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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全文阅读

作者:青岛可乐     大唐腾飞之路txt下载     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21 夫妻夜话

    夜色渐渐降临,与众大臣又在出兵细节上商议了足足一天的李世民,终于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立政殿。

    立政殿是长孙皇后的寝宫。

    虽然李世民有三宫六院佳丽无数,但是每当他感到心力憔悴的时候,总是会不知不觉会来到这里。

    似乎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有这儿,才能让他感到一丝心灵上的宁静。

    “二郎来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长孙款步从内间走出,迎面看到李世民疲惫的模样,她心里不由微微一疼,赶忙上前扶李世民到一旁的软塌躺下,又吩咐贴身侍女去里间,取她亲手熬制的粥过来。

    “观音婢,不用这么麻烦,我没有什么胃口。”李世民半躺在软塌上,微闭着的眼睛,含糊说道。

    长孙轻皱了皱眉,小步转到李世民的身后坐下,一边轻轻为其揉着太阳穴,一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没有胃口也要吃一点,我听内侍说你今天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这样身体怎么能受的了?”

    李世民长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享受这一片难得的宁静。

    大殿里逐渐安静了下来,直到一会过后,长孙的贴身侍女才端着一盏精致的八瓣莲花小碗,从内间走了出来。

    “皇后,粥……”

    轻轻把粥碗端到长孙身边,侍女刚要开口说话,却被长孙以眼神拦住。

    “嘘,陛下太过于劳累,已经睡着了,你把粥再端回去热一下。”

    “喏~”

    侍女偷偷看了眼已经闭目熟睡的皇帝,端着粥碗倒退着离去,将这座宫殿,让给眼前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李世民有头疼的毛病,一旦发作,很难入睡!这一点,在与他亲近的几个人里都知道。

    萧寒当初为此,还特意邀请孙思邈为其诊治过,结果孙思邈的诊治结果是“风疾”,药石难医,只能以针灸,配合食补缓解。

    这个连老孙都难倒的“风疾”是个什么东西,萧寒不知道。

    但是他却知道这个病,曾经也有一个很出名的人得过!

    而那个人,叫做曹操!至于当初为曹操治病的那人,则叫做华佗!

    你看看,这事就这么巧,萧寒的师傅也姓华,据说还是华佗的后代!

    所以萧寒当即就兴冲冲的跑回去问师傅,想知道他祖上有没有留下治疗风疾的药方。

    结果不大好。

    本来在家里拿着药杵捣药的华老头一听“风疾”二字,脸色当即大变!

    再听是为李世民治病,那张老脸就差没阴的滴出水来!

    可恨当初萧寒还不自知,一个劲的追在华老头屁股后面问能不能治。

    所以,当李世民第二天再看到萧寒的时候,他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了。

    哎,都说医者父母心,这他奶奶的一定是后妈!

    那么结实的药杵朝腿就砸了过来,要不是萧寒反应快,腿断几乎是一定的!

    不过,这也实在怨不得别人,谁叫他光想着华佗治过这病,没想过华佗就是治这病时死的呢。

    如此这般,经过上一代神医,和这一代药神的隔空会诊。

    李世民的“风疾”,最终还是没有想出办法来根治。

    不过李世民与曹操不同的是,他对以利斧劈开脑袋,取出风涎的方法颇为意动,为此还特意问过萧寒可不可行。

    当时的萧寒刚刚挨过华老头揍,再一听李世民这个异想天开的法子,眼珠子都差点没翻出来。

    二话不说,直接把李世民领到了御膳房,让厨子劈几头牲畜给他看看开颅的下场。

    可惜,头一次见到皇帝的厨子当时吓得腿都哆嗦了,菜刀拿都拿不稳!

    到最后,还是李世民亲自动的刀,下的手,至于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不管是圈养的猪羊牛鹿,一刀下去,就算没当场死亡,那脑壳下白白花花的一片,也让人看的头晕目眩。

    在那上面,别说要割掉其中一块,就只是用木棍轻轻一搅,牲畜也是立刻倒毙,绝无例外。

    见到这个结果,李世民总算是长叹一声:“原来,曹操杀华佗,还真不能算是枉杀!要是真依华佗的治法,那死的,可就是这位奸雄了。”

    看李世民去了这个危险的想法,萧寒也总算松了口气,他是真怕这家伙那天疼的走火入魔,非要人砍开他的脑壳,那估计就是历史上最大的医患纠纷,且没有之一!

    渐渐的,一轮月亮,爬上了夜空中间。

    外面一阵风呼啸而过,睡榻上的李世民眼皮也跟着动了动。

    “二郎,您醒了?”

    还未来得及完全从睡梦中醒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就从李世民耳边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诱人的甜香。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慢慢的睁开眼睛,李世民从睡榻上坐起,看了一眼窗户,那里已经是漆黑一片!

    “快子时了。”身旁的长孙一边轻声回答,一边取了一块湿毛巾,拧干水分,将其敷在李世民额头上。

    感觉到清凉的毛巾贴在脑袋上,刹那间李世民只感觉浑身轻爽,就连原本头疼欲裂的感觉,也突然消失不见了。

    “现在好些了吧?想不想吃点东西?”长孙贴心的问道。

    “也好!”

    李世民欣然点点头,经过长孙这么一说,他方才感觉肚子里已经是空空如也。

    一碗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粥很快就端了上来,也不知道这锅粥熬了多久,里面的白米已经熬成了米花,一口下去,软糯香甜。

    端着碗,大口的喝了几勺粥,李世民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抬头对长孙问道:“对了,萧寒押送米粮到哪里了?”

    长孙仿佛早就知道李世民会问这个,微笑着答道:“按照日程,明日就该到达洛阳了。”

    “洛阳?”李世民的眉头舒展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那就是很快就要到长安了!这小子一走就是足足一年,现在总算舍得回来了。”

    长孙看出李世民心情大好,也跟着打趣道:“你呀,当初他可是奉你的命令前往江南做事的,怎么现在又变成了他赖在那里不走了?”

    李世民几口把粥喝光,起身走到门口往洛阳的方向看去:“哎,你难道没看出来,他一直都不喜欢长安,所以才会找借口,好跑的远远的?”

1322 洛阳

    清晨,高大巍峨的洛阳城墙在一轮红日的照耀下,泛出点点金红色的光芒。

    三声鸡鸣过后,沉重的城门轰隆隆打开。

    早就等在城门处的商贩百姓纷纷踩上吊桥,涌入这座曾饱经战乱的雄城!

    “哎?爷爷!你看那块城墙怎么这么黑,还破破烂烂的?”

    就在这拥挤的人群中,有个大概是头次进城的小童正坐在一辆驴车上,好奇的打量着城门边上那截城墙。

    在它旁边,其余城墙都在太阳的照耀下灿烂发光,唯有它黑不溜秋,上面还布满了裂纹,与布丁,显得格外怪异。

    “嘘,小孩子别乱说话!”

    头前赶车的老者听到孙儿的话,连忙回头瞪了孙儿一眼。

    不过,在看到小家伙委屈的模样,他又有些心疼,只能接着低声哄道:“好了好了,别瘪嘴了!爷爷悄悄告诉你:这儿可是当年神仙斗法的地方!所以在这里不能随便说话,会被神仙听去的!”

    驴车上的小孩子本来还嘟着小嘴,打定主意不理爷爷,可是在听到神仙二字后,那一双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啊?这里真的有神仙么?会飞的那种?”

    “怎么没有?”老者笑了笑,又看看驴子前面。

    在那正有兵卒挨个收进城费,看看人数,估计一时半会过不去,于是他索性也靠在车辕上,抚着胡子对孙子说道:“要是有人不信的话,就给他看看你说的那截城墙!那就是被神仙用雷法打坏的!要不然,凡人怎么可能把这么厚的城墙给伤成那样?”

    “那是被神仙打坏的?”小孩子一脸神往的看向那截城墙。

    老者得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这还不算,咱刚刚过得那块地儿你看到了吧?哪里原先就是一个大坑,也是被神仙打出来的,爷爷当初还来看过!比咱家院子都大,比井都深!”

    “啊?那现在怎么不见了?”小童眼睛瞪得越发大了起来,满脸通红的问道。

    “那是因为它正好堵在城门口,咱们进出都不方便,所以城里的大官才让人把坑填平!”

    这次,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刚走过的地方。

    那个巨大的坑洞,他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据说在那坑里,还埋了好几百个冤魂,每到电闪雷鸣,都能听到其中传来毛骨悚然的吼声!

    就算是当初决定要把坑填平的时候,城里的官员也是请道士足足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这才敢动土。

    可即便如此,那填上的土坑也能看出与周围地面的不同。

    最明显的就是在春天,别的地方都长草,唯有土坑外面那一圈寸草不生,仿佛一只巨大的圆环,规规正正的扣在地上。

    可能是老者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所以在他看向那块空地的时候,周围人或多或少的,也都转头看那块地方。

    关于这块地方的传说,早就在洛阳附近流传了好几年,但凡有人走到这里,都会不自觉的压低声音,放轻步子,静悄悄的进出城。

    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曾经做的亏心事才不会被神仙知道,从而被降下灾祸。

    甚至有段时间,洛阳人宁愿绕一个大弯,从别处进出,也不从这里进出。

    要不是有人偶然发现,在这里守门的门官从不敢多收钱,这个城门估计就要被彻底废弃了。

    对于商贩来说,惩罚与金钱之间,当然是金钱更重要!所以在发现这一点后,本可罗雀的城门就又重新红火起来。

    “坐好,走喽!”

    很快,老者赶着驴车,载着满脸向往的小童缓缓没入城门。

    谁都没有发现,就在驴车后面,一个抱着孩子的青衫人,正尴尬的摸着自己的鼻子。

    不用问,这个青衫人,正是已经在船上待了半个月多的萧寒。

    按照计划,他本该在今日下午来到洛阳。

    不过昨日水情出奇的好,夜空又异常明亮,所以马老六在与那些船老大商议后,决定连夜赶路,这才在今日早间就赶到了洛阳附近。

    “看看你干的好事。”

    依靠着萧寒的薛盼见那一对祖孙离去,强忍着笑意,低声对萧寒说道。

    萧寒则是只能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当时虎牢关大战,现在想想都依旧让人胆寒,更别说当初了!

    王世充据城坚守,窦建德大军逼近!在当时那个情况,萧寒可真是有什么本事,就用什么本事,其余的什么都顾不上!只求能赢!因为不赢,就只能死!

    所以,他在洛阳城下,第一次将火器这头猛虎放出,也是第一次让无数人的鲜血染红了自己的双手。

    “哎,别说了,进城吧。”

    眼前突然浮现出当初那个横尸遍野的场景,虽然萧寒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见到死人,都会忍不住落泪的少年。

    但是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依旧有种浑身冷嗖嗖的感觉,仿佛当年的那些冤魂,依旧盘旋在这片土地上不肯离去。

    打了个哆嗦,萧寒紧了紧女儿身上的襁褓,拉着薛盼,快步向城门走去。

    从这里入城,确实是简单的很。

    小东在缴纳了一个人两个铜板的入城费后,兵卒就立刻放行,绝没有其他地方或拖拖拉拉,或找个由头,多收几文钱的现象出现。

    一行人走入城门,穿过一段长长黝黑的甬道,等眼前重新亮起时,原本有些压抑的情绪,这才迅速被城内的繁华所冲散。

    到底是天下第二大城!

    即使只是早晨,大街上也早已经是人潮如织。

    进城的,出城的,挑担子的,赶车的,叫卖的。

    无数形形**的人汇聚在城门口的这条大路上,组成一副朴素的生活画卷。

    躲在襁褓里的萧家大小姐可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地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偶尔看到什么有趣的,还会咿咿呀呀的叫两声,只是谁也听不懂她究竟在叫什么。

    不过,与对一切都感到好奇的萧家大小姐不同,面对着这么多人,小东,甲一等随行在萧寒左右的护卫明显紧张起来。

    “公子,这里人也太多了,咱快些离开吧。”

    几个人小心的护在萧寒面前,把挤过来的人通通推向一边。

    在经历过前几次的意外后,他们的神经已经高度绷紧,如今不管是看见谁,都像是在看贼人,所以即使天气还冷,他们几人额头上也都沁出了一层汗水。

1323 驴车

    看看周围,因为小东几人的推搡,自己这里已经引起不少路人纷纷侧目。

    估计要不是看自己人多,都快要有路见不平的壮士跳出来打抱不平了。

    萧寒不想当挨打的包不平……

    也不想反过来,把见义勇为的壮士胖揍一顿,再被洛阳人当成什么恶霸大少,再给唾弃一遍。

    所以在听到小东他们的话后,萧寒立刻从善如流,一边往路旁人少处走,一边吩咐愣子去找辆车,好载着他直接去洛阳刺史府。

    他以前来过洛阳,知道刺史府的位置,那儿距离这里,还是有些远的。

    自己这些人徒步走过去不打紧,可薛盼走这么远估计就有些够呛,更别说,还有一个胖娃娃要抱着。

    一个十几二十斤的孩子,就算两个人轮流抱,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了刺史府,要是因此误了事,罪过可就大了。

    说到底,萧寒这次来洛阳,可真不是心血来潮,跑来故地重游,而是真有正事要办!

    他的运粮船队从江南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这里,在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在这卸下一半的粮食,再轻舟简从,趁着春汛水位高涨,好渡过前面最危险的三门峡水道,免得这几千里路都过来了,再在这最后的阴沟里翻船。

    ——————

    出去找车的愣子动作很快,萧寒刚刚在路边站定没多大一会,他就已经一溜小跑的跑了回来,在他身后,正跟着一辆车。

    只不过,那车看起来有些熟悉,那拉车的牲口,也挺熟悉……

    “咦咦……”

    怀里的娃娃高兴的叫了两声,好像在表示她也认识那个长得一对长耳朵的黑色动物。

    “怎么找辆驴车?!”

    跟在萧寒身后的吕管家看到“哒哒哒”走来的驴子,一张老脸当场就黑了下来!

    早就知道这傻小子不靠谱,可怎么能这么不靠谱?

    堂堂一国的侯爷,是能坐驴车的么?这要传出去,成何体统?!

    “啊?”

    本来还兴高采烈的愣子一抬头,就瞅见了吕管家那杀人般的眼神,当即便站住了脚。

    或许是觉得站在那儿也不**全,他又小心的往后退了两步,确定吕管家的巴掌糊不到他,这才颇为委屈的说道:

    “吕管家,你可不能怪俺!俺刚刚找人问了,洛阳的车马行都在南市!这里根本租不到马车,能找到一辆驴车,已经不容易了,您就将就将就吧。”

    “小王八蛋……”

    吕管家见愣子还狡辩,当即大怒,正要再训斥,一旁的萧寒却伸手拦下了他,笑着说道:“老吕,出门在外,别太计较了!有辆车坐就行了,反正这里又没人认识咱。”

    “就是就是,俺以前跟公子一起坐驴车的时间多了,你不知道罢了。”

    这边,愣子见萧寒为他说话,也有了些底气,不过被吕管家一瞪后,立刻又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低着脑袋,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个空挡,愣子身后,那个城门口遇到的老者也赶着车,从人流中艰难的靠了过来。

    不过,他在城门口时候,光顾着进城,可没注意到萧寒这些人。

    现在看到这里竟然围了一圈人,老者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拉住驴车对着愣子喊道:“喂?这位小兄弟,你刚刚可没说这么多人啊?俺这驴子可没那么大力气,拉不了这么多人!”

    “哎?你这老头,咱们不都商量好了么……”

    刚在吕管家那里受了一肚子委屈的愣子,在听到老者的话后,总算找到了发火的地方!跳起来刚呵斥了一句,脑袋上却又挨了一记巴掌,疼的他立即“哎呦”一声,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礼貌,对人要礼貌一点!”

    身后,萧寒甩着手掌,呵斥完愣子,又尴尬的对老者笑了笑:“这位老伯您别听他瞎说,这车只拉我夫人跟孩子就行,剩下的人都跟着走,不上车!等到了地方,车费保证不少你的。”

    “呜呜……礼貌?你咋不对我礼貌一点……”地上的愣子欲哭无泪,这些天,为啥受伤的总是他?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老者本来因为愣子的话有了几分怒意,此刻却见萧寒这样客气,还揍了那乱说话的小子,这心里怒意也就散了,于是摆摆手说道:“哦,是闺女跟娃娃要坐车?那就上来吧!什么车钱不车钱的!反正都顺路,老汉捎你们一程就是!”

    “那多不好意思?这车钱……”

    “哎!你这后生!拉个娃娃还要钱,说出去别人不戳老汉我脊梁骨?快些上来,趁着现在人少,咱赶紧走!一会人多了,就不好走了!”

    “对啊,对啊!漂亮姐姐,你快上来吧,这车里可干净了,我今早刚打水擦过呢。”

    听到人家不要车钱,萧寒正要再客气一下,不想那赶车的老者却有些着急了,催促着赶紧上车,而在驴车后面坐着的小男孩这时也跟探出脑袋,用稚嫩的童音一起招呼薛盼。

    “这……哪就麻烦老伯了!”

    见人家都这样了,萧寒也不再矫情。

    把薛盼小心的扶上驴车坐好,又把怀里的孩子交给她抱着,喊了一声好了,前面的老者便一挥缰绳,驴车晃晃悠悠就的往前走去。

    ”小哥看起来不是洛阳人吧?”

    驴车轮子轧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赶车的老者一边控制着驴车的方向,一边随口问向身后跟着的萧寒。

    萧寒正逗弄闺女呢,闻言直起腰来,笑呵呵的道:“不是,小子是长安人士。”

    “哦?长安啊,距离这里好远!”老者抚了抚胡子,有些纳闷的问:“孩子才这么大,怎么好跑这么远出来?”

    萧寒苦笑一声,说道:“咳咳,有些生意需要打点,不过生意已经弄好了,这次就是回长安的,路过洛阳,也就过来看一看。”

    老者不疑有他,反而跟想明白了什么一般点点头道:“小哥家里是做生意的?怪不得出门都有这么多人跟着!”

    说到这里,老者又回头看了萧寒一眼,笑着问道:“小哥以前来过洛阳?”

    “来过。”

    “哦?那都为什么来的?也是做生意么?”

    “咳咳,不是!那也是来玩的。”

    萧寒额头上开始出现汗珠,心道:难不成要告诉你?我那个时候来洛阳,是领着大军攻城的?”

1324 段志玄

    洛阳刺史府,段志玄正搂着他新纳的第十二房小妾在房间内呼呼大睡。

    话说自从去年,程咬金急吼吼的带兵去江南替萧寒擦屁股后,他就被李世民一纸诏书,发配到了洛阳,莫名成了这里的守将。

    甚至就连刺史的业务,也一并担任了下来,成了政务军务全都抓的一把手。

    对于这个任命,别说其他人,就连段志玄自己都有些茫然!朝中更是有不少大臣极力反对,认为老段只带过兵,从没管过地方事物!而洛阳这里本来就乱,再被他一搅合,定会搞的鸡飞狗跳,民不聊生。

    只不过,反对声音的虽然很大,但奈何李世民铁了心的,就是不改任命!

    一众大臣见状无奈,只得恶狠狠的盯着段志玄,等他把洛阳搞的无法收拾,他们好再跳出来,理直气壮的告诉小李子:看看,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吧!

    可是,谁都没想到,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段志玄,在来到洛阳后,竟然把这个刺史干的有声有色!

    在他当值的近一年时间里,洛阳民生虽不算突飞猛进,却也从未出过什么乱子,比之前武德年间隔三差五就要闹腾一次强的太多了!

    如此这般安稳到了年根,御史回朝中一述职,满朝文武的眼珠子都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之前那么多文臣能吏都治理不了的洛阳城,怎么到了段志玄的手里,就突的变了性子?从刺头变成了乖宝宝?那些糊涂账哪去了?那些葫芦案又哪去了?

    或许,这个疑问,就连段志玄自己都解答不清楚,唯有眼光独到的李世民,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洛阳,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城市!

    如果单论其政治氛围,经济能力,比之长安,都不差多少!

    老李渊在位时,就是因为太看重洛阳,总是想着安抚,文治!派来的文官一个比一个儒雅,一个比一个怀柔,结果也一个比一个惨……

    他或许从没想过:洛阳以前是什么地方?东都!它在杨广手里,要比长安更像一个国家的都城!

    长久以来盘踞在这里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错综复杂!

    只来一个没底气,没煞威的文官,不被那些地头蛇,不对,是地头龙欺负死才怪!

    所以,后来李世民正是看重了这一点。

    从贞观年间,他派来的,清一色的都是武将!头脑越简单越好,手段越狠厉越好!

    像是程咬金这样外表粗狂,内心细腻的都不成!

    唯有段志玄这种一根筋,认死理,稍有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才真正镇得住那些别有用心之辈!

    事实证明,李世民的判断是对的!

    自从段志玄上任没几天,就在洛阳砍了一圈的脑袋,又把尸体挂城门上曝晒三天后,洛阳的魑魅魍魉瞬间消失不见!

    在雪白的大刀片子下,不光那些大家族都老实了,就连张老虎手下那些泼皮混混,都学会夹紧了尾巴做人,再不敢横行无忌。

    哎,实在是没法子啊!

    要是遇到别的官,或许自己还可以跟他讲讲道理,比量比量后果,但是这位不会!

    这位主就只认一样东西,那就是他手里的刀子!

    用段志玄的原话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狗屁倒灶的麻烦事?实在不成,就把弄出麻烦的人给砍了,这不就一了百了,什么麻烦都没了?

    于是仅凭借着这简单到极点的一招,段志玄在洛阳是无往不利!

    民间对他敬仰者有之,愤恨者有之,恨其不死者更有之!但敢表现出来者,却是一个也没有!

    只要想想城门口挂着的那一溜尸首,估计再胆大包天的人,也不敢跑去试试这位一根筋兄的刀快不快……

    很快,日上三竿。

    外面的大太阳都快照到屁股上了,房间里的段志玄依旧呼噜震天。

    昨个夜里实在是有些荒唐,现在得赶紧补充点精力!晚上好兄弟来,可不敢叫他笑话……

    就在段志玄睡得昏天黑地之际。

    房间外,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在远处响起。

    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段志玄卧房这里突然停下,紧接着,就听有人在门外焦急的喊道:“老爷!老爷!您醒了没有!”

    “嚎什么嚎?老爷我还没死呢!”

    屋里,段志玄被喊声吵醒,满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对屋外喝了一句:“城里有什么事就去找老黄,老爷我要忙着睡觉!”

    “哎呀,不是洛阳城的事!”

    外面的管家闻言急得团团乱转,攀着房门朝里面大喊:“是萧侯,萧侯到了!现在已经到了门口!”

    “什么?!完了完了完了……”

    外面管家话音刚落,只听屋里一声嚎叫!

    紧接着,面前那扇房门轰然踹开,一丝不挂的段志玄紧跟着就从里面窜了出来。

    “老…老爷……”

    险些被门板拍到一边的管家目瞪狗呆的看着自家老爷从身边跑过,刚下意识喊了一声,不想屋里却又是一声尖叫震耳欲聋!

    原来,这次是段志玄的第十二房小妾醒了。

    只是她这刚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房门洞开,门口还站着另外的男人,于是这声惊恐的尖叫声,当即就如同魔音贯耳般,响彻了整个后院!

    “哎呀!还没穿衣服!”

    身后尖锐的叫声,终于让奔跑的某人想起了什么。

    已经快窜进花园的段志玄一愣,又原地一个转弯,风风火火的冲回了房间,顺便还不忘用脚把房门关上。

    门口,脑袋至今还有些发懵的管家只来得及看到房中的一抹雪白,面前的房门就轰然一声关的死死的。

    等房门再次打开后,里面那个妖娆的身躯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披了大衣的段志玄匆匆走出。

    “快,快开中门迎接!哎呀,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说下午才到么?”

    一边系着大衣上的扣子,一边急急的往府门走去,懊恼的段志玄直想锤自己脑袋几下。

    兄弟千里迢迢过来到自己地盘,自己却在家睡觉,甚至人都到了门口还不自知!

    这事儿要是让老刘,老程他们知道,吐沫星子不把自己淹了才怪!

1325 翠红茶楼

    刺史府门口

    驴车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这里,随着老者一声悠长的“吁~”,驴子听话的停了下来,打着响鼻,回头望着自己的主人。

    赶车老者从车辕上跳下来,不过却没管自己的驴子,而是谨慎的看了看前面高大的刺史府,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本以为萧寒一行人只是来刺史府附近,却没想他们竟然径直来到了府门前。

    难道这做生意的年轻人,跟刺史府里的人还有买卖?要不,就是有什么冤屈,特地跑来告状的?

    越想心中越是不安,赶车的老者长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回头对萧寒说道:“这位小哥,地方也到了,老汉还有别的事情,得快些去忙了,这就告辞。”

    车后头,萧寒刚把薛盼和孩子接下车,听老头这就要走,赶紧客气的说道:“有劳老伯相送了!”

    说完,他又从吕管家手里接过一小串早就准备好的铜子,递给老者:“这点铜钱,老伯不要嫌弃,只是在下略做感谢之用。”

    “哎呀,这使不得,绝对使不得!老汉都说了不收钱,要是再拿了,岂不是自己抽自己嘴巴么?!”

    老者这个时候哪里肯收钱?

    在一番推辞过后,更是直接跳上车,在驴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催的驴子拖着车,“哒哒哒”的往前走去。

    萧寒见状,只得无奈的收回铜钱,向着驴车上的娃娃和老者挥手告别,对于别人的善意,他始终心存感激,这无关身份,只关乎品性。

    驴车慢慢行远,赶车的老者回头望了望,终是耐不住好奇,把车往胡同里一拐,他自己则跳下了车,来到胡同口,悄悄往刺史府看去。

    刺史府门前很安静。

    他送来的一行人依旧站在台阶下面,既没人来领着进府,也没人出来驱赶,更没去敲那面竖在门旁的巨大牛皮鼓。

    “难道,这些人只是恰巧在那下车?”

    就在老者以为是自己大惊小怪的时候,突然,高大的刺史府中门打开了!

    伴随着大门打开,一个衣着凌乱,光着脑袋的大汉跟火烧了屁股一样,从门里面几步窜了出来,然后跳下台阶,一把就抱住那个青年,又蹦又跳!

    “爷爷,那是谁啊?扭的好难看!”

    也不知什么时候,小孙儿也跑到了老者身边,同样伸着脑袋,看向刺史府门前那仿佛疯癫的二人。

    不过小孙儿只看到了那疯癫的两人,却浑然没有发现:自己的爷爷这时候眼睛早已经睁到了最大,就连身子,都跟着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的天老爷爷,老汉刚刚拉的那人,究竟是谁啊?!”

    深深地咽了一口唾沫,老汉死死的盯着那个光头大汉!

    对于这个人,他记得无比清楚!

    曾经就是这个光头,在洛阳城的大街上,当着无数人的面,将曾经那些不可一世的洛阳强人全部都砍了脑袋!

    想着当初血流成河,人头滚滚的一幕,老者就禁不住浑身颤抖!转身一把抱起孙儿就跑到了车上,然后赶着驴子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此刻,刺史府门前。

    那些守卫呆呆的看着自家老爷和那个不知名青年拥抱在一起,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在他们有限的认知里,怎么也想不通: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年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让自家老爷这般失态?!

    “放手,要死要死……呼……”

    费力的推开段志玄,萧寒恶狠狠的瞪着这只热情的二哈,他对男人没兴趣,真的!

    不过段志玄明显会错了意,以为萧寒生气是因为自己没去接他,当即豪放的拍着胸脯认罪:“哈哈哈!今天这事确实怪哥哥我了!待会一定自罚三杯!”

    说着,可能觉得光罚酒不够真诚,段志玄又搂住萧寒的肩膀,挤眉弄眼的说道:“如果兄弟您觉得还不够,今晚翠红楼,哥哥包场请客!环肥燕瘦……”

    “咳咳咳……”

    突然,萧寒剧烈咳嗽起来,同时眼睛不住的往旁边瞟去!

    段志玄一愣,马上顺着萧寒的目光往旁边一看!

    在那里,一个抱着孩子的美丽少妇正在朝他微笑,只不过在这微笑中,似乎隐隐透着几分杀意……

    “啊!薛家妹子,您怎么…也来了!”

    揉了揉眼睛,迷糊外加激动的段志玄这才发现薛收的妹子还在旁边!当即就是一个激灵,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无他,但凡是李世民身边的武将,都知道薛收对她这个妹子简直是回护到了极点!

    当初襄城候家的傻儿子想瞒着他强娶薛盼,结果被萧寒一顿折腾后不算,又被赶回来的薛收接连使了阴招,连襄城候的爵位都一并撸了去,真正是惨不忍睹。

    还有刘宏基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被薛收好一桶折腾,偏偏连还手都没法还手。

    有了这样一个强悍且护短的哥哥,自己要是再被她记挂上,段志玄只是想想,额头上就已经是汗如雨下。

    “那个…薛家妹子别误会!那个翠红楼是茶楼,我这是邀请好兄弟去喝茶,喝茶而已……”

    急切之下,老段的脑子终于灵光一次,憋出了一个借口来搪塞。

    只不过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不信!谁家茶楼疯了,取这个名字?

    幸好,薛盼也知道他们这些牲口的德行,也相信自家老公的品性。

    所以在狠狠瞪了一眼满脸无辜的萧寒过后,就直接转过头去,权当没听到他们刚才的话。

    段志玄这时还在小心的看着薛盼的反应,见她没有追究的意思,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赶忙把萧寒让进府里。

    不过,在把人迎进门以后,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悄悄拉过管家,嘱咐他:立刻,马上!去把那家翠红楼给改造成茶馆!

    得到这个命令的管家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忤逆,只能匆匆领人去了翠红楼,将里面晚起的恩客和姐儿全揪了起来,又在老鸨子死了亲爹一般的眼神中,拉了大队的匠人进来。

    在一阵鸡飞狗跳后,由青楼改造的“翠红茶楼”就新鲜出炉了。

    只不过,管家不知道刺史大人的想法,老鸨又不舍得放自己手下的摇钱树跑路。

    所以青楼虽然改成了茶楼,但是里面的姐儿却依旧还在。

    就是由披红戴绿的风尘女子,换了一身小斯的装束,变成了伺候的店小二。

    如此这般改动,翠红茶楼日后的买卖竟然比之前还要火上三分,多年以后,分店都开到了长安!

    得知消息的段志玄对此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本意只是想瞒过薛盼,哪知道一不小心,还创了一个流派出来……

1326 勒石燕然

    到了兄弟这里,自然是跟进自己家没什么两样。

    踢掉鞋子,往软塌上一躺,再喝一杯上好的清茶,萧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薛盼已经跟着段志玄的正室夫人去了后院,据说在后花园里有几丛牡丹今年早早就开了花,很是艳丽稀奇,不可不看。

    房间里没了别人,段志玄也明显轻松了下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又把外袍解开扇了扇风,顺变露出里面黑熊精般的胸毛。

    或许其他人没想到,这家伙头顶一根毛都没有,其他地方的毛,却不是一般的茂盛,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毛都迷路了,长岔了地方。

    悠哉悠哉的呷了口茶水,萧寒把要在洛阳卸粮的事情跟段志玄说了说。

    老段也不含糊,冲外面吼了一声,立刻就有小吏冲出去张罗卸粮存放等一概事宜,根本不用劳这两位再多费心。

    “这次来哥哥这里,就留下多住两天吧!洛阳这地方,就是比长安舒坦!”

    给萧寒添了一杯茶水,老段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的凳子上,对他嘿嘿笑着说道。

    萧寒闻言,脸上也露出丝丝神往的模样,也不知是在憧憬洛阳生活呢,还是在想那家翠红楼。

    只不过等他再一想到长安,这丝神往很快就变成了挫败。

    “哎,不行啊!军令难违!今天卸完粮食,再好好休整一夜,明天就得继续赶路,谁知道这仗什么时候能打起来!早一天把粮食运到,就早一天放下心来。”

    “明天就得走?”

    听了萧寒的话,段志玄惋惜的叹了口气,大将出身的他自然知道军令如山这四个字,所以也不说再多留几天的废话。

    “是啊,明天就得走。”萧寒又重复一遍,语气有些沉重。

    在这句话过后,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良久,才看到段志玄缓缓抬头,看向萧寒问道:“萧寒,咱弟兄几个里,数你脑子最活泛,你说这场仗,能打起来么?”

    听到段志玄突然问到这件事情上,萧寒却似乎毫不意外。

    毕竟身为国朝大将,或许老段对别的什么都不感兴趣!但是对这种足以决定国朝命运的战事,由不得他不上心!

    握着手里的茶杯,萧寒并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而是慢慢直起腰,思索着说道:“这个……你也知道,像是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得准,不过有些事,你大概也看到了。

    自前年开始,陛下一反前朝不许臣下带武器上殿的规定,不光准许武将带兵刃上朝,每天还引数百士卒在显德殿习武射箭,又起早谋划收复与突厥交界的苑君璋,朔方两城。

    同时在这两年间,**厥国内连遭大雪,牛羊大批死亡,去年年底还爆发了***,六畜多死,就连战马,都断绝一半以上。

    这还不算,在今年年初,突厥斥候传来消息:颉利可汗对内并没有赈灾,反而是穷征暴敛,以满足他的奢侈生活。

    他的这些举动,早就已经惹得族内天怒人怨!估计颉利也看出了这一点,才突然发动对突利可汗的战争,企图把灾祸外引。

    只是这一场仗他虽然打赢了,缴获却很少!这样的战争,对于突厥人当前的状况境遇是没有任何帮助的,最多只是把突厥内部的矛盾宣泄了出去而已!

    等他们追击完突利回来后,就会发现自己该饿肚子的,依旧饿肚子!该没衣服穿的,依旧没衣服穿!除了打了一个胜仗可以吹嘘一下,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甚至会因为打这一次仗,失去春牧的最好时机,让这一年过得更加艰难!”

    萧寒说的这些话很杂,涉及的范围方面更是很广!

    看似毫无章法,但其中的每一句,都无不切中如今形势的重点。

    这要是让朝中那些成天夸夸其谈的夫子们听到,八成会惊的下巴也掉地上:一个久在江南未归的纨绔,竟然可以比他们这些处在权利中心的人更加了解形势!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可笑。

    一个在别人眼里的纨绔子,一个在他们嘴里的一根筋莽夫。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没有吹牛拍马,没有胡作非为,反而在认真参详着国朝的未来大势。

    而那些所谓的忠贞文臣,朝廷栋梁。

    此刻要不在忙着争权夺利,要不就在醉生梦死,两相比较下,简直无比的讽刺。

    在萧寒冷静分析当前形势的时候,段志玄一直正襟危坐,认真倾听,甚至连其中的每一个字,都不肯随便放过。

    这样一直等到萧寒说完,他又坐在那细细的想了半天,最终才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向萧寒:“照你这么说,突厥大雪三年是天时!失去朔方是地利!四面树敌是人和!如今这三样,我们全有了!所以这场仗,一定会打起来的!”

    “反正,我是这么想的。”萧寒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一字一句的说道:“至于你说的天时地利人和,我觉得还有必要再加上一条:我们现在已经不是三年前了,现在的我们粮草充足,兵精将广!完全无惧任何强敌。”

    “那么,此战必胜?!”

    段志玄的眼睛越发亮了起来,就连呼吸也有几分急促。

    这可不怪他如此激动,毕竟自秦皇汉武以来,中原历朝历代,无不视草原民族为生死仇敌!

    勒石燕然!封狼居胥!饮马翰海!

    此举更是成为后世无数英雄将军人生的最高追求,但往往他们穷尽一生之力,也无法追赶上这个梦想!

    纵观在整个中原历史上,唯有西汉的霍去病,东汉的窦宪曾完成过这个壮举!

    如果现在真依照萧寒所说,这一战大胜而归,那没说的,但凡参与其中的人,定能青史留名,流传千古!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到底有多牛?打个比方,这相当于二战时,霍去病一个人带着一队人马打到日本东京天皇的皇居,在他的办公室里祭天祭地祭祖宗。)

1327 掀船

    “你觉得这场仗我能去吗?!”

    下意识问出这句话后,段志玄突然反应过来,觉得这么问,可能有些在兄弟面前丢面子,于是挠了挠光溜溜的脑壳,又在后面加上一句:“咳咳,别误会,我不是抢功,就是想亲自去收拾那些突厥人!”

    萧寒翻了个白眼,往软塌上一躺,闹慢腾斯礼的说道:“你?你觉得你也去了,这洛阳到时候谁守?”

    “守城?”“段志玄瞪大眼睛:“还守个屁啊!等咱把突厥打的哭爹叫娘,那时候谁还敢打咱的主意?”

    “切!敢打咱主意的多了,再说了,仗还没打,谁敢说结果!”萧寒很是不屑的撇撇嘴,他其实已经得到了小李子的密信,知道这次出动的六路将领人选,老段毫无疑问的落选了。

    当然这也正常,像是小李子这种人,绝对不会跟老段一样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的往上冲!

    未虑胜,先虑败,才是作为一国之君所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所以不光老段没去,像是程咬金,尉迟恭几人,全部留守国内,以防不测!反倒是刚投降不久的薛万彻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被任命为第六路大军首领。

    “哎?刚刚不是你说咱一定……”

    段志玄跳到萧寒身前,瞪着他想质问自己为啥就去不了,哪知萧寒却只是无辜的摊了摊手,说道:“什么?我刚刚好像只说了咱目前的形势,其余那些可都是你说的!”

    “嘶……”

    面对着油盐不进的萧寒,段志玄顿时有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说又说不过,打也不能打!

    正烦闷间,身后关着的房门突的被人打开,紧接着,像是有什么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听到背后的这个声音,段志玄一肚子气总算找到了地方发泄,当即怒气腾腾的就跳了起来,人都没看清,就开始骂了起来:“哪个没规矩的!不是告诉你们,不准来打扰么!”

    “老爷!还是老奴我……”

    房间门口,可怜的管家一张脸已经黑成了碳渣了。

    他敢打赌,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冲撞了太岁!这一会的功夫,就被骂了两次了,而且这两次,还都是因为一个原因被骂的!

    “怎么是你?你不是去哪……”

    段志玄这时也终于看清了来人,一腔的怒火又蔫了下去,自己不是打发他去改造青楼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还是被发现了?穿帮了?想到这,段志玄突然有些心虚的起来。

    门口的管家也发觉了自家老爷的表情变化,心知他一定是想差了!

    不过这时候,他也来不及细细解释,只得赶紧拱手说道:“老爷!老奴刚刚从外面回来,在门口恰好撞见萧侯的一个侍卫,说有急事来找萧侯!所以就先来问问您。”

    “嗯?我的侍卫?来找我的?”

    听到这个管家突然提到自己,本来舒舒服服躺着看戏的萧寒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

    段志玄却已经当先指着管家的鼻子骂了开来:“我说你他娘的管家还能不能干了!像是这种事还禀报?赶紧把人领过来啊!”

    “啊?哦!”

    可怜管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喷了一头的吐沫星子!擦也不敢擦的就冲了出去。

    不过看他的模样,估计心里应当已经是日了狗了:“刚才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要跟兄弟说会话,谁也不能打扰!现在倒好,又成了我的错……”

    可是这话,管家也只敢在心里嘟囔嘟囔。

    一路小跑来到门房,喊上那个坐立不安的汉子往回走,这次管家学聪明了:他让那个来找萧寒的汉子走在前头,心道这样就算再挨骂,也有人在前头顶着不是?

    “这,就在这!您先请!”

    引导着那汉子来到房间门口,管家讪笑着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还不等他再直起腰,房间里却当先传出萧寒的轻咦声:“咦?老裘?你怎么来了?”

    “哎?老球?这是个啥名?”

    后面,还躬着身子的管家听到这个称呼后,心中先是一愣,紧接着忍不住就想笑。

    不过还不等他笑出声来,那汉子却已经进了屋子,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的说道:“侯爷!不好了!咱的船跟别的船打起来了!他们还掀翻了咱两船粮食!”

    “啊!”

    “什么?!”

    下一刻,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在房间内响起!然后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异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里面怎么了?”

    管家听着这些声音大感好奇,正想凑到门口仔细看看,却没想到眼前突然一花,紧跟着一股大力袭来!

    然后,他整个人都腾空飞了起来,飞了老远,才重重的摔到了青石砖上,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晕了过去。

    “我知道了,今天不是没看黄历,而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了……”这是管家心中最后的一个念头。

    洛阳城的中心大街。

    三骑快马如奔雷般朝着北门疾驰而去,一路上无数行人纷纷避让,瓜果蔬菜更是撒了一地,惹来骂声一片。

    几个正在北门闲坐的武侯远远看到奔马,为首的一人鼻子都快气歪了。

    他心说自从刺史老爷上任以来,还从没人敢这么嚣张的在闹市策马狂奔!今天要是不好好收拾收拾这几个人,他们都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让开,让我会一会这胆大妄为之徒!”

    甩着鞭子,武侯在周围人看热闹的眼神中起身走到路的中央,挺直了腰板,用马鞭遥遥指着奔马,就准备大声怒斥。

    不过,等到快马奔近,武侯冷不丁看到马上坐着的,竟是一个敞着胸膛的光头壮汉!

    在这一刹那间,武侯所有的话全都塞到了嗓子眼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双大腿更是软的站都站不直了。

    “轰隆隆……”

    快马毫不迟疑的从武侯身边狂奔而去,等它们冲出城门,周围看热闹的人才“轰”得一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武侯为什么不拦住那几匹马。

    “拦个屁!刚刚那就是刺史老爷!”

    武侯愤怒的吼了一声,随即脚步怪异的往家跑去,

    在他身后,一条清晰的水印一直延伸到他的裤腿处。

1328 水战

    洛阳北郊,段志玄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大衣翻飞,初春的冷风如刀子般,直割他的胸膛!可任凭寒风再冷,也始终无法平息他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火苗!

    刚刚才跟萧寒商讨过草原上的事情,现在的他,实在是太清楚这些粮食意味着什么了!

    如果,要是这些粮食出了事!

    别说自己跟萧寒俩人绑在一起都吃不了兜着走!就连整个征讨突厥计划,甚至整个大唐,都要陷入危机之中!

    到时候,自己和萧寒,就是大唐的千古罪人!

    “娘的!有种你可千万别跑!一会让老子抓到你,一定把你活着挂到城头!”

    想到这里,段志玄又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记,身下骏马吃痛,速度顿时又快了三分,如一阵狂风般的卷着草屑在旷野中驰过。

    与前面的段志玄一样,萧寒这时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紧跟在后面!

    或许是这次去江南太过悠闲,他已经很久没骑快马了!

    现在猛然间这样剧烈的狂奔,直颠的他胃里都是一阵的翻江倒海!想吐,却又不敢吐!只能红着眼睛强行忍住。

    好在,洛阳城距离停泊粮船的黄河并不远,以萧寒他们三人的速度,很快就已经能看到前面黄河上的帆船林立!

    而在那一堆低矮的运粮船之间,萧寒高大的座舟,与另外一艘装有拍杆的五牙楼船格外醒目。

    拍杆,是这个时候水战最寻常的武器,由一根长长的树干为杆身,杆顶则绑缚巨石,以人力拉高,然后突然放手使其砸下,那巨大的冲击力,足以将这时木质的船身砸的稀烂!

    “一二三!轰!”

    远远望去,楼船的拍杆一下一下的向萧寒的座舟砸下,巨大的撞击声混着木板的碎裂声在河面上传出老远!

    也幸亏萧寒这艘船是杨开略用尽心思的产物,即使在这种打击下,依旧顽强的坚持着!

    拍杆又接连砸了几次,或许是楼船发现这样的打击,无法将这艘大船击沉,它在稍稍停顿一下后,竟突然一转方向,向着那些臃肿的粮船冲去!

    眼看楼船就要冲到那些躲闪不及的粮船堆里,萧寒的座舟险之又险的用身体挡在了它前面,再次硬挨了重重的一拍杆!

    在萧寒这个方向看去,这一下,已经他那艘船的甲板彻底打穿,巨石整个都陷入了船身当中!

    “就是那艘船!他嫌弃粮船挡了他的路,不等我们让开,就直接撞了进来,当场掀翻了两艘粮船!我们去找他理论,他竟不依不饶,追打起我们来了!”老裘俯在马背上,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红了,指着那艘楼对萧寒大吼。

    萧寒这时候更是气的头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咬牙怒吼道:“那你们他妈的不会弄死他啊!船上那么多火器干什么用的!给你们摆着看的?”

    “我们一开始是想打!”老裘面容扭曲的朝萧寒喊:“可是船上那人说自己是荆王李元景,还挂了皇旗在船上,我们不敢动手!”

    “什么,李元景?!”

    萧寒直到听见这句话,才注意到那艘楼船的顶上,竟然悬挂着一面黄色龙旗!

    但凡走水路的人都知道:这面黄旗一旦打出来,代表的就是皇亲贵胄!别说跟它动手了,就是遇到,都要赶紧停船下帆,让它先过!

    这也难怪萧寒那艘座舟明明有不俗的战力,现在却只敢用身子去挡下侵略,而不敢动用那些武器反击!

    “怎么会是他!我跟他素无交集,他怎么会对我发难!”看着那面黄旗,一瞬间萧寒心思急转!

    他以前在长安,虽没怎么见过李元景,却也不是对他一无所知。

    这位跟李世民同父异母的六弟,自从经过玄武门之变后,就被自己这位强悍到极致的哥哥吓破了胆!

    以前呆在长安,老实的就跟乖宝宝一样,从不惹事生非,就怕被自己这位哥哥惦记上,一不小心也被提溜出来当鸡一样给宰了。

    但是,已经坐稳了皇帝宝座的李世民,明显没有再拿自己兄弟开刀的意思。

    甚至不光不开刀,还因为当初对李建成,李元吉痛下杀手而带来的负罪感,对自己剩下的这些弟弟不是一般的好!

    就在这两年间,不光封李元景为雍州牧,还给了他一个右晓卫大将军的军职,虽是虚职,也足可见其爱护之心!

    “难道,这人在长安只是装的?出来后没了管教,就原形毕露了?”

    这个念头在萧寒心头飞快略过,还不等他想清楚,身下的快马已到奔至河边!

    猛然间看到前面就是波涛滚滚,萧寒一惊,慌忙勒住奔马!

    但是在他前头的段志玄却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直直的冲向河岸!

    “小心!”

    眼看再不收速,那马就要带着段志玄冲进黄河里,萧寒急得大吼一声!

    不过就在他声音未落之际,就见段志玄竟直接在马背上一跃而起!那壮硕的身体在马速的加持下,如炮弹一般直接砸在了岸边!将那些湿润的泥土都砸开了两只深坑!

    至于他身下那匹奔马,被这一跃的力量所震,当即哀鸣一声,四蹄不稳,轰隆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躺在那里不断哀鸣。

    “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两条腿钉在泥土里的段志玄用尽全力,朝着河面一声暴喝!刹那间,整片河面都在回荡着他的怒喝声!

    这声音之大,甚至比那拍杆砸下的声音还要响亮几分!颇有几分当年张飞喝断当阳桥的威势!

    “这是谁?”

    楼船上,一个圆滚滚的年轻人刚才还大笑着看那些粮船被他撵的到处跑,如今被段志玄一喝,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这才注意到岸上来了几骑快马,不禁疑惑的跟身边人问道。

    “回王爷话,他好像是洛阳刺史,段志玄。”

    胖子身边,一个谄媚的中年人跑去船边看了看,等看清段志玄那标志性的光头后,连忙缩了缩脖子,小跑回来禀告。

    “洛阳刺史?”胖子微微一皱眉,旋即又舒展开来:“哈哈,就是我李家的一条看门狗,胆大包天的还敢朝主人狂吠,来人,给我拿箭射他!射死拉到!”

1329 李元景

    几支箭软绵绵的从楼船上飞了过来,在距离萧寒和段志玄还有五六步的距离,就被风吹的飘到一边,歪歪扭扭的插进了泥里。

    不过尽管如此,老裘还是大惊失色,慌忙跳下马,挡在萧寒身前,摆出防御的阵势。

    船上的胖子远远看到老裘慌张的模样,立即跟看到了什么好戏一般,乐不可支的指着他哈哈大笑。

    他这笑声,连同旁边那些狗腿子的污言秽语,远远传到岸上的三个人耳朵里,只气的三人喘气都粗重了许多。

    “哇呀呀!气死俺了!”

    段志玄是三人中最易动怒的,当即被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跳着脚就往身后摸去,直等到摸了一个空后才突然想起:他这次来的太急,根本没带弓箭!

    “老子操你祖……”

    没了弓箭,段志玄再厉害,也对那河面上的楼船无计可施!所以只能扯开嗓子开骂!

    不过没等他一句话骂出口,萧寒却已经推开老裘,几步冲上来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

    “呜呜……”

    老段没料到萧寒会突然来这么一出,猝不及防下,险些当场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等好不容易拍开捂在自己嘴巴上的大手,想要质问时,萧寒却已经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喝道:“老段!不能骂,他是荆王李元景!”

    “什么,他是李元景?!”

    本来盛怒的段志玄明显也知道此人,只一听他的名字,立刻就冷静了下来,原本准备问候对面八辈祖宗的话,这时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段只是有些一根筋,并不是傻!

    他很清楚:在这个皇权至高无上时代,或许李元景这个人不算什么,但是他身后所代表的皇室尊严,却绝不容许其他人轻悔!

    就算这李元景再怎么该死!能骂他,甚至能杀他的,都只有皇帝!

    别人要是敢动手,那就是藐视皇权!就算皇帝当时不说什么,过后也一定没你好果子吃!

    “竟然是他,这小子在长安不是乖的跟个兔子一样?怎么现在……”

    惊疑不定的看着楼船上那个嚣张的胖子,段志玄心里也有些虚了,这趟浑水,好像不怎么好趟啊?

    丢了粮食,皇帝大怒!

    得罪了李元景,皇帝哪里依旧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自己这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我哪知道,我也没招惹过他。”萧寒对着段志玄苦笑一声,他终于也体会到狗那种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憋屈感。

    “哈哈哈,骂啊,来骂啊!等我回去,一定跟皇帝哥哥说说,他的臣子是怎么骂他祖宗的!哈哈哈哈……”

    船上,李元景可能是看到萧寒与段志玄犹豫的举动,气焰顿时更加嚣张起来,甚至连他老李家祖宗都毫不避讳的挂在嘴边。

    不过,他说的要去李世民面前告状的话,那也就只是吹吹牛而已!

    要真的见到了李世民,他不吓得跟鹌鹑一样才怪!

    话说,在这个世界上,不管古今中外,总有些人跟这个李元景一样:在上位者面前服服帖帖,乖的跟条狗崽子一样!

    可一旦脱离了上位者的管束,就变成了疯狗,对其他人是往死里咬!

    仿佛不这样,不足以把他从上位者那里受到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撞,继续撞!把这些泥腿子都给撞进河里,敢挡老子的路,老子就让你们喂鱼!哈哈哈……”

    看着自己那些草包手下射的软箭,实在奈何不得岸上的三人,李元景也觉得有些无趣,这不疼不痒的,哪有他撞那些小船有意思?

    比如刚刚撞翻了那两艘,他在大船上面看着小船一点点解体,船上那些水手挣扎着在漩涡中逃命,那种感觉,竟和他去年在雍州强上一个漂亮民女一样刺激!不过可惜,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在床上感觉到刺激?

    “贱人!你们这些泥腿子贱人都该死!”想到那个女人,李元景的手就不自觉的摸向胯下。

    在那里,他原本就不大的小兄弟这时更是短了一大截!

    这就是当初那个女人给他留下的纪念!

    让他从那一天起,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太监,再也不能跟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样发泄**!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两年的李元景才越发乖戾的可怕!

    “呜呜……”

    号角声响起,在癫狂的李元景指挥下,楼船上的三张风帆又再次转动起来,恶狠狠的向着那些躲闪不及的粮船扑去。

    萧寒那艘有些破烂的座舟见状,无奈的只得紧紧跟上,再次拿身体挡住楼船。

    一时间,整个黄河上面,楼船追,沙船跑,座舟挡,就像是玩一场老鹰捉小鸡一样的游戏,无比的热闹!

    “轰…轰…轰……”

    楼船上的拍杆一次次升起,又一次次狠狠落下。

    木板碎裂声,船老大的惊呼声如利刃般割裂着萧寒的心。

    他的眼睛充血,双拳紧握,指甲几乎都要刺穿到肉里!

    “侯爷,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咱家的船会沉的!到时候那些粮食……”

    看到面前惨烈的一幕,老裘铁一般的汉子,此时也已经泪流满面!

    从湖州到洛阳,一路几千里水路他们都走过来了!

    沿途那些数不尽的冰凌,暗礁,急流,都没阻挡了他们前进的脚步,没想到来了洛阳,却被自己国家的王爷一言不合,给生生撞翻在河里。

    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最滑稽的事么?

    “萧寒!我们得想办法跟他对上话!告诉他这些粮食是军粮,他不敢胡作非为的!”段志玄也在旁边焦急的商量着萧寒。

    对面这也就是李元景,要是换了一个人,他早想法子杀到船上,把那人扔河里喂王八了。

    “对上话?”

    萧寒赤红着双目,死死的盯着楼船上那个上蹿下跳,不时爆出一阵狂笑的李元景!他大概猜到了,这人八成是一个疯子,对于疯子来说,自己拿军粮来压他,能有用么?

    摇了摇头,萧寒突然一咬牙,对段志玄说道:“老段,你嗓门大,你帮我喊!”

    “喊什么?”段志玄闻言一惊,连忙问道。

    “喊马老六!”

    “啊?”

1330 接舷战!

    “马老六,马老六……”

    段志玄那浑厚的声音在河面上回荡。

    死死盯在舵手身后的马老六听到声音先是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直等到喊声再次传来,这才确定真的是有人在喊自己!

    “你在这顶住,俺去看看!”

    最后看一眼前面的楼船,马老六朝着咬牙转动船舵的舵手喊了一句,狠狠地一跺脚,这就向着外面跑去。

    “谁,谁喊我!”

    快步跑过狼藉一片的甲板,马老六抓着栏杆焦急的往外眺望,等看清楚远处的是萧寒,这才心中一喜,急忙挥动双手大喊:“侯爷!侯爷!俺在这!”

    “轰……”

    一句话还没说完,不料又是一阵巨力传来,身下大船猛的剧烈晃动一下,还在挥手的马老六怪叫一声,急忙死死抱住栏杆,这才免得被甩飞出去。

    “接舷!跳帮,给老子打!”

    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段志玄的吼声也跟着再次传来,不过这次的内容,却差点让马老六再摔一个跟头。

    “打?他他他…他可是王爷!”马老六张着大嘴,不敢置信的看向萧寒那里,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过接下来随风传来的,依旧是:“接舷,打他们”几个字!

    这下子,马老六才真正是把一颗心都浸在了冰水里!

    他发现自从跟上这位小爷后,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的充足!

    因为你丫的根本就不知道明天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自己,或者说后天,自己还活不活在这个世界上!

    “怎么办?他负责?可皇帝老人家能听他的?到时候一问是谁打的,还不立刻把我给五马分尸?!”

    马老六嘴唇颤抖,回头瞅瞅那嚣张游弋的楼船,再看看那些四散的粮船,最后看看自己,一种荒谬渺小感顿时涌上心头。

    本来在扬州,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物,怎么一出来,却连瓣蒜都不是了?

    “马老六,你他娘的还不快照办!老子什么时候诓过你!出了事,我负责!”

    就在马老六还在天人交战之际,萧寒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再次传来,虽不如段志玄那样浑厚,却也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我……”马老六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是一下撞击袭来!这下子,整艘船都传出一种几近崩裂的声音。

    “喏!”

    身子剧烈颤抖几下,马老六回头看了眼缓缓后退的楼船,终于狠狠地一咬牙!然后惨笑着向远处的萧寒一拱手,转身大步朝船舵那里走去。

    纷乱的甲板上,萧寒远远看着他的身影,在这惨烈的背景映衬下,竟也有了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孤独感。

    “欺人太甚啊,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俺马老六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欺负过?这次死就死了!因为打王爷而死,总比摔死,淹死有面子!就算到了地府,也能挺直腰板做人,啊不!做鬼!”

    就在马老六转身离开甲板后,很快,一阵令人心血澎湃的号角声便自船上响起!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原本只是被动挨打的大船突然间升上了满帆,然后径直转舵,向着不远处的楼船就撞了过去!

    “不好,他们疯了,他们竟然要撞王爷的船!”

    楼船上,眼看那艘破破烂烂的大船如离弦之箭一般,直直的朝自己冲来,甲板上的众人当即大惊失色!

    一些胆小的侍从更是惊叫着四处逃窜,可他们却没想过,此时所有人都在船上,又能往哪里跑?

    “转舵,快!往右边避开它!”

    楼船的水手狂吼着板动舵浆,想要避开发疯的大船!

    可是他们身下的楼船体积何其之大?而且刚刚又因为刚撞击过对方,距离也根本没拉开。

    所以任凭那些水手如何拼了命的摆弄,楼船依旧跟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一样,笨拙的在河面转悠了半圈,然后就跟不要命的大船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轰隆隆……”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仿佛作用在人的心灵最深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想象,两艘木质大船之间的撞击,竟也会如此惨烈!

    因为占了主动的便宜,萧寒那艘船上的撞角,狠狠插入楼船的前半船身上!

    包铁的撞角**着扭成一团,楼船的船首也破开了一个黑黝黝的大口子!上面作威作福的两道拍杆在这一撞下,更是直接断成数截,从船头滚落到了黄河里,与其他碎木杂物顺水而下!

    这,还是马老六心存理智,避开了楼船的中腹部!

    要不然,以萧寒这艘船的坚韧程度,只这毫无防备的一撞!就足以将笨拙的楼船撞出一个大窟窿,沉没在黄河里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疯了!疯了!他们敢撞咱的船!”

    “啊,船进水了!快逃啊!”

    “我不会游泳!怎么办,谁来救我!”

    楼船上这时,已经是彻底乱了!

    已经被吓傻的李元景在这一撞下,当场就摔成了滚地葫芦,在甲板上唏哩呼噜的滚了起来。

    他的几个侍卫见状大惊,慌忙冲过来想扶他,可脚下站立不稳,再加上李元景太胖,人没扶起来不说,他们也跟着一起在甲板上滚了起来。

    “乒乒乓乓……砰!”

    伴随着几声重响,纠缠在一起的几个人撞开了不少杂物,最后还是撞到了一根粗壮的桅杆上,这才停了下来。

    满脸是血的李元景从人堆中挣扎出来,裤裆那里已经湿了一片。

    “敢撞孤王的船,竟然敢撞孤王的船!孤要诛他们九族!哎呦……”

    “兄弟们,接舷战!杀!!!”

    且不管已经乱成一团的楼船,马老六眼看两艘船撞在了一起,趁着现在管没分开,当即大吼一声,抽出刀片就冲了出来。

    不过他快,有人却比他更快!

    留守在船上的那些萧寒侍卫已经受了半天的窝囊气,终于等到侯爷发话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一群身手敏捷的侍卫如下山的猛虎,入海蛟龙,踩着甲板就跳到了对面船上。

    就连胖厨子,这时都挥舞着两把菜刀,嗷嗷叫着冲了出去,肥硕的身体丝毫不比别人慢半点。

1331 战斗结束

    战斗几乎是在开始的一瞬间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能做萧寒的侍卫,那都是上过战场,从尸山血海中凭真本事杀出来的!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对于打仗拼杀,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或许有些人会说:水战和陆战是不同的!陆地上牛,不代表水上也牛。

    不过那也别忘了:在最近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这些人几乎是白天晚上都待在船上,对于船的习惯,早就不亚于那些专业的水手!

    此时任凭脚下的船再如何颠簸晃动,也不能阻碍他们翻腾跳跃。

    反观李元景这方。

    这位右晓卫大将军别说打仗了,军营都没去过一次,身边的人,更几乎都是溜须拍马之徒,除了一副花架子,其余的都没有,打起仗来,更是只会抱头鼠窜。

    当然对于这一点,提前早就星海想象得到了。

    毕竟我们的孔圣人早在千年前就说了:“巧言令色鲜矣仁!”

    意思说的很明白:巧言令色的人,就没几个好东西!

    可惜,李元景这个家伙并没有好好读书,对于夫子的这句话根本没听过,所以当他看到那群透着浑身杀气的汉子向自己冲来时,身边口口声声愿意为自己肝脑涂地的忠仆早就一股脑的都跑没影了!

    唯一还留下的,就是他的侍卫队长!不过很快,这位仁兄就被五六条大汉围着开始圈踹……

    在这一刻,数不清的大脚丫子跟不要钱一样,全部都落在了这位侍卫队长的身上!

    萧寒的人都不傻,知道那个胖子身份尊贵,打不得!所以只能拿他身边的人撒气了,

    “放肆!你们知道他是……”

    这个侍卫队长一开始还想硬气一点,来一句“休伤吾主!”对李元景表表忠心,结果没几脚下去,他的鼻涕眼泪就全出来了,只得趴在地上一个劲挥手求饶:“大哥…大哥我错了!别打了!”

    可惜,在之前已然受了半天窝囊气的汉子们哪里肯收手?

    再说旁边还有一只“猴”看着呢,不把他这只鸡给拔了毛,怎能么吓住那只“肥猴”?

    于是,在他声嘶力竭的求饶声中,这大脚丫子不光没有收敛,反而落得更狠了!

    可怜的侍卫队长只得跟着翻着番的叫唤:“爷爷呦~别打了……”

    “让你丫的不跑!”

    “让你丫的忠心!”

    在一群人中间,胖厨子的身影格外显眼,他这时正挥舞着菜刀,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用刀面一下接一下的拍在侍卫队长的身上!

    以前,他给萧寒做牛肉的时候,总是用这一招拍松牛肉的纹理,好让牛肉更加鲜嫩。现在用在人身上,好像也不赖,没看到只是几下,这侍卫队长就疼的吹起了鼻涕泡……

    “呜呜呜……祖宗别打了!俺不是不想跑,是刚刚腿软了,没跑动。”

    遭受非人待遇的侍卫队长投诚了,那杀猪般的惨叫看的抱着桅杆的李元景是既愤恨,又心虚,生怕这群牲口打上瘾,连同他一起收拾!

    ——————

    等到萧寒和段志玄登上楼船的时候,偌大的船上已经没有什么人站着了。

    除了一个抱着杆子瑟瑟发抖的胖子,其余的要不昏死过去,要不就躺在甲板上无力的**着。

    “你…你们是谁?”

    眼巴巴看到萧寒和段志玄径直向自己走来,李元景强提起勇气,明知故问的喊道。

    萧寒闻言停住脚步,却也没急着回答,反而先上下打量着这个一身华服,裤裆却是湿漉漉的胖子

    老实说,这个胖子跟自己年纪差不多,比李世民也小不了两岁,至于样子,除了胖点,跟小李子也有那么三分相似。

    但是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胖子给人的感觉,却跟小李子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用一个成语来描述:那就是云泥之别!

    不知道老李渊在生儿子的时候,是不是把所有的精力和优点都给了他前三个儿子。

    剩下的这些儿子,都属于粗制滥造,有质量问题的次品!

    “我是三原县萧侯!”

    打量完了李元景,萧寒淡淡的一笑,报上自己的名字。

    此时,他的一颗心反而平静下来,反正事情做也做了,人打也打了!再退缩下去,除了平白让人看不起,再没别的意义,还不如光棍一点!

    “俺是洛阳守将兼刺史,段志玄!”

    萧寒话音刚落,身边的老段也呲着雪白的大牙,跟着自我介绍了一番。

    只是他这么一说,反倒引得萧寒大翻了个白眼。

    刚刚他介绍的时候,特意只介绍自己,为的就是不想把段志玄也牵连进来,现在倒好,他自己抢着招了。

    当然,萧寒在翻白眼的同时,也知道段志玄这是特意要跟他站在一起!心头一些暖意涌出:

    这,就是他的兄弟!

    哪怕面对的是皇帝亲弟弟,也会坚定的站在自己的身边!

    有兄弟如此,夫复何求?

    “好啊!一个小小的县候,一个看门的刺史,竟然敢公然殴打一个亲王!你们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等孤告上长安,一定把你们挨个砍了脑袋,连同你们的家人一起,男的砍头,女的充奴!”

    或许是萧寒的平和给了李元景勇气。

    这个刚刚还吓得瑟瑟发抖的胖子突然间就硬气了起来!

    松开桅杆,跳到萧寒和段志玄身前,一只肥硕似猪蹄般的手在俩人眼前乱点,看的萧寒很想直接给他把指头拗断!

    “荆王?我们何时曾殴打过你?”

    强忍着把这死胖子踹下船喂鱼的冲动,萧寒略拱了拱手问道,“你们谁曾对荆王不敬过?”

    “没!”

    “不曾!”

    “怎么可能?俺们可是恭恭敬敬的,一根指头都没动过王爷!”

    胖厨子把两把菜刀别在腰后,咽了口吐沫心虚的说道,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些人说起来没我说服力,他又暗地里踹了踹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侍卫队长。

    “我们动过王爷么?”

    “嗷……没有!没有!没动过!”侍卫队长被踹到了痛处,当即扯着嗓子嚎叫起来。

    他知道这么说,肯定会得罪王爷!但是他也丝毫不怀疑,要不这么说!这个比王爷还胖的大胖子,现在就会踹死他!

1332 蓝田公主

    “你……你!”

    李元景一口老血喷出,差点没被这个二五仔给当场气死!

    感情这个家伙平日里的忠肝义胆,勇猛无敌都是装的!自己以前瞎了眼?怎么就能这么相信他,还把侍卫队长这么重要的职位给了他!结果就带出这么一群草包废物!

    强忍着一屁股蹲死这个家伙的心,李元景咬牙冲萧寒说道:“就算你们没有直接对孤动手,那孤的船总是你们撞的吧!以下犯上,冲撞亲王,这就是大不敬!足够孤砍了你们!”

    “什么?以下犯上?”萧寒态度恶劣的掏了掏耳朵,说道:“我们哪里以上犯下了?”

    “小子,跟我装傻充愣是吧!”李元景见状,鼻子都快气歪了!

    要不是现在形势比人强!他真想跳起来朝萧寒那张欠揍的脸上狠狠来上几拳!也好让这个混蛋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孤可是亲王!孤的船,也就是王府!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冲撞王府!这就是以下犯上,这就是藐视皇权!”

    李元景暴跳如雷,段志玄在一旁担心的看了看萧寒,咬牙刚要上前说话,却突然被萧寒伸手拦下。

    “你说刚刚是哪艘船撞得你?”拍了拍老段的肩膀,萧寒笑眯眯的问向李元景。

    “你眼瞎了?就是这艘!到现在两艘船还卡在一起!你还有什么话说!”李元景的手指又开始抽风似的指着萧寒的那艘大船。

    “哦,这艘啊?”萧寒抱着胳膊,啧啧了半天,最后在李元景几乎要崩溃的眼神下,才慢悠悠的说道:“那可不能算是冲撞王府哦。”

    “什么?”李元景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恶狠狠的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这里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还敢赖账!”

    “赖账,这自然是不会的。”萧寒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撞你的这艘船,也不是普通的船,它可是公主的座舟,照你的说法,自然也等同于公主府!公主府撞亲王府,这个好像说不出是谁对谁错吧?”

    “公主?”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李元景这下子算是彻底懵了!

    在大唐,能被叫做公主的,自然是他的亲戚!可他的亲戚有谁可能在船上?平阳?!呃……

    这也不怪李元景会第一个想起她来,作为公主,可以不安静待在长安的,好像就只有自己这位强悍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大姐!

    “平阳公主在船上?”

    腿脚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蠢笨的李元景十分确信:要是大姐看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估计真的能把自己吊起来活生生抽死!

    “平阳公主?”

    萧寒这时也愣了,他没想到李元景会提起她来,所以在重复这位女中豪杰的时候,脑海下意识的朝一边拱了拱手。

    本来,他的这个动作本来只是单纯想表达一下敬意,就跟提到皇帝,要朝长安拱拱手一样。

    结果,看在惊疑不定的李元景眼里,还真以为是平阳公主来了!两条腿当场一软,朝着萧寒拱手的方向跪了下去。

    “她自然不在船上的。”

    就在李元景膝盖立刻就要触及地面的时候,萧寒下半句突然悠悠传来,听的李元景一个哆嗦,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敢戏耍孤王!”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李元景心里这个气啊!是蹭蹭的往上蹿,就差没把天灵盖给直接冲开了。

    “我怎么?我又没说是她。”

    萧寒昂着头,嘴角都在不受控制的抽抽着,要不是李元景还在恶狠狠的盯着他,他现在只想仰天大笑!

    这种耍猴的感觉,一个字,超爽!

    “那你说,到底是哪位公主!大唐律里,私自冒充皇亲国戚,夷三族!”

    李元景死死的盯着萧寒,像是要生生从他身上扯下一块肉一样!

    而且在盛怒之下,他竟然想起了唐律里的记载的法令!可见萧寒这“气功”有多么的不凡,当初只在朝堂上用过一次就不再使用,是有多么的暴殄天物!

    “咳咳,这是蓝田公主!”萧寒见胖子李元景马上就要暴走了,终于轻咳一声,道出了自己闺女的大名,当然,他还不忘在心里又暗自加上一句:他老爹我的船!

    “蓝田公主?”

    李元景听这个名字只感觉无比的陌生,翻着眼睛,把自己的姐姐妹妹想了一遍,没记着有这么个人!

    然后又把兄弟家的过滤一遍,依然没有什么印象。

    最后再扩大一点,把包括李道宗等叔伯兄弟的也寻思一遍,终于这才确定,根本就没这么个人!

    “好啊!你这个狗胆包天的东西,你死了!你全家都死定了!冒充公主,攻击亲王,来人……”

    兴奋的跳起来大吼一声,旁边却无人应喏,这让自觉抓着萧寒“小辫子”的李元景大感丢脸。

    “你们这些狗奴才!竟然听一个将死之人的话!现在孤王给你们一条活路,立刻把他给孤王抓起来,孤王可以考虑饶你们不死,要不等孤王的人到了,你们和他一起,一个都别想活!”

    挨个在胖厨子等一干侍卫身上看了一遍,李元景决定大度的给这些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他们肯弃暗投明,自己就可以既往不咎。

    哎,自己总是这样的善良……

    就在李元景趾高气昂,等着那些汉子纳头便拜,高呼主公的时候,四周依旧静悄悄的,好像没有半点反应。

    “难道孤说的不够清楚?”李元景心中疑惑,慢慢低下头,看了众人一眼,又指着萧寒说道:“你们没听清楚?他,敢以下犯上,企图谋害王爷!还敢私自冒充公主,这些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想跟他一起死么!”

    这次,众人有反应了,只不过跟李元景想象的还是不同,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越发的奇怪?似乎带着点怜悯,又带点鄙夷?

    “孤说错了?”

    这个时候,李元景再傻,也知道哪里不对,下意识就去问向自己的侍卫队长。

    可怜的侍卫队长这时候终于缓过劲来了,听到李元景问他,抱着戴罪立功的心情,赶紧低声说道:“王爷!您忘了皇帝陛下年前发过一道旨意,收了一个义女,还册封她为蓝田公主,你最想要的蓝田县就是她的封地……”

1333 无赖不过讲道理

    “是她!”

    听了狗腿子的话,李元景总算想起了这个蓝田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都说皇帝无私事!

    当初小李子认下萧寒的女儿为义女,那可是曾昭告天下,祭奠祖庙的!

    为此,不知多少人跳出来阻止!说些于理不合云云的事情。

    而作为小李子眼里的乖宝宝,李元景没有上书阻止的勇气,却也并不妨碍他在心里跟着腹诽几句。

    更别说封地蓝田县,是他一直垂涎欲滴而不可得的所在!

    “蓝田公主何在?!”

    之前罗列的罪名这下全落了空,李元景内心无比愤恨的瞪着萧寒问道。

    “公主她……”

    萧寒想了想自己女儿,嘴角微微上扬:“她现在应该在睡午觉吧。”

    “什么?睡午觉?”

    李元景又有些疑惑了,还是他的狗腿子趴地上小声的提醒:“王爷,您忘了,当初册封蓝田公主时,她才刚生下来,现在还是个奶娃子,不睡觉才怪……”

    “哇呀呀……”

    这下子,李元景一张脸当时就变成了黑炭,气的哇哇乱叫:“气死孤了,一个没断奶的娃娃就敢欺负到孤的头上!孤…孤……”

    李元景气的话都说不清楚,一旁的萧寒和段志玄却感觉无比的畅快!其中萧寒更故意左顾右盼的问道:“咦?这里哪来的懒蛤蟆?咕咕咕的乱叫?”

    一旁的段志玄是真的忍不住了,“噗嗤”一声抱着肚子就哈哈大笑起来!

    他是看出来了,这个什么二百五王爷,在萧寒底下根本讨不到好去!所以一开始对他身份的忌惮,这时早就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你,你听错了!这是布谷鸟的叫声,哈哈……”捧着肚子,段志玄挂着眼泪说道。

    萧寒赶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如此!啧啧,春天到了,怎么什么鸟都飞出来了~”

    眼看面前俩人一唱一和,态度恶劣的几乎让人发指!李元景只气的浑身筛糠一样站在那里,指着这俩人:“你,你,”结果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

    到最后,还是他的狗腿子看不下去了,小心的说道:“王爷,他们蓝田公主是公主不假,可是跟你差着辈分呢,自古只有长辈管教晚辈的,哪有晚辈动手打长辈的?你拿出长辈的气势,教训他们啊!”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一听到侍卫队长的这句话,本来差点气死的李元景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落水者,整个人都浑然兴奋起来!

    “你!”

    长出一口闷气,李元景重新着看向萧寒,正想要说话,一旁气的咬牙切齿的胖厨子却突然跳了出来:“等等,我们有些事要处理!”

    说罢,也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胖厨子从地上拖着狗腿子的腿就往后跑去,一路上,狗腿子的挣扎惨叫声不绝于耳。

    李元景眼皮跳了跳,本想拦下胖厨子,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只是小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面前这俩混蛋摆平,至于这个二五仔,让他吃吃苦头也好!

    很快,侍卫队长的惨叫声就戛然而止,变成了一道悠长的闷哼。

    这变化听在其他的李元景手下,都是心头一颤,原本还有想爬起来为主子帮阵的,这下又重新趴了起来,偷偷看向萧寒的目光,也越发的恐惧。

    李元景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他恶狠狠的看向萧寒,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就算蓝田公主是皇兄的干女儿!可我是皇兄的亲弟弟!论年纪,我比她大!论辈分!我是她的叔叔!所以现在,本长辈就要教训教训这个不肖晚辈!”

    “你想教训我的女儿?”萧寒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一双原本平和的眼睛中,更是出现丝丝厉芒!看的李元景心中一凛,有种心悸的感觉在心底生出,仿佛只要自己再说错一句,就会有大难临头一样!

    “咳咳,蓝田公主还只是个吃奶的娃子,本王爷自然不会与她一般见识!本王爷要教训的,是你!”色吝内荏的指着萧寒,李元景终于做出今天第一个正确的选择。

    “我?”萧寒一愣,身上的那股杀气也随之散去。

    这可能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本能反应,你想杀我,可以!反正我也想弄死你!

    但是你想动我孩子,那对不起,就算豁上我自己的命,也必定先做掉你!

    “对,就是你!身为公主的亲属,不仅不为她作榜样,还假借公主之名,横行无忌,对一国王爷,一家长辈都喊打喊杀,对于其他人更了得?”

    指着萧寒,李元景说的是声色俱厉!就差没扑倒在地,学着泼妇的模样嚎啕大哭几声,好让其他人相信事情真如他所说,是萧寒先欺负了他。

    “行了,别说废话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寒看着表演起来的王爷确实是无语了,面对着这个草包,他反而想念起了李建成和李元吉起来。

    虽然这两位比不上小李子天纵之资,但也是一个计谋百出,一个行事果断,与他们斗起来,才叫痛快,跟李元景斗起来,只让人感到恶心。

    “孤要你们赔礼道歉!赔偿损失!”

    见萧寒松口,李元景也知道自己今天是拿这两个人没辙了,而且一个不好,还容易把自己弄死,所以心里也打起来退堂鼓,只要的对方肯低头,面子过得去,这账以后慢慢再算,不怕找不到机会报仇!

    “让我们赔礼道歉?凭什么?”

    萧寒听到李元景的要求,顿时哑然失笑,他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让他赔礼道歉?

    “凭什么?”李元景咬着后槽牙道:“凭孤的人被你们打了,船被你们撞了!凭孤是长辈!凭天底下,只有长辈教训晚辈,没有晚辈殴打长辈的道理!”

    “哦?那你现在想讲道理了?那我们就好好讲讲道理!”

    萧寒与段志玄听他突然说起这些,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冷笑一声!

    之前想跟你丫的讲道理,你却只想耍无赖!现在发现别人更加无赖,你就开始想讲道理了?贱不贱?!

1334 赔礼道歉

    “你是长辈,你的身份高,这些就是你的道理?”上前一步,段志玄看着李元景问道。他觉得这个理由不错,很简单,也很扯淡!跟他一贯的风格竟有些向像。

    “对!天大地大,孝道最大!你们以下犯上,这就是罪过!”李元景假装没看到俩人之前的嗤笑,依旧梗着脖子说道!

    只是说起来有些可悲,他这个嘴上的“孝子”,已经有好几年没去深宫中看望过自己的老爹了!而且不光不去看,平日里连提一下,都怕被小李子听到,记恨上!更别说什么昏定晨省,嘘寒问暖。

    “天大地大,孝道最大?”

    听到这句话,萧寒立刻总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向李元景。

    这个家伙竟然是个王爷?还是李家的王爷?这样的话,他也敢乱说?怪不得以后会被卷进房遗爱谋反案,被活生生砍了脑袋!

    清了清嗓子,萧寒朝着一旁无人处拱了拱手,朗声说道:“天地君亲师!这是先圣制定的五伦天理!孝亲排在倒数第二!且不说最前面的天地,就算是君父也在他之前!而你却说天大地大,孝道最大!岂不是无法无天,无君无臣,败乱`伦理之徒?”

    萧寒说这些话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却听的李元景心里,却不亚于晴天霹雳,吓得他当即面如土色,汗似雨下!

    生在皇家,他就算再蠢笨,也知道先有君臣,再有父子的道理。

    因为这不单是伦理纲常的排序,更是对于皇权的一种维护!而且,自己的二哥得位不正,所以对这些尤为看重!如果他知道自己把孝道排在第一,会不会以为自己这是在讽刺他?

    一想到这,李元景就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急的他连连摆手道:“孤不是这个意思,孤没乱`伦!”

    “咳咳……你乱没乱`伦我怎么知道?”

    萧寒在心中鄙夷了一句,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在这上面做文章。

    和李元景一样,他对于李家内部的这些事,也是能避就避!历史已经证明,这些东西,谁参和,谁倒霉!还是八辈子的那种!

    “这么说,你也同意天地君亲师是吧?”萧寒嗤笑着问。

    “同意!同意!”李元景也顾不上啪啪啪的打脸了,一个劲的只顾着点头。

    笑话,打脸虽疼!但总比被二哥记恨上强,真忘了大哥,三哥是怎么死的?

    “好!”

    萧寒见状,满意的点点头,又侧过身子,指着那些停泊在水面上的粮船冷冷的问道:“你可知,刚刚被你撞沉的粮食可是做什么的?”

    “干……干什么的?!”李元景有些心虚的问。

    他在一开始,就把这支七拼八凑,什么船都有的粮队当成了商贾所有。

    哪怕老裘和马老六跳到船头高呼这是军粮,他也权当是放屁!

    哪有军粮不经军队运输,而是由各类百姓自行运送的?真欺负他这个右晓卫大将军是白痴?

    正因为这个原因,一开始的他才那么嚣张跋扈,要不然,但凡跟李世民挂勾的,他都恨不得躲天边上去!哪敢主动往上凑?

    可是,现在这事情已经越牵越大,不光引来了洛阳刺史,三原县侯,就连公主也一块给拽了进来。

    到了这个时候,李元景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些粮食是真有问题,所以他现在也是越来越没有底气。

    “这粮食,可是陛下准备……”

    段志玄心直口快,见李元景问起,张口就想告诉他这是准备打突厥的粮食!好吓一吓这个二百五。

    幸亏萧寒见势不好,在他脚面上狠狠跺了一下,才给他把下半句话全憋了回去。

    “刚刚他们对你喊这些粮食是军粮你不信是吧!那我告诉你,这些粮食,还真就是军粮!

    而且,它们还是陛下实验南粮北调,供应军队的重要一环!每一船,每一袋,都明确记录在案!你刚刚无故撞沉了两船,等回长安,我一定对陛下言明。”

    “我……”

    听到萧寒的话,李元景再次大汗,支支吾吾的半天,才终于说道:“我不知道这些是军粮,而且那两船,也不是我无故撞沉的,是手下操舟不当,不小心撞上的!对,一定是这样!

    这都是无心之失!这样吧,我也不追究你们撞我船的事情,你们也别跟二哥说遇到我,行不?”

    憋屈的说出这句话,李元景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还好好的,现在就能变成这个样子!

    他堂堂一个李唐的王爷,以前去哪不是作威作福,予取予夺?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过?

    “哼哼,小子你等着!以后山高水远,我们走着瞧!”李元景在心里暗暗发着狠。

    他以为自己这样放低姿态,已经足够给对方面子,这事就应当揭过去了。

    哪里料到,萧寒却缓缓摇头,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不行!”

    “什么?姓萧的!你……”

    李元景闻言大怒,又要发飙,就听萧寒接着说道:“此事我会去陛下面前……”

    萧寒口中的“陛下”二字,简直就像是附有魔力一般,只要一说出,这李元景瞬间就从怒汉变成了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咳咳……有话好商量,好商量嘛……二哥每天日理万机,这事真没必要让他费心!你就说,咱兄弟这件事,怎么处理好吧!”

    李元景可怜巴巴的求饶,甚至都不惜以兄弟相称,浑然忘记他刚刚还喊过这俩人“贱民”。

    萧寒见状,只感觉大为痛快:“怎么处理?赔礼道歉!赔偿损失!”

    “你……行!”

    听着萧寒把自己的原话反送给自己,李元景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却还是咬牙切齿的点点头:“赔多少,你说个数吧!”

    “赔多少?马老六!马老六!你他娘滚过来!”

    萧寒转身朝着旁边大喝一声,早就看呆了的马老六连滚带爬的就冲了过来,一脸的谄媚都要滴出水来!

    好家伙,一个县候,把一个王爷呵斥的跟狗一样,普天之下,也就这位爷能做到了吧?

1335 讹诈

    “侯爷,您叫我?”点头哈腰的马老六活像一只见了肉骨头的哈士奇,就差屁股上没有条蓬松的尾巴跟着摇上几摇。

    “算一算,我们这次的损失有多少!”萧寒没去管他,只是看着李元景嘿嘿冷笑。

    这种特殊的笑容看在周围人眼里,俱是精神一颤,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约似乎同时涌上心头。

    “好嘞!”

    马老六认为自己看懂了萧寒的笑,对着他拱拱手,然后不管不顾的就跑去统计损失。

    关键时刻,马老六的动作总是很快!

    没用萧寒几人等多久,他已经重新跑了回来,谄媚的掰着手指头数道:“回侯爷话,一共沉了两艘粮船,所幸船上人员无损,都救了上来!其中两船上载粮各五千石,价值一万贯!两艘船价值两千贯……”

    “一共是两万四千贯是吧?!”听到一半,萧寒直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险些没把马老六给当场噎死。

    本来,他揣测着萧寒的心意,已经狠狠地把价格翻了几倍!打算报他个一万两千贯,杀杀这头肥猪!

    可没想到了萧寒这里,这个价格,瞬间又翻了一番!成了两万多贯!这价格,十艘船也买下来了!

    果然,在无耻一途上,自己还差的很远,很远

    “侯爷……英明!”

    目瞪狗呆的朝萧寒拱了拱手,马老六恨不得立刻来上一个五体投地大礼,好对他表达自己那崇高的敬意。

    “什么?就这么点东西,值两万多贯!什么粮食十钱一斗?不都是五钱一斗么?就那两艘破船,值两千贯?这辈子没见过钱是吧?!”

    与此同时,被萧寒这个报价震惊的,远不止马老六一人!

    偌大的楼船上,除了萧寒和李元景两人,其他所有人几乎都在心中狂吼!这么报价,是在骗二傻子呢?!

    但是可惜,萧寒这边的人,这时自然不可能跳出来,坏自家侯爷的算计。

    而李元景那边的人……

    一想起侍卫队长那凄厉的惨叫,李元景的那些手下所便不约而同的把脑袋使劲往下埋了埋,生怕那个腰后别着两把菜刀的大胖子再跳出来,对他们也说一遍:“等等,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咳咳,萧寒,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甲板四周悄然无声,素以不要脸著称的老段脸色都有些涨红,悄悄在后面拉了拉萧寒低声劝道:“差不多得了,他毕竟是个王爷。”

    “放心!我有数!”萧寒回头对段志玄抛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不过在他的心里,却是想着:这才哪到哪?更过分的你还没看到过!

    这不是萧寒得理不饶人,实在是这些年,他算是看出来了:在这个狗日的世道想活的舒坦,以德报怨这种蠢事,绝对不能做!

    孔圣人以前早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唯以直报怨也!

    你打我一巴掌,我把另一面脸也伸过去?那不叫以德服人,那就叫贱!

    只有你打我一巴掌,我就砍断你一只手,这样下次,别人才不会想着再打你巴掌,于是天下太平矣。

    所以萧寒现在做事,一直秉承着要不就不做,要不就做绝的宗旨。

    反正自己再如何大方,如何开明,李元景也不会记他半点好处,该咬自己一口,还是会扑上来狠狠地咬一口!

    既如此,何不一次做的让他肉疼!让他怕了自己?!

    “两万四千贯,是不是有些多?”

    对面的李元景没听到萧寒和段志玄的嘀咕,只是一个劲的抽着冷气。

    作为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爷,李元景对于粮食和船的价值并没什么概念。

    但是他却知道两万贯,可以供自己吃喝玩乐多久!

    一想到这么大一笔钱就要平白无故的流出去,即使身为贵不可言的王爷,心里也有些隐隐作痛!

    “哎?谁告诉你,只要两万四千贯的?!这只是被你撞沉的粮船,公主的船还没算呢!怎么滴,想赖账?咱去陛下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或许是李元景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当萧寒义正辞严的说出这句话时,他甚至都感觉有些释然?

    以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看着萧寒,听他在哪里一笔一笔的往上加钱,什么他船上的精铁撞角坏了,五千贯,金丝楠木甲板坏了,八千贯,乌木的船舵扯下来了,一万贯……

    到了最后,林林总总加起来,赔偿金已经已经足有五万八千多贯!这个数字要是真让李元景赔,他除了回去卖王府,就没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抹你个零头,一共六万贯就行了!”

    “嘭……”

    萧寒最后一笔账算完,旁边的段志玄终于站立不稳,一屁股重重的跌倒在了船上!

    老天爷爷!他这辈子见过狠的,可没见过这么狠的!

    先不说金丝楠木,乌木做的船能不能在水里飘起来,就你这个抹零往上抹,一般人他就想不到!

    “我没有这么多钱。”李元景已经没有力气跟萧寒生气了。

    他也看出来了,面前的这个混蛋就是在狮子,不,是鲸鱼大开口!

    就算自己真拿出六万贯,他也会以什么人员受惊的理由,再把价格抬到一个自己够都够不着的地步。

    “没有钱?”萧寒嘿嘿冷笑,上下打量了一遍李元景,直到看见他那湿漉漉的裤裆,才厌恶的把目光收了回来。

    “没钱,就拿东西抵债,这艘船我暂时就查封了!如果你拿不出钱,这船上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拍卖,赚来的钱用来抵债!”

    抱着胳膊在楼船的甲板上转了转,萧寒很是大方的让李元景拿船抵债。

    “不行!”李元景闻声大怒!

    这船上可是载着他从雍州搜刮来的不少好东西,而且里面还有一些他不为人知的秘密,怎可能拱手让与他人?

    不过可惜,没了那些狗腿子耀武扬威,他此时的话就跟放屁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如狼似虎的汉子冲去了船舱。

    看到什么贵重就抱什么,连墙壁上装饰的金丝都不放过,全部拿小刀撬了下来,好化成金子换钱!

    “萧寒!孤与你不共戴天!你等着!你等着……”

    良久,现在一条小船上的李元景指着远处的船队破口大骂,凄厉的诅咒声传遍了整片黄河水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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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0895/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作者:青岛可乐所写的《大唐腾飞之路》为转载作品,大唐腾飞之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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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介绍:
“萧寒,你金子掉了!” “不要了,我这这么多,懒得捡……” “萧寒,匈奴又来了!” “别管他,来进贡的,不老实,立刻大嘴巴扇他!” “萧寒,棒子来认祖了!” “乱棍打出去!!!” 唐朝,一个空前强大的王朝! 灿烂绚丽的文化,万国来朝的盛况,儿女情长,英雄辈出! 梦回大唐,长安的夜空是否依旧让我们着迷? 且看一个来自现今社会的平凡青年,回到这个有欢笑有泪水的伟大时代,在这大唐的盛世里写下最华丽的篇章,如何以一己之力,推动整个唐朝滚滚向前! 本书轻yy 走轻松诙谐路线,与正规历史有出入,敬请谅解~大唐腾飞之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腾飞之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