑,腕间赫然有一个血洞。
敖乾捂着手臂惊怒道,“你是什么人!”
他的手筋已然被刺断,但他在这个青衫人的目光下,不能动半分,只能色厉内荏地喊道,“我乃白部落少族长,我们在处理族内叛徒,阁下是不是对我们有误会!”
“正巧,我的名字就在你们的祭品名单上。”湛长风像是在说件寻常事,敖乾却是瞪大眼倒下了。
涧肃连忙跑过去扶住林寒,林寒支撑不住,眼睁了几睁,终于昏沉了过去,“姐,姐醒醒。”
他惊慌间,便见一只指骨修长白莹的手按在了他姐的心口。
对于突然出现的湛长风,涧肃敬畏.忌惮有之,此时更是磕头恳求道,“请前辈救救我姐姐,我一定当牛做马向您....”
他情急之下,话本里的段子哧溜哧溜地全脱口而出,却听得这人清清凉凉的一句话,“快死了?”
涧肃脸煞白。
又听,“正好,我不救活人。”
话音落,他怀里一空,就见这个人将林寒拦腰抱起,缓步向林中走去。
湛长风的储物袋里,自己配置的丹丸药剂不少,大多不是救人的,现有的止血.养气.愈合伤口等丹药,对心脏上的伤口也收效甚微,勉强救回来也会留有隐患,气过不了脆弱的心脉,修行便要缓滞,甚至再也不能修炼。
她的第五个魂术倒是可以试试。
第五个魂术名息魄。
三魂七魄主掌生灵的精神.气.心.胃.肾.肠.胆.肝.肺,息魄之术则通过衰败或恢复生灵的七魄影响生灵之命。
有此术在,方能对凌长老讲出可治愈他暗疾的话。
至于所谓的不救活人,纯属不想暴露她会这种魂术。
此术是不久前才学会的,尚未实践过,现在正好试试。
息魄之术施展开来,七道黑色动物状的气形从林寒身上脱离,这七道气就是七魄,分曰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其中非毒.吞贼.臭肺三魄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衰败,因为非毒主心气,吞贼影响身体素质,臭肺管呼吸气,心上一伤,这三魄最先受到冲击。
湛长风召来三魄,再掐印诀,通过恢复三魄治愈心脏上的伤口,后又处理了下体表伤口,再按其脉象,渐有平稳强健之势。
见湛长风从山洞中出来,涧肃才敢进去,他小心地探了探林寒的鼻息,然后松了口气,十分郑重地感谢湛长风。
湛长风擦净手,“谢什么,我又不是不要回报的。”
“.....”虽然他本就想涌泉相报,但是你这么直白好吗!
“不知您想要什么?”
“我想要她。”
“!”
“如果你愿意,你和她一起也可以。”
涧肃惊恐的目光来不及从救命恩人的脸上收回,安慰自己,人家开玩笑呢,开玩笑呢.....希望姐醒来的时候不会因为被卖了而揍他。
卧槽!她该不会是说真的吧!
涧肃心有忐忑,斟酌着语言,想着要不要和救命恩人商量商量,换个别的条件,实在不行,一咬牙一跺脚,答应了也未必......
“开玩笑的。”湛长风不太在意地撇了句。
涧肃抹了把脸,“幸好...不不不,您真是好人。”
“您也看出来了,我俩是双生子,不过我姐姐比我厉害多了,学什么都快,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她在保护我,我唯一一次想反过来保护姐姐,却弄巧成拙被敖义抓了,连累她为了救我重伤垂死.....”
“我们一个随爹练了体,一个随娘练了浮萍拐,连姓也随了两人,爹娘去世后,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活到了十三吧,就遇了这么一大坑...”
“小时候,我爹娘就常常跟我们说,做人要心怀感恩,处事要对得起自己良心,不能让心里那杆秤斜了.....”
涧肃或是过度紧张后,太放松了,碎碎念停也停不住,又是怀念又是伤感。
于是湛长风被迫普及了他的家族史.成长史以及心路史。
终于在他歇口气的时候,湛长风问,“然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涧肃蓦然一静,有些惘然,“也许是...离开。”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又暗了,“想办法离开这座岛,只是海边有人守着,而且还没船。”
“等祭祀时海贼攻岛,可以趁乱离开。”
气息孱弱却无半分柔软,湛长风转过身看着她半撑起身子,冰冷精致的脸上看到湛长风时减了些冷。
林寒的冰冷,不伤人,也不冻人,没有显而易见的侵略性,如午后的冬日之光,是凋零肃杀,也是高远温和,更像是一种坚守。
这是内心强大的人。
“姐,你感觉怎么样?”涧肃急忙扶住她,焦急询问。
“还行。”林寒模糊地记得最后是这个陌生人抱她走的,想来心上的致命伤也是她医治的,强行立起作揖下拜,“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有差遣,万死不辞。”
这是她们那作为部落勇者的爹娘传下的作风,如果拿不出东西报答恩人,就用身体力行。
“无妨,”湛长风注意到她前两句话里的意思,“每次祭祀,海贼都会攻岛?”
“是。”
第397章 海贼攻岛
涧肃跟着解释道,“其实骷髅岛中有一部分人就是从黑.白部落逃出去的。”
“很久之前,黑部落有一人得知自己会当人牲,便同其他人连夜出逃了,那次山神大怒,无数人染病而死,其中白部落族长的爱子就因此丧命,这也是黑.白部落世仇的开端。”
“也是这之后,每次祭祀,骷髅岛就会来捣乱,还扬言要除掉山神。”
涧肃手一拍,兴奋道,“我们可以去骷髅岛啊。”
林寒发现自己还很虚弱后,又躺了回去,对同胞弟弟的话不置可否。
湛长风若有所思,转了圈拇指上的墨玉戒指,出了山洞往顶上走去。
3.2.1...
砰!
脚下土地微震。
她站在山顶上,看万顷大海中十数艘战船联袂而来,弓箭齐发,炮火随后,硝烟四起。
黑.白部落的海上联军猝不及防,被破了道口子,已有海贼杀上岸。
跑出来看动静的涧肃被那战乱场面惊住了,“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提前攻打了?”
那边禁地深谷,黑.白两族长跪地祈祷,随即一声令下,二十几人断头颅,血喷薄而出。
“山神啊,贼匪来袭,请给您忠诚的子民予以庇护!”
湛长风神识微凝,感应到部落民身上升腾起浓厚的血气,在血气加持下,部落民实力大爆发,死扛海贼,一点点收复防线。
此时海战已起,动辄便是一个火炮带走一波人。
已死之人的血气却不消散,俱凝聚在上空,不过多时,就是血压压一片,下面的人却仿若无觉。
林寒上来时,便见这人无甚表情地望着天空,她一愣,出声,“你也看见了?”
湛长风“看”向她,意味不明。
涧肃不明所以,“看见什么了?”
湛长风随手摘了片叶,施术,覆在他眼上,于是涧肃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仿佛血泱泱的一大盆血悬在海上。
“姐,这是怎么回事,你早就看得见吗?”
林寒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看得见,只是突然间,好似顿悟了般,某些常人难以察觉的事,在她眼里就格外清晰,就如这血气。
林寒还看见,每当族人实力大增后,自身的血气就会减少,需很长时间才能修复过来,修不过来的,就会快速衰老死亡。
她与爹娘说过,只是不信罢了。
于是她失去了亲人。
战场中,海贼的修为普遍高些,平均在先天大圆满.筑基左右,部落民虽低些,但有血气加持,另有绘了符文的兵器.战船,和海贼打得不相上下。
送来的风中带着血腥味,海水被染红了大片。骷髅岛二当家见此,便对那八尺汉子道,“大哥,兄弟们已经死了大半,而且还疲了,撤退吧。”
大当家刁公狠道,“继续打,今天攻下这两个部落!”
二当家心有不安,看他大哥表情,哪有一点在乎人命的样,好像乐于见此,死的人越多越好。
杂乱的大棚下,凌长老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宝贝似的收拾着各种制符材料,忽然一个投石就砸瘫了半边的棚。
少年梁雨拉着凌长老快哭了,“别管了,我们先去躲避,命重要还是这些鬼东西重要!”
“屁话,这些就是我的命!”凌长老甩开梁雨,顺便丢给他一把剑,“滚吧,爱干嘛干嘛去。”
梁雨拿着这把二阶符文加持过的灵兵,心一横,咕叨,“老头我虽然不待见你,但是不想你出事。”
他一把抢过凌长老装材料的储物袋就跑了,“你特么有本事来追啊,我现在就去把它扔茅坑!”
“你个小畜生,特么给我站住!”
这一场战,战得横尸遍野,敖义故翩两个对立的首领也联手加入了战局。
敖义忍不住大喊,“这是要亡我族,山神啊,快制止这场战争!”
他双目赤红,付出点人命给山神换取自身力量,这是他乐意的。
可不代表他能坐视亡族!
再怎么畜生,也是有底线在的。
和他斗在一起的刁公听闻大笑,“山神说,今天你们必死。”
说着他的身上升腾起血气,原本筑基巅峰的实力瞬间飙到了脱凡大圆满,敖义瞳孔放大,不敢置信!
他的神,背叛了他!
涧肃大惊,“骷髅岛也信奉山神?!”
他刚刚还说要投奔骷髅岛呢!
再看底下的战场,这哪是战争,分明是以命换命的惨烈残杀啊。两边人想停都停不下来。
“二当家,撤退吧,这些部落民都疯了!”
“二当家,我们要坚持不住了!”
“这纯属送命啊!”
他们烧杀抢掠,在刀口子上舔血,然在明知代价大于收获的情况下,怎么能凭白送命!
这生意亏大发了!
二当家当机立断,“撤!”
鸣金,收兵。
海贼纷纷边打边撤,停靠在海岸的船也开始驶离。
不待他们为这场惨烈的战争松口气,忽然便觉自己的身体有些沉,好像被掏空了一般。
敖义.故翩身形一滞,瞪大了眼看着自己迅速干瘪的皮肤,刁公笑得畅快得意,“山神怎么会放过你们,我才是山神的宠儿。”
山顶上,湛长风等人看见无数部落民身上的血气冲天而起,汇向血海,而深谷中传来阵阵龙吟。
那千丈长的腾蛇石像抖落身上碎石,似乎随时都会腾飞起来一般。
在长年累月的祭祀下,血红的眼珠已然有了几分灵动,它昂起头,张嘴,如鲸吸长虹,天上血海被拉成一条直线,灌入口中!
庞大的血气让僵硬的石像有了活性,竟如活物般腾空而起,在血海中游走吸纳。
细看,连那表皮都有了真实感。
湛长风先前便是奇怪,黑.白部落三年一度祭祀,每次只二十几人是满足不了腾蛇塑身之术的,听到骷髅岛每三年都会攻打两部落才明白过来。
祭祀只是象征,两族一岛的战争才是真正的祭祀。
不愧是虚诈之师,骗得两族一岛成了它圈养的血食,供它长年吸取血气。
湛长风的出现让它夺体不成,还伤了灵魂,这会儿狗急跳墙不惜毁掉多年经营,想要一举塑身。
湛长风不准备放过它,因为它身上有几点她想知道的疑惑。
血海变得稀薄,腾蛇发出阵阵嘹亮畅快的龙吟,附在身上的双翼即将展开!
也就是这时,它的体表出现了裂痕。
腾蛇惊怒回首,便见双翼碎了,再一看身体,某种力量正从内部破芽而出,阵法的痕迹也突然显现。
大意!
它竟没有发现石像被人做了手脚。
腾蛇又怒又惊,“何方宵小!”
腾蛇的身体一节节破坏掉,最后只剩下一个龙头,它怒目逡巡,看见山顶上的湛长风,咬牙切齿,却又没有真正要冲过来杀她。
见此,湛长风笑了,一个疑点已经证实。
这笑在它眼里颇为讽刺,有恃无恐,太特么有恃无恐了!
这龙头对腾蛇也无用,便是要挣脱出来,这一挣脱,就发现挣脱不出去,锁灵困阵!
它倒是能强行破阵,然而那要损耗诸多魂力,这对本就被削减过灵魂,又主持了那么大一术的腾蛇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你将为此付出代价!”
第398章 雷霆之威
蛇心中的愤怒不甘仿佛要突破天际,巨大的狰狞龙头俯冲而来,咆哮着撞向湛长风。
龙头未至,随行厉风已经摧枯拉朽地掀掉在半个山顶的地皮。湛长风旁侧一滚,龙头冲过的气劲,在她脸上划出几道血痕,她回过头,就见那龙头,头也不回地冲向海天一线,几瞬就成了一个黑点。
颇为嚣张的怒吼远远传来,“你我早晚不死不休,刁公,给我杀了她!”
刁公挥舞着短柄劈山斧应声袭来,天上未被腾蛇吸干的剩余血气涌进他的体内,实力突破脱凡,跨进生死境!
湛长风不敢大意,应战而上。
“束手就擒吧!”刁公并未将这身形清瘦的年轻人放在眼里,光自己血雨腥风里磨砺出来的势就能吓死对方,他大笑着攻过去,却落了个空,好快的速度!
湛长风抽出重剑欺身上前,刁公大惊,她竟敢和他近战!
一斧化千影,分射而出!
湛长风以无心之术闪避,闪避速度太快,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不躲不避地在斧影中走过,然后从从容容地将重剑从刁公喉咙上划过!
已退到山腰的林寒.涧肃便是见到了这一幕,那风流写意的一袭青衫拓在眼底,忍不住惊叹。
刁公好歹拥有了生死境的力量,防御厚,反应也快,瞬间就是暴退数十步,手中布条一撕便在脖子上缠了个圈。他退几步,湛长风就追上几步,很快,剑再来!
刁公拿斧格挡,脸.手每一处都浮现出血筋格外狰狞,“生死境我也杀得,还治不了你?!去死吧!”
“无知无畏。”湛长风看出他的身体其实已经被直接灌入体的血气撑到破败,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自败。
山神的命令就是法旨,刁公拿出了十足十的用心,目露精光,脚撼大地,劈山斧当空砸下,“一定乾坤!”
就用山神教给他的顶级秘术解决她!
湛长风周边的空间骤然塌陷,气流强压之下躯体像是要被切割成碎块,无心之术竟被空间压制无法施展,大意了。
刁公瞧着陷在破碎空间里,遭受空间之力侵蚀的湛长风大笑,“管你铜皮铁骨,也坚持不住十息,跟纵横海域的啸沧海死在同一秘术下,是你的荣幸!”
“那他肯定不会...”湛长风的四肢百骸在塌陷的空间中遭到了重创,几乎站立不稳,此时她紫府中全部的魂液沸腾起来,只为一道神通!
天地变色,黑云压顶,整座岛屿都陷入了疯狂的颤栗之中,这一次的雷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迅捷恐怖,声势浩大,雷声甫出便像是在刁公的灵魂上狠狠锤了一击,击得他浑身发抖,几欲呕血。
腾蛇血术之下,他那筑基的身体被强行承载了大量血气,拔升修为,根基已坏,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衰败,但他神情兴奋癫狂,催动所有精血.血气带着自爆的决心迎上雷电,动情大吼,“为了山神!”
“神通?!”被梁雨按在战壕尸体下的凌长老惊骇欲绝,难道是老对头找上门来了,不不会,这不是老对头的神通手段。
“长老你干什么!”梁雨在天雷余威下瑟瑟发抖,脸色虚白,眼见着凌长老爬出壕沟吓得失色,犹豫几息,不敢跟着出去。
凌长老仰天而望,紫金耀光刺痛了眼,极力目视之下,那些粗犷狰狞的雷霆全往一座山头劈去,顷刻间一座高山飞灰湮灭,那一声呼唤山神的吼音也戛然而止。
凌长老踉跄几步,惊疑不定,究竟是谁,一道华光从尘土般厚重的烟幕中激射而出,他老眼一花,便见面前多了两个人,三双恍神的眼睛相互瞪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旁侧屋子突兀的关门声激起了他们的注意,但还没靠近就被结界阻隔住了。
敛微袖子一挥扫去卧榻上的杂物,放下单手架着她肩膀的湛长风,掌心粘稠的血液勾得人动怒,“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解决不了生死境就早点叫我出来。”
“无妨,我也想试试自己的最高力量,何况这个生死境还是伪的。”湛长风额上冷汗连连,神通抽干了她的魂力,刁公的秘术重伤了她的身体,这回当真是里外受损,“帮我上一下药膏,几处骨头断了,动不了。”
“几处?这时候倒是会谎报军情了。”敛微冷眼,分明是十几处。
湛长风动了下手指,默默地从储物袋里移出各种伤药,她现在连手也抬不起来,就更没说话的心思了,一边任敛微帮她调理伤情,一边催动金莲温养灵魂,魂力被抽干,怕是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还有一件事让她上心,腾蛇最初欲占据她的紫府时,自言不是夺舍。
不是夺舍,却要占据她的身体,是想控制她做什么事吗?
是非要她不可吗?
所以在山顶时,她故意激怒了腾蛇,结果腾蛇没有下死手,就是那刁公,如果不硬抗,而选择拖,也能将他拖到血气耗尽。
蛇与帝星碎片一起出现,不知道它们两者是何关系,湛长风想到此处,问敛微,“你可听说过蛇?”
“你怎么会问起这个?”敛微眸光凝起。
“我这次就是因它受的伤,它似乎还想控制我,不过它只剩下灵魂了。”
敛微思考了几息,“我对现在的九天**不太清楚,九万年前,**还没被开辟,所有种族,所有道统都在九天之中,归二帝统治,妖庭太皇上帝辖钧天.苍天.变天.玄天,天庭玉昊上帝辖幽天.景天.朱天.炎天.阳天。”
“后来妖庭与天庭开战,引起了几近诛灭所有道统的无量大劫,依照现在的说法,妖庭.天庭已经不存在了,各道统都迁至**避世修养,如此,蛇一脉作为大妖,应当在灵符值海,不会以灵魂状态流落在这个中世界。”
敛微疑道,“它为什么会攻击你?”
“还不能肯定,不过它所在的深谷里,有一块碎片被我拿了。”湛长风道,“是归命星盘的帝星碎片。”
敛微一失手,害得湛长风倒抽了口冷气。
“抱歉。”敛微连忙帮她重新止血。
“没事。”湛长风问,“你认识归命星盘?”
“你怎么肯定那是归命星盘?”敛微反问。
“它自身带着信息,信息残缺,我只知道它是一道星法传承。”
敛微良久无言,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湛长风拿到了归命星盘的碎片,恐怕会引来祸端,“它就是大破灭之战的原因。”
第399章 再次启程
“妖庭太皇上帝是吸纳亿万星辰光芒而诞生的星妖,与天庭玉昊上帝供促九天大兴之治,但在末期,传言太皇上帝梦得玄机,应紫微北斗和四方星宿拘其命宫居中者,将整整38位大能尊者炼阵祭旗,引紫微.北斗及二十八星宿的星魄入世炼成一件先天至宝,名归命星盘。顶 点 X 23 U S”
“此宝成之时自衍星法道统,但它的存在过于逆天,加之本身的锻造过程有违天和,一出世就被天罚劈成碎片失落各方。”
“真假不得而知,我知晓此事,是因为天庭以太皇上帝失道为由攻伐妖庭,那时归命星盘失落的消息也跟着传了出来,加上春江阁陷入困境,自顾不暇,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如果大破灭分时期的话,春江阁在前期就灭亡了,现在想来,春江阁所在的穿云界,是玄天星途中的要塞,春江阁的祸事,像是替天庭进攻玄天打响的前哨战。
九万年前的事,他们身在局中尚且不能看透,到这遥远的后世又如何去实证。
“这归命星盘果真存在吗?”敛微漠然自语,俄又严肃告诫湛长风,“最好别让人知道你拥有它,哪怕只是一块碎片。”
“蛇在这块碎片旁边那么久,应当知道它是帝星碎片。”又是一样不能显露的东西,如此下去,她早晚要找师门避难。
“九万年前的蛇是妖庭大将,不知你遇到的蛇是什么来历,如果它是纯血,又留有记忆传承,很可能与归命星盘有关。”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幸好她没有祭炼帝星碎片将它纳为己用的想法,必要时候舍弃也未必不可。
湛长风思索着接下去的安排,边与敛微闲话,“居紫微帝星者应当很少,那是哪位帝君被献祭了?”
“我那时也不过是小辈,怎清楚这些事。”敛微想了想,“除二位大帝外,妖庭.天庭各有五方帝君,可能是其中一位吧。”
“小辈?你当时几岁?”
“你以为我多老?”敛微眼波潋滟,横了她一眼,高贵又冷艳,“以人族的算法,再除去沉睡的时期,今时恰好双十。”
湛长风抓到她话里的重点,照以前与她的谈话,她苏醒有些年数了,这就是说她沉睡的时候最多只有十来岁,甚至更小,那么小就有生死境的修为,“你是先天圣灵?”
“嗯。”
“一化灵胎就是生死境?”
敛微点头。
“先天圣灵果真得天独厚。”难怪她现在是魂体,却没有鬼气。
先天圣灵本是气形,后天化为灵胎,长出灵骨灵肉,他们可以自行构筑出最适合自己的身体形态,人身.兽身.样貌.性别,皆能选择。
有些先天圣灵不想要躯体,也可以用原形修炼,反正他们原就是某种,不需要气运周天.锻炼经脉。
“你有什么好羡慕的。”敛微摇摇头,替她上完药,“你受的都是内伤,需躺几天,看看你的储物袋里有什么草药,弄个药浴。”
湛长风撤了储物袋上的禁制,“你自己找吧,我要养养神。”
魂力枯竭对灵魂.意志影响很深,容易陷进昏睡,她略感不济,一思考就头疼,干脆放空自己。
敛微也不打扰她,从里面挑了十几味灵草,又去附近的山岛转了几圈,收了些用得上的灵草,一来一回一琢磨,好像上次她跟裘万尊打到力竭也是自己想办法给她治伤的,这是要当后勤医师的趋势啊。
敛微当了数天后勤医师,湛长风也睡了数天,等断裂的骨头续上,好转后,开始泡药浴。
经过那一战,她估摸出了自己的力量底线,今后在使用魂力的时候也能有所把握,最大限度地避免抽干魂力的情况发生。
某夜,湛长风忽醒,感应到一人立在窗外,似在直勾勾地透过窗纸看着自己。
扳着脚丫坐在卧榻旁边的大胖娃娃灿烂一笑,“你醒了啊。”
“外面的是谁?”
“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头。”大胖娃娃道,“站好久了,只是没吭声又弱,就没管他。”
对于窗外僵愣愣站着一个人这件事,大胖娃娃一点也没觉得慌。
“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当初大白天走在人群里还一惊一乍像是迷路的小鹿。
大胖娃娃腼腆地笑笑。
湛长风起来打开门,那老人似被吓了一跳,蹒跚着逃开。
“站住。”湛长风开口。
他一个屁股墩跌在地上,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饶命饶命,我立马走立马走!”
此人正是白部落的族长敖义,他虽然活了下来,但身体血气消无,瘦得如同皮包骨,皱纹都快叠在一起了。
行将就木。
湛长风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敖义支支吾吾,神色惊恐。
湛长风又问,“你为什么给蛇做事?”
他浑浊的眼中忽然闪烁起决绝癫狂的光“我是被山神选中的,想拒绝也没法,蹭一下就突然出现给你种个禁制,你能不听话!”
他说着便诉起苦来,说自己完全是被胁迫的,听命行事。
敖义嚎了半天,没人应他,闭了嘴,这年轻人冷心冷情得很,全然没有一丝波动,看他就跟看花花草草没什么区别。
湛长风神识一探,他识海里有个禁制倒是真的,而且这个禁制是.....
某处海中,被困在龙头里的腾蛇透过那双眼睛,就见这个人似笑非笑,一字一顿说,“我们还会再见的。”
随即视野黑了,再睁眼就是满目深幽海水。
蛇心里狂躁,这么个弱小的人类居然能给它留下阴影,让它特么再也不想看到她!
湛长风拔除了他识海里的禁制,他还在絮絮叨叨,将生平干的坏事全都推到了那个曾敬爱且赖以生存的山神身上.
最后他解脱地笑了,边笑边颤颤巍巍地离开,“全都是山神害死的,不关我事.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湛长风亦没有再理他。
黑.白部落和骷髅岛算是废了,完好活着的没几人。
凌长老叹了口气,将储物袋里炼制完的符全都给了梁雨,“我知道你不想学,这些就给你吧,也尽了我们的缘分。”
梁雨没说话,他的身后,章叔正在照顾伤患。
他看了看远去的凌长老,又看了看身后的族人,最终转身走向满地疮痍。
林寒.涧肃跟着湛长风走上了宝舰,因为天太清明,因为阳光太好,也因为这个人眉间的昭然明朗,她说,“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外面看看。”
船将开,凌长老掐着点,几个跃身,跳了上来,“你说你能治我的暗疾,可是真的?!”
“自然。”
第400章 船入冷江
宝舰离开碎星岛往西南行去,却有数十艘船从东而来。m.www.uu234.net
船头,腰别长短剑的女修拿着图纸,视线中一点点浮现出苍莽绿色,“主公有令,拿下这座群岛!”
数千黑衣府兵气壮山河,“是!”
另一边杜觉低头行礼,不卑不亢,“为答谢您对商鼎会的照顾,主公准备了一份谢礼,就在骷髅岛,请您接收。”
白衣女子手抚过茶杯,“她在哪里?”
杜觉微微一笑,“去别处逛了。
湛长风在碎星群岛耽搁了些时间,离一页岛的闭岛日只剩下十天,催动宝舰疾行。
船行了六天六夜,终于天微亮时,他们看到了一页岛的影子。
遥遥望去,一页岛就像是一座崔巍不可攀爬的高山,周遭亦无停靠的码头。湛长风随着大船小舟行驶,绕了半圈,才发现这是两座山,两山间有一条水道通往岛内。
这条水道名冷江,一入便有刺骨寒气袭来,心念着土地,一直翘首以盼的涧肃忍不住回了船舱,窝在船舱的凌长老反倒出来了,他很喜欢这种寒冷,这让他被火炎暗疾折磨的身体好受了点。
凌长老真名凌道,湛长风听到他的名字时,只说了句,“名字太大,你压不住。”
凌长老沉思了一晚,改名成凌未初。
宝舰驶出两岸高山的阴影,进入广阔的平原,冷江主干宽至50公里,难以望到对岸的景象,在这片辽阔中,新来的船只挥散了江雾,带起嘈杂,尽管此时天蒙蒙亮,靠岸的重重船影还没从睡眠里醒过来。
涧肃跺了几下地,满脸幸福,“可算踏实了。”
林寒冰冷精致的脸上也悄悄有了一丝轻松,湛长风笑问,“你们住在海边,也不适应行船么?”
“我们从来没出过海,往常就待在山里。”涧肃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低落。
湛长风没有多说,“既然如此,我们去附近的城里看看。”
凌未初的暗疾确实厉害,只能慢慢修复,他也没心思和小年轻去四处逛,便在一家船上客栈住了下来,冷江的寒气对他来说是享受。
湛长风三人沿官道去附近的川萝城,它也是赶海大会的报名地点。
同样赶路进城的有很多,大多都是为了赶海大会而来,修为俱在先天.筑基。
赶海大会分大小会,小会任由先天比拼,大会则是筑基展示所学,争夺苍莽斗法的名额。
它同时是各门各派.各家族各诸侯挑选弟子.人才的好时机。
上面的重视,也使得山海界的年轻修士将赶海大会视作命运转折点,每届都有成千上万的修士来报名。
没师承的期待在这里找到依靠,没名气的想要借此积累名气,有名气的要和同辈天才一决高下,这里就是逐梦之乡,每一个踏上岸的修士都兴奋忐忑,好像一把靠近火堆的柴,随时都会燃起来
渐渐在一群赶路的外乡人中,多了些赶着车或是挑着担的农民。
湛长风留意了几分魂印中的景象,脚步缓下,“这位老伯,请问前面可是川萝?”
路边坐在扁担上休憩的老伯正拿着草帽当扇摇,白色短襟湿了一片,听人问话便看过去,见是个和善的年轻人,随意道,“是川萝,是个大城哩,你们是来参加赶海大会的吧,快走吧,别误了报名。”
湛长风在旁边那大石上坐下,也不管上面的青苔,温和有礼,“我初来乍到,老伯能不能给我说道说道那是个怎么样的大城。”
老伯乐了,是个洒脱直接的人,“那我就给你说道说道,川萝有内外两城,外城外人可进,内城只有本岛人才能进,你们从这里过去,就是外城。”
“是么,那老伯这是去赶场?”
“可不是嘛,从村里出来都走了半宿了,先在这休息休息,待会啊,还得赶在天亮彻前进城去。”
湛长风站起来,“多谢老伯解答,只是提醒老伯可别坐断了扁担。”说着放下一枚中品灵石,买走了担子里的两个草编蟋蟀。
“诶,这...”老伯惊讶得站起身,摸摸头,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怪。
湛长风也只是乍见扁担上的半幅一叶春秋图暗含玄机,心血来潮上去搭话了,不过很显然,老伯不是那个刻图的人,于是兴趣散得也快,没一会儿就将它抛之脑后。
涧肃也是琢磨出了她的性子,喜欢直来直去,耐心也好,所以就问,“已经知道了前方是何处,为什么还要问呢?”
“再清楚也不及当地人清楚,另外,山野之地,多奇人异士。”她笑笑,将一个草编蟋蟀给了林寒。
林寒冷着脸,掌心是活灵活现的草编蟋蟀,涧肃一哆嗦,莫名觉得自家姐姐的气息有些沉重。
在林寒想着该把它收起来呢收起来呢还是收起来的时候,湛长风把另一个蟋蟀给了涧肃,“是用仙鹤草编的,有安神宁心之效。”
两个离家的人愣然,手上似乎真的传来了让人安心的力量。
湛长风道,“我在船上也帮你们测过资质了,你们的资质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将你们留在我身边,也许会耽误你们,今次赶海大会,你们可以借机会寻到适合的师门。”
她又补了一句,“门派.诸侯就算了,跟他们还不如跟我,如果你们不去上宗圣地学大乘功法,是件很浪费的事。”
旁人要是听到她这句话,指不定要揣测此人是多猖獗,都不把门派.诸侯放在眼里,竟直指圣地上宗。
林寒.涧肃见识过那场短促却毁天灭地的战斗,也接触过那个将他们从崩解的山体中带走的神秘女人,丝毫没有觉得湛长风的话哪里不妥。
唯一的不妥,就是怕湛长风对他们的期许太高,林寒斟酌道,“前辈谬赞了,听闻上宗不收带艺者。”
涧肃也说,“对啊,这里也不一定会有上宗前来观看比试。”
“上宗不是不收带艺者,是不收与道统理念不合的修士,你们还年轻,也没有凝出道种,加上你们的天赋,可塑性很大,是你们选宗门,不是宗门选你们,不必顾虑太多。”
“眼下先去赶海大会试试,通往圣地宗门的方式不只这一个,这里不行,还能参加宗门法会,当然,这主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愿,毕竟道途不能让别人帮你们作选择,我只是提个建议。”
林寒.涧肃同步凝思,对从未细思过的道途半是迷惘半是向往,与她请教起修炼上的事。
湛长风一一解答,旁征博引.深入浅出地讲述了修道界的大概情况,帮他们了解所处的世界。
边走边说,来到了川萝城前。
第401章报名大会
川萝城墙百米高,铁青的颜色让它看上去沉重而肃穆,三扇城门前俱有卫兵拦路设卡,虽然现在天色尚早,排队进城的人却多。顶 点 X 23 U S
“本岛人出示身份证明走右侧门,参加赶海大会的走左侧门登记!”
中门前空荡荡的,估计是给贵客走的。
湛长风三人在左侧门等候进城,他们来得算早,前面仅排了十来人。
负责登记的守城兵大概是登记得不耐烦了,又令人摆开一张桌子,朝后面的队伍大喊一声,“两边都可以登记,别挤在一处。”
“我们去这边。”一名身着道袍的修士忙走出来,身后跟着三个小道童,两男一女都是**岁左右。
年纪小一点的男孩虎头虎脑,圆溜溜的大眼正四处乱转,满是好奇,年纪稍大的男孩绷着嘴角,一副小大人模样,女孩清秀可爱,嘴角含笑,仿佛一缕清风,让人心情舒畅。
湛长风淡淡瞧了他们一眼,又闻车轮滚滚,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尘土飞扬。
那辆马车直接停在了中门,驾车的是个脱凡修士,他撩开帘子一角道,“公子,到了。”
一人下来,着实是风姿卓越之辈。
少年模样,面目冰寒,背负剑,不动声色。
守城兵验了他的令牌,不敢怠慢,连忙放人进城。
“是哪个家族的吧。”
“没听到叫的是公子吗,只有诸侯子嗣才能称公子。”
人群因他热闹了番,各种天才强者的名头咕噜咕噜冒出来,猜测着这次赶海大会能见到几人。
登记,入城。
一页岛本是座不起眼的岛屿,但是百余年前这里走出了个剑道高手项绝生,据说岛上原来被一条山脉环绕,要去外面得翻越险峻高山,后被他一剑劈出了条路,这才有了如今的冷江。
时代可以造就强者,强者也可以成就时代,更何况是一座岛屿呢。
当项绝生成为剑道宗师后,即使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一页岛就成了年轻剑客们心生向往的圣地。
久而久之,它便是名贯山海界的大岛了,今次还拿下了承办赶海大会的殊荣。
来报名的.来看热闹的,短短十几日已经来了数十万修士,为安全着想,大会期间城内禁驶车马,上空禁飞,严禁私自动手,另由本土横生剑派与山海联盟东临王朝.太玄宫.沧海派.神农门.景耀国.鬼方国五大主事监察纪律。
一入城,喧闹声不绝于耳,大街小巷,茶楼酒肆里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颇多。
湛长风辟谷,对灵蔬灵果也不热衷,没有储存食物的习惯,宝舰如梭子一样行驶了好几天,她发觉凌未初.林寒.涧肃气息有点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是被饿的,找出久前的辟谷丹先让他们顶着。
所以一到街上,湛长风就走进一家酒馆要了桌酒菜。
吃完,涧肃倍感满足,“前辈也要参加赶海大会吗?”
他生在碎星岛上,对外面的事了解不多,才出来几日,看得眼花缭乱,听得啧啧称奇,又被带入这山海界的盛会里,像做梦般不真实,瞧什么都是似懂非懂的。
“会参加。”湛长风道,“不必尊称我,叫我风湛即可,大会小会两处报名地是分开的,你们待会儿就去吧,另外我在旁边的客栈租了三间房,这期间就住那里,你们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问我。”
林寒言语不多,三番两次接受她的好意更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谢意,好在涧肃是个话痨,性子活泼,一句就能讲完的话要拆成七八句,湛长风也会回应,言简意赅却认真,且好像什么话都接得上,两人倒是谈得很愉快。
林寒听着听着,感觉有点偏,涧肃已经兴致勃勃地讲到幼时他们和小孩子打架的事了,还得意道,“其实我平时都是喊我姐的名字,只有跟她抢吃的,要她帮忙打架才喊姐,一叫一个准,她绝对不好意思拒绝我。”
......林寒莫名有点心累,这个傻蠢的弟弟啊。
湛长风温润而笑,“你们俩就好像一黑一白,相反又相补。”
相补?
林寒斜了眼涧肃,难得插话,“他自尊心极强,小时候我们都练浮萍拐,后来他发现如何练都打不过我,便转去练体了。”
“如此不是很好?与其苦苦跟随,不如找到自己的路,并肩而行。”
林寒觉得湛长风太豁达通透,每每都会给她亦师亦友的感觉。
涧肃则大笑,“你还想拆我台,哼,多亏风湛明理。”
涧肃忽有羡慕,朝着湛长风道,“你有兄弟姐妹的话,他们肯定很幸运。”
耐心好.懂得多.实力高,还有一种特别宠小辈的感觉,虽然自家姐姐也很好,就是太孤僻了,还老是当他木桩揍,心酸。
“那也未必,我与你们一样,有个双生子兄弟,但因为种种原因,有相当于无,甚至还有可能反目。”
一瞬寂静,林寒.涧肃见湛长风神色如常,才诧异,原来她也是双生子吗,也许当初救他们,就有这个缘故在里面,如此想着,竟有几分感同身受。
涧肃认为她是被兄弟伤了心,愤愤然,“有什么比骨肉至亲更重要吗,你下次见到你兄弟就狠狠揍他一顿,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湛长风不置可否,“有些东西是注定的,时间不早了,你们去报名吧。”
“好。”两人都没有多谈论这个问题,乖觉地前去报名小会。
涧肃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最初的新奇消掉了,心上像是压了块石头,什么原因才能让兄弟姐妹疏离.反目,他会不会也因为“种种”原因跟林寒渐行渐远,“唉,不管了。”
涧肃紧紧跟着林寒,反正不管是入宗门还是去别的地方,他都不会和她分开,不会分开,就少了那“种种原因”!
大小会的报名流程是一样的,要验定修为.战力两方面,战力又分为速度.举重多项测试,合格的才能完成报名。但如果你在榜上,可直接报名,省去这些步骤。
湛长风的名字是不会在山海界的三小榜上的,轻松完成了报名流程,随后逛街去了。
一页岛上的那座环山名涌泉山,也是横生剑派所在,横生剑派是个新生剑派,原本是习剑的项家,项家走出个项绝生后,成立门派,广招弟子。
被涌泉山圈着的广袤平原中,只有川萝一座大型城池,归属于横生剑派名下,相当于剑派弟子的坊市,今日街上的剑派弟子却很少见,可能是被师长约束起来了,毕竟修士一多,容易发生摩擦,她走了两条街,就遇见三对人在动手打斗。
第402章 花白老叟
湛长风想到给凌未初治疗火毒需要银针辅佐,便进了家兵器铺看看有没有银针,结果针倒是有,不过是种种伤人的针,淬毒带符文加持都是小意思。www.uu234.net
她只好换了家医馆,有但是不卖。
湛长风觉得自己去定制一套比较好,虽然这样想,她还是走进了一家药铺。
“银针呐,有啊。”掌柜利索地拿出一套针来,“您瞧,试试顺不顺手。”
看这套针,质地不太坚硬,估计用一次就废了。
“品质再好些的有没有。”
掌柜为难了,“这就没有了,要不您去隔壁医馆看看。”
她就是刚从那出来的,“给我十套。”
“好嘞。”
湛长风等着掌柜拿针,估计没人买针,现在正去仓库翻找。
这空挡儿,湛长风感应到一短衫打扮的粗短汉子挑着两筐低阶灵草路过,她特意用魂印看了眼,一寻思,便跟了上去,“这位大伯,留步。”
许是这人长得太普通温和了,粗短汉子也没往劫道方面想,质朴地露了大白牙,“何事,想买草药可是不行的,我得给人医馆送去。”
“请问,这扁担是何人所制?”
“啊?”汉子怔愣了,似乎没想到有人会问他的扁担怎么样,不禁卸下担子,认真瞧了眼手中的竹制家伙什,再看那气质温和的年轻人,没毛病啊。
“村头花白老叟做的,一枚灵石一根。”他顺带着就给人拉起了生意,“老经用了,我用了快十年!人家孤老头也不容易,手艺却是不错的,十里八乡有半边人买过他的扁担。”
“花白老叟?”这可算不上一个称谓。
“人家说不了话,就会一声不吭地做扁担,他来的时候就是一头花白头发,三十年了,还是花白头发,所以我们就叫他花白老叟。”
湛长风问了地址,正要离开,药铺掌柜追了出来,“您的银针!”
她微表歉意,付了账,拿上东西离开。
对街茶楼,一人收回目光,吩咐道,“让那汉子过来。”
仆从应声而去。
他身边还有一个身穿宝蓝色裙衫的十七八岁少女,一个沉默严肃的抱剑男子。
那少女道,“让一个乡野人过来干什么。”
她就不明白了,他大哥刚才就一直注意着外面,现在更是让人进来。
“二妹,你觉得刚刚那个青衫人如何?”
此人与另两人极容易区分,若要比喻,那便是他已然经历磨练到达了山顶,坚韧,独绽风华,而少女和宝剑男子才刚刚起步,这是境界的差异。
少女倨傲道,“只是一寻常人。”
青年摇摇头,“你该改改自己这性子了,今后讨不了好。”
少女不服,却也不说话了。
“公子,人带来了。”
一声公子,无疑表明了他的身份!
生死境,可称侯。
神通境,能立王。
灵鉴境,方为帝。
返虚境,当封皇。
多数文化中,凡诸侯传承者,无论男女,是为公子,帝皇传承者,为殿下。
粗短汉子眼见当中坐的三人,整个人都拘谨了起来,“各位大人,召小的来有何事?”
“将你那扁担拿来。”
吓!怎么又是一个要看他扁担的,难不成这是什么宝贝。
他忙递上自己的扁担。
少女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青年没应他,他只是觉得能让那么一个绑覆着眼的人当街叫住汉子,只为看扁担,那这扁担应该有点意思。
他大致看了眼,并无奇特,最后将目光放到了表面的简略刻图上,咦,这似乎有点玄机。
湛长风找到那花白老叟的住处仅是在村口大榕树下搭的一个竹屋,周边凌散地堆着制作完成或未完成的扁担。
只有扁担。
这些大师还真是不拘小节。湛长风看了眼紧闭的屋门,等了一两个时辰,后来一村人过来道,“你找老叟啊,他去山里了。”
“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道呢,长则十天半个月,短则一两天。”
湛长风一想,便随手捡了个石块,在门扉上刻下一连串数字,然后洒然离去。
乡路崎岖坎坷,宝蓝裙衫的少女抱怨道,“我们这是做什么,就为找一个制作扁担的?”
青年俊美的脸一沉,“二妹!”
少女闭了嘴,青年叹口气终究还是关心着这个妹妹的,解释道,“这扁担上刻的图画中隐含机算,可见刻图的是精通算术的高人,我们为此走一趟又怎么样呢。”
“算术,算术又不能帮你打天下。”她不以为然,不等自己大哥教训自己,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青年一行人找到花白老叟的竹屋,发现门扉紧闭,少女更加不满了,走了那么多路,结果人还不在。
这时那抱剑男子,道,“公子,您看这里。”
青年便见门扉上刻了一道算术。这刻痕显然是新添的,且迹象包容宽和又大气磅礴,让他这个有意统御称王的人心悸,仿佛遇到了同类对手。
再看这道算术,其精奥比之扁担上刻的不遑多让,他一时竟毫无头绪。
此时一位花白老头背着背篓过来,好像没看到他们几人,自顾自地越过去推门,忽然,他的手顿了,眼睛一亮,然后目光深深地看着俊美青年,喉间滚动了几下,声音极为黯哑,“这是你刻的?”
俊美青年眼一沉,还没开口,少女咋咋呼呼道,“老头,我大哥就是看了你的扁担,专程而来的!”
俊美青年做了个揖,“在下景耀国公子,齐桓。”
景耀侯之子,近来名声鹊起的玉面公子齐桓,未来的景耀国继任者。
“并非我所刻,然我对您扁担上的图很是好奇,期望与您探研一番。”
齐桓姿态谦和,想要与老叟长谈,试试这是不是真正的才学之士。
老叟将背篓放下,自顾自地削竹制作扁担,“随手刻的罢了,没有什么意思,请回吧。”
齐桓不为所动,余光环视着各处凌乱堆放的扁担,又想到扁担上刻的暗含机算的图,心中一动,“我想挑起生民大计,正好还缺一根扁担,更缺执笔画图,测定未来的人,老叟可否教我怎样制作这根扁担?”
老叟眼有松动,削竹子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齐桓喜道,“可与老叟论经纶?”
第403章小会比试
湛长风一看时间不早,便先去码头了。www.uu234.net
进到凌未初暂居的船上客栈,就见他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画符,对这个画符姿势,她没说什么,只道,“前辈,我来给你施针灸了。”
凌未初从地上起来,“你可别叫我前辈,您现在是我主公了呐。”
这话有点酸,酸的倒不是卖身给她,而是这家伙明明画符天赋极强,却不想学,啧啧。
湛长风笑笑不说话。
凌未初躺到卧榻上,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是针灸拔毒吗,这样治疗有效吗?”
“这是医者的秘密。”伪医师打开针包,托潜伏百草院那几日的福,她拿银针的手法瞧着挺专业的,凌未初也悄悄松了口气。
然后伪医师就把他扎晕了,丢开银针,施展息魄之术,七道动物形黑气腾飞于人体之上。
“吞贼,慑。”
七魄主身体机能,司职各有不同,
吞贼魄可消灭虚邪贼风,消除体内的异己之物,以它祛除因外来火炎残留在体内的火毒之力,再好不过。
这火毒确实霸道,仅仅一次,湛长风没办法将它彻底拔除,只将它削弱了两成。
但这也让凌未初看到了极大的希望,说话没太大火药味了。
凌未初醒来已是夜晚,发觉身体轻盈了几分,不由露出喜色,再瞥见一旁被火毒腐蚀的银针,说道,“品质也太差了,有机会找我老朋友让她给你锻造一套金针。”
湛长风正倚着桌案记录两次使用息魄之术的感悟,闻言问道,“你老朋友是炼器师?”
“还是个顶级炼器师,不过就她那死样,我跟你说...”头发乱糟糟的老头忽然闭了嘴,那大眼袋抖了一下,揪了揪胡子,看这人笑得圣光普照,“哎呀,你不会要打她的主意吧。”
湛长风不说话。
凌未初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她可比我难搞,凭你现在的条件打动不了她。”
老头说得来劲了,“你瞧瞧,算上我你一共就三个人,能干啥能干啥,那两个还是小毛孩!”
结果眼一撇,小毛孩就在门外看着他,一个挑着眉头,一个冰冷无表情。
凌未初砸吧了下嘴,装作什么也没说过一样抱着笔画符去了。
涧肃兰花指一翘,“淘气!”
“吃饭。”林寒将食盒放在桌上。原来报完名,见湛长风天黑了还不回客栈,料想在这儿,便过来一起用饭了。
吃饭完,川萝已然夜禁,干脆都留在了船上。
明月当空,码头上灯火点点,照亮了大半冷江。
湛长风拿了鱼竿,盘坐在船头,一甩,钩子带着鱼线没入远处水中,与她一样的还有不少人,船上.码头.岸边,稳稳当当地面对着宽广的冷江。
小会比大会先开始,林寒.涧肃恰好赶上最后一天报了名,想到明天就要与人比试,便睡不着,听说冷江附近有个小秘境能供人历练,就结伴而去,见她在外垂钓,小声地告知了声。
湛长风点点头,笑意温润,仿佛容纳了一晚夜色。
后来凌未初走上来,什么也没说,就坐在她旁边喝酒看月亮,沉静沧桑的面容终于有了点大师的模样。
鱼线动了动,凌未初说,“你别急,慢慢来。”
他摆了摆手,站起来,“人老了,喝酒也不痛快,还有啊,桌上那堆符你拿去,占地方。”
“好。”湛长风注视着紧绷的鱼线,没有什么动作,渐渐,线松了,没了动静。
水波微漾,向两边划去。黑暗中,一艘庞大的货船缓缓驶来,万家渔火照亮了它的轮廓。
入港停驻,风帆放下,上面的人各做其事,秩序井然。
湛长风收起了没有钓饵的鱼竿,回舱修行。
翌日,天微亮,川萝已然鼎沸。
川萝特意为赶海大会修建的大广场上最醒目的,便是呈圆形排列的十个大型擂台。
每一座擂台底方面圆,直径百米,四角各有石柱擎天,端是恢宏大气。
围着广场一圈的,是观看台。
此时距小会还有两个时辰,然观看台上已人满为患,周围那些视线好的酒肆茶楼也早被人预订。
修道界缺的是什么?
强者!
各势力缺的是什么?
强者!
赶海大会在某种情况下,就是各势力拉拢可造之才的平台,一些宗门.散修,也会在此观望收徒。
正对着广场的,是川萝有名的建筑庆元阁,各势力的来使,便在这座庆元阁的雅间中关注着擂台上的情况。
时辰到,十座擂台上各走上一名身着深衣的佩剑人,那是横生剑派特遣出来的守擂者。
先天后天的招术通常还没凝出意,不会精妙到哪里去,更不会秘术.神通之类,通过比试其实看不出来什么他们的潜力,所以小会开场会用高出他们一个境界的筑基来压榨他们,瞧瞧他们应对危机的反应。
通过守擂者的考验,并且守擂一场,才能进入下一轮考核。
这十人一出来,人们的议论陡然就大了。
“看,都是横生剑派新生一代的佼佼者。”
“嚯,余里.王冉.青烽.兰芷.左刃.原漆.文泉,清一色筑基,尤其是被称为头领的三人,晁雷.舒然.肖若,都已经是筑基大圆满了!而且是榜上者!”
“这一代的阵容不能让人小瞧啊,他们还都是剑修,同阶不说,越级挑战都是小事。”
“咱们山海界,除了万沙剑阁,也就横生这脉算得上是剑修,其他顶多就是用剑的。”
“哈哈哈这些小修士有福了,现在就遇到晁雷.舒然.肖若这几个榜上者。”
.....
酒肆喧哗,湛长风坐在三楼靠窗,望下去,正好将十座擂台收入魂印范围。
她最初救下林寒.涧肃,顺眼是一,看见那祭祀名单上给他们备注的生辰八字是二,他们都是秋日生的,有修炼寒鸦诀的先天条件,而且是破军相,独坐子午宫,具儒将之风。
原本有意引入昼族,他们或许在军道上会有所成就,但给他们测过修炼资质后,还是觉得他们应该去上宗追寻更高的道法,她这边的庙还太小了。
湛长风将杯中灵酒饮尽,下面的比试已经开始了。
前十几场擂台,挑战者基本上被那些个剑修一剑一个,踢了个干净。随着时间的过去,真正强劲的年轻人开始露面了。
林寒.涧肃几乎是同时跨上了擂台。林寒是先天巅峰,曾挑过筑基,她的对手是个叫青峰的剑修。
青烽眼一抬,剑出鞘,“公平起见,你若承我十招,便算赢。”
林寒一双冷眸无波澜,浮萍拐未动,凛凛之势已起,青烽嘴一翘,“看来不用让啊。”
小秘境一夜,恐怕凶险四起,只看她戾气未消,撼人心神的杀伐之势竟是隐隐侵蚀青峰的剑势。
青烽不敢大意,手中剑法愈发精妙。
另一擂台的兰芷,柔和地笑道,“那是你的姐妹罢,看来我对你,也不用留手了。”
涧肃急了,“别啊姐姐,我俩情况不一样,您不能一概而论,我一先天对上您一筑基,真没胜算,我们还是商量商量过几招您才让我赢吧。”
“.....”这孩子真实诚,是亲生的吧?
说话间,林寒已经拿浮萍拐点了青烽的喉,台下人一算,竟是十招内制胜,虽不排除青烽放水的可能,然从两人的打斗中已能看出她不俗的战力,顿时对这个女孩多加关注。
林寒向远处望了眼,准备守擂迎敌。
第404章擂台意外
酒肆,尤其是靠窗这边,堆满了人,人们跟着擂台上的进程或点评或惊叹或可惜,好不热闹。www.uu234.net
一声轻叹惹得看客们回头,却见楼梯口上来了两人。
其中一人气质干净悠然,好似山中青竹,俊秀儒雅,笑起来带着满满暖意,“看来已经没有位置了。”
被那揶揄的目光一瞧,另一人心虚,连忙赔罪,“怪我怪我,岑夫子,要不去三楼看看。”
“好啊。”岑熙也不戳破这人路上接二连三勾搭美人导致晚到的事实,由他殷勤地在前面带路。
这人相貌不差,风度磊落,一身沉郁的黑衣愣是穿出了浪子的味道,连眉眼间都藏着天大地大的洒脱和不羁。
三楼属贵客区,人少了许多,但位置是没有的,都被占了。
青竹似的人目光一顿,就见视野最佳的那个位置上,坐了一人,明明她那桌还有空位,其他看客却在窗边挤成团也没有过去拼坐的。
这边思绪还没转一圈,身边人已经大大咧咧地上前去了,“道友,我觉得你顺眼,来交个朋友吧。”
岑熙失笑,这个将进酒啊,也不怕被人乱棍打出去,沉稳地上前道,“道友要是不嫌弃,可否拼一桌?”
“坐。”
风轻云淡的一字,好似一下子把人拉回了庄子里机辩高论的场景,岑熙不笑自己的错觉,委实是对面坐的人气质如此。
此人形容普通,乍看寻常,然仅出口一字,给人的感觉便不一样了,岑熙自忖见识过诸多性情迥异之士,眼光还算老辣,也不由赞她君子温如玉,气度自清华,不见浮游不见暮,渊岳峙,手握珠。难得人间。
遇到这样的人,注定不能寒暄,不能说些琐碎的废话,难怪没人敢过来拼桌了。
将进酒最爱酒,也最爱交友,他拿出一壶酒,以酒交友,“在下将进酒,一介天涯浪人,这一杯不敬你允坐之恩,敬你白衣胜雪。”
他一双眼清明友好,磊落中带着点赤子式的调皮。
岑熙也端起了酒杯,“在下岑熙,散人,这一杯不敬你胜雪白衣,敬你霁月风光壮山河。”
湛长风笑了,“那我也该敬自己一杯。”
将进酒颇觉好玩,“敬什么?”
“敬我平生得意遇佳人。”
一来一往,就知道这也是个豁达高洁的人,相逢难得相知人呐。将进酒和岑熙对视一眼,俱是看到对方眼里的惊喜,这个朋友可以交。
将进酒笑道,“诶,佳人就不对了,我俩硬朗得很。”
湛长风道,“此佳人非彼佳人,这里是惟佳人之永都兮,更统世而自贶。”
岑熙笑着埋汰将进酒不好好读书,口中唱道,“惟佳人之独怀兮,折若椒以自处。”
“佳人的名头实是不敢当啊。”
将进酒见状抱头,“我怎么觉得新朋友是跟你这个岑夫子一挂的,曰啊兮啊让人头脑生疼。”
二人笑,湛长风道,“我名风湛,不如喝酒畅谈。”
“好好,先干一杯。”
湛长风年小却渊博,岑熙口利善机辩,将进酒见识广而多轶事,掺在一起就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反应,谈兴不止,一时竟忘了下面的擂台赛,直到轰然一声,激荡了所有人的眼.....
彼时涧肃在守擂,林寒已经进入下一轮,趁着空闲观摩其他人战斗,期间还看到了城门口遇到的三个道童,那三个孩子着实小了些,修为不足,很快就被刷下去了,倒是不减兴奋,在几个擂台间穿来穿去,谈笑指点。
也是这个时候,晁雷迎上了一个少年。
小会实际上比的是态度.天赋.实力,通常会用守擂者刷下一批滥竽充数的人,补上有能力的新人。
基本十几场后,守擂者就主动或被动地“输了”,是以晁雷目光一扫,守擂者差不多都下来了。
他只能面无表情地对着少年道,“十招,你若不输便赢。”
少年也不知是羞是愤,提着剑就冲了上去,结果三招败走。
刚下擂台的舒然轻飘飘地路过,“这么大的人了,连放水也不会。”
“.....”晁雷无话可说,默默地盯着自己的师姐,忽然,他的危机感大盛,锐利的目光看向人群。
人群中走来一人,白衣负剑,面目冰寒,像是阴冷海底的黝黑磐石。
舒然停住了脚步,正与人过招的肖若也飘来了目光。
这人竟是一下子引起了横生剑派新生代三人的注意,这种注意,是剑者对剑者的注意。
比试仍在继续,晁雷遇到了一个功底较扎实的挑战者,让了几招后,放他通过,自己下了擂台,与师兄姐立在一旁观看。
舒然玩笑道,“他还在盯着你呢。”
“怎不是盯着你。”晁雷目不斜视,没有去看人群里的白衣剑客。
日渐西坠,第一天的擂台结束,有资格进入第二天比试的修士被叫进旁边的庆元阁登记,看客四散,站场子的横生剑派弟子拔腿离开。
却有一人逆流而上,来到横生剑派弟子们面前,他说,“在下龙沙,特来讨教摩诃剑法。”
“嗯?摩诃剑法是项绝生的绝学,难道留给横生剑派了?”
“不会吧,没听说过啊,怎么回事?”
.....
晁雷眉头一拧,“道友切勿妄言,摩诃剑法乃项前辈所创,非其嫡传弟子不可学,横生剑派尚无此殊荣。”
项绝生虽然出生于横生剑派的原身项家,但没有参与剑派的创建,也没有留下他的剑法。
龙沙平淡地哦了声,“如此,讨教你的剑法。”
这家伙就是变着法邀战吧,横生剑派弟子恼怒。
舒然:“道友来此,也是参加赶海大会的吧,等会上一战便可,何必此时来寻事。”
“会上未必遇得到你们。”
晁雷被他带刺的语气激怒,笑说,“道友所言极是,没准你半路就被淘汰了呢。”
不需赘言,两人冲向擂台,手握剑柄,一息,剑俱出鞘!
龙沙其人冷硬,他的剑却炙热无比,随着剑刃寸寸拔出,仿佛抽出了一条滚烫的岩浆流,连空气都扭曲了。
晁雷也极为认真,端看他拔剑而起,雷龙吟啸,霸绝天地。
在岩浆流和雷龙的碰撞冲击下,庞大而凛冽的气流一层层激荡开去,炎与雷刺白了人的眼。
周遭未来得及离去的看客连忙逃命避祸,裁判回过头来急冲冲地架起更加强大的结界压住战斗余波,“这些年轻人,都警告多少遍了,不准私下动手!”
一剑一局,局终散了尘埃,只见那被削平的擂台废墟上,两人相对而立,一人剑入鞘,一人剑在手,似乎瞧不出输赢。
“会上再战。”龙沙抛下一句话就走了。
晁雷察觉到大会监察使们的关注,收剑作罢,“他确实有些实力。”
第405章失去联系
舒然,“他的名字有点耳熟,是新秀筑基榜上的人,而且他用的像是万沙剑阁的融岩剑法。m.www.uu234.net”
肖若翻开记录了新秀榜的名单,补充道:“龙沙,筑基第三十五,来历不明,没有他的任何消息,看样子之前是被藏起来了。”
这也是某些门派家族的惯常做法,为了天才弟子的安全,会隐瞒其信息,直到适合的时机才放出来,如他们自己有时候在外面行走,为了避免麻烦,也会易容用化名。
小会第一天末尾竟爆发了意外之战,还刷出了一个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榜上者,引得一阵沸沸扬扬,更别说,此子还有可能是山海界剑脉之一的万沙剑阁的弟子。
......
将进酒挑着眉道,“这是两道剑脉的比试啊。”
“龙,倒是和东临侯一个姓。”岑熙淡笑,“这届赶海大会又会炸出不少隐藏的强手,道友也是参加大会的吗?”
湛长风“望”着那堆废墟,“会去试一试。”
“正好,我们也会去试一试,”将进酒促狭一笑,“来,再干一杯酒,到了场上,我们兴许还得武力相见。”
“你还怕打完就分道扬镳?”
“哪能啊,他分明就是借口要喝酒。”
酒至半酣,岑熙心细地发现湛长风格外注意窗外,怕耽误了她事,再则天色已晚,便拉着将进酒告辞了。
湛长风坐了片刻,起身去往擂台广场边的庆元阁,比试结束到现在已经一个半时辰,进去登记的修士也陆续出来了,却始终没有林寒.涧肃的身影,传音也被庆元阁上的禁制屏蔽。
天完全暗了,庆元阁灯火通明,门口除了守卫,没有人出入,她还未近门口,守卫凝如实质的目光已经锁着她了。
湛长风温和有礼,“我有两个同伴通过了白天的擂台,进去登记资料,至今还没出来,能否进去寻找?”
“庆元阁闲人免进,你回吧。”
湛长风又问,“里面的登记已经全部完成了吗?”
守卫俱都一言不发,浑似看不见她。
门内有几人出来,湛长风识得是擂台裁判,上前一步询问,“几位裁判请留步,晚辈有事相询。”
“何事?”这几位裁判都是脱凡,风度尚佳,没有冷脸不理。
“我有两名同伴林寒.涧肃,进入庆元阁登记还未出来,亦联系不上人,想请问他二人因何事滞留在里面。”
何松笑道,“那对双生子吗,我有点印象,应该已经登记完离开了。”
湛长风分明不信,“我一直在附近,没看见他们从门内出来,也联系不上他们。”
“怎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何松气性上头,冷了言语,“庆元阁内已经没有参赛修士了,我们几个也都要回去了。”
“何道友说得对。”长须的乔远山打圆场,“也许在你没看到的时候,他们去了别的地方呢,你还不如回他们的居住处找找。”
另有一位裁判提醒,“在庆元阁观看小会比试的都是各方来使和有名望有来历的散修,他们如果看上了谁,可能当场带走。”
何松笑里带了点刺,“保不准他们高兴得忘了还有你这个同伴,毕竟能进庆元阁观战的,都是大强者,搭上一位就一步登天了。”
他那么一说,其他几人瞧湛长风瞧出了几分可怜,纷纷劝她换个地方找找。实际就是让她别白费功夫了。
湛长风对林寒.涧肃的品格有一定了解,他们要是选了师承,定会告知她一声再离开,“他们身为小会参赛者,贵方应留有记录,就算被上边的高手强者赏识,比试未完就要带走,那也该与贵方知会过,我想知道他们是被何人带走的。”
“我等停下与你言谈已经是好意,你怎还得寸进尺。”何松不耐烦道,“那些生死强者.真君可是你能知晓的?我山海联盟的盛会资料,可是你说查就能查的?再有,我问你,你是他们的亲属还是师姐妹,你有什么资格查问他们的踪迹?”
湛长风面不改色,“我是他们表姐,请问我可以进去查了吗?”
何松一噎,压着勃怒,“你说是就是?!”
“我知道他们生辰八字,也知道他们的父母亲族,你要是不信,那就证明我不是。”
乔远山又打圆场,“好了好了,这就是件小事,人家也是着急,何道友你等就先回去吧,我带她去问问登记官。”
“走了走了,我们还是不要管闲事了,由乔道友代劳吧。”
几个裁判一离开,乔远山引着湛长风进入庆元阁,告诫道,“不要乱看乱走,跟着我,惊扰了阁内贵客们,有你苦头吃。”
“麻烦裁判了。”
庆元阁的大堂宽敞宁静,零星几个侍从在清洁地板桌椅,从残留的混乱气息推测,进入明天比试的参赛者是在这里集中登记的。
湛长风跟着乔远山走雕花楼梯上二楼,走道两侧都是雅间包厢,气氛极静,空荡之感油然而生。
乔远山穿过长长的走道,推开尽头的房门,“嗯?不在这里,你先进去等着,我去找找。”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贾管事在下面。”何松的声音远远从楼梯口传来。
乔远山手下力道一重,门推开大半,又被他轻轻带上,“我在找他呢,何道友怎回来了?”
湛长风的神识在他关门之际往屋里转了一圈,没有异常,随后跟着乔远山走向何松。
何松嗤笑,“我怕她把人不见的事赖到我们头上,当然要亲自跟进才放心。”
“何道友多虑了,走,先找了贾管事再说。”
三人在一楼偏厅里见到了负责登记的贾管事,贾管事和几位副手在整理明天的参赛名额,听到来意,利索地翻开名册,手指连续划了几行,顿住,“名字已经在了,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会参赛。”
他把名册给副手,催促他们快点安排明天的对擂顺序,口中却道,“不过我这里不是最终名单,昌管事那边的资料还没汇过来。”
湛长风疑道,“请问管事,昌管事那边是做什么的?”
贾管事瞧了乔.何二人两眼,见他们不反对,就说,“这本来是赛程机密,鉴于你是参赛者亲属,告诉你也无妨,小会也为诸位强者选徒弟选门人服务。”
“第一天比试之后,进阁登记,没有师承,或者想寻求更高处的参赛者,可以留下进行资质测验,测验结果会呈给与会的门派.方国.家族以及友方散修。”
“通常情况下,这项只是隐形测验,不影响明天的正常比试,但有时候出现天赋高者,上面喜欢,会出现抢收弟子的情况,那参不参加后面的比试就无所谓了。”
湛长风对这个隐秘测验有点意外,没想到上面的门派势力会这样择人,如果林寒.涧肃进来登记,被告知了这项测验,应该会参加,“会不会发生强收弟子的事?”
乔.何.贾三人都觉被冒犯了,何松不悦道,“山海联盟由本界最顶级的五大威望门派与方国牵头成立,会做强收弟子这种不齿之事?!”
贾管事连连摇头,说了句失陪,忙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