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6章 生死不相依【10】
那些彻骨的恨意似乎又在长出了叛逆的触角,让他的心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她没有回音,他继续喊道：“你没事吧,你试探一下周围的地方,看看会不会触动机关。”
他们不知道到底哪里有机关,所以只能这样试一下。
沈明珠探了一圈,“无碍,不过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用处,机关可能不是固定的,我们触碰过的地方,第一次可能没有机关,第二次可能就会有,谁知道呢。”
话音刚落,有个人已经飞身飘了过来落在她旁边,他欢喜地道：“用轻功就不会碰到机关,那些机关果然是在地板和墙壁上的。”
沈明珠提醒他,“机关很可能还在屋顶上。这么一座精钢小屋不是多容易打造的,一旦建成了自然是要尽可能地开发它的价值。那些机关,只怕是层出不穷的。”
当初在金国的时候,不过是经历了火攻,现在经历了那密密如雨的箭矢,接下来还不定有什么呢。
总之她觉得不容乐观,应该在机关尽数发动之前离开,否则他们只怕会被困死在机关中。
萧澈握紧了右手的剑,他左臂中了一箭,自己削断了箭杆,箭头还没有拿出来,不过他不是很在乎。
“人家不是说你聪明绝伦吗？你觉得要怎么离开？”
沈明珠淡淡地道：“如果你不来捣乱,我可能早就离开了。”
一句话就把萧澈气得要倒地了,如果不是因为两人被困小屋里,他觉得自己才不会跟她说话呢。
她是敌人！
这时候他又听见沈明珠道：“幸亏我带了一把稀世神兵,虽然很短的匕首,不过要切断这精钢铁屋是不成问题的。最关键的是你要护法,保证没有人来打扰我。主要我将墙壁切出一个洞来,咱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萧澈喜道：“果真吗？”
“骗你的,你自己留在这里吧。”沈明珠懒得理他。
萧澈虽然生气,却也高兴,沈明珠果然就是沈明珠。
这时候沈明珠果然抽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匕首,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可萧澈竟然感觉到了寒意,不禁出声道：“好刀。”
沈明珠颔首,“当然,杀你也绰绰有余。”
她一挥手,匕首就插入了钢板中,然后运足了内力,慢慢地移动。
匕首切着钢板发出的声音非常刺耳,火花四溅,将她的脸映得通红。
红的是血,她受伤了。
在那样密密的箭雨中,四周漆黑,要不受伤也难。
她和萧澈都有箭伤,不过好在箭矢太多,敌人也没有办法大面积的涂抹毒药,而且可能是自信这样的铜墙铁壁是没有必要再弄毒箭的。
所以他们就算受了伤,也并没有中毒。
萧澈看她切钢板,他便帮忙照看沈明楼,这么惊天动地的,这小子倒是睡得香。
他不禁笑了笑,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沈明楼的脸蛋。
在四溅的火花中,他突然看到一只黑色的大鸟朝着沈明珠扑过去,那大鸟速度飞快,却又无声无息,他一惊之下喊道：“小心。”
第2357章 谁生谁死【01】
在四溅的火花中,他突然看到一只黑色的大鸟朝着沈明珠扑过去,那大鸟速度飞快,却又无声无息,他一惊之下喊道：“小心。”
然后他就合身扑了过去,一剑劈向俯冲下来的黑影,“噗”的一声,那东西充满了腥气的血飞洒开来,他忙拂袖将那些血给挡住。
尽可能地不让那些血溅在皮肤上,谁知道有没有毒呢？
沈明珠咬牙,“看好我弟弟！”
难道她会不知道有那么一只蝙蝠飞过来吗？她自然有自己的方法来对付它,否则她也不必做这么多准备工作了。
甚至简单点说只要一剑就可以劈了它,根本不需要他多事。
萧澈觉得自己一定是前世欠了沈明珠的,所以才会在沈家湾一见到就被她算计。
自己就算是没有早日履行婚约,没有管她,难道她就要因为这个嫉恨自己一辈子吗？
他飞身回去,顺手一提,谁知道却摸不到沈明楼了。
萧澈吓得一个激灵,惊得魂魄都要飞出去了。
这时候沈明珠问道：“我弟弟呢？”
萧澈立刻道：“在这里,很好。”
沈明珠便又专心凿地板,“再等一刻钟就好了,将这里挖个洞,咱们也能逃出去。”
“逃,休想！”
这时候屋顶上又传来了那老婆子的声音,随即便有三只硕大的朝着沈明珠扑去,同时又有三只蝙蝠扑向萧澈。
萧澈虽然看不清,也不知道头顶上飞来的是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席卷而来的那股气流,带着一股腥气扑面而来,让他一阵头晕,便知道这东西是带着毒气的。
待那东西近了,他几乎能看到两粒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瘆人。
“哈哈,沈明珠受死吧！那么多人杀不了你,今日老身就要你的命,杀了你,我就可以名扬天下,就可以如愿以偿。”老婆子叉腰站在屋顶的一根横梁上,哈哈狂笑。
而地上的沈明珠却是一声冷笑,她匍匐在地,一挥手就劈裂了一只蝙蝠,随后她比蝙蝠还快飞身而起。
而梁上的老婆子还在得意,三只血蝙蝠攻击沈明珠,沈明珠断然没有逃脱的道理。
那几只蝙蝠还活着,也没有飞回来,就说明已经攻击了沈明珠。
这时候戏楼对面的茶楼里,黑衣人在等待着,沈云珞则一脸紧张。
“师兄,不是说派人去阻止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黑衣人面具下的脸表情变幻,幽深如古井般的眼睛里寒意凛凛,“只怕来不及了呢。”
沈云珞心头一震,“师兄何意？”
黑衣人缓缓道：“龙婆发动了血蝙蝠,以沈明珠和萧澈的功夫绝对不是那东西的对手。”
“血蝙蝠？这是什么东西？”沈云珞直觉的不好,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而江湖人又是和官府并立的那么一些人,他们虽然活在当下,却并不完全受朝廷的节制。
只要他们不和官府作对,不残杀普通百姓,江湖人之间的恩怨都是按照江湖的规矩来解决的。
第2358章 谁生谁死【02】
只要他们不和官府作对,不残杀普通百姓,江湖人之间的恩怨都是按照江湖的规矩来解决的。
而江湖人,他们全部的心思几乎都花费在钻研如何杀人和如何不被杀上面了。
有那么一群人就喜欢驯养一些凶残的野兽为之所用,上一次沈明蔷带来的那只野狼和野狗杂交出来的猎犬就已经非常惊人,惊人还有血蝙蝠这种东西存在,就更加恐怖了。
虽然黑衣人还没有详细解释,可按照她的一些了解,能称得上血的,绝对不是什么善良的东西。
这种血蝙蝠多半是靠着吸食人血养大的,而且它们喜欢追逐活人,其嘴带毒,若是被它们沾上,绝对的九死一生。
一只血蝙蝠可以攻击三个武功不俗的武林好手,它们一旦觑准时机,就会牢牢地贴在人的身上,不断地吸食鲜血,而且同时还能放出一种毒,让人的伤口根本无法愈合。
所以一旦受伤,那就是必死无疑的。
沈云珞听了黑衣人关于血蝙蝠的解释真的是又惊又喜,惊的是那萧澈怎么办。
他们说了不能杀萧澈,而且她还是爱着萧澈的,不想萧澈死。
喜的是如果真的可以杀了沈明珠,那倒是极好的事情,一切地代价都可以承受。
黑衣人站在窗口静静地望着远方,“龙婆这个人其貌不扬,江湖上也不怎么有人认识她,但是她却是唯一一个能驱使血蝙蝠的人。这些血蝙蝠原本是一个大魔头驯养的,那个大魔头被数十个自诩正义的武林人士攻击,死在了旬阳山。那些人杀了他之后,争相闯入他的洞府想要去瓜分他的那些宝贝。大魔头留下了很多功法和武器,每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宝贝,那些人都抢红了眼,结果死伤无数。”
沈云珞安静地听着,待黑衣人停下来的时候她便问道：“师兄,后来呢,跟这个龙婆有什么关系？”
黑衣人笑了笑,“其中有个人最是厉害,他是当时武林中公认的大善人,除暴安良,可以说是正义的化身。他没有抢夺任何东西,反而还劝那些人不要为了这些身外之物互相残杀。而那些人中有一个江湖上传言水性杨花的女子,此女貌美如花,口蜜腹剑,游走在无数男人身边。”
说着他就看了沈云珞一眼。
沈云珞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不舒服,他这个目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但是她又不好责怪。
好在黑衣人不过是看了她一眼,就又继续道：“这个女人某一天突然失踪了,而那些和她有关系的男人家里也都不同程度的失窃,功法、宝贝等等,几乎都没有了。”
“大家从大魔头那里弄来的东西,最后竟然都失踪了,而这个女人也从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失踪的东西里面,除了功法、兵器还有一些地图一些神秘的东西,其中就有关于驯养血兽的材料……”
黑衣人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
第2359章 谁生谁死【03】
黑衣人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
沈云珞以为他不想说了,便问道：“师兄,难道是那个自诩为大善人的,他想要吞并武林吗？现在他又想要插手朝廷吗？”
“哈哈,你的想象力不错。”黑衣人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只可惜,不算对。那个女人的确如你所料,是大善人的秘密情人,也是大善人授意她周旋在那么多男人之间的,更是大善人让她将那些东西给偷走的。而最后,还是有人发现了她的踪迹……”
他的声音也有些沉凝起来,沈云珞竟然不由自主地就跟着紧张起来,“那他们又要纠结数十人杀上门去吗？那些自诩为正义的武林人士,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担心,虽然没有见过面,却想要让那个女人不要被杀害。
黑衣人的声音也变得飘渺起来,“那些人自然是不会放过她,他们纠结了一群人去找她,结果却只是在一家客栈里发现了她的尸身,死状……凄惨。”
能让黑衣人说出凄惨两个字,沈云珞觉得可能是真的很凄惨。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死状凄惨,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后来呢？”沈云珞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伤感。
黑衣人的声音也变得阴沉起来,“后来一个自称是她的师姐的女人带了一批血蝙蝠,一夜之间将新任武林盟主满门屠杀殆尽,包括怀有三个月身孕的武林盟主夫人两岁的武林盟主小公子,一家一百三十四口,连人带狗,可真是鸡犬不留……”
沈云珞闭紧了嘴巴,眼泪在美丽的眼眶中打着转,带着惊慌不知道是该落下来还是该如何。
黑衣人瞥了她一眼,“所以,你和沈明珠那些恩怨,又算什么？”
沈云珞垂首,的确,她和沈明珠的恩怨,就算是横亘着两个人的母亲,可毕竟也只是两条人命而已。
比起这个故事里的人,可真是……
只是不知道师兄在这个故事里的身份是什么,她很好奇,可是她却不敢问。
于是她换了个办法,“师兄,那个龙婆……”
“龙婆就是那个师姐,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就算是有血蝙蝠,可血蝙蝠也不是用之不尽的,最后她就进了死人谷。”
“死人谷？那是什么地方？”沈云珞觉得自己对武林实在是太陌生了,简直是什么都不知道。
黑衣人淡淡地道：“那是一个没进去的人拼了命想要进去,进去的人拼了命想要出来的地方。”
沈云珞沉默,她不理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矛盾所在。
就比如说皇后那个位子,她一定要得到,拼了命也要得到,可她得到了就不会想着拼了命也要放弃。
“好了,说这么多我就是想告诉你,死人谷来的人,是我也不能阻止的。既然请了他们,那就要由他们来说停了。”
“可难道他们不是为师兄做事吗？只要师兄吩咐他们不要杀了大皇子,那还有什么难的吗？”
第2360章 谁生谁死【04】
沈云珞有些不明白,她还是不能很好的理解江湖,她觉得江湖或许应该和朝廷差不多,也许是一个另类的朝廷。
总归是有等级制度的。
黑衣人笑了笑,“我自然是可以指挥她的,但是很多人在紧要关头都会铤而走险,更何况,还有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是。”
沈云珞懂了,“可能是师兄许给龙婆的报酬太过丰厚,她实在是心动,所以甚至会忽略了师兄后来的命令直接执行对自己有利的那个,是吗？”
“师妹真聪明,的确如此。所以,萧澈和沈明珠能不能活命,那就要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命大了。”黑衣人缓缓地说着,他交叉在胸前的手指动了动,“如果他们死了,师兄就要即刻动身去一趟海边,若是不死,死人就没什么了。”
去海边,自然是要将萧润给弄回来了,顺便先控制住他。
虽然血蝙蝠很厉害,可黑衣人经历了那么多,看着沈明珠从冰湖底下蹿上来,他就知道,可能真的有人是运气好到老天都嫉妒的那种。
所以,这一次他也不会把话说死,他甚至有一些期待,那就是不要让沈明珠死。
虽然上头几次说过尽一切可能,寻找一切机会杀了沈明珠。
所以他觉得这么隔一段时间就对沈明珠展开一次新的刺杀,也是不错的,至少上头会满意的,不会觉得是他故意怠工。
而且他也要看看沈明珠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能够刀枪不入,死神不忌,在血蝙蝠的毒牙下也能活下来。
他扭头问道：“那里情况如何了？”
有人回道：“来救援的人被拦住了。小屋那里的人还在掘地,不过用处不大。龙婆驱使十只血蝙蝠一副誓要将沈明珠绝杀的架势,此时结局还未知。”
正说着,外面有人飞快地到了门口,“回禀尊者,小屋那里已经有了结果。”
沈云珞闻言猛得冲动了门口,“结果怎么啦？”
那人声音干巴巴的,“龙婆死了。”
死了？
黑衣人猛得回头,像是不认识眼前的人一样,“龙婆死了？”
他原本预算着就算是沈明珠不死,能逃过那些血蝙蝠,也不至于可以伤了龙婆。
没想到……
果然死了吗？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连黑衣人都觉得不可能。
龙婆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其貌不扬的没有什么厉害的,可一旦她和她的那些血蝙蝠们在一起,那就是最让人心惊胆战的嗜血杀手。
就算是武林盟主都杀不了她,其他人怎么可能？
那些小畜生一闻到血的味道攻击力就会百倍千倍的增长,厉害起来堪比大鲨鱼一样。
怎么可能？
“尊者,是的,龙婆死了,被沈明珠给杀死的。”那属下说话的时候没有半点起伏,就好像不过是只老狗老猫被人打死了一样。
黑衣人虽然一直都要求自己的属下要冷静,感情不外露,可对于龙婆被杀死这件事属下还能如此麻木的态度,他竟然会有点小小的不爽。
第2361章 谁生谁死【05】
“那些血蝙蝠呢？”黑衣人决定岔开这个话题,既然龙婆死了,那就没必要再问什么。
但是血蝙蝠却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杀人武器,主人已死,它们就会认新的主人,所以他必须要将那些血蝙蝠给收回来。
否则的话让它们四处乱窜,伤及民众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若是让沈明珠给弄走,那就更是很坏的事情了。
那属下想了想,摇头道：“尊者,属下们离得远没有看清楚。或者是自己逃走了也有可能。”
黑衣人却不信,血蝙蝠白日不能辨方向,若是主人已死,也只会在主人身体附近徘徊,除非是被人杀死,它们是不可能逃走的。
想想也可能,日头是血蝙蝠的天敌克星,如果主人在,主人可以将它们藏在裙子底下,可主人死了,它们没有了方向,甚至都已经不会攻击,除了被杀死,还真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沈明珠呢？”黑衣人想知道沈明珠有没有可能成为那些血蝙蝠的新主人。
那属下道：“沈明珠已经带了人离开,大殿下也带了人善后。”
至于怎么善后,他现在也暂时不清楚,因为他不能近前,还要回来汇报龙婆的事情。
沈云珞闻言立刻道：“师兄,既然事情有变,那还是赶紧处理眼前的事情吧。殿下对龙婆的事情肯定会生气的,说不定还会迁怒师兄,还是我去跟他解释吧。”
黑衣人本来就是不想害死萧澈的,但是龙婆竟然不听他的命令临时改变主意,他也鞭长莫及,最关键的是,他觉得肯定是萧澈对龙婆做了什么。
否则龙婆不至于会连他也要杀死。
而且要对付萧澈,黑衣人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为难,毕竟对付萧澈对他来说比对付沈明珠容易千百倍都不止呢。
不过他也懒得去废太多口舌,毕竟他还是希望和萧澈是友好地合作关系,而不是那种剑拔弩张的一边合作一边争斗的姿态。
“也好,萧澈就交给你了,我要去那附近看看。”
黑衣人说着就离开,沈云珞忙道：“师兄小心沈明珠,那附近肯定会被人监视起来的。”
黑衣人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举步就离开了。
只可惜过了好久萧澈都没有过来,沈云珞不禁有些着急,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又担心萧澈和沈明珠在小屋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不会对自己的地位造成威胁。
她想着萧澈,可萧澈满脑子都是沈明珠。
以至于他脱险以后根本来不及想什么,迷迷糊糊地就回到了宫里,等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他才意识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发生在小屋里的一幕幕让他脑子一点都不能平静,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不得不顺着思绪让它们自由的飞翔。
当沈明珠在那里凿地板的时候,他原本是守护着沈明楼的,可突然一只大鸟朝着沈明珠冲下来,让他乱了方寸,结果等会去的时候沈明珠就不见了。
第2362章 谁生谁死【06】
沈明珠问他的时候,他顺口就说好的,总觉得反正黑漆漆的,就算是偶有火花,沈明珠也不会看到的。
在他劈了那一只大鸟之后,黑暗中那唰唰的声音却越来越多起来,让人听得头皮发麻,就好像有成千上万的东西在动一样。
萧澈全神贯注,将全身的内力都调动起来,宝剑当胸,生怕会有什么意外。
就算多少年后想起来,萧澈也能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
而沈明珠却似乎根本毫无畏惧,她依旧在那里用匕首凿精钢打制的地板,嗤啦嗤啦,发出刺耳的声音,伴随着的是四溅的火花。
而借助那些火花,他能看到那几只扑向沈明珠的大鸟,它们瞪着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就好像是恶魔之瞳一样。
而它们长大了嘴巴,竟然露出了白惨惨的两颗长牙齿！
那些牙齿分明就是嗜血的,如同獠牙一样让人憎恶。
这时候萧澈才发现那不是什么大鸟,竟然是蝙蝠,那漆黑的翅膀展开竟然有丈许来长,一只只像秃鹫那样凶狠硕大。
此刻它们盘旋在沈明珠头上的位置,却没有急着扑下来而是在她头顶上扇动着翅膀。
他方才劈死的那只,跟它们一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根本算不得什么,刺客它们分明就是冲着沈明珠去的。
而沈明珠似乎根本不知道它们的存在一样,还在那里凿地板！
萧澈急了,怒喝：“小心头上！”
他这么一喊,那些血蝙蝠突然暴怒一样尖叫着冲向了底下的沈明珠。
如果被它们沾上,哪怕是一口萧澈都相信绝对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他来不及想什么,就地一滚便朝着沈明珠滚去,他知道如果自己飞起来,那也不会有那些蝙蝠飞得快,还可能会被它们在空中就击中。
当他滚到沈明珠身边的时候,那些蝙蝠也已经俯冲而下,这些东西一靠近,他就感觉劲风铺面,腥气扑鼻,那些翅膀扇起来的烈风就好像是万仞悬崖上的烈风一样让人几乎抵受不住。
他挡在沈明珠的跟前,想帮她抵挡一阵,谁知道沈明珠却似乎咬牙切齿地一样,“让开！”
那架势就好像是他挡住了她求死的路一样。
他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因为那些蝙蝠已经冲了下来,它们虽然是动物,却又不傻。
它们虽然成群结队,却又不会互相妨碍,而是分散攻击,甚至还有专门负责掩护的。
萧澈也咬着牙,“生死关头,你就不能暂时妥协一下？”
他挥剑,想要将俯冲下来的一只蝙蝠给劈断,谁知道斜刺里一股大力扇来几乎让他握不住剑。
而沈明珠此时也没有时间凿地板,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其实不过是短短的一点时间,可在那样的危机关头,身处死地,随时都可能成为血蝙蝠的口中餐,紧张得他就好像是感受到了一生那么长一样。
他看不清,手里的剑还不能乱挥,因为可能会伤到旁边的沈明珠。
第2363章 谁生谁死【07】
他看不清,手里的剑还不能乱挥,因为可能会伤到旁边的沈明珠。
而且就算是他想劈出去,那烈风都让他几乎把持不住剑柄,他也只能阻止蝙蝠袭击他,却不能杀死蝙蝠。
这样的情况很明显对他们是不利的,因为他和沈明珠是血肉之躯,他们能坚持多久？
一刻钟？一个时辰？
只怕很快就会化为枯骨,被这些比秃鹫还厉害的蝙蝠吃得皮毛都不剩了。
当他一剑失利并没有如同预想的那样劈中一只蝙蝠的时候,萧澈就觉得自己死定了,根本不是这些畜生的对手。
黑暗中他朝着沈明珠的方向,低声道：“明珠……”
可能因为他声音太低,沈明珠根本没有听见,他也不管继续道：“我们一笔勾销吧。”
虽然是沈明珠算计他,设计他,可他也算是有错的,在沈明珠的母亲死后,他没有保护她,甚至还想过她对他没有什么帮助,一早就要退婚的。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会恨自己的。
想通了这一点,他觉得自己也有错,应该检讨,那么沈明珠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自己也应该选择原谅。
这样的生死关头,这样的死生相依,他觉得他和沈明珠应该忘却从前。
只可惜沈明珠根本没有回应他,而是将匕首猛得在地板上划出了一道烟火,火花四溅,映照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也映照着四周已经飞扑下来要将他们吞噬掉的血蝙蝠。
它们瞪着血红的眼睛,露着利齿,瞬间就要将他们撕碎。
它们似乎因为火光的缘故动作一顿,随即却又嘶叫着扑了过来。
萧澈绝望地闭上眼睛,认命地放弃了抵抗。
他感觉到好像是有利刃一样划过他的身体,甚至有重锤一样的力量击打在他的身上,让他骨头都要被打碎了。
他没有想到那些蝙蝠的 翅膀竟然能扇动起来那么大的力道,简直是不可思议。
随即他听到了嗖嗖的箭矢飞过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惨叫,一人重重地跌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他猛得睁开眼睛,这时候火光亮起,萧澈看到了沈明珠那张冷静美艳的脸庞,她黑亮的眼中全是睿智沉凝的光芒,唯独没有一丝恐惧。
这个女人,难道她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吗？
萧澈根本就不能相信。
不过当他看到她手中的那根火折子的时候,萧澈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竟然有火折子？
她——竟然有火折子！
既然她有火折子,为何之前不拿出来？
沈明珠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嘲讽地道：“如果火折子只是为了让你在死前多见一刻钟的光明,那也只会给你增添更多的恐惧。”
说着她猛地将火折子扔了出去,火折子带着一道火光划过了血蝙蝠群,吓得那些蝙蝠尖叫着飞起来。
与此同时沈明珠将匕首狠狠地****了地板上,猛得用力,“嗤啦”一声,将地板割裂了一个口子,恰好也触动了一个机关,瞬间万箭齐发。
第2364章 谁生谁死【08】
与此同时沈明珠将匕首狠狠地****了地板上,猛得用力,“嗤啦”一声,将地板割裂了一个口子,恰好也触动了一个机关,瞬间万箭齐发。
沈明珠立刻匍匐在地,萧澈虽然慢了一些,还是赶紧趴下,一支箭矢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恨得他瞪向沈明珠。
而飞在半空的血蝙蝠们无一幸免,噗噗之声不绝于耳,那些血蝙蝠被射中一个个尖叫着,跌落在地。
萧澈在黑暗中忍不住伸手向着沈明珠的方向摸过去,如果被她呵斥,他就说太黑了看不清。
谁知道他却摸到了一只干枯得跟树皮一样的手,吓得他猛得喊道：“沈明珠！”
此时火光燃起,原来是之前的火折子烧着了一块木板,瞬间将整座屋子都照亮了。
而火光中,沈明珠亭亭玉立,正将酣睡的沈明楼背在背上,听见他喊叫,她就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淡漠似乎在看不相干的人一样。
前一瞬两人还并肩作战,危险一过就翻脸不认人了,萧澈如此想着,只觉得心底某处又开始刺痛。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他立刻按住了那种痛,让它不能肆意蔓延。
“沈明珠,之前说过的话,你可答应了。”他爬起来,虽然衣衫散乱,狼狈不堪,可危险过后,他依旧是俊美翩然的大皇子,依旧要保持自己美好的风姿。
沈明珠扬眉,“你说什么了？我没听见,咱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的好。”
想化干戈为玉帛,那是不可能的。
一笔勾销更是不可能的,不如还是做敌人的好。
萧澈恨得咬牙切齿,这里还有满地的血蝙蝠尸体,还有那老婆子的尸身,她竟然来了一句桥归桥路归路,那之前他们的并肩作战算什么？
这个女人,果然是无情无义的,翻脸就不认人了。
她也不想想他是为什么会进来涉险的。
可沈明珠显然没有要和他进一步交谈的准备,她已经走过去翻弄地上那老婆子的尸身了。
萧澈不由得又是一阵鄙夷,果然是个精于计算的女人,就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
此地血肉横飞,满地的巨大的蝙蝠尸体,而有一只早死的居然开始化为黑水,在那腐烂的血肉上竟然还冒出了黑气泡,让萧澈忍不住反胃。
他一刻都不想在这样的屋子里多呆,可他却不知道要怎么离开这里,沈明珠的那把匕首也不知道在哪里,他只能气鼓鼓地看着她。
沈明珠在老婆子的身上翻检了好几遍,将搜出来的东西都装进了一个荷包里,然后挂在腰间,后来竟然又去一只还没有腐烂的血蝙蝠身上切了一块东西下来,也用布片包好挂在了腰间。
萧澈满脸的嫌弃。
就算是之前被沈明珠算计,可因为最初在沈家湾的相遇在她的时候,她那么温柔,而此后就算是翻脸也是一副淡定优雅的样子,何曾见过这样在腐尸堆里翻来找去的？
他就移开了视线四下里看了一眼,那老婆子胸口插着几只箭,
第2365章 谁生谁死【09】
他就移开了视线四下里看了一眼,那老婆子胸口插着几只箭,那些蝙蝠也都被数只箭矢射中,有的甚至是被直接展开了钉在墙上,就好像是故意钉上去的一样。
很快,那些蝙蝠都化为了血肉模糊的东西,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住了。
沈明珠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自言自语地道：“看来这些蝙蝠应该是很稀有的,死后化为腐肉,免得被人得了去。只可惜……”
她笑了笑,看了一眼地上那个老婆子,虽然她们无冤无仇,可既然敢来对她出手那就要承担被她反击的后果。
不管死了的人多厉害,在江湖上多么有名气,在她这里,都是一视同仁的。
和黑衣人一伙儿的话,那就是她的死敌,杀无赦！
她唇角噙着一丝淡而冷的笑,然后瞥了萧澈一眼。
萧澈顿时觉得心头一凉,就好像她的目光中能射出冰冷的箭来一样。
“这里的事情大皇子想如何处置？”
既然解决了敌人,那么就要善后了,这么麻烦的事情,她可不想自己做。
萧澈来拖了她的后腿,善后的问题应该不难吧。
萧澈想了想,原本心头的那些怒火又因为生命的危险退去而消失了,他就好像是一梦初醒又回到了现实一样。
之前生死关头那种想要不顾一切放下所有顾虑的心境已经一去不返,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的纠缠里。
他提醒自己,他是大皇子,是皇帝的嫡长子,是要成为未来的皇帝的,不可以意气用事。
他和黑衣人的合作,现在已经瞒不了沈明珠了。
但是黑衣人只是和沈明珠有仇罢了,他们要做的是对付萧闲和沈明珠,对大秦可是没有什么妨害的。
而且他是要利用他们帮助自己,就算是父皇知道,也不过是责怪他和江湖人士过往甚密,不会说什么其他的。
毕竟说黑衣人几次要杀沈明珠的事情,也只是他们自己说说而已,根本没有更好的证据。
所以,沈明珠是没有办法用这个来威胁自己的。
现在的问题就是要离开这里,然后怎么才能封锁消息,不能让别人知道。
首先就是要沈明珠保密！
萧澈看着她,脑子转得飞快,“你想如何？”
看来学乖了啊。
沈明珠哼笑,是怕她使坏所以反问她吧。
沈明珠淡淡地道：“你无非就是想要我闭口不言,可是大皇子,封口费是要给出的吧。”
如果不出封口费,就想让她只字不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萧澈怒道：“你想要什么。”
沈明珠似是漫不经心地道：“我是守信的人,之前交换我的弟弟,我愿意停止对大皇子那些生意的调查,并且将之前大皇子损失的那些也还给你。但是我要知道一件事。”
“什么？”萧澈立刻就戒备起来,似乎沈明珠下一刻就会出暗箭对付他一样似地。
沈明珠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我弟弟到底是谁绑架出来的。”
第2366章 谁生谁死【10】
萧澈怔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她竟然问这么无关紧要的,不管是谁绑架的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都做好了承担的准备。
孩子是从他手里换回去的,也是他做的交易,问这个有什么用。
一般人都会认为是他绑架的吧,就算是别人做的,那也是他指使的。
他这么一犹豫,沈明珠就有了答案,“是沈明安将我弟弟藏起来的,沈云珞知道了以后就将计就计把人给带走了,随后和你定下了这么一个计划,是不是？”
萧澈无言,因为她都说中了,就好像她亲耳听到了一样。
萧澈道：“就算你说的对。可我只是想和你交换,没有说过要杀你。我说过的,我们那些矛盾,不足以致命。我和燕王一直都是情同手足的,虽然我要叫他王叔,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在那里。”
经历了那场和沈明珠一起的生死,他觉得自己其实是没有必要一定和他们敌对的,完全可以改变一下策略,就算是为敌,也可以表面和和气气的。
还是母后说得对,就算自己恨他们,也没有必要将那些恨意挂在脸上,见了面就冷箭嗖嗖的,倒不如一切如常,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反而更容易对付他们,还能给自己赢得大度的名声,让群臣们更加喜欢自己。
沈明珠回应他的是一声冷嗤,“不必了,你进了小屋,我已经自发认为刺杀计划和你无关了,不必再解释。”
萧澈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又觉得沈明珠这个人有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在别人看来要她帮忙守秘密一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毕竟这一次老婆子要杀的人可是她呢,若是别人,肯定是绝对不肯罢休的。
没想到她就这么容易答应了。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萧澈还不能彻底放松,因为沈明珠的杀招经常在后面,这个女人惯常使用的就是连环计,计中计,在对方以为占了便宜赢了一仗的时候,到最后才发现其实早就被沈明珠给算计,掉进了她精心布置的陷阱里。
刘夫人、刘家无一不是的。
若是自己太大意,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她给害了。
这个女人是个记仇的,她不轻易仇视人,可也不轻易原谅人。
认识到这点,萧澈就觉得自己比她可是善良多了,至少自己都想过原谅她,跟她和解,可她分明就是不识抬举的。
沈明珠想了想,“我若是让你告诉我跟你联络的那个黑衣人是什么人,你肯定不会说的了。”
萧澈摇头,“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也不知道。况且他也只是我生意的合伙人,他和你的恩怨我自然是不清楚的。”
沈明珠不由得讥讽他,“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清楚还要跟人家合作,大皇子也真是胆子大呢。”
萧澈忍不住讥讽她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可我知道他们的意图。总比看似知道一个人是什么人,可连她内心想什么都不知道的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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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7章 君已陌路【01】
萧澈忍不住讥讽她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可我知道他们的意图。总比看似知道一个人是什么人,可连她内心想什么都不知道的要好吧。”
他自然是在讥讽当年在沈家湾沈明珠算计他的事情了。
沈明珠还真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怪过萧澈和皇后不将她和哥哥从沈家湾救出去,所以在外人看来那她在沈家湾算计他的事情就是有些牵强和莫名其妙了。
可她自然是不能跟他说缘由的。
难道她要和萧澈说是因为前世他负她,所以她今世是来复仇的不成？
那他肯定会觉得她是故意为了针对他而找出的荒唐理由的,除非是她已经足够强说出她来自于前世会让世人以为她是强大的神,而对她顶礼膜拜。
否则她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来自于前世的,那样的话只会被有心人更加疯狂地想要将她抓住,不管是为了得到能够重生的秘诀也好,或者是为了杀害她这个妖孽也好。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笑了笑,收下了萧澈的讥讽,“大殿下,我从来不喜欢欠人家东西,更不喜欢欠人情。不管你有没有救我,可你既然跟着进来,那就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所以我给你保守秘密,这里你善后,怎么说随你,不过咱们也两清,依旧是敌非友！”
说着她就朝着门口走去。
身后的木板还在燃烧,火苗忽高忽低,映照着她窈窕的身影越发的纤长,却让萧澈的心更加冰寒。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笑起来,“沈明珠果然是无情无义之人。”
沈明珠头也不回,“对不起大殿下,对于敌人我从来都是无情无义的。若是对敌人还要有情有义,那我要如何对我的亲人和朋友？”
如何对自己的爱人？
她微微地笑着走近门口,随后便伸手去推那扇门。
让萧澈惊讶的是那扇门竟然就那么被她给推开了,简直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这座屋子是精钢打制,所以才能安置那么多机关,将人困在其中无法离开。
如果那扇门那么容易就能打开,那他们何必在黑暗中摸索了那么久？
甚至让他经历了一顿形同地狱的时间？
他满心的好奇,可惜沈明珠根本不会告诉他,甚至一句话也不想跟他多说。
她是个理智的女人,也是个对朋友和爱人忠诚体贴的女人。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萧闲去海边打倭寇,她不能随行,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损失。
如果她还和他们的敌人有什么说不清楚的,那可就是大大的不该了。
哪怕是任何一点的暧昧,说不清楚,对萧闲都是一种伤害。
而这种伤害,是她自己不想要的,也不想让萧闲承受的。
当门被从里面推开的一刹那,外面的人就跟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两拨原本正在掘地的人都扭头看向那扇被打开的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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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8章 君已陌路【02】
沈明珠一身白底绘含笑花的衣裙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风吹过她的身旁,拂乱了她的裙摆,如同一株绽放的栀子花一样,清丽绝伦。
虽然她脸颊上沾上了尘土,发丝有些乱,衣裙也沾满了血迹,可这一切都无损她的美丽和清华。
她微微的笑着,甚至还扭头低声对背上的沈明楼说什么,哄他乖乖的不怕。
竹意等人几乎是同一时刻都飞扑上去,在她脚下跪倒,“大小姐……”
一个个喜极而泣。
“大小姐,您终于出来了……”
她们虽然担心,但是也对沈明珠有信心,在他们心里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理念,那就是大小姐和王爷是无所不能的。
不管什么敌人,什么困难,都是难不倒他们的。
当大小姐发生危险的时候,他们要做的,不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而是只要守着秩序默默守护就好。
沈明珠点点头,然后仰头往西天看了看,道：“时候不早了,收拾一下打道回府。”
没想到已经过了这半天呢,太阳都落山了,太晚回去可不太好呢。
只怕何姨娘他们要等急了,她吩咐道：“先回去告诉何姨娘和二爷一声,就说我已经带了明楼要回去了,让他们不必担心。”
立刻就有随从领命先回去汇报。
早樱几个随身丫头立刻就上前,“大小姐,不如去梳洗一番吧。”
虽然大小姐就算是穿着普通衣裳也风华出众,可鉴于郡主的身份,还是换干净的好,这样也不会让老爷和二爷担心呢。
沈明珠没有拒绝,将沈明楼解下来交给了一旁的婆子,然后看了一眼被他们掘得满地狼藉,不禁嘴角抽了抽。
竹意立刻道：“大小姐,咱们等的时候没事做,干等太着急了,所以就帮他们松松地,下了雨可以种点花草什么的。否则光秃秃的太难看了。”
沈明珠微微地笑着,没有劫后余生的那种狂喜,反而淡淡然,就好像是去看了场风景一般。
萧澈的那些随从们都看着她,连正事都忘记了,还是踏月反应快,立刻就扑到沈明珠身后,“大公子！”
萧澈跟在沈明珠身后,脸色阴沉,衣裳破败,整个人可以说狼狈不堪的。
那英俊的脸上沾满了乌漆麻黑的东西,也分辨不出来是血还是尘土。
“大公子,您受伤了？”踏月紧张得要命,立刻就让人拿药来。
萧澈却摆摆手让他不必大呼小叫的,沈明珠也受了伤,可她根本就没当回事,她的那些随从也都没有一个紧张的,如果他反而那么一惊一乍的,岂不是在黑暗处低人一等,到了外面,大庭广众之下,也是不如她了？
那对于他男人的自尊是无法忍受的。
沈明珠带人走后,萧澈便下令：“放把火,若是有人问起来这里怎么啦,就说有几个人在这里吃酒不小心走了水,把京兆府的人糊弄过去,不要让他们来多管闲事。”
一个随从领命立刻就去准备火把和柴火。
第2369章 君已陌路【03】
萧澈又吩咐长歌,“带几个精通机关的工匠悄悄地过来,将这里好好地检查一番。”
这座精钢打制的小屋里面机关重重,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制造出来的,就算是黑衣人的地方,可他既然敢用来困杀沈明珠,就说明他已经做好放弃这里的准备了。
既然黑衣人要放弃,那他就不妨来接手,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到时候也能依葫芦画瓢,让自己的那些工匠们也制造出一点独特的东西来。
后来也果然有个能工巧匠为了博他的欢心,赚那些丰厚报酬,带领了自己的徒弟们帮他打制出了一种攻守兼备的铜墙铁壁堡垒,曾一度用来审讯犯人,将犯人们放进去,没有一个人能坚持个把时辰的,不是吓死就是赶紧求饶招供。
因此被人称为了幽冥之屋。
这自然是后话。
他让人公开将屋子烧了,自然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而让自己的亲信带人来检查、学习、修缮,自然是要据为己有的。
如果有了这个,他觉得在自己的宫里弄一座这样的屋子,既可以用来危机关头保命,也可以用来制敌,还能用来囚禁呢,非常好用。
但是依照现在的技术要打制这样的铁屋子还能支持那么多机关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他必须要让能工巧匠们来学习。
安排得差不多了,他赶紧去洗漱更衣,然后争取在皇城城门落钥之前回去。
就这样,他一口气赶回了府里,可满脑子都还是沈明珠的影子。
他试图很清晰的还原小屋里发生的一切,然后可以看看沈明珠是怎么脱险的,可不管他怎么想,都觉得不能全部还原。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沈明珠在做什么？
沈明珠一直用匕首凿地板,难道只是凿地板么？
她分明一直在凿地板,那她是什么时候发现了那个老婆子的?
又是如何知道哪里有机关的？
又是如何拿捏好了分寸,触动机关射死了老婆子和那些血蝙蝠的？
越想萧澈就越是惊心,冷汗涔涔的,那个时候如果沈明珠要杀了自己的话,应该是非常容易的吧。
她完全可以假手那些血蝙蝠,甚至可以说是他触动了机关被乱箭射死的,这样就算是有人怀疑,可也没有把柄,也不可能将她怎么样。
可她竟然没有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难道……
想到这里,萧澈心头一跳,有点不敢去想沈明珠会因为对他还有情所以才会没有对他出手。
如果她真的那么恨他,想要他死的话,这分明就是绝佳的机会。
可她没有动手,就足以说明她不想他死的。
她不想他死,会不会和他不想她死一样的呢？
那如果她对他还有情的话,在那样的危急关头,为何她都没有任何流露呢？
萧澈百思不得其解,虽然想着她可能还是对他有情,可他又不敢去认真。
“哼,也许是她精心设计的奸计呢,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呢。”
第2370章 君已陌路【04】
“哼,也许是她精心设计的奸计呢,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呢。”萧澈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而是要想想怎么和黑衣人施加压力,让黑衣人听命于自己,怎么掩饰小院里的那些东西,怎么跟父皇和母后解释他在庆春楼和沈明珠见面的事情。
就算他封锁消息,可有些事情皇帝和皇后还是会知道的,隐瞒也没有用,不如主动坦白解释的好。
若是解释得好了,那就不会有问题,反而还能给自己加分呢。
他正胡思乱想着,这时候踏月推门,轻声地道：“殿下,三小姐来了。”
萧澈蹙眉,“她来做什么,这种时候,难道不需要避嫌吗？”
一个千金小姐,还是皇后亲点的未来大皇子妃,她怎么能随意出门呢,若是让御史知道了,还不定能编排出什么话来呢。
踏月道：“三小姐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小的也没法阻拦。”
如果是要伤害殿下的,那他自然是拼死也要阻止的,可这是三小姐。
三小姐是谁,那可是皇后娘娘亲点的大皇子妃呢,是未来的大皇子当家女主人,他哪里敢得罪啊。
这种问题还是交给殿下自己处理的好,他一个位卑言轻的下人,哪里能干涉女主人呢。
萧澈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找借口给自己开脱。”
踏月就不吱声了,抄着手,低着头,眼睛东瞟西瞟的,果然就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声。
他立刻就大声道：“殿下,小的先告退了。”
萧澈挥挥手,“快滚吧,别来烦我了,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踏月立刻就一溜小跑离开了。
萧澈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想将脑中繁杂的思绪理清楚。
这时候门又被推开了。
萧澈蹙眉,也没有睁眼,斥责道：“不是说了滚么,又回来做什么。”
谁知道入耳的却是温柔的女声,略带着一些委屈,悦耳动听的声音。
“殿下怎么又生气了。”
沈云珞莲步轻移,袅袅婷婷,如同聘婷的白莲一样,姗姗而来。
萧澈听是她的声音,便睁开眼睛坐正了身体,冷冷地看着她,“如果你差点被人害死,你会不会生气？”
沈云珞轻笑着,容颜绝代,几乎没有什么缺陷,她一双水润的眸子凝视着萧澈,柔声道：“如果是我自己的错,那我不会怪任何人。如果是别人要害死我,那我自然是要不遗余力地报复回来。不知道殿下是哪一种呢？”
萧澈冷冷地看着她,这个女人果然是沈明珠的妹妹,最关键的是她那个所谓的师兄来了之后,她似乎比以前更加独立成熟,更加有主见有气势了。
竟然敢这样跟他说话,那么她凭的又是什么？
而沈云珞也立刻就意识到萧澈对自己不满,不过她也不怕,她笑了笑,走近萧澈,“殿下逢凶化吉,是不是应该庆贺一下呢？我去那里却没有找到殿下,他们说你已经回府了,我只好又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