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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嘉图李的猫     一剑长安txt下载     一剑长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一二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五)

    面前的扶月境,虽说算不得太强,但墨星逸也不可能赤手空拳的打赢对方。

    从第一关到现在,他都是以霹雳手段迅速战胜对手。拖的越久,对他越无利。

    他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要战到最后,站在那棺椁面前,这才是他的目的。

    墨星逸必须保证自己能够坚持到最后,拿回红鸾的尸身。

    所以,解决战斗一定要快。用最快的速度,最小的消耗打败对手,这才是他的目的。

    这位扶月境,他有信心将其打败,但这还不够,要很快的将其打败。

    对手的武器是一柄弯刀,犹如月儿一般的弯刀。在这扶桑神树下,这弯刀红如火,一刀挥出,刀芒化作了一个火圈,朝着墨星逸而来。

    这火圈的速度极快,但墨星逸的速度更快,他立马侧身,躲过了这一击。同时,提起了手中的黑色大剑,口中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

    “破!”

    话音刚落,手中的大剑迎上了那柄弯刀。

    可今日的大剑,却显得异常脆弱,弯刀才碰上,便化为了碎片。没等那扶月境开心,所有的碎片犹如飞刀一般全都刺向了弯刀的中段。顿时,那柄被扶月境温养许久的弯刀居然如同被人一脚踩上去的冰面一般,上面出现了蜘蛛裂纹。

    “嘭”的一声,这弯刀真正的化为了碎片。而原本成为碎片的黑色长剑在墨家机关术的作用下,又恢复了原状。

    这位扶月境,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了鲜血。

    本命武器被毁,自然受伤。

    墨星逸看向了他,朝着他拱手道:“得罪了!”

    这位扶月境深深的看了墨星逸一眼,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第六关,过!

    扶月境,被墨星逸轻松用《破剑诀》给打败!

    接下来,便是第七关。第七关的守关者,也是一位下境扶月。可他能够镇守第七关,便说明他必然比前一人强。

    此人穿着金色长袍,才来到墨星逸的面前,手一挥一团火便朝着墨星逸而来。

    即便墨星逸及时的躲了开来,但还是在自己身上闻到了一股子丝绸燃烧的味道。

    墨星逸看着面前的扶月境,不敢大意。

    他现在,只想凭借巧力速战速决。

    这位扶月境,用的是长枪。长枪挽出一个枪花,便直接朝着自己刺来。

    这一枪若是挨上,必然受重伤。

    墨星逸原本以为他速度不快,长枪自然不会如同刀剑一般灵活,可他错误的估计了这一枪的速度。等他反应过来之时,长枪已然到了身前。

    若是按照一般的法子闪躲,根本躲不开。这位扶月境大喜,以为自己要刺到墨星逸了。可长枪落处,却是刺了一个空。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墨星逸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这位扶月境,是出了名的快枪手,一杆长枪不知道挑翻了多少位人族的高手。可今天,在墨星逸领悟得较深的无距面前,这一枪的速度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墨星逸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在这位扶月境也不是死缠烂打之辈,他也明白若是生死搏杀,墨星逸若是出手,他必然身受重伤。

    墨星逸对前五关的态度似乎到现在起到了作用。

    虽说墨星逸杀了很多大妖,可今日的事儿,却算是乌齐浩家与墨砚池家的私事。

    故此,墨星逸敬他一尺,他们也还墨星逸一尺。

    墨星逸点到为止,他们也不死缠烂打。

    诸多围观的金乌一脉妖族都皱起了眉头,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群守关的人不死缠烂打。

    “把墨星逸骗来,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气的做法,若是再死缠烂打,我金乌一脉的脸面往哪儿放?”围观者中终于有人说出了原因。

    “争夺天下和个人搏杀有区别的,我们不仅要赢,还要名。”有金乌一脉正在看戏的长者乐呵呵的说道,顿时周围的人都明白了。

    “所以啊,墨星逸必须死,但却不能死在他们的手里,只能死在乌齐浩一家人的手里。这才第几关呐,乌齐浩的亲亲戚戚都在第十关之后,从那儿开始,这位墨家侠隐大人的‘好日子

    ’就来了,等着瞧吧。这前面的关卡,只是为了逼出这位侠隐大人的手段。十关之后,才会动真章。”

    之后的几关似乎是为了验证这话似的,墨星逸虽说没受伤,也算得上是一路高歌。每一次都和对手点到为止,但每一次,对手都能逼出他的一部分手段。

    墨星逸皱起了眉头,他现在有些弄不懂这十八关的意义。

    按理来说,金乌一族不应该是对自己恨之入骨吗?

    但墨星逸来不及多想,只能硬着头皮往下闯。

    终于,来到了第十关。

    守关的是一个女人,阴沉着脸,仿佛谁都欠了她钱一般的女人。

    她和一般的金乌族人不同,她穿着黑色袍子。

    在墨家,黑色是大家都喜欢的颜色。

    可这金乌一脉却是不同,金色为尊贵,而黑色则为罪臣。

    金乌金乌,说白了便是三足乌鸦。就像大多数人一样,走出了小地方,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又怎么会承认当年的自己是山鸡呢?

    故此,金乌一脉便开始穿着金色长袍。所幸的是,这“金乌”二字中的“乌”字被他们保存了下来,并且还成为暗中保护金氏的强大力量。

    但身为金乌,除了这两姓之外,其余的姓氏便是罪臣之姓,红鸾便是这样,若她不是因为血脉因素的话,应该叫做金鸾或者乌鸾;同样,穿着也是如此,金乌一脉以金色为荣,所有金乌一族的族人都能穿金色长袍。但若是金乌一族中的罪臣,那只能穿黑色长袍。

    “小子,你害得我们家好惨啊!”

    这女人冷冷的看着墨星逸说道,墨星逸一愣,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害了这位前辈,皱起了眉头,还是做足了礼数,拱起了手问道:“敢问前辈是……”

    “鸾儿的姑姑,金绮梅!”

    墨星逸一愣,他还是没明白自己怎么害了她们家,正要张口询问,便见得一对鸳鸯刀朝着自己砍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太困了,先写一个小章节。

第二一三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六)

    金绮梅的脸上爬满了皱纹,看向墨星逸的眼中全是怨恨。她和之前那些守关者不同,一出手,便是奔着要墨星逸的性命去的。

    她是红鸾的长辈,墨星逸自然不会对她下手。

    此时的墨星逸,看着砍过来的鸳鸯刀,犹如一只见了猫的老鼠,只知道逃窜和躲避。由于墨星逸对无距的领悟颇深,金绮梅虽说是扶月境,但拿墨星逸也没有办法。

    金绮梅又是一刀劈空,而这一刀,居然朝着扶桑树而去。

    这扶桑神树可是金乌一脉的至宝,树在族在,树亡族亡。

    平日里除非是风儿卷起它的落叶,要不然金乌族人若是扯了它的一片叶子,都会受到重罚。

    眼看着这一刀朝着神树而去,金绮梅那原本就算不得好看的脸此时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就连她自己都是这一刀劈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更别说墨星逸了,他压根没想到这一刀会给金绮梅带来多大的麻烦。

    当刀芒即将碰到神树的时候,树皮之上突显红色,挡住了这一击。

    金绮梅见状,长舒了一口气。

    可突然之间,一阵金光从树上而来。“啪”的一声,金绮梅立马痛苦的捂住了脸,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只见金绮梅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巴掌印,红红的,宛如胎记。

    “小惩大诫!”一道威严的声音从这一眼看不到尖的树上传了下来。

    即便金绮梅贵为扶月境的高手,但仍无法消除这红色巴掌印,也不敢消除。

    她恨恨的看向墨星逸,此时,她把所有的怒气,所有的不甘全都发泄在了墨星逸身上。

    “我要你死!”

    金绮梅大叫一声,便朝着墨星逸扑来。她这完全是不要命,以命搏命的打法。

    在她的心里,墨星逸便是他们这一支落寞的主要原因。若不是墨星逸,她的侄女嫁给乌齐浩,那么她们这一脉会再次绽放荣光,地位也会恢复从前。

    自打红鸾的爷爷,也就是她的父亲陨落之后,他们这一脉地位便一落千丈。按理说,已经落魄的她们根本不配与乌齐浩一家联姻,可人家不仅愿意,还同意为红鸾解决一切的麻烦,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可偏偏,在大婚之日,这墨星逸出现了,带走了红鸾,也将他们这一支脉打入了谷底。

    从此之后,她们这一脉的人只能穿着黑袍,连金色袍子都没资格穿!

    这一切,都是由墨星逸造成的!

    她恨,恨不得活生生的吃了墨星逸。

    墨星逸皱起了眉头,对于红鸾的家人,他实在是不想动手,可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他必然走不到最后。

    墨星逸没有办法,只能悍然出手,树下只有重重叠叠的光影,全都是墨星逸。他不会分身术,可他不停的用无距,这儿的空间似乎都重叠了起来,便造成了这种现象。

    金绮梅找不到墨星逸的真实位置所在,只能如同一个疯婆子一般胡乱出刀。

    一声叹息声传来,墨星逸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背后,一个手刀砍在了她的脖颈之上,金绮梅便缓缓的倒了下去。

    看得金绮梅暂时昏迷了,场中墨星逸的所有身影便都消散了,墨星逸叹了一口气,朝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金绮梅鞠了一躬。

    做好这一切之后,他直起身来,看向了乌齐浩。

    对于这个结果,乌齐浩并不意外。墨星逸连他都能打败,更别说这金绮梅了,这金绮梅的战力还不如她。

    之所以派金绮梅来,自然只是为了消耗墨星逸。而且,这是红鸾的家人,就是为了让墨星逸心怀愧疚。对于高手对战来说,不仅是一招一式的比划,更是心态之间的的比斗。

    墨星逸抬起头来,看了站在树下的乌齐浩一眼。

    乌齐浩冷哼一声,但还是说道:“第十关,过!”

    第十一关,走出来的是一位老者,同样是穿着黑袍的老者。

    墨星逸看到这黑袍的时候,终于懂了。金乌一脉,想要不付出任何代价的将他击杀。

    若是硬拼,墨星逸拼命至少也能够换一位扶月境,毕竟这“唯我”不同于无距,其领悟难度比起无距来说难了上百倍。

    前面的关卡,是为了试探出墨星逸的实力。

    而后面的关卡,则才是杀招。

    这些穿着黑袍的金乌族人不一定比墨星逸强,可墨星逸却不会伤他们。

    这是**裸的阳谋!

    这个计谋,对其它人无用,甚至对心狠一点的其它人也没用。

    可金乌一族,准确的把握住了墨星逸的性格。

    墨星逸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扶桑神树下的那口火寒棺,眼眸之中无限温柔。

    明知道这是火坑,但他不得不往里面跳。

    “不知前辈和红鸾……”墨星逸拱手问道。

    “她舅舅。”老人知道墨星逸想问什么,还没等他说,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紧接着,这位老人叹了一口气道:“她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人死如灯灭,你大可不必来。”

    红鸾的舅舅明显比她姑姑金绮梅好说话。

    墨星逸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他看向了火寒棺,一提起那个人,脸上就洋溢着幸福。

    “我答应过她的,要带她踏遍山河,看尽日落。”

    老人点了点头,闭起了眼,长舒一口气道:“难得。”

    随后,小声的说道:“当年啊,他们不待见她,可现在她们又要利用她的尸身来对付你。我和妹妹不同,看得比她看得更清楚明白一些。我一把年纪了,这辈子也突破不了。我知道,我不该恨你,不该对付你……”

    红鸾的舅舅越说声音越小,他在金乌一族这么多年,早已看透了这些人,如今他大限将至,也不怕当着众妖的面讲这些话说出来。

    他们这一脉,辉煌过,也落魄过,他没啥好怕的。

    墨星逸的心里稍微有些感动,也松了一口气。

    不管哪一族,都有好人,也有坏人。有糊涂的人,也有清醒的人。

    “但……”紧接着这位老人话锋一转说道:“我有家人,有朋友,有儿孙。有的时候,清醒也不太好啊!”

    老人说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若非被金乌一族威胁,他又怎么会愿意站出来呢?

    墨星逸懂了,他明白老人的难处,先是朝着他鞠了一躬,随后说道:“前辈这一关,要怎么过?”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

    “你接我三掌,就行了。最多啊,被他们把老骨头拆了。”

    墨星逸听得这话,心里隐隐作痛。

    但局势如此,他只能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有劳前辈了。”

    老人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低声说道:“红鸾从小叫我舅舅,你怎么还叫我前辈?”

    墨星逸听得这话,比让他直接过关还高兴几分。

    “多谢……”墨星逸顿了顿,突然喊道:“舅舅。”

    围观的众妖见得两人低声说着什么,正要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之时,只听得这穿着黑袍的老人怒道:“墨星逸,可敢接我三掌!”

    唯独这一句话,他声音洪亮,所有人都听见了。

    墨星逸知道这位老人不想伤自己,但又不得不前来与自己一战,便才想了这个法子,让自己接他三掌,演一场戏。

    “我出三掌,你稍微一挡就可以挡下了。”一道声音传入了墨星逸的耳中。

    墨星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接您三掌,哪有何妨?!”墨星逸朗声说道。

    这位老人深吸了一口气。

    “第一掌!”

    话音刚落,这位开天境老人的第一掌便打了过来。

    墨星逸站在原地,没有躲闪,也没有抵抗。

    这一掌,将他轰了出去,墨星逸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在空中画了一条线,随后摔在了地上。

    围观的众妖震惊了,他们看看墨星逸,又看看这位老人。

    良久之后,墨星逸从地上爬了起来。

    正如老人所说,这一掌虚有其表,只是让他多了一些皮肉伤而已,并无大碍。

    墨星逸长吁了一口气,站在了老人面前,颤声说道:“前辈,第二掌,请赐教!”

    红鸾的舅舅点了点头,这一次没有说话,一掌又拍了出去,正好打在了墨星逸的胸膛上。

    墨星逸这一次的动作不像上一次那般夸张,他身子晃了晃,看着如同悬崖边摇摇欲坠

    的石头一般,可最终又站稳了。

    “最后一掌!”

    墨星逸吐出了一口气说道。

    这一掌,又是打在了墨星逸的胸膛上,墨星逸往后退了数十步的距离,终于站稳了。

    墨星逸朝着老人笑了笑,鞠了一躬,这一次他没有等乌齐浩,反而是自己直接吼道:“第十二关!”

    老人狐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些不可置信。

    可还没等他发出疑问,只见树上落下了一道火焰,直接将老人烧成了灰烬。被一同烧灭的,还有他的神魂和神魄。

    同时扶桑树的上方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里通外敌者,当杀!”

    老人到神魂和神魄都被灭,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第十二关,走出来的还是一位老者。

    这一次,二人没有废话,直接硬碰硬。整个扶桑树下,二人的身形闪烁,甚至还有闷哼声传来。二人同时用了无距,比起方才和金绮梅的战斗,更加的激烈。

    双方都了约莫一刻钟,胜负终于分了出来。

    墨星逸的手指盯在了这老者的额头上,只要他手指往前一戳,剑气迸发,此人必死无疑。

    但最终,墨星逸还是叹了一口气,看着闭上眼睛的老者松开了手。

    穿着金袍的老者意外的看了一眼徐长安,眼中写满了疑惑。

    “您也算是她的舅舅,而且小的时候,您是少数几个对她不错的人。”

    这位老者听到这话没有言语,转身挥袖离开。

    这一关,算是过了!

    乌齐浩从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现在深深的看了一眼墨星逸,朗声说道:“第十三关!”

    这一关出来的,还是一位穿黑袍的老人。

    他没有掩饰对墨星逸的仇恨,他们这一支全都是因为墨星逸才落到如此地步的。

    “我是她的叔叔,但我不会像她舅舅一般放过你。其实,这老小子挺令我们意外的,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当着扶桑神树的面,对你放水。”

    “他啊,你没来的时候,骂你骂得最狠。”

    红鸾的叔叔接着说道:“你没来之前,我也骂你;可没想到你小子,真的有胆子一个人前来,抛下你侠隐的身份,抛下你一片光明的前途。”

    红鸾的叔叔说着,还冲着墨星逸竖起了大拇指。

    面对夸赞,墨星逸不卑不亢,微微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但我不会放水,也不会让你陪我演戏。你是个人才,是值得我敬佩的人,但也是我金乌一脉的敌人。所以,不管是为了我们自己,还是为了尊重你,我都会以最强实力,杀了你!”

    墨星逸听到这话,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轻声说道:“多谢。”

    红鸾的叔叔说话,手里出现了一对流星锤。流星锤转动,风越来越快,最终形成了一阵龙卷风,迷了众妖的眼。

    这流星锤卷起来的龙卷风,甚至波及到了扶桑神树。

    但这一次,神树之上并没有降下责罚,而是出现了一道红光,将神树给保护了起来。

    墨星逸稳稳的站在了龙卷风的中央,一道红芒宛如天降陨石一般从龙卷风中而出,直接砸向了墨星逸。

    墨星逸长剑横胸,横扫而出,直接将这如同陨石一般的流星锤给砸了出去。

    紧接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众人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只是听两件武器相交的声音,便知道战况激烈。

    突然,一道黑芒从龙卷风中出现,斩了出来。

    这是一道剑气,坚不可摧的剑气。

    当这道剑气出现的时候,龙卷风也骤然停止,众妖终于能看到二人的战斗了。

    可此时,战斗明显到了尾声。

    只见空中出现了两个血人,而拿着黑色大剑的血人明显压制住了拿着流星锤的血人。

    一剑劈下,这位扶月境的老者就直接这一剑砸到地上。

    紧接着,他还来不及起身。墨星逸手中那黑色的大剑便裂成了碎片,墨星逸往前而去,手指朝着这扶月境老者的额头上一指,那些黑色碎片顿时又组成了一柄大剑,悬在了老者的额头之上。

    老者不敢动了,喘着粗气看着墨星逸,一言不发,眼中写满了讶异。

    “前辈,承让了。”墨星逸淡淡的说道,收回了长剑,很显然他赢了!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深深的看了墨星逸一眼。只是当墨星逸转身的那一刹那,这位老人对着墨星逸伸出了大拇指,这才拖着浑身是血的身体离开了。

    墨星逸抬起了头,看向了乌齐浩。

    “下一关!”乌齐浩明白墨星逸的意思,便直接开口喝道。

    十八关,已经来到了十四关。

    这次出现的是一位穿着金色长袍的老人,这位老人比起前几位老人都要老,甚至老得只能佝偻着背。

    而走到现在的墨星逸,黑色的长袍显得更暗了一些,身上出现了血腥味。

    看着走出来佝偻着腰的老人,墨星逸先是一愣,随后朝着老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这位老人,当初也属于红鸾他们一脉的人,但不知为何没有受到牵连,如今依旧穿着金色长袍。

    “前辈好。”

    这是唯一一位墨星逸率先打招呼的老人,听到墨星逸的声音,他那保护着浑浊双眸的眼皮微微往上一抬,惊讶的问道:“你认识我?”

    “听鸾儿提起过。”墨星逸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强忍着痛楚说道。

    “真是个不错的晚辈啊,可惜了,红鸾也是。但有些事儿,没办法,你无法改变一个族群的想法。有些成见,便是一座大山,怎么都绕不开。”

    这位老人当初也是十分欣赏红鸾,要不然如今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抨击金乌一族关于血脉这件事儿上的成见。

    墨星逸没有说话。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但还是得打,既然答应了来守关,那就不能放水。我对你和红鸾都没有任何的成见,甚至很欣赏你们,但这不是我会绕过你的理由。我金乌一脉,在你手中死了那么多的修士,我该报仇。至于你和红鸾的事,我个人觉得你小子做得对,做得不错!”

    此话一出,乌齐浩的脸色很是难看。

    但他偏偏拿面前的老人没办法,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他爷爷如今也不敢对这位老人大呼小叫的。此番若非金乌一脉的老祖怕出现意外,亲自请他守关,恐怕这一位是不愿意前来的。特别是他们此番还可耻的用了红鸾的尸体作为诱饵和筹码,引诱墨星逸前来的行为更为老人所不耻。

    这位老人,姓金名奴儿,原本只是一个老奴。但后来凭借自己的悟性和努力,硬生生的挤进了扶月境不说,也是扶月境中少数几个对唯我掌握得不错的人。

    墨星逸朝着老人一拱手,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同时老人的身影也消失了。

    紧接着,两人再度出现之时,黑色的长剑落在了老人的后背。

    可这一剑却没有伤到金奴儿,只是砍到了他的拐杖之上。

    无距的领悟,两人一样,没有分出胜负来。无论墨星逸怎么缩短距离,调整距离,金奴儿都能追上,反之亦然。

    二人交手了数百回合,都打了一个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前辈,得罪了!”

    墨星逸低声吼道,随即站在了原地,手中的大剑裂为碎片,组成了一个罗盘模样的东西,他的口中,吐出了那两个字。

    “唯我!”

    此时众妖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给笼罩住了,墨星逸明明不快,可他们有时候觉得墨星逸的动作快到看不清,但有时候又觉得墨星逸的速度比乌龟还慢。

    但墨星逸自己知道,他的出手速度一直不快,而且还保持得很稳定。他所改变的,只是这些围观者和老人身边的时间流速而已。

    他们的时间流速变快,便会觉得自己的动作快;他们的时间流速变慢,便会觉得自己的速度慢。

    但墨星逸可以让他们的时间流速变慢,他们的速度也会慢下来,然后让自己的时间流速变快,那么自己的速度便能突破极限。

    这是墨星逸的取胜手法,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朝着眼中有些迷茫的金奴儿额头点去。

    按照常理来说,金奴儿即便看到自己的手指,即便想动弹,但也无法阻止自己。

    只要这中食二指点在金奴儿的额头上,这一关,他便算是通过了!

    当中食二指快要到达金奴儿

    额头的时候,墨星逸愕然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人给挡住了。

    他惊愕的看向了金奴儿,只见金奴儿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就挡住了墨星逸的手指。

    “唯我!”

    金奴儿的口中也同样吐出了两个字。

    原本被墨星逸调节过的时间流速对于他来说,完全没了用处。

    墨星逸不断的调节时间流速,金奴儿不断的改过来。

    二人根本没有办法去施展其它功法,只能不停的用唯我, 不停的出拳,希望找到对方的破绽。

    两人都会唯我,就导致二人的速度一会儿快到别人看不见,一会儿二人拳拳到肉的搏击就像是凡俗在战斗一般。

    这场战斗看起来滑稽可笑,没有什么开山裂石之威,也没有什么遮天蔽日之势。可只有战斗的两人才明白其中的凶险,只要稍微一个失误,胜负便会被分出。

    倘若是生死搏杀,那一个失误便足以葬送一条大好生命。

    二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墨星逸心里正着急,却被金奴儿给钻了空子,短暂的让自己速度变慢,而人却用无距到了墨星逸的的身后。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墨星逸却感觉到了失败正在朝着自己而来。

    但,他不能败!

    金奴儿也没想着伤墨星逸,甚至还想着打败墨星逸之后直接将他丢出去,只要人族支援得及时,那么墨星逸必然能活下来。

    可就在他的手摸到墨星逸的衣服要把他抓起来之时,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墨星逸身体内的魔气犹如海啸一般爆发出来,原本精心打整过的发髻此时也散开了。

    他披头散发,双目变得通红,犹如魔神降世。

    入了魔的他,战力暴涨,虽然他身上没有魔附体,可墨星逸却需要一直压制自己那没被自己化解的邪念。他知道,自己若是放任自己的邪念可能战力会更强,但他却不能那么做,他要保持清醒。

    这一声怒吼,震开了金奴儿将要抓到他的手,转身过去的他将剑收回了体内,对这金奴儿便是一顿暴打。

    就像凡俗世界中的年轻人欺负老年人一般,金奴儿面对入了魔状若疯狂的墨星逸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甚至把他的拐杖都给折断了。

    墨星逸将他按在了地上,举起了拳头就要朝着金奴儿的脑袋砸下去。金奴儿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墨星逸的对手,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下一关!”听到这话的金奴儿惊喜的睁开了眼睛,只见得墨星逸放下了拳头,放过了他。

    金奴儿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和这年轻人都领悟了唯我,但现在他却是开始真正的佩服起墨星逸来。一位中年人领悟了唯我本就不容易,现在还能控制自己体内的魔,更是难能可贵。

    金奴儿从墨星逸身边经过的时候,墨星逸突然开了口,声音有些嘶哑。

    “您照顾过鸾儿,就连您领悟‘唯我’的心得都给了鸾儿,您是为数不多疼她的人。”

    金奴儿听到这话,顿时一愣。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当年作为奴仆的他,的确对红鸾不错,可当红鸾有难的时候,他却没能做任何事。当他修为突破,领悟了唯我之后,地位上升了,这件事儿便成为了金奴儿心中的一辈子的遗憾。

    当年对他最好,他最喜欢的小主人啊,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给逼死。

    金奴儿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活下来!”

    此时金奴儿在心里暗自发誓,只要墨星逸活下来,以后他想尽法子都要帮他将红鸾的尸身拿出来!

    金奴儿离开之后,入了魔的墨星逸,正式面对这第十五关!

    看着距离那火寒棺越来越近,墨星逸露出了笑容。

    站在他面前的,是十五关的守关者。

    此番守关的人都是老辈人,没有年轻一辈。唯一年轻的扶月境乌齐浩都不是墨星逸的对手,若是再把小辈派出来,那无异于是自取其辱。

    “我是乌家的人,而且是乌齐浩的亲人。”

    穿着金袍的老人淡淡的介绍道。

    没等墨星逸说话,这位老人接着说道:“你现在应该知道,这十八关的设置了。”

    墨星逸声音嘶哑的说道:“你们后面才出来,是为了看尽我的手段和斩杀我!而且,金乌一脉如今不敢全面开战,只敢让你们以私人仇怨的名义来斩杀我!若是以金乌一族的名义将我斩杀,我人族必然会团结起来进攻你们这棵破树;可若是以私人仇怨为由,就只有我墨家会出头,那金乌一族自然不怕!”

    对面的老人点了点头,墨星逸虽然入了魔,可脑袋却很清醒。

    “不过,我今日必要带走她,我看哪个敢拦我!即便是你们的老祖出来,我也同样要拔剑!人若拦我,杀人!神若拦我,屠神!”

    此时的墨星逸,心中杀意暴涨,也只有看向那口火寒棺的时候,眼中会出现一抹温柔。

    墨星逸没有废话,举起了黑色长剑便攻了过去。

    越打他越发的觉得自己难以控制自己的邪念,虽然此时的他看起来越战越勇,所有的手段都在短短一两招内爆发。

    “无距!”

    “唯我!”

    墨星逸欺身而上,正要斩杀这第十五关的守关者时,他挣脱了唯我的控制,正想推开墨星逸,却没想到墨星逸此时发了狂,一把抱住了他,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耳朵上,顿时鲜血直流。

    墨星逸也结结实实挨了他一掌,可此时的墨星逸,显得有些妖异,他吐出了那耳朵,龇起了沾染着鲜血的牙,再度举起了剑。

    “我说过,人拦,杀人;神阻,屠神!”

    说罢,再度攻了过去。

    此时的墨星逸,越打越兴奋,差点活生生的将这位上境扶月境大妖的肉身给打碎!

    第十五关,过!

    入了魔的墨星逸,越发的勇猛。

    这第十六关的守关者是一位巅峰扶月境,二者足足斗了有半个时辰,这才分了开来。

    不是分出胜负,只是二人都停手了。

    这二人都受了极重的伤,甚至都无法站起来。

    墨星逸吐了一地的鲜血,可那位巅峰扶月境,却被他斩了一条手臂,脸颊活生生的被墨星逸给咬下来了一块肉。

    “疯子!若是你没被红鸾的舅舅所骗,这十八关估计还真的拦不住你!”这位巅峰扶月境突然说道。

    众妖一愣,墨星逸在和那位神魂神魄俱灭的红鸾的舅舅对战之时,受了重伤?

    可那红鸾的舅舅不是对墨星逸放水了吗?

    此时的墨星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邪性,龇起了牙说道:“我太容易相信人了,他让我接他三掌,前两掌他的确没用力。可这第三掌,却是奔着要我的命而来。”墨星逸顿了顿,怪笑两声说道:“所以我强行压制住体内的伤势,让你们以为他是真的和我演戏,将他给杀了!”

    “好深的心思!”

    “卑鄙!”

    周围的金乌大妖纷纷骂墨星逸,可他们却忘记了,其实是他们的人率先动了小心思的。

    “你很不错,可这第十七关你怎么过?”这位巅峰摇星境叹了一句,便有人前来将他搀扶了下去。只是这墨星逸,他以一人对一族,别说有人扶了,这群金乌不趁机把他杀了都算品德高尚了。

    此时的墨星逸,站都站不起来。

    这第十七关的守关者出现了,他不用打,直接走了过去,一脚踩在了站不起来的墨星逸的头上。似乎他的脚下不是一位人族天才,而是一只蚂蚁一般。

    “结束了!”

    这位守关者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响起!

    “这一关,我来替他打!”

    众妖循声看去,说话之人出乎他们预料。

    乌齐浩!这位墨星逸的情敌,此时居然为了墨星逸站了出来。

    他看不得,看不得墨星逸为了他心爱的人付出一切,而他自己却什么都没做。

    乌齐浩走上前来,咬着牙朝着这位守关者拱手道:“老祖宗,重孙乌齐浩愿意代替墨星逸过这一关!”

    众多金乌纷纷不解,开始咒骂起乌齐浩来。

    乌齐浩却不在意,只是看着惊讶的墨星逸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是可怜你,我只是想证明,我对鸾儿的爱不必你的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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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七)

    “乌齐浩,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乌齐浩的老祖沉声问道。

    原定计划便是乌齐浩的老祖守着第十七关,而乌齐浩则是第十八关。这墨星逸再天才,也必然会倒在地十七关,这既可以斩杀墨星逸,也能保护乌齐浩,保证万无一失。

    可现在,他想要保护的重孙居然站了出来,维护这个让他们家颜面尽失的人族!

    乌齐浩没有回答老祖的这个问题,他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后说道:“老祖,请恕孙儿不孝,这一战我要代替墨星逸!”

    “你再说一遍!”乌齐浩的老祖声音冰寒,若是语气能够化为寒冰杀人的话,他这语气足以把自己的孙子给杀死了。

    “重孙乌齐浩,愿意替墨星逸,战这最后一关!”乌齐浩的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若乌齐浩不是最年轻的扶月境,这位老祖根本不会在意这个重孙。

    若是换做一位摇星境的重孙遇到这事儿,并且临阵倒戈的话,估计他早就自己清理门户了。

    但乌齐浩不行,这个孙儿是他们这一脉的未来,是他们这一脉的希望!

    老祖的脚从墨星逸的脸上移开了,墨星逸躺在地上,看着乌齐浩,露出了笑容。

    跪在地上的乌齐浩只看到了老祖的脚,随后他觉得整个人腾空而起,最后落在了地上。

    乌齐浩嘴角溢血,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乌齐浩老祖再度问道。

    “重孙乌齐浩,愿意帮墨星逸过这第十八关!”

    “啪”的一声响起,乌齐浩老祖怒声道:“再说!”

    这一巴掌打在了乌齐浩的脸上,打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乌齐浩后退了一步,还没把头抬起来,便又听到了自家老祖的质问。

    “你再说一遍!”

    “重孙乌齐浩,愿意帮墨星逸过这……”话没有说完,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乌齐浩重重的落在地上,他挣扎了好久,这才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仍旧是还没有站起来,便又听到了那道声音。

    “不对,重说!”

    “重孙乌齐

    浩……愿意帮……”

    话没有说完,乌齐浩又挨了一巴掌,再度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他又站强撑着站了起来。

    他的老祖继续说道:“你给我当着扶桑神树说,重新说,好好说!”

    才站起来的乌齐浩,被硬生生的拖到了扶桑树前,让乌齐浩跪了下来。

    “说!”

    脸上全是巴掌印和鲜血的乌齐浩趴在了树脚,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坚定的说道:“重孙乌齐浩……愿意……”

    话没有说完,乌齐浩的老祖便直接揪住了乌齐浩的头发,不停的撞向了树。

    “你给我说,好好说!”

    此时的乌齐浩哪里还有人样,浑身都是血,原本就难看的那一双蛤蟆眼,此时更加的恐怖。

    但躺在地上的他还是咧开了满是鲜血的嘴说道:“我愿意……”

    听到这三个字的老祖,气得直跺脚,他抬起了手,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放了下来。

    若乌齐浩不是扶月境,他必然要一掌将其打死,向神树,向金乌一族的老祖宗谢罪。

    但这乌齐浩是他们这一脉的希望,他不能打死。若是将乌齐浩打死,在他之后,便无人撑起他们这一脉了。

    这位一脉之长只能长叹一声,跪了下来。

    “老祖宗,晚辈这一脉就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后辈,他所犯的一切罪过,我愿意一力承担。”

    方才无论怎么被自家老祖暴打都笑着说话的乌齐浩怎么都没想到自家老祖会为了自己跪下来揽罪责,眼睛瞪得溜圆,身子微微颤抖,他所做的事儿,都和老祖无关,和他们这一脉无关,皆是个人所为。

    他很想说,可却说不出口。

    就在此时,树上飘下来了一张纸,纸上写着八个字:痴情之人,无罪可罚!

    乌齐浩的老祖抬起了头看向了扶桑神树的上方,在他的印象中,高高在上的金乌一族核心人员第一次如此的慈悲。

    “此乃圣君所言,尔等好自为之。”

    一道颇有威严的的声音传了下来,这位老人不停的磕头。而躺在树脚的乌齐浩也听得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圣君的到来,的确让他们金乌一族有了不少改变,更有人情味了。

    此时乌齐浩的脸,估计他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但他还是艰难的转过头,一双蛤蟆眼瞪着躺在地上的墨星逸,声音有些虚弱。

    “你……把她带走吧……以后,别让她成为工具。”

    听到这话的墨星逸强撑着爬了起来,可还没站稳的他,险些又要倒在地上。

    他颤巍巍的站着,朝着乌齐浩深深的鞠了一躬。

    墨星逸一步步的走了过去,趴在了这火寒棺上,看着那张依旧年轻的脸。躺在棺椁里的女孩子算不得多美,可却偏偏另两位天才无法自拔。

    看着这张脸,墨星逸伸出了满是鲜血的手,想了想又把手给缩了回来,在自己那黑色长袍之上擦了擦,擦得稍微干净了一些,这才把手摸向了她脸上方的棺椁处。

    他不敢打开,也没有能力打开这火寒棺。他怕,怕打开这棺椁她就化为了一堆灰。

    墨星逸脱下了长袍拧成了一股绳,将火寒棺给拴好,另一端绑在自己的腰上,一步步的往外走去。

    乌齐浩看着墨星逸一步步的远离,而没有人敢阻挡,终于发出了笑声。

    虽然一笑脸就疼,但他还是放声大笑。

    “想必,你也喜欢跟着他走吧。爱,应该是放手。”

    乌齐浩说完之后,便躺在了树下。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轻松。

    现在的墨星逸,任何人都可以将他击杀。可偏偏,现在没人动手。

    他们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拼命的闯了进来,用命带走了一口对于他们金乌一脉来说算不得很珍贵的棺椁。

    甚至,不少女性金乌羡慕的看向了火寒棺里的人,发出了抽泣声;就连不少男人都低下了头,眼眶红红的的。

    就在此时,打斗声响起,一道声音传了起来。

    “墨家矩子徐长安,携墨家众弟子前来迎接侠隐大人回家!”

    声音如雷,只见一穿着黑袍的盲眼青年,手里握着金乌一族并不陌生的少虡剑,带着十多位扶月境,直接闯了进来!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五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八)

    金乌一脉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便见得徐长安身后带着几位扶月境大大方方的就走了进来。

    徐长安在肩头小白的带领下直接走到了扶桑神树面前,走到了此时满身鲜血,伤痕累累的墨星逸面前。

    “星逸叔,我们来迟了。”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墨星逸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徐长安,嘴角扯起了一抹难看的笑容,喊了一句“矩子”,头一歪,倒在了徐长安的怀里。

    墨星逸很早就坚持不住了,但想到自己身后的火寒棺,硬是咬着牙往前拖了一段距离。此时见得徐长安前来,终于放下心来,晕了过去。

    墨砚池此时也急忙跑了过来,看看那火寒棺,最终目光落在了自己叔叔的身上,眼中全是钦佩之色。

    “我背着星逸叔,你找人将婶婶抬回去。”徐长安轻声说道,虽说他与墨星逸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可在墨星逸背着他来到封印中的那个夜晚,徐长安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叔叔。

    而且,墨星逸故事中的女子,徐长安也直接喊做了婶婶。

    墨星逸听到“婶婶”两个字一愣,但很快就想起了关于叔叔的那些传闻,一挥手,便来了三位兼脉的扶月境,和他一起将火寒棺给扛了起来。

    徐长安一行人,来的时候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去的时候自然也不会理会这些金乌大妖。

    哪怕,这儿是金乌一脉的神树,扶桑神树之下。

    金乌一脉,见得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徐长安出来,本就生气至极;可接下来徐长安的一系列行为,简直将他们金乌一脉视为无物。

    在他们的眼中,徐长安这行为,不是大方,而是嚣张!

    “徐长安,我金乌一脉的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徐长安背着星逸叔,没有理会这群金乌。这群金乌卑鄙至极,若是不耍这些手段,正面一战,摇星境中何人会是星逸叔的对手?正面一战,扶月境中又有几人能够完胜星逸叔?

    徐长安没有理会这声大喝,只是转过头,轻声对着已经昏迷的墨星逸说道:“星逸叔,咱们回家,带着您,带着婶。”

    说罢,迈开了步伐,准备离开这地方。

    “放肆!”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手上红芒一闪,甩出了两枚镖,便朝着墨星逸的后背打来。

    徐长安没有回头,如同后背长了眼睛一般,黑袍往后一挥,顿时一柄长剑出现,朝着那两枚带着火光的镖而去,不仅击落了袭向他的两枚镖,而且长剑呼啸而去,直接将发镖之人给洞穿了!

    随后,长剑又围着这扶桑神树转了一圈,这才回到了徐长安的身边,进入了他的体内。

    嚣张!实在是嚣张!

    这徐长安不仅闯进来救人,更敢出手伤人。

    要知道,这地儿不是其它地方,而是他们金乌一脉的大本营,扶桑神树所在之处!

    “徐长安,你真当这儿是你墨家吗?”

    方才暗箭伤人的大妖此时捂着自己的腹部,怒声朝着徐长安吼道。

    他是开天境,可若没有扶月境的大妖暗中挑事,他在这儿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出手偷袭徐长安。

    徐长安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去,迎向了那位偷袭他的开天境,声音平淡,轻描淡写的说道:“那你要如何?”

    就是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那本就底气不足受了伤的开天境说出不话来,张了张嘴,喉咙里吱呜出两个没人听得懂的声音。

    见得自家的人被欺负得说不出话来,站在这位开天境身旁的扶月境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开了这开天境,怒声吼道:“丢人现眼的东西,滚!”

    随即他站了出来,看着徐长安的后背硬着头皮说道:“徐长安,你伤了我金乌一脉的人,就这么一走了之?”

    徐长安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伤了人,不能一走了之。”

    这位扶月境算得上是金不败的祖爷爷,叫金阳冰。他们这一脉,便是因为徐长安而大受打击,他们了解徐长安的性格,知道徐长安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认错。

    金阳冰正要发问,徐长安接着说道:“你们金乌一脉以卑鄙手段将我星逸叔骗来,还把他打成了重伤,这个事儿该怎么算?你们金乌一脉,该怎么赔偿?”

    听到这话的金阳冰,愤怒爬满了眉头,连说了几个“好”!

    金阳冰怒极而笑,他之前没有见过徐长安,只是听说过徐长安,如今见到徐长安, 可比他想象中的那些儒家弟子硬气多了。

    虽然徐长安如今当上了墨家的矩子,可追本溯源,对他影响最深的应该是儒家。

    但儒家的大部分人,在他们金乌一脉的眼中,就是怂蛋和软蛋,没有一点儿骨气的东西。但这徐长安不同,不仅不怂,反而嚣张至极!

    “那你要如何赔偿?”金阳冰声音阴寒,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把问题抛回给了徐长安。他倒要看看,这位新上任的矩子到底有多嚣张。

    “赔偿?哼!”徐长安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我星逸叔受伤,就算把你们整个金乌一族配上,都不够的的。一群黑皮叫丧鸟而已,你们拿什么赔?但是,伤了我星逸叔的人,必须受到惩罚。”

    徐长安话音刚落,金乌一族中便有人笑出了声。

    徐长安这话,听起来强硬,其实做出了让步。在他们看来,徐长安不过外强中干而已,和那些只会退缩忍让的的儒家弟子没什么区别。

    可他们的笑声还没有结束,徐长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样吧,只要方才和我星逸叔动过手的人,全都自杀,这事儿就算过了!”

    听到徐长安这话,金阳冰脸上的笑容更甚。

    “矩子这笑话,可真好笑。”

    此话一出,立马又有笑声传了出来。

    “可若是我们不赔偿呢?”金阳冰笑着说道,他还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因为大笑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那后果自负!”

    徐长安也不想和他们过多的纠缠,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把星逸叔带回墨家。至于算账,他早已有了安排。

    徐长安背着星逸叔,转身正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了那金阳冰阴寒的声音。

    “矩子放了狠话便要走?你要我们金乌一族后果自负,可你自己的后果想过没有?”

    徐长安沉默了一下,知道今日恐怕必有一战,便将背上的墨星逸给放了下来,墨非见得自家孙子被救,本就长出了一口气。此时见得徐长安将墨星逸放了下来,急忙蹿了出去,将墨星逸抱住。

    徐长安也不废话,手上蓝色光芒一闪,少虡剑被他握在了手里。

    他又转过了身,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你说说,我有什么样的后果?”

    金阳冰看着这位临危不惧的矩子,往前踏了一步,站了出来。

    “你杀我曾孙金不败,难道不该有后果?”金阳冰皱着眉头问道。

    “那你说说,我应该有什么样的后果?”徐长安不紧不慢的的说着,将少虡剑插在了地上,挽起了袖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架势,分别就是准备动手了。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金乌一脉方遭逢大败,自然不愿大动干戈;而人族这边,虽说和金乌一脉斗了那么多年,但也是败多胜少。其骨子里,有些“恐金乌”。

    一般来说,沉默无声不一定是怕了,或许是准备真的出手了。

    金阳冰也小心了起来,此事若是处理不当,很有可能引发两族大战。

    “你杀了我的曾孙金不败,难道不该以命偿命?”

    徐长安“哦”了一声,原来面前这位扶月境还和金不败有关系。

    “但这事儿其实还有一种解决法子。”徐长安缓缓说道,似乎真有要商量的样子。

    其实就今天人族大批修士压过来,而且他们金乌一族外部防线应该已经被攻破的情况下,若是徐长安愿意不要人族的面子,和他认个错,他倒也不至于一直为难徐长安。

    今日的事儿,此时的架势,都很微妙。

    作为一名扶月境,他心里清楚如今金乌一族不想大动干戈,只想休养生息,可也不愿丢了面子。若是能够得到面子,又能够让人族退兵那便是最好的

    结果了。

    此时听到徐长安这么说,金阳冰心里一动,便开始琢磨了起来。

    “莫非人族也不愿大战?”

    至于墨星逸,他倒是没有阻拦的必要了,毕竟就连金乌的老祖都原谅了乌齐浩所为,自然也就不为难墨星逸了。

    但不管怎么说,金乌一脉的面子还是得要的。

    金阳冰有很多孙子,更别说重孙了。若不是金不败被选为圣子,恐怕他都不认识这个重孙。

    要是今日徐长安能够认错,在人妖两族不大战的情况下。徐长安再留下一点儿东西,比如说什么手啊、脚啊之类的东西,那他可算是为金乌一族立了大功。

    想到这儿,金阳冰心里一动,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还有什么法子?”

    他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只要徐长安提出和解赔偿的法子,他就得寸进尺的摆架子,定要让徐长安低声下气的给足他们金乌一族面子。

    “很简单,你为金不败出头,那把你杀了不就行了?既然你和我有仇,那把仇人都杀了,就行了。”

    金阳冰一愣,随即涨红了脸,不知道是被徐长安气的,还是羞愧。

    他居然把徐长安看得和以前的姜孔两氏一般,是那种没骨气的读书人。但他却忽略了,徐长安成长至今,哪一步不是擦着死亡过来的,若是他一味忍让,可能徐长安的生活会比现在的生活少很多烦恼,但却达不到如今的高度。

    能成为墨家矩子的读书人,岂是会一直忍让的孬种!

    “好……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金阳冰声音都变了有些颤抖,若是真的打起来,那局势对于他来说,极为的不利,必须把握好分寸。

    “万剑诀,万剑归宗!”

    徐长安一出手,便以蜀山功法为主全力以赴。他不是没有攻击更强的法决,只是没有比万剑归宗杀伤范围更广的功法了。

    话音刚落,但凡是用剑的修士都察觉到了自己的长剑开始颤抖了起来。

    剑气如雨落人间,众妖见状纷纷躲开。

    他们此刻哪能不明白徐长安的心思呢?这位墨家的新矩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挑衅。没错,就是挑衅。

    如今金乌一脉连着遭逢了两次大败,徐长安自然不会惧怕金乌一脉。

    更何况,以前人族节节败退,那是因为有的学派摇摆不定,一直想着和金乌一脉合作共存,这才导致了人族的节节败退。

    经历了齐城之战后,有些摇摆不定的人族此时终于认清楚了现实。

    当没有掌控一切的实力之时,和平共处就只是一个笑话。

    只有当实力足够强,才有资格改变这个世间。

    就连姜孔两氏如今都靠拢了人族,以前人族都不是一起出战,而这一次,在墨家新矩子的带领下,倾巢而出!

    徐长安不是傻子,没有底气又怎么敢挑衅金乌一脉。

    而他选择用万剑归宗的理由也很简单,他与这金阳冰有私怨,金阳冰对他出手于情于理都无法上升到族群大战来;他若是伤了其它妖族,金乌一族想要开战,徐长安求之不得;可若是这些妖族不反抗,不想掀起大战,那么就只能默默吃亏。

    这是阳谋,就和金乌一族算计墨星逸一般。徐长安用了金乌一脉的手法,来制裁金乌一脉。

    金阳冰此时脸色煞白,看到徐长安出的剑招,他才知道,自己被徐长安当了导火索,成了徐长安掀起大规模战斗棋子!

    “躲开!”

    他急忙朝着在剑招攻击范围内的妖族喊道。

    漫天剑气落下,无数妖族受伤。

    有几头开天境的大妖,捂着受伤的手臂正想呵斥徐长安,可才张开嘴,便被金阳冰呵斥道:“闭嘴!”

    金阳冰看着徐长安,怒声道:“徐长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和你道歉啊!”徐长安笑着说道,紧接着语气便沉重了起来:“我这一剑算是道歉的,若是一剑道歉不够,那就两剑,两剑不够那就三剑!”

    “直到道歉为止!”最后一句话,语气重了几分,没有说谁道歉。

    “好,你好得很!”金阳冰咬着牙说道。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为难徐长安了,让他顺顺利利的回去多好。现在的他,骑虎难下。如今的人族根本不怕妖族,他若是道歉,折损了自己的面子倒也罢了,但却连带着金乌一脉受损。

    金阳冰只能无助的转过头看向了这棵扶桑神树,现在的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了。

    “墨家新矩子。”

    众人闻声,抬起头望去,看向了树梢。树梢之上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影,看不清脸,但却如同一轮太阳挂在树梢一般。

    “何事?”

    “在下乃是金乌一族的大长老,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如何?”

    这金乌一族的大长老淡淡的说道,语气也没有金阳冰等人的严厉,反而就像真的在商量一般。

    “你们金乌一族,伤我墨家侠隐大人,就这么算了?”

    “他们是私怨,与金乌一族无关。”大长老继续说道。

    “那意思是我和这金阳冰及其金不败一脉的恩怨,就算是族别之间的仇怨吗?那这样的话,我辈人族,一为家园,二为太平,又何惧一战!”

    “你……”大长老听到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

    如今局势不同了,就连谈判金乌一脉都落入了下风。

    “你和他的,也是私怨。”金乌大长老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我处理私怨,大长老什么意思,想以金乌一脉的名头为金阳冰出头吗?”

    “你……”这是金乌大长老最为憋屈的一天。

    若是以前人族敢这样来挑衅,那打就打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人族团结无比不说,他金乌一族的实力又被削弱,自然不如人族。

    “此事……与金乌一族,无关。”金乌大长老只能强忍着一口气说道。

    “那好,金阳冰,你要我怎么道歉?”徐长安话锋一转,指向了这金阳冰。

    “我……道歉……”金阳冰低下了头。

    随着金阳冰的低头,整个人族都沸腾了起来。以往强横的金乌一族,什么时候低过头。但就在墨家新矩子的带领下,他们冲上门来,让金乌一族低头道歉!

    “若是道歉有用的话,这个世间不就乱了套?我杀了人,就只需道歉就行;或者,我杀了你,然后我道歉,这事儿就算了,怎么样?”

    没等金乌一族说话,徐长安接着说道:“其实,我和你们金乌一族的私怨挺多的。我这双眸子,我父亲,我师傅的死!要不要,都在今天一并将这笔账给算了啊?”

    徐长安声音越发的大,也越发的嚣张。

    可他越嚣张,墨家便觉得没有找错矩子,其余几门学派也都觉得,自己此番跟着墨家出来,没错!

    他们被金乌一族欺负的太久了,这还是第一次这般痛快!

    “我金阳冰犯了错,以扶桑神树之名,请长老将我逐出金乌一族。”见得徐长安步步紧逼,这一位扶月境的高手只能这般说道。

    金乌一族的大长老似乎知道金阳冰想要干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道:“许!”

    听到这个字,金阳冰如释重负,长吁了一口气。

    他不想和徐长安拼命,他只想在今日把金乌和自己的家族从这件事儿之中摘离出去。

    “噗通”一声,金阳冰居然朝着徐长安跪了下来。

    “我重孙与您的恩怨,今日我作为他的祖爷爷代他向您道歉!”金阳冰说着,直接卸下了自己的双臂。

    虽说开天境之后即便肉身有所残缺也能恢复,但也会有损战力,而且在肉身不全的的阶段,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金阳冰这个道歉,可以说是很有诚意了。

    他没办法,他知道金乌一族无法大战,只能出此下策,让徐长安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毕竟人族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没有道德约束。可人族不一样,一旦出战,必然要师出有名!

    徐长安知道金阳冰自断双臂道歉之后,也是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说到底,他和金不败的私怨并没有多少。而且,自己已经把金不败给斩了。若是今天他的行为是针对人族或者某一家族,那就是咄咄逼人。

    但对金乌一脉,这就不算。

    “行了,我与金不败的事儿就此揭过,我的双眸和我亲人惨死的事儿,今日也暂且不论。可我星逸叔被打成了重伤,这是私怨,那我来报仇,总可以吧?”

    其实,徐长安若是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今日大战必然开启。可如此一来,他就有以人族之力谋一己之仇的嫌疑,对以后的人族团结十分不利。

    况且,夫子和自己父亲的仇,他自然要亲自来报。

    总有一天,他要提着长剑,独自一人再次来到这儿,让金乌一族低头!

    大长老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能说道:“可以!”

    “徐长安,别太过分,你知不知道我孙子乌齐浩为了墨星逸做了些什么!”

    徐长安一愣,按照星逸叔所说,他们不是情敌吗?

    乌齐浩的爷爷深吸了一口气,把方才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当然,在他的口中,金乌一族出手都是迫于无奈,而最后乌齐浩救墨星逸,他直说便足以震撼徐长安了。

    就连小白,都看向了乌齐浩。

    徐长安身子微微一转,朝着乌齐浩躺着的方向鞠了一躬。

    不管怎么说,天下痴情之人,值得人尊重。

    “他和你除外,其余和我星逸叔对战的人,全给我站出来!”徐长安对着乌齐浩爷孙俩说道,他放过乌齐浩,但不代表要放弃其它人。

    “前十关的的前辈,你们与我星逸叔只是切磋,此事和你们无关!”待得十六人站出来之后,徐长安便说道。

    徐长安此时虽然咄咄逼人,但也不失条理。

    原本是十八人,可算计星逸叔的那人反被星逸叔算计了,再将守最后一关的乌齐浩给排除在外,便只剩下了六人。

    此时,金乌一族的大长老终于坐不住了,只能说道:“徐长安,你要什么,说吧!”

    他实在受不了徐长安了,徐长安此番前来,定然不是为了覆灭他们金乌一族的。徐长安就是来威胁他们的,现在双方死战,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徐长安没有说话,也不能说。

    若是他此时提出条件,这就变成了一场交易。

    “封印内,我金乌一脉,让出两个绿洲;而且,五年内我金乌一脉与你人族和平共处,绝不率先出兵,此事可立下契约!”

    另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那原本和徐长安交谈的的大长老听到这话,顿时一惊喊道:“老祖宗,您……”

    在天空之上,似乎多了一轮太阳。而这声音,正是那轮“太阳”所发出来的。

    “徐长安,我们金乌一族倘若大败,你说相柳一族会不会对你们出手。可若是我们和相柳一族联手,你们人族……”

    “在我们妖族的世界中,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徐长安听到这话,知道他已经触碰到了金乌一族的底线了。

    “行,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徐长安朗声道,即便是对话这金乌一族的老祖,也是不卑不亢。

    “说!”

    “伤我星逸叔的这六人,跪下自打一千巴掌!”这是侮辱,这是对金乌一脉**裸的侮辱。

    方才对墨星逸出手的这六人,只觉得自己脸上发烫,若是可以的话,他们恨不得如同金阳冰一般,离开金乌一族。即便自己丢脸。也不能带上金乌一族!

    可这法子已经有人用了,他们再用,也不合适。

    “可我若说不呢?”金乌一脉的老祖宗说道。

    这不是打几位开天境的脸,而是在打金乌一脉的脸。

    “那我继续找你们了结私怨!”徐长安朗声道。

    金乌一族的老祖宗沉默了,签订契约,休养生息这是裂天临走之时留下来的法子。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切,裂天都早有预料。

    他们金乌一脉啊,还是因为封印所在的地方太过于偏僻,若是和相柳一族一般在城里,那他们便可以直接出兵争夺天下。如今在这荒漠中,需要长途奔袭不说,还经常没水没粮。也幸亏铁里木村有一条不知道流向何处的河流,要不然啊,他们将会更加的艰难!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森寒,毫不掩饰威胁之意的对着徐长安说道:“你是第一个,威胁了我还能活着的人。”

    徐长安笑了,他知道这金乌一脉的老祖屈服了。

    “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话音刚落,那六位打伤了星逸叔的扶月境齐齐跪了下来,抡起了手掌,朝着自己脸上打去!

    巴掌声越来越响,这六人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这比把他们杀了更让他们难受。

    人族发出了欢呼声,他们来之前只想着能把人救出来就行了,却没想到,此番不仅救了人,还出了一口恶气!

    那响亮的巴掌声,拍得他们心里痛快。

    特别是儒家的姜孔二氏,他们深深的看了徐长安一眼,也长舒了一口气。

    之前他们被金乌一族戏耍和翻脸,没一点儿办法。

    但现在,有人帮他们出了这口恶气!

    此番,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最为重要的是,三日之后,金乌一脉的老祖宗会亲自离开扶桑树,去往即将割给人族的一座绿洲上。他将在那儿,与墨道儒三家之人签订同人族的契约!

    这一天,是值得封印中所有人族高兴和铭记的的一天!

    沙漠上燃起了篝火,各家学说齐聚一堂,其乐融融。

    回到墨家之时,墨星逸醒来一次,见得身旁的火寒棺,他笑了笑,搂着这副棺椁又沉沉睡去。

    有人高歌,有人吟诗,有人舞剑,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法子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而姜伯期也混在其中,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受。

    徐长安带领人族大胜,他自然高兴;可一看到墨砚池和金铃儿挽着手出来,便又高兴不起来。

    正在载歌载舞的众人,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百家共主”,于是整个人群都沸腾了起来,都吵着要推举一个“百家共主”出来,领导他们同妖族对抗!

    其中,呼声最大的,也是唯一一个被提名者:徐长安!

    就连徐长安自己都没想到,他才当上了墨家的矩子,此时这诸子百家中管事的,又弄出了一个什么“百家共主”来。虽然看起来地位不错,但这“百家共主”的名头让徐长安有些不舒服。

    可具体哪儿不舒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

    三天之后,契约签订,这封印内一切尘埃落定。

    远在樊城的湛胥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原本以为金乌一族很强很强,毕竟当初在封印外表现得这么强势,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金乌一族这么经不起折腾。

    湛胥叹了一口气,看来得重新制定对人族的作战方案了。

    而且,这裂天到底去哪儿了?说实话,他转明为暗,就是想让裂天和徐长安相互争斗。可这两人还没出啥结果,金乌一族便屈辱的签订了契约。

    湛胥只能写了一封信,赶紧送往肃州。

    他要赶紧把他的兵和柳承郎调回来,若是继续在肃州纠缠,他担心去往肃州的军队就回不来了。

    ……

    “徐长安这小子不错啊!对了,当初你怎么不选择他,而选择李义山。”黑袍算命先生站在了剑山老人的身后,笑着问道。

    剑山老人继续钓着鱼,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黑袍算命先生又问了一句,剑山老人把鱼竿一放,无奈的说道:“你要老子说什么,老子看徐长安这小子,看走眼了呗!”

    说罢,便继续拿起了鱼竿,而黑袍算命先生则是抬起了头,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一般得意洋洋。

    突然,他脸色一变。

    “剑山,不好了。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那不要脸的老东西坐不住,准备对徐长安和墨星逸出手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六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九)

    剑山老人听到这话,也顾不得鱼竿了,急忙站起身来。

    “那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手?”

    剑山老人脸色都变了,虽然他选择的不是徐长安,但按照如今徐长安的表现来看,徐长安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领导人族的领导者。

    黑袍算命先生摇了摇头道:“我即便是强行算,也算不出来。而且你别忘记了,他的目标便是所谓的天道!我所有的算力,其实都是基于他制定的规则。我算一下其它东西还行,可若是想算他,别做梦了。至于他怎么杀徐长安和墨星逸,什么时候杀,我完全不知道。”

    “但我这只是感应,准不准我也不知道。”

    剑山老人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看来我得给他们两人一些保命手段了。”

    黑袍算命先生蹲在了河边,手里把玩着几根算筹。明明是如同木条一般的算筹,却如同一个小球一般在他的手指缝中来回滚动。

    “可他的手段众多,你怎么防啊?”

    剑山老人冷哼一句:“防不了那难道就不防了吗,你倒是给我提建议,别在那说风凉话!”

    黑袍算命先生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了天空。

    当他抬头的一刹那,大袖也跟着一挥,原本湛蓝的天空立马暗了下来。这天空之上仿佛铺了一层画,画中是满天星辰。

    湛蓝色的深空,偶有星星闪烁,两人如同来到了星空中一般。若是年轻女孩看到这一幕,必然会兴奋得大声尖叫。

    剑山老人对着一幕也见怪不怪了,只是紧张的看着黑袍算命先生,没有打扰他。

    黑袍算命先生伸出了手,往空中一点,手中射出了一道紫色的光芒,顿时那天空之中便有一颗星绽放光芒,这黑袍算命先生手一挥,那颗被他点亮的星星便移了位置。剑山老人看见这一幕,也是屏住了呼吸。二人虽然经常拌嘴,可到了关键时刻,自然会携手共进退。

    黑袍算命先生的手越来越快,如同两位比谁下棋快的棋手一般,不停的提子和落子,谁若下得慢一点就算输了。

    只不过,他们提的是棋子,但这位黑袍先生提的却是星辰。

    黑袍先生的手越来越快,而剑山老人的脸色也越发凝重了起来。他知道,算命先生越是认真,那便说明这事儿难度越大。

    剑山老人紧张得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如同大雨砸在了屋顶上一般。

    良久之后,黑袍算命先生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如同正在奔跑的兔子被一支长箭射中了一般。剑山老人皱起了眉头,他和这黑袍算命的可谓是多年的好友,但他这番表现,还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样?”剑山老人急忙问道。

    这黑袍算命先生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了眼,一声闷哼,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好像什么都做了。大风吹来了迷雾,有人站在迷雾外,却又站在迷雾内。梦里不知身是客,梦里不知身是客啊!漫天星辰为棋,但我们何尝又不是棋子呢!”说罢,他猛地扯向了自己的头发,将自己那为数不多的时间内干干净净的发髻给扯乱。

    这黑袍算命先生双目通红,还伸出了那双白皙纤细如同女孩子一般的手,不停的抓向了自己的脸。

    他突然抬起了头,大声的吼道:“都是棋子,都是棋子!”

    说罢,紫光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剑山老人叹了一口气,这黑袍算命先生经常如此,他已经习惯了。但他每次这样,便说明情况不容乐观啊!

    剑山老人没管老友,就他那实力,除了那不要脸的老不死,天下间便再无敌手,根本不需要他担心。

    他现在反而担心起徐长安和墨星逸来了,这算命的虽然天天说自己算不准,可对于他口中说出来的东西,剑山老人都得好好斟酌应对。

    尖山老人叹了一口气,这老家伙又疯了,他只能自己想办法让徐长安和墨星逸注意一点了。

    ……

    在那晚的庆功大会上,徐长安还以为他们说的“百家共主”之类的话是开玩笑的。

    可他没想到,当真有人找他来了。

    甚至还不是一两个,基本数得上名头的学派全都来找他了。大一点的有道家、兵家、阴阳家,还有一些小一点儿的,例如杂家,纵横家。也别是纵横家,不愧为培养出苏仪和张秦两位乱世之材的学派,对着徐长安便是一顿忽悠,恨不得让徐长安当场就答应他们当这所谓的“百家共主”。

    徐长安险些就答应他们了,但在最后关头还是清醒了过来,直接拒绝了他们。

    而且这“百家共主”四个字他实在是不喜欢。

    任凭这纵横家舌灿莲花,徐长安不为所动。但最终,还是退让了一步,不要“百家共主”四个字,而是成立百家争鸣同盟会,各家分别派一人入会,若一家有事,其余百家在同盟会的调度下,必须相互帮助。

    至于这所谓同盟会更细一些的东西,等以后再说。

    徐长安总算用这一个同盟会把他们给糊弄过去了。

    日子淡了下来,但大家对未来也更加有希望了。湛胥让柳承郎退兵,血妖也是节节败退,特别是李知一师傅,没有一味的打压血妖,反而是感化开导他们,身边聚集了不少血妖。甚至,还有人戏称知一师父要弄一个小西天出来。

    李道一也学到了梦寐以求的机关术,可他性格跳脱。学天机阁的东西那是因为天赋好,可这机关术不行,他没这方面的天赋,还吃不了苦,学了几天后就没兴趣了。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星逸叔也恢复了不少。

    这一天,纵横家的人又来了,无非是为那同盟会的事。但星逸叔却不顾礼数,打断了正准备滔滔不绝的纵横家,脸色苍白的把徐长安叫了出去。

    这几位纵横家虽然生气,但也没办法。

    墨星逸将徐长安叫了出来,第一句话便是问道:“你做梦没有?”

    徐长安脸色微变,点了点头。

    这几个晚上,他都梦到了之前给他三道剑气护身的小老头,也就是剑山师傅。

    剑山师傅让他和墨星逸最近注意一点,他们二人或许会面临一场大劫难。

    为此,又给了他三道剑气。

    “我梦到剑山前辈了,不仅梦到他,而且他也来了。”墨星逸说道,他皱起了眉头,原本觉得一切都好的他却突然慌张起来。

    “前辈说给了我三道剑气护体,其它的也没说,就让我注意一点儿。”

    星逸叔似乎很介意这事儿,有些不安的来回走动。

    徐长安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星逸叔,我们活在这个世间,每一天都在冒险。不要因为未知的东西来伤害到眼前的一切。”

    “况且……”徐长安顿了顿说道:“算命这东西说不准的。李道一在我身边,也算了不少次,有的准有的不准。命和运,都在我们自己的手中。想做什么就去做,别瞻前顾后了。”

    听到这话的墨星逸顿时愣道:“你都……知道了?”

    徐长安最近几天虽然忙,可关于星逸叔的事儿也略有耳闻。

    “完成多年来未完成的夙愿,不是挺好的吗?三书六礼,八抬大轿都不许少!”

    墨星逸听到这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当他说自己要和红鸾成亲的时候,遭到了墨家诸位长老的反对。理由很简单,他可以把红鸾当做前妻,但却不能现在和她举办一次婚礼。毕竟啊,这红鸾已经逝去很多年了。

    让人意外的是,这一次墨非反而没有太多的反对,只是让他选个日子就行,但有一个要求,别和墨砚池的日子隔得太近。

    这一点,墨星逸自然会注意。毕竟,他娶的是已亡人,肯定不能和自己的侄子一起,不吉利。

    “星逸叔,其实坚定的爱一个人真的不容易。您和乌齐浩都值得我们敬佩,但您要答应我,结婚之后,让这位婶婶入土为安,你也要开始迎接自己的新生活了。”

    “而且,即便是红鸾婶婶在世,也不希望你一直这样啊!你活得开心,替她去看她没有看过的晚霞,这才是对她好啊!”

    墨星逸看着徐长安,脸上露出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行了,我的矩子大人,我知道了。”

    正在此时,小白骑着李道一路过了这儿。

    小白见到徐长安,急忙跳到了他的肩头上。

    而李道一见得二人有说有笑,看了一眼墨星逸说道:“星逸叔,面色红润,夫妻宫不错,看来是好事将近了,恭喜恭喜啊!”

    “运势怎么样?”恰好李道一路过,徐长安急忙问道。

    “大好啊!”

    听到李道一的话,墨星逸这才放下心来,便辞别了徐长安。

    等星逸叔离去,李道一还在呢喃:“星逸叔娶谁呢?”随即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立马说道:“他娶躺着那位?”

    徐长安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屋里。而李道一,则是皱起了眉头。

    ……

    墨星逸回到了火寒棺旁,他趴在了棺椁上,如同抱着她一般,轻声说道:“鸾儿,按照我们人族的规矩,我要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你,要有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你放心,这一切,我都会做到的。”

    他的语气温柔,仿佛里面的人只是睡着了一般。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我怀疑自己是因为懒,才一直用一个章节名字。

第二一七章且看尽晚霞遍山红(十)

    原本极力反对墨星逸和躺在火寒棺的道家和阴阳家,在张之陵和钟灵回来且徐长安登门拜访之后,便也不反对了。

    想想也是,这算是人家的家事,他们本就不好干预。

    就连墨非都没有反对,他们这群人又有资格和立场去反对这桩婚事?

    而且,道家和阴阳家还为墨星逸选了一个好日子。墨星逸的日子定下来了,墨砚池的日子就得往后推。

    好在墨星逸的日子也没隔得太远,就是半个月后。好在也算不得太久,徐长安等人便索性在这封印中等星逸叔大婚之后再离开这封印。

    况且,说不定等到他们离开封印的时候,星逸叔也会跟着一起走。星逸叔答应过他的女孩,要带着她踏遍山河,看尽日落。

    这几日,徐长安便熟悉了一下墨家,剩下的时间便是继续修炼。

    但每次修炼,都会让他精疲力尽,犹如大战了一场一般。

    原本他已经自己体内法力的充沛程度远远的超过了同辈人便已经够用了,可当那混沌珠进入体内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学得太杂,就他体内的这些法力,也支撑不了太久。

    不过有了混沌珠,徐长安算是痛并快乐着。

    在黑袍师傅的提醒下,他对所有功法的领悟都上了一个台阶。而且,他回想起那日和星逸叔所聊内容,星逸叔告诉自己其实世上没有时间的事儿。当时他没有细想,全被星逸叔的往事给吸引住了。如今细细想来,这才发觉之前星逸叔是在提点自己。

    自己错失了一个机会,徐长安只能长叹一声,以后找个机会再向星逸叔请教吧。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整个墨家上下都张灯结彩,甚至早在十多天前,就有人出了封印,购买了许多东西回来。

    墨星逸要的聘书、轿子、甚至凤冠霞帔一样不少。

    墨星逸一大早起来便洗了脸,梳了头,将墨家的黑袍褪下,换上了一袭大红色的喜袍。

    他来到了火寒棺面前,眼眸之中柔情无限。

    今日,他墨星逸将要正式娶红鸾为妻子,有父母之命,有媒妁之言,也有天地为证。

    虽说如今红鸾的尸体是借助了火寒棺的力量才能得以保存下来,可若只是把这尸体取出来,拜一个堂也不碍事。

    按理说,大婚之前,新郎和新娘子不能见面。但墨星逸的这次婚礼不同之前的婚礼,就连一直注重繁文缛节的儒家也没多说了什么。

    甚至,姜孔两氏之中书法不错的弟子还亲自帮墨星逸写了婚书和聘书。

    这口火寒棺,没人敢碰,他也不许别人碰。

    墨星逸有些激动的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开了火寒棺。风儿在唱着歌,今日的阳光也变得和煦起来,似乎就连红鸾都开心了起来。墨星逸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的脸上荡漾着淡淡的笑容。

    墨星逸这十几天,同自己侄儿未婚妻学了一些化妆的手段。

    今日,他便要为自己这迟来了几十年的新娘化妆,让她在今日成为天底下最为漂亮的女人。

    可就当墨星逸打开火寒棺,准备俯身伸手抱起自己的新娘之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红鸾的额头而出,随后射入了墨星逸的额头。

    墨星逸闷哼一声,嘴角有鲜血溢出,脸色也变得煞白。

    但纵然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开红鸾的尸体,将她抱了起来,将她放在了椅子上,这才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墨星逸长吁了一口气,仿佛没事人一般,熟练的拿起桌子上的胭脂,仔仔细细的为自己的新娘打扮着。

    直到画得他自己都满意了,这才为她盖上了红盖头。

    徐长安等人虽然在门口等着,可完全不知道屋子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见的,只是面露喜色却不知道为何脸色有些苍白的墨星逸。

    众人也没有多想,继续兴高采烈的为墨星逸准备着这迟来的婚礼。

    ……

    这一次,黑袍算命先生没有疯多长时间便回来了。

    剑山老人依旧钓着鱼,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几天,两人不敢有任何松懈,随时注意着墨星逸和徐长安的情况。

    当墨星逸打开火寒棺,金色光芒进入墨星逸额头的那一刹那,这二位身子顿时一颤,微微发抖。特别是剑山老人,良久之后,才认命般的长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都没想到,早在几十年前,那不要脸的老不死就已经算计了他为李义山找的护道者。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致命的一击,居然藏在了一具尸体上,墨星逸最爱的女人的尸体上。

    “他……还有救吗?”剑山老人问向了身旁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也是长叹一声,虽然有所不忍,但还是苦笑了一声说道:“他的手段,你还不了解吗?”

    二人陷入了沉默,安静了下来。一条鱼儿正想咬上剑山老人的鱼钩,但却怎么都咬不到那晃动的鱼钩。

    良久之后,剑山老人这才问道:“那他还有多久的时间。”

    “三天,神魂、神魄俱灭。”

    ……

    婚礼很顺利,在墨星逸的控制下,他终于得偿所愿,与红鸾结为夫妻。

    墨非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但总归是笑着的。

    两人拜了堂之后,墨星逸便把红鸾送回了火寒棺中。婚宴大厅中,其乐融融,仿佛这是一场正常的婚礼一般。

    姜伯期正在和李道一拼酒,还时不时的偷看着正在替墨星逸敬酒的墨砚池和金铃儿。

    李道一虽然酒量不行,但他的酒品也不行。特别是遇上姜伯期这么一个伤心人,不一会儿就把姜伯期给放倒在了酒桌上。

    乌齐浩一个人站在了不远处,他没有进来,只是一个人默默的看着这儿的热闹。

    他自己带了一壶酒,举起了酒壶,朝着婚宴大厅轻声说道:“祝你幸福。”

    说罢,一饮而尽,转身离去。

    墨星逸将红鸾放入了火寒棺之后便回来了,不管娶的是死人还是活人,终归是一场婚事,而且是墨家侠隐大人的婚事,大家纷纷来敬酒。

    墨星逸心情大好,来者不拒。

    墨星逸和别人喝得越开心,墨非心里便越难受,他看着笑脸迎人的孙子,笑着笑着便眼睛里便湿润了。

    快接近子时,热闹才慢慢散去。

    墨非走到了自己孙子面前,伸手拍了拍满脸通红的墨星逸的肩头。可手才碰到墨星逸的肩头,墨星逸便觉得喉咙一甜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全喷在了自己爷爷的脸上,随后整个人缓缓的往后倒去。

    墨星逸只听到了众人的呼喊声,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了。

    墨星逸强撑着抬起头来似乎在寻常什么东西,等他看到火寒棺好好的立在不远处,终于松了一口气。

    墨星逸松了一口气,可周围的人没有,十多双眼睛看向了他, 似乎在等着他开口。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墨星逸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这是这笑容有些牵强。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谁伤的你,是在扶桑树那儿吗?可那儿的伤不是没什么大碍吗?”墨非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随即突然发狠说道:“肯定是金乌那群杂碎,老子去找他们算账。”

    墨非说完,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转身便要离开。

    墨星逸担心自己的爷爷,急忙喊道:“爷爷,不关他们的事……”

    墨非停住了脚步,转过身一双眸子审视着自己的孙子,如同刑部的官员看犯人一般。

    墨星逸心里一慌,险些就忍不住把实情告诉自己的爷爷了。但还好,他及时反应了过来,若是将此事告诉爷爷他们,也许反而会害了他们。

    墨星逸躲开了爷爷的目光,低下了头,终于说道:“爷爷,此事事关重大,我想和矩子单独聊一聊。”

    墨非听到这话,没有退让,只是说道:“不管敌人是谁,和我们聊也是一样。若真是金乌一族那群兔崽子下黑手,就算撕毁那狗屁契约,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墨非此时紧紧的握着拳头,恨不得立马就把暗算他孙子那人给一拳锤死。

    “相信我,我先和矩子大人聊。”墨星逸无奈的说道,坚定看向了自己的爷爷。

    墨非瞧得自己的孙子如此坚持,只能长叹一声,把房间留给了徐长安和墨星逸。

    “星逸叔,您这?”

    徐长安有些不明所以,摸索着坐在了床边,颇为关切的问道。

    “你作为剑山前辈的传人,应该知道此番我们面对的是一位从远古存活下来的登神境吧?”徐长安听到这话一愣,正想否认,但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你就是剑山前辈的希望,也是未来打败那位登神境的主力。而我,便是被那位登神境给算计了。方才我昏迷的时候,又看到了剑山前辈,他告诉我,我时日无多了。就连他,也没办法。”

    听到这话的徐长安沉默了,其实他明白,剑山老人选中的人是自己的师傅李义山。而这些话,也是剑山老人借星逸叔的嘴告诉自己的。

    “那……”

    徐长安正想说话,墨星逸接着说道:“剑山前辈让我转告你,自己小心一些。”

    徐长安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星逸叔,您还有多长……”

    徐长安话说了一半,就闭上了嘴。

    “三天时间,准确的说,两天多吧!”星逸叔明白徐长安想要问什么,故作轻松的笑道。

    “可……这究竟是怎么出手的?”徐长安实在是想不通,就连扶桑神树那刀山火海他们都闯过来了,但现在却又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徐长安无法接受。

    墨星逸看了一眼身旁的火寒棺,脸上仍旧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没有回答徐长安这个问题。

    徐长安虽然看不到星逸叔的眼神,但似乎是感应到了,急忙说道:“莫非这位登神境十几年前早就算计好了,利用婶婶……”

    听得徐长安猜对了,墨星逸急忙打断了徐长安的话。

    “还请矩子帮我……”

    徐长安心里一疼,为面前这个男人。但这个请求,他没办法不答应。

    若是让墨非知道他的孙子是被这具尸体害死的,那自然要将其挫骨扬灰。

    看得徐长安点了点头,星逸叔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其实,我打算去金乌一族的时候,就没想着回来。可没想到啊,造化弄人。不过,倒也让我完成了一个夙愿,只是以后墨家还有砚池,还有我爷爷要请矩子您……”

    “星逸叔,我这条命是您带回来的。以后墨砚池就是我的亲兄弟,墨非前辈就是我的祖爷爷,墨家就是我的家!”

    “多谢……”墨星逸长舒了一口气。

    自打和红鸾完婚之后,他心里挂念的就只有侄子和爷爷还有墨家了,把他们交给徐长安,他放心。

    “还有一件事……”墨星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有太多的事儿麻烦徐长安,此时有些扭捏。

    “星逸叔,您说。”

    “你记得我给你的那个葫芦吗?”徐长安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拿出了那个只装得下两三捧灰的玉葫芦,将说道:“星逸叔,葫芦在呢,您说。”

    “待我死后,你将我和红鸾烧在一起,装入葫芦里。你啊,终究会是一个踏遍四方的大人物,我没办法单独带着她去看晚霞了。所以,我只能麻烦你了。以后行走四方,带上这个葫芦,也当是我们夫妻踏遍山河,看尽晚霞了。”

    “若是你觉得不吉利的话,也可以……”墨砚池生怕徐长安不同意,急忙说道。

    徐长安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

    “怎么会不吉利,有星逸叔背着,保护着,多好。”

    ……

    三天后,残阳如血。

    墨星逸搂着红鸾,相互偎依着,面对着斜阳。

    这两天星逸叔的身体情况急转直下,根本没有任何法子能够阻止。而且,他这是神魄的创伤,就算剑山老人都无力回天。

    任凭墨非怎么问,徐长安都绝口不提关于星逸叔的任何事儿。

    徐长安和墨非站在了星逸叔的背后,似乎是在为他送行。

    斜阳落下,星逸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和所爱之人,与夕阳一同落幕。

    徐长安让人看好墨非前辈,按照星逸叔的遗愿,他准备将二人的尸体火化,骨灰装入了那个葫芦里。

    墨砚池兄弟两和徐长安一同火化了星逸叔,他们谁都没想到,一场喜事居然在短短三天内就变成了一场丧事。

    大火带走了星逸叔,一个人无论生前多么强横,死后也只剩下了一捧灰。

    徐长安将二人的骨灰装在葫芦里,才准备转身离开,便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这是一个醉汉,手里提着一壶酒,胡子拉碴,神情落寞。

    但他那一双蛤蟆眼,着实引人注目。

    若是在其它时候见到这人,徐长安和墨砚池定然会立马出手。

    可自打星逸叔去了金乌一族之后,他们二人对此人也有了改观。甚至,还有些钦佩起此人来。

    “乌前辈。”两人同时微微欠身,朝着这醉汉喊道。

    来者,便是乌齐浩。

    如今的他,也没了穿金袍的习惯,更不像金乌一族的族人。

    “矩子,可否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乌齐浩小心翼翼的说道。

    徐长安一愣,他想过乌齐浩可能会来当着他们二人的面痛骂星逸叔,也想过或许他会来哭诉一番。

    但他没有想到,乌齐浩会来讨要星逸叔和红鸾婶婶的骨灰。

    “前辈,您是……”

    徐长安既然答应了墨星逸,自然不会轻易把这葫芦给乌齐浩。

    乌齐浩急忙小心翼翼的答道:“你们放心,我绝无恶意。我……我知道他们两人,以前都并肩坐着看夕阳,也知道红鸾最后的心愿,就是想踏遍山河,看尽夕阳。我……我离开金乌一族了,以后就当了一个浪荡四方的醉汉。所以……”

    乌齐浩说到这儿,顿了顿,接着鼓起了勇气说道:“所以我想带着他们,走遍四方,还请矩子大人允许!”

    他说着,居然朝徐长安跪了下来。

    ……

    剑山老人有些不开心,他猛地把手里的鱼竿给扔了。

    随后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保护徐长安……这王八蛋,太不要脸了!”

    “没必要,现在的他绝不会亲自出手,应该都是以前的布置。徐长安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他不会有危险,真正有危险的,是另外三人……”黑袍算命先生长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八章四方烽火起(一)

    乌齐浩走了,他带着星逸叔和红鸾婶婶的骨灰走了。

    他离开了金乌一族,还自毁神魂,修为也从扶月境跌落下来。

    从此之后,金乌一族少了一位扶月境,而在人世间,多了一位游历四方的蛤蟆眼醉侠。他喜欢喝酒,喜欢去名山大川,遇见不平事,也会出手。

    他有一双看起来不怎么美观,却为人称赞的蛤蟆眼。

    也有人说,这位蛤蟆眼醉侠肯定受过情伤。有人见过他手里拿着一个葫芦,经常一个人爬上山去看夕阳西下,对着葫芦喃喃自语。

    徐长安和墨砚池,最终还是把两人的骨灰交给了他。

    红鸾对于他而言,是一辈人的念想;而墨星逸对于他而言,是一辈子的情敌,也是后半生的兄弟。

    ……

    半个月后,徐长安想了好多借口,终于稳住了墨非。

    他带着墨家的一部分人,离开了封印,准备去往雪山驰援轩辕炽。

    现在金乌一族的威胁暂时解除了,而湛胥也让柳承郎退了兵,除了西方的血妖之外,圣朝进入了短暂的和平之中。

    徐长安等人,先是到了肃州,小青霜见到徐长安和李道一回来,高兴得抱住了两人就不撒手。

    孙天明得知金乌一族的消息,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如今血妖一脉,在李知一师傅的渡化下,数量也是不断减少,也是节节败退。

    故此,徐长安等人倒也不着急。

    他们从东往西而去,也不着急赶路,更多的是让墨家弟子们行侠仗义的同时,也看一看如今的圣朝,如今圣朝的法制。

    甚至,徐长安还打算在长安停留几天,便提前把消息告诉自己的师兄。

    并且还盘算着让师兄去一趟书院,和家人聚一聚。

    此番不像之前一般着急赶路,他们一行人,更像是来游历山河的。

    ……

    徐长安在游历山河,但有人正在逃命。

    浑身鲜血的裴英凤喘着粗气,拼了命的往前跑,还不时的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还好,身后除了自己鲜血汇聚成的一条线外,再无其它人的身影。

    这几天,她们青莲剑宗遭遇了灭顶之灾。

    就在不久前,一位穿着金色长袍的青年带着两个老头还有一男一女来到了青莲剑宗,他自称是徐长安的朋友。

    徐长安和青莲剑宗关系不错,故此她也没防备。

    可就是喝一口茶的功夫,那两位老人对青莲剑宗出手了。

    那种力量,让她绝望。

    甚至这两位老人一出手,天下便有雷电落下,砸向二人的头顶。可这二位老者却是轻轻的挥了挥衣袖,这雷电便被挡住了。

    裴英凤甚至觉得,即将突破到大宗师的自己在两位老者面前,就如同蝼蚁一般。

    不,还不如蝼蚁!

    似乎这二人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把自己杀死。

    整个青莲剑宗,除了她以外,无一幸免!

    唯一庆幸的的是,弟弟裴长空如今在蜀山;而儿子宁致远则是去组建什么长安军了,这才逃过一劫。

    至于莲池中的前辈们,也因为去往雪山抗击血妖,并没有受到损失。

    想到方才经历的那一幕,裴英凤心有余悸。

    此时的她躲在了一个破庙里,胸脯不停的上下起伏,她想尽量控制住自己喘息的声音,可却控制不住。

    脚步声响起,她立马紧张了起来。

    急忙躲到了破庙的神像背后,脚步声慢慢远去,裴英凤长舒了一口气。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她这才从神像背后爬出去。

    可才出来,她的心便凉了,比这寒冬腊月的雪还凉。

    只见有五人正站在自己面前,他们得到脸上都带着笑容。

    可这笑容,却让裴英凤感到了绝望。

    “裴宗主,累了么?”

    穿着金色长袍,自称是徐长安朋友的那位青年往前走了一步,笑着问向了裴英凤。

    “对了,方才喝了你们青莲剑宗一杯茶,居然忘记了自我介绍,实在是不应该。我叫裂天,也是金乌一族的圣君!”

    “圣君!”

    此人裴英凤自然听说过,此人乃是比徐长安还强的天才。

    满身鲜血的裴英凤瘫坐在地上,眼中全然是绝望之色。

    她不打算跑了,也不愿意跑。而且,跑

    了也没用。

    “你屠杀我青莲剑宗,必然也会有人来杀你!”

    裂天听到这话,倒也没在意,反而是笑着说道:“是你弟弟来找我报仇?还是徐长安来找我报仇?”

    裂天走出封印之后,便直接唤醒自己父亲留给自己两位护道者,便直接赶了过来将青莲剑宗给灭了。

    这两位护道人,一人没了手臂,叫做天残;而另一人少了一条腿,叫做地缺。

    别看这天残地缺都是残疾人,可他们却是实打实的扶月境。

    封印中的扶月境,自然出不来,可这二位并不在封印中,算是裂天的护道者和打手。

    对于扶月境来说,要让这一手一脚恢复简单得很。

    可因为他们修炼的功法,他们便无法复原自己的一手一脚。

    裂天看了一眼身旁的的天残地缺,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你弟弟如今在蜀山,我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蜀山;至于你儿子,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可等他成长起来,恐怕也无法找我报仇。”

    裂天看着裴英凤说道,也看着裴英凤陷入了绝望,慢慢的低下了头。

    “不过,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吗?”

    没等裴英凤回答,裂天接着说道:“因为我想请裴宗主帮我一个小忙,很小很小的一个忙。”

    裂天说着,还伸出了手比划了一下。

    “就是写三个字的忙,只要裴宗主写了,我答应放您,还有您弟弟和你儿子一码。”

    裴英凤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他。

    “只要您跟我会青莲剑宗,在地上用鲜血写上‘徐长安’三个字就够了!”

    裴英凤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呵斥道:“你想嫁祸给徐长安!”

    裂天摇了摇头,摆着手说道:“不,如今徐长安身边肯定聚集了一群人,嫁祸他不容易。我啊,只是想把他逼出来,然后亲手杀了他。”

    裴英凤听到这话,朝着裂天啐了一口道:“做梦!”

    听到这两个字的裂天,直接转身离去,走出了破庙的他传来了一道声音。

    “杀了吧,我不喜欢不配合的人!”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一九章四方烽火起(二)

    “徐长安”三个字还是被留在了青莲剑宗。

    那血写的三个字,就连大雪都盖不住。

    裴英凤的人头被挂在了青莲剑宗的门口,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若是按照老辈人的说法,这般死状的人便是死不瞑目,会化作厉鬼回来报仇的。

    但可惜的是,世上没有鬼,裂天也不怕鬼。

    ……

    几人来到了一个镇子上,镇子算不得大,可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

    这镇子,有住店打尖的地儿,也有勾栏听曲的地儿;有四处奔走的小贩,也有大声吆喝的店家。但唯一不同的,这地儿似乎没有那么多的吵闹,也没有那么多的矛盾。

    即便原本大着嗓门骂街的怨妇,如今即便是何人起了矛盾,也是轻声细语的好言相商。

    而那勾栏听曲的地儿更奇怪,没有姑娘做皮肉生意,曲儿也没有怨曲。这些个姑娘所唱的曲子,大都是关于家国仇怨,与人为善这方面的内容。

    小雪洒在了这个小镇子的青石板街上,几株小草倔强的从青石板街的缝隙中钻了出来,点缀着这座小镇。

    路过的行人都相互微笑着,打着招呼。即便是天气再冷,相互遇到也会把手从兜里伸出来,相互行礼。可有些奇怪的是,他们行的并不是如今圣朝大多数人都用的拱手礼,而是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

    裂天带着几人找了一个酒楼,到了二楼的雅间,透过窗户,能把这小镇风貌尽收眼底。

    他临窗而坐,桌子上放着一壶茶,几盘菜。裂天倒是没太在意那些菜,手里不停的转动着酒杯,看向了窗外。

    “没想到啊,这小镇看起来礼佛信佛,但还不是照样吃荤腥之物。方才在街道上我就想说了,这儿的人一个个长得那么胖,定然是大鱼大肉。所谓礼佛啊,恐怕只是流于表面。连个窑子里都弹着佛家乐曲,点着檀香,实在是过分!”金渊看着裂天,抱怨着说道。

    他们一行五人,除了天残地缺两位前辈之外,就他和圣君裂天,然后便是现在成为了他的妻子的雪儿。

    天残地缺两位前辈骨瘦如柴,皮肤也呈褐色,要是他们不动,远远的看来,定然会以为是两棵枯树。

    这二位前辈,那可都是实打实的扶月境高手,而且还比一般的扶月境强。

    金渊二人跟着裂天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山前,随后裂天让二人等着他,没过多久他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天残地缺这二位前辈。

    这二位前辈不苟言笑,但不苟言笑都不足以形容二位前辈,他们就像木头一般,裂天说话,他们才会听。自己尝试和他们交流,他们连个白眼都懒得给自己。

    刚开始的时候金渊还有些不习惯,可现在,金渊倒也无所谓了。

    “若是这儿的礼佛真的流于表面,那待会灭了这佛家宗门,倒也不至于会觉得心里有所愧疚。”裂天淡淡的说道,随即放下了手中把玩的酒杯,看着一桌子的大鱼大肉接着说道:“吃吧,吃好了就去这佛宗走一遭。”

    “两位前辈请……”金渊毕竟是晚辈,还是让天残地缺先行动筷。

    二人看向了裂天,裂天点了点头,这二人才拿起了筷子。

    金渊笑了笑,急忙招呼雪儿快吃。

    他一面给雪儿夹着菜,一边问道:“圣君,咱们为什么要灭这些宗门啊!这些宗门都不强,徐长安真的会在意吗?”

    裂天也开始动筷子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让你多了解你的对手,你不听。”

    金渊听到这话,立马低下了头。

    “不过啊,你也不配当徐长安的对手。”裂天接着说道。

    金渊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选的这几个宗门,都和徐长安关系颇深,既然我找到了天残地缺两位前辈,自然不会再放任徐长安蹦跶了。可这圣朝太大,与其我们去找他,不如让他自己来送死。”

    “而且,还能顺便消灭这六宗,何乐而不为。虽说这六宗背后的宗门咱们动不了,可这些有生力量,咱们能磨灭一点算一点。”

    裂天解释着,便开始动起了筷子。

    一块肉放进嘴里,裂天的脸上出现了惊喜之色。

    金渊方才听得裂天训话,还来不及动筷子。此时见得裂天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裂天。

    “你吃东西就知道了。”

    听得裂天发话,金渊赶紧吃了一块肉。随后,看向了桌子上的肉食,分别尝了一块。看着一桌子上那些所谓的“肉食”,急忙说道:“这些全是素菜?”

    裂天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但心里,已经对待会即将要去的佛家宗门高看了几分。

    金渊可就不开心了,他们花吃肉的钱,居然吃了一桌子的素菜,这不是诈骗吗?

    金渊一拍桌子,便走出了这雅间,一把抓住了老板。

    “开玩笑呢!爷花的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吗?老子点个红烧狮子头,你给我上了蘑菇来,真以为我没吃过?做得挺像,以假充好!”

    金渊举起了拳头就要打,雪儿听得下方吵吵闹闹的,知道事儿闹得太大不好收场,正准备下去,便见得裂天摇了摇头。

    雪儿只能静静的坐着,面对裂天,她也不敢造次。

    裂天喜欢金渊的就是这一点,有些他不方便询问的事儿,可以让金渊去问,让金渊去做。

    老板的声音从下方传了上来,虽然被金渊提着衣领,但这老板仍旧没有生气,声音反而越发的温和。

    “这位居士,你看小店的名字。”

    金渊看了一眼那挂在大厅中的佛画,居中的位置还有三个大字“功德林”,而在“功德林”的旁边,也有三个差不多大小的字:素食馆。

    金渊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便松开了这老板,继续朝着他问道:“那你说说,这儿的店哪家的肉好吃?”

    老板听到这话,无奈的笑道:“居士,咱们这镇子里全是以素食为主,没有肉食店,”

    金渊还要继续问,见得裂天走了下来,便闭上了嘴。

    “店家,这灵隐镇距离灵隐寺不远了吧?”

    听到这话,店家摇了摇头道:“远着哩,我们这虽然叫灵隐镇,可距离灵隐寺所在的灵隐山脉还是数百里的距离。而且,灵隐山脉广大,我们也没去过,更不知道灵隐寺在呢。我们信佛,主要是因为不时的有灵隐寺的高僧出来化缘和采购,并且传道。”

    裂天点了点头,和店家道了谢,便带着金渊回到了楼上。

    “圣君,我们为什么不先去蜀山,反而来这找灵隐寺。这灵隐寺,也当真低调得过分。”

    “不过,这灵隐寺的影响力却是不小。”裂天说罢,看了一眼金渊继续说道:“蜀山,哪是那么好攻打的,先易后难吧!况且,动灵隐寺也能影响到那李知一,间接的影响到雪山战场,给人族一些压力。我们虽然想着休养生息,但不代表让人族也休养生息。”

    几人吃好饭,便离开了这个镇子,朝着灵隐山脉而去。

    ……

    风吹过了竹林,荡起了片片绿波,偶尔有雪从竹尖掉落,如同惊鸿划过湖面。

    裂天等人在竹林中摸索着,虽说几人都是修行者,修为还不低,可此时都皱起了眉头。

    金渊早已御空而行,在空中查探了一番,但可惜的是,这儿的竹林太厚,他并没有发现什么。所以,他们只能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在这灵隐山脉中找着灵隐寺。

    “这座佛寺怎么这么难找,他们不收香火钱的吗?”金渊抱怨道。

    要是按照他的脾气,把这儿全毁了,什么寺都插翅难逃。

    裂天淡淡一笑,他倒是没那么多抱怨的情绪,毕竟作为名寺所在,难找一番也是正常的。

    若是六宗都如同蜀山和青莲剑宗那般堂而皇之的立在那儿,不知道早被灭了多少回了。蜀山敢立在那儿,那是因为他们有底气,即便蜀山被灭,但剑狱仍旧存在。只要剑狱镇压了封印里的妖族,蜀山自然还在。

    剑狱不灭,蜀山不亡。

    而青莲剑宗,以前莲池的实力也不错,可这几代落寞了。但他们并没有什么危机意识,这第一个原因便是他们自身行得正,料定不会有人故意找他们麻烦;而这第二个原因,便是因为他们与蜀山还有铁剑山各宗关系不错。一宗有难,定然会有八方支援。

    可他们没想到,如今这天下间,居然真的会有人令他们连求救信号都来不及发出,就把他们给灭了。

    至于这灵隐寺,本就低调不说,而且其背后的菩提洞也非同一般。

    把目标选为灵隐寺,其实裂天也是无奈之举。蜀山和铁剑山,暂时无法动,他是想逼徐长安出来,但他不傻,为了去逼徐长安而元气大伤,没那个必要。至少等自己攻下这灵隐寺之后,也让其余宗门投鼠忌器。

    屠灭青莲剑宗,是为了展示他的手腕和手段,而来占领灵隐寺,则是让自己的手中有底牌。

    毕竟六宗之中,除了一个同样躲在深山老林没几个人的长生观外,就只剩下这灵隐寺了。

    至于卧佛寺,早就被灭了,如今樊城都成了相柳一族的大本营。

    “但凡是聪明一点的宗门,都知道高调做事,低调生存。你看卧佛寺和青莲剑宗,就是教训。”裂天淡淡的答道,随后看了一眼金渊继续说道:“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我临走之前请你们金乌一族的老祖对人族让步的原因。之前金乌一族太过于张扬,故此引得了相柳一族和人族联手攻之。但争霸不是这样的,虽然我知道金乌一族讨厌蛇,但我现在告诉你们,我们反而要学习蛇。有致命之能,却懂得隐忍,待到要紧时,一招致死。”

    金渊略有所思,点了点头。

    裂天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

    “带兵打仗也是如此!”

    ……

    红砖绿瓦,竹影摇曳。

    古寺中有烟雾冒出,同时还传出了小声的诵经声。

    虚云大师穿着海青,站在了禅房门口。

    天色将晚,似乎有雪将至。

    “方丈。”一个小沙弥来到了虚云大师的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去找一方桌,备上饭菜,好酒好茶。”虚云大师看向了远处的天空,晚来天欲雪啊!随后,虚云大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道:“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肉,做一盘肉吧。”

    住持吩咐的事儿算不得难,这山上每一年都有小鹿被冻死,即便他们尽力救治,但也无济于事。故此,弄一盘肉倒也算不得为难,可这不符合他们佛门斋戒的规矩。

    他们灵隐寺本就低调,几乎不会有什么客人来。而住持往日就是几个馒头就对付着解决了,他们都了解住持,绝不是会自己犯戒的人,而且是堂而皇之的犯戒。

    小沙弥也不敢问,转身便走,可才走了几步又立马折返回来,朝着虚云大师行了一礼这才问道:“方丈,这桌斋饭放置在何处?”

    虚云大师想了想,轻声说道:“那就竹林之外,我师父所化的金刚伏魔大阵外吧!”

    待得小沙弥领命走远之后,虚云大师想了想便又唤来了另一个小沙弥道:“把晦明叫来吧!”

    晦明是一个只有舞象之年的孤儿,前些日子跑到山中摘野果子饱腹,可已经进入了冬季,哪有那么多的果子。这个孩子误打误撞之下便来到了这灵隐寺,还摸到了厨房,偷了几个馒头。

    但这毕竟是佛门所在,这孩子抱着馒头临走之时想了想,便用木炭在地上写了“买馒头”三个字,随后脱下自己脚上那烂得只剩下几根草绳的草鞋往地上草鞋。

    那一夜,还没有落雪。

    可月凉如水,小晦明踩在了地上,那脏兮兮的小脚冻得发紫。

    当晦明出门的时候,又转身回去,他不是拿那双破了不能再破的草鞋,反而是又写了几个字。

    “来日必还!”

    做好这一切之后,小晦明这才拿起了这偷来的早已僵硬的馒头,大口大口的啃着。

    他的父亲原本是去往长安做生意的商人,自小他虽调皮捣蛋,但也有度。而且,聪明异常,识文断字更是厉害。乡邻经常惋惜,说他若不是出身于商贾之家,以后定然有机会做状元郎。

    他倒也不在乎这些事儿,依旧没心没肺的活着。直到父亲在去往长安的途中离奇失踪,各路商人纷纷来讨债,母亲又得疾病走了,他的生活才发生了改变。

    本性善良的他哪里知道,自打他一进入这灵隐寺便被人发觉了。

    只是虚云大师让其余和尚别吓到他,他才能顺利的进入厨房。

    当小晦明啃着僵硬的馒头被噎得眼泪都出来之时,抬头便看到了拿着一杯水的虚云大师。

    虚云大师让他喝了水,慢慢吃,这才问起他的身世来。

    随后,虚云大师便为他剃度,同时给他取了一个和他本名一模一样的法号。

    “晦明。”

    虚云大师没有收他为徒,只是看着剃度了的晦明笑道:“晦暗之后,必有光明,倒是一个天生学佛法的日子。”

    就这样,晦明留在了灵隐寺中,算下来也不过两个月左右。

    晦明来到了虚云大师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本想喊“师父”的他硬生生把那两个字改为了“方丈”。

    只是让晦明没想到的是,虚云大师一开口便说道:“晦明,收拾一下,准备离开灵隐寺吧!”

    晦明一愣,他没想到虚云大师居然会把自己赶走。这两个月来,他是打心底喜欢上了佛法,而且也走上了修炼一途,天资也不错。

    看着双眸之中全是惊骇之色,泪眼婆娑的晦明,虚云大师笑了笑说道:“你放心,不是赶你走。只是,以后灵隐寺靠你了。你此番离去,可以去长安,找一个叫徐长安的人;也可以一路往西,到镇妖关之外,去找一个叫李知一的人。记住,除了这两个人之外,你切不可和其它人说你是灵隐寺的弟子。”

    晦明跪了下来,磕了几个头。

    虚云大师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符,还有一个钱袋子递给了晦明。

    “你马上就走吧,从后山离去。记住,找不到李知一就不要回来。”

    看着虚云大师的样子,晦明也知道有大事将发生,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带上虚云大师给的东西,便直接离开了这座古刹。

    见得晦明走了,虚云大师默默的看着他,直到看到他真的从后山离开了,方松了一口气。

    等到酒菜备好,虚云大师立马召集了所有和尚,平静的对他们说道:“当年我寺来了一位奇人,曾预言到本寺的一场大劫难。”

    “如今正是那位奇人所预言的日子,各位赶紧就此离去吧。归于平凡也好,参加其它宗门也罢,不作恶,去到哪儿都是行善!”

    众僧听到这话,皆低下了头,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动。

    “诸位……”

    虚云大师叹了一口气,正要继续劝说,便见得向来听他话的僧众纷纷坐了下来,如同往日一般,做起了晚课,念着经。

    虚云大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众僧的心意,便一个人走出了灵隐寺。

    月光皎洁,风如刮骨刀。

    雪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的洁白。一道白色的身影踏在了还有积雪的地面上,竹叶拂过他的面庞。

    他腰杆挺直,穿着月牙白僧袍,比竹更直,比雪更白。

    走出竹林,便有一方桌,桌子上放着饭菜,还有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炉,上面温着酒。

    不远处,有五道人影正朝着这儿走来,

    虚云大师见状,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来者,正是裂天五人。

    这灵隐山脉虽然大,但他们几人认真找,也不难寻到此处来。

    “这位应该就是灵隐寺的住持,虚云大师吧?”裂天走上前来,朝着虚云大师行了一礼。

    虽说此番他们的目的,是灭人宗门,但面对虚云大师,还是做足了礼数。

    “贫僧算不得大师,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名僧人而已。”

    裂天此时突然想到了轩辕仁德,笑着回道:“若是这天底下的芸芸众生皆和大师一样,那人族掌管这世间,也不失为是一桩美事。”

    面对这赞誉,虚云大师淡淡一笑,仿佛这些赞誉对于他而言,就是一阵掠过自己脸颊的风一般。

    “若是天下间的众人都和贫僧一样,那又如何称得上是芸芸众生?”虚云大师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随后接着问道:“敢问施主……”

    虚云大师话还没有说完,裂天便拱手道:“在下裂天,如今是金乌一脉的圣君。至于这两位,是我金乌一脉大军的指挥与其夫人。剩下的二位,在下的朋友。”

    听到这话,虚云大师倒也没有多大的反应,招呼远道而来的五人坐下。

    这桌子,虚云大师占据一方,剩下三面的位置,裂天、金渊和雪儿个占一个。至于天残地缺两位前辈,则是如同竹子一般,笔直的站在了裂天的身后。

    裂天看着桌子上的酒菜,皱起了眉头,不解的问道:“敢问虚云大师,这是何意?”裂天指着桌子上的一盘鹿肉问道。

    “鹿肉而已,莫非圣君也似我们出家人一般,不沾荤腥?”

    “可你这是佛门净地,居然用肉来招待客人?”裂天的心里写满了疑惑。

    “对啊,这是佛门净地,那敢问圣君,何为净地?”

    裂天顿时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佛门净地,这个‘净’字,不是净人,而是净己。若是我们佛门强制别人学习我们,那和山大王有什么区别。世人皆浑浊,独我清白。以清白照耀浑浊的世道,这才是佛门的意义。”

    一说到这儿,虚云大师兴致便上来了,接着说道:“我佛门主张渡化,而不是教化。若是世道黑暗,我佛门愿成为这暗夜之中的烛火,我们不会燃烧谁,只是为别人照亮前行的路。至于他人怎么做,我佛门不强求。佛门是渡人,成为标杆,而不是教化。”

    虚云大师再度重复了一句。

    裂天听到这话,朝着虚云大师微微一弯腰,表达了他的敬意。随后也不再客气,夹起了鹿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肉不错。”裂天淡淡的说道:“虚云大师似乎知道了我的来意。”

    虚云大师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佛门向来都是以菩萨心肠闻名于世,慈恩大师,为了保住灵隐寺,献祭自己,成就金刚伏魔大阵。但到了虚云大师这儿,似乎不同了。”

    “师父所做,与我所说没有冲突的地方。那裂天施主如何看待佛门的慈悲,牺牲一人,换取其它人的生命,算得上慈悲吗?”

    裂天知道虚云大师所指,也明白虚云大师和裴英凤一样,不会因为自己的威胁而甘愿充当自己的棋子,将徐长安引来。

    但虚云大师和裴英凤不同,裴英凤对他只有纯粹的恨,不帮自己也是对其弟弟裴长空和儿子宁致远有纯粹的爱;而虚云大师,他的情感复杂,道德高尚。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把徐长安给吸引来。而且,越是这样的人,让他屈服之后,自己也会越有成就感。

    虽然虚云大师通过方才的那段话,告诉了自己他不会受自己的威胁,但裂天还是问道:“这么说来,大师是不愿意帮在下一个小忙吗?”

    “我帮不了任何人,正如佛家所言,其实我们渡不了任何人,能渡你的,只有自己;同样,能帮你的也只有自己。”

    裂天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看向了虚云大师的身后,淡淡的问道:“不知道这金刚伏魔大阵的强度如何?”

    虚云知道这位圣君动了杀心,仍旧淡淡的说道:“今日,这大阵不会阻挡任何人。”

    裂天本想用金刚伏魔大阵的强度来展现他身后天残地缺的实力,以此来逼迫虚云大师,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拳如同打在了棉花上。

    “那虚云大师,如何看待受灵隐寺影响颇深的灵隐镇?”

    虚云大师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这位圣君裂天的又一张底牌。说白了,这位圣君就是想用那灵隐镇的百姓来威胁虚云大师。

    “圣君又是如何看待他们的呢?”虚云大师反问道。

    “礼佛信佛,甚至整个镇子的百姓都和蔼可亲,谦逊有礼,乃是佛门最为忠心的信徒。”

    虚云大师对这种说法不置可否,只是谈起了从前。

    “当年,我也曾这么认为。见山是山,但现在,见山不是山。”

    “请详细说说。”裂天先给虚云大师斟了一杯茶,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仿佛一个勤学善问的的学生。

    “圣君可知道,他们为何礼佛和信佛?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没有灵隐镇这种说法。”

    “愿闻其详。”裂天瞪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的金渊,金渊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鹿腿。

    “这事儿啊,先师曾说过,是他做的孽。”仅仅这一句话,便更加引起了裂天的好奇心。

    “当年,还没有所谓的灵隐镇。同时,山下发生了瘟疫。先师秉着慈悲之心,便下山救治他们。得到了先师的救治,百姓们自然就痊愈了。可先师在救治的过程中,却无意提到了灵隐寺。”

    “顿时,百姓纷纷称先师为活菩萨,称灵隐寺为小西天。”

    裂天的眉头拧成了一股麻绳,皱着眉头的他问道:“这难道不是一件大好事吗?你们佛门多了很多信徒。”

    “‘信徒’一词,本就不是为了佛门而生的。这不是什么好事,百姓们立了庙,还恨不得我们灵隐寺搬到他们镇子上。他们每日都去庙里拜祭佛门菩萨,大到生死大事,小到家里牛羊的生产,全都去拜菩萨。”

    “这就是好事啊,你们灵隐寺可以随意指挥那个镇子里。你们喊他往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吃着肉的金渊突然嘟囔了一声。

    裂天虽然有点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反而是继续看着虚云大师。

    他的想法其实和金渊的想法一样,灵隐寺为何不趁机占领灵隐镇。多了一些人听自己的话,终归是好的。

    虚云大师叹了一口气道:“佛门修来世,但却不信神。他们建立庙宇,借助庙宇来谋求好处,依赖虚无缥缈的神,本就是一种错误。而且,那些百姓,又有几人懂得真正的佛法,了解佛门奥义。你们应该去吃了素食斋饭了吧?”

    裂天点了点头。

    “你们有没有发现,做的是素食,可其价钱甚至比肉还贵。”

    金渊和裂天都顿时一愣,他们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

    “还有,我们佛门原本不忌荤腥的,只要定力够,吃荤腥之物又算得了什么。倘若要说杀生,那植物蔬菜不也有自己的生命吗?众生平等,难道到了植物这儿就不平等了吗?”

    关于佛门,裂天所知不多。他最多知道一个出家人慈悲为怀,好像佛门的人都挺容易被威胁的。可没想到,当自己遇上虚云大师之时,完全没了辩驳的理由和勇气。

    “一位知一大师曾经说过;信仰不是神,不会拯救任何人;而是我们选择了什么样的信仰,来完成自我救赎和拯救自己。”

    虚云大师叹了一口气道:“而灵隐镇,告诉大家佛门有神,只要求神拜佛便能解决一切事情。他们不懂佛法,不通佛理,却一味的打着佛门的旗号为自己谋取私利。您说说,这是不是先师造下的孽。”

    裂天无言以对,但如今却从内心钦佩这位大师。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尝试劝说虚云大师了,吃好之后,裂天站了起来,也不愿和虚云大师多费唇舌。若是比说佛讲理,那他可比不上虚云大师。

    他伸了一个懒腰,便直接说道:“这样看来,虚云大师不打算帮我把徐长安叫来了?”

    “徐施主愿意去哪儿,便去哪儿。贫僧又有什么权利管他呢?”

    “可他应该会在意这座灵隐寺吧?”裂天眯起了眼睛。

    “一切有为物,皆是虚幻,如梦幻泡影。佛门精神若在,那灵隐寺便在,若是人人心里都懂得了佛门的真谛 ,那么灵隐寺将会无处不在。”

    金渊实在不想听虚云大师说这些绕得他脑袋疼的屁话了,便直接朝着裂天抱拳说道:“圣君,让我去烧了这灵隐寺,看他还说不说什么梦幻泡影。人生在世,吃好睡好,有人疼有人爱,才叫人生呐!”

    裂天点了点头,方才的一顿饭,虚云大师阐明了自己坚定的想法。那现在裂天要做的,便是迫使虚云大师臣服于他;迫使虚云大师,成为他手中的棋子,帮他把徐长安叫来。

    金渊正要走,只见得不远处浓烟皱起,这座千年古刹被火海所包围。

    “你……”

    金渊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把原本以为别人在乎的东西,结果转眼间他们就自己给烧了。

    裂天也是眯起了眼,猛地看向了虚云大师。

    “所谓外物,皆是虚幻表象。若是裂天施主喜欢的话,贫僧的这具肉身,你也可以拿去。”

    虚云大师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一副悍然不怕死的模样。

    裂天冷哼一声,现在把要杀虚云大师很简单,甚至只要那菩提洞镇压魔头的高僧们腾不出手来,他想要灭了这灵隐寺也很简单。

    可杀人容易,让人真心臣服才是最难之事。

    整座古刹如今在火海之中,众多僧人也坐在火海之中,他们念着佛经,闭着眼,面对死亡从容不迫。

    裂天没想到,这灵隐寺会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

    他立马转过身,朝着天残地缺吩咐道:“赶紧,灭火!”

    这两位扶月境的护道人得到命令,也不再迟疑,便直接腾空而已,双手在空中转圈,似乎在搓着什么东西。

    正当众人惊奇之时,只见这灵隐山脉的雪全都朝着二人的手中飞了过来。

    很快,一个比灵隐寺还大的雪球浮在了灵隐寺的上空。

    若是一般人见到这等奇观,必然会惊呼出声。可这些坐在灵隐寺下方念经的和尚们,没有任何的反应,继续念诵心经。

    “行般波若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众僧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也越来越坚定,虚云大师看到这一幕,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这才是真正的佛门精神,佛门净地。净的是自己的心,不是他人的意。

    “赶紧!”

    眼看火势要烧到这群和尚的身上了,裂天急忙催促道。

    听到这话的天残地缺,立马便加快了速度。

    只见断了一条腿的地缺举着雪球,而那天残则是化作了一只没了一根翅膀的金乌,一声嘹亮的清啼响起,天残所化的金乌便朝着这雪球喷出了一团火。

    这大火的力度掌握得极好,不至于一下子把水烧没,但恰好让雪球化为了雨水,落在了正在着火的千年古刹之上。

    本来作为扶月境的二人灭个火而已,不需要这么麻烦。

    可他们二人都属于金乌一族,只能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来灭火。

    火势很快就得到了控制,并且熄灭了下来。同时,天上的雪球也消失了。

    整个灵隐山脉,绿意盎然,空气也格外的清新,哪里有冬天的样子。

    而灵隐寺,这座千年古刹,也只剩下了断壁残垣。

    裂天看着这群和尚,有些束手无策。

    他最害怕的就是无惧生死之人,若是贪生怕死之人,那用生死来威胁他,必然无往不利。

    可不惧生死的人,想要威胁他,只能找他的软肋。

    这样的人,出现一个都极难对付,更别说现在出现了一群这样的和尚!

    这群和尚表现得越是冷静,越是无惧生死。

    而此时,这群和尚依旧在念经,只不过从《心经》变成了《金刚经》。

    “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

    听着这些经文,裂天只觉得心烦意乱,终于忍不住了。他撕下了和善的面罩,如同一条恶龙一般抓过了虚云大师,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通知徐长安,让他灵隐寺!要不然……”

    他话没说完,就见得虚云大师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

    “老秃驴,我杀了你!”金渊见得自家圣子生气了,急忙抓过了虚云大师,准备一掌打死这个老顽固。

    眼看金渊的这一掌快要落下,裂天却平静了下来,阻止了金渊。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我不信,你们灵隐寺每个人都这样,我就在这儿和你耗着。你若是一天答应我叫徐长安来,我就杀一人;若是第二天还不来,我就杀两人;若是第三天,那我便杀四人!”

    裂天说完,拂袖而去,留下了天残地缺看着众僧人。

    金渊急忙跟了上来,看着裂天小声的说道:“圣君,我算了一下,这群人好像不够咱们杀七天的。”

    裂天没有理会金渊,他闭上了眼。经过了一夜的折腾,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了金渊。

    “你会做饭吗?”

    金渊不明白自家圣子是什么意思,先是一愣,随后皱起了眉头说道:“会一些,但都是肉食。”

    自打金渊和雪儿在一起之后,金渊居然开始研究起了厨艺。并且他们离开封印之后,从肃州一路来到这儿,都是他和雪儿如数家珍般给圣君介绍好吃的。

    而且,自己私下也研究了一些厨艺。不过,味道却是一般。

    “圣君,您是想……”

    裂天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此时的他,被坚定的虚云大师完全给逼疯了,逼出了残暴的本性。

    “先别杀这群和尚。”

    金渊有些疑惑,裂天接着说道:“我改变主意了,虚云大师不是说了吗?佛门不忌荤腥,那你充当一次厨子,为他们做一段时间的饭。记住,要保证只有肉。”

    金渊更是不解,不明白自家圣君为什么对这群和尚这么好。

    “可这肉,去哪儿找?”

    裂天拍了拍金渊的肩头,指了一个方向,淡淡的说道:“那儿!”

    金渊看向了裂天所指方向,正是灵隐镇!

    “他不是说那地方是他师父做的孽吗?既然如此,就让他把这些孽全吃了!你要看着他们吃,一口一口的吃下去!”裂天寒声说道,他还不信,他堂堂圣君,会拿一群和尚没有办法!

    金渊被吓了一跳,突然有些恶心。

    “圣君,让他们吃……人肉?”

    ……

    原本正去往长安的徐长安却突然听到了青莲剑宗被灭的消息,他想都没想,就急忙赶了过去。

    而此时,晦明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他没有去往长安,而是直接朝着雪山而去!

    整个灵隐寺,就只有他逃出生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二零章四方烽火起(三)

    前几日离开灵隐镇的几位客人又来了,和他们一同到来的,还有找到了灵隐寺的好消息。

    来者自然是裂天,他带着金渊和雪儿再度来到了这个镇子。至于天残地缺,则是留在了灵隐寺看着那群和尚。裂天不许那群和尚受一点儿伤,更不许他们自杀。

    对于裂天而言,折磨一个人**,没有折磨一个人的内心来得有意思。

    灵隐寺的百姓越发的开心,各家各户都把大大的“卍”字府给挂了出来,这随风飘舞的卍字符,犹如给亡者招魂的幡。

    对于灾难的降临他们却犹然不知,他们还沉浸在找到灵隐寺的高兴中。

    镇子上的百姓们好求歹求,终于让裂天松了口,告诉他们这灵隐寺的大师们不喜欢别人打扰。不过答应先带一部分村民去朝圣,至于其它人,便继续留在镇子里等着。

    村民们听到这话,哪里还敢奢求更多,急忙商量了一下,于是每一家每一户都派出了一位代表,先跟着这几位贵客上山朝圣。

    他们并不担心裂天一行人骗他们,毕竟从数量上来说,他们这些人可是绝对的占优。若是他们被骗,这几个外乡人肯定会被他们给绑回来。

    这些百姓,兴高采烈的为裂天几人准备着素食,就差把他们当成活菩萨给供起来了。

    百姓们开始翻新起了镇子,势必要把这个镇子打造成具有佛门气息的小镇,吸引更多的人来这儿。

    甚至,裂天等人还没离开,百姓们就开始建起了一座庙,还请泥瓦匠师傅捏了几座佛像出来,那佛像的胚子裂天也看到了,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但这庙中,还有一件东西他们可花费了大力气。

    那便是一个镶有金边的大木箱,箱子上画着满天神佛,整个箱子甚至还被染上了一层金黄色。就连做这箱子的师傅,也是重金所聘而来的。

    明明只是一个木箱,可这群百姓打造它却明显比佛像更加的用心。

    随后,镇子口牌子也换了,灵隐镇的旁边多了一行小字,灵隐寺下辖小镇,佛教文化感悟体验小镇。

    这一系列的操作,看得裂天是一阵云里雾里,根本不明白这些看起

    来礼佛敬佛的百姓们到底要干什么。

    制作一个箱子,比佛像都还认真的小镇,第一次让裂天产生了怀疑,开始回想起了虚云大师所言。

    虚云大师作为高僧,自然不会无故讨厌他人,更别说讨厌这些相对于他们修行者来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了。

    当裂天看到他们在箱子上写下“功德箱”三个字时,终于明白了。

    这个镇子上百姓们的信佛只是一个幌子,而他们的目的,便是借着这千年古刹的名头来赚钱。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请人捏神像,只是请了一个泥瓦匠便打发了;而那向别人讨要银钱的功德箱,则是请了远近闻名的木工师傅来细细打磨。

    裂天只能叹了一口气,这群百姓即聪明又让他愤怒。

    聪明的是虽然这灵隐寺离这地儿还有些远,但他们仍可以利用灵隐寺的僧人赚钱;而心痛的是,明明是佛门净地,却被他们用来为自己谋取暴利。

    这也难怪,一听说自己找到了灵隐寺,这群百姓对他们的态度便发生了变化。甚至,在裂天的要求下精简上山的人员,可最后也有数百人跟着裂天走了。

    这一路上,对于这些凡俗可谓是艰难异常。

    甚至有很多半大的孩子也跟了过来,他们从没想过,这去往灵隐寺的山路会如此艰难。

    不过,一想到自己到了灵隐寺便能够沾上一点儿佛光,帮助家里面挣大钱,即便走得磨破了脚,都咬着牙急忙跟了上来。

    金渊有些无奈,他得带上一些东西,例如砧板、菜刀,最重要的便是制作肉丸子所必须的八角、桂皮等香料。

    要不是因为这些“肉”他此时早就道灵隐寺了。

    但没办法,圣君也懒得陪着这些凡俗一步步的走上山来。所以,为这些人指路的重担便落在了金渊身上。

    但还好,一路上有雪儿陪着他,倒也不闷。

    偶尔扫过这些百姓高兴的脸,金渊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或许,他们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吧?

    ……

    裂天回到了灵隐寺,这一群大和尚已经两三天没吃东西了,就这么坐在外面,闭着眼,默默的念着心经。

    对于修行者来说,两三天没吃饭算不得什么。

    裂天走到了虚云大师的身旁,笑着蹲了下来。

    “虚云大师,不必那么紧张。”虚云大师没有理会裂天,继续念着经,裂天也没生气,反而站了起来,朝着这群和尚拱手道:“诸位认真念经就行,待会给诸位准备饭菜。”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满头大汗的金渊不负所托,做出了一大锅的肉丸子。

    金渊叫嚷了一声“吃饭了”,这群和尚自然不会理会他。但他不怒反笑,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如同伺候祖宗一般的伺候着这群和尚。

    他找来了碗,给他们每个人分了一个肉丸子,放在了他们的面前。甚至就连天气变化,有了雨雪,金渊都想办法为他们遮风挡雨。即便是肉丸子凉了,金渊都会为他们热一热。

    可这群和尚仍旧没有动,面前这些香味四溢的肉丸子在他们眼前,如同石头一般,并没有什么区别。

    突然,一个小沙弥坚持不住,险些晕倒了。

    虚云大师看着面前的肉丸子,随后对着众多和尚说道:“阿弥陀佛,佛门戒荤腥,只是怕你们无法控制住自己。世间万物,生存必有起作用。就像动物,若是他们死了之后,知道自己的肉能够救活很多人,想必他们也会很高兴,因为这是他们的功德,它们奉献出了自己;其次,只要心中有佛,无论你走到哪儿,去往何处,你便是佛。”

    诸多僧人听到这话,顿时看向了面前金渊才热过一遍还冒着热气的肉丸子。

    说实话,他们的确饿了。

    虚云大师见得众人不动,便率先从面前端起了这碗肉丸子,一口咬了下来。

    可才咬下,虚云大师便愣住了,他从嘴里吐出了一块东西,仔细一看,正是指甲。

    虚云大师顿时脸色大变,怒不可遏的看向了裂天!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晚上还有大章节。

第二二一章四方烽火起(四)

    “你……”

    向来温和的虚云大师终于怒了,拿着从肉丸子中吃出来的那一根指甲,走到了裂天的面前。

    裂天自然也看到了那指甲,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仍旧坐在已经被烧毁了一般的寺庙围墙之外,吹着口哨,看着远方。

    “你给我们的肉丸子是人肉做的?”虚云大师怒吼道,甚至已经掐上了裂天的喉咙。

    食荤腥不可怕,但吃人,是他无法容忍的。

    天残和地缺见状,立马有所动作,但幸好被虚云大师掐住脖子的裂天急忙伸出了手,往后挥了挥,这天残地缺这才冷冷的看了一眼虚云大师, 没有动弹。

    若是论起战力,虚云大师自然不如裂天。

    “你杀了我,算不算破了杀戒!”裂天任由虚云大师掐着脖子,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裂天想要杀虚云大师很容易,甚至都不用天残地缺出手,可若是想折磨虚云大师,特别是折磨这等内心坚定之人的心智,那就难了。

    他要狠狠的折磨这些和徐长安有关的人,哪怕只有一丝关联。只有徐长安越愤怒,他才越有机会。

    虚云大师听到这话,愣住了,手上松了松,不再说话。

    裂天趁机掰开了虚云大师掐着他的双手,轻咳了两声说道:“佛说,众生平等。既然众生平等,你们植物吃得,肉也吃得,那为何到了人肉就有那么大的反应呢?”

    裂天这话,如同一记重锤,重重的锤在了虚云大师的心上。

    他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说出话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向擅长论佛的他,此时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虚云大师,你看看你们庙里的弟子。”

    虚云大师转过了头,看着方才被自己劝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弟子们,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恶鬼在地狱分食的场景。

    他不知道恶鬼分食什么样子,可今天,他们这一群平日里脸上挂着最和善笑容的和尚、劝人从善的和尚,居然大口的吃着人肉。这,在虚云大师的心中,才是真正的恶鬼。

    “他们吃人肉是你劝的,可你现在又劝他们不吃,你说你这些佛法,佛门的信仰会不会立马在他们心里崩塌。”

    裂天的笑声越来越猖狂,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虚云大师毛骨悚然。

    裂天在他的眼里,才是真正的恶魔。灭一门易 ,但要灭他们的精神和信仰,那难上加难。可裂天,就是准备从心里毁了他们的信仰!

    摧毁一个人的精神,比摧毁一个人的**可怕得多。

    “虚云大师,我的要求很简单的,您帮我把徐长安骗来。以后我保证这灵隐寺香火鼎盛,至于这些肉,我会让金渊去把他们换成猪肉。等过一段时间,他们还会认您这个大师。就算日后我妖族入主中原,你灵隐寺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寺。”裂天开始了他的劝说。

    “可若你不同意,您想一想,您的徒子徒孙们知道您骗他们吃了人肉,他们会怎么想?到时候,您就是恶魔,而且被你们吃的这些人的亲属会怎么想。从高僧到恶魔,我猜您不愿意吧?”

    虚云大师盘坐在一旁,默默的念经,没有理会裂天晓以利害的拉拢。

    裂天见说不动这倔和尚,也不管他,便直接站起身来,朝着那群正在大快朵颐的和尚们走去。

    他看着这群和尚露出了笑脸,他们吃得越开心,待会越难受。

    “诸位,佛家修的来世,所以这一世大家要积德行善。你们人族的诗人也曾说过,化作春泥更护花。所以,当一副皮囊死后,物尽其用佛祖也不会怪罪你们。”裂天这话说得奇怪,但也有不少和尚抬起了头,奇怪的看了裂天一眼,随后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肉丸子,没有着急吃。

    “但若是,这皮囊,是人呢?”裂天轻笑道,声音不大的他,却让所有正在吃肉丸子的和尚停了下来。

    这些和尚顿时一愣,随后看向了自己手中碗里那美味的肉丸子。

    再结合裂天所说的话,这群和尚再也受不了,“哇”的一声,不少人吐了出来。

    “众生平等,既然都是皮囊,那你们为何还如此?”裂天用方才攻击虚云大师的话来攻击着这群和尚。

    有几位佛法修为不错,真的停止了呕吐,开始思考起裂天的话来。

    至于佛法理解没那么深的和尚,反而咒骂着裂天。在不知不觉中,他们与往日谦和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诸位, 这算是你们的功课,慢慢的思索。

    裂天说完之后,便也不管众人,继续来到了断墙处,看着打坐的虚云大师笑道:“大师,你说他们能不能悟到。对了,听说您有一位师弟,便是李知一大师。此人以魔如佛,若是他面临如今的情况,他会怎么做?”

    虚云大师听到这话,顿时豁然开朗。

    佛本无相,方才他是着相了。

    虚云大师睁开了眼睛,温和的说道:“他会吃,而且吃得很香。”

    “那您呢?”

    虚云大师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他的境界,却难以达到他的境界。我知道,我应该吃,告诉弟子们不用拘泥于本相,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

    “所以,您不如李知一大师。”

    男人最怕和别人对比,但虚云大师和一般人不一样,他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没错,以前总觉得师弟太过了暴戾。现在细细想来,他的境界不知道比我高了多少。”

    “您看。”裂天朝着身后一指,有几个年龄较小的和尚修为不高,也忍受不了饥饿,便开始吃起了人肉丸子。

    “那您说,他们的境界和您师弟比起来,如何?”

    虚云大师看着那几个吃人肉丸子的小沙弥,眼中没有责怪,反而多了一丝心疼。

    “自然比不过我师弟,见山是山,为下层境界;见山不是山,为中层境界;见山是山,为上层境界。不吃者,自然是见山是山,达到了下层境界;而我,达到了中层;至于我那师弟,他知道是人肉,也会当做人肉来吃,便是上层境界。”

    虚云大师说着,又咬了一口放在面前早已凉透的人肉丸子。

    “佛无本相,无我,无佛。”

    虚云大师淡淡的说了一句,但就是这般温和从容的吃了人肉丸子的虚云大师,居然让裂天从心底浮现出了一抹敬佩之意。

    “至于那几个孩子,他们啊,只是饿了。”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那几个小沙弥面前,一下子打翻了他们手中的碗,怒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人肉!”

    小沙弥点了点头,虚弱的回道:“知道。”

    “身为佛门弟子,吃人肉,知不知道代表着什么!”裂天声音越发的严厉。

    “我看到住持也吃了!”几个小沙弥伸出了手指,指向了虚云大师的背影。

    “那你为何修佛,你的境界和虚云大师的境界一样?他吃是因为不该着相,你吃是因为什么?”

    “饿!”这小沙弥理直气壮的答道。

    裂天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身旁的几个大和尚,他们不仅年纪大,对于佛法的理解也比这些小沙弥强。

    “那你们为什么不吃?”

    “因为这是人肉。”这几位大和尚答道。

    “那你们不饿吗?”裂天继续问道。

    “饿!”

    裂天没有再问了,他已经懂了,这群和尚的内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至于那几个小沙弥,他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金渊有些不懂,看向了自家圣君问道:“圣君……您这是……”

    按照金渊的想法,直接全部砍了就行,何必那么麻烦。

    “灭其种,绝其族;必先要灭其文化,摧残其精神,断绝其历史。这些人族,犹如百足之虫一般,死而不僵。他们的历史断过一次,可却还是让他们再度站起来了。”

    “什么意思?”金渊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不懂,也不必懂,去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就行了。”

    金渊点了点头,便按照裂天的吩咐,将那群百姓给关到了这群和尚看得到的地方。

    每次金渊做饭,都选择活剐,任由那惨叫声响彻天穹。

    有几个和尚承受不住这种摧残,虽然没有对他们刀剑加身,但这对他们的折磨,更胜于刀剑。

    他们实在受不了,嚎叫着,站了起来,一头撞在了石头上,鲜血流了一地。就连接连下了几场的小雨,都无法冲走那残留在石头上的殷红。

    这群和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兄被提着剔骨刀的金渊熟练的分割开,剁成肉馅,做成肉丸子放在自己面前。

    这一次,就算是那几个小沙弥都受不了。

    他们叫嚷着,从灵隐寺跑了出来,不停的抠着自己的喉咙,仿佛师傅师兄他们就在自己的肚子里。

    他们疯了,完完全全的疯了。

    这几天,那些从镇子上来的百姓们由刚开始的惨叫,到现在的麻木。

    他们始终为自己的假装信佛给害了,来到这灵隐寺,没有等到利用灵隐寺赚钱的机会,反而是迎来了毁灭。

    不少人疯了,不少人自杀了。就连灵隐寺的和尚都承受不住的场景,他们这些凡俗又如何能够承受。

    虚云大师这几天,一直坐在了寺庙外,如同一尊石像。

    他很想去救这些百姓,可面对两位扶月境的高手,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裂天偶尔来和他交谈几句,这让虚云大师察觉到了问题。

    若是只想威胁徐长安,那很简单,直接放出消息去,徐长安自然会来;可他却一个劲的要自己和他合作,虚云大师明白,他不仅仅是想杀徐长安,更想灭了佛门的精神和传承。

    如今卧佛寺已经被灭,整个佛门的希望全都在他们灵隐寺的身上。只要灵隐寺投靠了他,自此以后,人世间当再无佛教!

    虚云大师知道了裂天的目的,反而轻松了下来。

    裂天再度出来,给虚云大师换上了一碗新做的肉丸子,还冒着热气,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虚云大师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深陷的眼窝看着裂天说道:“佛门永远不会屈服,佛,永远会在。”

    虚云大师虽说被封了修为无法自爆,但他看向了裂天,淡淡一笑,放声嘶吼道:“人心所善,即为众佛!”

    说罢,以一种决然的姿态撞向了面前的石头。

    裂天可以阻挡的,但他却没有阻挡。

    他无法阻止虚云大师自杀,就像他无法阻止一位上了战场的士兵去拼命一般。

    当虚云大师死后,那神魄也随风而散。这些和尚见到这场景,心里顿时有了勇气。

    他们站起身来,转身看向了灵隐寺的断壁残垣。

    裂天朝着天残地缺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别阻拦他们。这群和尚,同时撞在了石头上,鲜血流了一地。

    他们以死,以自杀这种在佛教之中被称为最大罪孽的方式,在精神上对裂天进行了反攻。

    裂天叹了一口气,这一场争斗,看起来他赢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有赢。

    整个灵隐寺的和尚,也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几位,还是疯疯癫癫的。裂天叹了一口气,便让金渊把那些百姓放了。

    把这些百姓放了,对于裂天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至少,会让这些劫后余生的人从此不再信佛。

    做好这一切之后,裂天显得有些闷闷不乐。这一次的出手,没有达成他想象之中的效果。

    金渊看着自家圣君,小心翼翼的问道:“圣君,咱们下一趟去……”

    他虽然对做饭感兴趣,可这几天一直做肉丸子,也有些烦了。

    他生怕他们去的下一个地方,还要让他做肉丸子。现在,他看都肉丸子都恶心。

    裂天看着一片狼藉的灵隐寺,看向了灵隐寺前的那篇竹林,叹了一口气说道:“佛道儒,佛门暂时成不了大气候;道家暂时碰不了,那咱们碰一碰儒家。至于蜀山,继续往后放一放。”

    金渊听到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有些心有余悸的说道:“咱们去齐城,可我们金乌大阵才在那儿……”

    “你啊,还是对这圣朝了解太少。儒家,不仅仅是齐鲁之地上的姜孔两氏。真正儒家的传承,在书院!”

    “书院?”金渊有些不明白。

    “没错,书院才是儒家的根本。这人世间,共有五座大书院,可现在世人所知晓的只有两座。分别是知行书院和天庐书院,天庐书院在南海边上,距离这灵隐山稍微远一些。而知行书院位于北方通州地界,相比较来说,更近一些。”

    “那圣君的意思,我们先去知行书院?”金渊有些忐忑。

    裂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雪儿,拍了一下自家男人金渊说道:“别多嘴。”

    裂天叹了一口气,突然间问道:“你们冷不冷?”

    金渊下意识的摇头,他们是金乌一脉,玩火的祖宗,这点风雪对于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雪儿看了一眼自家男人,只觉得他笨,又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说道:“我冷!”

    说罢,还故意缩了缩身子。

    金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皱起了眉头说道:“你可是大宗师境的高手,怎么会冷……”

    雪儿实在忍不了,无奈只能踢了自家男人一脚,怒声呵斥道:“我冷!”

    裂天转过头看了一眼委屈的金渊,笑着说道:“既然雪儿姑娘冷,那咱们就先去天庐书院。金渊,你有意见吗?”

    金渊虽然还不明白,但听到圣君这样说了,那头就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不停的摇头。

    裂天颇为赞赏的看了雪儿一眼,随即带上天残地缺二位率先下了山。

    金渊呆头呆脑的看向了雪儿。

    “雪儿,方才圣君那赞赏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雪儿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家蠢得要死的男人。

    “我问你,这天庐书院在哪?”

    “南海边上啊,距离南海不算太远,方才圣君不是说了吗?”金渊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圣君为什么要舍近求远,难道真是因为雪儿冷了?

    “那我再问你,南海有谁?”

    “海妖啊!”金渊立马给出了答案。

    雪儿恨不得打死金渊了,这家伙听话怕老婆,执行力强,但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家伙的脑袋和榆木疙瘩似的。打仗的时候还好一点,平日里就和一个傻子没啥区别。

    “那海妖中有没有圣君相见的人?”

    雪儿几乎是咬着牙问出了这句话,说道这儿,金渊这才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圣君想去见……”

    这二人的对话也落入了裂天的耳中,裂天没有在意,只是有些惆怅。

    什么时候,他裂天去见想见之人一面,都需要偷偷的找借口了。裂天叹了一口气,一想到她啊,自己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

    等徐长安急忙调转方向,赶往青莲剑宗的时候,大雪早已覆盖住了这个宗门。

    一颗人头被悬挂在了门上,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诉说着不甘心。

    而进入青莲剑宗,遍地尸体,还有用血写的自己的名字。

    整个青莲剑宗上下,无一幸免!

    徐长安怒了,他发誓,一定要将这灭宗之人给他杀了,不管他是谁,一定要用它的血来偿还青莲剑宗的从仇怨!

    “谁做的?”

    徐长安声音嘶哑,才看到这青莲剑宗的惨状只是,李道一便开始摇了一卦,看能不能直接找到这凶手。

    李道一皱起了眉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听到徐长安这么问,他还是说道:“裂天。”

    徐长安一愣,没想到是裂天。只不过,他实在想不到裂天灭这些宗门的理由。

    “你确定是他吗?”徐长安皱起了眉头。

    李道一摇了摇头道:“不确定。”

    “算的时候被人挡住了?”徐长安相信,若是金乌一族中有人想挡住李道一的算命之术,也一定能做到。

    李道一叹了一口气道:“以前我算裂天的时候,反噬比算你还严重。但这一次,却像是有人故意向我展示真相一般,没有任何阻碍。”

    徐长安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说来,是有人希望我去找裂天了。”

    虽然徐长安知道自己现阶段不是裂天的对手,可有些事儿,有些仇即便打不过也得上,几百年拼不过,也得拔剑。

    “把这儿的事,告诉裴长空前辈还有宁致远吧,我们先暂时帮忙让诸位前辈入土为安。然后……追击裂天!”

    ……

    “什么,那傻小子要去追裂天?”剑山老人坐不住了。

    黑袍算命先生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方才那老不死的扯开了遮盖住裂天命数的迷雾,很明显,是想引诱徐长安去追裂天。”

    “那徐长安……”

    “九死一生。”黑袍算命先生缓缓的答道。

    “呸,乌鸦嘴,你算徐长安就没几次准的。当初,你还说徐长安会马踏六宗呢!”剑山老人怒道。

    黑袍算命先生有些无奈,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说过徐长安会马踏六宗,我说的是荧惑。而现在裂天所做的事儿,不就是……”

    剑山老人听到这话,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老友算得没错。裂天和轩辕仁德,都算是一部分的荧惑。

    “我不管,反正你算徐长安,就没准过。”

    剑山老人说罢,便站起身来离开了。

    黑袍算命先生看着剑山老人离去的背影,轻声呢喃道:“我何尝又希望我算得准呢……”

    说罢摇了摇头,如同一棵枯树坐在原地。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还有一个小章节。

第二二二章四方烽火起(五)

    其它地方进入寒冬,开始准备过年。

    但这南海,依旧阳光明媚,海风习习。

    裂天等人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荆门州。青莲剑宗便是在荆门州偏北的地儿,所以会下雪。随后他们又往北去,去往了距离通州更近的灵隐山,然后又跑回荆门州的安海城。

    出了安海城,便是南海。而这天庐书院,则是在安海城以北的城外。

    虽然这几年间,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这天庐书院,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书院里依旧传来了朗朗读书声,学子若是修炼不佳,书院也给银两作为资助,让其北上长安赶考。

    书院的门口依旧是有两块空地,学生们下课之后便会去地里打整一二,耕读两不误。

    而从山顶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依旧如同如同银河一般挂在了山头。在阳光的照耀下,这条瀑布被渡上了一层银光冲山顶重重砸下,砸出了一朵朵泛白的浪花。

    青山、绿水、瀑布、寥寥炊烟。

    每次下午放学,从学堂里匆匆忙忙出来的小沅便急忙赶去厨房帮忙。

    按理说,徐长安推荐过来的小沅本不用干活的。可她从小就养成了干活的习惯,没那大小姐的命,上完课之后,便总会帮着书院里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最多的,自然就是去厨房了。

    她刚来天庐书院的时候,各门功课都只能得一个最为下等的丁。而且,作为一个女孩子,总会被很多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

    在圣朝,虽然没明说不许女孩子读书,但是考科举确是明文规定了,不许女孩子参与。

    故此,大多数女孩子的归宿,便是嫁为人妻,相夫教子。

    书院中,突然来了一个女弟子,还是在这顶级书院中。更何况,书院为了她,居然还单独盖了宿舍和茅厕,这自然便引起了一群人的不满。

    可很快,小沅便用实力征服了他们。

    小沅才来的三个月后,她成绩从最开始的丁等,一跃到了丙等。

    虽然说这仍旧是最后一名,可比刚入学时,字都认不全好太多了。

    又是三个月,小沅的成绩已经能够到上乙的级别,她刻苦不说,还用自己

    真诚感动了一批学子。一起相互帮助,相互进步。小沅就用了半年的时间,取得了同窗们的认可。

    甚至,她的身后还出现了一大串追求者。

    试问哪一位多读书人不想找一个既能共赏风月,吟唱诗词歌赋,又能处理家务,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既能,又能洗衣做饭;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孩子当老婆呢?

    可面对这些追求,小沅都一一拒绝了。

    就在小沅才来到这天庐书院的半年后,小沅的成绩便一直是上甲,压过了所有的男学生。

    就连修炼一途上,小沅也不敢落后。她是进步最快的弟子,甚至现在已经到达汇溪境了。虽说她不像徐长安当年一般,全身的关窍都被打通。可这修炼速度,比徐长安还快上不少。

    霎时间,便有传闻说小沅很有可能成为从有历史开始,到现在的第一个女夫子。

    对于什么女夫子之类的传言,小沅并没有搭理。

    她很刻苦,特别是才来书院的那段时间。她每天头悬梁,锥刺股就是为了不给她的徐大哥丢脸。即便是修炼,也比其它人刻苦。她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天才。她不想再成为她徐长安的累赘,她要和徐大哥一起,面对强敌。这一个念头,才是她长进如此之快的原因。

    她山上也有一段时间了,每次看到流星划破夜空,她都会许愿。

    而所有的愿望都相同:早日见到徐大哥。

    书院里的先生对她也颇为照顾,每隔一个月都会把山下的消息带上来。刚开始的时候,很多消息都是关于徐大哥的。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妖族出来了,妖族和人族大战了。各类消息都有,就是没有徐大哥消息。

    小沅也因为此事去找过书院里的先生们,但他们总是把小沅给搪塞过去。久而久之,她便不问了。她只希望,自己能够早日帮助到徐大哥。

    最近山下传来了消息,什么青莲剑宗被灭,小沅心里一紧。这个宗门她当年听徐大哥提起过,好像关系还不错。

    正当她想去问的时候,书院里大先生却把她找来了。

    大先生只是给了她一封信,让她赶紧送去知行书院,随后便留在知行书院学习,不要再回来了。

    大先生极为的严厉,很少会对书院里的学子展露笑容。但今

    日,居然对着小沅笑了笑,拍着她的肩头说道:“小沅,你是书院里成绩最好,领悟能力最高的学生。所以呢,书院安排你去知行书院学习一段时间。那儿齐凤甲夫子的妻女都在,你们也好有个照应。记住,以后不管你去哪儿,你都是天庐书院最为得意的学生。”

    小沅一头雾水,但在大先生的催促下,还是走了。

    在她离开书院的时候,她看向了书院的待客厅,那儿多了五个人,两位老人如同护卫一般站在了金袍年轻人的身旁,而剩下的两人,便是一男一女,看起来比较亲昵。

    他们似乎在聊着什么,小沅只是多看了一眼,便与那金袍人对视上了。小沅顿时觉得浑身一颤,似乎被一柄大戟戳中一般,便也顾不得那么多,带上自己的包袱,拿好那封介绍信便下了山,朝着在通州的知行书院而去。

    这天庐书院中来的五位客人,自然便是裂天一行人了。

    此番接待他们的,是天庐书院中的卢夫子,卢夫子闭关多年,修为已经达到了巅峰开天境,进入摇星境,也只是临门一脚的事儿。

    此时头发花白,一袭白衣的卢夫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朝着裂天吼道:“你是妖族的圣君又如何,我天庐书院绝不会出卖人族,更别说投靠你了。尔等此类妖族,人人得而诛之!”

    卢夫子说着,身上便有浩然正气冲天而起。

    同时,整座书院上空,布满了浩然正气!

    裂天倒是不在意,抿了一口茶,随后慢慢的将茶杯放了下来这才说道:“卢夫子,别看我才是大宗师,可你们这天庐书院的实力,真不够看的。我不想说什么狠话,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道理您应该懂的吧?”

    裂天伸了一个懒腰道:“卢夫子,青莲剑宗的事儿您应该听说了吧,知道他们的下场了吧?”

    卢夫子听到这话,便知道青莲剑宗的事儿是裂天作为。

    顿时气上心头,眼睛瞪得溜圆,朝着裂天吼道:“孽畜,原来是你所为!”

    说着,便一剑朝着裂天刺去。

    裂天皱起了眉头,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在卢夫子惊骇的目光中,夹住了他刺过来的长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么么哒。

第二二三章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裂天的两根手指,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卢夫子的这一剑,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进半寸。

    卢夫子愣住了,初看这位金乌一脉的圣君,大宗师境界,也没架子,倒是没太注意。虽说如今金乌一族与人族大战,但封印中的消息他们也知道,如今金乌一族被迫签订协议,算是战败了。不过作为大族,自然也应该有大族风范,倒也没有轻视裂天。

    故此,当裂天来访的时候,他们奉上了茶,大先生还找了两位学识不错的先生作陪。可越聊越心惊,这位圣君不仅精通人族各学派学说,交谈之中,隐隐透露出了王霸之气,言谈举止皆不像是战败者所有。

    而且,卢夫子在暗中看到了裂天身后的天残地缺,居然看不透对方的修为,这才意识到这裂天来这不善,急忙安排小沅离去。而整个天庐书院,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选择让小沅离去,倒不是看在徐长安的面子上,这一切都是源于小沅的成绩和见解。卢夫子相信,只要小沅活下来,他们天庐书院就还有传承。而且,作为未来的第一个女夫子,小沅定然能够带着天庐书院更上一个台阶。

    卢夫子预想的是裂天身后的护卫很强,但他却没想到,就算是这大宗师境界的裂天,仅仅用两根手指头便能挡住他的长剑。

    卢夫子惊讶的看着裂天,只见这位圣君咧嘴一笑,以大宗师境界的两根手指,硬生生的将他这巅峰开天境的长剑给掰断了。

    本命武器仅仅在一个照面就被毁,他这天庐书院的巅峰开天境就这么损失了大半战力。

    卢夫子吐出了一口气鲜血,声音嘶哑,如同一头即将陨落的巨龙发出了最后的嘶吼。

    “天庐书院,列阵,破敌!”

    苍老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庐书院,同时天庐书院的大阵开启,那原本从山顶如同银河一般降落山涧的瀑布也戛然而止。整座天庐书院如同陷入了死寂一般,小沅听得卢夫子那声大吼,虽然她实力低微,但此时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正想回书院的时候,却发现大阵早已将她回去的路给截断了。

    小沅不是愚钝之人,知道这是卢夫子他们故意为之,便抹着眼泪,强惹着痛楚,狠下心来朝着知行书院而去!

    但凡在天庐书院修行且是用剑的读书人,皆要学习一剑阵,叫做天庐剑阵。

    天庐者,以天为穹顶,可攻可守。最为奇特的是,加入此阵的人越多,此阵威能越大。但唯一的缺点,便是不够灵活。

    当卢夫子的声音传出之时,但凡是用剑的弟子,不管修为高低,都纷纷仗剑而来。

    倘若所有弟子都加入这个阵法,就算是摇星境来了都不一定能破开这阵法。

    裂天抬起头一看,透过瓦片缝隙,看到了自己头顶上渐渐出现了一个屋顶的虚影。

    他皱起了眉头,倒不是这个阵法他无法破开,只是他有些厌恶了,实在是不想动手。

    他有些想不通,“审时度势”还有“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话都是从人族口中说出来的,可偏偏他们面对自己的时候,就不会很好的贯彻这句话。

    裂天叹了一口气,朝着身后的的天残和地缺摆了摆手道:“你们二人负责解决,但是注意一点,留他们一命,我有用。”

    裂天说完,也不管他们如何结剑阵了,只是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杯茶,站在了门口,看向了屋外。

    面对他这种熟若无睹的态度,天庐书院的诸多学子自然大怒,这剑阵成型的速度也越发的快了起来。

    金渊和雪儿自然也不慌,既然裂天吩咐了两位前辈出手,那自然就是万无一失。

    二人站在了裂天的身后,却不如裂天一般淡定。他们二人都是大宗师境的修为,同裂天一样,可战力却完全无法和裂天相比较。他们此时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于上空的压迫力,但却不敢乱动,只是眼巴巴的瞧着天残地缺。

    而这两位,比裂天更加的离谱,他们站在了原地,阳光正好能从门外溜进来,照在他们的身上,似乎是在打瞌睡。

    金渊只能看向这群穿着蓝白相间长袍的学子,他们身形纤瘦,发髻被一根白色的布带给扎了起来,在阳光下随风飘扬,煞是好看。

    金渊还有闲心看向这群学子,这群学子可就没那份闲心管金渊了。

    他们生怕自己出一点儿错,面对强敌,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眼看着这天庐剑阵成型,同时大声喝道:“破!”

    这因诸多剑气形成

    的剑阵如同屋顶一般,猛地往下一沉,朝着这房子压了下来。

    一粒沙被这剑阵一压,顿时从房梁上落了下来,落入了裂天的杯子里。

    裂天转过头看了一眼仍旧没有动作的天残地缺,眉头一皱。

    而这二位见得裂天皱起了眉头,也是急忙动了起来,眼看这天庐剑阵即将盖下来,两人急忙出手,往上一指。只见一黑一白两道光柱一左一右同时而出,直接天际。

    这黑白两道光柱出现的刹那,这阵法顿时被破了。但屋顶的瓦片,房梁甚至是在房梁之上的灰尘,都没有落下来。尤其是那些瓦片,被黑白两道光柱一冲,顿时被高高的冲起。可这些瓦片并没有砸落下来,他们如同风筝一般,被风吹起,随后又缓缓的落回到了原位。

    这书院所有弟子花了约摸一刻钟才形成的剑阵,被人举手抬足间便给破了。

    所有弟子被这组成剑阵的剑气所伤,纷纷倒在了地上。

    裂天看着从空中跌落数十位弟子倒在院子中,喝了一口茶,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走进屋内放下了茶杯,把方才被他用两根手指头夹断了本命长剑的卢夫子丢在了院子里。

    “这……这是……”

    卢夫子喘着粗气,看着缓步走上来站在裂天身后的天残地缺,方才二人出手的一刹那他就感受到了。他是触摸到了摇星境的人,可刚才这两人的力量,那绝对超越了摇星境。

    “你猜的没错,扶月境。”裂天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

    他背着双手,踱步来到了卢夫子的面前,轻声说道:“你们书院,论历史不如六宗,论战力甚至连莲池的比不上,更别说和菩提洞、剑狱这些地方相比了。但,你们书院近百年来,在各朝当官的学生便有数百人,最强者成为宰相,相当于圣朝的尚书令。而在圣朝中,从书院中走出去的学子也有数十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我相信,凭他们的才能,成为大官,掌握话语权也只是时间和机会的问题。”

    卢夫子眼睛一瞪,眼中全然是急切和谨慎,急忙说道:“你想干什么?”

    “卢夫子您也见到了,我们若是想屠杀书院,很容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合作。你们把从书院中走出去的官员名单给我,我负责让他们平步青云;至于书院,则继续教书,不过教什么,教哪些人,由我们来定。”

    卢夫子听到这话,只是冷笑。

    他终于明白了,这位圣君就是想通过他们书院来祸乱朝纲,而且要断绝人族文化。想从他们天庐书院为开端,简直就是做白日梦!

    “我天庐书院,实力不行;我天庐书院,银钱不够;我天庐书院,甚至就连诛杀妖族都无法帮上忙。”卢夫子语气平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裂天看了一眼卢夫子,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他一直相信,所有的事儿都可以谈,不能谈是因为条件不够。他没等卢夫子接着往下说,继续说道:“但,我可以保证让卢夫子您进入扶月境;也可以保证每隔百年就有一位扶月境从天庐书院中出现,庇护天庐书院;同时,天之下,唯有天庐书院独大!”

    这个条件可以说是很诱人了,裂天已经把“天下第一书院”的名头砸向他们了,若是一般人听到这条件,必然就答应了。

    甚至,就连卢夫子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要知道,这扶月境是多少人几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若是封印没打开,这扶月境便是传说中的境界。

    “只要您点头,在下立马就去灭了知行书院等其它四座书院,齐鲁大地上的姜孔二氏也可以灭了。从此之后,您天庐书院,便是天下第一书院!”

    但裂天最终还是没有看到卢夫子的点头,只是听到了一声长叹。

    卢夫子笑了,笑得有些凄惨。

    “您真的能让我进入扶月境?”

    听到这个问题,裂天喜上眉梢;而天庐书院的弟子,在这一刹那,如同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瘫在了地上。

    “当然,其实对于我而言,培养两个扶月境,不是什么难事。您如今已经是巅峰开天境了,只要给您看前人对于各类境界的感悟,修炼的法子,进入扶月境,凝练神魂,不是什么难事。”

    卢夫子又笑了,笑的更加凄惨。

    “没想到啊,我们追求一生的境界,别人轻轻松松就能达到。我们的终点,或许啊,才是别人的起点。”

    卢夫子笑着看向了身后的学生们,自家夫子如此,此时的他们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但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卢夫子看到他们这个反应,眼中反而多了一抹骄傲。

    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如同风中的一株松柏,如同傲立雪中的青竹。那原本就佝偻的背,此时挺得笔直,双眸之中多了一抹坚定。

    “我天庐书院的确不如你们五人,你们五人也足以毁灭我天庐书院所有人的**。但圣君,我告诉你!”

    “人不仅有**,更有精神!”

    “我辈读书人,修为不济,但却有一身傲骨。一身傲骨,又岂会与妖魔为伍!”

    此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诸多弟子心中炸开,他们立马抬起头来,看向了自家的夫子。

    只见卢夫子大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断剑:“弟子卢欟,垂髫学文,舞象学武。及弱冠之年,初试不中,次年又复,不中。遂投身于天庐书院,论文,吾不如书院诸子;论武,吾天资愚钝。但吾唯知一事!”

    卢夫子说着,声音也越发的凄厉起来。

    “学文者,当如竹,宁折不弯;学武者,当如石,坚定不移。二者合之,为一字:傲!”

    说罢,只见他手中断剑之上,一个“傲”字正绽放光芒,朝着裂天而去。

    这是读书人特有的炼字之法,只不过夫子没有教给徐长安,而齐凤甲也未曾传授过给他。

    裂天皱起了眉头,他选这天庐书院,也是有原因的。他知道,当初小夫子还有徐长安和这天庐书院有过不开心,这才想着来劝服天庐书院,可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裂天看着绽放光芒的“傲”字,手中金光一闪,破天戟已然在手。

    他举起了破天戟,用尽全力将那“傲”字给批开。

    卢夫子再度喷出了一口鲜血,但仍旧举起了断剑,朝着裂天冲来。

    “浩然天地,正气长……”

    他这一剑还没到裂天的身前,便被裂天掷出的破天戟穿过了身体,钉在了院子里一株松柏树上。

    可纵然如此,卢夫子的神魄仍旧从体内出来,他没有逃跑,反而冲着裂天而来。

    裂天叹了一口气,伸出了手,朝着那道神魄远远一捏,那神魄顿时便消散了。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同时,数百道声音再度响起,这些弟子如同飞蛾扑火般朝着裂天而来。

    裂天摇了摇头,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蠢货!”

    他实在是弄不懂,一个虚云大师,一个卢夫子,只要他们投靠自己,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权势将会更大。

    他不明白,人族为什么会这么蠢,宁愿死,也不愿跟他。

    他更不懂,人族的精神!

    裂天叹了一口气,对着天残地缺淡淡的说道:“解决了吧!”

    一个时辰后,这天庐书院血流成河!

    同时,这天庐书院的大阵,也被天残地缺轻松破去。

    这一天,从山上落下的瀑布,变成了红色。

    ……

    裂天站在了安海城阁楼的最高处,眺望着南海。

    金渊学聪明了,小声的问道:“圣君,咱们去一趟南海?”

    没想到,裂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去那干什么?”

    金渊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圣君会拒绝去南海。

    “这些人族,真不让我省心。不管人也好,妖也罢,耐心都有限啊!”裂天喃喃自语道。

    “那……我们?”金渊小心的问道。

    “戟破六宗!”裂天突然发狠说道,破天戟出现在了手中。

    “既然无法成为自己人,那就把他们全杀了!”裂天想了想接着说道:“咱们先易后难,你去查一查,长生观在哪?而且,此后我们的行踪,都要告知外人,我要当着全天下的面,屠灭六宗,斩杀徐长安!”

    裂天说完,不舍的看了一眼南海,便扭头转身离去。

    ……

    欲知后世,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长生观有长生法

第二二四章长生观有长生法

    这山和普通的山没有什么区别,山上长满了松树,大雪覆盖之下还是倔强的冒出了一点儿绿。

    这座山和寻常的山唯一有点儿不一样的,便是山里的破庙。

    破庙早在几年前,也没有如今这般破,甚至还有点儿香火。

    可如今落魄到这个地步,全怪里面的三个老道士。原本香客前来,总会带上一些吃的,要么是糕点要么是鸡腿,放在三清雕像前供奉三位祖师爷。可没想到,这三个老道士总是从三清像前拿吃的。

    很早之前,他们有一个徒弟,会帮忙打理这叫做长生观的破庙,可后来那徒弟就走了;再往后,他们找了三个小徒弟。可这三个小徒弟和他们德行也差不多,一个比一个懒,一个比一个呆。就算是劈柴做饭洗衣服这些小事也喜欢相互算计。有了这三个小徒弟,三个老道士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因为三清像前的祭品,都不够分了。

    甚至,三个小道士会偷偷提前把祭品给吃了,剩下三个老道士饿着肚子。

    久而久之,负责做饭的老二便起了心思,有的香客提着鸡鸭鱼等路过这儿,只要他们敢拜祭三清,他们手里面的东西便会不翼而飞。

    慢慢的,这长生观的名声便坏了,没有香客前来,这儿就成为了破庙。

    就连牌匾掉下来都没人去把它给捡起来。要不是碍于老祖宗的规矩,负责打柴生火的老三早就把这长生观的牌匾给劈了。

    至于三个徒弟,整天往外跑,有地方吃喝,才不用三个老道士关心呢!

    大雪未退,负责洗衣服的老大突然惊醒了过来。

    他裹着那床早已脏得发黑的被褥,跑出了破庙,也顾不得此时山间的美景,更不会去看什么微风吹叶绿的场景。

    道老大急忙跑了出来,只为了看一棵松树,这树算不得太粗,有一面的皮被道老大给扒了,上面刻着印痕,这是他用来算日子的。

    道老大看了看这印痕,深吸了一口气,便裹着那床脏得发黑的被子跑了回去,急忙把老二和老三叫了起来。

    “走了走了。”

    道老大一边说着,一边急忙收拾着东西。虽然,他们三也根本没什么东西。

    以前还有什么桃木剑、金钱剑之类的东西,可后来有的被他们拿来当柴给烧了,有的被徒弟偷下山去也不知道是卖了还是把铜钱拆下来买包子了。总之,这三位老道士的身上穷得都不能叮当响,可谓是真正的大袖揽清风。

    “走,去哪儿?”

    抱在一起取暖的道老二和道老三醒了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大冷的天,最适合睡觉了。

    “逃命要紧。”道老大将自己的包裹塞得鼓鼓囊囊的,甚至还将道老二和道老三身上盖着的那一床薄薄的被子给顺手扯了,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两位师弟被冷风一吹,也顿时清醒过来了,便怒道:“师兄,你干得是人事吗?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来骗我们,赶紧赶紧,把被子还给我。”

    道老大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凝重,随手捏了一个法决打向了两人。

    可这二人说什么都不起来,那法决把床都打塌了,他们仍旧躺在床上。

    道老大看得两位师弟如此作为,也不想再管这两位师弟了,转身裹着被子就要跑。

    当寒风呼呼的吹到身上之时,道老二和道老三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若是道老大苦口婆心的劝他们二人,那定然问题不大,可若是道老大发现问题,撒丫子就跑,那就说明事儿当真有些严重了。更何况,道老大把他们两除了衣服之外唯一御寒的被子都给拿走了。

    他们二人急忙从那塌了一半的床上跳了起来,顺手抓起自己那脏兮兮的道袍朝着道老大就追了出去。

    还好二人反应快,速度也是极快,才追出去不到一里地就把道老大给追了回来。

    三人回到了破庙中,一脚踩在了那早已掉下来的写有“长生观”三个大字的牌匾上。

    “说一说,你究竟跑什么?”道老二和道老三像是不怕冷一般,看着将两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的道老大问道。

    道老大紧紧的缩成一团,急忙说道:“你们忘记了么?天机阁的臭道士算过一卦,说今年我们长生观有一大劫。我今早起来看了一下日子,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

    道老二和道老三眼睛一瞪,急忙把两床又单薄又脏的被子抢了过来,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剩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抱着自个儿肩膀的道老大。

    “你听他们的鬼话?我们长生观早就破败了,早就没啥威慑力了,他要灭,给他灭咯。他要是能够给我送一些煤炭来过冬,我把脚下这牌匾送给他!”

    道老二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们这长生观还能更落魄吗?反正他是不在乎了。

    只不过,他话才说完,转头一看,道老大早已经跑了出去。

    “你跑什么啊?”

    道老二和道老三觉得事情有异,只能问道。

    道老大转过头,哼哼了两声说道:“这道家的本事你们又不是不会,那天机阁的本事还是我们这一脉的老祖传出去的呢。你们要是不信,自己算一算。”

    道老二和道老三听得这话,居然从袖袍里摸出了几个铜板,一看到这铜板,道老大眼睛都直了。

    “两个王八蛋,我就说那金钱剑去哪儿了,原来被你们两个畜生给拿走了。”

    道老二和道老三也不管他,只是自顾的算着卦。

    随后,二人脸色一白,同时吐出了一口鲜血,看起来虚弱异常。

    只见道老大抱着手臂,得意的看着二人,还挑着眉毛说道:“现在相信我了吧?”

    道老二和道老三转头就回去,也是收拾了一个包裹,什么都不管,三位老道士便下了山。

    ……

    而此时,裂天和金渊一行人也来到了山下的小镇子里。

    他们找了个暖和的面摊,买了几碗面,又买了几个馒头。

    他们五人正吃着面,转头一看,便瞧见了三个小乞丐士眼巴巴的的站在了馒头摊前。

    “走走走,哪儿来的小乞丐。没铜子儿就别影响我做生意,晦气!”

    这三个小乞丐衣衫褴褛,脸

    上似乎还有伤痕,三人紧紧的挽在一起,生怕彼此跑了一般。

    中间的一名小乞丐看着左边挽住自己的同伴,怒声道:“观里的金钱剑你和你师傅拆了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肯定有铜板,拿出来。”

    左边的小乞丐皱起了眉头,往前倾了倾身子看向了最右侧的小乞丐怒道:“你师傅也参与了那事儿,你们师徒俩分得也不少,拿出来!”

    这三人,自然便是从齐城出来之后,便离开了徐长安等人的木头绿豆和芝麻了。

    这天儿太冷,他们又找不到徐长安,便想着回观里先把这寒冬给他过了。

    可来到山下的小镇,三人肚子都饿了,这才出现了这一幕。

    “早没了,不愿意拿出来,那大家都饿着!”

    原本正在吃面的裂天的听到这三人正在吵闹,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可这一看,他便站了起来,走到了摊子前,丢出了几两碎银子,对着摊主说道:“给他们拿有肉的。”

    三个小道士得到了包子,朝着裂天道了一声谢,正要走之时,却被裂天给叫住了。

    “三位是不是要上山啊?”

    三人看了裂天一眼,点了点头。

    金渊有些疑惑,不明白你自家圣君为什么对这三个小家伙另眼相看。

    裂天接下来的话,解开了他的疑惑。

    “三位是不是要去长生观啊?”

    木头绿豆和芝麻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我们可以同路。”

    三人一愣,眼中出现了警惕之色,正要逃跑,天残和地缺便站在了他们面前。

    三人知道跑不了,只能叹了一口气,朝着裂天问道:“你是谁啊?为什么要去长生观。”

    “在下裂天,金乌一族称呼我为圣君。听闻长生观有长生之术,所以此番打算去拜访一下,希望能够得到指点。”

    裂天查过这长生观,如今的长生观落魄得不行。但在他沉睡之前,这长生观可谓是道家第一宗门,里面强者无数。而且,据说这长生观修的就是长生。

    “神经病,还长生呢!你怎么不无敌!我们不知道什么长生观。”说完转身便要走,可才转身,便又看到了天残地缺挡在了面前。而且,无论他们转朝哪个方向,都被挡住了。

    “木头绿豆和芝麻,三位道长,别隐藏了。你们的师傅,是长生观的传人。”

    木头绿豆芝麻三人听得自己身份被人点出来了,被架在中间的木头只能叹一口说道:“这什么圣君,长生的鬼话您就别信了。要是我们长生观有长生之法,我门那三个师傅岂不是成了老怪物?老婆饼里没有老婆,金钱豹也不可能给咱钱啊,都是江湖朋友瞎传的,当不得真。”

    紧接着,芝麻也说道:“对啊,咱们要保持理智,不信谣不传谣,做个好老百姓!”

    三人说罢,又要转身离开,可面前又被天残地缺挡住了。

    “三位,带路吧!”

    裂天等人此时吃好了,站了起来,一脸微笑的看着木头绿豆和芝麻。

    “你叫裂天是吧?听我们一句劝……”

    他们话没说完,裂天微笑着又重复了一句:“带路。”

    三人没办法,只能带着裂天五人朝着山上走去。

    “裂天,这名字怎么有点熟?”三人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危机,一边走着,还一边聊着天。

    “好像把徐长安当乌龟一样暴打的那位,就叫做裂天。”芝麻突然说道。

    “说起徐长安,他这两张银票害人哪!”金渊正想得意一番,也趁机拍一拍裂天的马屁,却没想到绿豆直接转移了话题。

    “对,你说一个人,好端端的那么小气干嘛。既然要给银票,那就给三张,非得给两章,我们三个人怎么分嘛!”

    裂天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难道这徐长安太吝啬,没给够你们银两?”

    木头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这倒不是,他那银票面额不小,好像是五百两一张的银票。可这家伙,只给了两张,我们三人,不好分。为了防止彼此私吞那银票,就只能这样了。”

    “可怜啊,为了这银票,我们三人一路上挨冻受饿,本来是崭新的道袍,结果现在被人喊成小乞丐。”

    金渊和雪儿都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三个小道士太过于奇葩了。至于天残地缺,面无表情,紧紧的跟在三人身后。

    “所以,你们三人一路上装着一千两银票,却一路要饭过来?”

    听到这话,三人顿时不满意了,急忙辩驳道:“什么叫要饭,我们这是化缘!化缘,你懂么?!”

    裂天笑出了声,但还是附和道:“对对对,化缘,是化缘。”

    他以为这道士之中,徐长安身旁的李道一就算奇葩了,毕竟很少有道士贪财的;可没想到,这三位更加的奇葩,他们这不是贪财,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那三位,可曾想过,把这银两去钱庄给他找开。然后你们三人平分?”听到裂天这么说,三人顿时一愣,停住了脚步,随后又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总共一千两银子,就算打散,总共给我们九张银票,但这九张银票也大小不同啊,还是不能平分。”

    裂天听到这话,也觉得有道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裂天看着挽得紧紧的三人,就算是他,也只能苦笑一声。

    一行人上了山, 裂天有些奇怪,难道这三人当真心那么大,还在吵吵闹闹,居然不想着逃跑。

    正这么想着,木头额头上突然出了汗,表情难看至极,弯下了腰。

    “裂天,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你串通老板,给我们下了泻药?”木头说得很慢,声音仿佛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

    “你们三,想搞什么幺蛾子?”

    金渊走上前来,皱起了眉头看着三人。

    “什么我们搞幺蛾子,是不是你们看中了我们的一千两,想谋财害命?”芝麻和绿豆见得木头疼得难受,便急忙帮起木头来。

    双拳难敌四手,这一张嘴自然也敌不过三张嘴,金渊很

    快就败下阵来。

    裂天无奈的看着三人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们要干什么?”

    裂天看着木头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拉屎。”

    裂天点了点头,人有三急,不管怎么说,也不能阻止人家拉屎。

    “行,那你去吧!”裂天指了指在三人中间的木头说道。

    “不行!”芝麻和绿豆同时说道。

    “要去三个人一起去,若是他拿着银票跑了,那怎么办?”芝麻解释道。

    裂天皱起了眉头,若是其它人这般,他定然会认为对方是想跑,可这三人这般,他反而觉得有些正常。

    紧接着,一连串的连环屁炸响,一股臭气弥漫在一行人中。金渊和雪儿早就捂起了鼻子,一脸的嫌弃;就连裂天,都轻轻的用手挡住鼻子,轻咳两声。而向来不苟言笑的天残地缺,此时都微微皱眉。

    “臭死啦!”芝麻和绿豆不停的抱怨,可挽着木头的手还是不松开。

    “要……要……拉出来……啦!”木头弯下了要,紧紧的夹着双腿,艰难的说道。

    裂天实在是受不了这三人,只能挥了挥手说道:“行吧,去上厕所。”

    三人急忙跑了出去,裂天看了一眼天残地缺和金渊,三人会意,便跟了上去。

    虽然是冬天,但枯草很深,深到足以将他们三人给掩盖起来。周围稀稀疏疏的有几个松树,还要往上走一段记录,才有很深的林子。

    可以这么说,他们三人拉屎的地方,除了这些草之外,便完全可以算作是一片开阔地。

    金渊还有天残地缺三人分别站了开来,呈三角之势,他们三人无论从哪个方向跑,都没有丝毫机会。

    如同河堤泄洪的声音传来,一股臭气涌了出来。只见此时三个屁股都蹲了下来,而且都露了出来。明明是一个人拉屎,却有三个人脱裤子。

    这三人此般怪异的行径终于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金渊,甚至天残地缺都转过了头,没有看这三人。

    这一泡屎,拉了约莫两刻钟。

    “喂,你们好了没,你们是大象啊?拉这么多?”金渊实在受不了,皱着眉头喊了一句。

    “好了好了,痛快啊!”木头说了一句,三人扯了一点儿草,擦了屁股这才站起身来。

    见得这三人没有出什么幺蛾子,金渊和天残地缺也没怀疑。

    一个小小的插曲过后,一行人继续上路了。

    只不过,重新上路的三师兄弟,好像没那么多话了。

    三人不吵闹,裂天也难得安静,静静的跟着三人朝着长生观而去。

    ……

    一个时辰后,芝麻绿豆和木头又出现在了小镇中。

    三人还是紧紧的挽在一起,生怕对方跑了一般。

    木头皱起了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哎,我们倒是跑了,可那三个老头子能不能跑出来啊?”

    芝麻冷哼一声道:“你还关心他们叁,他们三个啊,估计早跑了。”

    绿豆也点了点头符合道:“没错,三个老家伙,比猴还精。最好别碰到他们三个,要不然,咱们这银两又没了!”

    话音刚落,三人头上各自吃了痛,顿时起了大包。

    三人正想破口大骂,转过头去,便看到了三位老道士。

    此时这三位老道士,比他们三人更像老乞丐,裹着被子和床单在风中瑟瑟发抖。

    “三个没有良心的,亏为师还想着你们三。”道老大冷哼一声,看着木头说道。

    “对了,你们方才说的什么银两,拿出来!”道老二哪里会放过搜刮自己徒弟的机会,急忙喝道。

    芝麻绿豆和木头没有办法,只能长叹一声,拿出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一次,道老大眼疾手快,急忙把银票揣在怀里嚷道:“那金钱剑可是无价之宝,这银票当是补偿我的了。”

    说完之后,也不管自己的两位师弟说道:“此番那裂天,要踏平六宗,他带着的那两个木头一般的人,应该是扶月境。裂天和徐长安,乃是天生宿敌,相克之敌。所以,你们赶紧去找徐长安,把他带去蜀山。我们三个,也想想法子,把裂天引到蜀山去。”

    “为什么去蜀山?”木头不解的问道。

    “现在的徐长安,哪里是裂天的对手啊!只有借助蜀山的力量,他还有机会拼一拼。”道老二也认真了起来,解释道。

    “你们……怎么知道这些的?”芝麻问道。

    “算出来的!”三个老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三个小道士立马兴奋了起来,朝着三人问道:“这么说来,我们能够用那些法决了?对了,我们长生观有没有长生之法。”

    “想什么呢!长生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跑!”道老大接着说道:“你们三人都涌了替身符跑了出来,你说能不能用。等你们的替身符时效一过,裂天肯定会认出我们的身份。”

    “行了行了,现在也是我们长生观出山的时候了,各自行动吧!”道老大说完,这六师徒便又分离了。

    等到老道士们走了,三个小道士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道:“还好,留下了五百两。”

    ……

    等裂天到长生观的时候,只见长生观起了一场大火。

    裂天猛地转头,看向给他带路的“芝麻”、“绿豆”和“木头”,只见这三人化作了三道符箓。

    裂天眯起了眼,难怪自打上了厕所之后,这三人不说话了,原来是用了道家的替身符。

    “圣君……”金渊从来没见过这等诡异的手法。

    裂天摇了摇头道:“不怪你们,他们三人肯定是趁着上厕所的时候用了替身符。这手段,上古都没几人能够学会,你们三人没见过,被他们跑了也正常。就连我,不也上了当?”

    “不过,看来这长生观,当真和上古的长生观有联系。莫非他们是,上古遗族?和蚩尤一族一样?”裂天顾自呢喃道。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五章蜀山之约

    徐长安带着李道一,如今才来到了第二个受害地,灵隐山。

    灵隐山脉下,原本那些想打造具有佛门味道小镇的村民也早就人去楼空,甚至还有不少人疯了。他叫嚷着“有恶魔”,只要是有人靠近他们,他们必然恐惧的缩成一团,嘴里大叫着“别吃我,我不好吃”之类的话。

    徐长安一行人来到这小镇,所见到的,只有如同刀子一般往人脸上招呼的寒风,只有那是尊泥瓦匠工人没有完成的大佛,还有那个精心打磨的功德箱。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距离灵隐寺还远的灵隐镇都这副模样了,若是真到了灵隐寺,那情况他不敢想……

    别说灵隐寺的情况了,就连这灵隐小镇恐怕都没人预料到,才过完春节不久的他们,冬季的寒风都还没有散去,便遇到了这事儿。

    如今,乍暖还寒。

    原本从云梦山出来的徐长安,打算好好的过一个春节。

    可没想到,一连串的事儿让他无法跟上春的脚步。

    长安等地,春风拂过大地,细柳已然抽条。也只有这些距离西边雪山和北方冰原的地儿,仍有刮骨寒风,刺人心脾。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这一路上来,他都心绪不宁,越是靠近这灵隐山,右眼皮跳得越是厉害。

    李道一似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般,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紧紧的抿着嘴。向来喜欢活跃气氛的他,都变成了哑巴。

    徐长安也没有问他,他急忙带着众人朝着灵隐寺赶去。

    这灵隐寺他虽然没有去过,可当初知一师傅给他的那枚有《渡生》功法的玉符中,便有去往灵隐寺的地图。虽说徐长安是第一次来,也没人带路,但也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距离灵隐寺越近,血腥味越浓。

    徐长安和李道一此时再也绷不住了,急忙朝着灵隐寺跑去。

    入眼处,只见断壁残垣,满地的大师尸首,地上还有不少碗,不少肉丸子滚落在地上,至于不远处,还有几块血肉翻卷,猩红的肉被随意的丢在地上。

    和小青霜关系越来越好的张之陵和钟灵见得这场景,急忙一把蒙住了小青霜的眼睛。甚至钟灵还让鱼夭抱着小青霜走远一些,这血腥的场景让小青霜见到,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这群畜生,居然逼着大师们吃肉。”李道一啐了一口。

    徐长安通过小白,自然也清楚了此时他们面临的场景,小白还特别和他介绍了那块肉的样子,徐长安皱起了眉头,再结合之前灵隐镇的情况,眼眶中有泪水流出。

    原本他还对裂天这个对手有些许的敬意,毕竟一个好的对手和有情郎一般难以遇到。可没想到,裂天居然做出了如此畜生的行径。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阴寒说道:“不仅是肉,更是人肉。”

    李道一将信将疑,跑了过去翻开那块金渊并没有用完的肉,顿时脸色煞白,“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那是一块人体的后脊背,因为天寒地冻的原因,被冻得通红。

    “这群畜生!”

    徐长安等人又慢了一步,徐长安的脸色十分难看,就连张之陵,都吐了出来,什么难听的词儿,都朝着远在千里之外的裂天招呼着去。

    “收敛吧!”

    徐长安在寒风中站了很久,一群人将虚云大师等众多和尚的遗体给收敛了起来,分别立了墓碑。除了虚云大师外,其余不知道名讳的大师,他们就只能通过他们尸体上的特点,给他们立下墓碑。

    还有一些凡俗的尸体,徐长安等也一并埋葬了。

    寒风料峭,徐长安立在寒风之中,对着诸多墓碑,这一袭青衫立下了誓言。

    “诸位前辈,还有人族同胞。徐长安在此发誓,若是不能手刃裂天此贼,我徐长安誓不为人!”

    说罢,一行人转身离去。

    除了帮他们收敛尸体还有报仇之外,徐长安也无法再为他们做什么了。

    回到灵隐镇,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问向了李道一。

    “你能不能算出,这群人去了哪儿?”

    李道一摇了摇头说道:“算不出来,这件事儿更像是裂天在挑逗里,他要你追在他的身后,他要你看着他将这些宗门里的前辈折磨致死,随后一一摧毁。”

    “不过,自打从青莲剑宗出来之后,我便委托了在江湖中游荡的天机阁弟子,让他们查探裂天的下落。在十多天前,他们去了南海,有人在安海城见过他们。”

    徐长安皱起了眉头,这安海城好像也没什么宗门啊,但很快,他脸色骤然一变。

    李道一和他同时脱口而出,说出了四个字。

    “天庐书院!”

    ……

    裂天等人走后,小沅又回到了书院。

    到处都是师兄和师傅们的身影,虽然自己刚开始到这地方的的时候,遇到了不少的刁难,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小沅把这群人当成了海岛上的亲戚了。大家对她也多了很多照顾,特别是大先生和卢夫子。

    小沅想起了自己临行前看到的那个穿着金袍的青年,都不用想,便知道灭了他们天庐书院的就是这群人。

    她哭着帮师傅和师兄们收敛了尸体,便找了画笔将裂天等人的模样给画了下来,随后便急忙赶往长安。

    她想为师傅和师兄们报仇,可她也不是傻子。她明白,若是自己傻傻的去报仇,凭她的实力,便是自寻死路。

    故此,小沅决定先去长安找到齐先生再说。

    ……

    徐长安等人暂且留在了灵隐镇,十多天前在安海城见到裂天他们,此时若是赶往安海城,便又会被裂天等人甩在身后。

    而且,裂天故意透露行踪,便是要戏耍徐长安,让徐长安跟在他们的身后。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一行人找了一间无人的客栈,暂时住了进去。

    李道一皱起了眉头问道,自打他们在封印中大搓金乌一脉之后,裂天他们就如同疯了一般,疯狂屠杀人族的宗门。

    “这是报复!”徐长安沉声道。

    “报复谁?”

    “你、我、我们所有人。他此番屠杀的宗门,皆是和我有渊源的宗门。”徐长安冷静了下来,认真的分析道。

    李道一听到这话,立马急了。

    若是裂天当真是想着报复他们的话,那铁剑山还有天机阁,必然是绕不过去的两个坎。

    李道一脸色白得可怕,嘴唇不停的颤抖,双手不知道做些什么好,显得有些多余,就这么来回踱步。

    “别急,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同属道门的张之陵出言劝道。

    李道一如同被人踩了尾巴一般,立马说道:“不急?他灭的不是你的宗门,你肯定不急。而且,这家伙敢大张旗鼓的灭人宗门,身边肯定有七八位巅峰摇星境!哼,要是星逸叔还在,别说摇星境,就是扶月境都把他们给灭了!”

    李道一冷哼了一声,搓着双手,焦急得有些无所适从。

    徐长安也皱起了眉头,李道一说的没错,裂天敢大张旗鼓出来,必然是身边有不少高手。 可现在,他们身边一位摇星境都没有。冷静了下来的徐长安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若是就这么追了上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可现在,他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两位前辈帮忙挡住裂天的帮手。

    裂天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且只要能弄死对方,他肯定不愿意和自己公平一战。并且,即便是公平一战,他对上裂天,也是败多胜少。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如今墨家那边他也不好叫人。毕竟此番人族和金乌一族的摩擦,最为主要的矛盾就来源于金乌一族和墨家。若是此时把墨家的高手给调走,金乌一脉又出尔反尔的话,那可得不偿失了。

    这样一来,他身边高手不够用呐!

    就在这时,张之陵和钟灵站了出来。

    他们二人看向了徐长安,知道此时徐长安的情况艰难,二人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徐长安抱拳说道:“长安兄,我二人打算先回一趟机封印中……”

    二人话还没有说完,李道一便不乐意了,他指着二人怒道:“你们可还真是好兄弟,一有困难就想着跑!”

    李道一说完,再度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朝着二人说道:“要滚就滚,看见你们就心烦!”

    此话一出,虽说天寒地冻,但钟灵和张之陵还是双颊通红,低下了头去。

    “咳咳咳……”

    徐长安轻咳了两声,打破了此时尴尬的气氛。

    “张兄弟和钟灵兄弟又岂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二人做此决定,必然有自己的考量。”

    李道一向来心直口快,听到徐长安这般说,这才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失言了。

    他走向了二人,正要道歉,却没想到张之陵鼓起了勇气说道:“长安兄,李道长误会了。我们此番回去,并不是要避祸。而是想请道门和阴阳家内的高手出来,墨家如今不方便出来帮助我们。我和钟灵兄合计了一下,觉得此事可行,但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我二人回去领人前来。这才……”

    之后的话他便没说了,解释得也足够清楚了。张之陵说完之后,还偷偷瞧了李道一一眼,李道一略微有些尴尬,但挠了挠脑袋也没说什么。

    徐长安想了想,他们二人去找长辈来帮忙,也是没有法子中的法子了。

    徐长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二位了。这一次,事关六宗传承。这样吧,你们到达之后,便直接去往长安,我们在那儿聚。至于我们这一段时间,便想办法稳住裂天,让他没有办法去灭其余几宗。”

    张之陵和钟灵相互看了一眼,徐长安这样安排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可怎么稳住裂天,这成了一个大问题,跟了徐长安这么久,他们对于徐长安也有了一些的了解。这二人甚至都不用怎么思考就知道徐长安想要干什么了。

    裂天此番屠灭人族各大小宗门的目的无非有两个,这第一个目的,自然就是借助强大的修为先荡平人族修士,为以后妖族大军进攻做铺垫;这第二个目的,自然就是为了逼徐长安出来。

    当初在铁里木村抓住墨砚池,就是为了逼徐长安。上一次有墨星逸出来救场,解决了一场困难不说,还趁机让金乌一脉低头。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星逸叔没在了,他们这些小辈中又没人是裂天的对手。抛开种族不论,倘若他们是裂天,也会这样做,把对方的天才都逼出来,随后一一屠灭。

    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儿,徐长安没道理想不到。

    而他,稳住裂天的法子很简单,那便是约战。

    只要和裂天约战,裂天定然就会暂缓屠灭各大宗门的脚步,认真准备与徐长安的对决。

    “可……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二人一眼就看穿了徐长安的心思。

    “不会,只是约战,我们还有时间。最重要的事儿,不是考虑我的安全,而是要考虑怎么阻拦裂天灭宗灭派的事儿。”

    看得徐长安胸有成竹的模样,两人也不再劝解徐长安。

    他们知道徐长安的脾气,现在无论怎么劝徐长安都没用了。

    “行,那我们快去快回。”

    二人说罢,也不拖延时间,转身便离去了,消失在这春雪之中。

    ……

    二人才走,便又有三人来到了这灵隐镇。

    “木头,你说徐长安他们也太慢了,裂天他们一行人都已经灭了天庐书院,都去往我们长生观了,他们才到这灵隐镇。”芝麻和绿豆搓着手,朝着木头嚷道。

    他们三人,终于分开了。

    要不是身上的道袍实在是太烂了,加上又有五百两被他们师傅拿走了,他们三人才舍不得用那五百两呢!

    如今的三人,换上了干净道袍,鞋子也换了一双新的。偶尔踏过几座小城,都会被人拉着叫大师,请他们帮忙算上一卦。

    “我哪知道。不过,一直被那圣君这样牵着鼻子走始终不好,太过于被动了。”

    “所以我们来了啊!”芝麻不在乎的挥了挥袖子,接着说道:“行了,徐长安就应该在镇子里,如果我们三人都没算错的话。 只不过,我们三人应该怎么劝说他?”

    芝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难道告诉他,我们长生观算出来了,他只有去往蜀山才能一丝机会打赢裂天?”

    “这话不仅徐长安不信,就算是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我也不会相信。”

    “对啊,而且他身旁有天机阁的李道一在,我们说我们也会算,你说对方会不会把我们三当骗子。”绿豆符合道:“而且吧,咱们三还有师父他们,平日里就疯疯癫癫的,很难取得别人信任的。”

    木头听得这话,也是眉头紧皱,最终只能长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没其它法子了,看来只能用渔网擦屁股……”

    听得这这般怪异的话,绿豆和芝麻都看向了木头,不明白木头什么意思。

    看着自己两位师弟疑惑的目光,木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还能怎么办?不就是渔网擦屁股,给他漏一手呗!”

    二人听罢,也只能如此了。他们长生观被裂天逼得用出了一些本不该用出来的手段,也没必要隐藏了。

    ……

    徐长安一行人正准备离开这灵隐镇,却迎面见到了走来的芝麻木头和绿豆。

    三人见得徐长安他们,根本不管徐长安惊讶的眼神,直接无视徐长安,朝着李道一走去。

    他们三人知道,只要把李道一给劝服了,那劝徐长安就容易得多了。

    三人不由分说,直接拉上了有些慌乱的李道一,三人看着李道一的脸,直接你一言我一语的冲着他说道:“李道一,在算卜一脉上颇有天赋,而且得到过大机缘。所谓的机缘,不是什么宝物,而是一位大人物的指点。并且,那位大人物神智有些不清。”

    这话是绿豆说的,他先声夺人,便直接说出了李道一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

    原本李道一还想挣扎一下,一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便严肃了起来。

    这些东西,可是他的秘密啊,就算是徐长安都不知道,这三人又怎么会知道?

    见得绿豆一出口就震慑住了李道一, 芝麻急忙挤了上来说道:“该我了,该我了。李道一,明年才到弱冠之年,当然这只是骨龄。可若是以出生的真正日期算年龄的话,那年纪可就大了!”

    李道一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

    “你们胡说什么!”李道一怒道,甩开了他们的手。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知道!”木头站了出来,看着李道一眯起了眼,这眸子盯得李道一心底有些发寒。

    紧接着,木头开口了。李道一正想阻止他,可已经来不及了。

    “你穿的内裤是绿色的,还绣有两朵大牡丹花!”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真的害怕这三人又把自己的什么秘密给说出来。可很快,他的脸便红了。

    鱼夭低下了头,努力的憋着笑。

    徐长安咳了几声,险些被呛到。幸好此时张之陵和钟灵都走了,要不然,估计不出三天他穿绿色带又牡丹花内裤的事儿将会传遍修行界。

    “绿色的大牡丹,怎么了?”懵懵懂懂的小青霜问道,众人一愣,顿时不知道怎么和小青霜解释。

    李道一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冲着小青霜说道:“没怎么,好看。”

    “那我也要穿!”小青霜立马噘嘴说道。

    原本已经缓和下来的众人,立马又笑出了声。李道一原本都不怎么害羞了,但被小青霜这么一说,顿时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脖子根,只觉得自己那脸烫得能够烧涨一壶水了。

    李道一也不顾众人的嘲笑,走上前去,对着三人低声说道:“你们三人到底想干什么?还有,这些事儿你们从哪儿知道的?”

    三人也不顾李道一的低声下气,也没有压低声音,直接说道:“这些东西,当然我们三师兄弟算出来的。至于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要你们相信我们师兄弟的话,也相信我们会占卜之术。”

    李道一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三人,有些无奈的问道:“就这么简单?没有其它的目的了?”

    这三位师兄弟同时点了点头,还略带挑衅得意的看着李道一。

    “有病!你们长生观会占卜之术一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何必用这种方法来证明给我看!”

    三人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呆滞在原地。

    四人的交谈也没瞒着众人,徐长安听罢,走了上来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一行人又回到了客栈中,看得众人都坐了下来,李道一这才说道:“在封印没有打开之前,我常说道家的真正传承就在我们天机阁还有长生观。我们天机阁,自然就是以算卜之能闻名于世,而长生观的传承,便是以《灵飞经》威名遐迩。但世人都只知道《灵飞经》的名头,不知道《灵飞经》到底有什么用,这一门功法博大精深,主要就是用于请命延算、长生久视、驱策众灵。而这三个家伙,方才为了让我相信他们也有占卜之术,故意来消遣我!”

    李道一巧妙的把自己的秘密给遮掩了过去,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这三师兄弟的身上。

    三人有些委屈的皱起了眉头说道:“是知道你对我们长生观那么了解,你知不知道,算你有多难算,我们三师兄弟都吐血了呢!”

    李道一害怕众人问起自己的秘密,便话锋一转说道:“你们给我证明你们会卜算,到底想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让徐长安相信我们啊!我们此番前来,便是知道了一些事儿,特来告知。”木头索性也不遮掩了,老老实实的说道。

    若是李道一身边有刀,肯定会举起了扑向他们三人。

    “你们三人有病啊,让徐长安相信你们,算徐长安就行了,算我干什么?”三人看着气急败坏的李道一,顿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行了,你们说有事儿告诉我,什么事?”徐长安生怕他们继续吵闹下去,赶紧打断了四人。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在和裂天抢时间,若是耽搁得久了,恐怕裂天又能灭几个宗门。

    谈到了正事,这三师兄弟便把他们长生观发生的事儿和徐长安说了一遍,自然也把三位师父说的话转述给了徐长安。

    徐长安听罢,皱起了眉头说道:“按照你们长生观的算卜之术来看,我必须把战场放在蜀山,才有获胜的机会?”

    “的确如此。”三师兄弟点了点头答道。

    徐长安倒是没有过多的迟疑,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就把战场放在蜀山。而且,这样也算是保护蜀山了。”

    见得劝说徐长安如此的容易,三人略带惭愧的看了李道一一眼。

    ……

    一天之后,两道消息传遍了修行界。

    这第一条消息,便是徐长安向裂天下达了战书,约定和裂天在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于蜀山一决生死。

    这一条消息一出来,就如同一石激起了千层浪般,引发了阵阵轰动。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裂天“杀死”了湛胥,还打败过徐长安。如今徐长安主动挑战裂天,可谓是年轻一代最强者之间的战斗。

    此消息一出,各大地下赌场纷纷开盘。

    而这第二条消息则更加的爆炸,裂天单方面对最近的几起恶性的灭宗事件进行负责。不管是在青莲剑宗的恶性,还是在灵隐寺疯狂,或者在天庐书院的疯狂,这些事儿裂天都认了。

    顿时,各种声讨的声音都涌向了裂天。

    ……

    此时的裂天,又跑到了荆门州,那儿距离南海比较近。

    他知道,只要这两条消息传入海妖一脉的耳中,汪紫涵肯定会从南海出来。

    果真,当汪紫涵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便立马慌乱了起来。

    她虽然对徐长安有信心,可还是会为他担心。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哪怕他是天下第一剑客,他每次出去决斗,仍旧会为他担心。

    爱人的担心,与你和对手的实力强不强没关系。只要她爱你,哪怕你喝口水呛到,她都会担心。

    别说是汪紫涵了,敖岛主和敖姨也皱起了眉头。

    他们绝不希望徐长安有事,可偏偏,现在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汪紫涵管不了那么多,虽然海妖一脉的长老会明令禁止汪紫涵跑出去,可得知徐长安有难的汪紫涵,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悄悄的跑了出来。

    长老会的大妖们自然也知道汪紫涵跑了,可这又能怎么办呢?自家的少主,得自家宠着,便又派了几位巅峰摇星境的大妖暗中保护汪紫涵。

    同时,在封印中的墨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们又急忙把墨砚池派了出来,当然墨砚池也带上了几位巅峰摇星境。虽然这些巅峰摇星境不如星逸叔,可在如今扶月境无法出来的情况下,这巅峰摇星境算是最强战力了。

    ……

    长安。

    徐长安等人先行到了长安,虽说如今距离二月二只有一个多月了,但以他们的修为和速度,从长安到蜀山也用不了多久。

    长安的柳条早已发出了嫩芽,天气也暖和了起来,三里溪中已经有鸭子在畅游了。

    “不去行不行?”徐长安和齐凤甲依旧是那副死样子,坐在了城头,喝着酒,面向远方。

    “可我躲不开,若是我躲避了。恐怕他还会继续屠戮六宗。我才和他宣战,他便承认了那些事儿都是他做的,其实也是一种无声的威胁,若是我不信守承诺和他战到底,他还会继续屠杀各大宗门。”徐长安淡淡的说道。

    “可……”齐凤甲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都没说,只是顾自灌了一口酒。

    良久之后,齐凤甲终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没必要什么事儿都自己扛下来的……”

    徐长安也灌了一口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可这些事儿,总得有人来扛。而且,师兄不也是把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肩上扛么?”

    齐凤甲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自己的师弟了。

    关于自己师弟和那裂天的战力,他也有所耳闻。若是自己师弟能够进入大宗师,自然不惧怕裂天。可这大宗师的境界,又岂是说破就能破的?

    “对了,小沅来过和我说了天庐书院的事儿。现在的她,已经汇溪境了。我让她先去了知行书院,柴薪桐倒是说不必担心知行书院,他们书院有后手。所以,那儿不必担心。”

    “而且,如今你挑战他,这裂天估计也没时间和经历去找知行书院的麻烦。”齐凤甲淡淡的说道,可徐长安说一下自己得知的情况。

    知道小沅没事,徐长安也是松了一口气。

    “对了,师兄,你有没有担心过他们来破长安?”

    齐凤甲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把酒壶砸在了地上。

    “他们敢!”

    随即浑身气势大涨,一股巅峰摇星境的威压压向了徐长安。

    “师兄……”徐长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距离齐城之战过去才半年不到,师兄已经这么强了。

    “我已经进入了巅峰摇星境,摇星境之上,只要对于这天地大道规则领悟得够深,修为自然能够涨得很快。”齐凤甲解释了一句。

    徐长安微微点头,星逸叔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现在,只要我借助长安大阵,即便是扶月境攻城,老子我同样一刀把他劈了!”

    齐凤甲冷笑一声说道,站了起来。

    他看向了远方,霸气十足。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几天之后,他当真和扶月境交手了!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第二二六章我自一刀守长安(上)

    夜幕笼罩住了长安,天上繁星点点。

    袁星辰抬头看向了天空,如今他的双眸异常明亮,还有紫光闪耀。

    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喜欢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但这可愁坏了他的爷爷,说起袁星辰这紫色的眸子,可以追溯到一年前。

    一年前,铁里木村那儿的封印才被打开没多久。在一个清晨,他们袁府的门口便多了一个箱子。

    下人扫地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箱子,袁老也没在意,以为是谁遗落下的。甚至,他还把这箱子送往了京兆府,希望京兆府能够找到它的主人。

    可一个月后,这个箱子被送了回来。

    据京兆府的人说,这个箱子很是邪门,一到晚上便会发出怪叫声。而且,它自儿个还会蹦跶。

    他们找了一个月,实在找不到这箱子的主人,也不敢自己留着,这才把箱子送了回来。

    袁老看着这箱子,也没觉得有多奇怪。甚至,京兆府的人还说打不开这箱子。

    袁老试了试,他也无法打开。于是,他就把箱子放在了大厅的门口,当作一个垫脚的东西。

    可仅仅过了两天,袁星辰便发现了这个箱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袁星辰对这个箱子很感兴趣,他把箱子抱了起来,似乎想把箱子打开。

    袁老见状,也没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星辰,你打不……”

    话没说完,袁老便张大了嘴巴,一声轻响,袁星辰把箱子给打开了。

    同时,两道紫光飞出,直接袭向了袁星辰的双眸。此时正值白天,原本白天看不到的袁星辰突然间恢复了视力,不仅如此,他居然如同他那疯了的老爹一般,开始修行起《皇极惊天》这门号称能够算出上下五千年的袁氏禁术来。

    袁老知道,这眸子肯定是那疯疯癫癫的儿子帮孙子所治好的。

    可袁老却不希望袁星辰修行这门禁术,他只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原本袁星辰白天看不到东西,他还觉得有些幸运。可现在袁星辰双眸恢复,悟性更上一个台阶,袁老无能为力了。

    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孙子修炼这门禁术,偶尔提醒自己的孙子切莫急功近利。

    对于观星之术,袁星辰的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

    同时,他整个人也变

    得神神叨叨起来,经常一个人看着星星喃喃自语,随后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儿。

    在徐长安来到长安的第一个夜晚,袁星辰如同往日一般,抬起了头看向了天上的繁星。

    通过这双眸子,他知道了很多事儿。例如,这眸子是铁里木村封印中希拉一族还回来的;例如,他知道了关于自己的父亲的一些事儿。

    自己的父亲其实早已经死了,后来出现在他们生活的那位修炼《皇极惊天》的黑袍人只是和父亲长得像而已,算是他的师傅。

    还有很多很多事儿,例如,关于徐长安真正命格的事儿。

    自打得到了希拉一族还回来的紫色双眸之后,袁星辰才看清楚那荧惑星对应的人根本不是徐长安!

    他还知道很多很多秘密,可知道的越多,责任便越大。他如今不过舞象之年,便觉得自己背负了很多。他觉得很累,好几次想和爷爷说一说,可看到爷爷那佝偻的背,脸上日益变深的沟壑便忍住了。

    有些事儿,他只能默默的埋在心里。

    所有的心事,烦恼,都只能告诉天上那一颗一颗的星星。

    袁星辰躺在了椅子上,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突然见到一颗星星闪了一下红光,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他急忙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顿时双眸之中紫光弥漫。

    他继续看向了方才的那颗星星,只见用上这紫色眸子之后,那颗星星之上蒙着一层红色的雾。

    袁星辰不敢大意,急忙朝着城头而去。

    因为,那一颗星,代表着齐凤甲。

    ……

    此时城头之上只有齐凤甲一人喝着闷酒,徐长安一个月后要和裂天决战,便被齐凤甲给赶了回去,让他好好休息,好好修炼。

    看到穿着黑色袍子,袖口上绣着漫天星辰的袁星辰出现在面前,齐凤甲脸上露出了微笑。

    自打有了女儿之后,他变得慈祥了不少。

    “小星辰,我记得你爷爷可不允许你喝酒,但来找我,就必须喝酒哦。”齐凤甲眯起了眼,看着袁星辰笑道。

    袁星辰此时内心焦急,也顾不得齐凤甲说的是不是玩笑话了,一路跑来,凭借钦天监令牌来到城头的他一把夺过了齐凤甲手里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口气,擦了擦嘴说道:“现在能和齐夫子说话了吧?”

    齐凤甲看着异常认真的袁星

    辰,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从城墙上跳了下来,蹲在了袁星辰的面前。

    “说吧,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他知道袁星辰的观星之术已经青出于蓝了,便急忙问道。

    袁星辰点了点头道:“齐夫子,我方才观星,看到您不久之后,好像有兵戈之祸!”

    听到这话的齐凤甲,反而没有过多的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齐凤甲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有兵戈之祸不是很正常?”

    “可这次不一样,或许……”袁星辰咽了咽口水,急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生死危机?”齐凤甲补充了那个词。

    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袁星辰急忙擦了擦额头的汗,那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那对方是冲我来的?还是冲长安来的?”齐凤甲也认真了起来,若是私怨冲他来,那无所谓。可若是冲着长安,冲着人族来的,他必须要小心一些。

    袁星辰再度抬起头来看向了夜空,随后索性直接躺在了地上,看向了夜空。

    约莫一刻钟之后,袁星辰这才给出了答案。

    “长安。”

    齐凤甲的眉头皱了起来。

    ……

    裂天坐在了棋盘前,歪着头研究着围棋。

    “这人族的围棋着实有趣,纵横捭阖都在这棋盘之上。有时间,你也可以研究下围棋。作为将领,别只会冲锋。”裂天说着,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他这话,自然是说给金渊听的。

    金渊急忙点头,正要帮他收起了围棋,裂天的余光却突然看向了那棋盘。金渊见得到自家圣君如此,也不管有所动作。

    过了很久之后,裂天才长舒一口气。

    “有趣,有趣!”

    “我还一直在想徐长安为什么突然挑战我,原来是为了救那些宗门。”

    裂天看破了徐长安的心思之后,顿时对着身后天残地缺吩咐道:“既然如此,也不能让徐长安太过于安心。两位前辈,去一趟长安吧,帮忙试一试齐凤甲的深浅。若是能攻破长安,我们便能省了很多麻烦。”

    裂天说完,嘴角浮起了一抹笑。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求各种,么么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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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长安介绍:
一剑长安,一剑可长安! 何谓正。何谓邪,只道俯仰之间不愧于天地,便为吾道。 且看身封魔物的少年如何在正邪之间,逍遥天下!一剑长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剑长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剑长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