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7顾风华一直没有说话
“我没见过父亲，不过娘亲在世的时候，对这玉霜琉璃竹也是全不在意，我记得有一次差点晒死，还是下了场大雨才活转过来。”陆霖枫摇了摇头说道。
听到他的话，众人嘴角都微微抽搐了一下。就算玉霜琉璃竹对他们已经全无用处，可这样的天材地宝世间无双，拿出去不知道该卖多少钱，甚至根本就是无价之宝，若真那样晒死了，他们都免不了痛心疾首。
“我想娘亲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又有何妙用。父亲应该也不知道，不然必会提醒她，让她小心伺弄。”陆霖枫又接着说道。
“这倒也是。”柳三绝等人齐齐点头。
如此天材地宝，居然差点晒死，最后还是靠天降甘霖才活转过来，可见陆霖枫的母亲对它忽视到何种地步，肯定是对它的由来一无所知。
至于陆寒语，虽说他回来没几天就意外身死，可如此大事，再忙肯定也要叮嘱几句，怎么可能之字不提。
“既不是你祖父给的，又不是你父母留的，那这株玉霜琉璃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莫非是自己长出来的？真是好运气啊。”洛恩恩好奇的猜测着，脸上满是羡慕。
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她。
“怎么了？”洛恩恩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怎么都感觉跟看白痴一样，于是心头莫名火起，眉头一挑说道。
“天材地宝都生于天地灵气之地，你看看云川宗这天地灵气，象是能自行生出玉霜琉璃竹的样子吗？”柳三绝说道。
后面其实还有一句话：自己长出来的？那我给你块地，你倒是让它长株玉霜琉璃竹出来让我看看？
当然，看到洛大小姐那已经高高挑起的眉头，这话他是怎么都不会说出口的。
洛恩恩哑口无言。就算再怎么没见识，基本的常识她还是有的。柳三绝说得没错，只有天地灵气极佳之地，才可能孕育出天材地宝，而且品级越高的天材地宝，对天地灵气要求也就越高，云川宗虽然布有聚灵大阵，但灵气也远远无法与那些名川大山相比，根本不可能孕育出玉霜琉璃竹这样的奇花异草。
“那你倒是说说，不是自己长出来的，它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有人那么好心，自己找到玉霜琉璃竹不用，反倒送给外人，而且还做了好事不留名，都不让人知道的？”不过洛大小姐就是洛大小姐，哪会轻易认输，又撇了撇嘴，不服气的说道。
这下轮到柳三色哑火了，如此世间奇宝，见上一次都是莫大的机缘，哪有人舍得送给外人，还义薄云天只做好事不留名，傻吗？可既不是外人相送，也不是陆正亭所所赠，更不是陆寒语夫妇所留，那么这株玉霜琉璃竹到底怎么来的，莫非还真是自己长出的？
“恩恩你说对了，这株玉霜琉璃竹的确是外人种的，不过用意嘛，却未必就是好心。”就在这时，顾风华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这才发现，顾风华一直没有说话，而是手拈竹枝，凝聚神念细细的探查着什么。
4518好阴毒的心思
“风华你发现什么了？”叶无色问道。
“世间不少天材地宝灵丹妙药都能伐脉洗髓，但大多效果有限，还只能使用一次，玉霜琉璃竹不但效果远远胜出，而且还能一直使用，直至晋升帝品，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顾风华问道。
洛恩恩和白胖子、叶无色几人摇了摇头，他们都是今天才听说玉霜琉璃竹的存在，又哪知道其中玄妙。柳三绝也摇了摇头，他倒是曾经找到过一株玉霜琉璃竹，可是还没等他参悟出其中玄妙，就在同门切磋中误伤师兄，被逐出师门，至于那株玉霜琉璃竹，也早不知落入谁人之手。
“因为其他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只能改变经脉灵根，哪怕冰肌玉骨泉都不例外，但这玉霜琉璃竹却能改变血脉。”顾风华给出答案。
“改变血脉！”洛恩恩惊呼出声。
“不错，这玉霜琉璃竹能将天地灵气灵韵融于血脉，从而直接改变血脉。”顾风华接着说道。
“太神奇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天材地宝。”洛恩恩感慨连连，突然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细细想想，又不解的望向顾风华，“风华你刚才说，这玉霜琉璃竹是外人所种，用意未必就是好心？
说完才发现，其他人都是若有所思，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可是想到了什么呢，洛恩恩很悲哀的发现，自己的脑子似乎真的不太够用啊。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柳三绝开口说道。
“明白什么了？”洛恩恩问道。
“霖枫毒入血脉，连陆宗主都没有发现，原来就是这玉霜琉璃竹的缘故，好大的手笔，好阴毒的心思。”柳三绝的眼中，再次怒火燃烧。
“原来是这样！”洛恩恩猛的拍了下脑门，终于恍然大悟。
先前他们还在疑惑，对陆霖枫下毒的人，到底是怎么让那毒素直接侵入血脉，以至于陆正亭都全无察觉。现在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借助玉霜琉璃竹。玉霜琉璃竹既然能将天地灵气灵韵融入经脉，从而提升资质，当然也能将碧渊青蝶涎融入经脉，废人于无形。
当然，也就是碧渊青蝶涎这一天下奇毒，若是换成别的剧毒，毒性不同效果不同，大概还是瞒不过陆正亭的眼睛。
为了对付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竟然用到了碧渊青蝶涎这样的天下奇毒，还用到了玉霜琉璃竹这样的天下奇宝，这手笔，还真是不小！用心，也真是狠毒！
“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这玉霜琉璃竹还有一个妙用。”顾风华接着说道。说话的时候她看了柳三绝一眼，目光似乎变得有些复杂。
“什么妙用？”柳三绝眼力过人，发现她目光有些怪异，莫名其妙的问道。
“若是搭配得当，玉霜琉璃竹还可与其他毒花毒草配合使用，伤人于无形。”顾风华说道。
“这么可怕，那还是赶紧毁了吧，别再留着害人了。”洛恩恩吓了一大跳，伸手就准备朝那株玉霜琉璃竹拍去。
4519当年你是被人算计
“先别急，我不都说了吗，必须搭配得当才行。寻常毒花毒草可没有那样的药力灵蕴，很难借助玉霜琉璃竹伤人血脉，真要有那样的毒花毒草，毒性也必定惊人，但凡有点见识一眼就认得出来，怎么会有人在种在修炼起居之地。倒是一些能影响心神的奇花异草，才让人防不胜防，不过那样奇花异草更是稀有难寻，小心一点就是了。”顾风华说到这里，再次朝柳三绝望去。
柳三绝如遇雷击，呆立原地，身体再次剧烈的颤抖起来。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嘴唇哆嗦着，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是说，柳大师当年心神大乱误伤同门，其实是有人下毒？”叶无色同情的看着柳三绝，帮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炼心夜幽花，一定是炼心夜幽花。”柳三绝紧握又拳，喃喃自语的说道。
“什么炼心夜幽花？”洛恩恩再次茫然，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顾风华。
“炼心夜幽花是一味药材，不太常见，但也不算太过稀有，主要用于炼制一些宁心安神的圣丹。其药性非常奇怪，虽然以之炼成的圣丹有宁心安神之效，但其本身药性却并不平和，若只论药性，甚至还能令人心神大乱神智失常。
通常来说，炼心夜幽花不能单独使用，就算直接服下，其药性对人都没有半点影响，但如果加上玉霜琉璃竹，结果应该就全然不同了。”顾风华解释道。
“不错，不错，炼心夜幽花若是加上玉霖琉璃竹，结果应该就完全不同了。原本我还觉得奇怪，药圃中什么时候多了几株炼心夜幽花，如今全明白了。”柳三绝咬牙切齿的说道。
“原来，当年你是被人算计，这才误伤同门！”就算洛恩恩再怎么迟钝，这下也终于反应过来，一脸同情的说道。
柳三绝没再说话，只是满面悲愤，一口老牙几乎都要咬碎。
“炼心幽夜花，炼心幽夜花。”倒是陆霖枫喃喃自语，脸色再次变得苍白起来。
听到他的喃喃自语，众人都是心中一动：他也见过炼心夜幽花。莫非，当初他心神失控重伤陆霖杉，也是因为炼心幽夜花的缘故？想要开口询问，可是看到他那一脸苍白失魂落魄的样子，却又怎么都问不出口。
“我的确见过炼心幽夜花，几年以前，就在老宅花圃。记得那一天，正是宗门大考之日，早上起床时凑巧发现花圃中多了几株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我还有些好奇，本想问问到底是什么药材，赶着参加大考没来得及。后来……后来我便忘了此事，直到开始修习丹术，我才知道那叫炼心幽夜花，却也没有多想。
若不是听你们提起，我还不知道炼心幽夜花与玉霜琉璃竹种在一起还有如此妙用。”看出众人欲言又止的神色，陆霖枫主动说道，声音却是越来越是低沉，说到“如此妙用”几个字的时候，更是咬牙切齿，眼中写着撕心般的痛楚。
4520不，绝不是巧合！
顾风华等人保持着沉默，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哀。
炼心幽夜花虽然不算太过珍稀，但也绝不常见，绝不可能莫名其妙出现在花圃之中。显然，他们没有猜错，陆霖枫当年心神失控重创陆霖杉，也是中了他人算计。
而他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身份又极为特殊，连陈居安都要避嫌，其他宗门子弟自更不会随意接近，除了极为亲近之人，谁有机会在花圃中悄悄种下几株炼心幽夜花？
陆寒松那亲切的面容，再次浮现在众人的脑海之中。不过这一次，就连洛恩恩都没有说话。
祖父癫疯，母亲病逝，曾经最要好的堂兄也毁在自己的手中，陆霖枫众叛亲离孤苦伶仃，心中满是悔恨，只有陆寒松一人对他关怀倍至，在他的心目中，这位伯父便是世上唯一的依靠。
如果这些事都是陆寒松所为，他又该是如何的心如刀割！
“你也不要多想，或许只是巧合呢。”想想陆霖枫的坎坷命运，连一向没心没肺的洛大小姐都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沉默了一阵，安慰着说道。
“洛恩恩说得没错，或许只是巧合。”叶无色也开口说道。
“不，绝不是巧合！”陆霖枫猛的抬起头来，咬牙说道，“害我也就罢了，还如此害我祖父，害我娘亲，不管他是谁，我都要将他碎尸万断！”
看着他眼中有如烈火燃烧的无尽仇恨，洛恩恩和叶无色几人都是微微一怔。
此前的陆霖枫虽然冷漠孤僻，但眉宇之间满是愁苦，甚至还有几分生无可恋的漠然，再加上那瘦弱的身影和苍白的面容，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悯，而这时的陆霖枫，一身恨意滔滔，那瘦弱的身体，仿佛也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凝视着他那赤红的眼眸，他们竟是暗暗心悸。
顾风华却是为之欣慰。如果陆霖枫无法面对现实，他这一生就彻底毁了，即便这次躲过一劫，迟早还是会死在别人的阴谋算计之下。此时的他虽然满心仇恨，但也战意高昂。不得不说，有时候，仇恨也是一种动力，能让人变得更加的强大。
最重要的是，如果连这样的仇恨他都不敢去面对，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不错，我们这就去找他对质，竟敢如此陷害霖枫，我柳三绝与他誓不两立！”柳三绝怒不可遏的朝外走去。
当年他便是遭人陷害误伤师兄，并因此被逐出了玉鼎宗，没想到，自己生平唯一至交的后人，同样也是遭人陷害误伤堂兄，蒙受不白之冤，而且手段还是一模一样。他怎能不气，怎能不恨？
陆霖枫没有动身，顾风华等人同样没有动身，于是，柳三绝又停下了脚步，疑惑的望着他们。洛恩恩本来雄纠纠气昂昂的跟在身后，见状也停了下来。
“如果真是他做的，他怎么可能承认？”陆霖枫摇了摇头说道。
“只要有真凭实据在手，不怕他不承认。”柳三绝冷哼一声说道。
“若有真凭实据在手，的确不怕他不承认，可是我们有吗？”陆霖枫说道。
4521他会承认的
柳三绝一时语塞，就手上这些证据，最多证明陆霖枫是遭人陷害，却不能证明是陆寒松所为。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我就不信找不出来。”柳三绝沉默片刻，不甘心的说道。
“若是打草惊蛇，他未必会给我们找的机会。”陆霖枫说道。
柳三绝再次沉默了，如今陆正亭神智不清，云川宗太上长老和其他四名长老为了宗主大人的安危无暇分心，所有宗门事务都由陆寒松一人把持，若是让他有了警觉，他们在云川宗怕是寸步难行，又哪有机会找什么证据。
“先不要惊动他，等有了确凿的证据，再出手不迟。”陆霖枫说道。
他的眼中，还是有几分淡淡的哀伤，但更多的，还是与年龄绝不相衬的冷静、成熟与凌厉。
顾风华点点头，看着陆霖枫的目光更加欣慰。
本来还担心陆霖枫因仇恨迷失了心智，现在看来，这些年的挫折打击，也不是全无好处，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保持着冷静。
“霖枫说得不错，是我鲁莽了，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见陆霖枫如此冷静，柳三绝也是一脸的欣慰，想了想，又担忧的说道，“这些事如果真是出自陆寒松之手，怕不会留下什么首尾，想要找出真凭实据怕是难啊。”
陆霖枫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几分忧色。
先是碧渊青蝶涎，后是玉霜琉璃竹，而后又是炼心夜幽花，不管是不是陆寒松，做这些事的人显然心思阴险至极，也慎密至极，又哪有那么容易找出真凭实据。
“走吧。”顾风华突然说道。
“去哪儿？”柳三绝下意识的问道。
“去会会陆寒松，与他对质。”陆风华说道。
“啊……”柳三绝和陆霖枫都是一怔。
先前柳三绝气愤之下要找陆寒松对质，被陆霖枫阻止。稍稍冷静了一点，柳三绝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太过鲁莽。没想到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了，顾风华却反倒是冲动起来了。
“风华，不是说好了从长计议吗？”柳三绝疑惑的看着顾风华。
“不用那么麻烦。”顾风华淡然一笑说道。
“他不肯承认怎么办？”柳三绝说道。
陆寒松可是云川宗五长老，如今宗门事务都由他一手把持，差的只是一个宗主之名罢了。他若是不肯承认，难道还能逼他承认不成？
虽说陆寒松的实力肯定远远不如顾风华等人，可到时候护宗大阵一开，全宗弟子一拥而上，想逼他承认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说了，就算逼他承认，那也是屈打成招，旁人谁会相信？
“他会承认的。”顾风华露出一个胸有成竹，却又莫测高深的笑意，率先朝外走去。
柳三绝和陆霖枫都是满腹疑惑，但是见到这样的笑容，疑问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由自主咽了回去，跟着朝外走去。
“铛、铛、铛……”出了院子，顾风华正想问问陆寒松的居处，远处突然传出一阵古钟长鸣，急促、悠扬，而又肃穆庄严。
4522见最后一面都不行吗？
顾风华等人停下脚步，循声朝着宗主大殿所在的方向望去。随着钟声，一名名云川宗弟子正从四面八方赶往宗主大殿，山道上一片人头攒动。
“出什么事了？”洛恩恩又是惊讶又是疑惑的问道。
顾风华等人目光对视，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
“霖枫……”还没等人给出答案（当然也没人能给出答案），就见陈居安一脸焦急的飞掠而来。
“陈师兄，出什么事了？”陆霖枫显然也猜到一点什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着急的问道。
“刚刚听到消息，宗主大人怕是，怕是……”陈居安红着眼眶说道。
尽管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了来，但只他那悲痛欲绝的神情也能猜到，他要说的多半是“宗主大人怕是不行了。”
“什么！”陆霖枫全身一颤，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
顾风华赶紧伸手搀住他，将柔和的圣气注入他的经脉之中，陆霖枫这才稳住身形。
“我们马上过去，或许还能见到宗主大人最后一面。”陈居安拉着陆霖枫，飞快的朝着宗主大殿赶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边迈腿飞奔，陆霖枫一边喃喃说道。
顾风华皱了皱眉头，记得上次见面时，陆正亭虽然神智失常，但一身修为却是丝毫无损。这才几天啊，堂堂帝圣五品的强者，怎么就不行了呢？
“我们怎么办？”洛恩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问道。
“走，我们也去看看。”顾风华跟了上去。
她们刚刚查出真相，正要找出真凶，陆正亭便要不行了，这未免也太巧了一点。顾风华直觉的感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飞身而行，一行人很快便来到宗主大殿。这时，除了不敢撤离职守的守宗弟子，所有云川宗弟子都已聚集在广场之上，窃窃低语着，都是忧心忡忡。
心忧祖父大人的安危，陆霖枫和陈居安领着顾风华等人挤开人群，径直朝大殿冲去。
“站住！”刚刚踏上殿前台阶，几名面色肃然的中年男子手握剑柄挡在前方，身后，数十名稍稍年轻一点、但神情同样严肃冷峻的宗门弟子也握住了剑柄。
“林执事，我要见祖父大人。”陆霖枫对为首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名中年男子名叫林浩，是执法堂执事，地位仅在五位长老之下。
“没有长老大人之命，任何人不得入内。”为首的中年男子看了陆霖枫一眼，重复道。
“我也不能见？”陆霖枫怔了一怔，问道。
“不错，你也不能见。”林浩坚决的说道。
“林浩，霖枫是宗主大人唯的一孙儿，如今宗主大人命悬一线，见最后一面都不行吗？”陈居安义愤的说道。
“我说过，没有长老大人之命，任何人不得入内。”林浩说道。
“林浩，你忘了当年少宗主是怎么对你的？如今霖枫只是想见宗主大人最后一面，连这都不行？”陈居安更是气愤。
“职责所在，还望见谅。”林浩微微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又毅然说道。
4523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若不是少宗主看重，你有机会拜入内门，有机会坐上这执事之位？”陈居安忍无可忍，破口骂道。
和他一样，林浩虽然资质不俗，但因为不是陆家子弟的缘故，在云川宗始终难得重用，更无出头之日，当年还是多亏了陆寒语的提拔，他才有幸拜入内门，进而成为核心弟子，并坐上执法堂执事之位。
本以为宗主大人已到弥留之际，陆霖枫怎么说都是他唯一的孙儿，见上最后一面无可厚非，林浩感念陆寒语的恩情，怎么都会网开一面，谁知道他连这点面子都不给。陈居安气愤之下，一把抽出了长剑。
“陈居安，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莫非还敢公然违令，在这宗主大殿动手不成？”林浩面色一寒，眼中浮起一片杀意。
几人的争执，自然会引起台下一众弟子的注意，众人停下了议论，纷纷抬头看来。原来叽叽喳喳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林执事，要不就让他见见吧。”一名女弟子忍不住开口说道。
虽说陆霖枫不太争气，昔日又犯下大错，但终归是陆家子弟，又是宗主大人唯一的后人，如今宗主大人危在旦夕，临终之际让他们见上一面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林执事，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吧。”看着陆霖枫发红的眼眶，满面的泪痕，其他人也忍不住心头一软，吩吩开口求情。
林浩却是一脸冷漠，根本不为所动。
“真的不能见？”陆霖枫眼中满是悲痛，神情变得越来越是绝然，他注视着林浩，缓缓拔出了长剑。
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少宗主当年是为宗门而死，陆霖枫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吧。”一名年长弟子大声喊道。
“林执事，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吧。”其他弟子也着急的喊道。
所有人都知道，陆霖枫的修为不过玄圣之境，而林浩却是帝圣二品的强者，否则他也不可能坐上执法堂执事之位，一旦动手，陆霖枫必死无疑。
“霖枫，少宗主当年对我的确有知遇之恩，但职责所在，还望见谅。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休想踏入大殿半步。”林浩的神情终于柔和了一点，但还是坚决的说道。
“我明白了。”陆霖枫咬咬牙，猛的一把拔出了长剑。
“住手！”就在这时，殿中响起一声低沉的喝斥，陆寒松和另外四名长老，以及太上长老鱼贯而出，后面还跟着两眼通红的陆霖杉和几名陆家年轻后辈。
“长老大人，宗主大人怎么样了，宗主大人怎么样了？”见几位长老大人出来，台下众人也顾不得陆霖枫了，纷纷开口问道。
虽说云川宗的实力也算是不错，但这些年来平平安安，最主要还是依靠陆正亭帝圣五品的修为，他才是云川宗真正的定海神针。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云川宗怕是再难有安宁之日。
“霖枫，你这是做什么？”陆寒松没有急着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神情温和望向陆霖枫。陆霖杉等几名陆氏年轻后辈就没那么和气了，望着陆霖枫的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就连太上长老几人都皱起了眉头。
4524高兴得太早了一点
“我想见见祖父大人。”陆霖枫收起长剑，低着头哽咽着说道。
看到陆霖枫的表现，顾风华又暗暗点头。
按照她原来的计划，本该是找陆寒松兴师问罪的，但陆正亭突然出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现在显然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
他不但不能急着兴师问罪，还不能让陆寒松看出自己动了疑心。不过陆霖枫即便比一般同龄人常熟许多，也冷静许多，但毕竟年龄不大，没那么深的城府，就算再怎么掩饰，还是很容易被陆寒松从眼神中看出端倪。陆霖枫自己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低下头，故意避开与陆寒松对视。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慎密的心思，顾风华对他又多出几分赞赏。
“你还有脸来见祖父大人！”听到陆寒枫的话，陆霖杉就上前一步，怒声骂道。
“霖杉！”陆寒松扭头瞪了儿子一眼，厉声喝斥道。
“父亲大人，他……他……”陆霖杉指着陆霖枫，胸口急剧的起伏。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陆霖枫恐怕早被他刺得千疮百孔，死无葬身之地。
“住嘴，退下！”陆寒松加重了语气。
陆霖杉不敢违抗父亲，用杀人的目光狠狠瞪了陆霖枫几眼，退了回去。
“霖枫，你也先退下吧。宗主大人暂无性命之忧，不必太过担心。”陆寒松这平息心头怒意，吸了口气，和颜悦色的对陆霖枫说道。
“是，伯父。”陆霖枫松了口气，也退下台阶。
陆寒松的话，不止是说给陆霖枫听的，同时也是说给台下所有宗门弟子听的。
“还好没事还好没事。”闻听此言，台下弟子都齐齐拍着胸口，也长长松了口气。
可是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一点。
“不过宗主大人病入膏肓，以后怕是再也难以清醒过来了。”太上长老叹了口气，一脸疲惫的说道。
身为太上长老，他说话没那么多顾忌，而且事已至此，他也没必要再掖着藏着了。
“什么！”一众云川宗弟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台下又是一片死寂。
“太上长老，宗主大人的病，真的没办法了吗？”良久，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道。
他叫陆长生，是陆家二房的一家之主，实力不高，平日里很少过问宗门大事，但在陆氏一族却是地位不低。
“这几年来，为了帮宗主大人宁心守神，我们想尽各种办法，这一次，是真的无能为力了。”太上长老叹了口气说道。
其他几名长老也是神色黯然，为了帮宗主大人宁心守神，他们不止是想尽各种办法，甚至不惜自损修为，但没有办法，实力不济就是实力不济，他们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那，宗主大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陆长生接着问道。
“暂时性命无忧。”太上长老迟疑了一下，说道。
虽然说得含糊不清，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宗主大人恐怕时日不多了。所有云川宗弟子都是神色凄然，有人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
4525都是无言以对
“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与大家商议。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宗门也不可一日无主，若再这样拖延下去，云川宗万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还是需要尽快选出宗主才好，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太上长老接着说道。
云川宗是以族立宗，如果宗主大人未曾立下少宗主，那么另立宗主的事，就是他们几位长老都不能擅作主张，还得听听陆家各房的意见才行。
另立宗主？台下一众弟子面面相觑，正在抹眼泪的人也停了下来。宗主大人这些年虽然时常心神错乱，但也有清醒的时候，而且修为又未受影响，距离寿元大限还早，想来迟早有病愈的一天，所以他们都没有想过另立宗主的事，一时间哪想得出合适的人选。
事实上，自陆正亭之后，陆家几代就没出过什么象样的人才，陆寒语倒是资质极佳，只要多些磨砺，修为应该不在陆正亭之下，可惜他又英年早逝。他们就算早有思量，也根本想不出合适的人来。
“几位长老想必已经商议过了吧，可有合适的人选？”半晌，陆长生问道。
“我们商议了一下，五长老陆寒松可当此任。”太上长老看了看另外几名长老，开口说道。
“五长老……”台下响起一片惊呼之声，陆长生和另几名陆家长者则皱了皱眉头。
虽说陆寒松性情宽和，在云川宗人缘极佳，自从当上长老之后也威信渐隆，但他的资质其实并不出众。如果不是陆正亭这些年患上了失心之症，时常心神错乱，几位长老为了帮他冶病无暇顾及宗门琐事，根本就轮不到他坐上长老之位。
也是在他成为长老之后，怕他实力不够难以服众，族中才拿出大量修炼资源，帮他将修为强行提升到了帝圣三品。不过这也是他的极限了，无论他如何刻苦修炼，这一生怕都难有半点长进。
如果没有陆正亭陆寒语珠玉在前，这样的修为坐上宗主之位倒也没什么，可是一比较，就实在让人难以心安啊。
“寒松自知资质平庸修为不济，难以担当如此重任，还请几位长老大人好好斟酌，另选良才。”陆寒松对太上长老和另几名长老躬身行礼，一脸惭愧的说道。
太上长老摆了摆手，没有理会陆寒松，而是对着台下问道：“除了寒松，你们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台下再次寂静下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无言以对。
虽然觉得由陆寒松继续宗主之位勉强了一些，但是除了他，还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长老大人，寒松不敢误了宗门万年基业，实不敢担此重任，还请太上长老另选良才。实在不行的话，便请太上长老继宗主之位。”台下无人应声，陆寒松本人却是再次开口，拼命的推辞道。
台下，陆长风等陆氏长者本来还想劝几位长老再好好斟酌一下的，见陆寒松情真意切反复推辞，反倒不好开口了。
“五长老如此高风亮节，实在让人佩服啊。”一名年轻弟子忍不住感慨着说道。
4526道貌岸然，沽名钓誉！
“是啊，其他宗门为了争夺宗主之位，谁不是打得头破血流，有谁会象五长老这样推来推去的。”另一名年轻弟子也跟着说道。
“虽说五长老的实力是稍弱了一点，但那只是和宗主大人相比，要比起其他各宗宗主也没有差到哪儿去，由他继任宗主，其实也无可厚非。”还有人深思熟虑的说道。
“再说这几年一直便是由五长老主持大局，宗门大小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由他继任宗主也是再合适不过。”
“几位长老大人选择五长老继位，自是反复思量反复考虑，又哪需要我们操心。”
台下众人再次议论纷纷，或是钦佩陆寒松的高风亮节，或是为了宗门大局着想，对太上长老的决定都是交口称赞，全无质疑。
陆长生等几名陆家长老对视一眼，更是无法反对了。
“虚伪，道貌岸然，沽名钓誉！”洛恩恩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很难得的连用了两个成语，居然还全用对了。
“这样的高风亮节，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一次没人反驳，连顾风华都冷笑了一声。
虽说不是每个宗门都会因为争夺宗主之位闹得兵戈相见同门相残，但这种好事落到头上还反复推辞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这样的高风亮节只可能出现在两种人的身上，一种是传说中的先贤古圣，一种就是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陆寒松是那种传说级别的先古圣贤吗，至少顾风华是不怎么相信的，如果他真有那么圣贤，怎么会纵容儿子对陆霖枫的百般欺凌，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陆霖枫变得那么的孤僻乖张，眼睁睁看他变得那么的偏激冷漠？
陆寒松当然不会知道顾风华心里在想些什么，倒是听到台下一众云川宗弟子满是钦佩敬仰的议论，神情变得更加的谦恭，也更加的惭愧，甚至，还有几分惶恐。
“寒松，你不必再推辞了，我们几人年事已高，若是贪恋这宗主之位，只会害了云川宗。你若不想看到云川宗上万年的基业毁于一旦，不想让宗门历代前辈、陆氏历代先祖含恨九泉，就担起这负重担。”太上长老对陆寒松的表现显然极为满意，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的勉励道。
“太上长老……”陆寒松执手凝噎，感动得热泪盈眶。
“诸位可有异议？”太上长老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望向台下。
“没有。”
“没有。”众多年轻弟子齐声高呼。
“五长老继任宗主，乃是从望所归，我等怎么会有异议。”还有那心思活泛的不失时机的拍起了马屁。
陆长生等人虽然还是觉得由出陆寒松继任宗主之位不太合适，但见几位长老心意已诀，其他弟子又对他心悦诚服，也实在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只能保持沉默。
“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我宣布，今日，便由五长老陆寒松接掌我云川宗宗主之位！”太上长老高声宣布道，那疲惫的眼中，终于有了一抹如释重负的轻松。
4527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自古以来，为了争夺宗主之位，不知道多少宗门同门相残血流成河，甚至不少宗门就是因此覆灭。如果今日陆寒松不能继任宗主，云川宗多半也逃不过那样的结局，还好，陆寒松没有让他失望，台下这些弟子和陆家各房长者也没有让他失望。
旁边，另一名长老拿出一枚古拙的令牌，正是云川宗宗主令。
尽管陆寒松推辞许久，表现出对这宗主之位毫无贪念的高风亮节，但是看到宗主令，眼中还是不由自主露出几分激动之色。只要接过这枚令牌，他便是云川宗的新一任宗主，接下来，只要做个样子，举行一次继位大典传告天下便好。
台下，那些心思活泛眼光长远的弟子迫不及待的欢呼出声。
“等等！”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循着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顾风华的身上。
“你是……”太上长老也疑惑的看着顾风华。
他虽然身居高位，极少过问宗门琐事，但对门下弟子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偏偏对眼前的少女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莫非，是新收的弟子，可是新入门的弟子，哪有资格、又哪有胆量在这种场合出声？
“晚辈顾风华，前几日曾拜会过陆老宗主，还有幸见过几位长老大人的风采。”顾风华说道。
“原来是顾姑娘，我们这几日要事在身，招待不周还望见谅。”太上长老点了点头，客气的说道。听说前几天陆正亭发病的时候便正在会客，他们闻讯赶来，因为形势危急，也没来得及和客人打声招呼，现在细细加想，倒是对顾风华有一点点印象。
虽然顾风华年纪不大，但容颜绝美气质出众，又是陆正亭的客人，他也不好怠慢。
这也正是顾风华聪明的地方，如果老老实实道出自己来历，以别人太上长老的身份未必愿意搭理她，毕竟这里是既不是天极域，也是玄极域，而灵极域，她根本毫无名气，也毫无根基。再说象这种这种新立宗主的重大场合，谁有功夫理会一个外人啊。
但说自己是陆正亭的客人，效果就完全不同了。要知道他们刚刚才立下新宗主，如果马上就对上任老宗主的客人不理不睬，岂不就是人走茶凉世态炎凉，不要说传出去惹外人笑话，自家弟子看了恐怕都要寒心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陆正亭有仇呢。
所以，他非但不能对自己不理不睬，还得对自己更加客气才行。
“太上长老言重了。”顾风华摆了摆手，云淡风清说的说道，举手抬足之间更有名门风范。
谁说中有神棍才会装腔作势的，只要顾家五小姐愿意，一身神棍风采绝不在柳三绝之下。
“今日我云川宗新立宗主，莫非顾姑娘有什么异议？”太上长老试探着问道。
顾风华在这种时候开口，为的自然是云川宗另立宗主之事。这是云川宗的家事，照理说是轮不到外人指手划脚的，但顾风华是陆正亭的客人，而且气度不凡，也不知道是哪家宗门的后人，他也不能完全不当回事。
不得不说，顾风华那番心思还真是没有白费。
4528就让她猜个正着
“新立宗主是云川宗家事，我一个外人，哪有资格多嘴多舌，又能有什么异议。”顾风华谦逊的说道。
太上长老松了口气，陆正亭病情突然加重，他们决定另立宗主太过仓促，最怕的就是节外生枝。
显然，他对顾风华缺乏了解。
“不过，我是没什么异议，却不知道陆老宗主有无异议？”顾风华话锋一转，问道。问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长老大人，我真不是多嘴多舌，随意插手云川宗的家事，只是听说陆老宗主还健在人世，另立宗主这种大事，怎么也该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吧。”
太上长老脸色顿时一黑，宗主大人如果说得出意见的话，他们何必这么着急另立宗主，又何必担心宗门内乱分崩离析？
这个顾风华，口口声声说她没有资格对云川宗家事多嘴多舌，说她无意插手云川宗家事，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可是说来说去，还不是对陆寒松接掌宗主之位不满。
“顾姑娘，你说过你不插手我云川宗家事的。”太上长老黑着脸说道。
“我没有插手啊，我这话是帮陆老宗主说的。陆老宗主专程邀请我来云川宗作客，屈尊降纡对我敬如上宾，我总不能眼睁睁看这宗主之位莫名其妙就落入旁人之手吧，总该帮他说句公道话吧。”顾风华理直气壮的说道。
贵客？台下人群中，两名正好轮班的守宗弟子面面相视，都是一脸茫然。
前几天顾风华等人刚来云川宗的时候便是他们当值，知道顾风华是来拜访陆寒语的，只是因为陆寒语已不在人世，这才改变主意拜访宗主大人，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了受宗主大人之邀来云川宗作客。
还有，宗主大人就算因为陆寒语的缘故对她客气一点，也不该在一个晚辈面前屈尊降纡，更不可能对她敬如上宾吧？
两人虽然一头雾水，但是这种场合哪有他们守宗弟子开口的资格，只能将疑问压在心底。
柳三绝高山仰止的望着顾风华，眼中则写满了钦佩：本来以为我就够能吹够不要脸的了，没想到，她竟然比我还能吹，还不要脸！
太上长老的脸色更黑了。他算是看出来了，顾风华摆明了就是来捣乱的。
要不，干脆将她逐出宗门了事？太上长老暗暗想道。
“长老大人如果觉得我做得不对，大不了将我赶出云川宗就了，不过陆老宗主对我以礼相待，我也不能失礼于人，该说的公道话，我还是一定要说的。”还没等他拿定主意，就见顾风华一脸义正言辞，一脸慷慨激昂的说道。
太上长老额头刷的浮出一层细汗。自己只是起了个念头，都还没付诸行动呢，就让她猜个正着。这，到底是哪冒出来的妖孽啊。
细细想想，他也觉得自己那个念头不太合适。把顾风华赶出云川宗，今天倒的确能少些枝节少些麻烦，可这事传扬出去、尤其是在有心之人添油加醋的传扬出去以后呢？
4529该狠的时候
如果陆正亭不在人世也就罢了，他明明还健在，他们就忙着另立宗主，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老宗主还正式退位呢，他请来的贵客就因为帮他说了几句公道话被赶出云川宗，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外人会怎么看待他们？那些与陆正亭有旧的各宗强者又会怎么看待他们，那些原本就对云川宗虎视眈眈的宗门，又会借这件事闹出怎样的风波？
如果他们打着除奸扫恶匡扶正统的名头打上云川宗，陆正亭往日的知交故友非但不会援手，没准还会趁机替替他主持公道。到那时，云川宗必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要不，杀人灭口？一计不成，太上长老很快又心生一计。能坐上这个位置，怎么可能是善男信女，该狠的时候，他一样狠得起来。
可是，看看顾风华那从容不迫的神情，那傲然出尘的气质，他又犹豫起来。
也不知道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到底是何方神圣，先不说能不能杀得了她问题，就算杀得了，又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事实再次证明，无极圣天的确是个看脸的世界。事实也再次证明，顾家五小姐的确很有神棍的潜质。
可是不杀的话，让她再这样纠缠下去，真的很让人头疼啊。
就在他犹豫难决，纠结不定的时候，顾风华再次开口了。
“长老大人，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这次受邀前来云川宗，我师父也是知道的，七长老和八长老还特地护送了我一程，我若是有什么意外，嘻嘻……”后面的话顾风华没有说完，只是一脸轻快的嘻嘻一笑。
呃……太上长老虎躯一震，一双并不昏花的老眼瞪得滚圆：自己想些什么，怎么又让她猜到了，妖孽，妖孽啊！
震惊过后，他很快便注意到顾风华这句话隐藏的含义。
师父也是知道的，这就意味着自己杀得了人，却灭不了口。七长老和八老亲自护送，就意味着她在宗门地位不低，多半就是一宗之主的亲传弟子，寻常弟子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还有，寻常宗门哪有那么多长老，毕竟僧多粥少，多一个长老，其他人就要少一份修炼资源。就拿云川宗来说吧，自古便只有四位长老，陆寒松都是他们迫不得已，才不得不将他推上了长老的位置。
听顾风华的意思，她所在的宗门至少有八位长老，其规模该是何等的庞大，她若是在云川宗失踪，又会掀起一场怎样的惊滔骇浪。这何止是麻烦，多半就是灭宗之灾啊！
还好没有冲动，还好没有冲动。太上长老抹了把额头冷汗，很明智打消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当然，也幸亏他打消了念头——不用多久，他就会知道自己的决定的多么英明神武，多么的高瞻远瞩。
不远处，柳三绝仰望着顾风华，目光更加敬佩了：还七长老八长老特地护送，你能吹得更离谱一点，更不要脸一点吗？
陆寒松不动声色的望了顾风华一眼，眼中悄悄闪过一抹寒光。
“宗主大人心神失守，顾姑娘又不是没有见到，他若能拿出主意，我们今日又何必多此一举。”太上长老无奈的对顾风华说道。
他终于是彻底看明白了，眼前的顾风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今天自己要是不跟她说个明白，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陆老宗主心神失守，我的确是亲眼所见，但据我所知，他这失心之症时好时坏，为何不等他清醒过来再与他商议？”顾风华问道。
4530 翻起了白眼
他终于是彻底看明白了，眼前的顾风华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今天自己要是不跟她说个明白，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陆老宗主心神失守，我的确是亲眼所见，但据我所知，他这失心之症时好时坏，为何不等他清醒过来再与他商议？”顾风华问道。
“清醒不过来了。”太上长老摇头苦笑，说道，“实不相瞒，我们这几年帮宗主大人宁心守魂，一个是依靠自身实力，另一个，则是依靠宗门祖传的星罗天机网。
这一次宗主大人心神失守狂性大发，竟然击破了星罗天机网，而且击破星罗天机网的同时，他自己也是神魂重创，就算我们几人豁出性命，他这一生都绝不可能再恢复清醒。”
“什么！”台下响起一阵惊呼之声。
顾风华眉梢微微一挑，这才知道太上长老几人为什么这么着急另立宗主，原来陆正亭的失心之症竟然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要知道云川宗这些年的安宁，全是依靠他一个人的强大实力，就算这几年心神失常，却也有清醒的时候。本宗弟子只说他深受打击之下心情不佳，全力保守着这个秘密，所以那些对云川宗虎视眈眈的宗门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这一次，星罗天机网被毁，陆正亭心神遭受重创，再也无法清醒过来，这个秘密怕就保不住多久了，到时候宗门之中定是人心惶惶。云川宗若是不尽快立下新宗主稳住人心，一等那些敌对宗门反应过来，便只有覆灭一个结果。
不过，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陆正亭虽然没正常多久就狂性大发，但以她的眼力不难看出，他的失心之症还没有严重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而且那张星罗天机网其妙无穷，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损毁？
“长老大人，我想见见陆老宗主。”顾风华想了想说道。
“顾姑娘，莫非你信不过老夫，怀疑老夫几人对宗主大人暗下毒手？”太上长老怒声说道。
虽然他很清楚，陆正亭神魂遭受重创的消息瞒不了几天，但多瞒一天也是好事，如今他将此事都和盘托出，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顾风华竟然还要死缠烂打，真是欺人太甚。
真以为你家宗门有七八个长老，家大业大的我就怕了你吗——好吧，还真是有点怕的，不怕的话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其他几名长老也是一脸愤然，这些年来，为了帮宗主大人宁心守魂，他们都是修为大损，今日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云川宗生死存亡。连本宗弟子都毫无异议，偏偏你一个外人没完没了。云川宗的事，轮得到你管吗？
“长老大人误会了，我怎么会怀疑你们，再说了，这是云川宗家事，我哪有资格多管。”顾风华猜到那几名长老在想些什么，又是歉意又谦虚的说道。
又来又来，你叽叽歪歪管得还少了吗？太上长老很没有长老风范的翻起了白眼。
“算了算了，既然宗主大人有恙大身，我也不便打扰，这就先告辞吧。”顾风华接着说道。
4531我就是随口说说
“顾姑娘远道而来，我们都还没得及好好招待，不如再盘桓几……”宗门有宗门的礼数，身为一宗太上长老，当然不能失了礼数，太上长老习惯性的说道。
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不对，这个顾风华纠缠不休，早早送出宗门最好，还留她干什么，于是赶紧闭嘴。
可惜，已经晚了。
“也好，既然长老大人盛情挽留，那我就盘桓几日再走吧。”顾风华顺着他的口风说道。
我有盛情挽留吗，拜托，我就是随口说说，客气一下而已，你连这都听不出来吗？太上长老直勾勾的望着顾风华，真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多事，让你多事！
“我宗新立宗主，这些日子怕是琐事太多，会怠慢了贵客。”太上长老憋得脸色胀红，对顾风华说道。
刚刚还邀请别人盘桓几日，现在又巴不得别人趁早滚蛋，他活了一辈子，还从来没做过这种没脸没皮的事。
“无妨无妨，你们忙自己的，我自己照顾自己就好。”看到太上长老那憋屈的模样，顾风华差点没笑出声来，努力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呃……”太上长老脸色都憋得有点发青了。
这个顾风华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啊，我是想让你趁早滚蛋、滚蛋明白吗？要不是顾忌她身后的宗门，顾忌那至少八位长老，他真想一巴掌把顾风华拍死。
“看来，长老大人好像不太欢迎我，要不我还是走吧。”顾风华摇了摇头，失落的说道。
“我、亲自、送、你。”太上长老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没办法啊，言多必失，他刚刚才深切体会到这几个字的含义，哪里还敢大意。
说完之后，他又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说错什么话，那紧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
“有劳长老大人了，不过我是受陆老宗主之邀来的云川宗，如今要走了，怎么也该道个别才对。你放心，我见过陆老宗主马上就走。”顾风会说道。
于是，太上长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脸色也再次一黑。
“不行！”包括太上长老在内，几名云川宗长老异口同声的说道。
“为什么不行？”顾风华疑惑的问道。这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心头不解。
星罗天机网被毁，陆正亭神魂重创的事，顾风华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只有亲眼见到本人，她才能看出端倪。
不过看此前林浩率人严守宗主大殿，连陆霖枫都不得入内，她就知道，自己想见陆正亭一面恐怕不是易事。
她为什么跟太上长老东拉西扯这么久，就是想让他烦，让他厌，让他迫不及待不惜一切代价象送瘟神一样将自己送出云川宗。
她这一番心也没有白费，看到这小老头被自己折腾得几欲抓狂的模样，顾风华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本以为这时候自己允诺和陆正亭道个别便马上离开，这位太上长老必会欣喜若狂，谁知道他竟一口回绝。不止是他，其他几位长老也拒绝得干净利落，看那样子，根本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没有道理啊。顾风华又狐疑的看了太上长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