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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全文阅读

作者:青岛可乐     大唐腾飞之路txt下载     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02 萧禹

    借着从窗户纸透进来的夕阳余晖,萧寒施施然伸出手指,在房间中的书案上轻轻划过。

    等手指收回,上面却依旧是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一点灰尘。

    “不经常来的书房会打扫的这么干净么?”

    轻轻捻了捻手指,萧寒笑了笑,当然,他也并不怀疑那个小厮刚刚是在骗自己,而应该是这位老大人来书房的时候,并不为他人所知罢了。

    笑过之后,萧寒也懒得去想老知府为什么来趟书房,却连家里人也瞒着,转而继续打量起面前这个不大的书房。

    这间书房中的陈设很简单,除了刚刚的那方书案,就只有两三把胡椅,一长排陈列着好些书籍的书架罢了。

    房间中,没有如寻常书房一样垂挂名人字画,也没有在窗台拐角放置吊兰花卉,唯一称得上有些亮点的,就是那面西向的墙壁上,突兀的挂着一副大大的地图。

    书房里挂地图?

    这在如今的大唐,倒是很古怪的事情。

    起码萧寒去过这么多人的书房,除了这里,也就只看到小李子的书房中挂着地图。

    哦,差点忘了,他自己的书房里也有地图,还不止一副!

    不过,他的那些地图平日都是卷起来放在箱子里的,只有看的时候才会找回来打开,并不如这两人一样,直接悬挂在墙上。

    “这是因为经常看的缘故?”

    心中有些猜测,萧寒慢慢踱步来到跟前,然后眯着眼睛,开始一点一点打量起这幅占了半面墙的地图。

    很明显,这是一副描绘着整个岭南的详尽地图。

    因为地图上的海岸线,基本与后世的地图差不了多少,就连崖州,也就是后世的海南岛,也同样在地图上被描绘了出来。

    除此之外,在这幅巨大的地图上,那几条标注好的大江,以及五岭山脉,也无疑证实了这一点。

    湘江,沅江,赣江!

    这三条大江自北处而来,沟通着原属于岭南的漓江,贺江,北江等一众水域。

    这些贯穿整片岭南大地的河流,就如同巨人体内的血脉一般,将岭南与中原,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哪怕五岭山脉横亘在前,也阻不断这份联系!

    “萧侯觉得下官这幅地图绘制的如何?”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看着地图陷入沉思的萧寒浑然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直等到背后,那道带着几分得意的声音突然传来,这才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不错,很好!”

    惊醒过来的萧寒对这道声音的主人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的意思,反而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会来这里一般,笑着转头说道:“老先生这幅地图应该倾注了不少心力吧?如此详尽的地图,确实为平生仅见,学生佩服!”

    “哈哈哈……”

    毫无疑问,刚刚背后说话那人,自然就是这桂州府的老知府!此刻他听萧寒自称学生,而将自己比作先生,不禁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萧侯果然天资聪慧!下官刚刚只稍一暗示,萧侯就能猜到老夫的意思,果然是一副七窍玲珑的心思。”

    “呵呵,老先生谬赞了!那么大一个芋头冲着学生,学生若再猜不出老先生相邀在书房,那也实在是太蠢笨了点……

    嘴角不自觉的抽搐几下,萧寒面色古怪的向老头拱拱手。

    芋头,也就是薯,音通“书”字!

    这么简单的字谜,估计不光是他猜出来了,冯盎那个老东西也猜出来了,所以才一顿饭都耷拉着脸,一个好脸色也不给老知府看。

    “哈哈哈……”老知府闻言,再次哈哈大笑,自若的神态与刚刚在冯盎面前的唯唯诺诺简直判若两人。

    而且还有一点,估计连萧寒都没注意到,那就是这老头虽然口称下官,但却没一点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拘谨,反倒更像是平等论交,甚至是前辈对于晚辈的意思。

    “老先生请学生来这里,不知到底有什么事情?”眼看这老头得意的模样,萧寒虽然已经猜到了一些,但还是试探着开口询问。

    “哈哈哈,萧侯天资聪颖,刚刚看这地图时,岂能看不明白?”老头见状,呵呵一笑,一双原本昏黄的眸子中,突然透出两道精明的光彩。

    “赎学生愚钝,请老先生指教。”萧寒眨巴眨巴眼睛,故意装作看不到地图上那明显的桂州府标记,哪怕它的位置在几条大江当中是那么的显眼。

    在大唐这么多年,见过了,也经历过这么多事,萧寒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毛头小子了!对于老知府这种无缘无故的亲近与热络,他本能的起了防备之心。

    “萧侯真看不懂?”老知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他先是认认真真的看了萧寒一眼,刚要再开口说什么,却又像是猛的想到什么事情一般,一拍自己脑袋,懊恼道:“忘了忘了,哎,这人上了年纪,脑子就是糊涂,有个东西,应该先给你看看才是!”

    说着,老知府丢下满脸狐疑的萧寒,径直来到书架前,就开始在上面翻找起什么。

    书架上的各种书籍很多,加上屋子中光线已经很暗,老知府找了半天,最后还是点了油灯照着,才从一堆书籍中抽出一封信来。

    “哈哈,找到了!”拿着这封信,老知府张开掉了好几颗牙齿的嘴巴,呵呵笑了几声,这才将信递给早就等的不耐烦的萧寒。

    “这是?”

    萧寒皱着眉头,接过信低头看了一眼。

    信封上,除去“子胄兄亲启”几个大字以外,左下角还有一行小字,上书:萧时文敬!

    “这是,萧禹老先生的信?”拿着信封,萧寒惊愕的抬头看向面前的老头,而老头扶着花白的胡子狡黠一笑:“怎么,这下该对老夫放心了吧?”

    “呵呵,晚生什么时候对老先生不放心过?”讪讪的笑了几声,萧寒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还是麻溜的将信纸从中取出,然后借着油灯的光芒一点一点看了下去。

    眼前的这封信写的并不长,看上面飘逸又不乏刚劲的字体,确实是萧禹亲笔所写,而且字与字之间的距离基本相同,这就绝了临摹或者裁剪的可能。

1803 当宰相的兄弟

    “挚友前夕来信,吾已收到。老友所盼,亦为吾所盼也,但富裕一地,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如今朝堂连年征伐,国库空虚……吾有一小友,正是为三原县萧侯,此人素有富裕之法,且人品端正,与老夫甚为投缘,若有机会,可寻其相助……”

    验过真伪,又看完信中所写,面无表情的萧寒放下信纸,缓缓的的出一口气。

    好吧,这下就全明白了!

    怪不得这老头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怪不得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跟自己这么热络!

    怪不得,他宁愿抱着得罪冯盎的下场,也要引起自己注意。

    原来,不是自己身上的王八之气,引的老家伙纳头便拜,而是又他娘的熟人介绍!

    话说,远在长安的老萧头,什么时候又跟几千里地外的一个穷知府扯上了关系?还这么大方的就把自己给卖了?

    “呵呵……”

    或许是看出了萧寒眼中的疑问,老崔头再次不无得意的笑了起来:“萧侯,您或许不知,在前隋的时候,萧大人曾被贬至河池当做太守,记得那个时候,下官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你,你还做过萧禹老先生的上级?”萧寒有些愣神,不敢相信的问道。

    老头子抚着胡须,哈哈大笑:“哈哈,那是!而且那个时候,萧大人天天借酒消愁,公事处理的一塌糊涂,要不是下官与他相交莫逆,替其分担政务,怕是也没现在的萧大人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下官才与萧老先生结为异姓兄弟,这一晃,也是二十年了。”

    “呃,牛!”

    听到这里,萧寒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原来,自己这位本家老先生,不只是在小李子时代被贬,而是这个习惯早在隋朝时候就已经有了!

    并且,与现在罢官几天,就会官复原职不同。隋朝时的萧禹,一被贬,竟然直接就被发配到了岭南,也不知道那些年,老萧是怎么熬过去的。

    不过,话说起来,萧禹的事情,也验证了一句话,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这要一般人被发配岭南,一辈子估计也就如此了,但是看看现在,人家萧禹不仅重回了长安,现在还大唐宰相,地位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对了,萧禹都当宰相了,可你怎么还困在岭南?

    想到这里,萧寒立刻用怪异的眼神在老崔身上打量一番,直看的老头嘴角哆嗦,愤怒的睁大眼睛瞪了回来:“老夫…下官是心系岭南百姓,所以才一直不曾离开!否则,你真以为老夫离不开岭南?”

    “咳咳,我又没说什么,干嘛这么大反应…”萧寒被老头瞪得有些讪讪,小声嘀咕一句后,又开口说道:“还有老先生不必自称下官,萧禹老先生是小子的长辈,您与他兄弟相称,自然也是小子的长辈,老是下官下官的,等被萧禹老先生听到,又该收拾小子不懂礼数了。”

    “嗯,那下…老夫却之不恭了!”

    到底是人老成精,这人变脸的功夫,比变天还快!

    笑呵呵的直起腰板,努力做出一副慈祥长者的老头上前拉住萧寒的手,亲切说道:“其实之前老夫就想托萧禹兄弟找过贤侄,但奈何贤侄总是不在京城!却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这里见到贤侄,真……”

    “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见老头真了半天,也没真出下面的话,萧寒翻了个白眼,在心中默默帮他补了上去。

    “小子惭愧,这些年东奔西走,确实很少逗留家中。”

    “哈哈,无妨,无妨!今日能见到贤侄,那就说明您我还是有缘分的!”

    “咳咳,是缘分,缘分。”

    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从老头的爪子中抽了回来,萧寒在心中暗道:老子对于你可能是缘分,可你对于老子,说不定就是劫难了,早知道会这样,老子当初宁肯蹲在城外喂蚊子,也不进这里给自己找麻烦。

    “不知老先生需要小子做什么?萧禹老先生都没有法子的事,小子怕是也无能无力。”

    “哎?贤侄此言谬矣!萧禹兄弟都说了,你一定有办法!而且老夫这些日子,也从其他人那里,听说过关于贤侄的种种神奇之事,如果此事能成,贤侄定为不二人选!”

    有心想推辞一二,但是老头却精明的将自己的托词全部都提前堵了起来,萧寒眼见人家都把自己调查透了,这下也绝了偷奸耍滑的心,只得叹息一声,无力道:“那老先生想要小子如何做?先说好了,老先生若想如这幅地图一般,以桂州府为中心,勾连中原与岭南,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做到的!小子也没始皇帝那样的能力,可发天下之力,强行繁荣一地!”

    “这个老夫自然知道!”

    见萧寒终于认命了,对面的老头脸上也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施施然走到地图前,顺着图上赣江的线条一直向北,直到越过潘阳湖,去到北地的一个点,这才停了下来:“其实老夫也知道此事艰难,不过这里有一地,却与老夫这桂州有九分相似!如果桂州能如此地一般,也不枉老夫半辈子心血都扎在这大山之中。”

    “这是,哪里?”萧寒眯着眼睛,看向老头所指的位置,不过碍于那一点没做任何标示,他一时也没有看出那究竟是哪里。

    “这是润州!”老头用手指在那里重重的点了两下,随后慢慢的吐出两个字来。

    润州,也就是后世的镇江!

    当初,萧寒为了北运粮草攻打突厥,曾前往那里,召集船工,兴盛水利,并且一把火,烧了盘踞在那里世家据地,使得原本地下关系错综复杂的润州,一时间成了外界力量的真空区!

    也正是从此以后,衰败多年的润州便逐渐复苏过来。

    现在,它不仅承担起南粮北运的浩大工程,一些随之而来的货物运输,客船驻泊,也让润州从中赚的盆满钵溢,这两年,已经隐隐成为天下水路中心的架势。

1804 论冤大头

    “润州?”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萧寒原本懒散的一双眼神,刹那间竟变得锋利起来!

    “对!就是润州!”

    可惜,一旁的老头根本没发现萧寒的异样,他仍旧看着墙上的地图,语气微带兴奋道:“你看,这润州在地图上的位置,跟老夫这桂州是否一模一样?并且,它当初也是靠江河船运起家!论船运资源,老夫这桂州坐拥漓江,湘江,还有灵渠!绝对不比它少!”

    “咳咳,你只是想学润州发展船运?”听完了这句话,萧寒那原本凌厉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咳嗽两声后,才怪异的看着老头道:“既然如此,老先生自己做就是了,何必要找上小子?”

    “为什么找你?还不是没钱?!”老头瞪着萧寒,很想跳起来在他耳边大吼!但是想想面前这位可是他苦等数年的金猪,脸上却只得做出一副更为和善的笑容,那模样,就跟诱拐小女孩的怪蜀黍一样。

    “咳咳,那个疏通水道,吸引商人都是要钱的!而老夫这里你也看到了,确实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老夫也曾上奏户部调拨银两,但是都被驳回了。”

    说到这里,老头咽了口唾沫,心虚的看了眼萧寒,这才接着道:“后来,还是萧禹兄对老夫说:贤侄您是这天地下,最会做生意的人!也是这天底下,最有钱的人!

    如果贤侄肯出钱,咱们把灵渠好好休整一番,不也可以打通岭南与江南,与长安的通道,自此以后,互通有无,老夫这桂州府,甚至整个岭南,都能跟着富裕起来?!”

    “呃,合着您叫我一声贤侄,这就要把老侄子当成冤大头使唤啊?”

    萧寒看着透着几分心虚的老头,心中彻底无语了,接连翻了几个白眼,这才说道:“老先生说笑了,小子家中是做了一点生意,但您也知道,小子是白手起家!哪怕小子再能赚钱,这两年又能赚多少?怕连人家大家族的零头都不够吧?”

    “那也比老夫有钱!”老头低声嘟囔一句,等发觉萧寒正在瞅他,又连忙改口道:“贤侄不必自谦,相比于钱财那等身外之物,贤侄的本事可是最让老夫钦佩!当初润州运送粮草的买卖,不就是贤侄你最先给张罗的?现在你看看这桂州,比润州是丝毫不差!只要你出手,这桂州十万百姓,一定会把你当活菩萨供起来!”

    “活菩萨?这里人信不信菩萨都两说!”萧寒再次翻了一个白眼,叹口气道:“老先生想要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心情,小子深感佩服,但是像做生意这种事,不是您和小子一厢情愿,就能完成的事!

    是,现在润州富裕起来了,但老先生别忘了润州是靠着运送粮食起家的,你这里,有粮食么?”

    “呃……”

    听到萧寒这么问,这下兴奋的老头当即就愣了。

    粮食?那么金贵的东西,别说他这连条平路都没有的桂州缺了,就算整个岭南,它都缺啊!

    “这个,没有!”尴尬的摇了摇头,不过老头又自豪的对萧寒道:“但是我们岭南有各种皮货,山货,还有鲜果,还有……”

    老头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更是细不可闻!这不是老头突然哑了嗓子,而是在他的对面,萧寒正用戏谑一般的眼神盯着他看。

    “皮货?有北方出产的好?山货?那东西能卖出去?鲜果?你确定运出去后,它还鲜么?”看着老头不再说话,萧寒慢慢开口问道。

    “这个……”

    老头被这接连的三个问题问的哑口无言,嘴唇颤抖了好几下,才狠狠地咬牙道:“老夫这里还产玉石!”

    “岭南这里也产玉石?”萧寒紧皱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岭南这里有什么出名的玉石矿。

    不过这也不打紧,就算它能产出如和田美玉一样的石头,那又如何?真以为外面的人们都是有钱的人,谁都可以消费的起玉石这种高档货。

    “玉石老先生还是别想了,那个东西没有几个人会买的!为了几块石头,根本不会有什么商人前来!

    要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些商人,才是天底下最纯粹人,想要吸引他们,必须能让他们赚到钱才成!就是不知道老先生这里,可有适合大批量运送的货物?哪怕是丝绸,瓷器,也可以!”

    实在是不忍打击老头的积极性,萧寒只能尽量用委婉的语气向他询问。

    “丝绸,瓷器?”

    不料,萧寒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老头的脸更绿了!

    就这周边山寨里的那些粗人,让他们缝个麻衣都能缝出三个窟窿,还丝绸?蚕茧能不能养出来都两说!

    至于瓷器,那就更别想了!现在满桂州府,也就一家烧陶器的,还烧的黑不溜秋,做尿壶都嫌弃脏手。

    “难道这偌大的岭南,就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颤抖了半天,老头无力的扶着地图,对着萧寒问道。

    萧寒见状,也只能苦笑一声。

    这么大的岭南,自然是有无数拿的出手的东西,但它却不适合当下啊!

    比如那个著名的“一骑绝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事情放在李隆基身上还可以,但指望他的曾爷爷小李子,那也算是想瞎了心了!

    对于一个一份粥喝不完,都要留到下一顿的皇帝来说,还千里轻骑送荔枝?十里之外送来他都肉疼,恐怕小李子能宁肯不吃,也不干这看似劳民伤财的蠢事,哪怕这蠢事在萧寒看来,是妥妥的天才营销手段。

    “老先生真想要富裕一地?”过了半响,看着满脸挫败的老头,萧寒才重新开口问道。

    “萧侯有法子?”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的老头听到这话,立刻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萧寒。

    “办法吗?”萧寒揉着下巴,慢慢的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但是,小子却觉得,老先生需将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要拘泥一地!”

    “不拘泥一地?什么意思?”

1805 谁利用谁

    萧寒总觉得,一个人的眼光,很多时候并不取决于他的智慧,而是在于他看待事物的高度上。

    不可否认,面前的老知府是敬业的,也是勤勉的,更是执着的!

    但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执着就能成功,努力错了方向,再执着,也是无用!

    “想要桂州府富裕起来,单凭一地之力是很难的!因为老先生这里并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没有商品,就算把水渠建造的再好,商人弄得再多,他们到了以后发现没有饭吃,最后也一样会离开!

    这一点,相信不光我看到了,朝堂上的其他人,也同样看到了!否则朝堂就算再穷,也不会差你这么一条水渠钱!”

    “贤侄的意思,老夫这桂州府,就活该穷困下去?老夫就该放弃它?”希冀的眼神逐渐黯淡,老知府那挺直的腰杆,在这一刻也跟着佝偻了下去,仿佛多年的信仰,被人一朝击的粉碎!

    “那倒也不是!”萧寒看着老头的模样,心中莫名一颤,脱口而出道:“刚刚咱不是说了,把眼光放长远一点,不拘泥一地!相比于修缮水渠,小子觉得老先生更应该为这条水渠找到买家!”

    “买家?什么买家?”

    “呵呵,这买家,就是能从水渠这里得到好处的人!老先生这里没有什么产出,可别人有啊!蜀中的锦绣,岳阳的瓷器,江南的茶叶,这些都是好东西!虽然运到岭南卖不出去,但要是运到广州,卖给那些番商,价值可不止三倍五倍!而那些番商带来的香料,珠宝,犀角,象牙,老先生也可以争取让它们走漓江经过您这,运送到其他地方!”

    “这个,法子是不错,可广州是冯……”

    “哎,这不算什么,冯家又如何?不怕告诉你,朝廷在广州的市舶司马上要重新组建了,要是老先生能抓住这趟东风,那结果……”

    房间外面的夜色越加寂静,就连屋檐下的虫儿,都将鸣叫声收敛了去,像是生怕吵到了屋里的一老一少,天地之间,只余一片静籁。

    终于,当繁星璀璨时,紧闭的房门才终于被打开。一老一少两人从中走出,相视一笑间,完全不同的两张脸上,却挂着同样的欣慰之色。

    “萧侯,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启程去广州奔波,请快快歇息。”

    “哈哈,老先生也是,您还要去联系蜀中,江南的人,万万不敢熬坏了身子!”

    “哈哈哈,请!”

    “请!”

    “汪汪汪……”

    后院,一条不长眼的黄狗听到了两人的声音,警觉的爬起来朝着这边狂吠了两声,但是很快,一块石头就飞了过来,砸的它“嗷呜”一声,夹着尾巴逃进了狗窝。

    “咦?什么声?”

    正与老人惺惺相惜的萧寒诧异的回头看向院中,不过,在他对面的老人却脸色微变,连忙轻咳两声说道:“咳咳,家里养的狗罢了!萧侯不用管他!还是早点休息吧!对了,萧家商队的事,可千万不敢忘却。”

    “哦?行,忘不了,等小子去了广州,老先生就准备听好消息吧。”萧寒挠了挠脑袋,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寻思了一会,没有任何发现,只得将心思放下,朝老人拱拱手,然后在一个赶来的杂役带领下,去到自己的房间。

    踩着长着青苔的石板路原路返回,萧寒与那杂役一路无话。

    可就在他进到房间,大门关闭的刹那时,萧寒的脑中才突的闪过一丝亮光,而这道亮光像是一道照亮天地的闪电,瞬间驱散了他脑中的迷雾!

    “不对!好像,中计了!”

    原地愣了足有三秒!最后发觉不对的萧寒懊恼的一脑袋撞到了门上,发出“嘭”的一声重响,直吓得那还未走远的杂役都险些原地跳起来!赶忙回头看了一眼萧寒,然后撒丫子跑的飞快!

    “哈欠……萧寒,怎么了?”

    房间里,听到声音的刘弘基也从床上爬了起来,睡眼惺忪的看向门口的萧寒问道。

    “没…没事!刚刚被驴踢了一脚!”

    “驴?哪里有驴?哎?你干嘛踢我?!嘶!”

    第二天

    等天光大亮之际,城外宽阔的漓水河道上就已经驶来了一条装饰华丽的大船。

    不过,这可不是老知府找来的船,而是冯家自己的船!在回始安城的时候,冯盎就是乘坐着它一路来到了桂州府,然后再从这里转为陆路。

    “咦?今天你们知府大人怎么没来?”

    等萧寒一行人上船的时候,留在后面的冯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来送行的怎么只有些胥吏,那个老知府怎么不见了踪影?

    “回冯公的话,我家老爷昨夜害了急病,今天实在是来不了了,请冯公见谅!”被冯盎问到的那人见状赶忙拱手,恭恭敬敬的回答。

    “害了急病?昨天不还是好好的么?”冯盎对此,倒也没太多寻思,只是嘀咕一声,就跟着登上了大船。

    不过,他或许没发现,在听到老知府害了急病的时候,船上的某个人正死死的攥着围栏,几乎要将那截围栏生生扯下!

    “楚姐姐,你看那个登徒子,他在干嘛?“

    “嘘,以后不要喊他登徒子了,被别人听到总是不好。”

    “哼,这有什么不好?敢做还不敢当了?我看他恼羞成怒的模样,一定是又看上了谁家姑娘,人家却不稀罕搭理他!搞不好,还是看上了那个知府的家人,所以才吓得那老头子连来送行都不来送行。”

    船上,萧寒的异样没引来冯盎的注意,反倒被那双姐妹花看到的眼里,天性烂漫的熏儿在楚姑娘耳边窃窃私语一番,等看到冯盎也上到了甲班,这才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而那楚姑娘,虽然面容一直恬静,但每当看到萧寒时,一双美目,总会透出些复杂之色。

    “起帆喽……”

    终于,在一声浑厚的号子声中,大船载着满怀心思的众人,顺着江水漂流而下,向着广州府的位置,进发。

1806 广州

    广州府

    撤去了冯家标志的大船顺着西江江水,悄悄驶入了广州府港口。

    在这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就连广州本地的官员,也不知道冯盎已经回到了广州。

    大船缓缓靠港,船头上,光着膀子的水手费力向码头抛出粗大的缆绳,而在下面,更是早就有准备好的工人,见缆绳丢下,飞快的上去将之一把抓住,然后牢牢的拴在了那结实的木桩子上,等船上的人拉住缆绳,将大船牢牢固定在港口里。

    “客官!要搬货么?”

    “小哥,搬货找俺!俺铁牛在这一片出了名的实惠!”

    随着缆绳逐渐绷紧,大船也随之稳稳停好,等到那巨大的船体彻底不再摇晃,早就等待在一边的脚夫,力工也随之凑上前来,操着各种方言俚语,七嘴八舌的询问大船要不要人帮忙卸货。

    而听到船下的嘈杂声,刚刚丢缆绳的水手重新在船舷边上露出头来,先看了看那一张张满含期盼的眼睛,这才喘着粗气,笑着朝他们高喊一声:“都什么眼神!这是客船,哪有什么货物,都散了!”

    “客船也不一定只能拉客啊!总不能连个行李都没有吧?”船下,有人听到是客船,立刻掉头就走,不再这里浪费时间,但是还有一小撮人不愿离去,仍旧鼓舞了气,高声向上喊道。

    “去休去休!”水手瞪了留下来的这些人一眼,没好气的喝道:“行礼我们自己会拿!你们就死了心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平常就好摸点金银,偷个行礼!”

    “哎?兀那汉子,你怎么说话的?老子是那种人么!”

    “混蛋!有本事你下来!”

    “敢造谣生事,欺负我们弟兄拳头不够硬是不?!”

    水手的话一出口,顿时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惹来下面一群人的口诛笔伐,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理亏的原因,这些人并没有骂太久,就一个个灰溜溜的退了下去,反倒是跟他们对骂的水手仍旧站在船头,吐沫横飞的数落那些人做过的缺德事。

    “咳咳,就是广州府?”

    甲板上,萧寒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一双眼睛都跟着瞪了老大。

    见识过巨蟒,猛兽,以及未开化的土人,萧寒对于岭南的印象,已经固化在那个未曾开化的原始社会里了。

    可是,现在眼前的烟火人间,却又跟他当初在润州似乎没什么区别。

    如果非说要有区别,也就是人多了点,船多了点罢了。

    “萧寒!快看!那个人的头发是红色的!”

    “哎哎哎?那个全身黑不溜秋的是什么东西?会走路的煤精?”

    萧寒在一点一点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不过奈何耳朵边上,总有一个人大惊小怪的叫声在不断传来?

    已经在船舱中闷了好几天的刘弘基自从来到甲板后,这怪叫声似乎就没断过!一会指着那个大叫,一会又瞪着那个喃喃自语。

    听的一旁的萧寒大为丢脸,真想冲回去找到针线盒,把刘弘基的嘴巴也一并缝死,也省的让自己跟他一起丢脸。

    “哎呀!我滴亲娘来!这世上竟然还有黄头发的女人,真他娘的大!”

    “大?什么大?在哪里?”

    心中刚想着刘弘基被缝住嘴巴的可怜模样,萧寒还没来得及窃喜,就见他指着不远处一处大吼!

    这下子,萧寒也没心思去想刘弘基了,急忙瞪大眼睛,俯在栏杆往他指着的位置看去。

    “咳咳,果然,很大!”

    随后,只一眼,萧寒就精准的发现了刘弘基说的那人!

    没法子,那么一个体型壮硕如河马的身影杵在那里,只要是不瞎,恐怕都能看到!

    “这是那国人,吃什么长大的?”

    看着远处的那个身影,萧寒深深的咽了口唾沫。

    嗯,那肥胖的身躯,都快赶上大象了!每一步踏出,他甚至都能听到码头的木板都在**,让人不禁担心起她会不会在下一步,直接踩穿木板,掉到水里。

    “那是跟着大食人的船,一同来广州的西人。”

    就在萧寒和刘弘基一起心惊胆战的看着那个身影走远之际,身后,一道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萧侯,柴大将军,小女子的家就在广州,不知几位可否赏光,让小女子尽一下地主之谊,也好报答上次的救命之恩?”

    毫无疑问,两人身后的,正是一路同行的楚姑娘。

    不过,自从上次刘弘基被萧寒点醒之后,对于这个看起柔柔弱弱的女人早就起了防心,所以哪怕一路同行,几人也再没说过什么话。

    “呵呵,做客就算了,如果姑娘你觉得过意不去,不如折现!俺老刘是个粗人,最喜欢真金白银,实在不成,女人也行!就是千万别弄什么书啊,画啊,或者直接挖个坑,让俺往下跳!”

    栏杆边上,听到背后熟悉的声音,刘弘基和萧寒两人俱都是一怔,随后还是刘弘基反应快,冷笑着回头看向楚姑娘。

    “这个……”听到刘弘基意有所指的话语,楚姑娘的俏脸上不禁闪过一抹苍白,而跟在她旁边的熏儿听了,更是杏眼圆睁,指着刘弘基,小嘴连珠炮一般叫道:

    “喂!你们怎么说话的!楚姐姐好心邀请你们,你们就这样对待她的一番好意?知不知道,在这广州城里,有多少人想去楚姐姐家中做客都去不成!”

    “去做客?还是去做入幕之宾?”

    “……”

    对付像是熏儿这样的黄毛丫头,估计没有人比刘弘基更在行!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立刻就气的小丫头片子浑身颤抖,半响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你……你!”

    “熏儿,不要说了。”

    就在熏儿气的险些昏厥之际,楚姑娘却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她拉了回来,然后又对着对面的萧寒和刘弘基惨然一笑:“萧侯,刘将军,之前的事,确实是小女子考虑不周,但请两位放心,小女子真没有什么恶意,也从无欺骗过几位的想法!不管如何,您们都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尽请告知一声。”

1807 参观

    “喂,你刚刚那么对她们,会不会有点过?”

    片刻功夫后,萧寒远远看着码头上的两道身影,用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的刘弘基小声问道。

    “过分?”刘弘基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哥!好像一开始是你让俺离她们远点的吧?怎么滴,现在你又改主意了?难不成你也被迷了心窍?”

    “呸!你以为我是你?看见女人就拔不动腿?”萧寒脸色难得的微红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强行为自己辩白道:“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好歹也是到了人家的地盘,总不能把她们这些地头蛇得罪的太死不是?”

    “怎么,得罪了她们,她们还敢找人弄咱们不成?”刘弘基明显对于萧寒的托词不屑一顾,迎着船头吹来的秋风,朝着船下狠狠的吐了口吐沫道:“再说了,咱不是很快就要回长安么?”

    “呵呵,是,很快,很快!”这次,萧寒没废话,只是咧嘴笑了笑,不过看他这笑容,多少有点言不由衷的感觉。

    “喂,你笑的怎么这么勉强,你到底什么意思?”

    果然,刘弘基很快发觉了萧寒的不对劲,心中咯噔一下,赶忙追问道。

    “没,真没!”萧寒眼珠子嘀哩咕噜乱转,随后突然一指远处:“看!那有个红头发的美女!

    “哪?哪?哪?”

    还是这招管用,刚刚还想盘问萧寒的刘弘基立刻伸长脖子,向着远处看去,不过很快,他又转回头来,恶狠狠的盯着萧寒:“你什么眼神!那他娘的是个男的!”

    ————————

    广州

    与很多人想象中的贫瘠穷困不同,这里因为老天赠与的天然地理优势,以及相对于肥沃的土地,早在周朝的时期,就已经形成了城邦,大名鼎鼎的楚庭,当时就建立在这里。

    到了后来,等秦始皇统一岭南时,设立南海郡,郡制也同样设在此地,这也让广州这块土地,跟其他的岭南地区截然不同。

    在其他的岭南地区,包括始安城,桂州城在内,朝廷官府基本属于空设。

    没有话语权,没有控制权,就连最基础的赋税,都很难缴齐,更别提为朝廷创造其他的财富了,这样一个官府,实在很难引起朝堂的重视,更不可能派遣能吏前往,所以到岭南当官的,大多都是各地犯了错误的官员流放发配而来的。

    但是,同在岭南的广州府,情况却与那些州府完全不同!

    因为地理上的优越,广州府从古至今,就是中央政权的亲儿子。

    从官员的任命,到赋税,驻兵,经济,统归朝廷直接管辖!

    只这一点,就比像是桂州府那些婢女养的后儿子,不知高出多少。

    因为,朝堂直接管辖广州,这里的需求总能第一时间得到批复,不用和崔老头一样,只是简简单单想修个水渠,都能被人一杆子捅到十年后,就这,还是看在他认识萧禹的份上,要不然这奏章呈上去,都懒得有人去翻看。

    而且,为了保护这里,朝廷常年在这驻扎守军,在守军的看护下,这附近的山贼,强盗几乎绝迹,哪怕那些不服管教的土人,进到城里也得老老实实蹲好了,否则那些兵卒的大脚丫子,足够教会他们什么是规矩!

    除此之外,被派遣到这里的官员,一般都是优中选优!且他们在这里干几年,有政绩后,还会被调回长安朝廷,不至于和其他岭南诸府,一辈子都窝在这里,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在那些玩命想要干出成绩,好被朝堂大佬看上的官员努力下,这里的城市也被建造的格外繁荣,甚至与苏杭那样的重镇,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除此之外,广州还有一点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相对于保守的苏杭,他这里还是面向外邦的第一口岸,所以这儿除了云集天南海北的唐人,还有无数远道而来的番邦使者。

    根据记载,早在公元三百年左右,广州已经有阿拉伯人,印度人到访,并且在前些年,有***信徒在珠江的边上,建造了第一座规模宏大的清真寺,怀圣寺!哪怕到了一千多年的后世,这座寺还依旧伫立在那里。

    “这就是,广州府?这里怎么没有城墙?”

    谢绝了冯盎邀请去他家中小住的邀请,萧寒一行人只向他要了阿文充当向导,然后就兴冲冲的往广州府赶去。

    只不过,当他们刚刚走出码头,阿文就指着一片零星出现的建筑,说广州府到了的时候,就连萧寒,这时候也有些傻眼。

    早就习惯了入城先进城门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广州府,竟然是没有城墙,也没有城门的!

    “城墙?这个还真没有,以前或许有过,但是后来却被拆了。”

    面对着萧寒几人的质疑,阿文苦笑一声,向他们解释道:“因为这里根本没什么蟊贼,用不上城墙!”

    “那倭寇,海寇呢?”萧寒对阿文的话有些不信,当初他在江都时,可是差点被那些海寇给拍了花子!没理由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会放过广州这块大肥肉不去啃吧?

    “海寇?”阿文挠了挠脑袋,腼腆一笑道:“那确实有,不过他们在外海抢劫抢劫货船还行,真上了岸,也就是来送功劳的!你们刚刚没看到,这广州府的军营就在码头那边,这些人成天盼功劳盼的眼珠子都红了!要是有海寇等案,估计都不够他们抢的。”

    “那海寇不会迂回,非蒙着脑袋直冲?从别的地方往这打不行?”刘弘基依旧不太相信,凑上来又问。

    “迂回?从哪里迂回?”阿文听到了刘弘基的问题,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险些没笑出声来:“广州府这里北边西边都是群山,东面是海,南面虽然没有山,但却是一大片森林河流湖泊,其中森林中虎豹不绝,河里也有不少蛟龙,那些海寇就算疯了,也不敢从那里走!要不然等他们跑到广州府,人也得去一半!”

1808 传教士

    城墙?

    那种四四方方,跟乌龟壳一样的东西,对于没什么外患的广州来说,只能是制约自己发展的累赘!

    所以也就忘了从哪个朝代开始,这些原本就算不上结实的高墙,就自发的被人拆了个干净,只给这儿留下一片四通八达的城市中心。

    不过,相对于不管看哪里,都会下意识将军事用途放在第一位的刘弘基和任青相比,萧寒反而更喜欢这样的城市。

    没了那一圈牢笼,自然就没有宵禁,顺便没有那么多林林总总的规矩,更不用一到傍晚,就跟撵狗一样,忙匆匆的往城外赶,或往城里钻。

    想象一下,在这样一个城市中,每到凉爽的夜晚,带着家人孩子在灯光璀璨的大街上走一走,买上一点沿街小贩贩卖的零嘴,或者直接到城外码头附近赶赶海,捡几个螃蟹蛤蜊充当做宵夜,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城市该有的模样。

    而不是像长安与洛阳一样,每到晚上,城里立刻安静的跟座鬼城一样,若是有闲不住的人外出晃一晃,立刻就有膀大腰圆的武侯狞笑着冲过来,提溜小鸡崽子一般提溜进大牢当中。

    “没有城墙,那有什么歹人犯事了,也不好抓……”

    “行了行了,人家城墙都没那么多年了,也没什么事情,你就别提人家担心了。”

    强行将嘀咕着城墙有多少好处的刘弘基拉走,又在街头摆摊的汉子那里买上几斤龙眼,看到摊子上挂的香蕉也不错,顺道再拿一提香蕉,萧寒这就催着众人继续逛街。

    走在街头,跟在萧寒身后的愣子明显对小东手中提着的那串香蕉很感兴趣,从阿文那里得知这玩意很好吃后,就迫不及待的从上面掰下一根,也不扒皮,直接一口就塞进嘴里。

    香蕉能带皮吃么?

    萧寒表示自己活了这么大,真没见过这种吃法,而且为了鼓励愣子为真理现身,他也不阻止,只瞪大眼睛,瞅着愣子的那张大脸。

    结果显而易见,香蕉刚刚入口,可怜的愣子就当场被涩成了苦瓜脸!坚持了不到一秒,就开始伸长舌头,疯狂的往外吐着口水。

    “这什么玩意?怎么这么难吃!跟毒药一样!”呲牙咧嘴的把嘴里的香蕉掏干净,又举起水壶,接连灌了好几口水,贪吃的愣子这才缓过劲来,惊恐的看着手上的半截香蕉。

    “哈哈哈,笨蛋!这东西要扒皮吃的!”

    得出香蕉不能带皮吃,这个科学结论的萧寒很无良的指着愣子大笑起来!而且等愣子满脸苦涩的看过来后,他还刻意表演了一番香蕉该如何剥皮,最后更是当着愣子的面,得意洋洋的将之一口咬下!

    “嘎嘣……”

    一个细微的响声从口中传出,刚刚还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萧寒的脸上!

    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咬的不是想象中软糯香甜的香蕉,而是一团混着无数石子的面糊!自己的牙齿,恰巧正硌在那坚硬的石子上!

    “呸呸呸!这什么香蕉?怎么有这么多种子!嘶,老子的牙!”

    “侯爷!你不要紧吧!是不是那个混蛋奸商蒙咱?找他算账去!”

    “走!掀了他的摊子!”

    眼看主仆二人气鼓鼓的这就要撸袖子往后赶,哭笑不得的阿文连忙将他们拦了下来。

    “侯爷,您这是要做什么?人家这香蕉不是好好的么?干嘛要掀人家摊子!”

    “什么?好好的?”阿文不说还好,一说萧寒更加来气,指着自己嘴里硌出豁口的牙齿怒道:“谁家香蕉里面这么多又大又硬的种子!那个混蛋铁定是看老子是外地人,刻意蒙老子。”

    “哎呀我的侯爷啊!谁家香蕉没种子?真没种子的话,明年拿什么香蕉?”

    “胡说,老子以前吃的香蕉就没……”

    萧寒的声音到了这里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想起:这是在一千五百年前的大唐,在这个没有定向培育技术的时候,香蕉里面有种子实在不算什么稀奇事。

    记得他以前在皇宫里偷出来的西瓜,不也是瓜皮厚的吓人,瓜子多的让人绝望,至于瓜瓤,只有小孩拳头那么一点?哪怕到后来他让司农司的人培育几茬,也没到后世薄皮大馅的地步。

    “哼哼,今天心情不错,饶他一马,下次再看到他卖这种劣质香蕉,老子一定掀了他的摊子!”

    黑着脸狠狠地骂了一句,死鸭子嘴硬的萧寒只得悻悻的转回头,继续向前走去,只是那串香蕉,他打死都不再去碰。宁愿去吃那些核大肉少的龙眼,也不吃一口咬下去,就要吐半天核的香蕉。

    不过,萧寒不吃,不代表别人不吃,比如刘弘基现在,吃的就很过瘾。

    在询问过阿文正确的吃香蕉方法,刘弘基立刻扒开一只香蕉,把皮一丢,剩下的果肉就全部丢入了血盆大口,刚嚼了几下,又天女散花一样的往外吐核,看的周围路人纷纷向两边闪去,生怕被这没公德心的人吐一身。

    “嘭…哎呦……”

    就在刘弘基吐啊吐的正过瘾的时候,身后,一声惨叫,伴随着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传了过来。

    “谁?”

    走在前面的萧寒几人明显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赶忙齐刷刷的回头朝后看去!

    而在他们身后的石板路上,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手握一根顶端刻有十字架的老人正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在他脚边,一块被踩成薄饼的香蕉皮格外显眼。

    “哎呦,谁乱丢东西,不怕主生气了,降下雷电劈他么?”

    老人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看了看让自己摔倒的罪魁祸首,再看看身上脏兮兮的白袍,最后愤怒的将目光定在了嘴角还挂着几颗香蕉种子的刘弘基身上。

    “你看我干嘛?又不是我丢的!”

    刘弘基见老人直勾勾的看向自己,顿时翻了个白眼,理直气壮的否认这香蕉皮是自己丢的。

    不过,这不是老刘敢做不敢当,实在是他一开始见到老人摔倒,心中还有点过意不去。

    但是当听到后来,老头说要什么主,拿雷电劈自己,心里的这点过意不去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1810 冤家路窄

    在这个世界的很多地方,宗教的力量无疑都是强大的!甚至强大到足以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

    但是有一点却很奇怪,在华夏这块土地上,几千年间,却从未有任何一个宗教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

    起码萧寒就知道,不管是什么白莲,拜火教,甚至后来的明教,太平天国,在我们悠久的历史长河中,都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或许,它们会借着天下大势,翻腾起几朵浪花,但当势头过去,他们立刻就会迅速的消亡在大河当中,只给后人留下一段著在青史上的记忆罢了。

    对于这个奇怪的现象,萧寒曾经与茶馆里的那个男人闲聊中说起过,当时那个男人的话,倒是给了他一些启发。

    “信仰?呵呵,它给我带来了什么好处,我要信仰它?还要为它拼命!”

    萧寒至今犹记得当时那个男人转着手中的酒杯,脸上挂满了轻蔑的讥笑,仿佛听到的,是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男人的话,与刘弘基的话一样。

    虽然不能代表所有的华夏人,却足以代表绝大多数的华夏人。

    与外国全心全意的信仰一位神邸,并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贡献出来不同。

    华夏人对信仰这种东西,无疑要谨慎的多,也理智的多。

    像是茶馆男人的话,说白了,那就是在国外,人,要为神服务!而在国内,神,要为人工作!

    比如天不下雨了,为什么我们要去求龙王,而不是求其他神仙?因为龙王管着下雨啊!

    可要是求了几次,还不下雨,那这龙王庙就有点危险了,很容易被某些愤怒的家伙给拆了,搬回家盖了茅厕,似乎,当初的刘弘基就这样干过……

    同样,求子拜送子观音,读书拜文殊菩萨,求财拜财神,这些神仙,都是有对口专业的!

    由此可见,在国内,想要混得好,哪怕是神仙,也必须要有一门过硬的手艺!

    否则像是国外那种成天不务正业,满世界乱窜,要不就化身公牛抢老婆的神仙,在国内绝对是混不下去的!

    别的不说,光看看后世,自从有了人工降雨,有了水泵灌溉,当初满世界的龙王庙不都没了踪影?可怜享受了几千年鼎盛香火的龙王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失业的一天!

    这似乎也正好印证了茶馆男人的话:你不给我干活,又不给我好处,凭什么让我信你!

    脑子有些乱,想的有些远,等萧寒从繁杂的思绪中恢复过来,他们恰好走到了城中刺史府前。

    在来之前,萧寒就已经知道了:如今广州刺史府中并没有刺史,而是由冯盎暂代刺史之位。

    别人都说,之所以广州这座重镇没有刺史,这全都是小李子对于冯盎这些年老实本分做派的肯定。

    但是萧寒却总隐约觉得,这是小李子实在找不到别人来当这个刺史的无奈之举。

    “咦?姓冯的这里弄得还挺气派,不过他门口的狮子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萧寒身边,刘弘基一边啃着刚刚买来的甘蔗,一边好奇的打量台阶下的一对石雕。

    他家门前也有一对狮子雕塑,但看模样与眼前的这一对明显不同,难不成南方的狮子长得也不一样?

    “咳咳,闭嘴,这是狴犴!”等刚刚回过神的萧寒看清那两个雕塑,立刻无力的扶着额头**道:“大哥,以后遇到不认识的,别乱说话,容易被人笑话啊!”

    “笑话,谁敢笑话老子?”

    不过,刘弘基的脸皮也堪称一绝,听到萧寒的话后,不光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瞪起眼来,从旁边一行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直扫的原本还想笑的愣子小东等人赶忙闭紧嘴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喂,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一行人在刺史府门口停下不走,这自然引起了府中看守的注意,再加上今日老爷新回家,两个守卫正想表现表现,是以提着横刀,赶忙从台阶上跑了下来,冲着几人大喝:“还不快走,在这站着干嘛!再敢逗留,信不信抓你们下狱?

    “放肆!你知道他们是谁么?”

    而在台阶下,一路上充当向导的阿文猛然见几个守卫气势汹汹的冲来,心中当即一惊,生怕这几个蠢货再冲撞了萧寒,所以赶忙挡在众人身前,向着守卫疾声怒喝!

    “老子管他是……”冲下来的守卫狞笑着打断了阿文的话,不过,还不等他说出下半句,身边的一个同伴立刻发现了不对劲,一把拽住了他,同时满脸惊愕的看向阿文及他身后的萧寒等人。

    “你…你不是老爷身边的阿文么?这几位是?”

    能做的府门守卫,这脑子自然要比一般的大头兵都要灵活!

    当第一个看守发现冯盎身边的阿文也在这只奇怪的队伍里,并且充当的是一个使唤人的角色后,几个守卫顿时就跟变脸一样,从气势汹汹,一瞬间变得和颜悦色。

    就连手中的横刀也悄无声息的别到了屁股后面,生怕一不小心,被眼前的几位再给误会了。

    开玩笑,能使唤冯公心腹的人!就算不是什么豪门显贵,也肯定与冯公有着不一般关系,搞不好就是什么亲戚,朋友,家人。

    总之,不管怎么说,面前这几个家伙,好像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他们?他们可是老爷请来的贵宾,三原县萧侯……”阿文看到几个护卫慢下脚步,紧绷的身子稍稍放松了一点,只是一双眼睛还是盯着那几个护卫,同时朝着他们低声怒喝!

    “三原县?哪里?萧侯?是谁?”

    不过,这几个守卫明显没听说过萧寒的大名,闻言先是齐刷刷的转头对视一眼,几双无辜的眼中尽是迷惑之色。

    “三原县,萧侯!”

    只是,这时候,谁都没发现,在阿文说出萧寒身份的时候,一个匆匆正往刺史府走来的官员豁然停下脚步,随后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台阶下的萧寒一行人。

    “萧寒?还真是你!好啊!人家都说冤家路窄,今日总算真让我撞到你了!”

1811 云来酒楼

    刺史府门前,萧寒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人群里,还有一个人正在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

    “算了,咱们这次就是随处走走看看,走吧。”

    看了看阿文斗鸡一般的模样,又看看那几个明显心虚的守卫,萧寒也懒得难为他们,笑了笑,便招呼阿文继续逛街。

    而那阿文也是个机灵人,刚刚的发怒,与其说是真的,倒不如说是在演戏,演给萧寒他们看,也省的惹来几位贵人对自家的不满。

    此刻,见萧寒似乎不太在意这些细节,阿文不禁也松了口气,在狠狠地瞪了那几个守卫一眼后,赶紧麻溜的跟了上去。

    “侯爷,千万别跟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蠢货置气,他们都是榆木脑袋,不开窍的!这样,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您们去前面的的酒楼吃点饭?不是小的自夸,那里的海鲜可是一绝,在别的地方,绝对吃不到。”

    “啥?海鲜?”听到吃饭,刘弘基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赶忙抢着问道:“螃蟹有么!他娘的,上次的螃蟹全被萧寒那小子吃了!就给老子留一堆海带!还骗老子说那玩意是海鲜里的珍品,结果老子吃了三斤才知道,那玩意平常都是喂猪的!”

    刘弘基不住的埋怨萧寒,把萧寒埋怨的脸都绿了,要不是考虑到实在打不过这憨货,他真想上去一顿拳脚,好好教教他如何说话。

    “滚!那还不是你嫌麻烦,不会吃?我怕浪费,才勉为其难的帮你吃了!再说那海带,是我让你吃那么多的?”

    “啥?啥啥啥?你们都听听,他这说的还是人话?!还勉为其难,还帮我吃?我身上还有钱,你怎么不费点劲,一起花了?!”

    “咳咳,这个也不是不行……”

    “嘶……无耻之尤!”

    “过奖,过奖……”

    一行几人笑笑闹闹,向着阿文说的那家酒楼走去。

    但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后面,一个眼中满是仇恨的消瘦官员却悄悄向着旁边招了招手,将蹲在路边晒太阳的一个闲汉招了过来,低声与他耳语了几句。

    ————————

    云来酒楼,取客似云来的雅意。

    当然,单看他门口客人进进出出繁忙的模样,倒也没辱没这个好名字。

    一路上,根据阿文介绍,萧寒几人也知道这是城中最为出名的酒楼,掌勺师傅的一手海鲜汤羹,鲜甜无比,堪称一绝!不得不尝!

    神秘莫测的大海,对于久在内陆的关中人来说,无疑是令人神往的。

    而美味的海鲜美食,对于一向好嘴的萧寒和刘弘基,更是致命的诱惑!

    所以在远远能看到云来酒楼的匾额后,两人对视一眼,脚步不约而同的加快了几分。

    “客官?您来了!里面请~”

    云来酒楼门口,一个头戴幞头,肩搭毛巾的年轻店小二刚点头哈腰的送走一伙客人,转头就看到了正朝这里走来的萧寒等人。

    等看清这几人的衣着打扮,小二一双透着精明的眸子瞬间一亮,几步就从台阶上抢下来,热情的招呼着几人。

    刘弘基生的人高马大,就连走路也占便宜,牟足劲往前走的时候,几下就把萧寒甩在后面,此时见小二当先迎了过来,立刻哈哈大笑道:“去,给弄一个雅间!再把你们店里的螃蟹都给老子端上来!今天老子要让某些人看看,到底老子会不会吃螃蟹!”

    “啊?”

    满脸挂笑的店小二被刘弘基的话弄得一时有些傻眼,但好歹他也是见过天南海北的不少客人,所以在愣了片刻后,很快又反应过来,急忙客气笑道:“客人想要吃蟹?这倒是容易!本店有青蟹,红蟹,花蟹,梭蟹,珍宝蟹,足够客人享用!但是这个雅间,却是不巧,今日都被订了出去,不过本店的大堂也是不错,不如小的给客人收拾收拾……”

    “啥?已经没有雅间了?那大堂…也行!”刘弘基原生就是个粗人,根本不像某些老学究一样,连个筷子碗碟都要穷讲究讲究,此时听到店小二说没有雅间了,也不在意,大手一挥,这就要随小二去大堂坐下。

    “等等!”

    不过,刘弘基没甚意见,后面追上来的阿文却不干了。

    他本来就得到家主的吩咐,要尽地主之谊,好生照看几人!可现在连吃个饭,都要跟那些贩夫走卒挤在大堂一起,这叫个什么事?

    想到这,阿文几步就从后面冲了上来,沉着脸对那店小二怒道:“放肆!知道我们是谁么?赶紧去把最好的雅间给腾出来!然后再让你们老板滚出来见我!”

    别看阿文这些天在萧寒他们面前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窝囊模样,但是身为冯盎的亲信,他怎么可能真的窝囊?

    此刻一发怒,立刻把店小二吓得一愣一愣的,犹豫一下赶忙告罪一声,撒丫子跑回酒楼请掌柜的出马。

    “就吃个饭而已,不至于吧?”刘弘基原先还等着吃螃蟹呢,现在看店小二落荒而逃的模样,立刻不满的看向阿文。

    不就吃顿饭?在哪吃不行?像是他来说。

    皇宫夜宴吃得,街头摊位也吃得!打仗在外,依靠着人头扒饭的事更是干了不止一次两次,对他来说,只要嘴巴还好用,饭菜还能下咽,其他就都不是问题。

    “刘将军见笑……”阿文看出了刘弘基的不满,连忙陪着笑脸告罪道:“您是不知道,这个狗东西家里铁定有预留的包厢,只是见你们是生面孔,不愿意腾出来而已,你要不给他们点脸色看看,他们还当咱好欺负呢!”

    “嗯?原来是这样?”

    听到阿文这么一解释,包括萧寒在内的几人立刻恍然,原先对店小二生出的一点同情心,也紧跟着化为乌有。

    什么玩意?狗眼看人低?!

    明明有雅间,却不愿意拿出来,难道是怕大爷出不起钱?阿文说的话没错,对这样的奸商,就不能给他们好脸色看,否则这些人指不定怎么蹬鼻子上脸,拿什么次品来蒙自己。

1812 地痞

    很奇怪,在这个世界上,好像总是好人在吃亏,而恶人在逍遥。

    这样子久了,就有所谓的聪明人,别出心裁的弄出一套天理循环理论,说些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什么做了亏心事,鬼怪找上门的屁话,希望好人能够继续忍气吞声。

    反正,在他们眼中的好人受了委屈,也只是默默的骂上一句“挨雷劈的”,而不会像恶人那样,跳着脚的满世界找事,最后搞不好,连聪明人一起都拖下水来。

    所以,在很多时候,试着去做一个恶人,要比做一个好人占太多的便宜了。

    比如现在,在阿文一番喝骂之下,那店掌柜非但没带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过来理论,反而更加殷勤的迎出门来,不仅对着几人连连道歉,还亲自将萧寒一行人让到了二楼一个雅间内。

    “对不住,对不住!今日店里实在太忙,小二也不知道这雅间刚刚收拾出来,几位贵客还请担待则个!今日这顿饭钱,在在下分文不收,就当给几位赔罪了。”

    满脸堆笑的向雅间里的几人拱拱手,期间店掌柜还不忘悄悄地暼了站在萧寒身后的阿文一眼,等看到阿文脸色没什么变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酒楼掌柜,尤其是作为一个城内最大的酒楼掌柜,牢记城中一些重要人物,那是他的必修课!

    比如站在萧寒身后的这个阿文,虽然掌柜只与他打过三两次照面,甚至话都没说上一句,但依旧将他深记在心中。

    冯盎的贴身长随!这不就跟皇帝的大内总管一样?更别说,他现在如此恭敬的站在那几人身后,模样谦卑,这样说来,那几个人又该是什么身份?

    头脑一向灵活的店掌柜不敢去揣测萧寒等人的身份,但是他心中却十分明白:自己或许没法子从这些人手里得到好处。

    但是一个不好,惹到了人家,想要整治自己,估计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既然如此,那这种人还不好生伺候?那还该伺候谁?

    而店掌柜的这些小动作,自然也被萧寒等人看在眼里,只是萧寒与刘弘基等人只是相视一笑,并不说破,反正恶人又不是自己来做,自己还省的清闲。

    “好了!一顿饭钱,少不了你的!快去上菜吧。”终于,阿文不耐烦的对着店掌柜挥挥手,而那店掌柜则如蒙大赦一般,连忙告罪一声,退出房间指挥伙计上菜。

    有了阿文这个恶人,酒楼的饭菜果然上的很快!

    就是看店小二上菜时心虚的模样,也不知道自己桌上的这些菜,到底是抢了其他哪张桌的。

    饭菜流水般端上饭桌,至于刘弘基说的螃蟹,那更是不可或缺的,一时间,大半张桌子,都被张牙舞爪的红将军给占了去,看的一桌子人眼睛都跟着发红。

    尤其当一个足有小半个脸盆大小的螃蟹端上桌来,就连自称半个海边人的萧寒,眼神也有些发直起来!

    虽然,上辈子他住的地方距离海边确实不算远,但是像海鲜这样的高档货,依旧不是囊中羞涩的他所能经常消费的。

    更别说,像是面前这种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大家伙,在上辈子,那是只有在手机电视里才能看到的稀罕物。

    “都别动!这是我的!”

    大螃蟹上桌,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动筷子,迫刘弘基这个牲口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了起来,将它直接连盆都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滚你丫的!什么是你的?你叫它,它还能答应不成?”

    自己早就看眼里的螃蟹竟然被人抢了,这萧寒岂能忍?狠狠地一拍桌子,这就要上前去抢回来!

    “别抢,哎呀!我的钳子!”

    “放屁,那明明是我的钳子!”

    而眼看让阿文都小心陪侍的贵客为了一只螃蟹打将起来,房门口的店铺掌柜缩了缩脖子,麻溜的带着一众伙计往楼下溜去。

    虽然这是广州,螃蟹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东西,但像是这么大的螃蟹,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这要是客人让他再弄一只,估计把自己当诱饵泡海里,也是弄不来的。

    “都长个眼色!谁要是得罪了那里面的人,老子今天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气喘吁吁的下到一楼后,店掌柜恶狠狠的对着几个伙计丢下一句话,这就赶忙去招呼店内其他的客人去了。

    刚刚他忙活萧寒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经有不少熟客因为招呼不到,饭菜没上,正拍桌子让他过去给个说法!

    对酒楼来说,相对于冯家,这些人才是他的摇钱树,可不敢得罪!

    “各位,各位!别激动,菜这就来,这就来~哎呦,刘老板,你的螃蟹?没,怎么可能现去海边抓呢?已经在锅里了……”

    掌柜忙着去安抚其他客人了,剩下的那几个伙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眼珠子一转,齐齐的一扭头,也开始忙着张罗那些叫嚣的食客去了。

    既然掌柜说了,得罪里面的人就会吃不了兜着走!那咱不凑过去,自然也就没法得罪了不是?

    几个伙计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本该小心伺候的二楼雅间门口,竟神奇的没有半个使唤人。

    就连几个长相凶恶的汉子趁着一楼混乱,悄悄摸到了二楼这里,都没一个人发现。

    “老大!就在这里面!”

    雅间禁闭的房门外,一个脸上斜着一道刀疤的汉子悄悄顺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等看清里面萧寒几人,急忙开始向身后几人招手。

    “躲在这里?!”

    那被称为老大的那人本来还在往另外一个房间偷瞄,突然听到刀疤脸的招呼,当即狞笑一声,大步走上前来。

    “老大,等等!”

    而眼看汉子走过来抬腿欲踹,刀疤脸赶忙将他拦了下来,小声问道:“刚刚那人说了,卸一条胳膊二十贯,一条腿四十贯,弄死一百贯,那咱一会该怎么办?直接弄死?”

    “放屁!”老大一口唾沫喷了刀疤脸一头一脸:“白跟老子这么久了,连杀人是要被官服通缉都不知道?一会冲进去,打断他们腿脚咱们就撤!到海上躲几个月,等风平浪静,再回来就是!”

1813 出师未捷身先死

    “老大英明!”

    “老大说的对,杀人那是命案,是要通天的!但只要打不死,官府八成就懒得查!再说了,咱们如果把一个人的两只胳膊,两条腿都打断,得的钱好像比杀人还要多!”

    虽然被喷了一头的吐沫,但是想到即将到手的大笔铜钱,刀疤脸还是咧开嘴,连连恭维,顺道连带着后面一群小弟,也跟着喜笑颜开。

    刚刚他们都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来,那个主顾似乎也没说一个人只准打断一条腿,或一支胳膊!

    这样一来,打废一个人,好像比杀一个人还要多赚20贯!这么傻…咳咳,这么大方的主顾,平日里可难得遇见一个!

    “都明白了?!趁现在下面还乱着,并肩子上!”

    见一群小弟连连点头的模样,被称为老大的汉子也不耽误,狞笑一声,抬起脚来,狠狠地就向着房门踹了过去!

    “轰隆……”

    伴随着一声重响!

    想象中的房门大开场景却并没有出现!反倒是在那扇精致的木门中间,豁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破口,而在破口中,还卡着一条大腿。

    “啊!老子的腿!”

    脸色一瞬间变得涨红!那可怜的汉子惨叫一声,险些当场疼晕过去。

    他哪想到这外表华丽的房门会这么不禁踹?一脚下去,直接踹出了一个大窟窿不说,还因为他用力过猛的缘故,导致整条大腿都伸进了窟窿里,当场就被那些锋利的木头茬子戳的鲜血直流!

    “这是?来助兴的?”

    房间内,正抱着螃蟹不松手的刘弘基听到声音,呆愣愣的转头看着那条不断颤抖的大腿,一张大嘴张的几乎快塞进一个拳头!

    酒席上的歌舞他见多了,可变戏法的,真没见几次!更别说,拿自己大腿变戏法的!

    “蠢货!谁家助兴用这种自残的法子?”刘弘基旁边,举着两只螃蟹钳子的萧寒也有些傻眼。

    不过相对于刘弘基,他反应还是快的,一瞬间就猜到这些人应当是来找茬的,否则哪个正常人,会二话不说就踹门?

    只是,这些找茬的人未免也太笨了,看眼前的场景,这到底是找茬,还是找扎?

    “老大!”

    “老大,你怎么样了!”

    “快,我们把你拉出来!”

    房间里面,萧寒一行人面面相觑,房门口,汉子一群小弟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大叫一声,七手八脚的就要上前拽那汉子!

    “嗷~别拽,卡住了!”

    不过,那些小弟不帮忙还好,这一帮忙,那老大的腿上立刻就被目标剌开好大一片血肉,疼的他当场连连嚎叫,脸上的肌肉都跟着扭曲变形起来。

    “卡住了怎么办?拆门?”

    一群小弟里面,到底还是有聪明了,当看到老大疼的浑身哆嗦,立刻知道这么生往外拉不是办法,这就把目光盯在了面前的这扇木门上。

    “对对对!快拆门!”

    那老大这时都快疼晕过去了,听到拆门救腿,也来不及多想,急忙咬牙的让众小弟赶紧拆门。

    “拆上面,笨蛋!别推啊!哎呦,疼死我了!等老子出来,先踹死你个不长眼的!”

    于是,在萧寒一群人近乎呆滞的目光下,一群痞子这就开始热火朝天的忙着拆门,期间还不时因为动作过大,惹来受伤的汉子一顿怒骂。

    终于,房间门还是被拆下来了,但是,汉子绝望的发现,他的腿却依旧拔不出来,而且不但拔不出来,还因为拆下的门板不断摇晃的缘故,扎的他大腿越发的刺痛起来。

    “抓着它,别让他晃,老子的腿……”

    “好!我抓住它了!”

    “我也抓住了!”

    “别跟我抢,我替老大抓着它就行!”

    空洞洞的门口,一群痞子死死的攥着一扇大门,而在大门上,却卡着一个不断哀嚎的汉子,这场面,说不上的古怪!

    “你们…”

    终于,作为半个地主的阿文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几步,黑着脸的看向这群不速之客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喝醉了?”

    “滚!我喝你大爷!”房门上被卡的死死的老大这时正疼的浑身打颤,无意中听到了阿文的话,心中更是一阵无名火起,也顾不上自己受伤的腿了,咬牙一指里面的人:“给我打!先打断他们的腿再说!”

    “好!”

    而听到老大的吩咐,刚刚还担心赚不到钱的一群小弟顿时来了精神,相比于老大,那黄灿灿的铜钱似乎更让他们信服!

    “上啊!”

    “打他!”

    伴随着一阵嘈杂的吼声,原本围在汉子身边的一群地痞也不管老大了,纷纷抽出武器,向着萧寒他们就冲了上去!

    而提着螃蟹钳子的萧寒在看到面前那些人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后,虽然心中有些惊诧,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害怕。

    哎,这不是他心大,实在是刘弘基,任青,愣子,还有那几个大内侍卫早就将他护在了身后,有了这些人,萧寒只用担心那几个地痞不够他们收拾的。

    “杀!”

    “啊……”

    “嘶!别打,老…小子投降!”

    “服!心服口服!”

    果然,在一阵叮叮当当,乒乒乓乓的乱响过后,萧寒很快就看到了一地狼藉!

    饭桌被人撞翻,酒菜撒了整整一地!刚刚还叫嚣着厉害的几人,这时无一不老老实实躺在地上直哼哼。

    在这些人里面,尤其是冲向刘弘基的那个,被没什么趁手武器的刘弘基情急之下,直接一螃蟹抡脑袋上了!

    刹那间,坚硬的螃蟹壳四分五裂,里面的汁水也跟着飞溅而出。

    至于那个倒霉的地痞,哼都没哼一声,就顶着一个硕大的碎螃蟹软倒在地。

    地痞冲上来的快,倒下的更快!十多号人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全被被放倒在地,而对方,从始至终只有四五个人出手。

    “你们……”

    看到这一难以置信的场景,自己扶着大门站立的汉子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要不是腿脚实在是不方便,他这时候一定拔腿就跑,连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1814 逼问

    “你们…大哥,兄弟!误会,这都是误会!”

    腿卡在木门里,可怜的汉子这时候是跑也跑不得,打?更打不过!只能拼命的动着脑子,寻思如何才能将面前的困境给应付过去。

    “误会?你管这个叫做误会?是你傻,还是我们傻?”

    可惜,汉子临时想出的法子明显还不够完美,别说萧寒了,就连刘弘基,也骗不过去。

    “小子,说说吧,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心疼的看了眼那碎成一地的巨大螃蟹,刘弘基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走到了正金鸡独立的汉子面前,咬牙逼问道:“还有,他都要你们做什么!”

    “没…没人…”

    汉子看着刘弘基那张比自己还要更像土匪的脸,艰难的咽了口吐沫,刚要矢口否认,不料只说出了三个字,大腿上却立刻又传来一阵剧痛传来。

    “啊啊啊……别踢,别踢!我招!我招还不行么?”

    伴随着一阵杀猪似的嚎叫,汉子抱着房门,拼命的将身子往后挪去。

    刚刚,刘弘基只是朝那木门轻踹了几下,就险些将他疼晕过去!

    这要是再用力一点,他毫不怀疑今天这条腿会直接废掉!

    “是,是一个舌头找到我们,说只要废了你们一条腿,就给四十贯,一条胳膊,给二十贯!小人也是一时糊涂,有眼不识泰山,惹到了老大您的头上……”

    或许是疼的实在过于厉害,汉子这下子,连半点隐瞒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把有人指使自己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部哭诉出来。

    至于替雇主保密的行规?

    让他娘的滚蛋去吧!

    这些人明知道点子扎手,还开出高价引自己来!这不是成心暗害自己是什么!既然这样,那凭什么让自己还替他们保密?

    “都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好了,挨个给你们种荷花!”

    就在汉子在心中暗暗发狠之际,他没发觉,前面的萧寒等人也古怪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一条腿,二十贯?这么值钱么?”

    刘弘基在与萧寒对视之后,又不怀好意的看向了汉子的那条腿,揉着光溜溜的下巴道:“不知道你这条腿,值不值二十贯?”

    “啊?!”

    感受到了刘弘基诡异的目光,汉子浑身一颤,连忙摆手:“大哥别开玩笑!今天是小的出门没长眼,点错了人,小的愿意摆酒赔罪,以后大哥在这广州城,有什么能用的上小弟的,赴汤蹈火!”

    不得不说,汉子这席话说的很妙,既认了怂,又委婉的点出自己在广州城也是有势力的!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虽然这次是自己有错在先,但一来萧寒他们没受伤,二则是自己的人吃了大亏,这次事情按照道上的规矩,也就该变相的扯平了。

    “点错了人?”

    不过,汉子想的虽好,但奈何刘弘基这头强龙根本就不理会所谓的规矩。

    “既然点错了,那有些东西,就该你自己来承受。”

    朝着汉子古怪一笑,也不等他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刘弘基突然毫无征兆的踏前一步,一脚重重的踩在了那扇雕花木门上!

    “咔嚓……”

    一道清脆的响声响起,听起来像是木头断裂,却又比木头断裂更加清脆,听着好像…好像是骨头断开的声音。

    “啊啊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汉子原本煞白的脸庞瞬间升上一片不自然的血红,随后,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从房间中传了出来!

    “嘭!”

    而伴随着惨叫,那扇饱经摧残的雕花木门终于在刘弘基的大脚下,轰然碎成了几瓣,上面卡的死死的大腿这下也被猛的抽了出来。

    不过相比于刚刚,汉子的那条腿如今正呈现一种诡异的扭转模样!与另一只好腿正好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一前一后,显得格外诡异?

    “啧啧啧,这房门怎么说断就断了?咦?再说了,你们嚎叫什么,真的有这么疼么?”

    一脚将木门踩得粉碎,刘弘基抬头见到汉子凄惨的模样,轻拍了拍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就像是干了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道:“就算真这么疼,那就不知道,之前你打断别人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你,我……”

    汉子听到此话,起来,正抱着自己的大腿剧烈颤抖起来,半响才用无比仇恨的目光盯向刘弘基,也不说话,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怎么?不服?”看到汉子仇恨的目光,刘弘基眉毛一挑,冷笑一声,刚要上前,就见那汉子立刻垂下了脑袋,咬牙道:“服!兄弟今天认栽!这条腿,就当兄弟向你赔罪!”

    “哈哈,还算聪明!”

    见到汉子如此光棍,刘弘基有些遗憾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他还想这家伙再硬气一点,好让他把学到的东西都通通试一遍。可能想到,这才一下子,那个混蛋就招供了,甚至连准备其他刑具的东西都没准备好。

    “哎,这人这么没骨气?真打起仗来,八成又是一个奸细!”愤愤的向地上吐了一口痰,刘弘基擦擦嘴,对着汉子道:“既然连骨气都没有,那下面该干什么,你知道吧?”

    “知道!”勉强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两个字,汉子咬牙扭头。对着地上抱着膝盖不断哀嚎的刀疤脸道:“刀疤!去,把那个舌头给老子抓回来!他要是敢反抗,就先收他一条腿!”

    “啊?好!”地上正装死的刀疤脸可能没想到老大会让他去办这事!

    所以在愣了一下后,急忙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下也不腿疼,腿断了,麻溜的低头往外拱去。

    这时候,只要让他距离这些狠人远一点,别说去找人了,就算跳海,他也干啊!

    “他不会跑了,一去不回乡吧?”

    看着刀疤脸飞速远去的身影,萧寒狐疑的看向汉子。

    汉子面如金纸,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滑落,同时还不忘抱着完全没有一点直觉的大腿低声道:“大哥放心,他没地方跑!”

1815 抓回来

    刀疤脸会跑么?

    还别说,在离开酒楼的一瞬间,他真动过就此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念头。

    但是当他跑到外面的街上,被带着海腥味的冷风一吹,发热的脑袋又很快清醒过来。

    溜?这很容易!但问题是,他能溜到哪里?

    虽然,他在这偌大的广州城里,只是个吊儿郎当,招人恨的地头混混,但他却不是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孙猴子,那也是有老娘,有亲人的!

    如今,自己可以随便找个出海的船,往上一扒,在外面过了年半载的再回来,但是家里的老娘呢,那些兄弟姐妹呢?

    千万别说什么道上规矩,什么祸不及家人!都他娘丢下面皮吃这碗饭了,难道还想立个牌坊不成?

    还记得以前,刀疤脸就遇到一个来广州躲避追杀的“道上人”,当时跟他混熟了后,自己曾问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跑到了广州,那家里人怎么办?

    而这位“道上人”听到问题后,沉默许久,最后只是苦涩一笑:自己欠了人家的债跑了,人家找不到自己,拿家里的妻儿老小抵,那也是应该。

    现在,想想当初那位“道上人”脸上的悲苦,刀疤脸心中瞬间明白:要是自己真的背信弃义,溜之大吉!那除非酒楼中的那些狠人将他的老大,兄弟全部弄死,否则等他们活着出来,自己就是下一个“道上人”

    “妈的!早就该知道,这么多钱,肯定不好拿!为什么还是被猪油蒙了心!”

    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站在街头上的刀疤脸终于一咬牙,在周围人或惊讶或厌恶的目光中,扭头向着一条巷子冲了过去。

    城中酒楼中发生的事情,自然无法瞒过所有人,最少,店掌柜很快就发现了楼上的不对劲。

    但是当他小心翼翼的从楼梯爬上去,往那房间瞄了一眼后,却是一个机灵,又飞快的将脑袋缩了回来!

    虽然,那满地的狼藉,以及碎裂的桌椅板凳让掌柜感觉心似滴血。

    但看清那些躺在地上痛苦**的汉子,他还是识趣的将嘴巴闭的紧紧的,连冒头都不打算冒头。

    这怎么冒头啊?

    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的两伙人,一伙是与冯家有密切关系的人,另一伙则是城中有名的泼皮无赖!

    这个时候冒头,除了会把自己弄得跟猪八戒照镜子一样,里外不是人,就没有任何好处!

    既然如此,还不如装作那海里的乌龟,缩着脑袋,什么都不知道!虽然这样子有些窝囊,但与跳脱的兔子相比,乌龟可要活的久多了。

    而除了店掌柜,刺史府中的冯盎,也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萧寒与当地混混起了冲突的消息。

    不过,与想象中的惊慌失色不同,冯盎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就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虽然,萧寒这是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但这个小混蛋都要撵咱走了,咱还管他那么多干嘛?

    只要这事不是自己干的,只要萧寒没缺胳膊少腿,冯盎就觉得自己压根不用理会这些“小事”。

    “去,告诫咱自己家的人,尤其是那些爱惹事的小兔崽子!这些天都给老夫在家老实呆着!谁敢出去惹事,谁以后就不要回这个家了!”

    “喏!”

    胡管事在一旁小心的将冯盎的话应下,然后正待转身去告知其他人,却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又重新拱了拱手问道:“那城中其他几家人,要不要一起通知一下?”

    “通知他们作甚?”冯盎闻言冷笑一声:“该知道的,这时候早就知道了,他们要是想招惹这个麻烦,咱也管不着!至于那些不该知道的,告诉他们又能如何?”

    “喏!”

    听出家主的心情或许不是太好,胡管事这下也不敢再多问,赶紧点头应下,然后快速出门,向其他家人通告家主的吩咐。

    偌大的广州城中,除了店掌柜,冯家,其实还有不少人同样得到了这里的消息。

    但与冯家差不多,他们也是第一时间,就做出了作壁上观的决定。

    面对着不速之客一样的萧寒一行人,这些盘踞岭南数十数百年的老牌家族,并不会跟个愣头青一样一头撞上。

    家族壮大到他们这种地步,他们很清楚守旧,要比冒进重要太多了!这时候的他们宁肯什么都不做,也不能做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偌大的酒楼,似乎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除了二楼其他两桌雅间客人,早就悄悄的从别处离开,一楼大堂内,依旧如往常一般喧嚣,甚至在过了饭点后,还是有不少人跑进来吃饭。

    只不过,如果此时有细心之人仔细观察后,就会奇怪的发现:在一楼这些客人当中,得有一半人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尤其是后来的那些人,基本都是竖着耳朵,也不知道在听些什么。

    终于,在天边的日头快要落山之际,一度被萧寒认为早跑了的刀疤脸,又出现在了酒楼里。

    而这次在他手上,也多了一个鼻青脸肿的消瘦身影。

    喘着粗气,刀疤脸在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下,拖着这人一步一步去到了二楼,中间此人稍有反抗,换来的定然是重重的一拳!

    “这是……”

    一楼,几个不明真相的食客满脸惊愕,怔怔的看向消失在楼梯口的两单身影,不过,还不等他们发问,身侧就有几道凌厉的目光射来,吓得几人赶紧闭上嘴巴,老实埋头吃饭。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些颇有一言不合,就要上手打人的目光,他们还是看得懂的。

    “老大,老大,我回来了!”

    终于上到了二楼,刀疤脸来不及喘匀气,就将手里抓的那人狠狠地掼进了房间里。

    “刚刚,这小子见势不好,撒丫子就想跑路!我这好不…好不容易才抓到他。”

    气喘吁吁的说完这句话,却迟迟没等到老大的回应,这让刀疤脸颇为诧异,只得抬头向房间中看去。

1816 闲汉

    与刀疤脸离开时有些不同,房间里那些原本横七竖八躺在一起的同伙,此时早从地上爬了起来,蹲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而他的老大,那个号称混江龙的汉子此时正软软的瘫在周围那些小弟身上,眼睛微闭,气若游丝!

    看这幅样子,别说混江龙了,现在能不能浑个水坑里的泥鳅都两说!

    “这就是你们说的舌头?”

    而就在刀疤脸瞪眼往老大哪里瞅去的时候,忽然间感觉眼前暗了下来,然后还不等他抬头去看,走过来的刘弘基就已经伸出大手,从他身边将那个鼻青脸肿的消瘦闲汉直接提了过去。

    “大…大哥……”

    猛的被人提到了半空,闲汉立刻惊慌失措的挣扎起来!

    但是此时的他,早已经被刘弘基生生提到了半空,连脚都不沾地,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挣脱?

    “就是…就是他!”

    房间门口,刀疤脸同样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刘弘基,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刚刚他就知道面前这个秃驴…呃,不!这个光头很厉害!现在再看到他只用一只手,就能像提溜小鸡一样将一个大活人提溜起来,光这份力气,怕除了传说中的那位,城里就再找不出第三人了吧!

    “哦?就是你指使他们来卸我们胳膊腿的?”

    见到刀疤脸肯定,刘弘基狞笑一声,抓着闲汉的大手突然一用力,下一秒,一声高亢入云的惨叫声,就从酒楼中远远的传了出去,惊的一楼的那些食客都不约而同的哆嗦一下,筷子都掉了好几双。

    “大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这一刻,被吊在半空的闲汉面容扭曲,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跟两道小溪一样!刚刚的那一下,他都怀疑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这个汉子捏碎了。

    “饶命?刚刚你雇凶伤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见到闲汉在半空中痛苦挣扎的模样,刘弘基冷笑一声,稍稍放开了一点力道问道:“说吧,你是受谁的指使,来加害我们的。”

    “是一个当官的指使的!”感受到剧痛稍缓,闲汉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再惨叫出声,以至于咬的太过于用力,导致鲜血都顺着嘴角蜿蜒流下,

    “是那个当官的要我找人整残你们!小的根本不认识你们,只是听他的话行事!”

    “当官的?”

    突然间听到这三个字,刘弘基明显愣了一瞬间,随后下意识回头看向萧寒和任青。

    “什么官?”萧寒此时也是面色凝重,慢慢从刘弘基身后走上来,盯着闲汉目光闪烁的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当官的?”

    “因为他穿的官服!”面对着萧寒的目光,闲汉满头是汗的叫道:“不过他到底是什么官,小人实在是不知,只知道那人官服是绿色的!”

    “绿色的官服?”

    萧寒闻言,缓缓皱了皱眉头。

    绿色官服在唐朝代表的是六七品的官员,也是像广州这种地方城市最常见的官员,如果光知道这一个信息,那范围实在是太广了,根本不好排查。

    想到这里,萧寒又问:“此人年岁多大?长相如何,在何处当差?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年岁?三四十?也可能五六十!长相一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何处当差,这就真的不知道了。”

    知道这伙人根本惹不起,闲汉也不敢藏着掖着,飞快的回答出萧寒问出的问题。

    不过,听到闲汉的这个回答,萧寒还没说话,刘弘基却当先瞪起眼来,一边撸袖子,一边骂骂咧咧的道:“他娘的!你这回答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在逗我们玩?”

    “不,不敢!”可能刚刚才在刘弘基手下吃了亏,闲汉实在是怕了面前这个秃驴,此时见到刘弘基一瞪眼,立刻就被吓得浑身发抖:“小的哪敢跟您开玩笑,小的是真的不认识他啊!”

    “不认识?不认识老子信,但是那连年纪都看不出来?老子不信!”

    “好汉,这个真看不出来,小人见他的时候,他正满脸憔悴,别说五六十,说六七十都有人信!”

    “那他住在那里,你总知道吧?!”

    “呃,不知道!”

    “……”

    眼看刘弘基眼睛中开始有火星噼里啪啦的乱跳,萧寒翻了个白眼,上前隔在了两人中间,防止刘弘基气不过,再一巴掌扇死这个不长眼色的白痴。

    “这些都不知道,那他怎么付钱你总该知道吧?”轻咳一声,萧寒重新开口问道。

    “这个知道!”闲汉闻言,连忙点点头,他这时也察觉到了危险,知道再不表现表现,自己这条小命怕是要不保。

    “那他怎么付钱,或者说,让你去哪里领钱?”

    站在两人中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闲汉主动说下去,萧寒只得无奈的再次开口问道。

    “这个?他没说!”

    闲汉闻言,老老实实的回答,不过,还不等他继续说出剩下的话,面前的萧寒却已经勃然变色,一只哆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鼻尖!

    “娘的!这白痴在逗我!老刘!收拾他!”

    “好嘞!”

    “别…啊……”

    刘弘基估计早就在等这句话了,闻言狞笑一声,拖着闲汉就往外走去,任凭闲汉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而在刘弘基将他拖出去后很快,外面的楼道里,才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后。

    “他,他真的没说啊!哪怕一直跟着小的,他也没说什么!饶命,饶命啊!”

    终于,萧寒还是弄懂了闲汉的意思。

    原来,闲汉并没有骗他们,那神秘的官员真没给他留任何信息与地址,

    至于事成之后怎么分钱?很简单,那人从始至终,就呆在闲汉旁边,只是在刀疤脸去抓闲汉的时候,他这才趁乱离开。

    “咦?这么一说,当时好像确实有个穿官服的人。”

    闲汉的话,同时也得到了刀疤脸的确定,因为他去抓闲汉的时候,好像真的看到过一个身穿官服的身形一闪而逝,只不过那时候场面极乱,他根本没多注意。

1817 大海

    “面容憔悴,形似枯槁,官服陈旧。”

    这就是萧寒他们从闲汉,以及刀疤脸口中得到的,关于那个幕后指使官员的所有信息。

    但这些信息实在是太过于笼统,如果照着这个去查,那估计岭南一半的官员,都符合这些特征。

    “就问出这么点东西?”揉着下巴,萧寒有些失望的看向刘弘基。

    “哼哼,问出的东西多了!”刘弘基见状,翻了个白眼,哼哼道:“这小子连他八岁尿床,十四岁偷看隔壁寡妇洗澡的事都交代了!但是关于那个该死的官,是真的多一点,都不知道了!据他所说,他也是在刺史府那边瞎溜达时,突然被此人叫住,之前绝对没见过此人。”

    “等等,你刚刚说,在刺史府外遇到的那人?”听见刘弘基说到了这里,萧寒突然间神情一滞,紧跟着猛然转头,定定的看向阿文。

    “侯爷!小人敢拿项上人头保证,此人绝对不是我们冯家的!”而阿文被萧寒的目光看的一阵发虚,连忙赌咒发誓:“我们冯家在这广州城,根本就没这么一号人!”

    “哼哼,谁说他就一定要是这广州城里的人?说不得是为了我们,特意来到了广州城背锅,等完事之后,再让人送走,或者直接咔嚓了,来一招死无对证!”

    刘弘基这时终于也发现了这个被自己所忽略的问题点,不禁在一边跟着阴恻恻的冷笑。

    他对于冯盎的印象一直算不上好,虽然心中也知道这事肯定跟冯盎没有关系!冯盎想要弄他们,也不用搞得这么麻烦!但有机会,还是忍不借此恶心恶心这老东西。

    “这……”

    阿文被刘弘基呛的满脸通红,有心想要辩解几句,但想到他的身份,又只得悻悻的耷拉下脑袋,低声嘟囔道:“这要是我们冯家的人,也不会傻的穿着官服,在自己家门口找打手不是?我倒觉得,此人像是从长安贬谪过来的官员,因为那些罪官都是这幅模样……”

    接下来的话,阿文没再说下去,但是萧寒和任青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指不定这人在长安就跟他们有仇,只是在这里碰巧再遇到他们罢了。

    不得不说,阿文的猜测已经很接近事实真相了!就连任青也觉得,这个猜测更能解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只不过,有时候,真相都不一定如人所愿,更别说这些平白无故的猜测了。

    “出大事了!萧侯刚来广州城,就遇到了刺杀!幸亏身边护卫武艺高超,当场擒住贼人!“

    “不好了,不好了!根据擒住的贼人指认,那雇凶杀人的人,竟然是广州城的官员!”

    “萧侯大怒,摔门而去,那些贼人也被他的护卫一并带走了,估计这次广州城要出大事了!”

    很快,一条条消息风一般传入广州城的各个大宅门当中,而那些得到消息的人,无一不愤怒异常,恨不得将那个不长眼的官员碎尸万段!

    本来萧寒这次来广州,就属于夜猫子进宅,没有好事!你还偏偏去招惹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么?

    “来人,把家里二公子连夜送出广州!”

    “去,把那个老刘赶紧给我弄出城!什么?为什么?你眼瞎啊?没看出老刘跟那个什么狗屁官员长得很像!”

    “熏儿!这几天你都给爷爷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要是再乱跑,爷爷我…我打断你哥的腿!”

    很快,随着萧寒遇刺的消息传开,城中一些深宅大院当中,也断断续续传来了各自家主的训责!

    很明显,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去开罪萧寒,他们心里想的,只是赶紧把这个煞星送走,省的中间再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这样子,真能送走瘟神吗?萧寒觉得,够呛!

    “哎,好好的一桌饭,可惜了!”

    此刻,在广州城街头上,本应该处在风暴中心的萧寒却揉着肚子,一脸惋惜的看向后面的酒楼。

    要不是做戏要做全套,他就让那店掌柜再张罗一桌了。

    “怎么?想找地吃饭?”身旁的刘弘基瞪了萧寒一眼,不满的道:“你就不怕那人刺杀不成,再给你下点毒?”

    “那就找个不能下毒的地方吃饭!”萧寒摸着肚子,不以为意的说道。

    “不能下毒?哪里?”刘弘基诧异的问。

    萧寒嘿嘿一笑:“followme!”

    刘弘基一脸茫然:“缶漏米?那还能用么?喂,你别走啊!去哪里?你认识路不!”

    不管刘弘基如何嘀咕,最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追上了萧寒。

    而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长街上后,酒楼的店掌柜终于也跟着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

    “妈祖保佑,总算走了……呜呜呜,可是俺的黄花梨大门,俺的小叶紫檀桌子,全毁了……”

    傍晚,海边。

    翻滚的潮水从大海深处涌来,一遍一遍的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将那本该粗糙的礁石摩擦的,竟然有几分圆润晶莹之感。

    而在礁石身后,则是一大片金黄色的细沙,被礁石击碎的浪花涌到此处,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余力,在轻抚过细沙后,便轻轻的退了回去,等待下一次的细抚。

    当然,海边的沙滩也并不是纯净的只有沙子,一些破碎的贝壳,圆润的石子,海星,蛤蜊,甚至几只螃蟹,海蜈蚣,都静静地趴在沙滩上,直到一群人来到这里后,才仓皇的从沙中爬出,向大海奔去,转眼就消失在人的视线当中。

    毫无疑问,此时来到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萧寒一行人。

    刚刚在出了酒楼后,他就让阿文将那些地痞,闲汉通通都押入了城中监牢,而他则带着刘弘基任青等人,径直向着海边而来,准备看看千年前的海边,与后世自己看到的大海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大海!”

    在沙滩上站住脚步,萧寒贪婪的吸了一口带着腥气的海风,随后极目远望!

    在海的尽头,一抹晚霞将天空渲染的极尽美丽,连带着大海,都跟着挂上了绚烂的色彩,让人分不清到底哪是天空,哪是海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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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0895/ 第一时间欣赏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 作者:青岛可乐所写的《大唐腾飞之路》为转载作品,大唐腾飞之路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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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腾飞之路介绍:
“萧寒,你金子掉了!” “不要了,我这这么多,懒得捡……” “萧寒,匈奴又来了!” “别管他,来进贡的,不老实,立刻大嘴巴扇他!” “萧寒,棒子来认祖了!” “乱棍打出去!!!” 唐朝,一个空前强大的王朝! 灿烂绚丽的文化,万国来朝的盛况,儿女情长,英雄辈出! 梦回大唐,长安的夜空是否依旧让我们着迷? 且看一个来自现今社会的平凡青年,回到这个有欢笑有泪水的伟大时代,在这大唐的盛世里写下最华丽的篇章,如何以一己之力,推动整个唐朝滚滚向前! 本书轻yy 走轻松诙谐路线,与正规历史有出入,敬请谅解~大唐腾飞之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腾飞之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腾飞之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