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内心早已溃不成军
这大半年来，弘晖体弱多病，她潜心向佛也祈祷不了多少，正院里一片阴沉之色，弘晖的病让她劳心劳力，精神紧绷，无半点儿喜乐……
可眼前的女子却能笑得如此开怀。www.uu234.net
其实她经历的比她还要多，可却能永远这般阳光明媚。
福晋是嫉妒的，打心眼儿里嫉妒。
凭什么她可以这般云淡风轻？凭什么她可以如此幸运？
主子爷护着她，现在连德妃娘娘都护着她！
弘旦被年清蝶算计了，众人都在维护他，而她的弘晖病了大半年，有好几次她都以为她的孩子要去了，紧张得哭求神佛，可却无一人帮她，只有她自己！
主子爷听闻消息以后也不过是派府医多来看看，似乎没这个儿子一般！
德妃娘娘在她每次请安提到时，竟连问都不问，却只问她弘旦什么时候来，说她是主母，不要只关心自己的孩子，对其他孩子也要多加爱护，因为他们都是四爷的子嗣……
她是主母，主母……
呵！
福晋心中冷笑，那颗跳动的心脏如冰一般，冷得彻底，几乎快要被冻住！
如果不是她的晖儿，她又怎么会委曲求全，忍让至此？
“和硕侧福晋真是好兴致……”
凉薄的嗓音淡淡的带着无限的威压，穿透光彩照人的阳光，直射而来。
顾悠然抬头，便看到了福晋那张冷清的脸，透着不是善茬儿的硬劲儿。
顾悠然姿态优雅的放下笔，动作不紧不慢，她缓缓的起身，自斑斓的光影中静静的走出来，仪态万千，背后似乎还带着眩目夺神光晕，清澈纯然，美丽动人。
她透着淡红色娇嫩的脸蛋儿上，不着一点儿粉黛，相对于她最近的憔悴劳累，她美得真实，园中零星绽放着的娇花全都成了她的陪衬。
她徐徐的走进，步入她的眼帘。
福晋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几乎忘记了呼吸该如何进行，仿佛听到了内心那股低低的、沉重的叹息声……
府里的人皆认为和硕侧福晋样貌不算是顶尖的，比她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多得是，不知为何四爷会独独宠溺于她。
这一刻，福晋似乎有些明白了。
在那些凶险邪恶的明争暗斗中，磋磨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有的死了，有的疯了，有的残了，有的此生已毁，再无光明……
就连她，哪怕是做享福晋之荣，也未能宽心安然。
可唯独眼前的女子，她没有佩戴任何精致夺目的首饰，甚至身上的装饰也都是随意而不经装点的，看着就粗糙简单……可尽管如此，也未能抹去她分毫的美丽，反而显出她真实的，让人不敢直视的风采。
“额娘，咳咳……”弘晖的小手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儿子也想玩儿……”
福晋这才回了魂。
短短的片刻间，她本冷硬竖起的所有气势，被眼前的女子不费吹灰之力只优雅的走着就尽数打散。
尽管腰板儿挺得笔直，内心却早已溃不成军。
明知有些气弱，福晋还是冷着脸，淡着眼皮子，挥了挥手：“想玩儿就去吧！”
第933章 你也不过是奴才出身
顾悠然和众人给福晋请安，福晋叫起，他们又回了原位。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弘晖走过去，却很是尴尬。
因为没人给他让地方。
所有的画具都被拆开用了，他贸然过去，就像是闯入了一个陌生的、拒绝的领域，格格不入。
若是一年前的弘晖，定会抬脚踹人嗷嗷喊叫了，可现在他没这个力气了。
他一连病了大半年，身子刚好些才出来，还虚的很，走几步路已然费劲，更别说扯着嗓子中气十足的教训人了。
连抬手这种小动作，能不使劲儿便不使劲儿吧……
弘晖扭头，求助的看向额娘。
福晋见自己的儿子被一帮奴才摆了一道，登时沉下脸来：“你们还不快闪开，给小主子腾地方！？”
教训起奴才来，福晋瞬间找回了自己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众人没动，具都看向顾悠然。
他们是和硕主子的奴才，只听和硕主子差遣，别人，除了主子爷，谁都没用。
这也是主子爷当初选他们作为和硕主子的奴才的原因。
顾悠然看了眼众人，对着她左手边坐着的杜鹃，淡淡道，“杜鹃，你起身让给小主子坐吧。”
看弘晖这身子骨，怕是熬过了今年冬天，就要不行了。
万一气狠了，折在了她这儿，纵使是众目睽睽，她说得清楚，福晋怕是要阴魂不散的缠她一辈子，何必呢？
她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非跟他理论什么。
杜鹃起身让地儿。
弘晖却十分生气，犯了别扭，找茬儿：“我不要她给我腾地儿！我要坐你的位置！”
众人心里一惊，具都看向顾悠然。
顾悠然没说话，只看着弘晖，浅浅的笑着。
弘晖用很是瞧不上的眼神，讥诮地瞧着顾悠然：“你也不过是奴才出身，怎么，给主子让个地方，我没这个资格吗？”
这话嘲讽又羞辱，狠狠的打着顾悠然的脸，福晋在身后浅浅的勾起薄唇，心里一阵痛快。
顾悠然却毫不生气，依旧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心里只想着……
福薄的人，有时候是有原因的。
如此刻薄，年岁如此之小便没了，也没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小力坐在顾悠然的右手边，起身给主子台阶下：“大阿哥要不坐奴才这儿吧？奴才这儿阳光好……”
弘晖冷嗤一声，讽刺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阿哥说话？！”
“来人！给我掌嘴！一个奴才也敢做主子的主了！！”
他虽然身上没劲儿，却可以让人代行！
顾悠然做事儿有几个原则，忍可以，她怎么人也都可以，可若是想碰她身边的人，那不好意思了。
休想！！
福晋身后的嬷嬷依然准备好了上来，准备抽小力巴掌，顾悠然冷眼一扫：“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她眼神之锋利冰冷，竟跟主子爷沉怒的神色有几分神似，那嬷嬷愣了一下，已然扬起的手却不敢落下了。
“周嬷嬷！给我扇！”
福晋冷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威严而气势十足。
第934章 她竟也是妻
“和硕侧福晋，我是这府里的福晋，后院儿的一切事宜都由我来管，就算她是你的奴才，也归我这个侧福晋来管治，怎么，你要抗旨破了规矩吗？主子爷可是最重规矩的人……”
王嬷嬷就站在顾悠然身后，轻轻的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了句：“主子，不可，这事儿咱们不占理儿。”
顾悠然神色如冰。
听到了王嬷嬷说的话，可显然不打算退让。
小力怕主子为难，便道：“主子，谢谢您护着奴才，奴才心里记着您的恩了，这过就让奴才受了吧。”
小力这么一求情，顾悠然心里更不痛快了。
不过就是小阿哥随口编纂出来故意打压的话，变着法的羞辱人，竟还要人受着！
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因为她的无能而护不住身边的人。
如此滑稽之事若真让弘晖得了逞，以后她身边的奴才岂不是任人宰割！？
她从不争心里那股咽不下的气，她争的从来都是一个理！！
顾悠然微微侧低着头，比福晋的气势更加威严十倍百倍的冷肃欺压着弘晖，这眼前的孩童在她眼神的凌虐下颤抖：“我是奴才出身又如何？那我也是你阿玛上了玉蝶的侧福晋！更是皇上亲封的和硕侧福晋！你说我有何资格？你又有何资格对我口出狂言！？”
弘晖被她吓得一抖，不仅往后踉跄了下，身后没人扶着他，他摸着画板才堪堪站好，从手到小臂的袖子上，却抹了一手花花绿绿的画渍，狼狈的很。
“你，你……”
他张着嘴巴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丝毫的逻辑。
眼前的人眼神太凌厉，他脑中一瞬间空白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气急的鼓起了所有的力气，大喊一声：“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顾悠然冷笑，步步紧逼：“我算是什么？我告诉你我算是什么。”
“曾经，我是你阿玛唯一一个娶进门儿的格格，我不是什么低贱的妾室，打从一开始，我就是皇上亲自赐婚，礼仪齐全，只差一道手续的妻！现在，我是皇上亲封的和硕侧福晋，是你阿玛最宠爱的妻子！是整个京城唯一一个受过皇赏无数的侧福晋！！”
弘晖被她一声比一声高的气势吓得只得后退。
顾悠然气势磅礴，稳若泰山地道了最后一句：“我是谁？我，是这慎贝勒府的独享无上尊荣的和硕佳侧福晋顾悠然！”
她这一句，可是把弘晖给吓惨了。
他的脸上再没了刚才还在叫嚣的气焰，只剩下了深深的恐惧。
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好可怕。
她原来一直都是妻吗？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从没听人说过……
福晋听到她这些话也是脸色惨白。
连她视若心肝的儿子被人压低至此都没了知觉。
原来是这样吗？
是了……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这么多年了，她竟忘了她进府是大红喜轿抬进来的……
她是妻，她竟也是妻……
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福晋不自觉地张着嘴，笑出了声来。
神色凄凉，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935章 也不必如此可怜
她笑着的模样十分吓人，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诡异的很，身边的奴才都不敢接近她，也不知她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连弘晖远远的孤零零的站着，都觉得额娘这会儿的样子十分可怕。m.www.uu234.net
怯生生地叫了句：“额娘……”
福晋原本想要给儿子出气的想法完全没有了，只觉得她这个福晋过得可真是凄凉，毫无宠爱不说，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人挡枪的。
顾悠然享尽了主子爷的宠爱，享受了所有的荣华，比起她身为福晋应有的尊贵，她一分都没少，反而还比她多了许多的特权。
她身为福晋倒是处处被限制着。
在主子爷的威压下，为了儿子日后的权势，苦苦度日，不得触怒分毫。
更不得对顾悠然有任何的处罚之心……
还要对府里的各项事务事无巨细的耐心操劳……
她为主子爷管着家，主子爷却把所有的温情都给了别的女人，对她视若无睹。
她的弘晖在重病，她没有得到丝毫的关心，更没人为她分担，她劳心劳力瘦了不下两圈儿，除了身边伺候的贴身嬷嬷真切的关心她的身体，无人关心她是否过得安稳，幸福快乐……
在外人看来，她是个位高权重的主子，可在真正的主子看来，她不过就是个工具罢了。
一个可以为他管理后院儿乃至全府的管家婆，一个可以为他生育子嗣的工具……
更可笑的是，自打顾悠然进了府以后，她生育的弘晖竟成了最不需要的存在。
她的儿子成了最无用的、多余的、甚至对于亲生父亲来说是无关紧要的、还是他深情的障碍……
福晋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的酸苦。
她也是一个女人啊……
为何会被这样利用对待？
福晋面色苍凉的看着儿子，明明只离了几步远，却像是看着极其悠远的物件儿，眼神凉薄而冷，夹着某种弘晖永远都想不明白的东西。
“晖儿，咱们走。”
她只说了这五个字，便也没有心力再看弘晖了，转身就朝正院儿返回了。
弘晖愣了下，额娘走了，他没了靠山，心里更是慌得慌，赶忙跑着追了上去。
“额娘，您等等儿子啊……”
福晋没有回答他任何话，只管直直的走着。
正院儿的人都离去了，后罩楼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迷糊的很。
杜鹃问了下顾悠然：“主子，您说福晋这是怎么了？一开始还特别硬气呢，感觉是专门来找茬想要挫挫您的锐气，可怎么突然就……”
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更合适，只得找了个最准确的词儿，往两边看了看，没有别家奴才在场，才敢悄声道：“像是疯了一样……”
众人也都跟着点点头，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都以为要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了，甚至小桂子都觉得他要悄悄的退出去，去通知苏爷爷告状了，却没想到福晋却突然变成这样放手了。
顾悠然看着福晋的背影，有一瞬间也觉得她可怜。
可她若没有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如今也不必如此可怜。
第936章 回京
以四爷宽厚包容的性子，若是她是个善良的人，待人亲和，老老实实的当好自己的福晋，能妥善对待府里的女人，更能容得下这府里的子嗣……她会是一个永远受着福晋尊荣的福晋。www.uu234.net
她又有乌喇那拉氏这样的大家族在身后作为后盾，四爷就算是冷心冷面，也会保全她的地位和权利，以及奴才们所有的尊敬。
怕是连她，都要对她敬畏有加，不得逾越半分。
可她却做了那样下作的事情，一件又一件，让主子爷再也无法容忍她。
是她亲手毁了这一切，如今又把这些做过的腌事儿全忘了，只记得自己可怜……
顾悠然摇摇头。
古人说的没错。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见了不少一手好牌打烂的人，福晋是最可悲的。
因为她活得太明白，且又深陷其中，最重要的是心机深沉，什么都忘不了，还想要控制一切，想要得到的更多……
贪欲，会摧毁人的一切。
恶念，一旦深种，就无法自拔。
她本是个名门闺秀，却让自己狼狈至此。
顾悠然可怜她，却也不屑她。
如此心怀不轨之人，又有什么好让人怜惜的！
众人都围着她，看主子一脸深思，像是知道什么，皆都等着她的回话，可顾悠然要让他们失望了。
这种事情，即使她知道，也万不能说出来。
何况，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也不知道……”
顾悠然笑了笑，回到刚才坐着的位置，拿起画笔：“来吧，咱们接着玩儿吧，刚才被福晋打断了，你们可别忘了自己刚才在画什么呢！”
主子这样显然是不想多说，周围的人都是明白人，也都不再追问了，具都跟着主子拿起画笔，一点一点的描绘着周遭美丽的景色。
其实，快乐也是一天，伤心也是一天，每天都会经历那么多的事儿，那么多的情绪……何必只记得那些不好的呢？
开开心心的不是很好吗？
更何况，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命时时刻刻都在主子们的手里攥着，高兴一天是一天啊！
大家只是转瞬间的功夫，又回到了刚才嬉闹的场面，和谐一片。
性格，决定命运。
每个人心中所想，处事的态度，不仅决定着此时此刻是否舒畅，更决定着决定未来是否顺畅幸运。
……
前院儿，书房。
四爷手中正拿着十三阿哥的信，仔细观看。
【皇阿玛在孟津渡过黄河，初四日至修武县。因怀庆镇兵射技不堪，营伍不整，官兵铠甲全无，将总兵官王应统及千总一人、把总二人俱械系带往京城审问。初六日，皇阿玛召见河南巡抚徐潮，对河南百姓困难而官吏互相容隐、贻误地方进行斥责。】
【皇阿玛决定于十九日返回京城。此番南巡多由舟行，西巡均由陆路。各处官民扶老携幼欢腾不已，皇阿玛每加询问，又令在乘舆左右，备咨地方利弊，所以风俗民情无不洞悉……】
四爷看完，回了一封信，派暗卫送回去，又另派暗卫注意保护皇上回京的安全。
第937章 接不接？
已然十二月了，冰天雪地之际，皇上在年前终于回京，举国欢腾。m.www.uu234.net
当然，暗杀也不少。
尽管没有了朱三太子，皇家还是会遇到无数暗杀。
清朝周边野心勃勃的国家一样不少。
泱泱大国，地繁物茂，总是让人动心不已……
……
康熙爷回京，在接风洗尘，对直郡王、慎贝勒、八贝勒一番褒奖之后，便是一场暴击。
来得猝不及防，众人都惊骇不已。
一时间，朝野人心惶惶。
四爷在信中早已了解了状况，所以非常淡定。
太子爷西巡一路都忐忑不已，圣上现在所要做之事，更是让他震惊不已。
查账！
户部是老八管着的，他和老八的关系一直都不错，所以便借了不少的账。
如今父皇说河南百姓受黄河之灾流离失所，痛苦不已，便要从国库拨银子，调粮食赈灾，可……
老八刚虚报上了一些数字，就被老四直言打断！
太子真是恨极了这个平时他用得顺手的弟弟！
如此时刻，怎能这么直白的就捅了出来！！
太子爷恨极，却又没有办法。
想想他做的那些，老四又不知道，更何况，他又不是自己亲自去借的款……
查账可是件大案子，皇上决定派个皇子去查。
可皇子们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没人想去捅这个马蜂窝！
做得好，必能在皇上眼里显出来，脱颖而出；做的不好，便是万人唾骂！
何况，就算是做得好，催款还银子的事儿，也少不了被那些大臣埋怨！
俗话说，站着要钱，跪着要债，这不是个好差事！
落人话柄不说，也没了体面！
如此难办还不落好的差事，八爷深处户部，却第一个把自己摘了出去，理由找的很好：
“皇阿玛，儿臣管理户部，却未能峻切操持，以至库银挪借亏空，遗君父之忧。之前账面种种，是儿臣的失职，儿臣自惭形秽，此事儿臣愿意避嫌。”
他不仅把自己摘干净了，还把四爷推进去了：“儿臣自认为察切之明、临事之威远远不及四哥。四哥素来办事稳妥，之前诸多案子都处理得当，此等大事，儿臣举荐四哥来担当此任，而且愿意将户部也交由四哥来管理。”
众人一听，都面面相觑。
悄声议论不已。
八爷却已经写了辞呈，双手举上：“这是儿臣的辞呈，请皇阿玛俯允。”
四爷一不小心就被迫背了口坏锅，还不得有推辞。
康熙爷已然下了命令：“既然胤能有此心，胤办事的确认真……嗯，其他人还有异议吗？若无异议，此事就交给慎贝勒去办吧！”
四爷：“……”
皇阿玛，您是有多着急，多怕没人担这个差事啊！
可圣旨已下，四爷只得领旨谢恩。
四爷领旨谢恩后，佟国维才站了出来，道：“微臣以为户部欠款之事人多面广，既要追回欠款，也不可使欠款官员颜面受损、太过难堪。”
“慎贝勒办事果断凌厉，却不讲情面，独自担当此任适宜，臣恐操之过急激出变故……”
“八皇子胤素有贤名在外，亲和温润，若能继续管理户部，和四阿哥一同办理此事，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第937章 谁的主意？
佟国维退至队伍中后，立即有大臣拱手出列道：“佟大人所言极是，微臣同意他的看法。m.www.uu234.net”
“微臣也赞同。”
“微臣也是……”
佟国维此话可谓是直接打四爷的脸了，且狡猾至极。
八爷本是请辞，如此一来，户部的官职还是他的，四爷最后把事儿办成了，也有他一分功劳。
最重要的是，因为他请辞一举，皇上本有意治罪的心火瞬间降了不少，心里反倒是有了几分的体谅。
两人若真是合作，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最后怕是弄得四爷当了坏人不说，还给人做了嫁衣！
八爷党可真是盘算的好！
八爷与佟国维一合计就将四爷算了进去当马前卒，他们却坐享劳动成果。
如此奸猾狡诈，哪儿有这么办事儿的！
众臣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儿，却没人站出来说什么。
因为大家基本都有欠款，都怕站出来再说什么被皇上揪着当靶子问罪。
且佟国维又是元老，又是皇亲国戚，皇上都没说什么呢，他们何必得罪人呢……
如此一来，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若真是同意了佟国维此举，四爷就算是赔了。
就在这时，大学士马齐上奏：“知人之明无过皇上，关键是能够追回欠款。如果顾虑太多，恐怕反而误事。请皇上乾纲独断。”
“好，好，好……”康熙爷连说了三个好，道：“你们的意见朕都知道了……朕欣赏胤的行事作风，此事，就交由胤全权处理吧！”
“胤，你立即饬知户部，整理出欠款官员的名单，做好交接工作给胤。”
“儿臣遵旨。”
“胤，你拿到名单后，立刻催促官员还款！限你一月之内将众臣所欠银两全部归还国库。”
四爷领旨：“是，儿臣谨遵圣谕。”
“若无其他事启奏，退朝。”
“臣等无本要奏。”
李德全嘹亮高喊一声：“退朝”
众大臣跪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下了朝后，众人都围着四爷，打着哈哈笑脸，央求着宽恕几日还款。
四爷一向冷面，对众人的围堵，也都冷着脸逼他们退散了：“日子是皇阿玛定的，你们若是想抗旨，不如直接去找皇阿玛省事儿！”
“这……”
众大人瞬间被堵得停留在了原地。
一时间具都哑口无言，只得面面相觑。
九爷在后面看笑话，与八爷十爷站在一起，戏谑的道了句：“就四哥这样的，就算是不得罪人的差事也能被他的冷脸弄僵了，也就这种差事最适合他！”
十爷瞧着九爷那贫嘴薄舌的样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在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了句：“九哥，这馊主意该不会是你给八哥出的吧？”
九爷冷不丁地瞧了十爷一眼：“这怎么能是馊主意呢！没看效果不错，且八哥满面喜色了吗？”
“老九，你……唉……”八爷笑着摇摇头。
他本是郁闷老九在后边坏了他的事儿，可如今这一下子，可比他拐着弯儿弄出个悬案来要痛快的多啊！
第938章 就知道你丫是这么想的
九爷办事儿只有一点，那就是顾悠然。www.uu234.net
只要不越过这条线，那就痛快的很！
再说，他原本和八爷结盟也就是为了扳倒四爷，他求人，八爷图权，利益相不妨碍，何乐而不为呢？
再有，裕亲王的事儿恐怕八哥已生了疑心，此事正好弥补一下，也顺便让他隐晦的了解到他不能触碰的点。
免得……兄弟间生了间隙。
怀疑更是浪费时间。
八爷似乎也明白这一点，故不多说什么了，只淡淡的浅笑着。
还是那副温润贤王的做派，亲和的很。
与之前在家中的落魄暴躁相天差地别。
十爷瞧着这两个聪明人又开始打哑谜，心里不忿的很。
心想着，早晚你们两只狐狸得把自己算计进去！
不由得摇了摇头。
动那么多心眼儿干嘛呢？
瞧他老十，不是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吗！
哎？也不对……他也欠款来着。
想到这儿，老十就郁闷了。
他平常也就爱吃爱喝爱玩儿了点儿嘛，办事儿讲个排场了点儿嘛！
“九哥……”
老十可怜巴巴的看向全京城最富的人，顿时觉得他九哥金光闪闪，跟弥勒佛一样慈眉善目：“你帮我还点儿银子呗？等我俸禄下来了，还你……”
九爷瞧他小可怜那样儿，笑了笑：“欠多少？”
老十也就是吃吃喝喝，估计也欠不了多少银子，五万两以内他就直接给了，也不让他还了。
“不多……”老十含蓄的伸出了五指山，笑眯眯的肉肉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特别可爱：“就五十万两。”
虽然他不知道九哥每年能赚多少钱，但觉得这数他九哥肯定能帮着还得起！
九爷听着瞬间瞪圆了眼睛：“五十万两！？你都干什么了你！？光头阿哥一年的俸银也不过一千两，你怎么欠这么多！？”
“你该不会是……”九爷咬牙切齿的小声道：“你偷偷去嫖了？”
老十拍掉九爷伸出来的手指，一本正经的：“你才嫖呢！我除了吃，啥也没干！”
“那你吃什么了你！？你吃金子了啊你！！”
九爷扯唇，看他那一身膘真是受不了了……
“桂香楼的菜那么贵！皇子俸禄根本不够吃！”老十觉得自己很无辜：“而且九哥，咱俩哪次吃饭不是我付的账？这五十万两里也有你的一份儿！”
“你可拉倒吧！哪次大份儿的不是我直接出的！”
他就怕老十银子不够，所以小银子他花，大面儿的银子他都提前结账了。
“你可减减肥吧……”九爷操心地看着他：“你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都能吃出五十万两欠款来，等你娶了媳妇儿，你媳妇儿还不得跟着你喝西北风啊！”
老十不高兴了：“九哥你不借就不借，干嘛损人啊！”
九爷就是天生的薄嘴，没想挤兑他，可就是忍不住：“这是借吗？你就算是不吃不喝，也得向天再借五百年才能把钱给还清了。”
老十怒怼：“我长寿！！”
“你就算是活一百多岁，也还差四百年呢！”
“我没准儿就是彭祖的命数！我能活八百年呢！”
九爷：“我可活不到那时候等你还债！”
“那就不还了！！”
九爷：“……”
就知道你丫是这么想的。
第939章 废寝忘食
可五十万两银子，九爷纵使是真有，也不能全帮他还了。m.www.uu234.net
富可敌国纵使是人人都知道，可未经查实，就不算是个威胁，他此次若是当了出头鸟，将来就一定会被皇阿玛打压。
他若没有夺嫡的心思，打压也就打压了，大不了他的生意全充了国库，也算是为大清朝做贡献了。
可八哥肯跟他合作的其中一条原因也是他有钱。
若是没了这个保障，笼络朝中官员，就难了些，夺嫡之路，也会变得不顺畅。
所以这事儿，他就算是能帮，也就只能帮一点儿，其他还得老十自己解决。
兄弟拌嘴归拌嘴，真遇上事儿了，九爷十爷心里清楚的很，他俩的感情跟八哥不一样，那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谁都不会坑谁。
九爷拍拍十爷的肩膀，道：“老十，哥哥这回就只能拿出十万两来，不能再多了，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那还差四十万呢啊……
老十苦了脸，却也知道九哥这意思肯定是已经到极限了，九哥不会骗他啥的，叹息了声：“谢谢九哥，那我再去找别人借借吧……”
还有谁有钱呢？
老十粗粗的眉毛纠结到一起。
谁还能比皇亲国戚更有钱呢？
亲王们的俸禄是最高的，每年一万两，可到了亲王的位置，变成了一家之主了，下面一大堆人要养活，算来算去，这俸禄便也不算高了。
太子爷倒是可以，虽然也成家了，可每年俸禄六千两，还有良田万亩的，应该可以吧？
老十的小眼睛眨了眨，想着他虽然貌似在八爷党，可也没干什么实质性打击太子党的事儿，且八哥处事一向圆滑，跟太子党也没什么碰撞，且这种事儿是兄弟间的事儿，跟夺嫡又是另外一码，太子爷此人还算敞亮，总不会在这事儿上小气憋坏。
那他就去找太子爷借钱吧！
……
四爷得了这么个差事，可不算是妙，虽然皇阿玛交给他全权处理，权力是大，可事儿不好做也是真的。
一直到晚上，四爷连晚膳都忘了用，一直埋在屋子里写催款对策。
四爷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无论是登基前还是登基后，这点顾悠然从史书上，还有跟他相处以来都了解了不少。
只是经过之前的劝说以后，四爷已经没再这么废寝忘食过了，顾悠然等了得有一个时辰，饭菜热了又热，若不是她知道四爷人就在前院儿，几乎就以为他去别人那儿了。
正忍不住想去前院儿找他的时候，苏培盛请王嬷嬷通知求见。
顾悠然没让人请他上来，而是直接下了楼。
“和硕主子，您快去劝劝主子爷吧，这中午就没吃饭，晚上再不吃，身子可怎么受得了啊！”
做奴才的，别的也没能力为主子做什么，最操心的就是主子的身体了。
这也是身为奴才最基本的职责。
主子们身体有恙，那就是奴才有罪。
苏培盛对四爷绝对的忠心耿耿，操心操得比德妃娘娘都深。
顾悠然一听，立马道：“现在就带我过去，杜鹃，先提碗粥和小菜。”
这么久没吃东西了，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劝不了，可怎么说也得先垫吧垫吧点儿。
她就算是磨蹭，也得磨蹭四爷吃些东西。
第940章 做孤臣
顾悠然跟着苏培盛进去了，四爷还在案桌前改文案，就连他们进来都毫无察觉。m.www.uu234.net
桌前散落了一地的团成团的废纸，他一直凝神写着。
认真的样子让人不忍打扰。
杜鹃将东西轻轻放在桌子上。
冬日里饭菜凉的快，顾悠然示意她先别打开。
苏培盛深深的看了顾悠然一眼，那意思是：和硕主子，主子爷就劳烦您了。
顾悠然点点头。
苏培盛和杜鹃退了出去。
四爷依然毫无察觉。
他鲜少有敏锐度这么低的时候，顾悠然不由得放轻了脚步，错过那些纸团走过去，看看他到底在写些什么。
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却格外的严肃认真，下笔如有神。
顾悠然看着那上边的一些政策，便知道是要清理户部了。
之前看十三爷来的信件，康熙爷此次西巡见了不少民生百态，怕是心有不忍，再加上黄河泛滥，灾民确实不少，所以才想着整顿。
不过与她所知的日子还是提前了。
历史上好像没这么快就催大臣还款，怎么也得到康熙四十七年，废黜太子的时候，貌似是此次事件牵出了太子的龌龊事，然后接连牵扯出了一大堆事儿，再加上太子爷行为不轨多时，康熙爷忍无可忍，才把他废了。
如此看来，太子要提前被废了？
顾悠然静静的望向四爷。
此时的四爷怕是还不知道吧，看着他焦急又谨慎的模样，怕是指向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先立了功，再讲以后。
顾悠然笑笑。
催款还债这事儿虽然得罪人，可已然能看出康熙爷有意栽培四爷的心思了。
什么人才能让皇上最不设防呢？
孤臣。
唯有孤臣，才会只效忠于皇上，才会让皇上心里最踏实。
否则，按照正常思路，催朝臣还债这件事儿定会伤了一众大臣的情面，闹不好还会让朝堂变得怨声载道、乌烟瘴气，甚至最后会有损皇上的颜面，和康熙爷所最尊崇的“宽恕之道”。
本就是如此刚硬的事情，四爷又是如此刚强的人，康熙爷若不是有意栽培四爷，最好的人选一定是圆滑会处事的八爷。
他人缘好，也最会处理这种复杂僵硬的人际关系。
可皇上却选择了四爷去硬碰硬。
顾悠然看着她倾慕了两世的男人的侧颜。
橘黄色的光晕中，他的侧脸像是被打了光影般好看，比电影里的男主角更迷人，精致的轮廓从脑门一直到下巴，都深深的印在她的心里。
认真的男人最迷人。
此刻，那张俊美无暇的脸突然皱了下眉，然后将整张方案用笔划了三四项以后，干脆又团成团，随手扔了出去。
顾悠然就在他左边站着，他这随手一丢，扔到了她的腹部，又被弹了回来。
四爷愣了一下。
这才发觉不对。
扭头看去。
他心爱的女子正背着身后落地长灯的光晕，烛火幽幽的动着，她身上的光也若隐若现来回的变换，美得人有些恍惚。
似是在做梦般，那么的不真实。
她笑意盈盈的样子十分温柔，让四爷都忘了要说什么。
第941章 爷喂你
还是顾悠然先开了口，调皮的笑着打趣：“爷，妾身就这么好看啊，都让您看痴了呢！”
四爷尴尬的了下。www.uu234.net
轻咳了声嗓子，回魂，恢复如常，温和道：“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
这么一提，四爷就皱了眉：“苏培盛真是越来越会办差了，爷让他去告诉你让你先用膳，他倒是直接将你请了来！”
顾悠然笑笑。
苏培盛也是够惨的，心疼了主子还遭主子埋怨。
“您还说呢，苏公公还不是担心您的身体！”
顾悠然嗔了四爷一眼，然后转头去拿桌子上的粥，放在食盒里也不保温，只能比外边凉的慢些，再放一会儿就该凉透了，拿过来也白拿了。
她端着一小碗专门让膳房做的润肺暖胃的粥食，稳步过来，“像苏公公这么体贴的奴才，您该给他涨银子才是。”
苏培盛一直在外边听着呢，听到和硕主子这么提议，当即不自觉的点点头。
可不是，他觉得他跟在四爷身边简直分身乏术，一个人顶一群人，干的活可不止他那点儿工钱。
四爷冷哼一声，道了句：“那个滑头！”
门口的滑头苏公公：“……”
顾悠然忍俊不禁。
“别的我可不管，有一样我跟苏公公是一样的，您得把身体养好才行，来，把这碗粥喝了。”
四爷扔了他刚才写了半天的问安后，桌前也就空了，顾悠然正好将粥推过去。
连勺子都给他摆好了。
四爷：“……”
他最完备的计划还没想出来，现在喝粥未免太浪费时间，再说他还不知道她吃没吃呢，瞧这样儿想必也是没吃，总不能让她在这儿干等着他吃啊。
四爷道：“然然，爷现在事儿还没办完呢，你先回去吃吧，爷事儿办完了就去找你。”
顾悠然想到四爷会这样说了。
轻叹了口气，道：“您不忍心我饿着，您就忍心我担心您饿着啊……”
顾悠然的嗓音娇娇淡淡的，大眼就那么萌萌的看着他，透着无辜，让人忍不住怜惜。
四爷对视几秒，挨不过这双动人的眼睛，端起了粥，却道：“爷喂你。”
顾悠然笑了下，“好呀。”
然后两人就极其平淡温馨，却又你侬我侬的你一口我一口把一碗粥吃完了。
苏培盛在外边听着四爷温温柔柔的不自觉就说出那些撩人的情话，直起鸡皮疙瘩。
太酸了。
太肉麻了。
能不能不要再撒狗粮了。
他可是个无根的太监啊！
唉……
苏公公很心塞。
感受不到情爱之间的那些事儿。
只觉得郁闷。
顾悠然被四爷一直抱在怀里坐着喂粥，粥吃完了也没走，直接拿起他桌子上的那些材料，不经意间的点化四爷。
“竟有这么多人都欠爷的银子吗？”
“哇，那这得不少钱吧！”
四爷瞧着她可爱的小模样，淡淡的笑着，提起那些欠款官员，却不禁微微皱眉：“是不少，却不是欠爷的，国库里的银子都被这些蛀虫给吃干净了。”
顾悠然没有直接入政跟他分析，而是道：“您知道额娘是怎么处理那些欠她银子的人吗？”
第942章 小萌物是朵解语花
经她这么一提，四爷才想起来，他额娘做这些事儿应该是最拿手的。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跟德妃娘娘打过牌的人都知道，整个后宫，谁能有德妃娘娘财迷啊！
“然然有何想法？”
顾悠然一笑，道：“额娘都是按人来催款的，十四阿哥的款，和下面小宫女打牌欠的款，肯定不一样，而对待嫔妃娘娘们欠的款，就更不一样了。至于那些乡下的亲戚……额娘是怎样处理的我听说过一二，也觉得十分感叹。”
她看了四爷刚才立的单子，为了让众位大臣都找不出错处，四爷采用的是一视同仁，对谁都凌厉果断，可这样固然让人说不出来什么，却也会逼疯一些老实人。
而那些真正的无赖，是永远都不会有丝毫的愧疚的，反而会借题发挥，推波助澜，让事态变得更加紧张。
四爷看着她轻轻点头，示意她继续。
顾悠然道：“十四阿哥欠的款，他是额娘的亲儿子，额娘给他的时候就没想着要，给了自然就给了，额娘没当那是债，自然也就不会催了。”
“而那些宫女太监们，俸银本就不多，就算是有心还钱，也不可能一下全还完，所以额娘就给个期限，让他们在力所能及的时间内把账还清。”
“同比那些乡下的亲戚们……一般都是走投无路才投靠的，自然是没钱，这些人额娘虽然都让打了欠款，但我曾经看过一次，额娘在他们走后都烧了，没打算让他们还。额娘说，这就算是积德了，反正她用钱也不急。”
四爷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话，却也微微皱眉：“额娘此番做法自然是大德，可朝廷的银子，不能因为人还不起就不还吧，一旦有了这个缺口，就会有无赖混账趁机捣乱。”
顾悠然笑了笑：“您别着急啊……”
“额娘对待嫔妃们的方法，就是您该对待无赖混账的方法。因为，他们都不缺钱，只是有意借款，觉得花的是人家的钱不心疼，有意赖着罢了。”
四爷的眉宇微微打开了些。
顾悠然觉得时候到了，类比过度，可以直言朝政了，于是道：“那我就直说了啊！”
“但说无妨。”
顾悠然灿笑：“行，那我就帮爷分析分析！”
“嗯。”四爷笑着点头。
“咱们得先从借款官员的情形来看。”
“这第一类的情形是：迫不得已才借的。”
“这一类的人很多，一个一品的京官，不过才一百八十两而已，而九品的京官才三十一两五钱，这点儿银子，养家糊口可以，但那也不过是温饱而已。现今在京城摆一桌够排场的酒席，也得至少十两银子，做一件体面的衣服，也要三两银子以上……朝廷给的俸禄，实在是杯水车薪，不足以满足官员们更有质量的生活。”
“所以他们借银子，也是人之常情。”
“开销实在是太大了，若是不从朝廷借，那就要从地方上贷款，高利贷可是越滚越多的，到时候恐怕日子过得会更苦。”
第943章 最可恶
四爷微微蹙眉：“大清国土上穷苦的人这么多，身为官员，当以身作则，为官清廉，为百姓谋取福利，怎能讲那么多的排场？”
“他们若是不讲排场，怕也不会借钱，以至于常年累月，欠下那么多的银子。www.uu234.net”
顾悠然笑了。
四爷不是不懂，只是有时候心烦意乱，就不想去理解了：“人生百态啊爷，清官有，可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为朝廷办事儿的清官呢？”
“站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孩童问问都知道，好好读书是为什么呢？寒窗十年，只为做官。做官又是为什么呢？为了捞钱。”
四爷听到她最后两个字，猛地看向她，眼神深邃幽暗。
她虽不在朝廷，说出了朝廷众人大多数为官的态度。
顾悠然知道四爷也不在乎这些，她参政也不是第一次了，既然她的丈夫深处夺嫡的中心，那她就要尽己所能，帮助四爷上位成功。
顾悠然直白道：“若是他们懂得苦守清贫，他们还出来做官干什么呢？”
说罢，她也是轻叹了一口气。
朝局如此，没有办法。
四爷听到她这么说，也是一脸无奈。
“所以这些人，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您只能徐徐图之，且您要跟皇上讲清楚这里面的原因，皇上会理解的。”
四爷点点头。
顾悠然继续道：“这第二类人嘛……虽为图谋不轨，却也不打安分。”
“他们借钱也是因为缺钱，虽然这类人不多，但最不好多付。”
“这一类人往往是有资历、有功劳，将排场，将阔气的大官功臣。他们中哪一位不是元老？一直跟着皇上鞍前马后，建功立业，才有了今日的成就，都是皇上的心腹忠臣，这些人欠国库的银子都在几十万两以上，您虽贵为皇子，可要直接抄家问罪，未免太过分，伤了老臣的心不说，皇上也会于心不忍。”
“所以您的手腕，不能太过强烈。也要跟皇上示意，看皇上到底想要怎么处理。”
四爷沉思。
心想着，他还是先想想有没有折中的解决办法，实在没有了，再去叨扰皇阿玛。
若凡事都要请教皇阿玛，倒不是他为他老人家分忧了，而是烦忧。
顾悠然最后又道：“第三类人是最讨厌的，他们也不是缺钱，就是故意为之，唯利是图，贪得无厌，只要能捞到，就是拆了整个紫禁城，他们也不带眨眼的！”
“甚至有些人本没有要借银子的意思，可见到周围的人都在借银子，怕自己不借就是不合群，也纷纷挪借银子，越多越好，才不管黄河是否发了水灾急用银子，更不管百姓们都是如何存活的！”
“由于前边两类人的欠款比较难追，所以第三类人就攀比抵赖，有钱也不想还了！”
“这些人，您倒是可以直接压着还钱，但麻烦就麻烦在还有宗室王公啊……”
“只怕欠款人员中除了朝中大臣，还有贝子贝勒君王亲王们……”
四爷被她说得眉头越陷越深。
第944章 让爷怎么谢你才好呢？
见四爷愁眉不展，顾悠然笑了笑：“不过，您这差事倒是接对了！”
“怎么说？”
“您想想看，为什么朝中那么多人，只有您一人接这差事？难道国库的银子不该归还吗？难道大臣们就该贪着，甚至耍无赖吗？不……他们是怕得罪人，更怕得罪人了以后还追不着欠款。”
四爷微微蹙眉，语重心长而无奈：“这个爷也知道，所以早晨胤在朝堂之上直接把爷推了出去，爷也没说什么。纵然这差事着实算不上好，可到底能为皇阿玛排忧解难。”
四爷轻叹了声，摇了摇头：“你是没看见今儿个朝堂上那情形，皇阿玛摆明了要一查到底，且要严查无误，众臣心里都慌得很，没一个人肯站出来。偌大的朝堂之上，所有人都低着脑袋，生怕一抬头对视上皇阿玛的眼睛，就被安排了差事。”
“老八身在户部，这事儿本就该他管，他却借着失职的劣势，冠冕堂皇的推辞了一番，直接转为优势将自己摘了出去。”
顾悠然理解四爷心中的苦楚无奈，八爷一向精明，遇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肯定借机脱滑。
“可是爷，皇上心里也有一杆秤，殿下众人什么表情，他老人家坐在龙椅上看得一清二楚。他虽不说，心里也肯定记下了一笔。”
“您虽得罪了众臣，看似毫无优势，可您仔细想想，这重要吗？”
“八爷如此左右逢源，圆滑世故，若有朝一日，他的美名高过了太子爷，甚至高过了皇上，深得臣子的忠心，这又是好事儿吗？”
顾悠然说话的嗓音温柔无比，在这漆黑宁静的夜中，恍若一击洪亮的鸣钟，瞬间砸碎了四爷烦乱的心。
在他心中留下了雄浑、神圣、恢弘而绵长的和谐。
一切都静止下来，周遭一片寂静，四爷一直焦躁不耐的情绪瞬间被抚平，那些让他困扰的事情，如云雾缭绕般，在头顶飘飞，登即烟消云散。
是啊，得罪了所有臣子，真的重要吗？
普天之下，有哪个皇帝是害怕臣子的？
又有哪个皇子是真正因为深受臣子的爱戴才得以登上皇位的？
真正决定一个皇子是否能够继位的，只有那一个人，就是当今圣上！
老八此举，虽然维护了民心，却在父皇心里打了不止一个结。
躲避责任的结。
处事过于圆滑事故的结。
甚至还有……结党营私，对皇位有深刻幻想的结。
反观，他虽然什么都没有，看似还落了一身大臣们抖过来的刺，可皇阿玛心里却是对他放心了。
至少，他是一心一意为朝廷的。
至少，他对那个位置的想法从没被皇阿玛知晓过。
至少，在皇阿玛眼里，他是个忠孝的儿子，愿意为父皇挺身而出挡难的良善之人。
比起老八明哲保身所维护的，他得到的汇报远大于此。
四爷瞧着然然，她依旧巧笑倩兮看着自己，眉目如画，皎若秋月，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透着灵气儿，璀璨动人。
“然然，让爷怎么谢你才好呢？”
四爷声色低沉，蛊惑，含着笑意。
小萌物小手一撮，大拇指和中指食指捏在一起蹭了两下。
第945章 傲娇然姐
她那双聪慧狡黠的大眼睛单眨了眨，笑得可爱又促狭，十分鬼灵精。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极其委婉地表示：您可以用钱来表达您的谢意。
可惜四爷还看不懂现代人含蓄的手法。
瞧她笑得那么古灵精怪，忍不住笑笑，笑容温润的如广阔无垠的大海般，包容而宠溺。
顾悠然也跟着笑了。
正要直白的跟四爷说“我不介意你拿钱来砸我”时
猝不及防地，四爷猛然低头吻住了那张樱桃小嘴。
她鲜活可爱的脸太过明艳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这样去做……
咕噜噜
一阵奇怪的声音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顾悠然尴尬的捂住肚子，俏皮地眨了眨眼，笑容又萌又甜：“爷，我还饿着呢……”
所以您不能先把我给吃了啊。
从她的脸上已然看出潜台词的四爷哈哈大笑。
朗笑一阵后，伸手拍了拍她的屁股，顾悠然以为是示意她从他身上站起来呢，四爷却只是活动一下位置，直接从位置上双手抱着她起身。
顾悠然轻呼了声。
四爷又故意发坏的轻轻掂了下她。
吓得顾悠然伸手抱紧了他的脖子。
四爷朗声大笑。
打横抱着人阔步走出书房。
苏培盛一直在听墙角，在预测着四爷还有两三步就要过来时，赶紧一本正经的站好。
心道还是和硕主子有办法啊，这才聊了多久啊，就把四爷给请出来了，还如此的心甘情愿。
心情比之刚才的灰暗简直是两个极端啊！
苏培盛打心眼儿里佩服和硕主子。
两位主子刚才说的那些话虽然他不该听，但他听后更加尊重和硕主子了。
这府里不是没有知书达理的女眷，可能将政事分析得如此透彻，甚至能顷刻间就解开主子爷心结的，恐怕只有和硕主子一个了。
且，就府里其他那些女人，无论是福晋，还是已经被送进庄子上的宋格格，还是如今乱蹦的年侧福晋，他们都不是胸无点墨之人，更不是胆小之人，可遇到这种政事，却没一个人有那个胆量跟勇气跟主子爷说。
苏培盛再次从心底对和硕主子生出至高无上的敬意。
能在温温柔柔间就把政事给说了，甚至还是在你侬我侬的喂饭甜腻间就把面色严肃，紧绷至极的主子爷给劝动了的，也就只有和硕主子了。
嗯，以后他就记住了，有解决不了的事儿，就直接找和硕主子，准管用！
……
四爷跟顾悠然吃了饭，躺在床上，两人又不自觉的谈起政事。
说来也奇怪。
四爷一向把政事看得严重谨慎，甚至是自己想的时候都不自觉地深思皱眉，如今他竟能跟一个女人畅谈自如了。
且他似乎还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不仅更轻松，而且处理事情时还事半功倍。
四爷觉得自己的小媳妇儿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宝物一般，忍不住搂着她，又宠溺的亲了亲：“然然，有你真好。”
每天都要被四爷表白个几次的然姐，傲娇的翘起小尾巴，羞涩又甜甜的臭不要脸道：“那当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