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家具
这是一件矮槐木贴面方角柜,造型古拙,用料实在,浓重的暗红色彩,庄重喜庆,柜面雕有委婉多姿,动感十足的的缠枝牡丹,枝干细软、细叶卷曲,整个柜子不仅精致,还释放者一股子磅礴和富丽大气。
小花轻轻地用手描绘着牡丹的流畅线条,花姿层出不穷,将牡丹特有的富丽、华贵和丰茂生动的刻画了出来。整个柜子运用漆、绘、雕等多种装饰手法,装饰色彩艳丽、纹饰丰富、雕饰精致,技术性、艺术性和实用性都有了相当的水平。
小二见小花看的仔细,虽看着小花他们不像是买的起的样子,仍上前两步试图挨得小花更近些,口齿伶俐的骄傲的道“这可是我们铺子里的师傅新做出来的一件柜子,色彩、工艺、造型和用料都没得说。造型别致,色彩喜庆,工艺精湛,用的也是耐用的槐木。我卖了这么些年家具,这还是我见过的又好看又耐用的家具了。周围几个县城,我敢说这绝对是头一份。”说完,抬着下巴傲娇的拍了拍的胸脯保证,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小花,似乎在等着小花的称赞。
小花扫扫铺子里其他的家具,确实这件柜子是最出色的,随着小二的话头,赞同的点点头“恩,确实很好看。”
小二听了小花的夸赞,头抬的更高了,兴致勃勃的就要伸手拉着小花。
从进屋起,一直防着店小二的许继武,在他伸手的时候又近前一步,将两人隔了开来。
小二被许继武隔开,脸色僵了一下,继而又恢复如常,和许继武打游击战围着小花转,左突右转想近小花的身。许继武鼓着眼睛贴着小花的身子面朝小二,这一脚那一脚的挪着脚步,护着身后的小花。
小花对陌生人的近身也有些讨厌,不过这两人活宝似地样子,很是可乐,也就一件件的看过去,将店里仅有的几件家具仔细的看了个遍。随着小花的走动,身后两人也不断的转移阵地。小二一边和许继武抢占着贴身权,一边滔滔不绝将小花看到的东西介绍了遍。
“八仙桌、椅、凳、几……”小花在心里数着,她记得古代家具样式和品种都十分丰富,这里怎么就这么几件。随转过身,问着开始气喘的小二“小二哥,就这么几件嘛,还有没有其它的。”
许继武疑惑的看着的小花,数次张张嘴想问小花要干什么。小花对着许继武不着痕迹的摇摇头,示意他一会再说。
小二听了小花的疑问,在心里嘀咕“难道我看错了,这两人还真是来买家具的”这样想着,有钱挣,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有,怎么没有。店里摆的这些东西都是卖的最好的,如果你想要其它样式的,就得去铺子后边的院子直接和师傅说。”说着,看了看小花他们,道“如果让师傅定做的话”手指捻了捻,“就要先交押金。”
小花即不想买家具,当然也不会交押金,追问道“有没有已经做好的样式先让我们看看?或是图样也行?要不然我们心里没谱,也不知道想做什么样的。”
小二听到要先看样式和图样,连连皱眉,“师傅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是旧主顾不让瞧得”。美色固然重要,但工作和小命更重要,脸上的殷勤的神色也敛了起来,狐疑的看了看小花他两,道“没有,哪有你说什么样式和图样的。”
小花没想到这里的人保密意识这么强,连模仿性这么强的家具图样还捂着不让看,不死心指着柜子道“那个柜子不是有新样式吗?怎么这个有,其它的就没有。”
小二心下开始怀疑小花的动机,以为是被人派来打探消息的,恢复了职业本色,满脸不屑的道“切,你也不看看这柜子是什么水平。这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就是这么摆出来,也没人几个人能做出来。”心下判定小花不怀好意,也失了耐心,不耐的道“你们买不买,要是不买,就赶紧走,别站在这影响我们生意。”
问了差不多了,小花也不愿受小二的闲气,反唇相讥“我们来这么长期间了,也没见着人影。”只是这话还没说出口,门外就走进来一个人。
小二对着小花他们摆摆手“你们快走吧。”说着,脸上堆满笑容,对着进来的人道“客官,您来了。”
许继武早就想拉小花走了,这会窥着机会,拉着小花就往外走去。事情办完,小花也不想节外生枝,随着许继武的拉扯往外走。
两人和进来的人,迎面相向,小花身子矮,只感觉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像大山一样厚重的气势将她压的胸闷气短。一瞬间,三人就擦肩而过,小花对刚才的瞬间心有余悸,出门后偷偷的往后撇了撇,只瞧到一个宽大的背景。许继武三兄弟在这里已经是中高个了,没想到这人比许继武还高一个多头,远远的瞧见就有种压迫感。
许继武脚步迅速的拉着小花沿着接边尽量避着人往回赶。小花气喘吁吁的跟在后边,身子虚,几百米就受不住了。拉扯着许继武的衣袖踉踉跄跄跟在后边,断断续续得道“你走慢点,我走动了。”不成想许继武脚步丝毫没慢下来。小花以为他没听到,紧跟两步,大声道“小武,我走不动了,你慢着点。”
这次许继武到是慢了些,只是仍然很快,也没有回头关心小花。小花跟的仍有些勉强,心里奇怪,以这几天对他的了解,不应该是这样的,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抬头看看他的脸色,果然阴沉沉的一张脸。
下花很是莫名其妙,这人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身体疲累,心里也有些委屈,难道她在不知道的时候惹着他了。只是她听人说过“好脾气的人,不生气则已,生起来就要命”,她还是不要触霉头,等一会再问好了。
县城不是很大,两人左拐又拐的很快就出了来时的南门。离城门有几百米后,两个人齐齐舒了口气。
小花弯着腰,手撑在双膝上,狠狠的吸了几口气。跑了这些远,这个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呼吸整个和破风箱似地,呼哧呼哧的,嗓子也开始发干发疼。如果许继武再往前走,她真要支撑不住了。庆幸的是,出门城门后,许继武的步子终于慢了下来,她不用在后边追了。她很想问问许继武“他犯了什么病,一路上也不理人,跑这么快。”只是难受的她现在连话都讲不出来,只能皱着眉头,看着许继武用眼神表达自己的。
幸好,许继武也不再是刚才的晚娘脸,小花望过去的时候,他也从刚才的反常情绪中走了出来,看见小花难受的样子,眼含关心,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小花的背给她顺气,却没有回答小花的意思。
一边帮小花顺气,许继武又一次的回头厌恶的看了看县城。这一次的经历让他记忆深刻,他打算以后没有买到马车之前,再也不带小花来县城了。
小花的气息渐渐平顺下来,见许继武眼里的关心,心下也放心了不少。只是两条腿却灌了铅似地怎么抬不起来,叽咕咕的肚子也来凑热闹,小花舒展的眉头又紧了起来,看着许继武瘦巴巴的身体,思索着两人该怎么回去,县城离许家就是近,也有一个多时辰的路呢。瞧瞧身下不断拉长的影子,已经是半下午,原本打算在县城填肚子的他们,也没有能够祭五脏庙,里边空空的,人就有些筋疲力尽。
许继武见小花气息平顺后,停在原地不动,眉头也皱的紧紧,弯下腰急急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花轻轻的捶了捶腿,可怜兮兮的道“你刚才走的太快,我一直在后边跑着追你,现在腿重的厉害走不动了。这可怎么办,离家还远呢。”
许继武闻言,蹲□帮小花揉着腿,懊悔的道“都怪我,刚刚忘了你身体不好。”
小花也奇怪刚刚谁惹着他了,让他气得这么厉害,随接言道“你刚刚是怎么了,我喊你也不理我,不管不顾的阴着脸往前走,我还以为我地方做的不好惹着你了,让你这么生气。”
许继武的脸色明显暗了一些,但还是安慰小花,“不关你的事,你没惹着我。你腿好些了么。”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小花怎么听不出来,尽管心里像猫爪子挠的一样痒的不行,很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试着抬抬腿,感觉轻松了些,“好多了,咱们快走吧,冬天天黑的早,再耽搁以后天就要黑了。”
许继武扶着小花慢慢地往回赶。
“小武,咱们这的家具店都是那样的么”,小花道。
“哪有那么多店,咱们县就那一家家具店。不过,我去过的其它县的家具的店也是这个样子。”说完,突然想起来什么,疑惑的看着小花,问道“还忘了问你了。你先前一直没说,今天你去家具店做什么?”
小花咬咬嘴唇,思量片刻,答道“我就是想去看看别人家做的家具怎么样。你不是会做家具嘛,我就想着咱们能不能把你做的家具卖给他们,这样家里不就有钱了。”
许继武听了一阵沉默,半晌才暗哑的道“我以前去问过,你也看到了,人家卖的比我做的好多了。再说人家都有专门的师傅,不可能要我这样的。”
想想村里人用的家具,在比比店里的家具,不得不承认许继武说的是真的。小花用手轻轻拍了拍许继武的手,无言的安慰她,转移话题道“我以前没见过做木工活的,你给我讲讲你都是怎么做活的吧。”
提到他喜欢的木工活,许继武眼前一亮,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从他的讲述中,小花知道了他做木工活的工具很简单——锯,手刨,墨斗,凿子,锤子,炭笔等;她也知道了做木工活的不容易,要辛苦好多天才出一件活;她还知道了村民生活不容易,置办一件家具都要思量来思量去。
期间,小花越走越慢,终于走不动了,休息后,也没怎么好转,眼见天就要黑了,小花暗暗着急。
而许继武瞧瞧天色,二话没说蹲□子,让小花趴在他身上——要背着小花回家。小花虽为许继武的身板担心,到底搂着他的脖子,趴上去了。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停的往前赶。
小花暖暖的趴在许继武的身上,听着许继武一件件的如数家珍说着他见过的家具。
小花早就明白了这是架空历史,从物种的丰富程度看,她还以为这个社会至少应相当于明清才对,没想到这里的家具虽有一定的水平,却还没有发展到明清的高峰时期。虽然桌椅已经出现了,但家具品种和样式,绝不是不能和小花所在的时代的比。
小花在心里暗暗窃喜,虽然她会的不多,不过她见得多了,说不定真的能凭着脑子里的家具样挣些钱。
夕阳西下,踩着地上长长地影子,披着红彤彤的晚霞,两人终于看到了孟家庄。
小花两人相互搀扶着往村子里走去。近了才看到,村头有两个人正急火火往村外赶,满脸焦急的迎面而来。搭手张望,见是许继文和许继财两人,累坏了得两人索性停下来等着两人来接。
许继文和许继财两人也发现小花他们,两人更是提快了脚步。隔着几十米远,许继文就担心道“你们怎么回了这么晚,左等右等也不见你们人影,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
许继武疲惫的道“别提了,先回去再说吧。”
许继文和许继财两人也不再问。轮流背着小花往家赶。
没了小花的拖累,许继武轻松了许多,四人一会就进了村。路上许继武到底是粗略的讲了一下经过。听到有好多男人都盯着小花看,许继文和许继财也都害怕不己,三言两语就达成共识,以后没有什么大事,再也不让小花去县城。
背上的小花唯有苦笑。不过,她也有些怕,也打算着没什么大事不再去了。
况且,她已经想了几件家具样式,回家之后就要和三兄弟商量着能不能做出来。
47小花穿越女的无奈
回来的第二天,小花就连画带比划的向许家三兄弟讲了交杌的做法。
交杌俗称“马扎”是现代人经常见的一种可折叠的坐具。马扎的原型最早出现于埃及,后传入中国西域,有了中国古代的胡床。西域胡床又在东汉时期从西域传到中土,演变成马扎,一直广为流传。马扎可以折叠,易携带、存放,材料简单,制作容易,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家品。
小花从家具和许继武那里了解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交杌,心里就有了让三兄弟制作马扎的主意。
过年时分,平时缺少坐具的人家都会赶集买上几把椅子或凳子,许家三兄弟往年也会在腊月期间穿梭在大小集市上兜卖椅子、或凳子等。但是,这里的凳子用料实在,做工扎实,每个都是颇有分量,不管是卖的,还是买的拿着都不方便;像这种凳子制作也不容易,往往一两天才能做出一把,低效率致使它们的价格让许多家庭望而却步。农村人多房间少,有时为了节省空间也会少买这些东西。
这还是社会底层的情况,小花估计依着马扎的便捷性,想来上层社会需求量也很大。只是制作简单也有坏处,一看就懂的东西也不能指望着发大财。小花也知道这个道理,她打算着让三兄弟在年前多做一些,挣点小钱,真正指望的还是其它的东西。
第二天早饭后,做了一晚好梦,又兴奋了一个早上的小花开口留住了要溜出去聊天的三兄弟,“你们三个先别忙着走,我想问个事。昨天去县城的时候,见好多人出门的时候都是带着把凳子,放在车上支棱着很占地,就想想问问你们能不能做出来那种可以折起来坐的东西。”
许继文迈出去的脚被小花硬生生的唤住,还以为小花要说什么大事,听了是这样的小事,皱皱眉,不耐的道“哪有那种东西,反正我从来没见,也不会做。被整天东想西想的。”说着转过身,就晃悠悠的朝大门走去。
小花看着他出去的背景,心里有些不适,这是她的丈夫呢,不过她也没再开口留他,只转头看着另外两个丈夫,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许继财脚似迈非迈,头转来转去的看看许继文,看看小花和许继武,见小花难看的看着他,嘿嘿的笑了两声,“我不出去,我在家里陪着你和二哥。”
小花又转头看许继武,虽她一直知道许继武是三个丈夫中最贴心,也最有耐心的,开口之前就没想过他会和许继文一样的反应,只是具体如何还要看他的表现。幸好,他没让她失望,从小花开口留他们的时候,他就耐心的听着小花的话,即使小花的想法对于他们来说有些异想天开,也没有一丝不耐。
反而等小花看过去的时候,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细细的解释道“你说的那种可以折起来的椅子我确实没见过。如果有的话,想来也只是有钱人家用的东西,这些是我们见不着。”说着,还肯定的摇了摇头,顿了一会,接着又饶有兴致的说“如果真有的话……”许继武有些激动的搓了搓双手,“这个东西肯定……买的人很多……”话没说完,就失望的晃了晃脑袋,“我在这瞎想啥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有空瞎想我还不如多干点活。”
小花看着许继武又是摇头又是的晃脑的一个人自说自话,可乐的像看单口相声,有趣得紧,直到听到许继武的大卖之说,她竖了竖柳叶眉,没想到他还挺有商人意识,看来有些做生意的天赋。最后,见许继武又失望的自我否决,小花心想机会来了,紧接着打气道“这也不一定,说不定咱们还真能做出来呢……”
许继武没听小花说完,就直接道“这个东西以前没人做过。要怎么弄,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再说要是那么容易,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他们做出来。捣鼓那么长时间,最后还不一定做出来,又瞎功夫又费料的,还不如剩下几块木头多做几个板凳呢。”
小花现在心情很是复杂,别人不知我独懂,偏偏不能直说的憋闷感;和许继武见识属于两个不同世界强烈的隔阂感;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浓浓的失望感,这几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让兴奋的小花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没了精神。
这一会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两人存在的天壤之别,几天的甜蜜生活和许继武表现出的温柔体贴和不同于村里人的聪明让她几乎忽略了他是古人的事实。她在心里劝着自己“许继武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她这么想也正常,就是现代有创造发明精神的人也没有几个。”但是,先前对许继武的印象太好了,她不可避免的高估了许继武的优点,没想到他和许继文差别不大,落差过大,小花一时不能接受。
在饿肚子和发家致富的之间,小花还是很清醒的,一边在心里调试自己,一边耐心的劝道“咱们就用你剩下的那些费木料试试,这样就是做不出来,也不会废料。”说着就推着许继武向院子里做工的地方的走去。许继武缠不过小花,无奈的笑笑,全当陪着小花玩玩,随着推力往前走。
一直在旁边当背景的许继财,也跟着两人的脚步,当着移动背景。
两人走到一堆的废料前,许继武皱皱眉头,苦恼的道“你看这些剩下的木头能做些什么,能用的都用了,这些东西也就只能烧火了。”
小花在心里大声呐喊,说“这有什么难的,简单的要命,不就是用几个木条钻几个眼,编上布条不就行了。”可惜她不能说出来,土生土长的小花对这些是绝不会懂得。这个时代虽不会因为贞洁问题让女人沉塘,但对于妖孽是绝对不会手软的。“哎,众人无知而我明知却不能言也是一种无奈啊”小花心里一边苦恼着,一边思量着引导许继武“发明马扎”。
瞧瞧一堆的木屑和木头块,弯腰扒拉着寻找可用的材料,终于找到了一根木条,对着两人晃了晃,“帮我找这样的木条。”
许继武和许继财劝服不了小花,只得一起帮着小花寻找。一会儿工夫就找齐了八跟木条。许继武和许继财两人眼巴巴的看着小花,看她到底怎么“变”出会折叠的凳子。
小花拿着木条比划着,组织了下语言,对着两人道“咱们做饭用的篦笼不就是用木条弄得嘛,你看咱们能不能也用这样的木条做个凳子出来。”听了一会,看着两人希望两人能若有所悟。
看看许继财懵懂的望着她的样子,他小花是不再指望了。转而看着许继武,还是希望他能够比其他人聪明些。许继武皱着眉头,像是不耐,像是思索的样子的却让她期待的心又提了起来。。
片刻,许继武对着小花无奈的道“你说的是没错,但是具体要怎么做我们也不知道啊。就几根木条,怎么可能做出来一个凳子。”
小花很想大声的批判他“不知道怎么做,你就不会想啊。你又没试,你怎么知道做不来。”但是,不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花继续道“你先别想着做凳面,你先想想看能不能之个可以活动的架子来。”
许继武对着小花张了几次嘴,终于问道“没有凳面那怎么行。”
“哎”小花实在无奈了,她真的很想直接做出来让许继武看看。
“这种明明知道,却憋着不能说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心里想着,小花有气无力的道“咱们先把架子搭好再说,一会儿在说凳面。”
在小花不懈的努力引导下,许继武终于搭好了“马扎”架子。许继武笑的露着满口大牙,兴奋的一遍遍来回合拢又拉开着玩着马扎架子,不过还是疑惑的道“架子到是能折起来了,只是放上凳面后不就又不行了……”还没说完,夸张的一拍脑袋“你看我这笨的,可以用布嘛”说着猛的起身,到屋里奔去。
许继财也在一旁兴奋地又是搓手,又是对着小花大笑着,不住的对着小花道“做出来。做出来。”
小花也是兴奋的样子,随着许继财的话猛点头。心下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庆幸的想,“终于弄出来,再不出来,她就要疯了。”
一会而功夫,小花就见许继武拿着一个破褂子,疾奔过来,在架子上比划着,嘴上还嘀咕道“这样放上,要用针缝上……不行,不行,这布不够结实,还要找结实点布。这还有点麻烦,去哪找这种布啊。”一会激动,一会郁闷让小花又看了一回西洋景。
“你看用绳子行不行”小花在旁边提醒道。
许继武想了想,道“要是用绳子的话,这要怎么栓。”
“你看在木头上打孔怎么,让绳子栓过去。”
许继武恍然大悟,接着道“不错,可以打孔。”说着,就找凿子要凿孔。
“小三,你过来帮我一下”许继武头也不回的对着许继财道。
小花见没她的事了,就回屋里。这么一会时间,大冬天的,她竟然出了一身汗。她要回屋,别一会冻着了。
不到晚饭时分,这两人做的马扎就新鲜出炉了。
即使是沉稳的许继武也有些激动,做好后,就激动的拿给小花看“你看,我们做出来,凭它咱们说不定……”说着突然将小花抱在怀里,感慨的道“这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也做不出来。”
许继财也凑热闹的从背后抱着小花,激动地道“这下咱有钱赚了。有钱赚了。”
看着这两人高兴劲,原来引导时无奈也消散了,真心的被他们的笑感染着“现代随处的可见的马扎,对于他们的意义确实不是她完全能了解的。”
48马脚
小花被两人抱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刚开始还体谅两人的心情,无奈笑着忍着他们的熊抱带来的挤压感。只是这两人太兴奋,抱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松手的迹象,小花努力的从两人的胸口间挣扎出一丝空隙贪婪的汲取空气,艰难的道“松手,你们快松手,我喘不上气来了。”
喜笑颜开的许继武,低头一瞧,见小花的脸已经被憋红了,正张着嘴大喘气,微敛喜色,赶紧的松手道“没事吧。有没有憋坏。”
小花对着兴奋过度的话都有些不会说的许继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奈的道“你说呢。这样子像好的嘛。”
许继武和许继财两人都有些讪讪,赔不是道“这不是太高兴了嘛。”
小花摆摆手,表示了解,不予他们计较,而后正了两色,郑重的道“既然已经做出来了,这东西的价值你们应该也觉察到了,你们打算也怎么办?”
许继财听了小花的话,迷惑的道“怎么办,这还有怎么办,当然是做了后直接拿到集市上去卖,以前不都是这么干吗。”说着还用手,挠挠了头,表示他的不理解。
知道他脑子转的慢,不能指望他,不理他的疑问,小花看着许继武等着他的答案,祈祷着他不要和许继财想的一样。
许继武沉吟了一会,才道“等爹爹们回来后,和他们商量商量吧。看看他们是怎么想。”
小花对他的答案虽然不甚满意,但也没什么可说的。看看天色,“行,我这就去做饭,你们把爹爹他们叫回来吧。”
等许家大爹和二爹进门后,许继武关了院门,有些激动有些神秘的道“大爹,二爹,我们今天做出来个可以折起来做的凳子……”
许家大爹这个很严肃的人,闻言也不禁动容,面部表情变了变。只是还不等他开口问,并肩走着的许家二爹就激动地狠狠的吸了两口旱烟,急切的问“小武,你刚才说的啥。”说着还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许继武见他二爹的动作,知道他二爹可能不敢相信,就是他在马扎没做出来之前,也是不想到还有可以折起来的凳子。即使是现在,他还种做梦的感觉,没想到这东西还真让他给做了出来。看看大爹也是一副竖耳倾听的样子,他也不再卖关子,道“二爹,你没听错,就是你听的那个意思。”然后,原原本本将他是怎样做出马扎的过程讲了一遍,期间小花对他的提醒也被他一丝不漏的讲了出来。
许家大爹和二爹静静的听完后,听到小花对马扎的制作功不可没时,两人脸上的肌肉都动了动。原本,他们觉得换亲很是委屈了几个儿女,给儿子换媳妇也是无奈之举,对四香更是有些愧疚。因此一直以来两人对小花都不甚热络,在他们心里顶多家里只是多了个吃饭的人。
几人在院子里越走越慢,最后干脆站在院子里听完了始末。许家大爹和二爹听完许继武又是比划又是激动地一番话后,两人也兴奋起来。只是许家一向都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还是忍着翘起的嘴角,对着许继武风马牛来了一句“你们媳妇是个有福的,你们几个以后要好好待她。”
许继武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其实这不用他大爹说,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不过既然他大爹都嘱咐了,他还是要保证一下的,心里更是打定主意以后要对小花再好些。
许家二爹等他们讲完,问道“你这么着急把我们叫回来,就只是为了和我们说这事。”显然他对他们的二儿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恩,确实不是只为了告诉你们这个,叫你们回来,主要是为了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卖的问题。”许继武接着道。
许家大爹和二爹都赞同的点点头。“咱们吃了饭再说这事。”
一家人心情都有些起伏,耐心的吃饭后,就激动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许家大爹先发话“小武今天做的那个叫马扎的东西,我们也看过了,确实方便,应该会有好些人买,只是这个东西看起来做法很简单,其他人一看就会。这要是拿出去卖不了几天别人就能做出来和咱抢生意。”
小花暗暗点头,姜还是老的辣,别看许家大爹一辈子都在种地,一些见识还是有的。
其他人听了,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上的的喜悦也少了些。见众人不发话,显然没有好主意。
对于这点,小花也没有好主意不过她更担心被人知道后,会以一反三做出来比他们更复杂东西,她可从来不会小看古人的智慧。
“大爹,你看别人会不会根据咱们的马扎把靠背椅也做成折叠的”小花眼睛亮晶晶的询问许家大爹,她相信经过她的提醒,许家人能把交椅也做出来。
许家大爹眼睛闪了闪,赞赏的看了看小花,没想到这个媳妇脑子转的这么快。其它人听了也是一震,“是啊,知道了马扎怎么做,那些聪明人几天还不得就把折叠的靠背椅给做出了。”
一直没有插言的四香道“咱们不能把折叠的靠背椅也做出来。”
许继财也附言道“那咱们把这两个都做出来再拿出来卖。”
“这样咱们还是卖不了几件,别人就能做了,咱们怎么赚钱?”许家大爹问道,话虽然是接的是他们两人的话,但眼睛看的却是许继武。
许继武在他大爹的希冀下,思索片刻,试探的对他大爹道“要不咱们把做法卖给县里的家具店。”
小花心下满意,她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还是开口道:“这东西这么简单,到时家具店里的人一看就会了,谁还买啊。”
许家大爹眼睛划过一道光,微不可见的满意的点点头,他对小花越来越满意了。
经小花的提点,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期间许家大爹一直没有发表意见,只是看着众人的表现不时的点点头。
小花却是隐隐的感觉到许家大爹的注视,让她的小心肝跳的一颤一颤的。她以为自己漏了马脚,被这个虽然是农民但看起来很睿智的大公公发现了异常。从此后,小花见了许家大爹就会不自觉的绷紧了心弦。
经过众人讨论决定,让许继武想法做出交椅后,再在外边做一层木板罩起关键部位,这样拿到家具店他们也看不到具体是怎么做的。还商定,年前就让许继文和许继武两兄弟到省城而不是县城家具店卖创意。
小花虽然觉得这样没有抽成的方法挣得钱多,但想想马扎和交椅做法的容易,和无奸不商的本性,她觉得还是一票子买卖更妥当西些。在等级森严的古代,升斗小民他们还是求安稳些更好。
今天轮到许继武陪着下花,等两人回屋,小花就向他传授起经验来。什么要打听买家的口碑啊,要找那种风评好的家具店啊;什么注意卖完后,要注意后边会不会有人跟踪啊……
刚开始许继武还听得是连连点头,不过心思缜密的他一会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神情古怪的看着小花。
滔滔不绝讲着的小花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前世网上的经验之谈。等到她意识到许继武没有再附和时,才不满的气鼓鼓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啊。”说完抬起来,气恼的看着许继武。
见许继武的脸色古怪,小花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完了。”不自在的转过脸,遮掩满脸的焦急,心下急转,想着要怎样应对许继武的查问。
许继武听了小花地这些话,心下确实很好奇,小花这个几乎没怎么出过门的人,怎么讲起来出门经验竟然头头是道,有些甚至都是他没想到的东西。再想想马扎的事,他就是在笨也知道了他为什么这么轻松地就能把马扎做了出来。只是看着小花的脸色,知道还是不问为好。不过还是在心里将他打听到的关于小花的消息,来回琢磨了几遍,没有发现原因。“算了,我也不是那没耐心的人,希望以后她能自己说出来”许继武安慰自己。
打定主意后,对着紧张一己不敢看他的小花道“行了,我现在也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东西。只是希望以后,你觉得能讲得时候再告诉我。”
小花听了许继武这样讲心下大松,虽说她也想出了几个理由,但这些东西都不值得推敲,许继武这么细腻的人,她真没有把握骗过她,更何况,她在心里也不想对他说谎话,她是真心实意的把许继武他们当丈夫的。
两人默默睡下不提。
第二天,许继武三兄弟就做出来一把崭新的交椅。因为还有四、五天就是四香出嫁的日子,只得留许继财在家送嫁,让许继文和许继武两人到省城去。
许家离省城也不算远,赶牛车大概需要七、八天的功夫,来回差不多要半个多月,等他们回来差不多就要除夕了。按说不应该这么赶的,只是许家面临断粮的危险,不得不让他们两人在年前走一趟。
等两人出门后,小花就一直提着心,一边担心他们的安全,一边祈祷着他们能卖个大价钱。
49要债
许继武和许继文两人走后没几天,就到了四香出嫁的日子。
小花虽是她的娘家嫂子,但仍是新媳妇,成亲当日也只是负责众人的吃食,其它的都交给三兄弟的姑姑全权负责。小花也乐得轻松,欢欢喜喜的将四香送出了门。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三,也是小年,是一年中的一个重要节日,只是今年许家花费颇大,人也不齐全,大家都在为许继武两兄弟提着心,没心情也没财力过节,只草草的走了个形式了事。
三朝回门时,许继财早早的套车去接四香。
看着四香红扑扑的小脸,许家大爹和二爹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看样子四香这几天在孙家过的还好,他们也放心了不少,只是没有看到孙家几兄弟心还是悬着。
四香脸色不错,小花也放心不少,四香过的好,许家人心里高兴,心里对四香的愧疚就会少些,她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小花很好奇的孙家兄弟长的怎样,毕竟换亲的话她也是有可能会被换到许家的,只是她不好大大咧咧的问四香,毕竟两人关系还没有这么亲密。小花强自忍耐,等到了第三天下午,孙家兄弟就来接四香了。
这里农村男女顾及不多,即使小花这个媳妇见了他们也不用回避,反而要担起女主人的职责,招呼他们喝茶就坐。
来的是孙家大郎和二郎,听说家里还有个三郎。两人长的虽不如小花哥哥和许家兄弟那么养眼,但两人长的还算凑合,看起来也不算委屈了四香。两人有礼有节得拜见了许家大爹和二爹。头次见面,作为岳父的许家大爹和二爹少不得对两人考察一下,一问一答,气氛活泼不足,但还算过的去。按说他们还要和几个大舅哥聊聊,只是许继文和许继武两人都不在,许继财是个闷葫芦,三人话都不多,强撑着到了时辰。
许继财送他们出门,小花和四香落后半步,在后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虽然她比四香小,但毕竟她是嫂子,还是要尽到娘家嫂子的义务。本来应该由小花的婆婆要对四香嘱咐一番,只是现在要由小花这个嫂子代母行责了,不过两人还真没什么可说的。要讲的顾及和经验之谈小花自己理解的也不多,况且作为四香哥哥的媳妇,有些东西肯定不能和四香讲。
心不在焉和四香说着话,眼梢恰巧扫到许家大爹在孙家兄弟出门后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小花心里迷糊,看孙家两兄弟也不像她原来猜想的那样的不堪,怎么许家大爹还是满脸的失望。想想自己虽活了两辈子,但阅历浅薄,识人方面可能远远不如许家大爹,他发现了什么这也是有可能。“只是他到底是怎么看孙家兄弟的,难道孙家兄弟有什么不妥。”小花在心里胡乱的猜测着,有些惴惴,不禁开始为四香担心。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也表现了出来。
四香见小花满脸担忧的表情,以为她是担心许家两兄弟,脸上也不禁露出担忧的表情,但还是安慰小花道“嫂嫂你不用担心,过几天两个哥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她虽这样说着,眼内的担心却是一点没少。
小花不可能告诉她自己在担心什么,见她强撑着安慰自己,将错就错道“恩,我也是这样想的,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他们肯定会没事的。等他们两回来了,我一定让他们给你送信。”想想到底不放心四香的处境,叮嘱道“你在孙家要多留个心眼,千万不要被人欺负了去。”其它的她也不能多说了。
听到小花提到孙家,四香有些害羞,但还是爽朗的道“嫂嫂放心,我会注意的。也不看看,你看我四香是那吃亏的人嘛。等哥哥们回来后,你一定要让他们给我送个信啊。”
“恩”小花被四香说的也放松了不了。虽然还是忧虑,但是一切已成定局,她也做不了什么,是好是歹大家也只能这样凑合着过了。
“哎”小花心里又长长叹了口气。“是啊,即使过不下去又如何,即使四香以后想和离又如何,这根本就不是她一个的事,换亲的王、孙、许三家任何一家的婚事出问题,都要牵扯到三个家庭的婚事稳定性,因此四香是根本不可能和离的,除非三家都要和离,只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四香这辈子生是孙家的人,死是孙家的鬼。”
这也就为什么一般体恤女儿的人家都不会让女儿换亲的缘故。换亲当真是女人的悲剧之一,夫家好还好,如小花嫁的许家,要是夫家差的话,被换亲的女儿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丈夫不成器要忍着,丈夫的吃喝嫖赌、游手好闲要忍着,家庭暴力要忍着……总之为了兄弟门的婚姻幸福一定要忍着。
如果你说,干嘛要忍,凭什么要忍?就凭她是换亲的媳妇,就凭她的和离会导致娘家哥哥的和离。
小花不想和许家兄弟和离,当然也就不希望四香和孙家和离,她只能在心里悄悄地为四香祈祷两声,祈祷她过的不要太惨。当然也暗暗决定,若果四香需要帮助的话,她也要能帮就帮。
小花不得不庆幸,他们是三家换亲,纽带没有两家换亲那么强,拘束也没有两家换亲多,平时不大不小的事情只要不和离影响也不大。若是两家换亲,那就更悲剧了,做媳妇那更是要小心再小心了,即使这个社会女性地位比较高,也不得不战战兢兢的活着。
对这些小花也只能叹息一声了事,她没有一点要当救世主的念头,没看她都成为了换亲一员了嘛。
#
送走了四香他们,许家人又开始恢复到了等待的煎熬中。
小花每天都掰着手指数许继文他们将要回来的日子,虽然担心两人的安全,更多的确是担心他们的行程是不是顺利,交椅能不能卖到钱,卖的是多还是少。白天要收拾院子,照顾一家人吃穿,晚上就有些辗转难眠,东想西想的睡不着。
许家大爹和二爹这两天心情也不好,一边担心许家两兄弟安危,还要时不时的为四香操心。脸色阴郁,脾气也大,看什么都不顺眼,吓得小花躲着两人走。
许家大爹他们也不好对着小花发火,理所当然的许继财就成了炮灰。
许继财这两天过的痛并快乐着。两个哥哥不在,这些天一直都是他一人霸占着小花,心里那个美啊,晚上做梦都能笑醒。如果不用时不时忍受他两个爹爹的呵斥,简直可以称的上在天堂了,只是爹爹门的火力太猛,有些招架不住,这让他不得不肉痛的期盼着两个哥哥早日回家。
眼看着离除夕还有四、五天了,许家人的担心也快到达了顶点,慢慢地忍受着煎熬的啃噬。
只是很快他们这种单纯担忧的日子也没有了。
年尾是收账的日子,往年关系近的,知道许家的情况,日子艰难,也会缓上一缓,不会上门催债。关系一般,不管能不能要到,都要走一趟,催催还钱的日子,但到底不会让人难过,一般也就是个形式。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还是年前的这几天,许家开始66续续的往家迎人——这些人是要债的,只是他们的态度却比往年强硬了好多。
头次有人上门时,是小花开的大门。当时看着站在门外的人,小花还以为哪家来串门的邻居呢,笑着将人迎进门。那人对她也挺客气,只是进门就声称要找许家大爹。
头次有人上门,小花殷勤的给客人端茶上水,心里也没多想。
这两天一直担忧许继武兄弟两的许家大爹脸色沉郁,见了来人虽勉强牵起嘴角,但整张脸还是很严肃的。
那人也不理许家大家的脸色,坐下和许家大爹客套了两声,聊了句家常后,就开始哭穷。
许家大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等到那人开始哭穷时,就知道正戏来了。猛吸了几口烟,不等那人说出口,直接道“大哥,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今年孩子们娶媳妇的娶媳妇,出嫁的出嫁,实在没有存下钱来。就有一个铜板还不先紧着还给大家,只是现在家里实在没钱。”
那人听了这话很是失望,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咱家街里街坊的,我知道你家困难,但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几个臭小子也到了娶媳妇的时候,谁都知道这是个耗钱的事,我不得不跑一趟啊。再说,这钱都借了几年了,老婆子念叨的也厉害了。今天不管怎么着,你就是不给全,这多少也要给点吧,我也好回去交代。”
许家大爹被烟呛得咳嗽了两声,很是为难的道“大哥,不是我不给啊,实在是家里没钱啊。我就是有一百个心想给你也给不了啊。我也知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只是现在我真是没有。”沉默片刻,保证道“大哥,你也知道我的为人,现在我也只能给你说这钱绝对会还的,绝不会赖账。只要有钱,我就是不吃不用也会先给你送去……”
那人又磨蹭了一会,东拉西扯的想让许家还钱,最后见实在要不出来,听了许家大爹的保证,又在许家院子里转了一圈,没见着值钱的东西,知道确实没钱,也就死心了,只是临走还不住的念叨“许家兄弟啊,咱乡里乡亲的,谁家攒个钱都不容易啊,也就我相信你的为人,知道你家实在拿不出钱,今天也就算了。你是你可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你可不能坑了大家啊。”听了一会,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长叹一声“哎,许家兄弟我相信你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许家大爹听了脸刷的黑了,听这人的话,心里影影错错的感觉可能哪地方出了问题。只是那人没说明白,他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寻么着等会出去打听打听。只是不等他出门打听,又来人——这是也是来要债的。
50赖账之说
这次来的也是个老头,只是火气有些大,进门就喊“许老头,你在家不。”
刚送走一个债主,浑身有些疲惫的许家大爹还没有缓过气来,就被这一嗓子喊得心沉了两沉,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牵牵嘴角,客气道“孟老弟,你来了,进屋喝口水暖和暖和吧。”
孟老弟脸色阴郁回道“不用了,就在院子里说吧。跟你明说了吧,我今天就是来要账的,不管你想啥法子弄钱,今天你都得把钱还我。”说完气势更胜,梗着脖子盯着许家大爹。
许家大家脸苦的能滴出水来,但是人家毕竟在自家危难的时候伸过手,而且人穷气短,他不得不赔不是道“孟老弟你也看到了,这家里实在是没有值钱的东西。家里亲戚朋友的也都借遍了,实在是没地方弄钱去啊。你看能不能再缓缓,只要有钱,立马就还你。”
那人听着没钱,就开始发急,瞪着眼睛,跺着脚的道“这我不管,反正,今天不管怎么招你都得把钱还我。”气急的转了两个圈圈,猛跑两步,蹲在许家大爹的屋门口,败坏的道“你今天要是不给我钱,我就赖在你家,什么时候还我钱,我什么时候走。”
小花看到那人的强横态度和大公公小心翼翼的赔不是,心里有些不愤。只是这是他们长辈之间的事,她一刚进门的媳妇也不好越过公公直接插言,更不好和那人对着干,要真这么做了,还钱的事更是没得缓和了,而且以后她也别想在孟家庄混了,村里人的吐沫还不得淹死她。虽是这样想,但她还是密切关注两人的谈话,做好支援的准备。
许家大爹有些无奈,往年他这人不是这样的,再想想刚走那人的话,他准备套套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都一幅忧心重重,生怕要不到钱的样子,嘴上道“孟老弟,我家是真的没钱啊。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家啥情况你也知道,现在是真的还不了的。再说了,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绝对不会坑了你。”
孟老弟听了情绪有所缓和,但还是坚持道“我也不相信你是赖账的人,只是那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我们不信啊。咱们攒个钱也多不容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今天不管你怎么说,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钱我都得拿到手。”
许家大爹听他这样讲,心里猜着是有人说了什么,正准备继续套话。不想院子里又来人了,而且不是一个。
闹闹嚷嚷着来了一群人,众人七嘴八舌的不消停,嚷嚷着“今天一定要拿到钱,不拿到钱坚决不走。”
来的人有男有女,有的是催债的,有的是看热闹的,就是刚刚被许家大爹送走的那个人也裹挟在人群里,面色尴尬的被一个女的,拉扯着往前推。
许家大爹看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他们家,沉稳如他也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腊月天身上隐隐往上冒着冷汗。
而一旁一直被许家大爹压制着不吭声的许家二爹,也不顾哥哥的连番眼色,气急败坏的冲到众人面前喊道“咋啦,咋啦,你们这么多人来我家闹什么。都说了欠你们的钱,一定会还给你们,又不是不还。你们这多人一起来,难道还想打架不成。”说着就开始掳袖子,一幅要干仗的样子。
看到许家二爹表现,虽明知不妥,小花心里实在舒坦,刚刚太憋屈了。只是看着已显老态的二公公一幅要和人大战一场的的样子,实在让人悬心,推了推旁边吓得犯傻的许继财,着急的道“咱们还不到二爹跟前去,他都这么大岁数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呆头鹅一样的许继财虽有些害怕,到底是和小花一道跑到了他二爹跟前,哆嗦着腿站在他二爹旁边,保驾护航。其实,小花不了解,她二公公根本就不用她担心。
别看她二公公平时乐呵呵的,一幅好老人的样子。实际上他的脾气一点也不好,甚至称的上火爆。他年轻的时候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瞧不顺眼就给人一拳头如喝凉水一样简单,是以村里人送他一个“浑二”的外号。也就是娶了媳妇后,才慢慢的变得好性了些,再加上有个严厉兄长管制,已经好些年没有耍浑了。没想到老了老了又要来这么一出。
人群中多数都是和他差不多的岁数的,这些人哪个没有吃过他的拳头,尝过被他欺负的滋味,这些年许家二爹没犯浑,他们差不多都忘了曾经挨揍的滋味,但许家二爹一摆架子,骨子里的畏惧就有些让他们腿软。
只是他们怕许家二爹,不代表所有人都怕。这不有人就冒了头“我说,你家欠我们钱,我们来要钱是天经地义的,你在那耍横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真像柱子娘说的,你家准备赖账。”说这话就是刚刚推着丈夫往前的那个女的。
许家二爹急红了眼,又往上撸了撸袖子,但是说话的是个女人,他从不对女人动手,只急得瞪着眼睛吼道“谁说我家不还钱了,哪个王八羔子说的。”
许家大爹瞧见许家二爹冲出去后,心里就一阵气恼,暗道“这个家伙,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个脾气,就会坏事,这下可怎么好。”
只是不等他呵斥,两边就已经对掐上了。更没想到却让他听到了这样的爆料,心下恍然大悟,同时又有些气恼。老二(许家二爹)不知柱子娘是谁,他可是知道这女人口中的柱子娘是谁,可不就是和他们同村的表嫂(许继文他爷爷娶的是孟家庄的姑娘)。没想到她平时东家长西家短的到处嚼舌也就罢了,这次竟然说到了他们许家的身上。亲戚间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散播谣言给他们招惹麻烦,当真是可气可恼。只是现在他没时间生气,首要的是先稳住老二,别让他把事情闹僵了。
“行了,老二,收收你的臭脾气”呵斥完,又转过身对着大家澄清道“我们许家从来没想着欠债不还,我们什么样的人品,在村里几十年了,大家还不清楚嘛,我们绝不是那赖账不还人。只是我们家现在是真的没钱,大家在怎么闹,我们也拿不出钱来。”
许家大爹在村子还是有些威信的,众人见他发话,也都安静下来,就是那女的也闭了嘴,听着许家大爹说他们许家的人品,众人多数赞同的点点头,但听到他说“家里没钱,闹也没用”时人群又有些骚动,有那沉不住气,就想起哄。
许家大爹看着众人的神态,见人群还有些骚动,一双锐利的眼睛挨个扫过他们,那些骚动的人群也在他的强大气场下,重新安静了下来,然后道“我也知道大家攒个钱都不容易,我也知道大家都害怕我们家赖账,我也能理解大家的心情。既然大家不放心,那我在这里跟大家保证,只要我许光亮还活着一天,我许家就绝不会赖账。如果食言,就让我下十八层地狱。”
这里的人还都是很迷信的,见许家大爹已经做了保证,众人也都纷纷质疑柱子娘的“赖账”谣言,神情间都有些动摇。本来他们也不急着用钱,也不想逼着许家走投无路,也很是相信许家人一定会还钱。要不然怎么会危难之际还会借给许家钱,怎么会欠了么这多年许家没还钱,他们也没这样上门闹过。
“我就说嘛,许家这样的人怎么会欠钱不还。你们看,这下让我说着了吧”人群开始有人放马后炮。
“就是,就是,我也不相信,要是许家人都赖账,那以后可不敢在借给别人钱了”
“可是柱子娘说的可是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我们不信”有人辩解道。
“就柱子娘那人说的话你也信”
“你还说我,你不是也来了。你要是不信,怎么还来。再说了,许家确实穷啊,他家要是没钱,十年八年在还你,你能等的?你不着急?”
“反正,我就是相信许家人不会赖账。”说这话的人明显梗着一会,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
周围听到他们谈话的人本来动摇的心,波动的更厉害了,一边是许家大爹的保证,一边是柱子娘的话和许家穷的事实,众人难以下决定,纷纷向身边人打听应是走还是留。大家都想着别人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一时间都没了主意。
他们这些要债的人在那里商议,许家这边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下完保证的许家大爹,就一个人闷闷的蹲上,像是在盘算什么,只是眼睛却时不时的扫过人群。本来被许家大爹呵斥后很是不愤,在一边梗着脖子红着眼睛想和大哥对干的许家二爹,在听了他大哥的保证后,一下子泄了气,蹲在一边蓦然不语。
小花也在一边默默地在心里祈祷他们能带来好消息。看这些人的架势,不还一部分钱是难了了,只是现下许家真没钱,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许家两兄弟的他们的消息了。
51欺人太甚
院子里的人吵吵嚷嚷,最后分成了两拨,一拨选择相信许家人的人品,继续耐心等待,一拨决定留下,决定拿不到钱就赖在许家不走。
“大兄弟,既然你保证不会赖账,那就没有什么害怕的了”一位村民对着许家大爹道。
“是呢,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心了”有人附和道。
这些人的态度让许家人很是感动,许家大爹声音有些嘶哑,感激道“谢谢大伙的信任。请大家放心,欠大伙的钱,我们绝不会不还。”
“行,那咱们说好了,你们家什么时候有钱了,再什么时候还。”
“既然把话都说明白了,那咱们就走吧,别在这耗着了。”
说完第一波人呼啦啦退去。
许家人饱含感激的将他们送出门去,一边再次给他们吃定心丸,一边客气的送他们离开。这些人的离开,让许家人的压力瞬间减轻了不少,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但调转头,看着仍留在院子里等着要债的几人许家人的心又沉了沉了。
留下的人也不多,除了第二个上门讨债的倔脾气老头以及和许家二爹对掐的泼辣女,还有两个差不都岁数的女的和男的。
见许家人回转,泼辣女首先对着许家大爹道“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还我们家钱。你想啥法子我不管,反正今天你得还我钱。”
其它人也都点头附和。“人品好也罢,发誓保证也罢,反正拿到钱才是真的。”
对着这些人逼迫,许家人心情都不是很好,对着他们也摆不出好脸色。虽然许家人借了他们的钱不假,但他们的咄咄相逼很是让人讨厌。
许家大爹安抚了这几人,就对着小花和许继财道“你们两在家看着家,照顾好几位长辈叔叔婶婶。我和你二爹出去转转。”说完,揪着许家二爹就往外走。按理应该留下一位长辈在家招呼这些人,但他实在不放心许家老二,只能拉着他一块出门。
很明显小花的两位公公这是要拆东墙补西墙了,只是许家刚闹了这么一出,也不知两人这一趟出去要赔多少笑脸,说多少好话,即使这样会不会有人有胆子借钱给他们还是两说。
看着他们已显老态的身形,小花心里酸涩涩的,一边恼恨她的无能,一边感叹穷人难当啊,但嘴上却安慰两人道“大爹放心去吧,我和继财会看好家的。”说着推推拨一拨转一转的许继财,示意他上前也说两句。
许继财毕竟没憨到底,经小花提醒,也干巴巴的说道“小花说得是,你们放心吧。”
留下的这些人对着弥漫在许家人周边的惨淡也有些不忍,只是想想可能打水漂的银子,他们也都没说什么,只希望许家大爹他们这趟能够顺利。
他们走后,气氛有些压抑,有些伤感。小花和许继财对这些人恼恨却不能说,上好茶水,小花将许继财拉到一边,沉默不语的相互对望。
小花出神看着院子里的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一会儿想想出门在外的许家两兄弟,一会儿担心外出借钱的两位公公,整个人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你说,爹爹他们能不能借来钱”许继财小心翼翼的道。也不知是问小花,还是在问自己。
小花从神游中拉出来,许继财话火上浇油,让她心情更是烦躁,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
心情不好,越看许继财越觉得他窝囊,不像个男人,扭过脸不再看他,强烈抑制着想给他一把掌的冲动。这人怎么就这么笨呢。
她有些迁怒了。小花也知道她明面是对许继财的不满,实际上她是对她自己不满了,只不过将它转化到了许继财的身上。就像在外受气的老公将不满移置到老婆孩子身上一样。她现在也是将对自己的不满发泄到了许继财身上。
迁怒完的小花立刻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开始反省自己。虽然她一直以来都在安慰自己,随波逐流的适应生活,但小花娘的毒打,无奈的换亲和穷困的生活到底让她心里窝了一肚子火,而她的懦弱和无能也让她心里觉得自己窝囊。只不过以前一直压抑着,要账事件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内心深处的感情一对别人的不满的爆发了出来。有时人们眼中的他人行为,往往真实的反映了他们心中的渴望。心就像一面镜子,心中有什么,才能“看”到什么。
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小花,努力的平息烦躁的心情,接着道“难啊,谁不知道咱家欠了好多钱,刚刚又闹那么一出,谁还敢借啊。要是我的话,我也不敢借。”
两人长叹一口气,瞧瞧在屋子里已经开始聊天的几人,两人一阵气闷,相对无言的沉默。
许继财看着小花希冀的道“你说大哥、二哥他们是不是已经把东西卖了,也不知卖的钱够不够还帐的。”
提到两人,小花也有了精神,她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算着日子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希望他们不要要我们失望。”双手合掌,小花祈祷着。
“要是卖的钱够还帐的就好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长叹一口气,许继财伤感的道。
他们两人在这边说悄悄话,另一边的几个人也聊得火热,不知不觉时间就溜走了。
从太阳西斜到夜幕笼罩,眼看着天都黑透了,许家大爹和二爹还没有回家。
小花和许继财很是担心,也没心情做晚饭。要债的几人等的也有些心焦,开始骂骂咧咧的烦躁着。
沉不住气的泼辣女对着小花两人没好气的道“你们爹怎么还不回来,这天都黑了”。
小花对她没有好感,心情不爽,暗道“还不是你们给逼的”,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担忧的道“都这时候了,爹爹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天这么黑,他们年纪也大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好。”这话说的似是回答,似是埋怨。
几人又等了片刻,他们家里人也来催他们回家吃饭。他们看看天色,知道今天是拿不到钱了,对空手而回,很不甘心。临走纷纷道“等你们大爹、二爹回来后,你跟他们说,我们明天还来。”
小花像送瘟神一样将他们送出门,看着几人离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即使他们明天再来,但能清净一会也是好的。
想着许家大爹和二爹奔波一天,耗神费力的,肯定很累。小花忙不迭的唤着许继财烧火——她要做晚饭,还要烧一窝的热水,这让她公公回来后也能烫烫脚解解乏。
准备妥当,小花和许继财出门往外瞧了多次后,两人的心往上提了又提,祈祷他们千万别出事才好。终于,两人听到了脚步声,心中念佛,紧走两步,小花和许继财两人一人扶一个。天黑瞧不到许家大爹他们的脸色,两人敛气凝神小心翼翼的不敢出声,扶着他们往家里走。
昏黄的灯光下,小花瞧着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结果,虽然难受,但也在意料之中。
四人心中发愁,勉勉强强吃了两口,晚饭就过去了。
“爹,我们烧了热水,你们泡个脚吧。”小花对着许继财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给两位爹爹端盆洗脚。
许继财难得激灵一回,勤快的端过小花已经添好水的盆,嘴里还道“爹,你们赶紧泡泡吧!好解乏。”
第二天一大早,睡梦中的小花就被拍门声给吵醒了。看着黑漆漆的天色,小花迷蒙的不满道“谁啊,这些早就拍门,吵了了。”突然间有个猜测,难道是……。但按照推算,他们应该还不到日子啊。心下没底,又是期待,又怕失望,推推睡得死沉的许继财,道“有人敲门,说不定是你大哥和二哥他们两人回来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许继财猛的清醒过来,坐起身,有些兴奋的道“我去开门。”说着,麻利的穿衣出门。
可惜,他们白高兴了一场,看着门外昨天在他们家蹲到很晚的泼妇,许继财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的不行。随后,赶出来的小花也是一阵恼怒,没想到这人这么早就来了。
许家大爹和二爹也被惊动了,两人脸色都不好看,谁让人这么逼着也不会高兴。
随后,其它几人也都66续续的赶来了。和泼妇一样首先问的就是“你们昨天弄到钱没啊。”
听说没弄到,就叫嚷着“说啥今天你们也还我们一些。”让人恨得牙根痒痒,逼人太甚。
草草吃过早饭,许家大爹和二爹又上路了。
这一天,几人又在许家蹲了一天,只是没有昨天安静,竟然有人试图在许家屋子里乱晃,东瞄西瞧的眼珠乱转。
这天许家大爹和二爹到是回来的早,也借到了二两银子,只是还不够还这些人得。
许家大爹和二爹也就那天借回来二两银子,其它日子都是空手而归,本来就瘦得两人都有些皮包骨头的感觉了,让小花和许继财两人担心不已,同时对这几个人也有了一丝憎恨。
如此几天,终于到年除夕,一年的最后一天。
几天来,这几人心情也是越来越焦躁,经常在许家院子里东晃西找的查看。甚至有人对着院子里鸡眼放绿光,看样子很想进去抓几只。小花和许继财两人每天白天严防死守,不错眼的盯着几人,他们可不想这几人随便拿他们家东西。只是,这中趋势越来越严重,两人既要担心许家大爹和二爹,又要耗神守卫院子,也是疲惫的不行,随着这些人的躁动,两人的担子越来越重,隐隐有了压制不住的担忧。
终于,在除夕这天他们最不希望的事情的爆发了。
一大早,这几人就纠集了他们的家里人,加上凑热闹的,浩浩荡荡往许家闯。
在路上,他们就开始叫喧,“这些天,他家两个大儿子可是都不在,是不是还不上钱偷跑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真是这样的。”
“实在不行咱们就搬他家东西吧,别到时候什么也捞不着。”终于有人道出了,他们的心声。
这么大的阵仗,整个村子都惊动了,就是先前选择离开的一些人也开始不确定,加入到他们的行列。
这一天,许家大爹和二爹都没出去,和小花他们一起期盼着许继文和许继武的到来——算着日子他们该到了。听到喧哗声,小花心里感觉不妙。
没等反应过来,这一群人就进了许家的院子。
52归来
许家人听见动静,看着一涌而来闯进院子的人群,升腾起浓浓的不妙感觉。
许家大爹眼疾手快的抓住要发飙的许家二爹,对着小花两人凝重的道“你们两好好看着你们二爹,别让他出去。”
小花担忧的看着许家大爹,几欲张嘴,最后看看已经脸红脖子粗的许家二爹,只得提议道“大爹,让继财陪你吧,万一出点事,也好有个照应。”
许家大爹看看抓狂的弟弟,在看看一旁脸带恐惧和担忧的许继财,犹豫片刻道“还是不用了,他们应该不敢把我怎样,你们照顾好你们二爹就行了。”
小花看看两位公公,一直不知怎么办好。又急又怕的开始往外冒冷汗。
许家二爹虽然脾气暴躁,到底也不是蠢得,见哥哥的为难,勉强收敛情绪惭愧保证道“让他跟着你。我保证不会冲出去,你就放心吧。”
许家大爹凝神审视他说的神情,辨认真假。许家二爹迎上他的眼神,无声的保证着。两人较量片刻,许家大爹收回目光道“你老实在屋里呆着,小三跟我出去。”
小花担忧的目送两人出了屋门,手下也不敢放松,紧紧的攥着许家二爹的衣襟。许家二爹的怒火让她有种要被燎烧的感觉,心里有些惴惴,又要担心院子里的两人,还要时刻注意着许家二爹的状态,全身戒备的悄悄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时,院子里的人已经交上了手。
许家大家挺直腰背目光森寒的扫了这些人一眼,厉声的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想强抢不成。我都说了许家决不会赖账,你们也别逼人太甚。”
许家的目光让这些人有些发冷,但人多胆壮,没有一人退缩。
泼辣女看看周围的人群,嚣张的道“干嘛,你说干嘛,当然是来要钱的。这么些天了,你们也没把钱还给大家,两个大儿也都没露面,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他们是不是跑了。”
许继财气不过,争辩道“谁说我哥哥跑了,他们是去京城卖……”
许家大爹气得有些哆嗦,但还是对着许继财呵斥道“住口,这里没你事,后边呆着去。”
许继财不忿的撇撇嘴,嘀咕着又缩到了许家大爹后边。
泼辣女以为许家大爹心虚,逮着机会道“怎么不让他说了,难道真的跑了不成。”
许家大爹不理她,又巡视众人一眼道“你们拉这么多人,你就说你们到底想怎么招吧。”
人群中有瞬间静默,都等着他人开口,终于人群中有个尖锐的嗓子道“既然你们还不了了钱,当然要拿东西抵。你说我们来干嘛的。”
许家大爹嗖的一下锐利的盯着说话的人,这个说话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表嫂,心里五味具杂,没想到亲戚竟然做到了这个份上。往日的不计较,蓦然变成了蚀骨恨意“好,很好,来日方长。”
许家大爹表嫂挑了头就躲到众人后边,许家大爹的眼神太可怕。不过,她喊了这么一嗓子,效果却已经出来了,没见其他人也在吵吵着用物抵债嘛。偷偷的得意的咧了咧嘴,无声默念“你厉害又怎样,还不是被我逼到了现在。”
面对着情绪失控的这些人,即使气冲脑门,还是理智的思量一番,道“你们要让东西抵债也可以,院子里就这些东西,你们愿意拿就拿吧。”
许继财气急的跺了跺脚,皱着脸愤愤的喊了一声“大爹”表示抗议,即使他胆子小,也不想让别人如此欺负。
许家大爹严厉的瞪了他两眼,拖着他往边上靠。
而屋里的许家二爹则已经气愤到了顶点,眼睛充血,像头豹子一样盯着兴奋地在院子里争抢着拿东西的人。在他身边的小花仿佛听到了他的磨牙声和握拳的骨头响声,看他这样,小花打了一个哆嗦,但是紧紧的抓着他不让她出去。虽然她也很气愤,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些人暴打一顿,但是也知道两方力量悬殊,真要打起来,不用猜肯定是他们吃亏。想来许家大爹也是这个顾虑。
许家穷困潦倒,院子里也没有东西,除了三兄弟做木工活的工具,值钱的也就是几只鸡了。人多东西少,这些都抢红了眼,理智溃散,又争抢着往屋子里钻。
许家大爹和许继财已经和小花两人汇合,见众人往屋里闯,许家人都有些气愤。许家大家气得大喘气,呵斥道“你们作死不成。”许家二爹却已经和人打坐一团,许继财在他身边贴身护着,只是他胆小手笨,忍着落在的拳头,呜呜咽咽不住的大喊“哥,你们怎么还不回来啊,你们快回来啊”。
小花在这些人闯院子的时候就悄悄地将家里唯一的菜刀就拿到了身边。事实证明真是有备无患。人群往屋里冲时,就有胆大的招呼人来拉小花,猥琐的道“他家穷的根本不够还得,不过他家新娶的媳妇是个漂亮的,要是咱们把她卖了,想来应该够了,就是不卖,嘿嘿,兄弟们懂得。”
这些人的话让小花骨子里恐惧,见许家二爹和许继财已经和人打作一团,如今也只能靠她自己了。从没经历过这种阵仗的小花,压制着心底的恐惧,和许家大爹靠在一起,举刀挡在身前。
被卖的恐惧支撑着小花,双手握刀,见有人伸手咬着牙猛挥菜刀,众人顾及着她手中的刀,一时不敢上前,只是他们到底人多势众,不一会她就力尽疲惫,听着许继财的大喊,小花也在心里无助的呐喊“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终于,上天还是眷顾他们的。她似乎听到了许继文的说话声。
“你们在干嘛。”许继文咆哮。
小花四人精神一镇,“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哥,你们快来啊!他们把咱家抢了,把咱爹揍了,还说要把咱媳妇卖了。”许继财又是鼻涕又是泪的哭喊。
“什么,Tnnd,看我不撕了你们”许继文咬牙切齿道。
抢东西的这些人听了许继文和许继武来了都有些退缩。
见这些人往外走,小花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大喘气。
许继文和许继武每人拿了一根棍子,气急了眼,不要命的见人就打。那些人被他们狠厉的吓得有些胆寒,胆子大的也不敢叫喧,一会儿工夫院子就空了。
许继文和许继武红着眼眶,扶起许家大爹和二爹,异口同声的问许继财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许继财被两人吓得缩缩的脖子,呐呐的不敢说话,没保护好家人让他很是自责。
小花靠在许继武的身上,闻着他的味道,安心的让人脆弱,抬头眨眨眼睛将里边的水滴给收了回去,不住的庆幸小声道“你们来了真好。”说着还往许继武怀里钻了钻,汲取温暖和慰藉。
许继武悄悄拍了拍的小花的手,以示安慰。
“别问他了,我来说吧”许家大爹疲惫的道。接着就将事情前因后果给讲了一遍,重点提到了许家大爹的表嫂在其中的作用。
“这个臭老娘们……”许继文口不择言的骂道,骂完就想起什么,悄悄地窥了许家大家一眼不再吱声。
“表舅妈这样,几个表舅没说什么吗?”许继武皱眉问道。
许家大爹长叹一口气。许家二爹气愤的道“那几个孬种,他们哪敢放个屁。”
众人沉默。
小花看着许继财一块青一块紫的狰狞样,再看看,胡子拉碴明显消瘦的许继文和许继武两人,提议道“赶紧的看看爹爹们和继财身上的有人有伤,你们两个也歇歇,一会儿好给我们讲讲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恩,赶紧看看你们伤的严不严重,要不要去镇里看医生。”
“没事,死不了,你们还是赶紧说说去京城这一趟事情办得怎么样吧。”许家二爹漫不经心的擦擦嘴角的血迹,看着许继文两人道。
其它三人也热切的看着他们两,迫切的想知道情况怎么样。
提到京城一行,许继文两人都露出了一丝喜色。许继武微微兴奋道“我们这一趟还算顺利,卖了有这个数”他一伸手掌,“本来还想着回来后就还他们钱,没想到……”
说到这,大家都有些伤感。
53故事
虽说许家二爹说伤不碍事,但鼻青脸肿的样子到底让人担心,最终拗不过小花他们的劝说,同意到镇上的医馆把把脉。
见二爹同意了,许继文三兄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可是知道二爹脾气有多倔,真怕他不同意到时候耽误了治疗。
许继武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院子道“我去看看家里都少了啥,顺道一块买回来。”
片刻功夫,许继武脸色铁青的转回来,愤愤然道“这些王八蛋,气死我了。我大概转了转,除了不好拿得几件大家伙,咱家被抢的是啥也不剩了。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这么狠竟然连厨房里的锅给搬走了,锅碗瓢盆一个不剩。堂屋里的几袋子高粱也没了,门也不见了……这些王八羔子。”
小花他们听得也很是气愤,这些人这一通抢竟然不管不顾要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呢。要不是许继文他们带回来的银两,小花他们今天就要挨冻受冻了。
“行了,先别说这些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赶紧的收拾收拾去镇上。”许家大爹首先恢复过来,催促道。
许家离清河镇很近,不到半个时辰几人就到了许家医馆。
大年除夕,镇上的各色铺子都关门过年,医馆也不例外。许家人颇费了些周折才找到回家过年的大夫。幸好,许家二爹他们的伤看着严重,却没有伤到根本,吃几副药好好补补,也就没事了。
出了医馆,许家人又马不停蹄的分头行动,挨家敲门买东西。等到日落黄昏的时候,才算准备停当。
小花他们大抱小抱的拿着东西,疲倦的往家赶。
虽然现在危机解除,手里也有了银钱,但这一天发生的事还是让人伤心不已,尤其是许家几个男人感觉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一个个都沉着脸不说话。
小花努力的活跃气氛,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问道“你们两这一次去京城情况怎么样,给我们几个讲讲吧。”说着对许继武他们使了个眼色。
几人心领神会,许继文道“那就让小武给你们讲讲吧,他嘴巧。”
许继武点点头,轻轻嗓子道“我们这一趟虽然有些波折,但到底还算顺利。我和大哥两人紧赶慢赶的去了京城,京城那个大啊”许继武眯着眼睛,“进了城,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我们两个一时也不知道要怎办。经人介绍先找了间客店的通铺落脚。大哥在客店里看东西,我则出门打听。天子脚下的人都矜贵啊,看人都是吊着眼睛的。”说到这他发出一种讥笑声。
小花一点也不奇怪,话说即使在现代,农村人进城还不得受许多白眼,更何况这里等级森严,这种情况还不得更严重。脑子微微勾画场面,她就不由得为他心疼,也不知道他那几天吃了多少苦。
许继武停顿片刻后,接着道“打听了几家店,要么关门,要么狗眼看人低,我一靠近门,就被他们给轰了出来。”说到这,许继武紧握拳头,忍着怒气,声音低哑,但却没有停顿。
小花几人都有些愤怒也有些无奈,残酷的现实往往将人的尊严践踏到了泥里,而这时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静的听着他的愤怒他的不甘。。
“眼见着转了大半个城,店铺都开始66续续的关门了,还没有找到买家,再不卖我们就要跑空了,你们在家也会等的着急。我就和大哥就商量着无论如何都要把东西卖出去。退了店,我们扛着东西绕城找买家。这次比较幸运,头一家店就遇到了识货的人,讨价还价一番就顺利的把东西给卖了。五十两啊,咱们干好几年都挣不了这么些钱,现下好了,终于能把帐给还了。以后,也不用受人欺负了,咱们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说完,还咧咧嘴开心的笑了,似乎对未来很是憧憬。
小花却感觉许继武不是真的在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内心深处散发着极度的恐惧,但不仔细观察,别人是绝对发现不了的。要不是小花离得他近,又一直腻在他身边,她也不会发现。她还捕捉到了许继文的欲言不止和疑惑不解,许继武看了看许家大爹,隐晦的微微摇头劝阻。这些都让小花对事情顺利性持怀疑态度,根据故事定律,这两人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而且绝对不会是好事。只是见两人的神情,也知道他们不想让许家大爹和二爹担心,暗自记在心间,准备晚上拷问许继文。
这里过年家里的男性要上坟祭祖,许家大爹和许家二爹带着三兄弟回来后,天已擦黑,小花也收拾好了晚饭——镇上买的现成的。
除夕本来要守夜的,但许家人闹腾了一天,人人筋疲力尽,也不再讲究。
“今天都累了,大家都去睡吧,不用守夜了。”许家大爹看起来是个老顽固,没想到却不是个僵化的。
小花压好锅——在锅里的加上水,放上蒸屉,除夕夜压锅寓意着来年不会饿肚子,可以吃饱饭。
小花疲惫的将自己摔在被子里一动也不想动,很想就此睡过去,但是不行她还有事要问。“你和小武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啊,白天的时候我见你有话要说来着。”她凝视着许继文的眼睛问道。
许继文犹豫片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小花,最终声音里带着丝恐惧的道“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和咱爹说。”
小花点点头,表示知道。
“这一次我们两差一点就回不来。”许继文声音发颤,身子也跟着抖。
小花暗叹不妙,果然出事了。伸手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许继文接着道“小武前边说的都是真的,后边的都是他编的,实际上,东西不是卖给那家店的,也没有那么顺利。当时我们两到了那家店后,那家店的掌柜对咱们的交椅很感兴趣,我们还以为遇上识货的可以把东西卖出了呢,就给他们展示了一下咱们的那个交椅。店里的掌柜到真是个识货的,只是没想到,没想到……”许继文颤抖的更厉害了。小花搂着他的手紧了紧,加快了轻拍的频率。
“没想到那人是个黑心的,他瞧上咱的东西却不想给钱。骗我们说要到铺子后边的院子详谈,实际上是想硬抢咱的东西。幸亏小武机灵,发现了不对,在铺子里就闹将起来。那人见被我们识破,就叫了几个伙计过来强抢,还说什么打死不论。我和小武两个当时很害怕,一边还手,一边还要护着东西,眼看不敌了。这时又来了一个据说是京城小霸王的世子爷来凑热闹。那掌柜的对咱凶的厉害,见了这位世子爷,却是低声下气的不敢吱声。后来世子爷听了原委,也看上了咱们的东西,只是没说两句话就要让人把东西抬走,也没提钱的事。咱们是什么样的人,敢向世子爷要钱,那真是不要命了,也只能自认倒霉。没想到这时又来了一个人,到底是谁咱也不知道,就听见他说世子爷又抢东西了,将世子爷气得直跳脚,后来世子爷就让人给了五十两银子,当时我和小武高兴坏了,这可是五十两。只是递银子的那小厮眼神忒可怕,掌柜的眼神也像吃人一般。我和小武不敢久待,拿了钱就偷偷溜了。后来我们竟然发现有人跟踪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摆脱那些人,又绕了弯我们才回到家。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这真是太可怕了,现在想想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幸好,幸好,我们终于回家了。”说完这些许继武像脱了力般压在小花身上,还不断叮嘱她“小武嘱咐我不让和爹他们说,你可千万别让他们知道。”
小花点点头,老人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即使许继文说的一般,但电视看多了的小花还是能够想象当时的惊险。人命如草芥啊,对于那些人来说,许继文他们两的命实在是不值钱,一个不顺眼让他们消失实在是太正常了。“幸好,幸好,你们回来了”小花在心里庆幸道。
静默片刻,觉得话题有些沉重的小花开始八卦,“表舅母为什么欺负咱家。”一幅好奇宝宝的小花眨巴眨巴眼睛“有情况啊,又情况啊。”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许继武想了想别扭的道。
许继文的表现引人怀疑,明晃晃的告诉小花他是知道内情的。这让好奇心得不到满足的小花如何死心,软磨硬泡的撬开了他的嘴。
小花摸摸下巴,啧啧两声,真是经典的俗套版狗血故事——因爱生恨的疯狂女郎啊。
许家大爹据说年轻时长的是身强体壮,一表人才,征服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当时许家也是村里有名的富户,人好钱多也就成了村里姑娘们眼中的典型钻石王老五。据说当时许家三兄弟的表舅母扬言说非许家不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许家大爹不喜欢她的刻薄,劝着父母给他们兄弟几个娶了小花的婆婆。梦碎了,幻想灭了,人应该醒了吧。只是这位表舅母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在许家大爹定亲后,竟然还要嫁进许家。
其实在这里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兄弟多的人家有时也会娶两个媳妇,家里两个女主人,只是许家大爹确实不喜欢她的性子,无论众人如何劝说也不同意她进门。名声已毁,她无奈的嫁给了兄弟众多家境贫困的许家大爹的表兄弟们。从那以后她的性子变得更加刻薄,许家大爹的表兄弟们当时娶妻不容易,对她也多有迁就,时间长了让她更是变本加厉。她奈何不了许家大爹,就多次找小花婆婆的麻烦,在村里说些风凉话,败坏许家的名声。期间许家碍于她是表嫂,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是能忍就忍,不加理会。只是这人好像陷入了某种偏执状态,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终于酿成了年末的“要账之乱”。
小花颇生感慨“恶人是不能纵容的”,嘴上就道“以前她欺负你们的时候,你们就让她欺负,不还手啊。”
许继文苦笑道“还手?怎么还,她原来也就是在村里说说风凉话,总不能把她嘴给缝上吧。再说先前爹爹们的舅舅还活着,看他们的面子上,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那后来呢”小花接着问。
许继文脸上的苦涩更浓了,低声道“后来,后来我娘就生病了,也没空理会她了。”
小花沉默,想到这次的事,她问道“那这次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抢东西的又不是她。在说咱们就是想治她也没法啊。”
“不是有族长和里正吗?像她这种搬弄是非,鼓动人抢东西的行为他们就不管管。”
“族长那是孟家的族长,她祸害的是姓许的,族长才不会管,就是管还不得偏着他们。里正那是看人下菜碟的东西,咱们家现在穷了,那女人后边却有两家人,他偏着谁大家还不明白。就是村里的人,别看平时都是好的,大家相处也不错,真要是出了事,你就看出差别来了。就是这次,虽然村里人明知道表舅母针对咱家不怀好意,但抢东西的时候他们还不是一致对外,说抢就抢了。”看着小花不服气的样子,又加了一句“咱们是没钱的外姓人,被抢了也没地说理去,只能自认倒霉。”
小花心里默然,其实说来说去,归根结底一句话“都是没钱惹的祸。”如果许家有足够多的钱,看病就不会欠债;如果许家有足够多的钱,即使村里人在拧成一股绳,金钱也能让他们分化;如果许家有钱,看在钱的份上,里正肯定站在许家这边;如果许家有钱,绝不会陷入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可惜许家现在没钱,所以只能受欺负。
“人活一世,就是争一口气。”如果不想受欺负,理论和现实都告诉你,你必须变得比其他人更强大,小花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不想被欺负,也不想再有一次这样的经历,她必须努力让许家在强大起来,终有一天让这些人后悔。
小花的斗志在一次被激发了出来,曾经的她也受过村里人的欺负,那时候母亲告诉她人要有志气,要争一口气,要比别人学习好。当时的没有让父母失望,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考上了大学,感觉目标完成的她一步步沦陷,而今再一次有了不断向前的动力。
54过年
许家人的这个年过的甚是冷清。
年初一按习俗要吃饺子,也是村里人一年中少有的几次面食。许家今年被抢的缺盆子少碗,这顿饺子当然就被抽抽没了。难得一次吃面食的机会,小花也不想错过,借着上辈子的做饭经验,倒腾着做了盆炝锅疙瘩汤。饭食虽简单,但闻着油面香味,小花几人都吃的心满意足。吃了几个月的高粱团子,小花的基本要求是一降再降,现在她的首要目标就是每天三餐顿顿都能吃上白面馒头。这虽然听着容易,但在这里三顿白面馒头就等于大地主以上的人家。一般的家庭就连小地主也决不能顿顿都能吃上白面馒头的。小花是任重而道远啊。
这一天是村子人相互拜年的日子,实际上,是同姓的村民相互拜年的日子。辈分低的要向辈分高,年幼的要向年长的磕头请安,天未亮孟家庄就变得热热闹闹的,人们挨家挨户的相互穿梭拜年,大人小孩在不断的恭喜声中度过一年的第一天。
只不过许家却被排除在外。作为外来户,辈分当然不是和村里其它人家一起排的,平时怎么称呼不打紧,但过年讲究就多了,年不是随随便便拜的。往年不管三兄弟的表哥会不会给他们拜年,三人都会依着礼数去他们家拜年,毕竟他们家的亲戚不多。但今年许家大爹气得很了,发话不让他们三个再去,这样两家也就断了来往,也就是说断绝了亲戚关系。断绝关系在古代是一种相当严重的事情,尤其是对许家,它意味着一种变相的孤立,会让许家在村里的日子更加难过。只是,许家人都没有提出异议,甚至三兄弟还齐齐松了一口气,往年每次去拜年都会受一肚子闲气,只是许家大爹不发话,他们不敢不去。他们宁愿融不到村子里,也不愿再给那个所谓的舅母拜年。断了关系好啊,以后都不用受累了。这一天,村子的热闹和许家的冷清有着鲜明的对比。
初二这天是闺女走娘家的日子。女儿出嫁的第一年,按规矩要带女婿一起回娘家。这一天小花和许家三兄弟也去了王家。王家只有小花的大爹、二爹在,中午过后几人就告辞回来。等小花他们到家,四香和三兄弟的姑姑也等不急他们回去了。
一进大门,许家二爹就迫不及待的告知了几人债已还完的好消息。按讲究大年初一不能往外借钱和还钱,要不让会损了家里一年的财运。许家人就商量着,年初二小花他们去王家的时候,许家大爹他们两就把钱还了。
许家二爹绘声绘色向许家兄弟描述了还钱时村里人的表情“老彪那天抢的最凶,今天还钱的时候你们不知道他脸皮有多厚,见了我们竟然和没事人一样,还舔着脸说什么,他当时劝过其他人不让来咱家闹事,但没人听。我呸,这不要脸的,谁不知道那天就他抢的凶,还有脸说这些话……我算是看清了,咱们在好,也没银子好。以前,咱家有钱的时候,那个不对咱家竖大拇指,可谁不知道自从咱家穷了以后,不管咱家对他们剁好,他们还不是个个斜着眼睛看咱们,抢咱家的时候,更是一个比一个抢的欢,每一个人想着咱家的好。今天,我和大哥啥也没做,就拿着银子在街上溜了一圈,不管背后他们怎么说,眼红也好,发酸也好,还不是舔着脸往我们跟前凑。哼,一个个王八羔子,等着吧。以后咱们有了钱,有他们求咱的时候。哼哼,看我不折腾死他们。”
一席话,说的小花他们快意无比,不管生活多难,这一次到底出了一口恶气,同时变强的心也更坚定了。
“行了,都别得意了,咱们一下子拿出来这么钱,不知道村里人怎么想咱呢。这几天都小心一些,夜里睡觉也警醒些。出去的时候你们也不要太高兴了,有人问咱家钱哪来的的时候,不要傻不愣登的说实话,就说是继文他们两从你们爷爷老家借来的。尤其是老大,管我你的嘴巴。”许家大爹严肃的对几人道,尤其是狠狠的盯着许继文看了两眼。许家大爹又一次给他们泼了冷水,理智的总能让人从兴奋中惊醒过来。不过,他再怎么了解儿子,也不能缝上他们的嘴巴,大嘴巴的许继文到底给许家招来了一场风波。
兴奋的小花他们被许家大爹一句话点醒,也收敛了面上的喜色。尤其是小花和许继文兄弟两更是想起来京城卖交椅时的凶险,再不敢掉以轻心。事实也证明居安思危绝对危言耸听。
接下来的几天是走亲戚的日子,许家亲戚少,正儿八经需要走的也就是三兄弟的姑姑一家了。等到初四,三兄弟就闲了下来,清点清点东西,地里逛了两圈,干劲十足的开始为新的一年忙碌奔波。等到初六大开市,一个集市下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五十两银子也没剩多少了。话说银子永远都是挣起来艰难,花起来容易。
初六以后,许家就开始忙活起来做马扎,为了抢占先机,他们一致决定要多做一些才拿出去卖。三兄弟挑木料,买工具,联系铁匠铺,许家大爹和二爹忙着搓绳子,小花则负责穿绳索,编杌面。全家齐上阵,忙的热火朝天。至于交椅,因为有所顾忌被小花他们雪藏了。准备等到时机成熟了,他们再做出来卖。
一连忙活了将近十天,眨眼到了元宵节的前一天。虽然小花他们每天不停歇的做活,到底全人工速度够慢,忙活了这么些天,他们总共才做出来百来个马扎。小花又清点了一次数量,心里有些烦躁,习惯了现代的机械化批量生产,这速度实在是考验人的耐性。即使她提议分工合作,也没能达到她的要求。但许家其他人,看着做出来的一摞摞的马扎却很满足,这速度可比以前做凳子的时候的快多了。即使刨木头的许继武腰累的开始发酸,有些佝偻;负责钻眼的许继文和许继武两人手上一道道血口子;许家大爹和二爹搓绳子的手发僵木讷,他们的脸上每天也都挂满了希望,笑呵呵的。
十四这天,掌舵的许家老爹发话,“忙了这么天,大家都累了,这活也不急在一时,咱们今天就歇一天。老大,你们三今天也带着你们媳妇到镇上逛逛。”
许家三兄弟虽不是小孩子,但没有生存压力的赶集还是让他们有些激动。自从小花婆婆生病以来,这些年,三人每天都在为挣钱发愁,被身上的包袱压的喘不上起来,没有一天的轻松日子。现在虽家里钱不多,没有了欠债的压力,几人变得活泼了不少,玩闹也有了心情。
小花却有些兴趣缺缺,上辈子见识了农村过年的热闹和淳朴,见识过了城市过年的索然无味,她对古代元宵节实在提不起兴趣。况且年前的县城之行,也让她对出去赶集心有余悸。“我不想去,你们去吧,我在家休息”小花恹恹的道。
许继文一脸的无所谓,许继财皱着眉欲言又止,许继武却劝道“和我们一起去吧,一年也就这么一天,错过就可惜了。”见小花皱巴着脸,又关心的道“你放心吧,镇上的人也还算老实,而且这次我们三个都去,会护好你的。”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来拉小花。
许继财也上前帮忙,两人一拉一推,裹挟着小花出了院门。小花虽然不想去,但到底拗不过两人的好意,随着他们往院外走。三人推搡间就耽误了些功夫。
走在前边的许继文停住脚步,转过头,皱着眉毛不耐烦的对小花他们催促道“你们走快点行不行,”然后,看了小花两眼,训斥道“小花你磨磨蹭蹭的想干啥,要去就去,不想去就别去,省的让人劝耽误我们功夫。”说完小花,又转过头对着许继武、许继财两人道“她不想去,就不去,你们劝她干嘛,多事!”
小花被许继文的态度弄得糟糕无比,无论有几个丈夫,但许继文毕竟也是她的丈夫,丈夫许继文的这种态度让小花很受伤,也让她很是恼怒,还有隐隐的担心。“许继文这个样子对她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等以后有了钱,他尾巴还不翘天上去。不行,得提前敲打敲打他”心里这样想着,小花就挑挑眉毛,脸上就有了发怒的征兆。
许继武听了许继文的话,也觉得他的这种态度有些不妥当,又注意到小花的脸色不好看,赶紧的说道“哥,小花是咱媳妇,咱们不对她好,谁对她好。再说,现在是过年,我们又是在外边,你也不怕人笑话。”说完,抬抬头,示意他看街上竖着耳朵兴致勃勃看热闹的那些人。他这话说得多有水平,不仅替小花责备了许继文,提醒许继文的同时何尝不是在提醒小花。
许继文脾气有些暴躁,被弟弟教训的有些下不来台,但也注意到那些看热闹的人,嘴张了张到底没有再说,只是一个人闷头在前赶路。
小花又是气愤又是郁闷,气愤许继文不体贴她,对她态度不好,郁闷的是她也不想和许继文当街吵架,闹得满村皆知,影响夫妻感情。毕竟她是想调教许继文,不是和他决裂,只得嘟着嘴闷头赶路,准备回家在教训许继文。
一路上,许继武和许继财照顾着小花,不断地说着趣事,想让重展笑颜。而许继文这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开始时一人在前闷头赶路,后来耐不住寂寞,加入到许继武他们当中,只是小花对他不理不睬,让他几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想和小花说些什么,却张不开嘴。小花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是她打定主意要给许继文一个教训,即使看到了许继文的尴尬,也不搭理他。
就这样,小花他们说说笑笑,但气氛诡异的到了镇上。
55怀旧与贼
正月十四这一天的集市到处充满了元宵节的味道,小花几人在集市入口就感觉到了浓浓的元宵节氛围。人流穿动,摩肩擦踵,三兄弟紧紧将小花护在他们围城的圈子里。小花翘着脚尖,透过人墙缝四处张望:这一天的集市不同以往,所卖的东西都笼罩上了鲜明的元宵的特色。置身人流当中,小花似乎有种错觉,以为回到了小时候的正月十四赶集日。叫卖各色小吃的小摊小贩,兜卖蜡烛的流动摊贩,围满人群的爆竹摊子……唤起了小花沉睡在心间的儿时记忆。只是周围的一切一切却也实实在在的提醒着她,她已经来到了异世,已经远离了原来的世界。
集市上,走动人的虽多,却基本上都是男人,小花就是看到个逛街的女人,也会和她一样被几个男人圈了起来。撒眼望去,她就没有发现一个身边没有人保护的女性。这也算是这个时空的特色了,处处都在彰显着男多女少的比例问题。集市上的小吃也不能和现代比,小花注意了几家,都是粗粮做的。这也算是正常,想也知道,即使是有白面的,在这样的小集上也没有人买的起。
元宵节要放鞭炮,三兄弟带着小花艰难的挪到鞭炮摊子。小花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的眨呀眨,没想到这里竟然有滴答筋。小花还记得小时候每次过元宵节都会买滴答筋,一毛钱一根,不贵。到了十五晚上,大小孩子一人一把,点燃后,吱吱啦啦的发着小火花。那时候,当天晚上会全村出动,大人在街上聊天,小孩子哇哇玩闹。当时村里没人买的起烟花,富一些的人家最多也只会花几块钱买个花筒应应景,听个响讨个吉利。小孩子这一天是最高兴,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放滴答筋,成群结队的孩子们人手一把滴答筋,一边叫喧,一边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兴趣无穷。
滴答筋好玩无危险,是老少男女皆宜的小玩意,让小花可惜的是后来大家经济条件好了,能玩的品种多了,却再也找不到了滴答滴的踪影。烟花多了,大街上却再也没有了人来人往相互笑闹的盛况了;烟花多了,小花却再也感觉不到过元宵节的乐趣了。滴答筋的消失了,已经长大胆子却仍然很小的小花也没有尝试过燃放其他的小东西,也带走了小花过元宵节时那种单纯的快乐。滴答筋连同美好的童年记忆一起尘封在小花心底,每年十五寂寥的时候小花都会将童年的记忆翻出来细细品味一遍,每次品味过后对滴答筋的思念就会更浓一分。
看着酷似儿时滴答筋的东东,小花精神恍惚,没想到换了个时空,还能重温儿时的记忆。小花伸手拽拽许继武的衣服,她很想要的那个东西。
许继武本来在和人凑趣,顺价买鞭炮,感觉到了小花的动作,微微弯腰,低声道“怎么了。”
小花用手指指那个东西,也小声的回道“我想要那个。”
许继武看看小花指的滴答筋,回头看看小花,眼里满满的都是戏谑,□裸的笑小花都嫁人了,还喜欢玩小孩子的东西。不过,看看小花娇小的身板,还很像小孩子就笑笑点点头。
小花被许继武笑的有丝羞赧,晕红着脸轻轻拍打了许继武几下。
“喂,你们这个是怎么卖的”许继武指着滴答筋问道。
忙得晕头转向的主人,一时没空搭理许继武,他连问了几遍,那摊主才转头看看了许继武指的滴答筋随口答道“一百钱一把。”
小花和许家武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就是白面才十二钱一斤,滴答筋一把也就是根,买一根滴答筋的钱就能买一斤白面了。即使想回忆童年,小花也不想不吃白面却花钱买滴答筋。
小花不舍得又看了两眼承载童年和前世记忆的滴答筋,拉拉许继武衣服,道“这东西太贵了,咱别买了。”
在听了价格后,许继武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小花,他也觉得买这东西钱花的太冤枉了。只是细心的他却捕捉到了小花眼里划过的不舍,也就在小花说不买的时候,没有点头答应反而咬咬牙继续问道“你们这个能拆开卖不。”
“能,你要几根”摊主爽快的道。
“你给我来……”许继武停顿片刻,才伸出两根手指道“来两根吧。”
小花虽心疼两斤的白面钱,既然许继武买了,她也没有再拒绝,小心翼翼的接过许继武递过来的两根宝贝疙瘩,轻轻的放到了口袋里,她还记得这个东西最好不要折了,要不然不好使。
小花随着三兄弟在集上来回逛了几圈,期间没出息的小花时不时摸摸口袋里的滴答筋,昏呼呼的结束了这次逛街之旅。
回到家的小花热切的期盼着十五晚上的到来,好重温童年的记忆。在小花的度日如年的热切期盼中,十五号的夜晚终于姗姗来迟。
早早吃过晚饭,在各个门两边点上蜡烛,三兄弟放完鞭炮,就在小花的不断催促中,带着她向村子里街上走去。几人来的不早不晚,人才挤满了半条街,但都是朝一个方向赶。三兄弟带着小花熟门熟路的和这些人一样往里正家赶。整个孟家庄也就里正家每年能买起一只烟花放放,是以每年里正院门口都是村民的集合地。
小花他们到时,里正家院子前的空地上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群。三兄弟带着小花不能往前挤,就选了个视野相对开阔的地方站定。许继文在小花他们站定后,说了一句“我去找人聊天”,不等小花他们反应就融入到了人群中。
小花他们没等多久,就见里正家的院门开了,出来一个胖胖的老头,听许继武讲这就是孟家村的里正了。里正享受足了众人的目光洗礼后,才在三催四唤下,炫耀般的拿出一只像盒子状的东西。村里人纷纷退后,空出地来。
小花夹在人群中,掰着许继武的肩膀,翘着脚的伸长脖子往前瞧,也没瞧请里正手中的烟花具体的长成什么摸样。随着众人的移动,小花在被动的往后推搡着。
“哧哧”淡黄色的烟花绚丽而灿烂,光彩耀眼,可惜只有几十秒的寿命。人们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太少了实在不过瘾。
曲中人散,欣赏了烟花绚烂耀眼的美,村民们成群结队分散到了大街上。小花他们也随波逐流四散开来。大人的聊天声,孩子的嬉闹声,置身其中的小花兴奋的左顾右盼着,这一刻儿时的记忆更鲜活起来。但她却总感觉缺少些什么,等她雀跃的拿出滴答筋的时候,才恍然——原来,少的是她手中的小东西。在这里滴答筋属于高消费品,孟家村没有多少人舍得给孩子买。
小花像霜打了的茄子般怔怔失神,物非人非,即使拿着滴答筋,再也体会不到记忆中童年的味道了。而她上辈子最美好的记忆就是那段年少岁月,没有自卑,没有失败,虽然清贫,却享受到了人生的美味。她疲惫的拖着两条腿,梦游般的晃荡着,失去了童年味道的上辈子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她恍然明白,她不是怀念儿时的滴答筋,儿时打上滴答筋标志的美好岁月。
“小花,你不是要放那个滴答筋的吗?怎么还不放”许继武提醒道。无人回答,许继武转□,微弯身正视小花,发现小花的失神。双手扶肩轻轻晃动,关心的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花迷茫的看看许继武,感受到他的关心,强笑的道“我没事,就是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没事就好,你不是要放那个滴答筋。”
“恩,恩”小花木讷的点点头,默默的看着滴答筋一点点燃尽,“烧吧,烧吧,燃尽了,也就忘了上辈子吧。好的坏的都慢慢地消失吧。不管上辈子活的多么失败,既然老天爷再一次给了她生命,就让她忘了从前吧。以后,她就是土生土长的许家媳妇了。”滴答筋燃尽了,小花有些怅然,有些轻松,多活一世是优势,也是束缚,如果她不能从前世中走出来,不能摆脱她给自己施加紧箍咒,她将永远游离在这个世界中。
灵台清明,醍醐灌顶,小花感觉围绕在她身边的隔膜开始裂缝,崩溃,整个人泛着一种纯朴的异世味道,血肉和灵魂紧紧相连。
她的改变是悄悄,就是身边的许继武都没有发觉,但是对小花的影响却是深远的。“古人”的小花,调整心态,跟随许继武脚步积极的和人打着招呼,主动的加入到一群闲拉东扯八婆中。先前,她一直有意无意的游离在这些人之外,虽出于礼貌和他们打招呼,潜意识里却抵触和他们的接触,拒绝加入到当中。
尽兴而回得小花强制的和许继武、许继财三人手拉拉往家返,离许家十几米的时候,突然许继武大喝一声“快走,家里出事了。”
不再近视眼的小花透过明晃晃的月光和门口蜡烛微微亮光也看到了门口的轻微骚动,三人不再犹豫撒腿就跑,许继武在前,小花最后。
“抓贼啊。”伴随着许家大爹的声音,有一黑影从许家冲出来,迎面向小花三人跑来,试图混入到人群中。
三人听到许家大爹的声音,心下发急,脚步更快,见这时有黑影从他们家冲出来,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贼。
“抓住他”许继武首先反应过来,出言提醒,他自个也上前拦截。
黑影没料到几人赶得这么巧,正心急的往前冲,等注意到小花几人已经晚了,正好惯性的冲到了许继武面前,这时转身却已经迟了。
许继武伸手上前抓那人的胳膊,许继财随后去抓另一只。黑影剧烈挣扎,张牙舞爪的试图摆脱两人的手,脚也不闲的对着许继武两人狂踢乱跺,比起许继武两人经验丰富多了。
“小心,他手里有东西”小花见那人拿着东西击打许继武两人,惊恐的提醒的道。看着三人打的火热,小花在旁边记得团团转,像这种男人打架她是一点插不上手。
二对一,饶是黑影身手矫健,在费了一番功夫后,许继武和许继财还是将他制住。
许继武两人反剪着黑影的双手,吃力的控制着,腾出空气喘嘘嘘对小花道“你回家拿根绳子去。”
小花点点头,疾走两步,进院的时候却和许家大爹打了对面。
“你别忙了,我已经拿来了”许家大爹撂下这句话,就出了远门。
小花瞧瞧他手中的绳子,也转身回走。
许继武三人将黑影用绳子棒的结结实实的。小花才敢上前,仔细的检查许继武两人有没有受伤,她还记得黑影手中是有东西的。经过一番探查后,才发现那是一块木头,长舒一口气,幸好不是刀之类的东西。心下疑惑黑影怎么拿了块不中用的木头,又想想“贼不走空”讲究,也就释然。
“爹爹,怎么办。”许继武绑完人后,咨询许家大爹。
许家大爹沉吟片刻,道“先弄到咱家关一晚上,明天再说。”
56浇水
正月十五的月光清冷冷却明晃晃的,不用灯火,许继武他们凑近就看清了小贼的摸样。除小花不认识这人外,其他许家人对于黑影是谁,不用看心里就有了大差不差的猜测,等看清了人脸,更是有种我猜就是他的恍悟感。
黑影是孟家村有名的三只手,老彪家的三儿子,他的大名红传在孟家村是“响当当”的,只是众人提起不是一脸的钦佩,多是一脸像吃了一口馊饭般嫌恶的表情。红传长的很正派,干活也勤快,如果忽略他的“三只手”的话,可以说是一个典型的顾家男人。据说,他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小偷小摸东家偷西家盗的坏习惯。今年这家偷只鸡,明天那家顺个碗,一天不偷据说浑身像长了虱子般不自在,绝对称的上孟家村里的一颗老鼠屎。这人也曾被主人家堵在屋里抓个正着,也曾被人堵着门子骂的天昏地暗,也曾尝过棍子夹肉的味道,可就是死性不改。
大家一个村住着,他偷得也不是很值钱的东西,用现代的话说还构不成犯罪,忍着忍着就到到了今天。想来这次又手痒痒了,趁许家人出门之际就摸到了他们家。自从许家穷了后,他还是第一次上门。
对于他的处置,许家人有些为难。说他偷东西吧,又是犯罪未遂,就这样放了他吧,又有些心不甘,况且村里人整他的法子和次数还少嘛,没见这人还是这幅死样,许家大爹也不怎么想着他了。只能无奈的下了关他一晚的决定,算是出口恶气吧。
将人捆好扔进柴房里,小花他们就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今天这事也是给咱们提了个醒。这人手长,却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肯定是前几天我和你们二爹还钱的时候,进了这小子的眼。既然他都来了,难保别人不动心。村子里爱犯眼红病的人不在少数。别人不说,就说咱们村的里正,今天白天的时候还一直酸溜溜的向我打听咱家的银子哪来的。那个老东西可是个周扒皮,说不得这次就要破些财。俗话说的好,财不露白。咱们这次是没办法,要拿银子镇人。以后你们给我记住了,管我自个儿,别一不小心给家里遭灾。”慢条斯理讲着的许家大爹突然拔高了声音。
小花他们被许家大爹突然的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使劲的萌点头,连连保证以后会小心。
许家大爹见几人上了心,才满意的点点头。刚才心情紧张,现在才发现少了一个儿子,沉了脸道“老大呢。”
“他找人聊天去了。可能一会就回来了”许继武回道。
“他回来后,你们把我们说的话好好给他讲讲,让他管管他的那张嘴,别被人一壶黄汤子灌下去,嘴就没个把门的。”许家大爹皱皱眉,嘱咐道。
许家大爹背着手回了屋,三人也是一哄而散。许继武陪着小花睡觉,许继财负责守门,要给许继文开门。
等二天等小花起来的时候,柴房里已经没有了红传的影子。许家大家一早就将人放了,既然是犯罪未遂,又没啥好的整治法子,与其嚷嚷开引得众人的关注,将自家再次推到风口浪尖上,不如悄悄的关一晚上,这样也算是给了他个教训。
就这样,小贼事件经过激动人心的抓贼时刻,关了一个晚上,悄无声息的结束了。而这件事之后,许家人又增添了一项活计,要给三面的院墙带一圈帽子——墙顶要种一圈仙人掌。
十五那天晚上,红传就是趁许家大爹在院门口聊天的时候,翻墙进得的许家。仙人掌浑身长刺,是农村防盗最常见的手段。以往,许家穷的叮当响,也招不来红传这个三只手。现在既然要富,当然要采取着手段——哎,人穷了想要钱,有钱了就怕盗,去不尽的烦恼。
二月出头的时候,气温回升,嫩嫩的小草头破土而土,柳叶也有了丝发绿的迹象,地里的冬麦开始返青,到了急需灌溉的时候。
这时,许家全家终于做好了三百多个马扎。终于,许家大爹拍板,由他和许家二爹两人赶集卖马扎,许家三兄弟和小花在家里挑水浇麦子。
马扎轻便、好拿、也不重由他们两位老人去倒也使得,说起来比在家挑水轻省许多。许家三兄弟纷纷点头同意,小花也没有意见,赶了两次集,她也了解到像她这样的小媳妇赶集卖东西的不多,也不方面和人谈价钱——容易招惹饿色狼。况且她也不擅长和人谈价,说不得还没许家大爹他们厉害。
等送走许家大爹,三兄弟和小花就手拎桶,肩挑担的叮叮当当的赶往村前的池塘。
孟家村这一带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几十里内连个小土包都没有。清河镇处在许河的下游,河道还算发达,只是每年的春天是冬麦灌溉的季节,用水的高峰期。每年都要等上游灌溉完毕水流才能流到孟家庄的河道里。可怜的处在下游孟家村这一带的孩子们,干旱时先受旱,洪涝时早遭淹,不得不多费些力。
冬麦返青期,浇水是耽误不得的。每年这时孟家村周边的河道里还没有水,全村群策群力就把村边的那个大坑挖深了来蓄水。灌溉的时候,全村人就可以从里边挑水浇地。
要说这个大坑,它的形成还是有些意思的。平原地区地势低洼洪涝多,滔天洪水经常霸道的打着旋的淹没一个又一个村子。后来,人们在建房子之前就会将地基垫的高高的,整个村子聚在一起,周边就形成了一圈大坑。
小花来这后去过遇见过的村子都是这种造型,整个村子都要比平原高十几米,远远望着都是悬在地面上的。
小花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遇上了几波和他们同样打扮的村民,到了坑边人挨人的好地方都被人占了。
他们绕着坑走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站脚的地方,许继文搬来块石头放在坑边。木水桶重,小花细胳膊细腿的双手发力也没能走上几步。最后,三兄弟让小花在坑边往备用的桶里灌水,三兄弟负责挑。
木匠家桶是不缺的,等三兄弟一人挑着一担水走了后,小花就拿着个小桶往坑边的大桶罐水,来来回回,弯腰起身几次,小花就有些眩晕,眼前发黑,有过低血糖经历的她对这种情况在熟悉不过。歇一会在灌,发昏了歇,停停歇歇,等着三兄弟归来。
小花看着甩着膀子挑水的人,其实很是无奈。上辈子她家里浇地先是几家合用一台坐式柴油机,后一家用一台拖拉机,在往后就是用的潜水泵,从用油到用电了。不管是用油的还是用电的,小花她都没那个能耐在古代做出来。而她能想到的古代能用的,也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水车了。
学了这些年历史,水车的名字小花肯定是听过的,图片也是见过的,甚至它的样子还恍惚的有些印象。只是似乎历史书上讲的是在山地上和河道里用的水车,利用水的流动带动水车灌溉。静止的坑里水车是否能用她还真不知道。况且就算是能用,只凭着模糊的记忆和简单的原理,要造一部水车也是不容易。
让许继武造,不说工程量大,就是资金问题也很难解决。让全村集资做,他们没见过的东西绝对是不乐意出钱的,万一做不出来,钱不就打了水漂。小花默默的将水车列入她的工作计划行列。她记得一位英国人,为了建一座海上灯塔,在家里来来会回做了十几年的实验,她就不信她都知道水车的原理了,十年还造不来。
“幺,这新媳妇发啥呆呢。难不能许家兄弟刚离开这些一会,就想的呆了不成”一声自来的打趣声飘过。
小花从恍神中醒过神来,顺着声音望过去。一身浆洗干净,看起来很是干净利落,眉目和善的中年妇女,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小花不认识这人,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也回了那人一个微笑。实际上对于这样的打趣小花是不知道怎么回话,只能借新媳妇的幌子装害羞了。
那人也不在意,在小花旁边收拾了一块地方,闲聊道“你家那三个呢”
小花听到你家那三个,一头黑线,上辈子是你家那个这辈子成了你家那三个,心里想着,面上却不动,轻声回道“他们已经去地里了”
“我猜也是”这位大婶也不用小花回话,就开始东家长西家短的拉扯起来。小花贡献着自己的耳朵,她知道了孟家庄的狗子家在忙着孵小鸡,大山家的母猪生小猪了……孔家庄有个媳妇偷人被逮着了,乔庄有个算命的可准了。
大婶说的这些庄名半路而来的小花有的是听都没听过。自然更是无法回应,而大婶却不介意,反而说的很是兴起,终于让她说个痛快了。
大婶说,小花听,一会又来了两个女的,和大婶差不多年岁。
“我说,石头他娘,你这是又逮着人听你说话呢。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多话,整天的说个不停”左边那个团着圆髻,微翘着兰花兰花指,见着嗓子道。
“呸,别光说我,也瞧瞧自己人,还不和我一样的,那天说话少了还不憋屈死你”大婶似怒似颠的回了一句。
看的出来这两人交情很好。说话间少了许多顾忌。
小花不喜欢这个翘兰花指的大婶,她给小花的感觉很是不好,隐隐的感觉到了她身上微微的幸灾乐祸。
57打架
小花在心里暗自疑惑是不是她感觉错误,她嫁过来这么短的时间似乎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表面上却是一副新媳妇的娇羞状。突然,感觉到一双怨毒的眼睛在盯着她,身上发冷,汗毛倒竖,自发的启动了防御反应,小花疑惑又不安的拿眼扫着周遭的东西。
这一次感觉精准了些,她找到了危机来源,就是后到两人中的另一个人。小花因为前世几年的自卑,对别人加诸到身上的眼神很是敏锐,单凭一个眼神有时就能分析出多种含义。更何况这人毫不掩饰的直勾勾的盯着她打量。眼睛里满含着刻薄的打量,厌恶和怨毒等。
小花读出了她眼睛隐隐表达的意义,毛骨悚然打了个寒颤,心下暗暗戒备,同时脑海里不断的翻找着是否罪过这人的记忆。最终,她也没有找到关于这人的记忆,只是越看这人越觉得她眼熟。
“我说新媳妇,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叫人,你这舅母来了竟然也不知道打招呼”兰花指大婶翘着兰花指提着嗓子,向前推推旁边的同伴,兴奋地道。任人都能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兴奋,一幅马上就要有好戏看的表情。
小花愣了愣神,马上就反应过来,舅母指的是谁了,住在孟家庄的舅母,不是年前给她们家找麻烦的舅母还是是谁。小花咪咪眼睛,心里有了计较,面上却一幅被说得脸红无措的小媳妇样。似乎太不好意思,小花来回搅着双手,声如蚊呐的喊了一声“舅母”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呐呐的低着头做窘迫状,眼角却悄悄地打量着四周,脚下也往坑岸上移了移。
虽然,她不相信这人会把她推到坑里去,但是看她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还是离她远点好。女人打架无非是对骂和对抓,现在对方是她所谓“舅母”,是长辈,她是外甥媳妇,是晚辈;对方出生起就是孟家庄人,她刚来不到俩月;他们腰圆力大,她小胳膊小腿。怎么看,怎么瞧,她都不占优势,小花焦急的往许家兄弟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舅母看到了小花的动作,怨毒的道“幺,看你那样是想男人的想的疯了吧。难道那三个臭小子还不能满足你,要不要我在给你找两个。”
这话说得难听,等着看好戏的兰花指夸张的翘着兰花指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而刚和小花聊天的石头娘听了虽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小花实在没想到她说话如此难听,气得脸涨得通红,愤然道“舅母,请不要……妄言。”
“我出口妄言,幺,这是哪学来的这词,老娘我听不懂。我就是这么说了,你还能怎么着我不能,呸,不就是臭□一个,你们许家没一个好人,怎么还怕我说不成”,双手掐腰,得意又怨毒的对着小花挑了挑眉,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小花气极而笑,想她小花有多久没和人吵过架了。虽穿越前那几年,把自己逼到了墙角,自闭了起来,但是她小时候也不是好惹的。还记得小时候她为了护着妹妹,曾和一四十多岁的妇女对吵,她不怎么会骂脏话,但是当时十几岁的她拿着跟烧火棍,站在大门口,硬是把那上门找事的人给骂了回去。是以,当时她的一张嘴在他们村也是有名的。后来上大学后,大家就是有龌鹾也不会这样明火执仗的来,她硬生生的被改了性子。
现在,小花虽然气愤,但心里却有种畅快感,身体里充满了勃勃生机。她突然有种明悟——也许她根本就不适合城市,她天生就是属于农村的,属于这种简单直白的日子。虽有烦恼,但不用憋在心里。
这次吵架的人物和她上辈子吵架的人物身份上还是有些区别的,她自己的经验不适用,不过她见过好多吵架场面,急速的在脑海里不断翻阅着小时村里人吵架的样子,她决定不再压抑自己,好好借鉴一下,定要过过嘴瘾,出出恶气。小花心里微微激动,这种感觉太久违了。
小花一边回忆,一边悄无声息的离着他们又远了些——吵架也不能伤者自己不是。“舅母我这个当外甥媳妇的愚笨,不是很明白你刚才说的啥意思,你给我讲讲是啥意思呗。啥叫不能满足,要找人干啥。”说到这,小花长长地“奥”了一声,故作明白的崇拜的道“舅母,以后,我有啥事不懂得可就要找舅母了,舅母肯定比我懂得多。”停顿片刻窥了窥她的脸色,又遗憾道“哎,也不知我那五六个舅舅怎么了,怎么也不体谅体谅舅母多干点活,竟然还要让舅母找其他人才能满足。不行得让你几个外甥提醒提醒舅舅们,怎么能这么怠慢舅母呢。”
“你个臭□了,看我不打死你”舅母暴怒,双眼充血,牙根被咬的咯咯响,就要冲上来撕扯小花。
小花早就做好了准备,说完话就开溜了。舅母比不上灵活,见小花开溜,眼睛四撒,寻找家伙,就近操起一个扁担举着朝小花打去。就这样,小花在前边跑,舅母在后边追,两人吵起来了。
“舅母,舅母,你这是怎么了,我没说什么啊,外甥媳妇不就是不懂嘛”小花在前无辜的说着,脚下却不停往人多的地方奔去。恩,看样子舅母又发疯的样子,还是人多的地方比较安全。
“你别跑,我打死你个臭□”舅母面目狰狞的在后边呼哧呼哧追着。
两人的动静颇大,一会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眼球,坑边的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桶看其热闹来——恩,比耍猴的还好看。有些好热闹的,甚至跟在两人后边,吆喝着加油。
小花左躲右闪的围着坑边跑,也没有了说话的气力和空闲。看看这些人看热闹的嘴脸,心里恨的痒痒,谁说古人淳朴,她就没见着这些人的好心。看,现在不就是明证。
小花身体发虚,疾跑一会就开始张着嘴的大喘气,回头看看后边追着跑的舅母,小花不禁骂了一声脏话——舅母就她身后几米的地方,虽也是大喘气,但看起来还是能跑。见小花往后瞧,面目更是狰狞了几分,追得步子也快了些。
小花运起腿继续往前跑,她可能不能被她抓住。想想扁担落在身上的滋味,小花又跑快了些。只是前边那些若有若无挡她道的人甚是可恶。
终于,在小花力竭之前,许家兄弟从田里回来了。闹哄哄的场面想不注意都难,三人一到坑边就发现了在前边快有跑不动得小花,后边紧追不舍的舅母。三人心里都疙瘩了一下,小花别不是被欺负了吧,三人一个眼神交汇,就看到兄弟眼中的担忧,动作一致的放下家什就分头往小花身边跑。
“完了,完了,今天难道要落在老妖婆手中不成”小花现在无比的害怕和懊恼,平时怎么就没锻炼身体呢,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狼狈。同时,也隐隐的有些害怕,她没想到这舅母这么疯狂。
终于小花在前边看到了急着迎面而来的许继武,心里悄悄的舒了一口气,加紧两步往他身边走去,转头看看还在追得舅母,看着她青红交加的狰狞面目,一阵哆嗦,这人怕不是真疯了吧。许继武作为外甥,不管有没有断绝关系都不能正面和她交锋,接到小花就拉着她往家跑。另一边的许继文和许继财也赶了上来,准备先回家想想办法再说。
不想这时候,三兄弟的几个表哥也就是舅母的儿子们也闻讯赶了来。三兄弟的几个表哥,在他们母亲的影响下对许家的印象也不佳,甚至有种敌意,每次见了三兄弟都是阴阳怪气的。其中,以老四脾气最暴,对三兄弟的敌意最深。
这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个王八羔子敢欺负俺娘,俺一刀子捅死他。”
小花看着拿着刀来的人高马大的汉子,冷汗吱吱的往外冒,不自觉的往许继武身边挨了挨,这太疯狂了。
许家兄弟见了拿着刀子而来的表哥/表弟也有些傻眼,以往虽几人不合,但也没动过刀子啊。不过一会,三人就反应过来,只是表现不同。许继财吓得缩了缩头,许继武皱了皱眉头,知道今天的事情难了了。许继文却也是个脾气爆的,“呸”了一声,拿起握在手中的扁担就迎了上去。许继武见此,忙上前阻止,他们人单势弱,真要打起来他们三兄弟只有挨揍的份。不打还能少受点罪。
只是形势也不是他能阻止的,许继文已经和孟家老四打在一块了。
58扭打
许继文和孟家老四打在一起,小花几人又是担心事情闹大不好收拾,又是担心他会吃亏,毕竟对方拿的是刀子。小花和许继武、许继财都纷纷上前劝阻许继文,只是在劝的过程中肯定有意无意的护着许继文,顺便给对方找点小麻烦。
只不过,孟家舅母那边也不是吃素的,在小花他们上前拉扯的同时,也走出来四、五个人看似劝架,实际却将打在一起的许继文两人与小花他们隔离开来,照目前的形式看,是孟家老四占上风,他们当然不希望小花他们上前帮忙或将两人拉扯开。小花三人看着险象环生的许继文,俱心急如焚,额角冷汗肆虐,不自觉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推着挡在身前的几人,两脚岔开撑地,身子使力前拥。
孟家兄弟人多势众,一对一单挑,还有后备的。几人同样姿势的和许继武他们对抗着,一个要向前,一个就不让,一时间势均力敌,僵持在一起,双方更是小动作不断,你踩我一脚,我打你的一拳的各不相让。
而小花这边,也和孟家兄弟中的一人杠上了。不知道排行第几的孟家小子和小花两人在力量上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与其说他是在和小花对打,不如说他再戏耍小花。脸上挂着痞痞得笑,色迷迷的打量着小花,一只手将小花的两条细胳膊给握在一起,另一只忙着吃着小花的豆腐,手背、手心来回倒换的摩挲着小花的脸颊,像是吃到了什么美味,嘴里不住发出的“啧啧”声。脸上摸完了又朝小花胸口袭去。
被握住双手的小花咬紧牙关,双脚蹬地,挵着力往后缩着身子,双手猛烈的摇来摇去上下翻扭希望将两只手抽将出来,只是双方力量悬殊过大,直到手腕发红双手充血也没能摆脱出来。孟家小子欠扁的表情和吃豆腐的行为更是让她恶心地想吐,头部后仰,身体后撑成弓形来回摇动着躲避着那只令人恶心的臭手,但无论她怎么挣扎到底让他得了逞。小花紧咬红唇,因长期后仰充血发红的脸扭曲着,这一刻看似伤害不大,却让她体会到了不吝于被人强暴的侮辱感,对力量的渴望和强烈的报复心溢满胸腔——她发誓终有一天他要给孟家人一个好好地教训,将他们施加在她身上的屈辱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许继武和许继财专心对战片刻后才瞧到了孟家小子侮辱小花。两人看看左躲右闪的许继文,又看看弓身躲避的小花,怒气翻滚,从脚底直冲上脑门,同时“啊”的大喝一声,双眼泛红的,发疯般的向正对峙的孟家儿子打去。
两人满含努气和凶悍的大喝吓愣了孟家一众兄弟和周围看热闹的人们,短暂的沉默似乎成了这场纷争的分隔点,沉默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空气中充满了你死我活的味道。孟家兄弟在短暂的愣神,受了许继武他们几拳后,便很快醒过神来,迅速反应和许继武他们再次扭打在一起,只是这次却没有了上次的温和,双方充满了火药味,使足了吃奶劲般往对方身上砸着拳头,你踢我一脚,我跺你一腿都恨不得马上将对方打趴下。
他们的战斗也感染了许继文和小花他们。许继文更是不再躲避孟老四手上的刀子扁担不要命的武动起来。小花这边更是抬起脚对着抓她的那人□快准狠的踢了一脚。只听“嗷”的一声惨叫,那人放开小花,紧抿双腿,双手捂着裆部,弓着身子在一旁一动不动,嘴里发出嘶嘶的呼痛声,脸上神色青红黑不停变幻。
保持弓形的,单腿上踢的小花不出所料在那人松手后“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内脏移位的小花虽然难受,但看着一动不动的那人,心里还是有种报复的快感。轻轻的咳嗽两声,压下翻滚着向上涌的气血和恶心感。不过,她笑了两秒钟就笑不来啦。
孟家舅母刚才追小花累的厉害,在几个儿子到了后,就在旁边双手扶膝的喘气休息,只用两眼恶毒又得意的看着许继文和她四儿子对打,见许继文左躲右闪险象环生,她儿子稳站上风得意的翘着嘴角,后见小花被她儿子侮辱更是得意的猖狂大笑,不想笑声过大岔了气,不得不掐着脖子开始咳嗽,许继武他们大喝声后,许家兄弟开始占据上风,她心中发急咳嗽加剧,强烈的咳嗽让她感觉内胆都要咳出来了,只能看着她几个儿子吃亏却挪不动步。
在小花踢他儿子的时候才将将恢复过来,要不然以她恨不得吃了许家几人的性子怎么等到儿子被踢了□才上前帮忙,这时她脸上的神色更加怨毒也更加狰狞了,像毒蛇吐着芯子般朝小花走去。
仰面躺在地上的小花看到朝她而来的孟家舅母那张毒蛇脸,心里和身上都打了个哆嗦,刚才踢了那人一脚的快感也没有了,心底的血气翻腾和恶心感似乎也不存在了,似乎只能感觉到孟家舅母身上的浓浓的恶意和心底对她的恐惧。但是,小花也知道现在容不得她的胆怯,只有比对方更狠更不要命她才能在和孟家舅母的扭打中占据优势。
明白躺着只有挨揍的份,小花强忍着身上的不适爬将起来。而这时,孟家舅母也冲到了小花的前面。真正的战斗是不需要的言语的,这次孟家舅母没有像原来那般打之前还要骂上小花两句,而是两眼一错不错的狠厉的盯着小花的每一个动作,欺身向前,两手直接像小花身上招呼。
小花站身未稳就受了孟家舅母的一记厮打,疼的撇着嘴倒抽冷气,羸弱的身子也踉跄了几步。像孟家舅母这种老妖婆是最擅长和女人打架得。小花和她过了几招,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甚至招架都有些勉强。
最终,开始女人打架经典对决阵型。孟家舅母抓住了小花的头发,一只手往后扯着,一只手在小花身上又掐拧的。小花头被扯的丝丝发痛,本能的头顺势往后仰离的孟家舅母近了些,而身子却要扭成麻花状的躲避着孟家舅母的拧掐,想要离她远些,一时间她恨不得自己能分成两截,好让自己舒服些。两只手也不停歇,一只拍打着掐她的那只手,另外一只既想着去抓孟家舅母的头发,又想着和她争夺自己的头发,缺少 “真刀实枪”对战经验的小花一时间被孟家舅母逼的手忙脚乱,完全被压制了下来。
看着小花的狼狈样,孟家舅母得意的嘴角翘起来,但是这种程度的殴打完全不能出了她心中的那口恶气,想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别人的欺负,更不用说欺负她的还是让她恨的牙根痒痒的许家娶的黄毛丫头,而且这个黄毛丫头还踢了他儿子的子孙根一脚。今天不好好整整她,我就不姓孟。心下想着,手上的劲道也大了几分。
“啊”小花头被扯的顿了顿,痛的大叫出声,一时间愣怔在那,不知道躲避,又被孟家舅母得手了几招。
孟家舅母得意的抿了抿嘴角,眼神闪烁的看了看小花痛的发白却依然清秀的脸。这张脸不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脸,确实他们村最好看,第一次看到这张脸就让她嫉妒的发狂,凭什么这张脸属于许家的媳妇,凭什么那两个人的儿子换亲也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媳妇。如果我毁了它会怎样,孟家舅母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抑制不住心底的念头,脑海不停地回荡着“毁了它,毁了它。”念头急转,身随心动,手上也快速的向小花脸上掐去。“如果掐出血就一定会留疤吧。我要掐出血来”。
愣怔的小花看到孟家舅母往她脸上招呼过来的手,下意识的躲闪,随之也清醒过来,看清孟家舅母的动作,立刻明白了她想干什么。此时的小花已经不在乎痛不痛了,她只有念头,不能让这个老妖婆毁了这张脸。不管她在乎在乎容貌,但不可否认,这张脸关系着她后半生的幸福。
孟家舅母见不能得逞,心下恼怒,更是加大拉头发的力度,欺身试图用她的身子压制小花。挣扎中的小花也知道两人力量的悬殊,心中有种绝望感,同时也下定了决心,人都说横的怕不要命,她今天豁出去了。在刚才躺倒的时候她注意到了脚下有一块石头,原先害怕出人命,不敢用,现在却是顾不得了。小花暗自摇摇牙,狠狠心,不顾头皮的疼痛趁势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在孟家舅母又一次上前掐人的时候,就朝着他的头部狠狠地砸了下去。
只是这块石头比较钝,而小花毕竟是生活在一个相对平和的年代,对生命有着强烈的敬畏,本身也没有见过多大的血腥场面,下意识的使用了钝面,是以,这一下只是让孟家舅母眼花了花,身子晃了晃就恢复过来。醒过神来的她变笨加厉拉着小花的头发,面目扭曲着抢夺小花手中的石头。两人紧紧的扭打在,小花用石头砸她,她扯小花头发,小花捞头发,她抢石头,两人一时谁也不能奈何谁。
而另一边,打的更是火热,许继文身上已经挂了彩,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划开了几道,甚至有几处隐隐有血迹露出。而和他对打的孟家老四身上也不好受,虽扁担划不出来血,但被人用扁担敲着头打也不是好受的,身子摇来晃去的有些踉跄。
在看许继武他们,这四人手中没有武器,赤手空拳的躺倒在地上你来我往上下翻滚打得火热。只是许家兄弟不要命般的打法让这两人有些胆怯,一时落了下层。
在看周围看热闹的,见双方打得狠了,甚至见了血,人群也停止了大声喧哗,而孩子和一些胆子小更是被吓哭了不少,被人劝着送回来了家。
一时间,许家和孟家打得难分难舍,除了小花,许家还略占上风。而这时却又出了新的变故。
59偏架
原来孟家舅母的兄弟和子侄也都是孟家村人,小花他们和孟家几人打作一块时,他们见孟家人占上风,个个袖着手,在一旁看许家人热闹,暗暗的为孟家舅母几人打气加油。后来见许家三兄弟发狠,孟家舅母这边吃了亏,也顾不得看热闹,纷纷上前劝架。
只是劝架也是有各种劝法的,他们劝的就是人们常说的偏架。呼啦啦六兄弟大大小小的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上前拉扯着厮打在一起的几人。嘴里说着劝架的话,实际上却把许家兄弟给牢牢的牵绊住了。
许继武被拉离开孟家小子身上,左右胳膊被牢牢的禁锢住,挥洒不出力气,他狠狠的瞪了抓着他的两人几眼,但也知道他们帮孟家人也是必然的,只是看看同样被人制住的两兄弟和小花,心里一阵悲怆,有些悲哀。许继财则是被人束手揽胸束手抱了起来,急得红着眼睛,双腿乱踢。
许继文耍着扁担,这些人一直难以近身,但是从他踉跄的脚步看,也撑不了多少时间,早晚都要被这些人制住。
孟家人却是另一番境遇,本来有些气恼表哥表弟的袖手旁观,现在见他们一拥而上,几兄弟都不由满面喜色。等到许家三兄弟被人制住,这几人更是精神抖索,誓要将刚才受的拳头好好的从许家兄弟身上找补回来。和许继武、许继财对打的两人,不愧是亲兄弟,都青乌着眼,洋洋得意的从地上爬起来,呸了两声,双手互搓,奸笑着朝许继武两人身上一拳一拳的打去。
“你不是很厉害嘛,现在还不是被我打”“看我不打死你个……”“看你们还敢不敢欺负我娘”“看我不让你尝尝我们的厉害”两人一边吆喝,一边折磨着许继武两人,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被人制住毫无还手之力的许继武两人紧咬后牙槽,头冒冷汗,不时的闷哼一声,但两人都是一脸倔强的不服输,使足劲般剧烈的挣扎,窥着空也给孟家小子们添点彩,即使他们的行为换来更猛烈的毒打,也不能让他们放弃反抗。
许继文那边也力竭被擒,扁担也被人夺了去。没有占到多少便宜的孟家老四,仇恨与许继文的几扁担敲击,更是拿着刀直接照着许继文身上砍去。他的几个表兄弟见了他的那股子狠厉劲,也都吓了一跳,几人虽然拉偏架,但也不想闹出人命,来不及出言阻止,直接反应过来上前夺刀,但是孟家老四气红了眼,见人就砍,几人费了老牛劲,才把那把刀夺了下来。孟家老四持刀不成,愤愤的哼了一声,才和他几个兄弟一样朝许继文身上打去,只是比他的那几个兄弟拿手更重,专门朝着许继文的下半身打。
“嗷”的一声,许继文弓起身子,双手被制,不得动弹。孟家表兄弟一看这样都有些头皮发麻,打人子孙根是犯忌讳的,万一出了问题他们可是要担责任的,几人瞄着仍一动不动的许继文都有些害怕,将又要上拳头的孟家老四给拉开了。“放开我,看我不打死他”孟家老四脾气暴躁,心眼又小,做事也不计后果,被许继文打了几扁担,心里恨不得打死许继文。这会正打的爽快,却被人拉开,心里很是不爽。可是他的两个表兄弟都不敢放开他,只把他拉的离许继文远远地,孟家老大人高马大力气足,不一会拉他的两人就出了一身汗。
在看小花和孟家舅母这边,她们两人这边到是没有人来拉偏架,可是小花的状况比不拉偏架还差。本来两人僵持是僵持局面,谁也奈何不得谁,可是不要忘了,被小花踢了一脚的那个孟家小子。在小花和孟家舅母僵持的时候,他的疼痛稍减,这会看着小花再不是调戏的表情了,换成了□裸的恨意。见他娘奈何不了小花,强烈的报复心让他忍着疼,八字腿状面目狰狞的朝小花走去。
“啪啪”,左右开工,饱含恨意和力道的巴掌打在了小花脸上,小花的头被他的巴掌打得发懵,耳朵嗡嗡的响,一歪歪的,也顾不得和孟家舅母的对峙。只想收回手护住头部。孟家舅母怎可能让她如意,死死的抓住小花的手,得意的看着儿子发泄怒气。不一会小花的整张脸就肿了起来,嘴里也流下血迹来,面目甚是可怖。
被打懵了的小花,只觉得除了无边的疼痛和嘴里那浓浓的血腥味,一切感知都在随她而去,周围的一切慢慢模糊,一切反应都成了本能。
看着小花被打的迷瞪样,两人都很是快意,孟家小子更是加快手上的频率,不仅打小花的脸,来朝小花身上招呼下去。而小花反抗力道的缺失更是让孟家舅母腾出手来,对着小花脸掐去。
渐渐的痛感越来越强烈,感知越来越弱,终于超出了小花的承受能力,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昏前的小花突然想“她一定要多生儿子,赚多多的钱,然后每个儿子都给他娶一个老婆,然后生一堆孙子,枝叶繁茂,打架的时候一块上。不要像现在这样人口单薄,只有被欺负的份。”
失去意识支撑的小花身子歪了歪,带动抓着她的孟家舅母也歪了歪。孟家舅母见小花昏了,皱皱眉,咒骂一声“晦气”,却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突然放手“彭”的一声小花摔在了地上。这声音彻底的愉悦了母子两人,都笑了起来,但那笑却怎么看怎么诡异。
孟家舅母上前踢了小花一脚,遗憾的道“怎么这么不禁打,我还没打过瘾,”转头看看另外一边打得兴奋的儿子们,对着身边的儿子道“打,咱们继续打,昏了就不能打了不成。”说着率先朝小花身上踢了一脚。她儿子也紧随其后朝小花踢去。小花即使昏过去,也是双眉紧蹙,身子微弓。
两人对小花轮番踢打一番,觉得一面倒的踢打不过瘾,孟家舅母撇撇嘴,看到刚才小花捡起的那个石头,捡起来朝小花一下下扔去,甚至有一块砸到了小花额头上,顿时鲜血汩汩的流出。孟家舅母非但没有害怕,人却更兴奋了,甚至想出个恶毒的主意“儿子,来,咱们把她衣服脱了,看看以后她怎么见人。”她儿子还没娶媳妇,对这个提议很是感兴趣,母子两人一拍即合,马上就动起手来。
孟家人的表现让周围的村民反应不一,有的人看的兴奋火热,恨不得能上前凑个热闹,过把瘾,也有人看不过眼,觉得孟家人太过分,上前劝阻,更多的人却是不忍的别个头去,却没有帮忙的打算。
在小花上身脱得只剩亵衣的时候,在许家兄弟被揍得迷离的时候,终于听到一声大喝声。
“停下,都给我停下”
原来,许、孟两家人打在一块的时候,就有人到里正、族长家去报信了。但是,里正也只以为两家是小打小闹,没什么可着急的,况且以前两家就多有纠纷,可从来没出过什么大事。况且,村子里人打架那是屡见不鲜,他都麻木了。是以,听到消息后,磨蹭了一会才悠悠的晃了来,等到近了后,才发现情况不对,这才着了急,有了那声大喝。
但是,孟家兄弟充耳不闻,依然如故。里正看看人群,道“还不去拉开他们,想出人命不成。”
里正在村里到底有几分威望,话音刚落,就有几人上去拦开了孟家兄弟。有几个对小花不忍的小媳妇,原来碍于孟家舅母的凶名不敢上前,在里正发话后也是走到小花身边,拦开了孟家舅母,七手八脚的帮只剩亵衣亵裤的小花穿上衣服,用手按着小花头上的伤口。近距离看了小花的样子,几人都倒抽一口凉气,眼里有了几分对小花的同情和对孟家舅母的畏惧和嫌恶。
孟家几个儿子在里正面前也不敢太放肆,在被人拉开后,也不再动。孟家舅母即使不甘却不敢得罪里正,也罢了手。
里正看着许家三兄弟鼻青脸肿,嘴角流血,意识模糊的惨样,再看看小花的样子,即使如他也倒吸凉气,同时心里也有些害怕,万一真出了人命,他这个里正做到头了。想到这,对孟家人就没了好气,只是也不敢太过,恼怒道“你们难道想打死他们不成,你没看许家三兄弟都快倒气了。”
孟家兄弟本来想反驳,但看看三兄弟确实像里正说的那样,也没得话了。
里正瞪了孟家兄弟几眼,又对着看热闹的人道“赶紧的,把他们抬回家去,你,赶紧的去镇上请各大夫。”在里正的指派下,众人送人的送人,请大夫请大夫。
这时六十多岁,花白胡子的孟家族长也人别人的搀扶下到了,虽恼怒孟家母子惹祸的本事,但到底偏着孟家人,看到小花他们的惨样,气愤的一下下敲着拐杖道“你们是怎么回去,要是生气了,把人打一顿就行了,看看你们,手底下没个分寸,把人打的那么狠。”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个滋味,明显的偏着孟家。
然后,狠狠瞪了孟家舅母一眼,恼怒道“平时搬弄是非也就罢了,我也不管,这次要是真出了事,有你哭的。”说完,跟在人群后边朝许家走去,他还得跟着去看看情况,希望许家的二老头子不要闹起来。
小花他们被抬到了许家,三兄弟还算清醒,看了小花的惨样,心里很是心疼,同时对孟家舅母一家不仅仅是厌恶了,更是有种嗜骨的恨意。等请来了大夫,坚持着先给小花把脉。
大夫看了小花的样子,心里也是吓了一跳:肿胀的面目全非的脸上全是血迹。等到把过脉心下更是胆寒,这是什么人这么狠。脉象微弱,内脏有移位迹象,生机似有又无,这身子绝对损伤严重,若不好好休养,没准影响生育啊。大夫一会而皱眉,一会而摇头,一会儿叹气弄得周围的人群秉着呼吸,紧张的望着他,而许家三兄弟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冷汗冒得更多,许继武紧张颤抖的道“大夫,大夫……”剩下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大夫看看小花,讲了一通医学术语,总之就是小花没醒来之前,会有危险,能不能醒来还要看情况。即使醒来了,小花也需好好休养,不能劳累。然后,又不忍的道“她脸上的伤会落疤,而且,很可能会影响生孩子,不过这个我也拿不很准,还得以后再看。”
听了大夫的话,浓浓的恨意,悲怆和担忧充斥着许家三兄弟的胸腔,鼻子阻塞的别过头去不敢看小花,是他们的无能才让小花受欺负的。其他人也齐齐变了脸色,打了个哆嗦,心里同时想起来了孟家人的凶狠。
60三天
小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意识恍惚回笼的小花,首先感知到的就是身上的无边疼痛,无意识的呻吟声不觉嘤咛出口。
“二哥、三哥,你们看嫂嫂这样子是不是要醒了”四香听到小花的声音,欣喜若狂的大喇叭响了起来。
许继武和许继财听四香说小花可能要醒来,也如四香般欣喜若狂,原来愁眉不展的苦容瞬间开放为笑容满面,心中不住的感谢老天的慈悲。终于要醒了,要是小花再不醒他们真不敢想像会有什么后果。
意识混沌头脑发沉的小花被四香的大嗓门震得像细密针刺般痛,紧皱的额头又折了折,表情显得也痛苦了几分。
许继武这会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小花,细心的他当然注意到了小花的不适,强压心底的喜悦,小声提醒四香道“你小点声,没看到你嫂子难受嘛。”声音虽小,但里边的高兴劲却遮也遮不住。
四香虽没有看到小花皱眉头,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嗓门过大,在许继武的提醒后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笑辩道“我这不是高兴的嘛。”看着日夜不停照顾小花的四香憔悴的脸上散发出的高兴劲,吐舌头的俏皮灵动,许继武和许继财两人都不由得咧开嘴笑了,其实他们何尝不像四香一样高兴。积压在心头几天的阴霾终于有了云开雾散的迹象。
三人相视一笑,就忙忙的继续盯着床上的小花了,他们还不放心,生怕是空欢喜一场,吊着心怀着期盼不错眼的看着小花,一举一动都不愿放过。
意识渐渐清晰,记忆闪回般进入了脑海,昏倒前的画面历历在目,似乎又回到了毫无还手之力被动挨打的那会,小花身上的疼痛似乎也重了几层,心底里升起一股子惧意,但更多的是要打回去的强烈决心。四香和许继武三人的谈话从一开始的模糊到渐渐的清晰,从嗡嗡作响的斑杂之声到清晰可变的喁喁私语。一点点一寸寸,小花的灵台变得清明起来。
小花眨眨有些酸胀的眼睛,打开了一条缝,被透过窗户投射而来的阳光闪了闪,又闭上了眼。
见小花是真的醒了,四香几人都情难自抑的眼睛发酸,他们真害怕小花醒不过来,情绪激动也是在所难免。几人纷纷围到床前,许继武语调中带着哽咽开心的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四香和许继财也是满含关心的望着小花。
小花没有没有回答他,而是先好好地打量了打量床前的三人。过了几天许继武和许继财脸上的青紫越发明显了,被称呼为猪头脸一点不为过。对于这些小花到不担心,她更担心的是两人身上会不会有暗伤,留下什么病根。而对于四香她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对于她为何在这,小花一点不意外,她和许家三兄弟受伤需要人照顾,她又没婆婆,想来想去,也只能劳烦四香。小花牙根没想到照顾她最合适的应该是小花娘。
许继武见小花不说话只上下打量他和许继财两人,也知道她在关心什么,心里暖暖的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们,大夫说了我们的伤不碍事,只要好好休养几天就好了。”
小花却觉得他说的过于轻巧,他不相信他们的伤的不重,是以仍眼眨眼不眨的盯着他。许继武也明白小花不相信他的话,用胳膊肘捅捅老三,道“我们真没事,要不你问老三。”许继财被他二哥捅的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忙点头赞同。
可能觉得一味的平安不能让小花安心,许继武想了想又道“我两到是没什么大事,就是大哥被砍的有些狠了,需要在床上躺躺,不过也没啥大事,歇两天就好了。到是你是伤的最狠。这些都怪我们,要不是我们三没本事,你也不会受这么大的欺负。”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低落下去,蕴含的浓浓自责和愧疚怎么也化不开,闻之让人心酸。许继武眼眶微红的别过头去,不着痕迹的抹抹眼睛。房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哀创,沉寂,压抑的只能听到几人的心跳声。
小花垂了垂眼皮,要说一点不怪他们是不可能,毕竟孟家舅母是将对上一辈许家人的怨气发泄到了她的身上,可以说,她纯粹是池鱼之殃,这遭罪更多是替许家长辈受的。但是既然她已经是许家人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置身事外,更不能开口责备许继武三兄弟。毕竟作为她的丈夫,三兄弟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在他们势单力薄,对方人多势众情况下,他们敌不过也是正常的。她很清楚,农村的打架,更倾向于纯粹的肉搏战,人数的多少直接决定打架占便宜的多少。压下心里对许家长辈的淡淡埋怨,小花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怪许继武他们。她的摇头却换来了许家武更加浓烈的内疚,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不再让小花受欺负。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重,四香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故作欢快的道“哥哥,你还不快出去给爹爹们和大哥报信,他们还不知道嫂嫂已经醒来了。嫂嫂昏了三天,现在醒来肯定也饿了,哥哥出去的时候别忘了把锅里盖着的那碗小米粥给嫂嫂端来。对了,还要去嫂嫂娘家说一声,也让他们安心安心。”
四香声音让屋里的低迷气氛消散了许多,许继武也反应过来,笑着连忙道“我都忘了这茬了,我和小三这就去,你在屋好好和你嫂嫂说说话。”说着和许继财两人相互搀扶着就出了屋门。
小花收回放在两人身上的视线,感激的对四香笑了笑。看四香深凹下去的的黑眼窝,更加消瘦的脸颊,干裂的嘴唇,小花也能猜到这几天她的不易,对于她的精心照顾,小花打心底散发着感激。
只是,现在的小花可不是清秀小佳人,整张脸比许继武他们的还恐怖,笑起来更是让人发毛。四香看着小花地脸,心下一颤,也不由得担心,看样子她嫂嫂的脸肯定是要留疤了,也不知她好了后,能不能接受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担忧,却也知道现在的小花经不得刺激,只捡着好听的说。
从四香口中,小花得知:她昏过去后,许家大家和二爹见小花他们几个被打得凄惨,震怒非常。许家大家这次也没再拦着他弟弟,许家二爹得已好好地上孟家门闹了一场,打了孟家一众小子几棍子。第二天,见小花没醒,大夫也说小花有危险,许家大爹他们思量着就派人去了王家庄的小花娘家说了情况。据说,听到小花在孟家村被人打的有可能丢了性命,王家大爹、二爹和小花的几个哥哥生气非常,虽对于要不要打孟家舅母一顿意见不一,但到底昨天小花的四个哥哥到了孟家庄看了小花,看到小花的惨样,冷气森森,拿着棍子上孟家舅母的门又闹了一场。
四香手舞足蹈,气氛昂扬,语调欢快的道“嫂嫂,你不知道,你那几个哥哥有多厉害,他们拿着棍子上了老妖婆家门后,就是一通乱打,尤其狠狠的打了那个老妖婆,听说把她腿都打断了。这下好了,以后几个月那个老妖婆都只能在床上躺着了,再也不能出了兴风作浪。咱家也能清净清净。”说到这,她的情绪忽然又低落下来,遗憾的道“可惜,后来你几个哥哥被村子里赶到的其他人拉住了,没能多揍几下,哎,你说怎么就不能把她揍死呢,像她这种人,一下子揍死了多好啊。”
小花随着四香或高昂或低落的述说,思绪翻飞。听到许家二爹上门大人,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孟家舅母的狠厉还不是他们许家人一退再退的结果,早就该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被打伤后才上门打人,该受的还都受了。听到王家四个哥哥竟然上门打了孟家一顿,小花心下又是温暖又是恍悟,没想到她那四哥看着不成样的哥哥竟然还替她出气,想来他们这样闹过之后,老妖婆也不敢再像这次一样的在人前光明正大的随意欺负她,不过背地里应该不会少。听到哥哥们被人拦住,小花连带对孟家的其他人也染上了淡淡的恨意,在她和许继文他们受欺负时,可没见这些人这么及时劝架,还不是各个在一旁看的热闹,同时,小花也更加体会到了同姓的力量。对于孟家舅母,小花的恨意要比四香来的更深,对于不能光明正大的把她打死也很是遗憾。
许继武端着碗粥进了屋,说的口干舌燥的却意犹未尽的四香住了嘴,接过碗习惯性伺候小花喝粥。小花微微不自在的动了动手,可惜连试几次手上都没有力道,根本无力端碗,颓丧的落下手去。
四香不忍的看着小花的动作,最终接过碗,按着小花的手安慰道“嫂嫂,你不用不好意思,既然你是我嫂嫂,现在你又受了伤,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小花也不再坚持,吃了一碗小米粥,刚醒过来的她就有些乏了。劝走想要留下来陪她的许继武,小花闭着眼睛休息,脑子却转个不停,她要好好的想想,计划一番,将这次的侮辱好好地回报给孟家舅母,也让孟家村的人不敢欺负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