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怎么也没想到,霍霄霍大将军会是这么个结果……
白子墨温暖的大手,握着她微凉的小手,无声的安抚她。
他能体会到她的唏嘘,因为他心中的沉重是一样的。
或许是霍霄的死讯传回,以至于让大家好像忽略了白子墨腿疾已好的事实。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抵达城门口的扶灵队伍给吸引了。
扶灵队伍最前头的,是曹勇和魏彪两人。
由他俩负责送霍霄的灵柩回京。
曹勇和魏彪两人,皆是披麻戴孝,一看到徐氏和霍筱雅,他俩便齐齐的给徐氏跪了下去,“末将见过夫人……是末将等无能,没能保护好将军,还请夫人责罚!”
曹勇和魏彪两个大男人,说话都带着鼻音,喉头哽咽,他俩在跟徐氏请罪。
都怪他们不够严谨,才会害得霍将军遭人暗害。
曹勇和魏彪的自责,都写在脸上了。
在他们眼里,霍霄就像他们的大哥一样,而徐氏,他们心里,都像尊敬嫂子一样的尊敬徐氏。
徐氏泪流不止,若不是有霍筱雅扶着点,她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微颤的步伐,在霍筱雅的搀扶下,走进了那口黑色的棺柩,上面还扎着一朵大白花,徐氏颤抖的手,抚摸在棺材上,“相公……我来接你回家了……”
这是裴卿卿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人死,还是自己所敬重之人……
都说人死如灯灭,可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在她印象里,徐氏一直是个温婉大度的贤妻良母,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可是此刻,徐氏却趴在棺柩上大哭。
裴卿卿看着,何其揪心。
霍霄的死,难以令人不悲痛。
“爹……你不是说等你回来,要带我去骑马吗……爹,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爹……”霍筱雅和徐氏一样,母女俩趴在棺柩上大哭。
令人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裴卿卿眼眶酸涩,不忍的移开了眼,往白子墨肩头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白子墨伸手搂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太难过了,毕竟逝者已矣…
曹勇和魏彪两人,又朝着徐氏转了过来,“夫人……还请夫人节哀,保重身体,将军一定不希望夫人太过伤心……”
可是徐氏如何能不伤心?
她的丈夫死了,她怎能不伤心?
徐氏像是没听见曹勇和魏彪的话似的,趴在棺柩上哭的伤心欲绝。
“霍霄你个背信弃义的……你明明答应过我,会平安回来的……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办……霍霄,你让我怎么办……”
徐氏哭的痛彻心扉,她心痛极了,心痛的骂着霍霄。
可棺柩里的霍霄,再也不能起来回答她一句。
徐氏的悲痛,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每个人都被她悲痛的哭声传染,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娘……娘你别这样……娘…”霍筱雅伤心之余,还要照顾徐氏,她爹已经不在了,不能再让她娘出什么事儿。
霍筱雅把徐氏从棺柩上扶了起来,要先送她爹回家。
霍筱雅一边扶着徐氏,一边朝曹勇与魏彪两人吩咐道,“把我爹带回家吧…”
“是…”曹勇,魏彪两人同样悲痛,但是还是要送霍将军回家的。
全程,裴卿卿想去安慰霍筱雅,可她都插不进去。
她甚至都说不出能安慰霍筱雅的话来,只能干站着,看着霍筱雅带着徐氏和霍霄的棺柩回家。
在路过她面前的时候,霍筱雅停顿了一下脚步,含泪的看她一眼,“卿卿,侯爷,恕我怠慢你们了…”
说罢,便扶着徐氏一起走了。
裴卿卿想开口都来不及。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怠慢不怠慢的。
裴卿卿知道,霍筱雅肯定很伤心,却还要忍着伤心,安慰自己的母亲。
为人子女,霍筱雅比她要孝顺的多了,她连一天为母敬孝的机会都没有。
裴卿卿心里,充满了酸楚。
白子墨牵着她,跟在扶灵队伍后面,嗓音低沉道,“我们去送霍将军一程。”
总归霍霄的丧礼,他们也该去上柱香。
人人都沉浸在伤心悲痛之中,但白子墨没忘记,霍霄的灵柩回京,也就意味着,乾帝会来。
于情于理,霍霄为国捐躯,乾帝都应该来看看。
也就是说,正面交锋是少不了的。
“侯爷,有查到暗害霍将军的凶手吗?”在人群后面,裴卿卿问的叹息又哽咽。
她知道,白子墨一定会去查的。
霍霄死的不明不白,究竟是谁,会对霍霄痛下杀手?
如此杀人嫁祸,于谁最有利?
裴卿卿心下狐疑道。
哪知,白子墨却摇头了,表示还没有查到什么消息。
他让玖月去查,还没有查到什么。
只怕霍霄的死,牵涉甚广。
裴卿卿不是没来过霍将军府,只是这次来,连门槛都带着凄凉。
到处挂的都是白布,里面布置了灵堂,等裴卿卿和白子墨到的时候,霍霄的棺柩,已经摆在灵堂正中央了。
霍筱雅和徐氏便已披麻戴孝,跪在棺柩旁边烧着冥纸。
霍家的人,都跪在灵堂里哭灵。
很快,就开始有人闻风赶来,悼念霍霄…
“陛下驾到!”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声标准的太监声音,提醒着众人,陛下来了。
然后,前呼后拥之下,乾帝便进门来了。
这次跟随乾帝前呼后拥的,不是奴才,而是一众的朝臣。
显然都是跟随乾帝来哀悼霍霄的。
乾帝来了,就算再伤心,该有的君臣之礼也是不能少的。
于是徐氏在霍筱雅的搀扶下,站起来给乾帝行礼,“臣妇叩见陛下…”
“快快免礼。”乾帝亦是一脸的痛惜,“霍将军为国而战,不幸身亡,朕闻此噩耗,亦是痛心疾首,还望夫人节哀顺变才是。”
这一刻乾帝的痛惜,或许有几分是发自真心的。
毕竟霍霄是他的忠臣良将,霍霄死了,也是他的损失。
所以这会儿乾帝特地赶来慰问人心,以显示他的仁德。
乾帝的慰问,对徐氏来说,压根儿没作用,但,徐氏还是要谢恩的,“多谢陛下关怀,将军他为国而战,也算求仁得仁了…”
第384章:有冤情
以前霍霄便曾说过,如果哪天他要是死了,一定是要死在战场上的。
如今……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吧?
然后乾帝领着后面的朝臣,齐刷刷的给霍霄上了柱香。
要知道,能让乾帝亲自前来慰问上香,那也是莫大的殊荣啊。
平常人,哪有这待遇啊。
能让乾帝上香的,也就是在帝庙祭祖的时候有过。
说明乾帝对霍霄的器重。
上了炷香之后,乾帝扭头间,才像是看到了旁边的白子墨,以及裴卿卿。
看到裴卿卿的时候,乾帝的目光,有过欣喜,还有一丝……慈爱。
对没错,就是慈爱。
看向裴卿卿的目光,便像是一个父亲在看自己久别重逢的孩儿一样。
很显然,乾帝已经把裴卿卿视作自己的孩子了。
只是还来不及昭告天下,公布裴卿卿的身份罢了。
如果说,乾帝看裴卿卿的眼神,明显的已经不能再明显了,但是裴卿卿,却没有很想见到他。
几乎是下意识的,裴卿卿就往白子墨身后挪了一下,往白子墨身后躲了一下。
她并不想看到乾帝。
她可没忘记,乾帝还派龙影来杀她和白子墨呢。
而且她又不瞎,乾帝看她的眼神,让她无从适应,她并没有想认这个‘父皇’
裴卿卿闪躲的动作,还是没能逃过乾帝的眼睛,他看的出来,裴卿卿并不与他亲近,甚至在躲避着他!
分分钟,就让乾帝脸色冷了下来。
当然,这个冷脸,是要记在白子墨头上的。
不过白子墨无所谓啊,乾帝对他的冷眼,还少吗?
卿卿不想见乾帝,他自然是要护着他夫人的。
白子墨并未主动跟乾帝开口,这是在霍霄的灵堂之上,料想乾帝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所以,今日只要乾帝不主动找他,他便就当乾帝不存在。
如果说乾帝刚刚的眼神,还算有点慈爱,那么再看到白子墨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的时候,乾帝的眼神儿,便就不是慈爱了。
瞅着白子墨的双腿,乾帝眼底泛着阴狠的冷光,恨不得以眼神化作利剑,斩断白子墨的那双腿才好呢!
收到白子墨腿脚康复消息的时候,乾帝多少还有些不敢置信,觉得没人能解他给白子墨下的毒!
可是现在一看,白子墨这么气定神闲的现在这里,乾帝心里,可就淡定不起来了。
尽管心里愤恨汹涌,可是表面上,乾帝半点气儿都没出,将眼底的冷光也掩饰的很好。
白子墨的双腿可以站起来了,不仅是乾帝看见了,在场的人都不是瞎子啊!自然都能看到白子墨的腿脚……好了?
于是乎,下面就有些朝臣开始惊讶的咬头接耳,不用看也知道,不是议论霍霄的死,就是议论白子墨的腿!
还有些人,看着白子墨的目光,就像看见了鬼一样,不敢置信。
战北候的腿残,居然好了?!
于是又有人开始讨论,这世间竟有如此医术厉害之人?连腿残之疾都能治好?!
窃窃私语的一些议论声不断地传入白子墨和裴卿卿的耳中,但她俩本人就跟没听见似的,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乾帝听见了,只不过没说什么罢了,他的眼神儿,就来回的在裴卿卿和白子墨身上扫。
早知道裴卿卿是他的女儿,当初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嫁给白子墨!
现在,又要如何将她和白子墨分开?
裴卿卿缩在白子墨身后,尽量不去看乾帝,是以她没注意到,乾帝的优思。
她不知道,她这个所谓的‘父皇’在想,怎么把她和她男人分开!
不,不对,应该说,乾帝这个把她看做女儿的父皇,在想怎么让她和她男人和离!
因为就算乾帝把她当做女儿,她可没打算认乾帝这个父亲呢。
父女相认什么的,不过就是乾帝‘一厢情愿’罢了。
将军府里哭声不断,悲切的气氛仿佛连府外都能感受的到。
北宫琉在霍家门外站了许久,想进去,但他不能进去。
他身份敏感,哪怕想给霍霄上柱香,也要顾虑很多。
其实只有北宫琉自己知道,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那个在他面前野蛮的女人。
她一定很伤心吧?
北宫琉俊朗的眸中,划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疼惜,无人看见。
香也上过了,哀悼也悼念过了,作为一国之君,乾帝做的已经相当仁义了。
差不多也该走了。
“陛下!末将有要事禀报!”哪知,突然有人拦住了乾帝的去路。
似乎是看出了乾帝要走,魏彪便忍不住了,他怕再不说,乾帝就走了。
魏彪突然拦驾,把旁边的曹勇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魏彪,他想他知道魏彪要说什么?
魏彪拦驾,乾帝便顿步看了他一眼,“你是何人?”
看样子,应该是霍家军的家将吧?
即便乾帝不认识魏彪,但也猜得出他是霍霄手下的家将。
对于魏彪突然拦驾的举动,顿时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裴卿卿也不列外,瞧着魏彪那三大五粗的样子,她便也猜到了魏彪大概的身份。
白子墨闪了闪目光,魏彪,他认得,是个忠义的将士。
众目睽睽之下,魏彪跪在了乾帝面前,悲愤交加的开口道,“回禀陛下,末将是霍将军的副将魏彪,末将有要事要禀奏陛下,还请陛下为霍将军讨回公道!”
魏彪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样豪迈。
嗓门儿也大,所有人都能把他话听的清清楚楚。
最主要的是,但凡是有点心思的,都能在他的话中,听出些不一样的意味儿。
他说,请陛下为霍将军讨回公道?
言下之意便是,霍将军有冤情?
“你这话是何意?”显然乾帝也听出了魏彪的言外之音。
先前他只接到霍家军的传信,说霍霄遇刺身亡,别的信上并未有所交代。
看这魏彪的意思,是霍将军有冤?
“陛下,霍将军是被人暗杀而亡的…”魏彪悲痛的说道,他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出来,徐氏立马就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晕了一晕,颤抖的嘀喃着,“你说什么?”
第385章:质问白子墨
她丈夫,是被人暗杀的?
怎么没人告诉过她?
徐氏悲痛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边的霍筱雅。
霍霄的死讯,就是从她女儿嘴里得知的……
可是女儿没告诉她,霍霄是被人暗杀的啊?
霍筱雅紧紧抿着唇,扶着徐氏的手都在发抖,北宫琉跟她说过,她爹是被人暗杀的,只是……她却没问过,是谁下的杀手?
所以现在母亲看她,她也不知道其中详情。
看出自己的女儿的神情,徐氏便明白,这事儿自己女儿也不清楚。
于是便又把目光放在魏彪身上,等着魏彪的下文,是谁害死了她的丈夫?
魏彪在众多复杂的注视下,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乌金箭,“陛下请看,这就是杀害霍将军的凶器!”
说这话的时候,魏彪可谓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乌金箭的主子挫骨扬灰!
乌金箭呈到了乾帝手里,在看清乌金箭的时候,乾帝眼中,很明显闪过一缕震惊,“这是……”
这支乌金箭,一看就不是寻常的武器。
而且,不像是他们天凤的东西?
“陛下,这是乌金箭……”魏彪亲口,给乾帝解答,只是说话间,魏彪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白子墨身上,“侯爷想必是最清楚这乌金箭的吧?”
突然一下子,话头就扯到白子墨身上来了。
齐刷刷的目光,所有人就都看向了白子墨。
裴卿卿不由得微微蹙眉,虽说这魏彪没什么恶意,但是他这也是在给白子墨找麻烦吗?
矛头扯到了白子墨头上,乾帝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什么,谁也没有看见,拿着乌金箭,意味深长的口吻道,“侯爷认得此箭?”
这话,问的自然是白子墨。
白子墨抿了抿唇,他当然认得。
同时也点了下头,抿唇吐出两个冷凉的字,“认得。”
魏彪也在等着白子墨的下文,显然大家都在等他说出这支箭是从何而来的?
裴卿卿顿时就有些紧张,牵着白子墨的手劲儿也紧了紧,和大家一样看着他,这个时候,她好像帮不了他什么……
犹疑了片刻之后,只听见白子墨薄凉的开口,“此箭乃神昭镇南王常用的武器。”
一句话,当场就让不少人唏嘘了一句,气氛顿时也变得压抑了下来。
神昭镇南王?谁人不知这神昭镇南王啊?
就算没见过镇南王,但其名气,就跟人人都知道战北候一样。
要说这两国的太平,还是镇南王和战北候共创的呢!
没想到居然是镇南王,难道是他杀害了霍霄霍大将军?
一瞬间,灵堂里的朝臣们便开始忍不住的唏嘘讨论了起来……
听白子墨说是镇南王,乾帝也诧异了一下,又瞅了瞅乌金箭,难怪看着不像是他天凤之物呢,原来是神昭的东西?
还是那镇南王的?
神昭镇南王是谁,乾帝自然比谁都清楚。
镇南王之子,北宫琉还在京师为质呢。
说起镇南王,乾帝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北宫琉!
如果真是镇南王暗杀了霍霄,那北宫琉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乾帝很快,就想到了要拿北宫琉开刀!
这事不拿北宫琉开刀拿谁开刀啊?!
就在乾帝暗自窃想的时候,便又听见了男人幽凉的嗓音。
“不过这箭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乌金箭并非不能仿冒伪造。”
白子墨语气薄凉,说的很客观,实事求是的讲,乌金箭也不是没有可能是假的。
如果单单仅凭这一支乌金箭,便说是镇南王暗杀霍霄,怕是难以令人信服。
更何况镇南王是什么人?
被说为人臣子了,就连乾帝,也没那资格可以定镇南王的罪。
镇南王在神昭,有着举足轻重的权威,深得神昭百姓的爱戴。
所以如果要动镇南王,为霍霄报仇,显然不现实。
而且,白子墨并不相信是镇南王杀了霍霄。
他相信自己说的,乌金箭是假的,或者说,是有人嫁祸镇南王。
气氛,一下子就更加凝重了。
乾帝又怎会听不出白子墨言外之音呢?白子墨是在提醒他,别忘了镇南王是何许人也,想动镇南王,没那么容易。
单单只凭这支乌金箭,就说是镇南王所为,的确是难以令人信服。
乾帝捏紧了乌金箭,“……”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侯爷难道是说我等污蔑那镇南王不成?!霍将军含冤而死……侯爷非但不想着帮霍将军讨回公道,反而还为那杀人凶手开脱!侯爷别忘了,那镇南王,可是神昭国人!侯爷如此,难道不怕寒了天下将士们的心吗?!”
哪知,乾帝还没来得及开口,魏彪抢话的速度倒是快!
抢在乾帝前面,冲着白子墨就是一顿质问!
没错,就是在质问白子墨。
因为在魏彪觉得,白子墨是同霍将军一样,都是军侯,是领兵征战的将帅!
就算白子墨多年未入军营,在魏彪看来,战北候依旧是值得敬佩的人。
魏彪以往,便对白子墨是存有敬佩之心的。
正是因为他觉得,白子墨定会为霍将军讨个公道,所以刚才才会把乌金箭的问题导向他。
军中谁不知道,这天下要说能和神昭镇南王匹敌的人,当属曾经的战北候。
而最了解神昭镇南王的人,恐怕也只有白子墨。
所以,魏彪便想让白子墨指出,乌金箭背后的主人,也就是杀害霍将军的凶手。
哪知道,白子墨反而会为镇南王说话?!
什么伪造假冒,那分明就是货真价实的乌金箭!
魏彪看着白子墨的眼神里,带着气愤和失望…
在场的人,都听见的魏彪质问白子墨的话。
一时间,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都在等着看接下来的下文。
看白子墨是否会发飙?
毕竟这些年,虽然战北候低调隐忍了许多,但是大家伙儿可没忘记,战北候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事谁都不会轻易去招惹战北候府!
结果今儿,居然听到了一个小小的副将,竟然敢当场责问战北候!
唏嘘之余,一些胆子小的,都偷偷抹了一把虚汗……
第386章:姑息那个杀人凶手?
还有人悄悄地偷瞄了一眼白子墨的脸色,巴巴的不敢吱声了!
战北候的脸色,可不太好啊,幽凉的人……
所有人,几乎都在等着白子墨说话,看他会如何回应魏彪的责问?!
就连乾帝也不例外,这要是换了平时,打断他说话,治他个不敬之罪。
但是现在,魏彪既然这么大义凛然的责问白子墨,他何乐不为呢?
比起说两句话,他当然是更想看白子墨遭人排挤!
“魏彪是吧?”突然的,有人开口了,只不过开口的不是白子墨,而是替他出头的裴卿卿。
没人比她更了解白子墨的心思。
裴卿卿面容清冷的上前一步,恰好站在魏彪的身前,眸光清冽的望着魁梧的魏彪,“你口口声声的说这箭是杀害霍将军的凶手的,是镇南王杀害了霍将军,你有什么证据吗?魏副将知道这天底下每天有多少的冤假错案吗?你知道每天都会有人蒙冤受屈吗?就是因为有你这样武断之人!我知道你想为霍将军讨回公道,但你明白什么叫口不择言吗?”
清冷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尤其是听她说起每天都有多少冤案,有多少人蒙冤受屈的时候,有些人的脸上就不太好看了。
有些人,在心里自觉的知道对号入座。
有些人,看着裴卿卿的眼神,是变了又变。
心虚的人,便会觉得,裴卿卿是故意这么说的。
而这些人,除了乾帝底下的臣子们还能有谁呢?
但是魏彪,可想不了那么多,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的瞅着裴卿卿,“你……”
“你什么你,魏副将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裴卿卿完全无视了魏彪的瞪眼,还瞪她?瞪她有用吗?
“魏副将,凡事要讲究真凭实据,且不论乌金箭是真是假,魏副将以为镇南王是什么人?仅凭你一句空口白牙,就说镇南王是凶手,神昭镇南王,是谁都能污蔑的吗?若是因此激化了两国的和睦,导致两国的百姓受苦,这个责任,魏副将你能担当的起吗?”
一连几个问题,裴卿卿可以说是怼的相当直接。
魏彪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却也被裴卿卿说的哑了言。
再说了,乾帝还在这里呢。
裴卿卿哪会不知道,乾帝就是想看白子墨出丑,所以才一直没吱声。
可她就见不得有人说她男人不好。
她知道,白子墨刚才不说话,不是因为怕了魏彪,毕竟霍霄尸骨未寒,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起争执的。
但有些话,不说不行,索性她就代替她男人把话说出来,否则这盆脏水,怕是免不得要泼到她男人头上。
这么浅显道理,她男人又岂会想不到?
别说白子墨了,乾帝不可能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那镇南王是什么人?神昭国手握重兵的王爷,又岂是谁都能污蔑的?
别说这乌金箭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没有确切的证据,谁敢说镇南王就是凶手?
往大了说,事关两国和睦,乾帝还打算看好戏装糊涂呢?
身为一国之君,关乎着国家大计,难道乾帝不该说点什么吗?
要是真跟神昭撕破脸,看他乾帝还能做多久的安稳皇帝!
裴卿卿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乾帝一眼,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还要装糊涂?
别让她连最后一点的‘期望’都破灭……
这个期望,是对乾帝的。
更准确的说,是对她亲生父亲的。
即便她不打算认回乾帝,但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再怎么不想提,也改变不了乾帝是她生父的事实吧?
她不希望乾帝彻底破坏掉在她心里对生父的那一点期许……
魏彪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裴卿卿的话让人无力反驳。
裴卿卿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国家大计,民生大计……她说的对,万一因此引发两国争乱,这个后果,不是他一个小小副将能够承担的。
所以,魏彪被逼的闭了嘴。
何况陛下还在这儿呢!
全程,曹勇都站在魏彪身后,存在感几乎为零,看着魏彪出头,曹勇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
只要矛头不牵扯到他身上来,他便当自己不存在。
而最为错愕的,恐怕当属霍筱雅了,“卿卿……你在说什么?”
瞧着裴卿卿,霍筱雅像是不认识她了一样。
死的是她爹啊,为什么裴卿卿却要为凶手开脱?
为什么?
霍筱雅错愕又震惊的看着裴卿卿,含泪的眼睛里透着对她的陌生…
徐氏本来一直都是挺喜欢裴卿卿的,可是现在, 她跟霍筱雅一样,看着裴卿卿的眼神,变了…
徐氏的眼神,便像是在责怪裴卿卿,为何要替凶手开脱?!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知道徐夫人和霍筱雅的心情,真的, 她一样痛心,可是,真的不能就这么把罪名扣给北宫琉的父亲。
不能……
且不论这背后是有人在栽赃嫁祸,单说北宫琉,多次为她和白子墨犯险,可以说是出生入死,她不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大一盆脏水泼在北宫琉的父亲头上。
而且她晓得,白子墨必然是跟她一样想的,虽然白子墨还没开口,但是他一样不会让人把脏水泼在镇南王头上的。
于公,神昭镇南王,关乎着两国和睦。
于私,就像她说的,镇南王是北宫琉的父亲,这盆脏水,真的不能往镇南王身上泼……
“徐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霍将军枉死,我一样很痛心,可此事事关重大,徐姐姐…我们不能武断定罪……”
裴卿卿握着霍筱雅的双手,想安慰她。
她想跟霍筱雅说,是有人嫁祸镇南王的,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
这里人多嘴杂,嫁祸镇南王这种话,一样只是猜测罢了,没有真凭实据,就算说了,也无事于补。
只是,她的话好像伤到了霍筱雅的心,冷漠的抽回了自己手,不让裴卿卿碰她,眼中积满了泪光,“卿卿……死的是我爹,你却要姑息那个杀人凶手?”
霍筱雅的态度,太过冷凉,使得裴卿卿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一截,“徐姐姐……”
“不要叫我……我何德何能,高攀不起侯爷夫人,侯爷和夫人请回吧,别打扰我爹安息…”
霍筱雅根本就不给裴卿卿解释的机会,不等她开口,便打断了她说话。
而且还要赶她走。
第387章:倘若有一天我死了
裴卿卿瞬间就意识到,霍筱雅怕是信了魏彪所言,认为镇南王是凶手……
可北宫琉怎么办?
霍筱雅难道要和北宫琉反目成仇吗?
思及此,裴卿卿如画的眉头狠狠的一皱,想说的话却始终难以说出口……
尤其是看着霍筱雅对她冷漠的态度,裴卿卿便更是揪心,“徐姐姐,我知道你伤心,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表面的假象给迷了心智,不要被仇恨冲昏了理智…
“夫人,我们走吧。”哪知,白子墨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反而是牵着她的手,叫她回去。
想必霍筱雅现在,不想看到他们,刚才都下逐客令了。
没查到幕后凶手之前,说再多都是徒劳。
更何况霍家现在都在伤心悲痛的气头上,恐怕说再多她们也听不进去。
倒不如先回去。
裴卿卿晓得白子墨的意思,可是……她不放心啊。
但是霍筱雅现在,不想见到她……
一边是霍筱雅,一边是北宫琉,裴卿卿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左右为难。
便只能任由白子墨把她牵着,因为留下来,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现在说什么,霍筱雅怕是也听不进去。
白子墨要走,后面的朝臣,纷纷识趣的给他让开了路。
就这样,裴卿卿被牵出了将军府。
她的心情,实在是糟透了。
心情不好,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裴卿卿很低落,“子墨,徐姐姐她生我气了,我是不是不该说那些话的?”
可她也不想让别人说她夫君的不好啊。
却惹得霍筱雅不高兴……
男人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心,低沉的嗓音道,“即便夫人不说,我也会说的,夫人难道以为,陛下会不清楚其中的厉害吗?”
可是他们的陛下却一句话都没说不是吗?
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但,即便是夫人不说,他自己也会说的。
只是夫人开口比他快罢了。
白子墨又如何会不知道,他的夫人是心疼他,才会为他出头的。
镇南王关乎着天凤,神昭两国的国运,岂是儿戏?
但乾帝,除了看热闹,不也一句话没说吗?
一旦和神昭反目,我们的乾帝陛下,可还怎么高枕无忧啊?
“我明白…”裴卿卿失落的点头,白子墨说的,她都明白,只是,“徐姐姐和徐夫人都很伤心,我却安慰不了她们…”
“伤心是必然的,没人能安慰得了她们。”白子墨脱口而出的说道,只是这话听着,似乎挺冷血的?
男人温暖的大手,揉了揉裴卿卿的脑袋,“倘若有一天我死了,夫人觉得别人能安慰得了你吗?”
男人说的不以为然,可裴卿卿听了狠狠地瞪了一眼男人,“瞎说什么呢?!”
什么叫他死了?!什么死不死的?!
呸呸呸!
净不说些好的。
“所以,推己及人,夫人也不必太过自责,现在谁也安慰不了霍筱雅和徐夫人。”男人说的一本正经的。
裴卿卿再次一个白眼瞅过去,“推己及人是这么用的吗?!”
哪有这么用推己及人的?!
裴卿卿感觉自己都要被这男人逗笑了。
而男人,确实是在逗她,想减轻她心中的自责。
“卿儿,侯爷!”
就在裴卿卿和白子墨准备回府的时候,这时,身后便又传来了乾帝的声音。
背对着乾帝的裴卿卿和白子墨不禁相视一眼,然后一起转身,“参见陛下。”
乾帝速度还挺快啊,他不过就跟白子墨说了两句话,乾帝就追上来了。
不过裴卿卿和白子墨都早已料到,乾帝一定会找她的。
所以对于乾帝追上来,裴卿卿是一点都不意外。
“免礼。”乾帝还煞有其事的回了白子墨一声儿,只是目光,却在裴卿卿身上。
越看,越觉得裴卿卿和臻妃很像,果真是像极了臻妃。
看着看着,乾帝还觉着裴卿卿也挺像他的!
所以看着裴卿卿的眼神,那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卿儿,朕…有话与你说,你随父……朕进宫吧?”
没错,就是温和,温和的都不像乾帝了。
这要是平时,几时见过乾帝对谁有过这般的好态度?!
可谓是轻言细语的,还有询问裴卿卿的意愿的意思。
一句‘父皇’到了嘴边,又叫乾帝给憋了回去。
他倒真想听裴卿卿叫他一声父皇!
只是现在,出了霍霄这事儿,倒也不好急着和裴卿卿父女相认了。
但其实,乾帝早已有打算,待到十月围猎之时,在祭祖上再正式对外宣布裴卿卿皇女的身份。
瞧着乾帝这么……嗯,这么和善?裴卿卿都不适应,但她也不好装聋作哑,神色淡然道,“不知陛下找臣妇有何事?臣妇不懂宫中规矩,进宫怕会冲撞了宫中的一些贵人,陛下有事,不如就在这里说吧…”
这要是放做以前,她肯定不敢这么跟乾帝说话。
但是现在,她却说了。
可能,或许……真的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和乾帝血脉相连吧?
或许是潜意识里,她对乾帝,便亲近了些?
纯粹,只是血脉在作祟罢了。
更多的,是因为白子墨在这儿,让她有安全感。
进了宫,都是些蛇蝎美人,她还想多活些时候呢!
裴卿卿可没忘记,上次在宫里,她可差点折在那个赵雪芙手里。
她对那个皇宫,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白子墨不动声色的护在她身前,面不改色的低声道,“陛下若有事,就请在此吩咐,臣的夫人不谙宫中的规矩,还请陛下见谅。”
瞧着白子墨的后背,仿佛就是裴卿卿最大的定心丸。
白子墨有意无意的,隔绝了乾帝看向裴卿卿的视线。
并且他说的是‘臣的夫人’,而不是说裴卿卿的名字。
言下之意,便是在提醒乾帝,裴卿卿现在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什么皇女公主,更不是乾帝的女儿。
听闻男人的嗓音,便能让裴卿卿觉得心安,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倒是乾帝,白子墨竟敢拦着他跟自己的女儿亲近?
不用看也知道乾帝陛下的脸色不会好,“朕倒是忘了问侯爷,侯爷的腿疾,莫非痊愈了?”
说这话的时候,乾帝的口气,那叫一个阴沉。
第388章:有匡扶天下的责任和使命
隐约还有股磨着后牙槽的味道。
尤其是说到痊愈两个字,乾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白子墨的腿,竟然真的好了?
而白子墨,则像是没瞧见乾帝阴沉的脸色一样,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气定神闲道,“托陛下的福,臣的腿疾已经治好了。”
白子墨说的不以为意,可听在乾帝耳朵里,每个字都是刺耳的。
居然真的治好了!
乾帝顿时恨得牙痒痒,他好不容易才将白子墨打压下去,没想到白子墨居然解了毒。
乾帝还是不敢置信,意味深长的瞅着白子墨,“侯爷多年的腿疾得以痊愈,那真再好不过的了!不知是什么人,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如此厉害的高人,朕也想见见呐。”
裴卿卿在心里忍不住“嘁”了一嘴,不就是想知道白子墨的毒疾是怎么解的吗?
什么高人,哪有什么高人。
不过要说高人,倒还真有个……
“回陛下,确有高人为臣医治。”既然乾帝想知道,不是不可以告诉他。
没人比白子墨更清楚乾帝心里在想什么,给他下毒的人,自然知道他的解无解,没有解药。
这次要不是药琅,他白子墨怕是也该找阎王爷喝茶去了。
所以乾帝的这番试探,白子墨是心知肚明。
“哦?不知是何人?”乾帝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狐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接得了白子墨身上的毒?!
裴卿卿听着,也是眉心一挑,便听见男人不以为然的嗓音道,“黄炎真人。”
噗,裴卿卿嘴角扯了个笑,果然不愧是她的男人,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小老头在外,可是有着黄炎真人的称号。
谁不知道黄炎真人是半仙啊!
得道高人。
说是他救了白子墨,那是相当有信服力。
总归小老头是自家师父,用师父来做一下挡箭牌,也没什么不妥的哈?
白子墨又没说谎,本来就是小老头医治的他。
“黄炎真人?”显然,白子墨的这个回答,让乾帝惊诧了一下,“侯爷竟遇见了黄炎仙人?!”
谁不知道,黄炎仙人行踪不定,乾帝不是没有找过那黄炎仙人,只是一直没找见人罢了。
居然让白子墨遇见了仙人?
传闻,黄炎仙人知晓长寿之法!如果找到黄炎仙人,便可使自己长寿无疆。
要知道,长寿对一个人来说,是极具诱惑的,尤其是作为一国之君的乾帝,更想要长寿无疆的活着!
所以,乾帝曾暗地里找寻了黄炎仙人很久,但很可惜,结果一无所获。
现在白子墨居然说遇见了黄炎仙人,乾帝当然惊奇了。
难怪白子墨的毒疾能痊愈,原来是遇见了黄炎仙人?
如果说,乾帝之前对黄炎仙人的见识,只是来自于传闻中,但是现在,乾帝便越发的相信,黄炎仙人当真有超越生死的能耐!
早在先帝在世时,便赐封了黄炎仙人为国师。
只可惜,黄炎仙人无心俗世,没接这个国师之位。
如今先帝都不在了,可黄炎仙人还活的好好的,不是超越了生死是什么?
乾帝眼中闪过的惊奇,白子墨看的清楚,不紧不慢的口吻道,“臣也只是有幸见了黄炎真人一面,黄炎真人普度众生,救了臣一命,臣这才得以康复。”
白子墨,也是个能扯谎的。
扯起谎来,也是随口就来。
半真半假的糊弄乾帝呢在。
“那黄炎仙人如今在何处?!”乾帝紧追着问道。
瞧着乾帝那情急的样子,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乾帝想找小老头,恐怕就只有一个目地。
想让小老头教他长命百岁呢吧?
嘁,裴卿卿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轻笑。
她那个便宜师父,哪有什么长命百岁的本事啊。
就像小老头自己说过的,他不过只是活的比常人久了些罢了。
世人便将他传的神乎其神的。
其实小老头不过就是个和她们一样的**凡胎罢了。
日日被人高呼万岁,乾帝还真想活到万岁呢?
那不活成了个怪物嘛?
借着白子墨的后背遮挡,裴卿卿自顾自的嘟囔着。
“陛下,黄炎真人医治了臣之后,便游历天下去了,臣也不知其去处。”白子墨面不改色,嗓音淡漠道。
没能得到黄炎仙人的行踪,乾帝多少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被他遮掩过去,看着白子墨,乾帝便话锋一转道,“既然侯爷腿脚痊愈了,不如就回来帮朕辅政。”
这话试探的意味儿太明显,别说白子墨了,就连裴卿卿都听的出来。
裴卿卿本来以为白子墨会拒绝一下,哪知,白子墨不假思索的便开口了,“辅佐陛下,为陛下分忧,是臣之本分,这些年,因臣的腿疾,臣对朝堂之事,也日渐疏远,未能替陛下分忧,如今,臣既已痊愈,自该为陛下效劳,助陛下稳固我天凤的江山基业。”
言下之意便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他战北候,也该回归朝堂了。
在他背后,裴卿卿仰头望着他的背影,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崇拜。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这男人便如同天生的王者,就像没有什么事是他不能掌控的。
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知道乾帝是个怎样隐忍的脸色。
白子墨说的每句话,对乾帝来说,恐怕都是挑衅。
没错,白子墨嘴里说出的每个字,在乾帝看来,都是在挑衅他!
但是,他却发作不得,一股火气憋在心口,乾帝可谓是咬牙切齿的开口,“朕,有侯爷在身边,何愁江山不稳!”
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白子墨,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没有他白子墨,他的江山基业就要不稳了吗?!
简直是岂有此理!
乾帝头上要是能冒烟,只怕早就青烟滚滚了…
啊不,是黑烟!
裴卿卿是看在眼里,玖月跟她说过,白子墨之前中毒,就是乾帝联合赵雪芙下的毒手!
如今只怕乾帝会更加针对白子墨……
之前因为腿疾的缘故,白子墨处处受排挤,受人冷嘲热讽,恐怕就像他自己说的,日渐远离了朝堂,现在重回朝堂,她知道,白子墨有匡扶天下的责任和使命…
第389章:我只要你
白子墨效忠守护的,不是乾帝,而是这天凤王朝的江山,他守护的,是天凤的百姓。
可是对乾帝来说,白子墨便是那卡在喉管的一根刺,咽不下去也拨不出来,注定不得安生!
正所谓枕边之榻,岂容他人酣睡,乾帝又怎会让白子墨回归朝堂之上去掌权?
不自觉的,裴卿卿便皱起了眉头,望着白子墨的后背,眸中掠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陛下若无事,臣就先带夫人回府了,臣告退。”白子墨说着,便拉着裴卿卿的手,带她回府。
不知是不是裴卿卿的错觉,她感觉,白子墨抓着她的手挺紧的,像是怕有人来抢她一样。
甚至裴卿卿脑子里还冒出个念头,他是怕乾帝来抢她吗?
这人呐,就怕想什么来什么。
她刚这么一想,不防乾帝还真就要来抢她了?!
就在白子墨刚拉着她要走的时候,乾帝便抓住了她另外一只手,顿时,她就一前一后的被两个男人拉住了……
“朕,有话要跟卿儿说。”乾帝的意思很明显,有话要跟她说,还要单独跟她说。
而且乾帝对她称呼,诚然就是把自己当成了裴卿卿的‘父亲’这个角色。
白子墨又怎会不懂?
温润的眉间轻皱,抿了抿优美的唇形,“臣的夫人今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陪陛下多说话,陛下有话不防与臣说也是一样的。”
男人的意思也很明显,不让裴卿卿和乾帝独处。
这回裴卿卿真没感觉错,白子墨就是不想她跟乾帝说话,不想她跟乾帝有接触,他难道真是怕乾帝把她抢走吗?
怕她会和乾帝这个所谓的‘父皇’亲近?
话说她被白子墨和乾帝这么一前一后的拉着,看着可不就像是在‘抢’她吗?!
“……”裴卿卿一阵汗颜。
这算怎么回事儿?
白子墨带她回府,是天经地义的,可这乾帝也来拉她,不让走……
这算啥?
其实裴卿卿心里清楚,乾帝这是把自己当成她父亲了。
只不过,目前还没有捅破最后那层窗户纸罢了。
既然乾帝没说破,她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这,这于理不合,您还是放开我吧…”其实,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乾帝。
她实在是难以接受,自己的生父是乾帝。
哪知,乾帝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秉着教育的口吻道,“你与朕血脉相连,哪有什么于理不合。”
“……”说的裴卿卿一下子哑言了,乾帝这话,就差明说她是他的女儿了!
但也已经跟明说没啥区别了。
无人知道裴卿卿心紧了一下,她怕乾帝真会说出来……
最后,裴卿卿只能求助的望向自己男人,男人眼神闪烁了一下,裴卿卿好似明白了什么……
忽然一下,裴卿卿像是被他们拉扯的头晕了一下。
白子墨立马眼疾手快的接稳了她晕眩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面色冷然道,“臣的夫人身体不适,恕臣先行告退。”
说罢,看都不看乾帝的脸色,抱起裴卿卿就走了。
剩下的乾帝在后面一脸阴沉!
他又岂会看不出,裴卿卿是向着白子墨那边!
裴卿卿显然是不与他亲近。
最后,乾帝叹了口气,不仅面色阴沉,心情也很阴沉的回了宫。
坐在回府的马车里,裴卿卿闭着眼睛靠在白子墨肩头,嘴角一直带着轻浅的笑。
“夫人每回都是装晕这等招式,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是为夫没照顾好夫人,才让夫人经常晕倒。”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透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瞧着她嘴角的笑意,男人嘴角也带着笑。
他家夫人每次都是装晕这一招,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她在侯府过的不好,身子虚弱才会经常晕倒。
“那我下回换个招式试试。”裴卿卿笑道,睁开了眼睛,总算是摆脱了乾帝。
要是不装晕,还不知道要怎么脱身呢!
白子墨只是笑了笑,便没再说话。
一时间,马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其实她和白子墨,都在逃避她身世的这个问题。
但彼此心里。却又心知肚明……
一次两次,或许能打发得了乾帝,但是没法一直逃避,这事儿总得要面对的。
只是,裴卿卿和白子墨都不想提罢了。
这么坐着不说话,气氛……怪怪的。
男人似是思沉了许久,深邃又严谨的看着她,很认真的问,“卿卿,你真的不打算认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裴卿卿心里清楚。
是啊,她真的不打算认乾帝吗?
这个问题,裴卿卿犹豫了一下。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乾帝不是处处针对白子墨,不是想杀白子墨,或许,她会考虑认乾帝吧?
毕竟是她的生父。
但是,如果乾帝一定要做白子墨的敌人,那么这个父亲……不要也罢。
如果在乾帝和白子墨之前让她选择,她选后者。
男人问的很认真,看着她的眼神也很认真,他其实,从未想过要逼她做选择,可是,他却又很在乎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裴卿卿扯了扯嘴角,她从白子墨眼中看到了紧张,他在紧张她会做什么选择麽?
轻轻靠在白子墨的肩头,裴卿卿的声音也很轻。
她轻轻摇头,“我只要你,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什么乾帝,什么生父,她都不在乎,她只要白子墨。
她跟乾帝,本就没有感情可言。
即便真的血脉相连,那又如何呢?
她叫了裴震十多年的父亲,结果不也薄凉至极吗?
白子墨,才是对她最在乎的人。
有他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就这么安静的靠在白子墨的肩膀上,便觉得安宁。
可她的话,却给了男人最大的安全感。
她的心意,说到他的心坎里,让他想忘都难。
男人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白嫩的脸颊,他低眉,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我会让你一直在我身边。”
即便是乾帝,也休想从他身边把她抢走。
生父又如何?只要她不愿,谁都不能勉强她。
况且,是不是生父还未可知呢……
另外,“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夫人。”
第390章:有客来访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温柔,听闻有好消息,裴卿卿一下就睁开了闭目养神的双眼,仰着脑袋问,“什么好消息?”
虽然白子墨这个人,私下在闺房里,挺不正经的。
但是在外面,这男人还是很正儿八经的。
所以,一听他说有好消息的时候,裴卿卿便知,是真有什么好事儿呢吧?
看着她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男人眼中,便只有她,温柔道,“裴少枫大胜戎狄,陛下已经下了旨,召其回京。”
白子墨说的轻飘飘的,可听在裴卿卿耳朵里,立马就让她跳了起来,“真的吗?!大哥要回来了?”
瞧着她一脸欣喜的模样,白子墨也高兴,磁性的嗓音那叫一个温柔,点头,“嗯。”
“太好了!”果然是个好消息,“我就知道大哥能行的!这么说我很快就可以见到大哥了。”
她早就说过,大哥没有了裴家的束缚,便能展翅高飞。
裴卿卿一直都知道, 大哥是有真本事的人。
这两天全都是些不好的事情,总算有了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只是,裴卿卿似乎没注意到,身边儿的男人,眼神儿有些深沉,意味深长的开口道,“裴少枫,是不是知道你不是裴家的血脉?”
突然听见白子墨问这个,裴卿卿顿了一下,“应该…是吧?”
其实她确定,大哥是早就知道,她并非是裴家的孩子。
但是,白子墨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侯爷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裴卿卿不仅在心里问,嘴上也问了出来。
“没什么,随口一问罢了。”哪知,男人却没打算再继续说了。
至少没打算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了。
转移话题道,“夫人怎么不叫我夫君了?”
她好像,有段时间没叫他夫君了吧?
昨晚不是还叫他夫君呢吗?
昨晚之后,到现在,她要么是叫他的名字,要么是叫他侯爷,怎么突然改口不叫夫君了?
男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倒看的裴卿卿一噎,“……”
就算白子墨嘴上没说,但他脸上都写着呢,裴卿卿又不是看不见!
她哪有不叫夫君?只是今日没叫罢了。
再说了,今日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么多事吗?又要迎接霍将军的棺柩,在这种事面前,她要是还和白子墨卿卿我我,夫君前夫君后的……也不太好啊!
所以才改口叫他名字或是侯爷的嘛。
不过这男人干嘛计较这个啊?
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事好吗?
叫他什么不都一样的嘛,总归都是她夫君这个人。
裴卿卿斜眼儿瞅了男人好一阵儿,然后微微眯起了眸子,“侯爷是又吃醋了吗?”
她瞧着,这男人分明就像是吃醋了。
“……”男人抿了抿唇,“没有。”
“没有?”裴卿卿表示不信,“分明就是吃醋了,还说没有!”
明明就是吃醋了嘛,还不承认?
所以他是在吃大哥的醋吗?
刚刚说到了大哥,他才忽然吃醋了。
然后裴卿卿看着男人的眼神儿,狡黠又明媚,像是在看一个大醋缸一样的看着白子墨。
这种醋也吃!不是大醋缸是什么?
男人拉长了一张脸,凉幽幽的睨了一眼说他吃醋的小女人,手臂一个用力,就勒紧了她的腰,让她更加靠近自己,嗓音低沉道,“往后不许你看裴少枫。”
既然猜到了裴少枫早知道她不是裴家三小姐的事,就是说,白子墨也就猜到了裴少枫对他女人的心思。
犹记得当日在婚宴上,裴少枫还来阻止来着?
那时候,还以为裴少枫是舍不得这个妹妹。
现在白子墨才算明白了,裴少枫是舍不得她,但却未必是出于兄妹之情的舍不得。
换言之,裴少枫是喜欢他女人。
想着,男人勒在她腰上的手越发紧了紧,似乎是要郑重的宣誓自己的主权。
这个女人,是我的。
腰上的力道紧紧栓着她,裴卿卿感觉这男人要是力气再大些,她这腰就要断了!
但她这次对男人的话,表示不服气,“侯爷好生霸道,不觉得自己有些蛮不讲理嘛?!”
裴少枫是她的大哥,凭什么不许她看裴少枫啊!
这男人,分明就是不讲理!霸道!
“嗯。”哪知,男人没有反驳她,反而是以鼻音出气,嗯了一声。
裴卿卿好没气的白了男人一眼,嗯什么啊?这男人就是打算蛮不讲理了是不是?!
就这么一路拌嘴的回到了侯府,但几乎都是裴卿卿在说话,男人还是那个清贵冷傲,不可一世的男人。
但只有裴卿卿知道,这男人绝非表面这样的高冷,假的,都是假的!
马车在侯府门前停了下来,最后还是裴卿卿败下阵来,气鼓鼓的鼓起了腮帮子,瞅了一眼冷傲高贵的男人,白子墨,你赢了!
然后裴卿卿懒得理男人,率先跳下了马车。
阿羡就在门口等着他们。
“夫人,有客来访。”阿羡一开口,便说有客来访。
裴卿卿刚抬头,便好奇的一问,“谁啊?”
什么客人?
是谁来了?
有谁会来侯府做客?
随后白子墨也下了马车,听闻阿羡说有客上门,白子墨也微微挑眉,瞧了一眼阿羡,无声问着与裴卿卿同样的问题。
来访的是什么客人?
“是裴家人。”哪知,阿羡的回答更加令裴卿卿感到意外。
裴家人?
裴卿卿原本明媚的眸子清冷了下来,“是裴震?”
她想,这个时候如果说会来侯府的,恐怕也只有裴震了吧?
此前曲氏来过一次,但却被白子墨赶了出去,想必曲氏不会再来自取其辱。
至于裴蓉华,裴正浩什么的,应该也不太可能。
即便这段时间,她没再见过裴蓉华,但不用想她也猜的到,裴蓉华现在哪有心情来侯府啊。
听闻慕玄凌回京了,现在裴家又咸鱼翻身了,裴蓉华还不得趁现在这个机会,去好好的亲近一下慕玄凌啊。
毕竟当上凌王妃,一直是裴蓉华的梦想。
至于裴正浩,想来是更不愿意出现在她面前的,每看到她一次,裴正浩身上怕是就得‘痛’一次。
所以她想着,这个时候能来找她的,也就只有裴震了。
第391章:好一个十多年的父女
阿羡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她的猜测,来人正是裴震。
裴震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夫人和侯爷去了霍将军府未回,所以裴震就在府中等了有两炷香的时辰了。
“夫人若不想见他,就由本候去见。”裴卿卿不说话,白子墨便替她拿主意。
她若是不想见裴震,就由他去打发裴震。
这点事儿还用不着他夫人犹豫的。
白子墨说着,便牵起她的手,一同进了府。
裴卿卿想了想,抓着男人的手,拉着他道,“还是我去见吧。”
裴家如今咸鱼翻身,她倒要看看,裴震来是来干什么的?
来耀武扬威呢?还是来炫耀呢?
不过,这两者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又或者,裴震还想威胁她什么呢?
裴卿卿轻哼一声,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讽。
她说去见,那就她去,白子墨都依着她,“好,那夫人自己小心。”
听着白子墨叮嘱的话,裴卿卿好笑一声,“这是在我们侯府,夫君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哪能把我怎么样啊,夫君大可不必担心,应付一个裴震,我还是可以的。”
她说的,是实话。
应付一个裴震,她自认还会没问题的。
何况这是在侯府,裴震还能把她怎么样不成?
没什么可担心的。
然后白子墨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裴震就留给她打发。
阿羡倒是留下来跟在裴卿卿身后。
虽说裴震不敢做什么,但以防万一,阿羡还是跟在裴卿卿身边比较好,多少给裴震一个震慑!让他不敢乱来。
万一夫人受委屈,阿羡还能帮她出口气!
阿羡妥妥的就是个保镖跟随裴卿卿一同去见裴震。
裴震就等在前厅里,好歹是裴家家主,现在又是相爷,自然不能像对裴蓉华一样,把他搁在偏厅。
否则就是侯府有失礼数了。
等裴卿卿来到前厅的时候,裴震正做着喝茶呢。
果然,这人呐,升官发财之后,就是不一样了,连派头都足了。
瞧瞧裴震那一身的行头,瞧着可真是威风哪。
裴震也不瞎,裴卿卿来了之后,裴震自然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她。
裴卿卿刚打量了裴震一眼,裴震就笑呵呵的朝她走了过来,“卿儿,你可算回来了,为父等了你许久!”
茶水都喝过两杯了。
裴震瞧着,就跟个慈父没区别,笑的那叫一个和蔼,不知道的,怕会还以为她和裴震,是感情多好的父女呢。
这个时候还惺惺作态,有必要吗?
裴卿卿轻笑一声,透着淡淡的讥讽,“为父?裴大人是说自己是我的父亲吗?”
她的父亲,裴震还敢当吗?
裴卿卿讥讽的声音透着清冷,裴震脸上的笑意当场就僵了一下。
很显然是没料到裴卿卿会这么接话!
裴震僵硬的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卿儿,为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父亲,是当今陛下……可你与我,毕竟做了十多年的父女,我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的呀!”
裴震说的,那叫一个言辞恳切。
他当然不敢说自己是裴卿卿的父亲。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裴卿卿是皇女,是陛下的女儿,他方才…只是一时口误罢了!
然而对裴卿卿来说,就算裴震说的再怎么诚恳,她也都一个字都不信。
她的父亲是谁,也不需要裴震来说。
啊不,她忘了,她的身世能公之于众,不就是拜裴震所赐吗?
现在还要来惺惺作态是吗?
十多年的父女?好一个十多年的父女啊。
她竟不知裴震何时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过?
如果说刚才,裴卿卿还只是淡淡的讥讽,那么现在,看着裴震的眼神,那是赤.裸.裸的嘲讽,“我竟不知,裴大人几时将我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过?啊不,或许现在,我应该叫一声裴相爷是吗?”
“裴相爷不如自己说说,哪里将我当做亲生孩子看待过?是在陛下恼怒裴家时,裴相爷逼我代嫁,还是在曲氏陷害我时,裴相爷与之出谋划策?又或是在裴相爷获罪下狱时,出卖我而换取裴相爷的平安?”
字字句句,无不都是在打裴震的脸。
并且打的非常响亮!
裴震一张老脸,直接僵硬成石头了,还是青黑色的石头。
愣是呆住了,看着裴卿卿,好半天的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每一句话,都是一句嘲讽的质问。
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撕开了裴震虚伪的惺惺作态。
裴卿卿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清冷的眼神,仿佛戳穿了裴震的内心深处。
老脸又羞又怒,僵硬的恼羞成怒。
他就像被裴卿卿扒光了衣服一样,把他最丑陋的罪恶,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裴震感觉自己老脸上火辣辣的,难堪的不行!
但裴卿卿的眼神又太过清冷,冷的他都不敢与她对视……
裴卿卿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内心一样。
裴震嘴皮子哆嗦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却半天都吐不出来…
看着裴卿卿,像是彻底不认识她了一样。
以往,就算裴卿卿怨恨他,但多少会被他留住颜面,不会让他这般难堪。
以至于裴震觉得,裴卿卿心里,多少还是把他看做父亲的。
可是今天, 裴卿卿彻底掀翻了他心里的那一点……怎么说呢?侥幸?又或是有恃无恐的心理。
裴卿卿,这是要与他彻底撕破脸了啊?!
裴震不仅嘴皮子在哆嗦,就连腿脚都有些发软,像是被裴卿卿一番冷酷的质问说懵了。
十多年的父女,口口声声说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的看待?呵,裴震不觉得虚伪,裴卿卿都替他觉得虚伪。
因为十多年的父女,所以就在曲氏陷害她的时候,非但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反而还帮着曲氏害她?
因为十多年的父女,所以在自己的利益面前,毫不犹豫的出卖她?
这样的父女,要来有何用?
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若是今日,裴震没有这般的惺惺作态,而是直接说明来意,或许她还不会这么直接就撕破脸。
第392章:一刀两断
可是裴震所言,让她觉得虚伪极了,恶心极了。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有和裴家惺惺作态的必要吗?
撕破了这层脸皮,大家就都不必假惺惺的了。
裴卿卿自己都觉得舒坦多了。
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裴震这个父亲感觉心凉。
今后,裴家与她,便彻底没有丝毫关系。
刚刚在她质问裴震的那一刻,只有她知道,自己心坎里,是凉的。
“怎么?裴相爷是没话说了吗?”裴震说不出一句话,裴卿卿甚至从裴震眼中看到了丝丝愧疚?但是被她忽视了,清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讥笑,“我还没恭喜裴相爷呢,裴相爷终于如愿以偿,令裴家东山再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裴家现在好不风光哪,这些可都是裴相爷的功劳,恭喜啊裴相爷。”
最后一句话,裴卿卿一字一句咬的格外清晰。
出卖她换来的富贵,裴震享用的可还舒心啊?
裴卿卿眼睛里的嘲讽太过冷冽,就像冰刀子剐在裴震的老脸上一样。
裴震不敢看她,眼神闪躲,“我……我……卿儿,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你的身世,我确实瞒了你这么多年,但这真的是你娘临终前的遗愿啊!我知道,你在裴家的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是我对不住你,可如今…如今你与陛下相认!今后你便是皇女,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卿儿,只要你愿意,你完全可以再选个皇亲国戚做驸马呀……”
“你闭嘴!”裴震话没说完,当场就被裴卿卿冷声打断!
他说什么?
再找个皇亲国戚的驸马?
呵,这话裴震是怎么敢说出口的?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信不信她完全可以让他躺着出去?
如果说刚才裴卿卿还只是怨恨裴震对她的无情,可是现在,她是想以眼神剐了裴震!
他以为,她裴卿卿是跟他一样无情之人吗?
不,不是无情,简直是无耻!
方才要是白子墨在这儿,听见他说那话,他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侯府。
“不要把我想的跟你一样无耻!”裴卿卿眸光冷厉的瞅着裴震。
让她再选个男人这话,裴震怎么就说的出口?
裴卿卿真怀疑,她这些年,究竟是叫了一个怎样的人做父亲?
简直让她恶寒至极!
不仅裴卿卿冷眼如冰,就连她后面守着的阿羡,刚才那一瞬,都对裴震起了杀心!
阿羡冷眼,以一种不知死活的眼神看着裴震。
要是侯爷在这儿,裴震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居然教唆夫人另嫁他人?!
这个裴震,简直是不知死活到了极致!
连他这个做属下的都听不下去了,夫人方才所言,一字字一句句他都听的清楚。
虽然对夫人在裴家时的境况有所了解,但阿羡绝想不到,他们夫人在裴家时,竟被裴家如此欺凌!
简直是岂有此理!
于是乎,阿羡看着裴震的眼神儿,戾气便又重了几分。
这要不是夫人没发话,他就把裴震丢出侯府!
这样的人,简直是污了侯府的地板。
他就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裴震哑了言,裴卿卿说他无耻?她居然说他无耻?!
饶是裴震有心讨好,缓和关系,可是被裴卿卿这么一再打脸,甚至是羞辱,裴震的老脸,怎么都挂不住了啊!
“即便我无耻,你裴卿卿也是我养大的!”也不知道裴震是不是气懵了,脑子浆糊了,硬着脖子板着老脸就冲裴卿卿吼了回去!
俗话说,生恩不及养恩大!
就算他再怎么无耻,裴卿卿也是他养大的!
她有什么资格说他无耻?!
然而裴卿卿还没法反驳他的去!
她的的确确是裴震养大的。
好,她认输。
要论这厚脸皮,厚颜无耻的本事,她比不过裴震。
看到裴卿卿像是被噎的没话说了,裴震就来底气了,一本正经的‘教训’裴卿卿道,“就算你再怎么怨我,可我裴家养育你是事实!如果没有裴家,你裴卿卿能活到今天吗?!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裴震衣袖一甩,严厉的训斥裴卿卿,字字句句都过吼的!
像是要在裴卿卿面前扳回一局一样。
刚才裴卿卿不是斥责他无情无义吗?!
现在她还有何话说?!
裴家就算待她再怎么不好,她也是裴家养大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裴家,哪来她裴卿卿?
要不是他收养裴卿卿,她早在出生的时候,就跟她母亲一起去了。
不知裴震是觉得自己义正言辞,还是觉得自己是强词夺理?虽然吼了裴卿卿,但是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瞧着,反倒有几分用力过猛的模样。
大眼瞪小眼,一个眼神清冷,一个老眼凶悍!
忘恩负义?
好一个忘恩负义啊。
裴震嘴里,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说她忘恩负义?呵。
真正忘恩负义的究竟是谁?
出卖她换取裴家的荣华富贵,还不够?
“阿羡。”一阵互不相容让的对对视下来,还是裴卿卿先开了口。
叫的是守在后边儿的阿羡。
阿羡闻言,立马就上前来了,“夫人。”
别说裴卿卿了,就连阿羡都气的不行。
这个裴震,可真够无耻的!
居然拿养育之恩来压迫夫人。
“去账房,拿一万两来。”哪知,裴卿卿突然吩咐阿羡去拿钱,末了还补充一句,“黄金。”
阿羡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裴卿卿清冷的面容,点头道,“是…”
裴震在旁边也楞了一下,心想,裴卿卿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裴卿卿就让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阿羡动作很快,就抬进来一口大箱子,四个人抬进来的。
箱子一打开,里面是一箱金灿灿的黄金,就搁在裴卿卿的脚边。
裴卿卿低头睨了一眼那一箱黄金,眸光凛冽的望着裴震,“裴家养了我十六年,这箱黄金,就是裴家抚养我的费用,裴家养育我,有没有花这么多钱,裴相爷心里应该很清楚,今日,我裴卿卿与你们裴家恩情两清,一刀两断,今后,别在说我是裴家人。”
第393章:钱财两清,再无瓜葛
这箱金子,就是给裴震的抚养费。
裴家养了她十六年,这十六年来,她有没有花费这一箱金子的钱,裴震心里很清楚。
所以,裴震如果识趣,如果还要点脸,最好别狮子大开口的说钱不够。
否则,别怪她裴卿卿不给脸。
裴震拿了这些钱,她与裴家,便从此恩情两清,也别再说她是裴家的人,别再说裴家养育了她。
裴卿卿突然有些庆幸,幸好她不是裴震的亲生骨肉,不然算起账来,她还要剔骨割肉才能两清。
“你……”很显然,裴震被裴卿卿的这一番举动惊的傻眼了!
她居然要拿钱来买断与裴家的恩情?!
裴震一脸震惊的瞅着裴卿卿,又是好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本来他来侯府,真的只是想来看看裴卿卿,想着跟裴卿卿缓和缓和关系。
没想到,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发展。
裴卿卿非但不跟他缓和关系,反倒还要和裴家断绝关系?!
裴震傻眼的看着裴卿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当真…要和裴家断绝关系?!”
他像是,重新在给裴卿卿一个选择的机会一样。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裴卿卿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是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还是裴震听不清楚?
从今往后,她和裴家,一刀两断。
这一箱金子,难道还不够吗?
“你……”裴震硬是被噎住了。
这一箱金子,是在打他的脸啊!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气到了,裴震像是一阵心绞痛,连粗气都喘上了,指着裴卿卿,愣是憋不出半个字来……
“话既然说清楚了,裴相爷没事可以走了。”裴卿卿看都不看一眼裴震,裴震在她眼中,已然成了陌路人,说完便转身走了。
不过下一秒,裴卿卿却停顿了一下脚步,回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一下裴相爷,我姓裴,是跟随我母亲姓,与裴家无关,还望裴相爷好好记牢了,出去外面,可别说我随你们裴家的姓。”
说罢,裴卿卿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管后面的裴震是个什么样的脸色。
阿羡自会送客的。
出了前厅之后,裴卿卿就开始懊恼自己了。
她是不是有些败家了?
一下子就给白子墨败出去一万两。
还真是……挺败家的……
虽说打发了裴震,可是裴卿卿这心头里,也心疼钱啊!
就这么给了裴震,实在是让人肉疼。
侯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越想,裴卿卿就越觉得对不起白子墨。
还是去找白子墨,跟他负荆请罪吧。
而阿羡,负责送客。
毫不客气的就送走了裴震,那态度,就差直接把裴震给撵出去!
出了侯府的大门,阿羡手一扬,抬着箱子的两个兄弟,啪的一下就把箱子给扔了!
没错,就是扔了。
正好仍在裴震的脚下。
‘哗哗’的一地黄金,就这么洒了一地。
瞬间就引来了过路的人顿步围观,看见一地的金子,有人眼睛里都冒出金子来了,恨不得扑上去捡!
但是想归想,没人真敢扑上来。
毕竟这是在战北侯府门前,侯府的人又在场,就算再怎么见钱眼开,也不至于不要命啊!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裴震的老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下来,怒目圆睁的等着阿羡。
此举分明是在有意羞辱于他!
简直是岂有此理!
“裴大人,我们夫人只说将这箱金子给裴大人,可没说让我们给裴大人送回府上去,裴大人可记好了,从今日起,我们夫人与裴家钱财两清,再无瓜葛。”阿羡双手抱胸,眼神轻蔑的望着裴震,半点都没将裴震的气急败坏放在眼里。
然后招呼着两个抬箱子的兄弟回了侯府,门一关,直接将裴震连人带金子仍在了外面大街上。
看热闹的人瞬间就多了起来,更何况还有一地的金子横飞!
虽然没人敢捡,但是热闹,却都是敢看的。
顿时就有不少人开始对裴震指指点点的了。
现在的裴家,名头可不小,前些日子才刚有流言传出,裴家养育了一个皇女有功。
正是战北候的夫人,裴卿卿。
怎么现在,裴震却被侯府给丢了出来?!
而且刚刚侯府的人还说了,裴卿卿要与裴家两清。
再看这一地的金子,于是便有人纷纷猜测到,莫不是裴卿卿成了皇女,所以裴震便去找她要钱去了?!
人们的想象,往往是很丰富的。
只要有一个人这么想,就会有一张嘴这么说!
俗话说三人成虎,众口赎金,很快就有一些嘲讽的声音传入了裴震的耳朵里!
裴震阴沉着一张老脸,那叫一个恼羞成怒!
简直就跟被人当众扇了两巴掌一样难看。
裴卿卿,竟让人如此羞辱于他!
气的裴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地上的金子,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捡不捡都免不得被人嘲笑。
虽说这些金子,是对他的羞辱,但是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子。
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就算裴家翻身了,可不代表裴家就富裕了。
裴家的金库,之前都叫徐帆抄了,充公了国库。
陛下是恢复了裴家的荣光,可是裴家的那些金银珠宝,陛下可没有还给裴家。
所以裴家现在是看上去风光,其实内里没什么底子了……
一万两金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裴震还至于这么视金钱如粪土,不要这一万两金子。
只是,今日来侯府,也没带随从什么的,这要他自己把这箱金子拿回去,也不容易……
于是乎,顶着一些嘲笑的声音之下,裴震开始弯腰捡金子。
而此刻回了书房的白子墨,刚坐下没多久,玖月就回来了。
“侯爷,查到了。”玖月一开口,就是一句查到了。
男人闻言,只是微微闪了闪眸光,幽凉的吐出一个字,“说。”
“侯爷,在药王山庄刺杀夫人的,是煜王!”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玖月明显咬字重了些。
煜王,居然派人刺杀他们夫人!
玖月就知道,这个煜王铁定要倒霉了。
第394章:我败家了……
这要是煜王老实点,没把手伸向夫人,或许侯爷暂且还不会动他。
可是煜王居然敢刺杀夫人,不用说玖月也知道,侯爷定不会轻饶了他。
“煜王…”男人眯起了深谙的眸子,褐色的眸子掠过一丝冷光,正如玖月所料,从男人嘴里吐出‘煜王’两个字,玖月就感觉这煜王是个死人了。
“侯爷打算如何处置?!”玖月一本正经的问道。
仿佛煜王的生死,就在白子墨的一句话之间。
男人默然了一下,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幽冷的弧度,“不急,让他再多逍遥两天,等处理完霍霄的丧事,再来处置煜王。”
瞧着白子墨嘴角的弧度,男人明明是在笑着,但却让玖月感觉头皮一凉,已经很久没从侯爷身上看到这股‘修罗’般的煞气了……
那位煜王殿下,自求多福吧。
这两日,光是霍霄的死,就够乾帝头疼的了。
煜王,等处理完霍霄的丧事,再收拾他不迟。
然后,白子墨又幽幽的转移了个话题道,“北宫琉那里情况如何?”
听闻这个事儿,玖月的脸色,也多了些惆怅,叹了口气道,“回侯爷,世子回府之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情况……怕是不太好。”
就算没去看北宫琉,玖月也能猜到他的情况不会好。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霍将军的死因,乌金箭直指镇南王是杀人凶手。
北宫琉作为镇南王之子,首当其冲就会成为大家针对的对象。
可想而知,北宫琉的情况能好吗?
白子墨闻言也皱了皱眉头,忧思道,“多派些人手守着世子府,若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眼下他也给不了北宫琉清白,准确的说,是给不了镇南王清白。
镇南王和北宫琉父子一体,荣辱自然也是一体的。
只能尽力保护北宫琉的安危。
“神昭那边,可有什么消息?”白子墨想着,便又问了玖月一句。
想必霍霄被暗杀的消息,也会传回神昭吧?
此次矛头直指镇南王,不知镇南王会有何打算?
玖月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神昭那边的消息。
神昭镇南王那边,似乎还没有什么动静儿。
按理说,如若镇南王听到霍霄死因的风声儿,不该毫无动作才是。
就算镇南王不在乎自己的清白,他也不会不在乎北宫世子的处境啊。
男人温润的眉眼间,忧虑更重了,“你再去霍家军营里查探一下。”
玖月闻言,便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当即颔首道,“属下明白。”
霍家军营,很可能出了奸细。
然后,白子墨没说话,玖月便要去办事了,“侯爷若没有别的事交代,属下就先告退了。”
男人点头,玖月便退了下去。
刚开口,恰好裴卿卿就在门外。
裴卿卿刚要推门,不防玖月就把门打开了。
“夫人。”瞧见裴卿卿,玖月习惯性且礼貌性的问了声好。
“你又要出去吗?夫君在里面嘛?”同样的,瞧着玖月行色匆匆的,裴卿卿便知,他又要出去办事了。
这两天,就没怎么见到玖月的人影。
玖月不在府中,便是白子墨有事交代他去办去了。
“侯爷在里面。”玖月回答道,至于她第一个问题,玖月便自动忽略了,“属下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裴卿卿说话,就走了。
裴卿卿也没在意,现在玖月他们跟她相处,都挺随意的。
她还是去找白子墨说那一万两金子的事吧。
想着,裴卿卿便叹了口气,她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
白子墨正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裴卿卿进去磨蹭了一下,说话也磨磨蹭蹭的,“那个……夫君,我有事要跟你说……”
“嗯?夫人要说什么?”瞧着她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白子墨微微挑眉。
方才不是见裴震去了吗?这么快便打发了裴震?
“我……”裴卿卿低着脑袋,墨迹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败家了……”
男人连眉梢都挑了起来,“败家?”
说话间,男人起身来到了她身边,似笑非笑的口吻道,“夫人怎么败家了?”
裴卿卿脑袋压的更低了,“我花了一万两……给裴震…”
当时可能就是被裴震气到了,她脑子一热,就让阿羡拿了那么多钱给裴震。
说出口之后,其实立马就想反悔了!
那么多的钱,就这样让她丢了出气……
可是当着裴震的面儿,她又说不出反悔的话来…
所以只能把钱给裴震了。
白子墨一听,大概就明白了。
一万两,买断和裴家的关系么?
男人淡淡的点头,也算值。
男人刚抬了一下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裴卿卿立马就把腰弯了下去,给白子墨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夫君!我错了……请夫君责罚,我绝无怨言。”
认错态度,那叫一个良好!
主动请罚,毕竟一万两真不是小数目。
是她错了,不该充这个大头的。
但就是当时没忍住……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金子已经给裴震了。
瞧着面前‘鞠躬尽瘁’的小女人,白子墨微微挑眉,眸中掠过一丝笑意,他何时说要责罚她了?
男人修长的大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一万两买个媳妇儿,倒也值。”
裴卿卿弯着腰低着头,就算瞧不见男人眼中的笑意,但也能听见男人说话带着笑啊。
蹭的一下,裴卿卿就把腰杆儿直了起来,眨着清亮的眼睛,“夫君不怪我吗?”
她花了那么多钱,他……不怪她吗?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败家!
“就当是买了个媳妇儿,本候为何要怪你。”男人眉眼带笑,说话都在打趣裴卿卿,可见是真没怪她,不仅如此,男人还挑起了裴卿卿的下巴,戏谑的口吻道,“本候的一切都是夫人的,区区一万两算的了什么。”
一万两买个夫人,不亏。
“……”瞧着男人嘴角的戏谑,裴卿卿无语的一噎,白了男人一眼。
她是很认真的在说好吗?!
她觉得自己给白子墨败家了,结果白子墨反倒不以为然的。
也罢,谁让这男人是她的夫君呢。
花夫君的钱,也是……天经地义对不对?!
第395章:扶灵送葬
他自己都说了,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如此一想,裴卿卿也就不纠结自己了,“既然夫君这么说,我要是还介意,那就是不给夫君面子了!好吧,那为妻就在此谢过夫君了。”
然后,裴卿卿还正儿八经的白子墨行了个拜礼,表示感谢。
“本候不需要夫如此谢,嘴上说谢不切实际,夫人若想感谢本候,那不如来点实际的。”男人面不改色,且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话听的裴卿卿楞了一下,“实际的?”
什么实际的?
然后在男人深邃的眼神中,裴卿卿分分钟就懂得了什么实际的。
惹得她又是一记白眼给男人,“侯爷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哪知,裴卿卿话刚一说出口,男人大手一揽,裴卿卿立马就贴在男人身上去了,耳边吹起男人低沉的笑声,“夫人如今里里外外都只属于本候一人,本候怎样都是天经地义的。”
“……”男人温热的气息吹在裴卿卿耳朵上,蔓延到脖子里,惹得裴卿卿耳根子一红,凶狠的瞪了一眼这不正经的男人。
但心里,却是甜的。
……
与此同时,世子府中。
北宫琉焦急又烦闷的呆在府里,可谓是坐立不安,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起霍霄的死,以及从前和霍筱雅相处过的画面。
乌金箭,霍霄的死,他的父王……这些都让北宫琉心神难安。
不多时,北宫琉的影卫追风便回来了,“世子……”
一见追风回来,北宫琉便迅速问道,“如何?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追风理解北宫琉的心情,但他只能摇头。
并未查到任何消息,霍霄就像是悄无声息的被人杀了,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一看追风摇头,北宫琉的脸色明显就更加沉重了,“我父王那边也还没消息吗?”
追风闻言,再次摇头了。
神昭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
追风又何尝不知,此次的事,对世子和王爷是极为不利的。
追风的眉眼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世子,此次霍霄的死,矛头直指我们镇南王府,恐怕天凤陛下那边,也会找世子的麻烦,世子还要及早想个应对之策才是啊!”
追风如何不知,这事明显就是有人栽赃嫁祸!
王爷身在神昭,倒还没什么大碍。
可是眼下他们世子,却被困天凤为质,只怕那乾帝第一个就要拿世子开刀。
世子与其担心王爷,倒不如先顾全自己。
北宫琉何尝不知道追风的意思,可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应对之策啊,北宫琉眉头紧锁的摇头叹气,“为今之计,是能静观其变了。”
以不变应万变。
就算乾帝真要拿他开刀,他也不是软柿子做的。
只盼父王那边能早些查出真凶。
……
第三日,是霍霄出殡的日子。
老天像是也在为霍霄送葬,这天的天气,一直都是灰蒙蒙的,依稀下着小雨,或许是连老天都在为霍霄感到悲哀吧。
乾帝亲自赐了霍霄死后的寝陵,追封霍霄为忠义候。
一大早的,裴卿卿就和白子墨去了霍家,送霍霄最后一程。
这次送葬,乾帝没有来,他已经给霍霄赐了寝陵,还追封了霍霄为忠义候,若是再亲自来给霍霄送葬,不免有失皇帝的身份。
霍筱雅和徐氏一路,扶灵送葬,一路上只有哀乐声随行,纸钱洒的飘飘零零。
来送葬的不只裴卿卿和白子墨,还有一个人,一个仇人。
慕玄凌。
看到慕玄凌的时候,裴卿卿眼神骤然就冷了下来。
慕玄凌居然也来了?
但是这个场合,谁都不会不识趣的找麻烦。
所以一路无话的跟随着送葬队伍同行。
如果说裴卿卿之前并未将霍霄的死往慕玄凌身上怀疑过,但是现在一看到慕玄凌,她便不由得在心里开始泛起了怀疑。
慕玄凌此前拿了假的飞鸾青玉,白子墨他们也说慕玄凌去过了神昭,可就这么巧,霍霄就被人暗杀了。
还是死于乌金箭。
而慕玄凌,也去过神昭……
霍霄的死,会否和慕玄凌有关?
于是瞅着慕玄凌的眼神,越发的清冷下来。
慕玄凌走在她前面,所以看不见裴卿卿审视怀疑的眼神。
同样的,裴卿卿也看不见慕玄凌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冷笑。
望着前面霍霄的棺柩,无人听见慕玄凌心中的叹息。
其实杀霍霄,并未他的本意。
可惜了,实事求是的讲,霍霄的确死的可惜。
这么一个杀人凶手来送葬,他是想让霍霄死不瞑目啊!
只可惜,这里没人怀疑过慕玄凌。
还道他仁明仁义,屈尊降贵的来送霍将军最后一程。
霍筱雅看见裴卿卿了,但是她视而不见,一句话都没跟裴卿卿说过,完全就像把裴卿卿当成空气一样。
裴卿卿知道,霍筱雅还在介意她在灵堂上为镇南王辩解的事……
昔日霍筱雅与她最为亲近,如今霍筱雅视她为陌路,裴卿卿心头,很不是滋味。
但她理解霍筱雅的心情,她也不怪霍筱雅,只希望能早日查出真凶,解开霍筱雅的心结,才能恢复她和霍筱雅之前的感情。
在裴卿卿他们看不见的后面,还跟在一个人。
从霍霄出殡开始,北宫琉就一直尾随在后。
一来,是送霍霄最后一程。
二来,他也想来看看霍筱雅。
哪怕只能隔得老远的看看她……
霍霄的寝陵,是一处茂密的竹林。
安葬完霍霄之后,霍筱雅和徐氏母女俩,对着来送葬的人一一鞠躬表示感谢。
鞠躬到慕玄凌面前的时候,慕玄凌及时虚扶了一把,“夫人和霍小姐快不必多礼,逝者已矣,还请夫人和霍小姐节哀顺变。”
瞧着慕玄凌,那叫一个体贴温和,谦谦君子。
“多谢凌王…”徐氏感激了一声。
这才不过两日的功夫,徐氏整个人都苍老了一圈,面上尽是悲痛与沧桑。
再然后,是裴卿卿和白子墨。
白子墨倒没说什么,裴卿卿便想去扶霍筱雅,“徐姐姐……”
可是,被霍筱雅拒绝了。
裴卿卿伸出的手,并未碰到霍筱雅就被她给避开了。
第396章:是该恨他?还是念他?
那一刻,裴卿卿心头笼罩着一层重重的失落。
霍筱雅,到底还是跟她疏远了。
“多谢侯爷亲自来送亡夫最后一程,亡夫已入殓,侯爷请回吧。”开口的,是徐氏。
霍筱雅一句话都没说,也不愿看裴卿卿和白子墨一眼,只是默默的陪在徐氏身后。
徐氏的语气亦是疏远至极,显然是并不想白子墨他们呆在这里。
白子墨也理解徐氏的心情,是以并未多做计较,只淡然道,“徐夫人保重,本候定会查明真相,好让霍将军瞑目。”
也还镇南王一个清白。
说罢便牵着裴卿卿离开了。
只是,却不是那么好走的!
赫然间,周遭杀气肆意,冷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竹叶像是一片片蓄势待发的利刃一般,对准了在场的所有人。
察觉到杀气,当即第一秒,白子墨便将裴卿卿护在了怀里,深谙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分分钟,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危险,霍筱雅护着徐氏,而一同送葬的曹勇和魏彪齐刷刷的将霍筱雅和徐氏护在身后。
慕玄凌亦是严阵以待,目光凌厉的望着四周。
下一秒,一个接一个的黑衣人从竹林里飞了出来,杀气纵横,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大致瞧一眼,得有十多个黑衣人呢。
可恶!
裴卿卿心里暗骂一声,这次又是谁派来的杀手?
隔三差五的派人来杀她,烦不烦啊?!
现在她看到这种黑衣人就不舒服!
实在是叫人讨厌的很。
尤其是她还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只能靠她男人的庇护。
裴卿卿眸光清冷,咬牙看着周围的黑衣人,早晚有一天,她要让那些背后刺杀她的人好看!
二话不说,一群黑衣人便迅速动起手来,一时间场面开始乱了起来。
这次的黑衣人,似乎并非只针对裴卿卿,在场的人,都没逃过黑衣人的攻击。
白子墨如今身子大好,裴卿卿倒不担心自己会拖累他,这些个黑衣人,不会是白子墨的对手,她对自己男人,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白子墨护着她身形交错间,裴卿卿趁机往霍筱雅她们那看了一眼。
有曹勇和魏彪那两个在保护霍筱雅和徐氏……
“小姐小心!”魏彪大刀一甩,替霍筱雅挡下了一个黑衣人从背后刺来的剑。
霍筱雅一边要对付黑衣人,一边还要护着徐氏,动起手来,很是束手束脚的。
慕玄凌也在杀敌,一番打斗下来,场面就是一场混战。
“魏叔,你保护好我娘!”霍筱雅说话间便手刃了一个黑衣人,瞧着这些个黑衣人,霍筱雅面色幽冷,眼中何尝不是杀气蔓延。
她心里正憋着火呢,这些人却在她爹出殡的日子来刺杀,简直是可恶!
交代魏彪保护她娘之后,霍筱雅是直接放开了手脚的杀人,似乎是想发泄出她心中的火气和悲愤。
“雅儿……”徐氏不会武功,看着这么多杀人,徐氏哪能不担心啊?
霍筱雅现在就是她的命根子,要是霍筱雅在出点什么事,她可真就活不下去了……
徐氏似乎想去帮霍筱雅,但是魏彪把她拦了下来,“嫂子当心!”
魏彪的刀法就跟他的人一样粗犷豪迈,和曹勇一起,联手护着徐氏平安。
可霍筱雅那里,情况就不是很好了。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霍筱雅功夫其实并没有多高,不过就是跟她爹学过些拳脚功夫傍身罢了。
对于出手狠辣,招招致命的黑衣人来说,霍筱雅还嫩了点!
很快,在两个黑衣人的攻击下,霍筱雅便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
腹背受敌之下,一招不慎,后背就被一个黑衣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霍筱雅口中一阵腥甜,赫然呕出一大口血来……
可黑衣人的杀招近在眼前,根本就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
霍筱雅凛冽的眼中,清晰的倒映出黑衣人朝她刺过来的剑尖。
当时霍筱雅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避不开了,死定了……
然而,预料中的痛苦没有降临在霍筱雅身上,在最关键的时刻,有人替她挡下了黑衣人。
看着挡在她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霍筱雅一度有些晃神。
北宫琉……
他怎么来了?
黑衣人人多势众,且身手都不逊,一时间白子墨和霍筱雅她们这伙人并未占得了上风。
北宫琉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挡在霍筱雅身前,保护着她。
对于北宫琉的突然出现,在场的人又都不是瞎子,自然都看得见。
慕玄凌是独自一人的,是以无人看见,在北宫琉突然出现的时候,慕玄凌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无人察觉的冷笑。
同时一刀就解决了一个黑衣杀手,让自己得了片刻的空闲,瞧一眼这个混战的场面,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白子墨护着裴卿卿,北宫琉护着霍筱雅,那魏彪和曹勇,则护着徐氏,就剩慕玄凌他自己,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所以没人注意到他冷笑若蝉的表情。
若是此时有人看慕玄凌一眼,便会瞧出,他对这场刺杀显然并不意外。
白子墨出手毫不留情,倒在他脚下的黑衣人围成了一圈,但动作却如行云流水,狠绝中不失优美,举手投足间便能移不开眼,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字,霸气。
好吧,是两个字。
而霍筱雅,被北宫琉拉着跑了……
应该说是躲避黑衣人的追杀,一路往竹林里跑了。
霍筱雅完全是被迫的,因为北宫琉拉着她不撒手,被迫只能跟着北宫琉一起跑。
至于是有意还是无意要拉着她往竹林里跑?恐怕就只有北宫琉自己知道了。
哪怕是被北宫琉拉着跑,霍筱雅心里也是迷糊的,脑子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直到身后的黑衣人追了上来,霍筱雅才反应过来。
但是用不着她动手,北宫琉就已经干脆利落的把追来的黑衣人解决掉了。
北宫琉不会说,他其实,就是故意想借这个机会见她一面的……
“放开我!”北宫琉还在拉着她的手,但却被她一把就甩开了。
如今再看北宫琉,霍筱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眼神去看他?
是该恨他?还是……念他?
第397章:不想再看到你
如果,如果她爹没有死……或许,她真的会对北宫琉心动,会喜欢上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北宫琉的父亲杀了她爹?
为什么?
最后,悲愤占据了自己的感情,霍筱雅看着北宫琉的眼神,终了冷了下来。
北宫琉是看在眼里,心似乎也是疼的,他甚至有些急切的想跟霍筱雅解释,“你听我说……我知道…霍将军的死,我知道你很伤心,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查出凶手,还你爹一个公道…”
也还我和我父王一个清白。
后一句,北宫琉却没有说出口,只是自己在心里默默想道。
可是,霍筱雅现在不想听他说,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北宫琉,“公道?你能给我什么公道?是你,是你父王杀了我爹,你也是我的仇人!”
手中的剑,更是直指北宫琉。
北宫琉,你告诉我,我现在要怎么听你说?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听你说?我拿什么心情听你说?你又能给我什么公道?我爹已经死了,可杀我爹的,却是你的父王!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霍筱雅的眼神很冷,可是眼中的泪却也骗不了人…
只有霍筱雅自己知道,她的心好痛,仿佛连呼吸都是刺痛的。
“我父王不会杀你爹的。”北宫琉想都不想的便反驳了霍筱雅,他知道霍筱雅的心情,但是,霍霄不可能会是他父王杀的,北宫琉急急的想解释,“那支乌金箭,是有人栽赃嫁祸的,筱雅,你能否信我一回?”
说到最后,北宫琉的语气变成了请求。
他的眼神,也充满了请求,希望霍筱雅能信他这回。
可是,要霍筱雅如何信他?
魏彪和曹勇都笃定的告诉她,是神昭镇南王暗杀了她爹……
要她如何信北宫琉?
“你要我怎么信你?”霍筱雅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手中的剑,还在指着北宫琉,眼中除了泪,更多的是悲与痛,“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是你的父王,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爹?”
亏她,亏她还对北宫琉动心了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眼前泪眼悲痛的霍筱雅,北宫琉心口揪的一疼,“事实并非如此,你爹不是我们杀的……相信我,就这一回,相信我好吗?我一定会查出凶手的,筱雅,你理智一点,也冷静一点,我父王为何要杀了你爹呢?这么做对他,对镇南王府又有什么好处?”
北宫琉耐心解释道,想让霍筱雅能够平静下来。
她现在悲痛伤心,明显不够理智。
一味的相信他父亲是杀人凶手,根本就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我冷静?北宫琉我告诉你,我现在很冷静,你问我为何?因为我爹收复了南阳,你们神昭便失去了对南阳的掌控权,所以你父王…就暗杀我爹,是不是?”霍筱雅说话很大声,她在吼北宫琉,悲愤的吼他,手中的剑离北宫琉的喉头又进了几分,仅仅只有毫厘咫尺了。
只要再进一份,她就能杀了北宫琉……
可是她的手,在颤抖。
曹勇告诉过她,是因为她爹收复了南阳,神昭便失去了对南阳的掌控权,所以……所以镇南王才派人暗杀她爹。
曹勇是跟随在她爹身边多年的副将,霍筱雅自然是信得过他的。
所以,骗她的是北宫琉。
是北宫琉在骗她。
北宫琉拿什么让她相信他?
听闻霍筱雅的质问,北宫琉俊朗的眸中划过一丝暗沉,原来她早已一心认定,是他父王杀的人?
她不是在问他,是在追究他,认定他父王是杀人凶手。
一时间,北宫琉不知道还能怎么说,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自己?
看着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剑尖,北宫琉默然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你就这么不愿信我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失落和黯然。
她就这么不愿意相信他吗?哪怕就一回,就这一回。
可是没有,霍筱雅眼中被泪光侵占,却还是没有要信他,“你让我怎么信你?”
种种证据,都表明杀人的是镇南王,是北宫琉的父王。
难道她要为了北宫琉,连自己的杀父之仇都不顾了吗?
北宫琉眼中的黯然失落溢出眼眶,蔓延到整个脸上。
下一秒,他捉了指在自己面前的剑,“你若真不愿意信我,那就杀了我,为你爹报仇。”
他把剑尖,移到自己心脏的位置上,只要霍筱雅用力一刺,就能刺穿他的心脏。
她真的下的了手吗?
北宫琉眼神凛冽而坚定,他不相信她能下的了手。
如果她真认为,是他父王杀了人,那么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杀了他,为霍霄报仇。
她能下得去手吗?
霍筱雅拿着剑的手在不停的颤抖,死死地抓着剑柄,像是铆足了全部的力气,可是……却迟迟刺不下去。
她眼中的泪,一度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报仇的心告诉她,刺下去。
刺下去就能为爹爹报仇了。
可是她却死死地下不了这个手。
“你下不了手对吗?”北宫琉的声音,隐约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她下不了手,至少说明,她心里还是在乎他的,她心软,便是最好的证明,“筱雅,你爹的死……”
“不要再说了。”感情和理智终究没能占了上风,霍筱雅大声一吼,手上一个用力,往前一推。
北宫琉胸口的衣襟上,迅速被血染红……
如果说上一秒,北宫琉心里还是欣喜的。
那么这一秒,心中的欣喜,便在瞬间湮灭,北宫琉狠狠地一皱眉。
不知因为痛的,还是因为不敢置信,她真的会下手刺他?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不,是死静……
这一刻连时间,仿佛都是死静的。
北宫琉原本眼中的欣喜之色,顷刻间皆被不敢置信而代替。
刺完那一剑之后,霍筱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眼中的泪,便是那断了线的珍珠般,散落一地,颤抖的手,松开了手中的剑,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我不想……不想再看到你。”
留给北宫琉的,是一个悲切决然的背影。
霍筱雅走了,北宫琉还在原地,他一把,就抽出了刺进自己心口上的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丝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