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这钱太好赚了！
杨飞信心十足。
他之所以如此大胆，仅凭着兜里的二百五十块钱，就敢在施思面前夸下海口，承销厂里几千吨的洗涤产品，他是有底气的。
九十年代初，国内的洗涤品市场，可以用硝烟四起、群雄乱斗来形容。
在外资品牌进入我国市场以前，国内洗衣粉市场上活跃的是熊猫、一枝花等本土品牌。
八十年代，沙市日化用一款超浓缩无泡洗衣粉，在全国刮起了活力28的旋风。
很快，国内洗衣粉市场被“活力28”一统河山，市场占有率一度高达百分之八十。
九三年时，活力28的年销量，达到了惊人的九万吨。
国内洗衣粉品牌你争我夺之时，两匹来自国外的狼，早就在觊觎国内市场。
早在二十世纪初，英国的利华兄弟来到sh，在黄浦江畔建立了china肥皂有限公司，解放后改为国有，更名为sh制皂厂，第一任厂长姓江，没错，就是后来的江总。
八六年，联合利华杀回我国市场，首推力士香皂。
这款曾在三十年代，被女星胡蝶代言过的老产品，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就成了主流消费商品，让用惯了粗糙香皂的国人，体验到了什么是香软和滑嫩。
两年后的八八年，另一国际巨鳄，美国的宝洁公司，开始进入我国市场，在岭南省建立了第一家工厂，主打产品，是海飞丝洗发水。
一九九三年，联合利华瞄准我国洗衣粉市场，使用“奥妙”登陆我国，抢占市场份额。
也是在同一年，宝洁旗下“碧浪”进入我国。
一时间，我国的洗衣粉市场，进入了战国时期。
正是在这种环境下，南方日化厂，一步步走向了衰败。
杨飞的底气，来自农村市场。
不管是活力28也好，联合利华也好，还是后来居上的宝洁也好，他们的主要精力，还放在城市里。
洗衣粉的大战，也在一线城市展开。
对巨头们来说，他们习惯于城市战，以为攻占了城市，就占领了市场。
然而，在我国，农场不仅包括城市，还包括广大的农村。
农村市场占据了百分之八十！
杨飞手里的好牌，就是农村市场！
前几天，他不惜旷工，送苏桐回老家，并不是头脑发热，也不是精虫上脑，而是前来考察农村市场。
今天，这一吨洗衣粉，就是他的试水之战。
桃花村的广播，还在回响苏桐清脆悦耳的广告。
铁牛不耐烦的搬起一箱洗衣袋，嘲弄的道：“喂，姓杨的，没戏了，你赶紧收拾走人吧！”
就在这时，通往桃花村小学的三条马路上，跑来无数村民。
“洗衣粉只卖一块八？”最先跑过来的几个大婶问道。
“是的，只卖一块八，而且是很有名气的红星牌洗衣粉。”
“我管你是什么牌子，只要是洗衣粉就行。”大婶乐呵呵的，掏出一块手帕，展开手帕，谨慎的拿出一叠零钞，一边数钱，一边说，“我要五袋！五袋是九元钱，对不对？”
“大婶，你数学真好！”杨飞接过钱，递给她五袋洗衣粉。
“那是，我好歹也读过小学三年级呢！”
“我要三包！”
“我要一包！”
“我要两包！”
“我要五包！”
无数双手，拿着钱，伸到杨飞面前。
为了此行，杨飞特意到银行换了一百块钱的毛票，结果完全用不上，大叔大婶哥哥姐姐们手里，有的是零钱！
“大家别挤，人人有份，大爷，你能排一下队吗？什么？这村里你辈份最高？好吧，那优先卖给你好了。来几包？十包啊？大爷，你提得动吗？你带了孙子来帮忙啊，那太好了！”
“大婶，你别抢啊，我知道你会给我钱，我怕乱了套，记不住这许多。”
“铁牛，你别傻站着流哈喇子啊，你举着那箱洗衣粉，是想干嘛？给自家留着的吗？快帮忙做事，是不是要叫苏桐来请你？”
“不要，不要。”铁牛从眼前震撼的场面中醒过来，极不情愿的过来帮忙。
两千包洗衣粉，很快被一抢而光。
后来的人，没有买到，发起牢骚来了：“不是说了，要卖两个小时吗？这才半个小时，你们就没货了？这不是骗子公司吗？”
“就是，我不管你们有货没货，反正我要买洗衣粉！”大妈们可不会跟你讲理，直接就来横的。
卖太快了，也是一种错！
杨飞笑道：“明天还有，保证供应充足。”
他叫过货车司机，请他回厂里去拖货。
苏桐还在村部广播。
杨飞走进来，笑道：“别播了，村民闹意见了。”
苏桐关掉话筒，问道：“他们闹什么意见？我来广播，征求支书同意了的。”
“他们听到你的广播，放下手中的活，辛苦跑过来，结果没有洗衣粉买，你说他们生不生气？”
“没有洗衣粉买？啊，全卖完了？”
“嗯！”
“真的啊？我去看看！”
村小前的坪里，除了还在聊天的村民外，哪里还有洗衣服的影子，连货车都开走了。
苏桐俏立当地，笑吟吟的看着杨飞，眼神十分复杂。
就在刚才，她都不敢相信，一吨洗衣粉，就这么卖完了！
这个杨飞，真让人刮目相看。
他怎么就这么肯定，能卖掉一吨洗衣粉呢？
更让她郁闷的是，取得了这么伟大的成绩，杨飞并没有欣喜若狂之情，年轻帅气的脸上，仍然云淡风轻！
“这只是开头。”杨飞把装零钞的包递给她，“一千二的成本，我叫周师傅带回厂里结账了。这里有二千四，是我们的利润。你数数对不对。”
苏桐接过来，心情更加复杂。
一天时间，准确点说，是半个小时，就赚了这么多钱。
相当于她小半年的工资了！
她之前还在怀疑，这家伙能不能付出工资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变现了！
“今天辛苦你了，嗓子痛不痛？下次悠着点，注意间隔和停顿，不必这么拼命。”杨飞感受到她异样的目光，并不意外，鼓励道，“你的表现，出乎我的想象，今天多亏了你，才有这么好的销量。”
“是你的广告词写得好。”想到广告词，苏桐忍不住想笑，刚才，她憋得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太能忽悠人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她问道，心想每天卖一吨，一个月就能卖出三十吨啊！
这钱太好赚了！
“一个星期之内！”杨飞接下来的话，让她差点摔倒在地，只见他竖起右手食指，斩钉截铁的说道，“要卖出一千吨洗衣粉！”
第十七章 虫二
周师傅驾驶货车，刚刚回到厂里，就被请到了销售部长办公室里。m.www.uu234.net
施思端庄的坐在办公桌后面，并没有请他坐下。
“你全程在他身边？”施思头也不抬的问。
“是的，施部长。”
“一吨货，真的全部卖完了？”
“卖完了。”
“只用了半天时间？”
“不是半天。他只用了半个小时。”
施思手中的笔暂停，抬起头来。
周师傅不敢直视她艳丽逼人的俏脸，低下头去。
“他是怎么做到的？你看到了吗？是不是低价倾销给了批发商，或是甩给了百货商场？”
“我把货拖到乡里，他叫人在村里的广播里喊人，我刚吸了几支烟，货就被人抢完了，还有很多没买到货的农民，跟他大发雷霆。”
“每袋洗衣粉，他卖多少？”
“一块八。一吨洗衣粉，全都是这个价。”
“是吗？我们的洗衣粉，在城里的售价，斤装的是卖两块五，最低的时候，也卖过两块钱一包。他卖一块八，倒也不算是倾销。”
“施部长，他要求再拖五十吨洗衣粉过去，请你批示。”周师傅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来，递给施思，“他说了，这是第一吨洗衣粉的货款。一共是一千二百块钱，都在这里。他请你帮忙交给财务。”
施思接过钱，数了一遍，不由轻轻一笑：“他倒是相信你！”
“他说，如果连这个信任都没有，就不必做生意了。”
“嗯，他刚才打了电话给我，和我说了此事。我已经批了货，你直接去仓库拉吧。对了，杨飞说了，叫你不必着急，明天早上九点赶到他那里就行了。明天多带几辆车过去。”
周师傅答应，转身离开。
施思低头，看向办公桌上的文件。
这是杨飞的档案。
“他出身很普通，虽然有些警察家庭的英勇气质，但是履历实在普通得很。且看他接下来还能带给我怎样的惊喜吧！就算他和那个村的人很熟，能卖出一吨，也卖不了五十吨吧？此刻，他肯定在绞尽脑汁，想怎么卖掉这五十吨货吧？杨飞，你一定要加油哦，卖完这五十吨，还有几千吨货在等着你呢！”
让施思失望的是，此刻的杨飞，可没想着怎么卖洗衣粉。
他和苏桐一起，带着一帮半大孩子，跑到山里野去了。
南方省多山，江州更是山陵地区，站在高处看，桃花村整个村落，就点缀在群山之间。
来到一处群山环绕的空阔地带，这里有一个七十时代修建的水库，至今发挥作用，为附近村民提供灌溉用水。
水库利用地势，将三面环山的一块地围起来，筑起大坝。
高山出平湖，改天换地，蔚为壮观。
爬上山腰，地势豁然开朗，眼前一片绿水，倒映着群山峻岭，水天一碧。
一群鸟儿翱翔山水之间，留下一串串悦耳的鸣叫。
杨飞看得心旷神怡，笑道：“苏桐，你不地道，有这么好玩的地方，你上次不带我来？”
“一个水库而已，有什么稀奇的？”苏桐从小在此玩惯，早就不以为意了。
水库旁边，有林间小径，可通幽胜。
“此刻，我想吟诗一句。”杨飞一手背负，右手挥舞，“啊，虫二！”
“什么东西？哪两个字？”苏桐不解的问。
“虫者，繁体风字无边；二者，月字无边，连在一起是什么？”
“风、月、无边？”
“孺子可教。”
苏桐嫣然一笑，说道：“里面还有两个小湖，都是深山里的溪水和山泉水汇聚而成。那边山顶上，听说以前有座庵堂，解放初期还有尼姑在里面修行，后来破四旧，就把庵堂给砸了。我也只是听说，没上去看过。小时候常听奶奶说，这山上有山鬼，便不敢爬到山顶去。”
“哪有什么鬼？走，我们爬上去瞧瞧！”
“鬼是没有，就怕有蛇和野猪，还是不去吧？”
“走吧！有我在，你不要怕。”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山路原无雨，空翠湿人衣，清凉之境，思想也变得纯净了。
“有这么好的水源，你们村里，为什么不接自来水下去？”杨飞看事物的眼光，自是与众不同。
别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他看到的山和水，都是资源和财富。
“接自来水？”苏桐显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杨飞笑道：“我不是嫌弃农村，这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有天然之趣，有自然之美。可是，唯独用水和洗手间，极不方便。”
苏桐嗯了一声，她也深有同感：“以前没觉得，在城里生活一段时间后，再回来，就觉得很不方便。可是，农村就是这样啊，还能怎么改变？”
杨飞指着深山中静谧的水池：“村里只要解决了自来水的问题，洗手间、厨房还有淋浴室等诸多问题，也就可以迎刃而解。”
苏桐抿嘴笑道：“听上去很美好。可是，这里的水，怎么接下去？”
杨飞四处观望，说道：“很容易实现，在这高处，建几座水塔，把深山的泉水抽进塔里，再用水管，把塔里的水引到村里，每家每户就有了免费的自来水。具体怎么做，还得找水利局的专家来勘察和设计。”
苏桐听他说得一本正经，不由得来了兴致：“能实现吗？”
杨飞问道：“你们村里，有多少户人？”
苏桐微怔：“这个，我不知道。”
谁没事关注这个事？
这个杨飞，还真是特别！
杨飞扯了根马尾巴草，含在嘴里，笑道：“我估计，得有七百户左右。”
“有这么多吗？”苏桐也扯了根马尾巴草，没敢含在嘴里，拿在手上，不停的摇晃，“你怎么知道？”
“我们卖了两千包洗衣粉，每个家庭只会派一个人来购买，平均每个人买了三包左右，加上还有人没买到的，估计七百多户人家吧！”
“你真是个人才！”苏桐扑哧一笑，“你就卖个洗衣粉，还统计这些数字？”
阳光照在她白的脸庞上，晒得红彤彤的，灵动的双眼，像这山林一般，原始而富含热情。
“商业运作，离不开统计。不然，你永远都不知道，谁在买你的产品，你的顾客群在哪里。”
“你哪学的这些？我现在严重怀疑，我们上的，真是同一所化工学校吗？你脑子里这些商业知识，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忽然想到，他订的目标，不是开玩笑？
“必须啊！”杨飞的回答，一如他帅气的脸，干净而富有朝气。
“一个星期，真能卖一千吨吗？”苏桐认真起来，并不傻，心算了一下，轻掩住嘴，睁大双眼，说道，“一包洗衣粉，哪怕只赚一块钱，一千吨，你也能赚两百多万！我没算错吧？”
第十八章 野猪林
“你没算错，如果只算纯利润的话，只会多，不会少。www.uu234.net你要知道，那是一千吨啊！你以为容易卖掉？”杨飞轻轻摇了摇头。
“对哦，”苏桐马上气馁起来，“我们一天卖掉一吨，已经是奇迹了。这样下去，一天卖一吨的话，也要一千天，岂不是要三年？”
“真卖上三年，那也太失败了。”
“如果照这个价格，三年能卖掉一千吨，你也发财了啊，两百万呢！”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杨飞的目光，依然纯净，却更深邃，如天池水，看不到底。
“你有什么想法？”有了今天的成功，苏桐对他有了几分莫名的期待。
“发动群众，”杨飞一本正经的道，“伟人教导我们，要做好工作，就必须深入基层，依靠和发动人民群众的力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苏桐眨眨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在听政府工作报告。
然后，她很不厚道的笑了，她一手撑着腰，一手不停的摇动。
她的杨柳小腰，实在是盈盈一握，小手掌这么一撑，就握去了半边腰，更显得身姿曼妙，仿佛再摇得几下，那小腰就要断掉一样。
“对不起，杨大侠，我不是嘲笑你，我只是觉得，你这般少年老成的样子，实在很像新闻中的那些领导人。”
杨飞无奈的摸摸下巴，呵呵一笑。
“师姐，你知不知道，会当领导和不会当领导，区别在哪里？”
“我不、不知道啊！”她还在花枝乱颤哩！
“最重要的区别，是有没有学会运用群众路线的根本方法，是不是善于依靠和发动群众开展工作。群众路线是我党我军的根本工作路线和工作方法，也是长期以来做好各项工作的成功经验和传统法宝。这个法宝，我们现在要借用过来。”
苏桐不笑了。
前一刻，她只是觉得，熟悉的杨飞，忽然装老成，有些不太适应。
此时，看到杨飞侃侃而谈，俨然就是一个老领导的模样，哪里像是装出来的？
她止住笑，伸手撩了撩有些凌乱的秀发。
正好一阵山风吹来，吹得她满头秀发飘飞乱舞，短裙猝不及防的掀了起来，露出小内内一角。
杨飞看到了，是白色的。
他不想失礼，但喉结还是上下滚动了一下，马尾巴草在他嘴里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他扭过头，吐掉马尾巴草，顺手摘了片树叶，嘬起嘴，含着树叶，吹起歌来。
“咦，看不出来，你多才多艺啊！”苏桐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惊讶的道，“以前在学校，没见你上台表演啊。”
“拜托，师姐，你比我大两届呢！你会留意我吗？”
“嗯，说得在理。你吹的是什么歌？旋律很好听。”
“约翰丹佛，乡村路带我回家。美国乡村音乐的代表作之一。”
杨飞拿掉树叶，言归正传：“下山后，我们去找村支书，把村里的群众都发动起来，把自来水的事情解决了。每户出三百块钱，也就足够引水入户了。”
“村里好几千人呢，你怎么发动他们？别看村民们平时朴素好客，真要让他们出钱做点什么事，那可就难了。村干部都没有办法，你一个外来人，更加束手无策了。”
杨飞淡淡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往山里走，不知不觉，已经深入山腹。
回头再时，小跟屁虫们不知道跑哪里疯去了。
村里孩子，在这地方野惯了的，也不怕他们会丢。
一条长满青苔的石板小路，蜿蜒向上，没在青林密叶之间。
“这就是通往山顶庵堂的路。”苏桐看了一眼，不自觉的往杨飞身边靠了靠，“捡柴的人，也只到那边的山丘，这边很少有人进来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杨飞对山林充满了向往：“上去看看吧！景色这么好，天然的氧吧啊！”
正说着，忽见那边树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苏桐下意识以为是蛇，但又觉得蛇没这么高大的体形。
“是野猪！”她紧张之下，一把拉住了张扬的手，“快走！”
想走？
迟了。
一头黑色的野猪，举着两颗獠牙，从树丛中露出半个头，长长的猪嘴，不停的发出低吼，凶狠的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杨飞想见识野猪的模样，可不想成为野猪的下饭菜，他握紧苏桐的手，低声道：“别慌。我们上树。”
“我不会爬树。”
“你身为一个农村姑娘，居然不会爬树？”
“我是乖乖女嘛！”
大树到处都有，杨飞抱起苏桐，将她举了起来，让她爬上枝桠去。
苏桐不过九十斤，杨飞轻易就举了起来，只是双手放的地方，比较尴尬，特别是最后那一下，他的双手，都放在她最柔软的部位，他只觉手感特别的温润，才知道插错了地方。
当时情况危机，两人都顾不得多想。
“你快上来！”苏桐上了枝桠，扑腾的心放下一半。
杨飞双手攀住树干，麻利的往上爬。
野猪健壮的身躯，猛的朝前一冲，獠牙朝着杨飞的双腿戳过来。
杨飞来不及上树，一手吊住了树枝，双腿缩起，凌空荡开，身子一松，落在地上。
苏桐刚放下的心，再次悬吊起来，紧张的大喊：“杨大侠，你小心！”
杨飞掉下来的时候，屁股着地，双手在地上摸到一根折断的硬树技，便握在手里，聊胜于无。
野猪体型巨大，四肢粗短，背脊鬃毛长而硬，有些毛变成了白色。
它有一只眼睛瞎了，应该是被人砍伤的，头上还有一条很长的伤疤。
当年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遇到了它，不知道有没有幸免？
杨飞小时候，常听爷爷说起年轻时候打猎的事情，对野猪有一定的了解，观察这头野猪，认定这是一头雄猪。
雌猪一般都会和小猪一起，只有雄猪才喜欢单独行动。
而且，雄猪的犬齿发达，上犬齿外露，并向上翻转，呈獠牙状。
另外，从这头野猪背上的白毛来看，这头野猪已经有年纪了，是一头老猪。
老猪也是野猪！
野猪皮厚，枪砂都耐他不何。
寻常的猎狗，三、五只根本不是壮年野猪的对手。
第十九章 此情此景，吟诗一首
杨飞深吸一口气，等野猪冲过来的瞬间，他朝树干扑过去，双手攀住树干，趁着野猪换姿势的空档，飞快的往上爬。www.uu234.net
野猪被杨飞耍了，吼叫着冲过来，它瞎了一只眼，一头撞在树干上。
大树摇了摇，吓得苏桐抱紧了树桠。
杨飞手稳心沉，闻着野猪身上的腥味，发了狠，一手攀稳树干，一手举起手中树枝，朝野猪另一只眼睛戳了过去。
眼睛是野猪身上的软肋，树枝坚硬而尖锐，杨飞只觉手上稍遇阻力，随着他用尽全力，树枝刺进它眼睛里。
野猪发狂般撞击树干，血从它眼里流出来，情形煞是可怖。
“快上来啊！”苏桐伸手来拉他。
杨飞上了树杈，双手穿过苏桐身子两侧，再抱紧树枝，两人低头看着下面疯狂撞树的野猪，回想刚才惊险一幕，不由得心惊胆颤。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野猪也不跑，它两只眼睛都瞎了，看不到人，只是癫狂的撞树。
它的战斗力万分强悍，也不知过了多久，杨飞的腿都发酸了，它还在孜孜不倦的撞击！
猪血越流越多，它剧烈的撞击，又加剧了伤口的撕裂，那根救了杨飞一命的树枝，一半在它眼睛里面，一半露在外面，血肉模糊，说不出的狰狞。
苏桐有些害怕，反过头来，想说什么，结果，双唇印在杨飞脸上。
两人四目相对。
苏桐嘤咛一声，扭过头，羞得红霞满脸。
天哪，这可是我珍藏了二十年的初吻啊！
就这么给了他！
问题是，这是自己主动的啊，还不能怪罪他，也不能找他负责任。
杨飞轻咳一声，没有说话。
苏桐少女心怀，免不得乱想，他为什么不说话？
我是不是该解释两句？
那个谁，我并不是想吻你啊，我只是想跟你说话来着。
这个吻，纯属意外。
可是，她一开口，就成了：“你好厉害！要不是你，我们两个都要被它杀死了。我听人讲，十年前吧，我们村里有个老人，进山砍柴，被野猪伤了，抬回来就咽气了。后来，村里人就再也不敢进这深山里。”
杨飞嗯了一声。
苏桐只觉口干舌燥。
这时，下面的野猪，撞击的力度越来越轻了，终于，它躺在树下，一动不动。
“它死了！”杨飞长吁一口气。
两个人紧绷的心，从嗓子眼掉落。
杨飞想动，发现双腿的肌肉，因为长时间过度紧张，已经发麻了。
苏桐也有同样的情况。
所以，她并没有催他松开自己。
“那个，我腿麻了。”杨飞告诉她，自己不是故意占她便宜。
不管有意无意，这个便宜，他还是占了。
对了，还有刚才那个吻。
“我知道。”苏桐的声音，像是从心腔里发出来般微弱。
要命的是，更尴尬的情况发生了。
刚才两人都在紧张中，注意力也放在野猪身上。
现在，威胁解除，杨飞闻到她身上的少女体香，又环抱着温香软玉，最要命的是，两人身体之间的距离，等于零啊！
这种情况下，杨飞要是没点正常反应，那就太不正常了。
他是杨大侠，又不是东方不败。
“那个，你手里的棍子，能不能拿开一点点？你戳到我了。这棍子也太大、太长了一点……”苏桐小心的提醒
“咳！”杨飞差点没呛着，“不好意思。”
这时，苏桐已经醒悟过来了！
因为，杨飞手里的棍子，明明刺进了野猪的眼睛里，他只有一根棍子，此刻怎么可能还有一根又粗又长的棍子？
她又不是小女孩，岂有不懂男生生理结构的道理？
小时候，她经常帮弟弟洗澡呢！
可是，弟弟的那根，软趴趴，小小个，跟毛毛虫似的，哪有这么恐怖！
这杨大侠的，不仅大，不仅长，还很烫！
跟根烧火棍似的！
那烧火棍钻在她的腿间，还在一跳一跳的！
她不安的扭动身体，脸色红得似在滴血。
杨飞比她还要难受啊！
她还是个姑娘，可能不懂男生女生之间最美妙的事情。
可是，他懂啊！
此情此景，杨飞只想吟诗一首。
“尼玛的！
这叫什么事？
野猪逼上树，
憋死杨大侠。”
山林宁静，只听得见风声。
且听风吟的时节，杨飞却无心聆听。
越是不能之事，脑海里越是想。
她穿的还是短裙啊！
那挺翘的两瓣，是如此的有弹力！
杨飞荷尔蒙急需分泌。
荒山野岭，孤男寡女，就算将她那个啥了，她也不会那个啥吧？
“我腿能动了。”苏桐轻声说道，自己都能感觉到颤音。
“你别动！”
“你很痛苦吗？”
“不是痛苦，是快乐，要飞天的那种。你别动，再动我真飞天了。”
“我只想转过身，让你好受一点。”
好吧，她真的转过身来了。
这下真的要命了。
“你真的很痛苦？”苏桐面对着杨飞，两人的脸，近在咫尺，“腿还麻？我蹲下来，帮你揉一揉吧！”
“别！”杨飞刚感受到桃花源的温润，真的不想就此离开。
而且，她要是蹲下，肯定会发生更大的尴尬！
可是，她已经小心翼翼的蹲了下去！
以两人的身高比，她蹲下后，她娇俏羞红的脸，正好对着那根烧火棍！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喂！”一声粗鲁的爆喝，打破了林中的宁静。
铁牛一边跑过来，一边大喊：“桐妹子，你们怎么爬到树上去了？”
我拷！
这么重要的时刻，你这黑旋风，居然来坏我好事！
杨飞装不下去了，只得松动双腿，跳下树来。
然后，他伸出双手，对苏桐道：“跳下来，我接住你。”
苏桐没有丝毫犹豫，就跳了下来。
杨飞抱着她，两人再来一个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她柔软的两团，挤压在杨飞胸口，让他的心，去感受她的弹力和厚度。
“刚才的事，纯属意外。”杨飞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然后松开她。
铁牛看得眼冒怒火，捏紧了拳头。
“那个谁，你来得正好，这里有头野猪，我刚打死，你力气大，帮忙抬下山去吧！”杨飞朝他笑道。
铁牛这才发现地上的死猪，吓了一跳，夸张的叫道：“野猪啊！”
“对啊，你认识？”
“妈了个巴子，我当然认识！我爷爷就是被野猪咬死的！”铁牛恨恨的道。
第二十章 五分钟哪够？
苏桐指着野猪道：“那你来看看，是不是这头？”
“我爷爷是个英雄，虽然被野猪咬伤了，但也用菜刀砍了它头一刀！”铁牛一边说，一边走到猪边。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那就是它了！”苏桐离野猪远一点，说道，“它出来攻击我们时，就瞎了一只眼，头上有一条很长的头疤。”
铁牛翻开野猪身体，看看它另一只眼，咆哮道：“妈了个巴子，真是这畜生！谁杀的？”
杨飞淡淡的道：“我杀的。”
铁牛摇头：“我不信，这野猪起码有二百六、七十斤，你打不死它！”
苏桐作证道：“真是他杀的。这里只有我们俩，难不成，还是我杀的？”
铁牛怔住了。
苏桐的话，他当然相信。
铁牛再看向杨飞，眼神就变得复杂了。
他抓住野猪的两条后腿，往外就走，一路甩下许多血沫。
好家伙，还真是个蛮汉子，二百多斤，就这么拖着，走路都不带喘的。
杨飞喊道：“喂，那个谁，你打算就这么拖下去？”
铁牛回过头来：“我叫铁牛，不叫那个谁！”
杨飞笑道：“铁牛，你找些藤，把它四脚捆住，我找根竹竿，一起抬下山去，岂不轻便？”
很快，两人就抬着野猪，嘿哟、嘿哟往山下走。
“正好，今天晚上，剐了这头野猪，请村里人来吃猪肉。”杨飞死里逃生，兴致又高了起来，“我正想找机会，开个村民大会呢！”
苏桐心想，这野猪肉是山珍，可不便宜，一头猪，起码能卖七、八百块钱，他就这么随随便便拿出来，与不认识的人分享？
他这么做，肯定是为了讨好村民，可是，他为什么要讨好村民呢？难道是为了我？
看他走路的姿势，都是那么帅气哩！
咦，他的烧火棍呢？怎么不见了？
难道，那玩意，跟孙猴子的如意金箍棒一样，可以随心所欲的变化，可大可小？
她想归想，可不敢开口询问。
九十年代的人体生理学教育啊，呵呵！
“野猪虽有二百多斤，也不够村里几千人分。”苏桐想的挺广，“每家派一个代表，也有好几十桌人，你这是做大酒席了。”
杨飞早有预算，笑道：“哪有这么麻烦？就在坪里支个大锅，一个不够，就多支两个，再去镇里买些菜，著几锅大肉，谁来了就吃，就当是篝火晚会了。”
农村里办酒席，小则四、五桌，多则上百桌，也能办起来，一个小小的篝火晚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回到村里，就张罗起来了。
桃花村说大不大，有点什么事，如蒲公英的种子一般，很快就播散开来。
晚上，村小前面的坪里，支起三口大锅。
烧得旺旺的柴火，把黑夜包裹的桃花村，照得红火通天。
小孩子们在坪里面横冲直撞，呼喊叫唤。
大人们聚在一起聊天。
村支书铁连平搬出家酿的一坛好酒，摆到坪里，任由人喝。
“杨老弟，我一定要敬你三杯酒！”铁连平拿大碗盛满，双手端着，高高举起，诚挚的说道，“这头野猪，是我铁家的仇敌，你能杀了它，就是我铁家的大恩人！我先干为敬！”
说罢，他喝水一般，将米酒倒进了嘴里。
米酒度数虽然不高，但也有三十度左右，他这般喝法，令人咋舌，颇有江湖侠杰的豪迈。
“杨老弟，这第二碗酒，我敬你英雄好汉，古有武松打虎，今有杨飞杀猪！”
“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铁连平瞪他们一眼：“笑什么笑，你们哪个有本事，也上山杀只野猪给我看看！别说凶猛的野猪了，便是你家栏里养的猪，不帮你忙，你们哪个人耐何的了？”
大家不笑了。
最郁闷的，要数铁牛，他和杨飞差不多大，现在父亲称呼杨飞为老弟，那这辈份怎么算？
铁连平真的是好酒量，他又倒了一碗酒，说道：“这碗酒，敬你替我们村里，想到了解决自来水这个老大难！”
“自来水？”旁边的村主任苏长青听了，连忙起身问道，“怎么解决？”
铁连平喝完了碗中酒，抹了抹嘴，这才笑道：“长青，下午找你，你不在家，正要和你商谈这个事情呢！杨老弟跟我讲，他有办法解决我们村的自来水问题，从水库山里引山泉水下村。”
苏长青眼前一亮，沉吟道：“主意是好的，如果真能成功，可以一举解决全村的用水问题。可是，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估摸，起码得二十多万！村财政是个烂摊子，肯定拿不出这笔钱。搞摊派的话，只怕难度不低。”
杨飞心想，这个苏长青，斯斯文文，看问题是一针见血。
“铁支书，苏主任，今晚村民聚会，可以提出来，听听大家的意见。”
苏长青扔掉手中的烟头，吐出一口烟：“好！你一个外人，为了我们村民喝水的事情，都这么上心，我们本村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定尽力而为！”
野猪肉的香味传来，馋得众人直流口水。
铁连平盛了一大碗，笑道：“杨老弟是我们村的打猪英雄，这第一碗，得请你先尝。”
杨飞也没有推辞，伸手接过来，趁热吃了两块，大呼美味。
大家一涌而上，呼哧呼哧，吃得不亦乐乎。
“杨兄弟！”青青嫂子挤到杨飞身边，一脸神秘兮兮的笑道，“吃完饭，你上我家去，我有事找你。”
看到她含义深刻的笑，杨飞想到那天的事情，不由得头皮发麻：“嫂子，有什么事，现在就说。”
青青嫂子朝他挤眉弄眼，意思是你懂的，有些事情，不方便当众说。
这种眉目传情，在农村汉子眼里，或许是西子捧心，美妙无端，但在杨飞看来，却有些头痛。
青青嫂子打量他两眼，咧着嘴，啧啧赞叹道：“真是好身板，全村那么多后生，没一个赶得上你的。难怪苏桐那小妹子，要喊你杨大侠呢！”
杨飞端着碗，退开一步，蹲下来吃，含糊的道：“今天晚上事多，不一定有时间，嫂子，你有什么事？”
“不耽误你多少时间，五分钟就好了。”青青嫂子俯下身子，她穿了件涤棉的花布裙子，在农村也算走在时尚的前沿了。
杨飞心想，你这么小看我？
五分钟哪够？十个五分钟都嫌少。
第二十一章 跟我卖洗衣粉！
他抬起头，正好看到她空荡荡的前胸，里面居然是那么硕大无比的一对，那沟壑，比村前的小河还深！
杨飞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到底什么事？”杨飞定力非凡，很自然的问道。
“上次你救了我家福娃，我还没感谢你呢！嫂子是知恩图报的人。”
“不必这么客气。”杨飞觉得这角度实在太占人家便宜，便站了起来。
这时，苏长青开始跟村民讨论建自来水的事。
村民听了，都齐声叫好。
可是，一听要每家摊派三百块钱，马上就跟秋收的稻谷，都低下了头。
“这是打猪英雄杨大侠提出来的，”苏长青语重心长的道，“我觉得，他的提议很有建设性！也符合我村实际。大家听杨大侠说几句吧！”
杨飞本想让苏长青打头阵，自己再来补刀，没想到对方是个老油子，只说了三句，就把他推出来了。
他慢条斯理，将碗里的汤汁喝尽，这才施施然笑道：“我看过了，桃花村里，现在有两口水井，村民的用水，都是从这两口井里挑。千百年来，大家都这么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对啊！我们农村人，还装什么自来水，学什么洋玩意嘛！”有个不愿意出钱的年轻人大声嚷道。
杨飞放下碗，说道：“我说三点。第一，这两口井旁边，都是农田，现在田地里的农作物，农药化肥的用量，是以前的多少倍，你们比我清楚。这些化学物质，土地消化不了，会渗进地下水，你们喝的水，就是这些地下水。久而久之，水质就被污染了，这也是现在癌症发病率越来越高的诱因之一。”
大伙听了，不由得一怔，细细一想，觉得真是这个道理。
杨飞继续说道：“第二，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出去打工赚钱了，有些人家里，只留下老人和孩子，这些人家里，每天挑几担水，雨雪无阻，就是个累人的活了。这种情况，以后只会越演越烈。别忘了，老人是你们的父母，孩子是你们的子女。装好自来水，以后就不必天天担水了。”
很多老人听了，不由得连连点头。
杨飞朗声道：“第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知道山泉水好，没有受污染。水质相当于城里人喝的矿泉水。自来水装到家里，可以装洗衣机，可以装热水器，可以装淋浴头，可以装化粪池，可以装卫生间，做饭做菜也方便。这样的生活，跟城里人差不多了吧？我只是个外人，纯粹发表个人意见，说得不对之处，请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叔阿姨见谅。”
“杨大侠，你说得句句在理，我们也听明白了。”有人为难的道，“可是，我们手里没钱啊！娃儿开学，刚交了学费呢！哪里还有这许多钱？”
苏长青刚刚吃完一碗野猪肉，抹了一下嘴，大声道：“不就三百块钱嘛，我就不相信，谁家里真拿不出来！”
农村建自来水，还是个稀罕事情，真要干成功了，村委会的头头，自然有了政绩，不求在仕途上前进一步，只要能得到镇里领导几句表扬，也是露脸出风头的好事。
所以，铁连平和苏长青，心里是无比支持此事的，盼望着杨飞能说服村民们。
“拿不出来！”很多人摇头。
“硬是没有！”大伙异口同声。
青青嫂子见没有人卖杨飞面子，比他本人还着急，举着双手，大声劝告村民：“建自来水，这是大好事，大家克服一下困难。我带头派钱！”
有个汉子，阴阳怪气的道：“青青嫂子，你老公多，很多人送钱给你用，你当然不缺钱了，我们可没你这么阔气！要不，你把我这份也给出了？”
青青嫂子可不是善茬，撒起泼来，是人都要退避三舍，不然，她孤儿寡母，也难生存。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说话的汉子，双眉倒竖，身子一颤一颤的，吼道：“苏大刚，你这杀千刀的，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编排我？你哪只眼睛看到谁进我家门了？今天你说不出个五五六六，我就砍了你，放这锅里炖了！”
苏大刚吓得往人堆里躲，他刚走两步，冷不丁一块石头飞过来，砸在他脑门上，疼得他直喊哎哟。
杨飞注意到，石头是福娃砸的。
福娃看了杨飞一眼，赶紧溜了。
坪里人声鼎沸，争吵声，议论声，跟赶集一样热闹。
这一切，早在杨飞预料之中，眼见时机到了，便大声说道：“我有个主意，可以帮大家赚到这三百块钱，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怎么赚？”听说有钱赚，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杨飞身上，七嘴八舌的询问。
杨飞目的已经达到，笑道：“我要请一百个人帮忙，一个月，三百块钱的工资，不必出远门。有人愿意干吗？”
现在的国家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百多块钱。
农村人要弄到钱，实在是件难事，众人闻言，自然来了兴趣，都举起手说愿意。
苏桐一直奇怪，杨飞怎么对村里的自来水工程，如此上心，此刻听到他要请人的话，这才恍然大悟。
通过自来水工程切入，引导村民为自己做事，这是杨飞的高明之处。
“做什么事？”青青嫂子第一个发问。
“跟我卖洗衣粉！”
“怎么卖啊？我们可不懂做生意。要是会做生意，早出去了。”一听是做买卖的事情，青青嫂子自信不足，沮丧的说道。
“对啊，要是卖苦力，哪怕是盖房子修路，我们都不怕辛苦，这买卖的活，我们做不来啊！”
村民的反应，在杨飞的意料之中。
所以，他才有先见之明，只请一百个人来当帮手。
“不需要你们多么会做买卖！我会教给你们怎么做。我先说一下我的要求。我招的这一百个人，必须有一半人，是识字并会说普通话的。有口音不要紧，最起码说出来的普通话，要让人听得明白。还有一半人，需要会算数、会收钱，只要你懂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那我会算数啊，我普通话也会一点。”青青嫂子积极的举起手，“我报名！”
第二十二章 星星之火
有人带了头，其它人赚钱的心，也被燃烧起来。m.www.uu234.net
简单的加减法，或者一般的普通话，大多数年轻人还是会的。
一百人，很快就报满了。
苏桐拿了个笔记本，将报名的人一一记下来，并在后面备注，谁会算数，谁的普通话说得好。
报完名后，杨飞让苏桐分组，将一百人，按两人一组，分成五十组，每组一个会说普通话的，一个会算数的。
苏桐对村里的人熟悉，知道谁和谁搭档合得来，很快就分好了。
接下来，由苏桐对他们进行初步的培训，然后通知他们，明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到村小坪里集合。
散会之后，青青嫂子一直留在坪里没有走，用一种期待的眼神，似有似无的留意杨飞。
杨飞故作不见，和苏桐一起走回家去。
“这些人，能当推销员吗？”苏桐说出心底的担忧，“他们是农民，很多人一辈子也没走出过县城。”
“你别小看他们。在钱财方面，他们精明起来，并不比收银员差劲。而且，我们的生意，每桩生意的交易数额并不大，我相信他们应付得来。”
“你叫他们喊广告词，他们的普通话，别人听得懂吗？”
“哈哈！”杨飞忍不住笑了，“明天，我们的销售，就在柳林镇进行，哪怕讲家乡话，镇里的其它乡民，也听得懂吧？所以，不必担心。”
微一沉吟，杨飞又道：“我留意过了，这一百个人里面，有大半有初中文凭，还有几个，是小学的退休教师，高中生也有十几个，这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
苏桐走在前面，上田梗时，脚下一崴，啊唷一声。
杨飞眼疾手快，伸手扶稳她，两人相视一眼。
借着朦胧的月色，只见她眼睛里，有一层水样迷离的薄雾。
想到山中惊险的一幕，一股温暖而特别的情愫，在她芳心升腾。
一只青蛙，从她脚上跳了过去，碰到她的脚，滑滑粘粘的，吓得她张开双臂，抱紧了杨飞。
青蛙呱呱叫着，似在嘲笑她的胆小，又似在鼓励她的大胆。
“我还以为是蛇呢！”苏桐松开他，努力想化解刚才的尴尬气氛，“我还担心一件事，其它村部的广播，未必肯借给我们用。铁连平家，跟我家有些渊源，所以他才卖我这个面子。我听说，苏长青知道后，还说了不少闲话。”
杨飞淡然一笑，说道：“农村广播，也是一种传播媒介，不就是用来传播信息、监督舆论、提供娱乐的吗？这些村干部，还活在计划经济时代，把那几个高音喇叭，当成了他们干部权力的象征。”
苏桐抿嘴而笑：“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就是一个老干部！”
杨飞伸出手，替她拨开前面沉甸甸的稻穗，不让它们尖尖的刺，触碰到她修长白腻的腿。
苏桐感受到他精细的呵护，少女心得到了极大的膨胀。
她忽然想起一事，咯咯笑道：“青青嫂子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杨飞心想，原来她留意到了，便答道：“没什么，随便聊了几句。”
他暗生警惕，村里人事关系，说纯朴也纯朴，说复杂，实在比城里复杂得多，无风都能吹起三尺浪，如果真被人看到点什么，哪怕自己清清白白，也会百口莫辨，正所谓黄泥土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苏桐回过头，嫣然笑道：“我看不见得吧？我也是女人，很多事情，一个眼神，我都能看得出来，她肯定有事找你。”
杨飞正色道：“师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她一个寡妇，门前是非本来就多了。你还拉扯上我做什么？”
“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苏桐忽然站住，笑得弯下腰去。
杨飞没想到她会突然急刹车，只一步就撞上她，怕她朝前扑倒，连忙扶住她的腰。
这个姿势，就很耐人寻味了。
苏桐还没有意识到，直起腰，笑道：“我是说，她可能有什么事，要找你帮忙，你想什么好事呢？”
“有事她会说的，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杨飞问道，“你弟弟呢？周末也不见他回家？”
“他高三了，学校管得严，放月假。”
回到家，他打水洗澡的时候，苏桐帮他把床铺整理好。
杨飞一边擦身子，一边想，农村用水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就算为了自己，也要把桃花村的自来水解决好。
在他的规划中，已经把桃花村当成了自己的根据地。
重启人生后的星星之火，就从这里烧起来。
躺到床上，闻着被单上阳光的味道，杨飞年轻的身体，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杨飞起了个大早。
桃花村最宁静惬意的时光，就是清晨。
青绿的稻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鸡和鸭，在后院叽叽喳喳的叫。
房屋周边，是各种蔬菜瓜果的花朵和果实。
哪怕口袋里穷得叮当响，日子也能过得衣食丰足。
清凉的山风，从水库那边的山坳里吹下来，湛蓝的天空，衬着洁白无暇的云朵，这种自然的和谐与美妙，是城里长大的孩子，所无法感受到的。
杨飞舀一瓢凉凉的井水，洗漱完毕，开始晨跑，一直跑到水库大坝上。
青山绿树，蓝天白云，倒映在广阔的水面上，天地融为一体，坝上风大，吹得风袂飘飘，似欲凌风而去。
坝下面，就是不见桃花的桃花村，幢幢楼房，散落在溪畔山脚，田道纵横，紫陌红尘，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杨飞打了一套基础的军体拳，又练了一套父兄所授的军警擒拿术，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水库中间，有一座像岛屿的小山。
杨飞突发奇想，要是在这岛中小山上建套别墅，想必无比惬意。
跑回村里，苏桐做好了早餐。
苏家人都以为，南方日化厂在柳林镇设了销售点，而女儿和杨飞，就是这个销售点的负责人，所以，女儿不回厂上班，他们也就不过问了。
八点半，杨飞和苏桐，准时来到村小前面的坪里。
第二十三章 发动群众
远远看到，村小坪里，黑压压一片人。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昨晚报名的一百个人，悉数来齐，还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杨飞让所有人跟着苏桐念了三遍广播稿。
“你们谁有亲戚朋友在附近村的？镇里的村，附近镇的村，都可以。”等他们念完稿子，杨飞问道。
“有啊，我妹妹就嫁在下马村。”
“我有个姨在石山村。”
人的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的。
街上相遇的两个人，如果扯上半天，七大姑八大姨的算下来，扯上半个亲戚或朋友的概率有多大？
农村的婚配嫁娶，大都在附近村子里流转，一家亲戚连着另一家亲戚。
杨飞发动群众，目的就是要充分利用村民的这些关系。
很快，每个人都把有亲戚朋友关系的村名报了上来。
苏桐一一记录，拿给杨飞看。
杨飞看了一遍，调配人手，两人一组，负责一个村子的销售。
“柳林是千年古镇，也是县里的大镇，由以前的一个镇、三个乡辙并而成。我了解过了，镇里一共有四十五个村，你们两人一组，每组负责一个村子，销售方法，我已经教给你们了，我的目标是，每个组，每天要销售一吨洗衣粉。一吨洗衣粉，是两千包。完成任务的，当天奖励五元钱现金，这是工资以外的收入！”
“杨大侠，那要是没完成的呢？”
“没完成的组，我不扣你们的钱，但是，如果连续三天销量垫底，我只能请你们离开。垫底的意思，就是没有完成任务，且销量最低！我不会每个组去监督你们，因为，你们是在帮自己工作！想赚钱的，就想办法把洗衣粉卖出去！”
“杨大侠，如果村部不给我们使用广播，怎么办？”
“那就磨到他们同意为止。可以适当的送包烟或酒，但不能送钱。回来找我报销。”
说话间，日化厂的货车开了过来。
周师傅带队，将车停在路边，朝杨飞打招呼。
“所有人上车，先上货车，挤不下的，跟着我坐中巴车！”
大家这才留意到，在货车后面，还跟着一辆中巴车。
这是柳林镇上的一辆运营中巴车，杨飞租来用。
大家上了车，货车分散开来，按照杨飞事先布置的路线，到固定的村去，每到一个村，车上的人就下来，卸下一吨洗衣粉。
中巴车则围着镇子里的村落转，每到一个村，就留下两个人，车队继续前行。
这么做的效率有些低，但杨飞想不到更经济的办法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终于完成了人员和货物的布局。
五十组人，四十五组在镇里各村，还有五组，安排到了邻近村，这几个村子，都有桃花村的亲戚在。
接下来，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苏桐反而闲了下来。
“老板，”她对杨飞的称呼有些乱，兴之所至，就喊他老板，更多时候，是喊他杨大侠，“靠谱吗？本钱就要六万啊！不会出差错吧？”
“能出什么差错？”杨飞笑道，“你要相信你的村民，同时也要相信你的部下。”
“我还是不放心，我去每个村子转转吧？要是有村部不愿意合作的，我还可以谈判。”
“你是管理，就得有管理人员的样子。要学会抓大放小。”
“我成管理人员了？”
“不然呢？我们公司，好歹也有一百多人的规模了。如果连两个管理人员都没有，成什么样子？”
苏桐想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便没笑出声，憋着笑道：“什么公司？皮包公司吗？”
“你算过没有，我们今天要是卖完这五十吨，能赚多少钱？”
“嗯，我早就替你算过了，全部卖完，可以赚十二万！”
“一家公司，一天的利润，达到了十二万，管它是不是皮包公司？”
“……”
苏桐真的服了他。
“可是，你注册公司了吗？”她问。
“今天卖完，就去注册。公司名称这样的小事，就交给你了。”
“啊？”
“你以为，你可以白拿一天工资啊？你是管理人员，当然要动脑了。”
“好吧，我想想，”苏桐真的想得很认真，半天又问，“我们公司，主营什么业务？”
“暂时来说，还是日化为主吧。”
“那就叫美丽！多好的名字！”
“这么通俗的名字，只怕早就被人注册了。”
“那就叫美丽日化！或者美丽人生？”
“你跟美丽较真上了？”
“对啊！我就喜欢美丽这个词。”
“嗯，我们再想想。走吧，我们去县里。”
“去县里做什么？”
“拜托，我是你领导，你跟着我就好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卖小姑娘的？”
“……”
中巴车司机很熟悉县城，进城之后，直接开到了水利局门前。
杨飞带着苏桐进去，他此来，是想找到水利局的人，请他们派人到桃花村，设计供水工程规划设计书。
这些专业上的事，交给专家去做就好了。
他直接找到局长办公室，局长大人没有架子，热情的招待了他。
听说了来意，局长微感诧异，当即表态支持，同意免费派专家前去勘察。
和局长坐在一起的，是个中年男人，他穿着很普通的茄克，不停的吸着烟，右手食指薰成了金黄色。
杨飞和局长交谈时，中年人一直没有说话。
等他俩谈完，中年人和气的问道：“小同志，你不是桃花村村支两委的同志吧？”
杨飞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是村干部，就不能来办这事吗？”
“不是这意思。小同志贵姓？”
“免贵，我姓杨，叫杨飞。”
“嗯，你的想法很好，为当地村民解决了最实在的难题！我代表桃花村三千六百七十名村民，感谢你啊！”
杨飞微微一讶，心想这人莫不是柳林镇的领导？
不然，他怎么对桃花村的数据，如数家珍？
一念及此，杨飞便多说了一句：“村支两委的干部们，不是脱产干部，他们既要管村里的事，又要忙家里的农活，没空过来。自来水这个事，铁支书和苏主任都知情，他们也很支持。”
他这是帮铁连平和苏长青开脱，免得他们被这些领导记上一笔。
中年人笑了笑，表示理解，他起身，和杨飞握了握手。
第二十四章 数钱数到手抽筋
回到村里，简单吃了中午，苏桐拿了副羽毛球拍，两人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打起球来。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杨飞把所有的车子，都派了出去接人。
五十组人，陆续回到村小前面的坪里。
“杨大侠！我们组完成了任务！”青青嫂子第一个跳下车子，高兴的奔跑过来。
她是组里负责收钱的，家里没有大钱包，就拿儿子不用了的书包，倒背在胸前，她颇为丰富的身体，配上这卡通的小书包，跑动起来很是滑稽。
“这是钱。两千包洗衣粉，一块八一包，一共是三千六百块钱。你数数，一分不少。”青青嫂子是真的很高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完成了任务，意味着可以多得五块钱奖金！
如果每天都能完成任务，一个月能多得一百五十块钱，工资比国家工人还高了！
杨飞示意苏桐。
苏桐放下球拍，接过一沓整理好的纸币，细心的数了两遍，对杨飞道：“数目是对的。”
杨飞点点头：“拿五块钱奖金给嫂子。嫂子，工资月底再发。如果有急用，可以找苏桐提前支取，但必须写条子。”
“好！”青青嫂子笑着接过钱，对着杨飞做了个飞吻。
杨飞暴汗。
回来的人越来越多，挤成一堆交钱。
有人搬来两把椅子，又从小学抬出两张课桌，摆放在小学门口。
杨飞也不急，悠然坐在一边看着。
收钱收到手抽筋，这么美妙的感觉，就让苏桐慢慢体会吧！
两点半，五十组人全部回来。
苏桐终于收工，手指真的抽筋了！
但她还是很高兴：“老板，五十组人，全部完成任务！五十吨货，全部卖完了！”
她的背包里，塞满了大大小小的钞票，零钞太多太厚，背包装不下，她又叫人回家，拿来了一个包。
两包钱，就堆在她双腿上。
她紧紧抱着，生怕一不溜神就不见了。
这里面，是十八万现金啊！
除去六万货款，净赚了十二万！
杨飞订的目标，再次达成！
她虽然是打工的，也替杨飞高兴。
同样是人，从同一个学校毕业，在同一家工厂工作，他为什么就这么突出、这么优秀呢？
一天，就赚到这么多的钱！
苏桐看他的目光，已经不只是欣赏，而是崇拜了！
“嗯，走吧！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回省城。”杨飞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中，一天赚这么多钱，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真是酷毙了！帅呆了！”苏桐心里想着，轻咬嘴唇，乖巧的哦了一声，紧紧跟在杨飞身边。
杨飞没有回日化厂的宿舍，也没有回家，在城区下车后，带着苏桐，径直来到最繁华的市中心。
苏桐在省城读了三年书，又在日化厂上了两年班，经常和闺蜜来这边逛街，对这一带自然熟悉得很，疑惑杨飞来这里做什么，但也没有多问。
九三年的省城，房子还由单位分配，外来人口大都是租房，不过房租很便宜，三十块可以租个不错的单间，一百块可以在市中心租套房。
楼房普遍不高，最高的建筑，集中在西江和万华路交叉处。
万华路是一条笔直的大马路，是火车站和河西的连接纽带。
这一带，一直是省城的名片。
宽阔的万华路两侧，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茂密的树叶，遮住骄阳，长长的林荫路旁边，是繁华的商业街市。
步行街还很老旧，集购物、休闲、娱乐、餐饮、文化及旅游等多项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性场所，远没有达到十年后的规模，但也是人流密集之地。
改革开放初期，南方省的第一批个体户，就诞生在此地，这批人中的相当一部人，都成了先富起来的人。
全省最高的写字楼万华大厦，就坐落于此，东望火车站，西临西江水，站在顶楼，可以看到省城的全貌。
杨飞是来租场地的。
此刻，大厦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但前台有人值守。
杨飞直陈来意，说要租一个两百平米左右的场地。
前台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闻言没有怠慢，马上打电话给经理。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带着杨飞和苏桐，来到九楼，笑道：“你们来得巧，这里有家公司，昨天才搬走，面积正好符合你们的要求，有两百六十八个平米，这数字也吉利得很，是不是？你们是哪家公司的代表？”
“我们是日化公司的。”杨飞含糊其辞的应了一句。
“是外省的吧？在我们省设办事处吧？那你们就找对地方了，整个省里，就数我们万华大厦的写字楼最好，整栋楼都是大公司啊！就是这里了，请进去看看，这里可以看到火车站方向，站在这里看世界，很有天下我有的气势啊！”
杨飞看了看场地，大小倒也合适，只是有两点不好，一是这场地不规范，不是标准的四方形，加之中间廊柱太多，不好布局。二是开窗方向，是面向东边的，只能看到一片城市的繁忙景象。
“有没有临江的？”杨飞问道。
“有啊，同一层，就在对面，不过，那边面积大些，有五百平米，你们也可以看看。”经理很热情，又打开对面的门锁，请他们进去看。
一进场地，杨飞就相中了这里。
可以看到西江，还有河西的山峦，视野开阔。
推窗望去，江风徐来，比吹空调还舒服。
窗外不远处，就是浩浩荡荡的西江水，再往西看，是层层叠叠的西麓山脉，视野开阔，风景秀丽。
这边的场地也周正，是长方形的，中间用磨砂玻璃，隔出了五个单独的办公室，布局极为合理，如果要求不高的话，搬进来就可以用。
杨飞租这里，本就是一个过渡，便点了点头：“就租这里了。”
苏桐低声道：“会不会太大了？五百平米，好贵的啊。”
杨飞笑道：“做大事的公司，当然要一个大办公室。”
“这就对了，格局不同，做出来的生意也不同。”经理笑眯眯的道，“两位要是没意见的话，我们这就下楼，把合同签了吧？”
第二十五章 一定要废了他！
杨飞对苏桐道：“签合同的事，你负责，签完合同，你就到隔壁白天鹅酒店开个房，今天你就住那里。www.uu234.net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苏桐轻轻摇头：“住什么酒店啊？好贵的。我就回厂里宿舍，和郭小丽挤一晚好了。你要是不回宿舍，我住你的宿舍也行的。我一个人住外面，怪害怕的。”
她的最后一句话，说动了杨飞，他同意了：“嗯，也行啊，那我等你一起走。你去签合同，我出去逛一圈，等会来大堂接你。”
苏桐心想，这么大的事，他也不管？当起了甩手掌柜？
杨飞也不多说，一起下楼后，他就径直离开。
他是到附近商场和小卖部，了解日化产品售价的。
此刻，施思还坐在办公室，她的对面，站着周师傅。
“五十吨，一天就全卖完了？”苏桐有些不相信的反问。
“是的，施部长。”
“这怎么可能啊？”施思是做销售的，最能明白推销的辛苦和艰难，“十万包洗衣粉，他一天就卖完了？是不是倾销给底层经销商了？”
“绝对没有倾销，每包洗衣粉，都卖到了一块八毛钱。”
“你都看到了？”
“基本上全程参与。”
“给我说说，他是怎么卖的？”
周师傅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给她听。
施思听罢，沉吟良久，才道：“桃花村的人，这么听他的话？”
“有钱赚，谁不愿意啊？”周师傅笑道，“我都想兼职了。对了，施部长，这次的货款，杨飞说自己回来结算。”
施思点点头，心想这次货款有六万，当然不会让一个司机带回来了。
一千多块钱，试的是人心，六万块，挑战的就是人性的底线了。
这时，她的大哥大响起来。
厂里配有移动电话的人不多，销售部长当仁不让。
电话是杨飞打来的，请施部长赏脸，晚上一起吃饭。
施思没有矜持，答应下来。
杨飞逛了一个多小时，他估计差不多了，就回到万华大厦，果然看到苏桐坐在大堂沙发上等待。
“老板，我跟你说。”苏桐看了前台的两人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迎上前，压低嗓音道，“这大厦很多场地都是空的，根本没多少人租。我听说，旁边新建了一座写字楼，离这里也不远，那边环境比这边好多了，很多公司，都从这边搬到那边去了。”
“我知道啊。可是，同样的地段，那边的价钱，是这边的两倍，我们租个场地，不过是为了明天的公司注册用，在这边已经很不错了。你既然看透了他们生意不景气，有没有压价？”
“那当然了。每平米的月租，我压低了一块钱！他要求年付，我谈到了季付。”
杨飞点了点头，他有意离开，一是考察市区洗衣粉的售价，二想看看苏桐的谈判能力，她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老板，我们去哪里？”此刻，苏桐觉得，眼前的年轻人，真的像个老板了，最起码，他租了五百平米的写字楼啊！
“吃饭，我约了施部长谈事。”杨飞看了一眼大堂的钟，“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刚才在外面逛街的时候，杨飞联系了施思，约她在工厂外面的酒楼吃饭。
杨飞打了个的士，回到厂里，先把行李放到宿舍，然后来到相约的酒楼。
施思正好走过来，见到杨飞和苏桐，三人一起进入店里。
这家酒楼，是厂区最好的饭店，施思平时请客，也在这里，她一进门，老板就热情的招呼。
施思随意的道：“老规矩。”
老板笑着在前带路，请三人进入一间包厢，然后打开空调，也不写菜单，不一会儿，就端来四小碟凉菜，上了一瓶茅台。
杨飞也不着急谈事，和施思聊了会天。
紧接着，热菜一个接一个端上桌。
杨飞对施思道：“施姐，这次结完账，我想一次提三百五十吨货。”
“要这么多？”施思暗自吃了一惊，“你怎么卖？”
杨飞呵呵笑道：“还是那么卖。”
他相信，以施思的精明，肯定早就了解过自己的销售模式了。
“你这么卖法，一个镇的用量，一个季度内早就饱和了。”施思无奈的说道。
“怎么卖，在我。你相信我就行了。”
施思幽幽的道：“我不相信你，又能怎么样？我现在把前途，都压在你身上了。”
杨飞也听到了消息，说厂里压力大，已经下了文件，如果库存再清不完，就要整顿销售部，其实就是剑指施思这个部长。
“杨飞同志，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能尽快卖掉库存。”施思眉眼间，闪过一抹忧色。
“那就这么说定了，感谢施姐对我的信任。”杨飞打开酒瓶，给两人倒满，然后端起杯子，敬了她一杯酒。
施思很豪爽，没有丝毫犹豫，也端起杯子，一口就干了。
杨飞暗叫一声好酒量。
他们喝的是三钱的小杯，但女士能一口抿的，绝对是有底气的。
吃完饭，杨飞出来结账，老板告诉他说，施思已经结过了。
他想起来，宴席快完时，施思去了趟洗手间，原来是去结账了。
杨飞和苏桐走出饭店，迎面走来几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杨飞眼尖，认出为首的，正是上次在电影院打架的混子。
这次，对方有七、八个人，真要死磕起来，杨飞双拳难敌四手。
他故作镇定，若无其事的和苏桐向前走。
擦肩而过，对方并没有认出杨飞。
“炮哥，刚才那妞，好正点啊！要不，咱们搞一搞？”一个马仔流着口水，回头盯着施思的美腿，“咦，炮哥，那不是日化厂的厂花吗？脱了厂皮，更加凹凸有致了呢！妈的，那屁股翘的，看得我都流口水了！”
“你们看那个男的！炮哥，他就是上次打破你头的人！我认得他的背影！就是他，不会有错！”另一马仔指着扬飞，夸张的大嚷。
因为头被打破，缝了八针，又因此剃成光头的炮哥，摸了摸头顶的伤疤，皱着眉，阴沉着脸道：“妈了个巴子！给我上！这次一定要废了他！”
第二十六章 九三年的录相厅
杨飞眼观六路，眼听八方，听到身后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便知对方追上来了，一把握住苏桐的手，低声喝道：“快跑！”
不等苏桐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着往前跑去。
刚才苏桐也认出几个混子了，那些人胳膊和肩胸都有纹身，想不扎眼都难。
“站住！”马仔们暴喝。
“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炮哥在后面吼了一声。
杨飞头也不回，更不会理睬他们。
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人多势众，没有必要死斗。
前面有个卖臭豆腐的小贩，一大锅焦黑的油，烧得滚开。
杨飞拿起摊担上的毛巾，包住锅耳，端起锅子，朝跑过来的几个混子泼了过去。
滋滋响着的滚油，凌空飞过去。
“我拷！”跑在最前面的老大，刹脚慢了一步，光头上溅了十几滴油星子，烫得他哭爹喊娘，手舞足蹈，跳着脚往后退，双手不停的抹头，却越抹越烫，越烫越痛。
一锅热油，泼撒在街面上，滑溜溜的，热气腾腾。
有个混子强出头，见老大被烫，他嘴里骂着，不管不顾的冲过来，踩到油，脚底打滑，跟个风火轮似的，原地飞快的滑了几下，终究站不住，屁股着地去，脑袋重重砸在地面，发出咚的巨响。他双手撑地，摸到满手的热油，嗤嗤嗤，传来皮肉烫焦的声响，痛得他跟干煎的甲鱼一般，在地上滚来滚去。
混子们再凶恶，此刻也骇然，皆不敢过来。
趁着混乱，杨飞掏出一百块钱，塞在摊贩手里，带着苏桐离开。
他估计混子们很快就会追上来，瞥眼间，看到旁边有家录相厅，拉着苏桐躲了进去。
“两元一位，大屏幕投影，节目精彩。”门口一位老大妈，打个哈欠，伸出右手，拦住进门的路。
杨飞掏出五块钱递过去。
老大妈接过来，先慢条斯理的夹在一叠零钞后面，然后找回一元钱。
掀起厚重的布帘，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屏幕上有些亮光在闪动。
走近座位，才看清里面坐了不少人。
一直走到最后面，又走进最里面的座位，杨飞这才松开苏桐的玉手，问道：“你没事吧？”
“这伙坏蛋，真是阴魂不散，派出所的人，也不管的吗？”
“派出所？呵呵！”
“你笑什么？”
杨飞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出身警察世家，比谁都清楚民警的难处，也知道基层派出所里的作风。
只不过，有些事情，没必要跟苏桐讲。
这时，屏幕一暗，影片结束。
老板换片的时候，录相厅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嘶吼：“换好片！换好片！”
一片心照不宣的起哄声，带着青春的躁动和肾上腺素的异味。
来此地看片的，都是太久没有泄洪的牲口，叫喊起来，声大音亮。
九三年的时候，除了录相厅，普通收入的单身汉们，还能上哪里寻求生理的平衡呢？
杨飞对这些录相厅并不陌生，闻言暗道要遭，等下放的影片，绝对是限制级别的，苏桐看了，会作何感想？
“我们走。”杨飞低声道。
苏桐讶道：“这就走吗？”她立起身，忽然哎唷一声，又坐了下来，“我脚好像崴了，刚才就有点痛，因为紧张，也没在意。”
杨飞正要说话，门口一道白光闪现，布帘掀开，走进来两个人。
“勇哥，昨天才收的钱，今天怎么又来？”门口的老大妈赔着笑脸问。
“少嗦！我们找人！拿手电筒来！快点！走了人，我代表炮哥砸你场子！”勇哥恶狠狠的说着，从老大妈手里接过手电筒。
杨飞认出，那个勇哥，正是刚才追打之人，便拉拉苏桐的手，两人放低身子，躲在椅子下面。
勇哥打着手电筒，在场里来来回回照了两遍，没有发现人，便往最后面走来。
“操！照什么照？照、你、娘、的个逼！”看录相的也有不怕事的，管你是什么哥，怒吼吼的叫道，“滚犊子！”
勇哥停住脚步，扭过头，指了指那人：“你有种，我记住你了！”
那人长得牛高马大，拿起一个水瓶扔过去，正中勇哥额头。
勇哥顿时大怒：“妈了个巴子，敢丢我？老子砍死你！”
哗啦啦，场里站起十几个壮汉，一齐瞪着勇哥：“怎么？想搞事？”
这些人都是年轻汉子，二十出头年纪，留着寸头，个个精壮，肌肉发达，虎气腾腾。
勇哥色厉内荏，留下两句场面话，便将手电筒一丢，骂骂咧咧的道：“妈了个巴子，去别的地方找，不行就去厂门口堵，不信找不到人！”
门帘口，又闪现一道白光，他俩悻悻然走了。
微弱的屏幕光照中，杨飞和苏桐对视一眼，坐正了身子。
录相厅的音箱，传出靡靡之音，画面一帧比一帧辣眼睛。
苏桐想不看，但又忍不住瞥上几眼。
一个太监拿绳子，把美丽的女人吊起来。
她早就听厂里人说过，街上的录相厅，有好戏看，却一直没看过，没想到，今天阴差阳错，和杨飞跑进来涨了见识。
忽听杨飞低声道：“把你的脚给我。”
苏桐正看屏幕上吃脚、滴蜡呢，闻言红了脸，吓了一跳：“什么？”
“你脚不是崴了吗？我帮你揉揉，不然还一直在这里躲着啊？”
苏桐闪躲他的眼睛，不好意思的撩了撩头发：“不要。”
杨飞嗯了一声，抱着双手，津津有味的欣赏起电影来。
苏桐坐立不安，舒服的软座椅上，好像生了许多钉子，怎么坐都不自在。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这种电影。
居然还是跟这个半生不熟的男人。
还是个半大不小的男人！
画面那么污浊，亏他还看得这么淡定、目不转睛！
他在想什么？
回想山林树上的一幕，想到那根火辣辣的烧火棍，苏桐忽觉口渴难耐。
她连着换了好几个坐姿，哪怕眼睛不往屏幕上看，那不堪入耳的声音，也足够让她心惊胆颤了。
“哎，我们走吧！”苏桐一刻都不想待了。
她坐在最里面，慌乱的起身，刚走了一步，脚钻心的疼，哎唷一声，正好倒在杨飞身上。
杨飞一把抱住她。
苏桐羞红了脸，既为刚才的那一声叫喊，也为自己现在的位置。
在全场观众安静欣赏精彩片段时，她刚才喊的那一声，显得格外入耳，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激起一池涟漪。
第二十七章 留在香居待雨停
来此看录相的，大都是男人，而且多是没有女友的单身汉。m.www.uu234.net
忽然听到女声，声音如此动听，叫的又是“哎唷”这样的靡靡之音，马上引起很多人的注意，纷纷回过头来观望，有人还吹起了口哨。
苏桐虽然比杨飞大两岁，可也没经历过这种情景，一时不知所措。
杨飞抱着她，放她坐好，然后拿起她的脚，轻轻一捏。
“疼。”苏桐轻吸一口凉气。
“都肿起来了。”杨飞帮她揉了揉，说道，“得去看医生，敷些药。”
“没这么严重吧？我不看医生，过一会就好了。”苏桐有着所有女生的娇柔，怕看医生。
“那我先帮你揉着，反正买了票，就先看电影吧。”
“嗯。”苏桐微弱的应了一声，又觉不妥，便给自己找借口，“那些坏人，恐怕还在厂门口堵我们呢！先不要回去了。”
如此，她芳心稍安，自己只是为了躲避坏人，而不是为了和他看这种让人脸红的影片。
奇怪的是，这种影片，情节居然还不错，讲的是大官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曲折离奇，有阴谋，有暴力，画风古典，动作优美，导演拍出了古人“虫二”之风雅。
只是那方面的画面，也太多了一些，虽然用的是艺术表达手法，但还是看得芳心乱跳。
杨飞对这部电影，耳熟能详，再次重温，又是此情此景，倒也别有风味。
一部电影放完，夜更深了，在牲口们的强烈要求下，老板又换了个更劲爆的港片。
片中的几个男女，换着不同的场景，表演男女大战，故事情节已经不重要，重头戏放到了硕大的双峰，还有白花花的大腿上。
葡萄架下，秋千上，澡盆里，下着雨的凉亭，一个个唯美的画面，拍得跟艺术片似的精美。
杨飞自诩博览群片，但看了一会儿，心想这是什么片子？我居然没看过？
“我想上洗手间。”苏桐感觉股间有热流涌动，绞着双腿，附在杨飞耳边说道。
杨飞看她表情，用过来人的语气笑道：“你不是想上洗手间了，你是……”
正说到精彩处，门帘被人掀起，这次亮光持续时间比较长，进来了好些人。
背着光，看不清人模样。
不过，卖票的老大妈喊破了来者身份：“炮哥，勇哥，有什么事？”
她一见来这么多人，便知来者不善，连忙哭丧着脸道：“炮哥，有什么事到外面解决，给我个面子。”
“找人！”光头炮哥凶了一句，“妈了个巴子的，给老子开灯！”
“他们又来了。”苏桐紧张，下意识的握住了杨飞的手。
“没事，不是冲我们来的。”杨飞拍拍她的手背。
这时，前排看电影的寸头，霍然起身，暴喝一声：“看个电影都不得安宁？哪来的野狗子！滚出去！”
“炮哥，就是他们！”勇哥指着寸头，得意而又阴狠的指认。
炮哥被热油烫起一头的水泡，火气冲顶，找了半天，没找到杨飞，正满肚子邪气，没地方发泄呢，可巧寸头他们来找死，于是带着人马杀了过来。
会咬的狗不叫，炮哥就是这样的人。
他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左手朝前勾了勾。
这是要动手的意思。
他带来了二十几个人，变戏法似的，掏出钢棍和扳手，一窝蜂冲向寸头。
寸头的朋友，也有十几个，此刻都站了起来。
对方虽然人多，寸头们也没有慌乱，不动如山，以静制动。
录相厅里地方本就不大，这一通混战，立刻就显得拥挤不堪，不相关的人，吓得赶紧离开。
杨飞和苏桐坐在最后，利用前排座椅遮掩，并不引人注目。
只听得乒乓啪啪一阵乱响，不断看到有人惨叫，有人倒飞出去。
屏幕上的激战和叫唤，正好替他们助兴。
炮哥吸烟的动作，忽然凝固，眼睛都直了。
他带来的人，几乎全军覆灭，不是倒在地上喊哎哟，就是畏缩不敢上前。
炮哥脸色一变，丢掉烟头，嘴角抽搐几下。
寸头朝他勾了勾手指，扬了扬下巴。
炮哥对这个挑衅动作视而不见，挥了挥手：“妈了个巴子，走错场了，走！”
“切！”寸头冷哼一声，“什么炮哥？哑炮吧？”
炮哥阴冷的瞪他一眼，一声不响的甩门走了。
其它混子们，连滚带爬，跟着滚蛋。
过了几分钟，杨飞和苏桐出了录相厅。
街上祥和安静。
炮哥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晓得还会不会约人来找回场子？
这就不是杨飞该操心的了，他扶着苏桐，回到宿舍。
苏桐的脚，肿胀已经消除，只是走路还有些踮脚。
此刻已是晚上十点多钟，郭小丽他们都睡下了。
“你睡我宿舍，我去外面旅馆。你将就洗下澡吧，要我帮忙吗？”这次回省城，杨飞做好了住宿的准备，叫她带了换洗衣服。
“不要。”苏桐不敢看他的眼睛，“外面挺乱的，要不，你就在这里睡吧？”
宿舍里放的，是双层床，以前床位紧张的时候，一个宿舍是住两个人的。
杨飞摸摸下巴，心想我只是个俗人，可不是什么柳下惠。
你放心我，我还不放心自己呢。
思忖间，窗外雷声大作，紧接着风雨交加，豆大的雨点，狂乱的敲打着窗玻璃。
呃，及时雨，留人宿。
“我睡上铺好了。”苏桐拿出换洗衣服，“我先去洗澡。”
杨飞嗯了一声，过分的矫情，就是虚伪了。
他和衣躺到床上，闭上眼，听着淋浴间的水声，无比惬意。
苏桐洗完澡，细细的擦干净身上的水珠，脑海浮现的，是在桃花村时，杨飞让她连试六块香皂，然后凑过来闻她身上的香味这个画面。
电影里艳丽的景色，和他闻香的动作，重合在一起，让她难以自拔。
她对着蒙着水雾的镜子，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倩影，这才穿上衣裤，把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手放在门把上，忽然吃了一惊。
淋浴间的门，是磨砂玻璃的！
她有经验，这种门虽然看不清楚，但绝对可以看个大概的轮廓，好比雾里看花，朦胧中愈显娇美，更加引人遐思。
岂不是全被他看光了？
苏桐轻轻拧开门锁，蹑手蹑脚走出来，却见杨飞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她不由得失笑，刚才还在想，他是不是偷偷看见了？自己该怎么面对他呢。这下好了，他压根就没这方面的想法，放着大美人不欣赏，居然呼呼大睡！
第二十八章 泡沫是个动词
“不解虫二！”苏桐轻啐一声，扑哧作笑，又掩住樱嘴，拿了床薄被单，盖在杨飞肚子上，放下被单时，忽然怔住。www.uu234.net
他那根烧火棍，一柱擎天，撑起一个大大的帐篷！
“真是要死了！”苏桐的脸，红到了耳朵根，她赶紧挪开眼睛，关掉灯，趁着些许天光，摸爬到上铺。
她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但她每动一下，老旧的铁床，还是发出吱吱的响声，这种平时并不在意的声音，此刻听来，有如雷鸣。
躺在床上，苏桐不敢翻身，怕一动，就惊醒下面的人。
这一天，经历了多少事啊！
卖掉了五十吨洗衣粉，赚了十二万块钱！
她想也不敢想的事，他说话间就做下了。
回省城后，租了个五百多平米的办公室！只知道用来开公司，但具体怎么使用，也不见他谈起！
和高高在上的施部长吃了饭，又和一帮街头混子打了场架，还跑去看了半夜带颜色的电影！
她想来想去，怎么也睡不着。
听到他轻微的鼾声，不由得暗恨，他澡都没洗，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睡得如此香甜？
臭男人！
这么一想，她忍不住想笑。
又自寻思。
他会不会半夜醒来？
如果他要那个，我怎么办？
如果他要，我给，还是不给？
胡思乱想中，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又是迷迷糊糊中，她闻到一股清洌的粥香。
睁开眼睛，满室晨光，衣裤安好。
她睡之前，动了小心思，故意把一角被单，掖进了裤带里，如果有人动裤头，这角被单就会松动。
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轻松之余，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醒了？起来喝粥吧！”杨飞看着她，眨了眨眼，“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嗯，我酒量浅，昨天陪施部长喝了一杯，倒头就睡了。你起这么早？”
“还早？都七点半了！我六点就起床了，洗了澡，跑了一个小时步，又买回了早餐。”
上午，杨飞到工商所递交了公司注册资料，等待审批。
他注册的公司名称，并不是美丽日化，而是用的“泡沫”两个字。
同时，他还注册了一个商标：“洁白。”
“为什么用洁白这两个字？”走出工商所大厅，苏桐忍不住问道。
“又洁又白，这不是每个主妇对洗涤产品的要求吗？”
“那倒也是，不过，我觉得，这两个字倒过来更好听。”
“呃？”杨飞摸摸下巴，浮起一抹谜之微笑，心想历史如果不出现偏差的话，你说的那个词，将来会诸多不宜的，为了避免尴尬，还是谨慎的让开好。
“不是说叫美丽日化吗？为什么叫泡沫了？”苏桐略带幽怨的问。
“洗衣粉洗出来的，不就是美丽的泡沫吗？泡沫是一家壳公司，只管理我们的品牌。到时真正的工厂和实业，再在建厂地注册为美丽日化。品牌和工厂，分开经营和管理。”
苏桐不懂，但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感觉，眼里闪着星星，只剩下崇拜。
只有杨飞知道，泡沫，这个词，不是洗衣粉产生的名词，而是一个动词。
美丽日化，洁白品牌！
这就是杨飞创业的起飞点。
他当然希望，自己的事业，能美丽，亦能洁白。
三百五十吨洗衣粉，源源不断运往桃花村。
“老板，你订了三百五十吨洗衣粉，是不是太多了？我们一百个人，只有五十组，一天卖一吨，也只能卖五十吨啊。”
“谁说只有五十组人？”
“啊？”
苏桐的这个疑惑，回到桃花村后，就消失无踪了。
杨飞刚下车，就被村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村小前的大坪里，黑压压的全是人。
他早上虽然不在村里，但一百个雇员，仍然准时于八点半抵达村小。
“杨大侠，今天的任务呢？怎么分配啊？”青青嫂子迫不及待的问，“都快十二点了，怕来不及了啊！”
杨飞目光一扫围上来的众人，朝青青嫂子摆摆手：“稍等，我会安排的。”
更多的村民，并不是雇员，他们大声问道：“杨大侠，还招不招人？我们也要跟着你赚钱！”
“杨大侠，你就带带我们吧！”
“村里七百多户，凭啥只招一百个人？我家大崽，也会算数。”
“我女儿会说普通话！”
“对，要公平竞争！我女娃读过高中，普通话说得比他们都好！你招了她吧！”
“杨大侠，我们都想赚钱，你就多招些人吧！”
“杨大侠……”
村支书铁连平和村主任苏长青，挤到杨飞身边。
“杨大侠，我们现在闲着也没事做，要不，你也让我们参加？做多少，你就结算多少嘛！”铁连平散了支烟给杨飞，呵呵笑道，“我家铁牛也可以啊，我们的普通话，比一般人都强！算数也比他们厉害！”
苏长青也递了支烟给杨飞：“也算我一个吧！还有，我堂客、我女儿，女婿，儿子、媳妇，都可以，他们都会算数，普通话也会讲！保证不给你丢人！”
这一切，早就在杨飞预计之中。
上次，他故意只招一百个人，就是想用利益来搅活桃花村这潭死水！
漫山绿遍的股市需要鲇鱼来做活，桃花村也需要一只鲇鱼，来搅活这一潭死水。
杨飞就是那只鲇鱼。
有句话说得好，上赶着不是买卖。
如果杨飞一开始就求着村民，说要招几百号人，狡猾又懒惰的村民，积极性未必有这么高。
有了竞争，有了区别，有了高低，才有了攀比。
最重要，让村民看到了实在的收益，他们自然争先恐后游过来！
“铁支书，苏主任，”青青嫂子咧着嘴笑道，“你们是有国家工资的人，怎么也跟我们抢事做呢？这不公平嘛！”
铁连平皱了一下眉头：“又不耽误村里的事务，你管那么宽做什么？”
青青嫂子拉着杨飞的手，笑道：“杨大侠，我可是积极分子，昨天的洗衣粉，我卖得最快！你不能把我挤出去了！”
杨飞高举双手，大声道：“各位，请听讲两句。”
苏长青维持秩序，人群很快就安静下来。
“今天，我还要招六百个人！原则上是，村里每家出一个人，条件还是那两个，要么，你懂得算数，要么，你要会说普通话。条件优秀的，每户可以破例多招！”
杨飞的话刚落韵，全场爆发出猛烈的掌声。
“杨大侠，你真是财神爷啊！”村民们歪着嘴乐呵了。
“可不是嘛，一下子就安排了七百人就业！杨大侠就是我们村的财神爷！”铁连平附和道。
杨飞有了勇敢的名声，被人称呼为杨大侠。现在又加了一个外号：杨财神！
铁连平请杨飞和苏桐到村部，苏长青负责报名队伍的整齐有序。
杨飞进行简单的面试，每个人就问他两句话，就算通过。
苏桐还是负责记录登记。
忙了两个多小时，中饭也顾不上吃，这才勉强完成报名。
第二十九章 贪心一点又何妨
下午，简餐过后，由一百名老职员，对六百新职员进行特训。m.www.uu234.net
销售的程序，还是杨飞制订的那一套。
村小大坪里，七百来号人，有序的排列着，挤在一起，一起念着广告词。
铁连平吸着烟，感慨的道：“好多年没见这么热闹、盛大的场面了啊！”
苏长青就站在支书身后，笑道：“可不是嘛！平常时间，你要叫大伙集中起来读几句书，那可比登天还难！
铁连平点点头，三根指头擦了擦：“还是钱有魔力啊！”
整个下午，杨飞都在培训这批人。
招的人，超出了六百，达到了六百三十九个人。
加上之前的一百人，总共有七百三十八个人。
他把七百人，分成三百五十组。
另外三十九人，又按三个人一组，分成了十三个组。
简单的培训过后，杨飞拿出一张益林县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了所有乡镇号以及村名。
益林县有十二个乡镇，四百七十六个村。
杨飞还是利用昨天那套快销模式。
昨天的销售，饱和了五十个村，县里还有四百二十六个村可供选择。
杨飞先了解每个村民对县里其它村的熟悉程度。
挑选销售村庄时，在此地有亲戚的优先，有朋友的优先。
苏桐本以为，这么多人，肯定很难管理。
毕竟，南方日化厂那么大的工厂，也才近千员工！
而在日化厂，管理人员，是杨飞这边的几十倍！
可是，当她看到所有村民都乖乖听话时，她颠覆了对这些村民的认知。
这些人里面，有喝醉酒就六亲不认的酒疯子，有傲骨嶙嶙乡间艺人，有脾气暴躁出名的野蛮子，更多的是执拗不驯的乡下人！
平时，村干部想组织个什么活动，很多人都推三阻四，不愿意前来。
没想到，杨飞三言两语，就让这些人跟小学生一样顺从！
分配完每个组的任务，杨飞又做了安排，所有人明天早上八点半在村小集合，准时出发。
人群没有散开，大家都集中在一起，讨论明天的行动。
苏桐喝着茶，问杨飞道：“老板，你怎么会想到这种销售方法？”
杨飞笑着回答说：“乔吉拉德说过，每个顾客背后，都站着二百五十个潜在顾客。”
苏桐眨眨眼：“乔吉拉德？是谁啊？”
“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
“是吗？这么有名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世界上最成功的推销员这个名号，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认可的。他连续12年荣登世界吉尼斯记录大全世界销售第一的宝座。从1963年至1978年，乔吉拉德总共推销出13001辆雪佛兰汽车。”
“有这么成功的推销员？”苏桐惊讶的睁大双眼，“是他教给你这方法？”
“也不能说是他教的。只不过，他的话，正好可以总结我的行为。”
苏桐抿嘴笑道：“你也不谦虚！”
“这叫英雄所见略同。你别小看你们村的人，我们如果能动用他们所有的关系，那起码能覆盖到整个县城的各个乡村。”杨飞自信的笑道。
“嗯，这一点，你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所以我相信你。”苏桐想的更深远，“可是，县城之外的地盘呢？你打算怎么开拓？”
明天，杨飞就将占领益林县的各个农村，如果顺利的话，三百五十吨洗衣粉，将销售一空。
苏桐记得杨飞说过，一个星期之内，要销售一千吨洗衣粉。
到明天为止，也只卖掉四百吨。
还有六百吨，他要怎么卖？
“往市里的其它县城销售啊！”杨飞笑道，“这个模式，我们可以快速推广开来。这是一个黄金时代，我们抓住了，就能成功一半。因为，还没有人跟我们竞争！”
“只成功一半？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杨飞抬起头，双眼望向湛蓝的天空，那里有无垠的宇宙，深不可测的未知，“事在人为！”
“我感觉，你很不一般！”
“千万别崇拜我，我只是个俗人。”
“俗人？你怎么定义？”
“贪、财，好、色，一世风流。或者，再加一句，一身正气。”
“是吗？”苏桐笑了，她想到昨天晚上，在他宿舍发生的事，心想你哪里好色了？名不符实嘛！
“人生不能重来，贪心一点又何妨？”
“可是，贪多一点，就是贫哦。”
“所以，我加了一句，一身正气。你别笑，俗人往往都是正气爆表的。不信你看，每次出点什么事，社会上最激动的人，就是广大的俗人。自古到今留名之人，哪个不是俗人？超凡脱俗的，现实中有几个？连孔圣人也说过，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苏桐以手支颐，偏着脑袋，看着杨飞。
“姐！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也在练气功吗？”一个小伙子挤进人群，蹲到苏桐身边。
“小松，你回来了！”苏桐高兴的看看他，笑着对杨飞道，“这是我弟弟苏小松，他在益林一中读高三。”
“小松，你好。常听你姐谈起你。”杨飞温和的一笑。
“你是谁？”苏小松好奇的问。
“小松，你叫他杨大侠就好了。”苏桐咯咯笑道，“也可以喊他财神。”
“杨大侠？”苏小松眼珠子一转，“你就是气功大师？”
杨飞不由哑然失笑：“我还以为，气功热只在大城市里才有呢！你们在县城读书，也知道气功？”
苏小松得意的道：“那当然了，我也在学呢！喂，你学的什么功？”
杨飞摇了摇头，心想这股气功热，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深陷其中，再过得一年，国家会发布《关于加强科学普及工作的若干意见》，点明要破除伪科学，抓了几个诈骗分子后，气功热才在讨伐下渐渐偃旗息鼓。
他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事，作些文章？
杨飞生在警察世家，对这些事情，记得格外清楚，因为他的爸爸和哥哥，都会参与到某些行动中去，他耳濡目染，听得多了，记得也多。
从销售学的角度来说，这叫蹭热度。
杨飞恰好记得这件事，自己又需要名声，来推进自己将来的事业，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第三十章 姐夫，抓贼！
杨飞一时想得入神，没有回答苏小松的问题。www.uu234.net
苏小松不高兴了，对姐道：“我很不喜欢你这个男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换一个吗？”
苏桐瞪着弟弟，然后伸出手，使劲捏了他一把：“小小年纪，想些什么歪门邪道？”
她避重就轻，对“男朋友”这个称呼，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很多事情，不说比说了的效果要好。
“哎，姐，痛啊！说真的，这么多人在这里做什么呢？”苏小松跳了起来，大叫道。
“在商量怎么赚钱呢！”
“啊？不是练气功啊？那有什么趣？算了，我回家做作业去了。哪里是放月假？分明就是换个地方写作业嘛！读个书，累死人了！”苏小松说着，起身离开，又回过头来，“差点忘了，妈喊你回家做晚饭了。”
“知道了！”苏桐挥了挥手。
散场后，杨飞和苏桐回到她家吃饭。
苏家父母对待杨飞的态度，比一般村民更加热情。
他们也称呼杨飞为杨大侠。
苏小松听了，满脸的不以为然：“妈，他又不是什么气功大师，你们喊他大侠做什么？”
杨飞明白，最管用的，不是语言，而是拳头。
他伸出手：“你练过气功吧？我们试一下招。”
“试就试，谁怕谁！”苏小松跟杨飞差不多大，只是他上学晚一点。
两人来到堂屋，摆开架式。
江州人本就尚武，尤其是农村的汉子，有事没事，都爱操练几下，杨爸爸看到了，也不说话，搬了条凳子，一边抽烟，一边观看。
苏小松比划了几个招式，运了半天气，然后嘿的一声，一掌打向杨飞。
杨飞抬起左肘，格开苏小松的来掌，同时一个侧步上前，左腿伸进他的双腿之间，肘部飞快的向外一磕，击中对方头部，右拳从腹部挥出，打中对方肚子。
这一招连环使出，格挡的同时，攻击对方上中下三盘！
别说是苏小松这样的愣头青，便是寻常的练武人，也吃不住这一招。
苏小松下盘不稳，肚子中拳，脑袋发晕，身子往后便倒，扑嗵一声，摔了个结实。
好在地面是土的，摔了也不怎么痛。
杨飞收了手，淡然一笑：“还比吗？”
苏小松惭愧得无地自容，心想尼玛的，你还说不会武功？
刚才的出招，看都看不清楚。
他输了！
这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决定胜负也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
但这一刹那却是何等紧张，何等刺激的一刹那！
这一刹那对江湖的影响又是何等深！
那一招的闪光又是何等惊心！何等壮丽！
苏小松只恨自己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刹那间发生的事！
甚至不必亲眼看到，只要去想一想，他的呼吸都不禁为之停顿！
苏爸爸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小松，你输了！你练的气功，没用！”
“爸！”苏小松爬起来，倔强的道，“气功怎么会没用？”
“不是气功没用，是你练的功不对。”杨爸爸有着一张朴实的脸，像亿万农民一样，苍桑而实在，“我一个种田的，也能一个打你三个。就算是你师父来了，也不是杨大侠的对手。”
杨飞连忙说道：“不敢这么讲。有些大师父，还是真懂一些功夫的，他们练过几十年功，力气和点穴什么的，多少懂些。”
苏爸爸道：“那些虚的没用。以前，我们村里来过一个老师父，他是走南闯北卖把式的，跟我们说过一句话，功夫可以练，但不要打架。打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击倒对方，花架子都是没用的，最实用的，就是散打。”
杨飞深以为然，因为这话，他也从爷爷和父亲嘴里听到过。
苏小松沮丧道：“那以后我不练功了！姐夫，你教我练搏击术！”
杨飞钉在当地。
什么？
姐夫？
这从何谈起？
小松松，玩笑可不敢这么开啊！
杨飞头皮发麻，看了苏爸一眼，很想告诉他，我没对你女儿怎么样啊，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硬是不相信，也别动粗啊，更别动刀子啊！
苏爸的反应，出乎意外的平静，跟没听到似的，转身去外边了。
“咳！”杨飞摸着下巴，“你别喊我姐夫，我不是你姐夫。”
“我知道！”
“你知道还乱喊？”
“你和我姐，还只是男女朋友嘛！迟早是我姐夫！”
杨飞绝倒！
果然是越描越黑啊！
农村夜晚无甚事，苏家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连电风扇也没有。
唯一的电器，手电筒算不算？
吃过饭，大家坐在屋外歇凉。
村里总有几个闲话中心，以前最大的闲话中心，是在铁连平家，现在因为杨飞的到来，移到了苏桐家。
四方八面的人，老女男幼，陆陆续续前来。
苏桐和弟弟一起，把家里能移动的椅子，都搬到了屋外面，请德高望重的长辈坐。
更多的人只能站着聊天。
山风习习，蒲扇都不用，通体生凉。
稻花香里，蛙鸣蝉叫，孩子们举着竹杖木棍，分边打仗。
苏桐进去洗澡。
杨飞在外面聊天，忽然间听到苏桐一声尖叫：“有贼！”
苏小松赶紧跑了进去，边跑边喊：“姐夫，抓贼！”
杨飞心念一动，往她家屋后跑去，转过弯，看到一个黑影，正朝池塘那边逃窜。
他快速的弯腰，从地上抓住一块断砖，对准黑影扔了过去。
天空是下弦月，光线微弱。
那厮仓惶奔逃，慌不择路，走的是田梗小道，脚速不快。
断砖疾飞过去，打在黑影背上。
黑影身子朝前仆倒。
杨飞三脚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这时，后面的小窗里，传来苏桐的喊声：“杨大侠，你小心！”
苏桐在屋后房间洗澡，刚放好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户，结果发现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她以为是小偷呢，随口就喊了出来。
苏小松和苏爸、苏妈等人都跑进来，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
苏桐听到外面动静，趴在窗口，朝外面张望，就看到了杨飞追贼这一幕。
杨飞奔上前。
黑影刚爬起来，就被杨飞一把揪住衣领了。
杨飞一脚踢在对方膝弯处。
黑影脚下一软，还待挣扎，后背又挨了一脚，扑嗵摔了个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