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 艰苦岁月（2）
林父在林笑笑期待的目光中点头：“行。www.uu234.net”
“他爸，闺女犯傻，你可不能跟着犯傻，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村里怎么过？”林母不愿意闺女分家，家里没有男人很多重体力活都没人干，还不如一大家子将就下。
“行了，离得又不远，实在不行可以让老大他们过来帮忙。”林父是一家之主，他做了决定也不询问其他人什么意见，而是准备见亲家。
“爹，我……”林笑笑还想说钱财无所谓，只要能顺利分出去。
“行了，你躺下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林父跺跺脚带着子侄辈去主屋找亲家谈判。
“亲家，这是我王家的事，分不分家还轮不到你林家来管。”王老五也是要脸的人，哪里会听林父的安排。
“亲家，我家闺女和外孙女现在还躺在床上，你们家也没有管一下，连抓药都是我家老婆子安排，你不分家是想逼死人？你们这是欺负我林家没人，你们家王斌是不是死在外面？要真死在外面，你今天让我带闺女回家，外孙女也一起带上，我愿意养她们娘俩。”
“亲家公，我儿子活得好好的，你可别咒他。哼，一个丫头片子还吃药，谁让她掉水里，这也要怪我们。”王张氏开口就没好话。
“亲家，妞妞是自己想掉进水里？我外孙女不能白白受欺负，你要不想分家也可以，把推人的坏小子交出来，这事我不逼你。”林父也不和王张氏争辨，只把目光放在王老五身上。
王老五不想分家，可他更不想把孙子交给林父处理。林家人不敢要孙子的命，但是吓一吓孩子找老三的麻烦，这个他们肯定敢。
王老五不想和林家翻脸，这件事又确实是老王家不占理，他想找人帮忙都不好意思提。
王老五眼珠一转：“亲家，你非要逼着我分家也可以，只是家里穷，这分出去我可没有什么东西给，也就她们现在住的那间屋，再加一亩地。”
林父对这个条件不满，他还想开口再帮闺女要点什么，林笑笑却撑着身体走出来道：“爹，我答应。”
林笑笑这声爹也不知道叫谁，但是她答应下来，林父是不好再开口，王老五却是抓住机会正式把分家的事情订下来。
林笑笑母女俩正式从公婆家分出来，林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觉得还有很多细则没有谈好。比如这厨房的使用，还有家里各种工具怎么分，家里养的鸡鸭，谷仓里的粮食都是财产。
林笑笑轻巧一张嘴什么都答应，这些东西都吃亏不要，母女俩难道要吃空气。
“爹，你别担心，妞妞他爸有托人带钱回来，你还是先帮我搭个厨房吧！”林笑笑这话当然是骗人。她记忆里那个男人只字片语都没有，更别提寄钱这种好事。
“明天让你兄弟过来给你搭个棚子做饭，今天就算了，你先好好休息，你娘留下来陪你。”林父安排好就要回家，女儿这里地方小，转个身子都不方便，还是早点回到自己家舒服。
“好。”林笑笑确实累，这身体现在还浑身发软，上下无力，再说妞妞也还没有好，她也不放心。
林父带着人回家，林笑笑家里什么都没有，想谢人也只能多说几句好话。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穷，大家也没放在心上，倒是劝她要好好休息，有什么委屈一定要记得回娘家求助。
林家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王家也没闹出什么大热闹，分家也是正常的事。村里树大分枝的事很正常，王家没分家也是因为穷，家里没有钱建房子，这才一直挤在一起。
王老五生了四个儿子，老大和老二一直在村里种地，老三和老四一个在镇上干活，另一个则是跟着部队跑了。
林笑笑在王家不受待见，一是因为没生个儿子，二就是因为公婆嫌弃她没有抓住男人，害男人跟着部队走，这打仗的事刀枪无眼，万一有个什么他们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王老五对四个儿子倒也没有什么偏疼，他不肯把推孙子交出来，也是因为是个男孩，另一方面也是如今老三在镇上干活，每个月能给家里交钱财。
王家的日子在村里苦，可至少他们家这些年从没饿死过人，村里其他人家运气可没这么好。这两年风调雨顺不提，前些年村里可是有老人饿死过，那个可怜。
这也是王老五愿意把林笑笑母女分出去的原因，他才不想念老四的媳妇能撑起一个家，到时候还不是得求他。
第二天林父带着俩个儿子推了一车土砖上门，不过一天的功夫厨房就搭建好，只是得放几天才能开始用。
王家人看到这些动静，才真的相信林笑笑是真心想分出去，不是林家用来威胁王家。王家三个儿子都看着王老五，想看着父母有什么反应。
王老五能有什么反应，他围着狭小的厨房转一圈，心有不满可他自觉老公公不能和儿媳妇一般见识，便让王张氏出头批评林笑笑。
王张氏说一句，林笑笑就反驳一句，一来一往倒是把王张氏说得不敢开口，她甩手生气的回到正屋找老头子念叨。
林笑笑可不知道公婆想什么，她起身把切成小块的红薯和一把糙米扔进瓦罐用小火慢熬。她弄好这一切，又钻进被窝抱着妞妞继续睡。
家里的被子太薄，她要不抱着妞妞睡，怕孩子又要冻病。这两天她给妞妞喂了一些灵泉水，这病才好得快一些。她自己也没少喝灵泉水，可这身体长期营养不良，还得慢慢补。
她手里有钱空里的好东西更多，偏偏不敢拿出来用，只能偷偷摸摸给妞妞塞点吃的，还得叮嘱她谁都不告诉。
妞妞倒也懂事，捂着小嘴连连点头，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当然不会告诉其他人，她还怕堂哥抢她的东西吃。
妞妞平时都是紧嘴着林笑笑，她和家里的堂哥堂姐也不亲。他们都爱欺负她，每次都叫她黄毛丫头，她明明叫妞妞，虽然她的头发是黄色。
392 艰苦岁月（3）
林笑笑分出家没几天就是到春节，往年王家都是一起过年，今年有了变化，王张氏不高兴也要听老头子的喊林笑笑一起过年。www.uu234.net
林笑笑手里头有好东西，她也打着娘家补贴的名义，偷偷准备好大米和鸡蛋，没想到公婆还会叫她一起过年。
她不是个小气的人，公婆叫她一起吃年夜饭，她主动拿了十个鸡蛋和一碗大米给公婆。王张氏见到她拿出的白花花大米，两眼放光的问她哪来的好东西。
“娘，这是我娘家送来的，说是给妞妞补补身子，她都三岁了说话还不利索。”林笑笑闹着分家也是为妞妞，她受欺负多了，性格有点胆小怕事。
“哼，你娘家倒是有好东西，以前怎么不见拿出来。”老太太不高兴的甩脸色。
林笑笑抱着妞妞没说话，她愿意带着东西过来主屋吃饭只是一种礼貌，不代表她要讨好公婆。妞妞手里拿着红薯干磨牙，这个吃在嘴里有甜味，就是不能多吃，家里人天天喝红薯粥，连孩子都不想看到这个，也就是妞妞吃得津津有味。
王张氏收了林笑笑的东西也没打算做，她还要留着关键时候做大用，哪能让家里人吃了。
林笑笑送东西之前就有心理准备，看到桌上寡淡的饭菜也没什么反应。王家其他人是看到林笑笑拿出来的鸡蛋和大米，原以为过年能吃尝尝鸡蛋味，谁知道也就比平时的饭菜少了红薯。
林笑笑和妞妞分到的粥比米汤还稀，她倒是没闹，不过王三嫂悄悄撞了她一下，让她看看其他人碗里。
林笑笑盯着王张氏的一举一动，可她把自己当客人，婆婆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以后又不在一个锅里吃饭，她何苦闹腾。
她看了一眼妯娌，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特别傻，这种直接拿他当枪使的事都能发生。王三嫂眼里的林笑笑可不就是傻，男人不在家还吵着要分家，也不怕男人回来打她。
林笑笑没有尝桌子的菜，七七八八还弄了几种花样，可惜全都是水煮出来的，碗里一点油腥都没有。
她端起缺一个大口的碗，慢慢喝着米汤，妞妞也学她的样子小口小口品尝。
母女俩都没吃饱，偏偏吃完饭晚上还要一起守夜，林笑笑也不好先回屋，只能抱着妞妞一起熬。一家子坐一起闲聊，林笑笑对村里的八卦话题不感兴趣，抱着妞妞一起打瞌睡。
好不容易熬到十二点，王张氏总算放大家回屋睡觉。家里也没有个钟表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时间。
林笑笑打算回屋后偷偷喂妞妞吃点什么，可她睡太沉叫不醒，她也好用热水洗脸洗脚擦身子，把她收拾干净母女俩钻进被窝一起睡。
大年初一的早晨，林笑笑给妞妞煮了个鸡蛋，妞妞拿到手还舍不得吃。
林笑笑告诉她以后还有，她才一点点的剥壳小口小口吃，一个鸡蛋吃了足足十分钟。
外面天寒地冻，吃过早餐，林笑笑让妞妞在屋里玩，她讲故事听。
妞妞听到有故事，也老实的不去外面，她没有小伙伴陪她一起玩，对外面并不好奇。
母女俩坐在火边，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中午煮的杂粮粥，煮好之后好偷偷放了糖。
妞妞尝了一口，眼睛亮闪闪的开口：“娘，甜。”
“嘘！”林笑笑悄悄看一眼窗外，发现没有人才放心的继续喂妞妞。
妞妞看懂林笑笑的动作，捂住嘴小声道：“娘，我谁都不说。”
“妞妞真乖，记着家里的事都不能说出去。”林笑笑一点点的教妞妞。
母女俩在家里吃着香甜的粥，隔壁正屋里喝的又是红薯粥，一家人还为谁碗里多一口差点吵起来。
以前林笑笑母女俩永远是分到最少的，其他人觉得不公平也不敢吵，谁让林笑笑都不出声。现在她们母女不和大家一起吃饭，谁都不愿意分最少，天天吃饭都像打仗一样吵吵闹闹。
大年初二，林笑笑牵着妞妞回娘家。
妞妞已经三岁，她也没有抱着她走路的意思，她手里挽了个篮子，里面装了一包红糖和十个鸡蛋。当然这些东西的来路只能往那个男人身上推。
林笑笑现在也不知道妞妞他爸是不是她要找的人，虽然名字看着像，可她没见到人之前并不敢肯定。
林笑笑看着妞妞的背影，心里对她亲爹却是各种不满。这个男人出去打仗也罢，可是每次寄回家的信和钱都是给父母，从没单独给她们母女捎过任何东西。
林笑笑已经决定，他要是死外面也就算了，要是找回来不是她等的人，她肯定不会和这个人继续过下去。她算着时间，这仗打得差不多，妞妞生父只要活着也该回来了。
林笑笑猜的不错，王斌这个时候正在往老家赶。他没能赶在大年三十前到家，但是能早一点看到父母亲人，他也不愿意在路上耽误时间。
王斌这次是回乡探亲还带回一个好消息，他迫不急待的想要告诉家里人这个好消息。
林笑笑走到娘家时，屋里只有林父林母在，林家兄弟也带着媳妇回娘家。
林笑笑也不在意，她离娘家近，又不是什么娇客，没得非要嫂子在家里等着她的臭毛病。
林父抱着妞妞，手里拿着糖块哄她玩，让小丫头喊他“姥爷”。
妞妞脆生生的喊了，把糖块哄到手，马上从挣杂着从林父身上跳下来，她喜欢要娘抱。
林笑笑把妞妞搂进怀里，林母接过篮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好东西。
“你上哪弄的这东西？”林母担忧的看着闺女，这红糖有钱都不好买，也不知道闺女哪来的这些东西。
“娘，你放心，我连镇上都没去过，我能做什么坏事。这些东西你只管放心用，这是我找村里人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有人在省城干活，听说还有人见到过王斌。”林笑笑为了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力，不得不把王斌拉出来转移力。
林母听到女婿的名字，果然转而开始打听起他的消息。
393 艰苦岁月（4）
林母拉着母女俩的手关心的问最近的情况，听到林笑笑说比起以前干活还要少，她才嗤笑一声。m.www.uu234.netwww.uu234.net
“你没吃亏就好，分出来以前那些事就不提，我只盼着女婿早点回来，要不你们娘俩的日子也不好过。”林母提起这个事还有很大的怨言。
林笑笑知道这是林母的一块心病，但她并不想听有关王斌的事，她抱着妞妞转移话题。
林母见闺女脸色不好，以为她是伤心难过，倒也开始说起高兴的事。
林笑笑在娘家吃了晚饭才回，林家也不是多富裕，但是林父有门本事，他抓鱼特别厉害，家里有吃不完的鱼。
林家的鱼并不受欢迎，因为没有油这鱼也不好做菜，吃到嘴里还不如水煮菜。林家人不喜欢吃，可妞妞却吃得很开心。
林母见外孙鱼吃得开心，临走的时候还给林笑笑装了几条鱼，让她带回家慢慢吃。
林笑笑也没客气，这东西娘家有，又不值钱，她拿回去也能给妞妞熬个鱼汤。
林笑笑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她怕妞妞自己走到家就天黑，于是背着她快步回家。
妞妞趴在林笑笑的背上不声不响的睡着了，林笑笑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林笑笑摸到厨房烧水，揭开水缸才发现里面的水已经用完了。她不用想都知道这只能是自家人干的好事，她看了眼主屋，决定明天再把人问出来。
缸里没有水，她只能先打水再烧水，等她用热水泡脚时，天已经全黑了。
她泡完脚摸黑上床睡觉，睡到半夜迷糊间听到正屋那边有人说话，听动静还挺热闹。
林笑笑困的不行，也不想关心公婆的事，翻个身抱着妞妞又继续睡。
正屋里王张氏摸着王斌的手舍不得放开，她点了一根蜡烛，借着昏暗的光打量着小儿子。
“老四，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一走就几年才回来，你……”王张氏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王老五敲了敲桌子：“行了，儿子已经回来，你还哭什么。”
王老五见到小儿子回家也高兴，只是他不像女人家喜欢哭哭啼啼，他甚至还注意到小儿子身上穿的军装。
“老四，你这几年在哪打仗？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王张氏擦干眼泪又开始问起最关心的问题。
“娘，我这次回来是休假，等假期过完还要回部队。”王斌不想留在村里，在村里种田有什么出息，他更想在城里安家，最好能把父母也接到城里住。
“你能住多久？”
“半个月吧！”
“老四，你在部队咋样？过得好不好？要不过回家算了，家里总有你一口饭吃，饿不死人。你以前托人捎回来的钱，我一分没动，都给你存着。”王张氏还是舍不得儿子在外面拼命，她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娘，那些钱捎回来就是让您花的，您别舍不得。”
“你拿命换来钱，他们凭什么花，我给你留着，有机会再给你买上几亩田。”王张氏盘算着买十亩地要花多少钱。
“娘，你千万别买田，这仗都打完了，我看这风向要变，你先等等，再说我每个月还有津贴，不种田也能养家糊口。”
“行，你说不买就不买。”
王老五问道：“老四，你是不是在外面当官了？”
“爹，我这几年拼命换来一个连长，只是这也算不得什么官。”王斌嘴里说不算官，心里对自己还是很满意。
“行，你不懂你什么长不长，反正你在外面有出息是好事，只是你不要忘记你几个哥哥。”王老五听不懂级别官职，却不忘记拉着王斌的手诉说兄弟情。
“爹，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王斌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也没骗人，几十公里的路用双腿走当然累。
“行了，老头子，你让儿子回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王张氏心疼儿子，双手开始把他往外推。
林笑笑睡得正香，梦里的她正在切牛排，还是自制威灵顿牛排，上等菲力牛排煎到上色，再裹上鹅肝蘑菇酱，外层包酥皮进烤箱。她正梦到关键时刻，手里拿着刀不知道该如何切得完整漂亮，正准备一刀切下去……
林笑笑被敲门声吵醒，她迷糊着坐起来，脑子里还在想牛排的事，她这是太久没吃肉有点馋嘴。
外面的敲门声一直在继续，林笑笑不耐烦了，半夜三更谁在鬼敲门。
她披上衣服站在门口喊道：“是谁敲门？”
“是我。”王斌敲门的手停下来。
林笑笑听到男人的声音，不客气的质问：“你是谁？”
王斌还没回答，等了半天墙角的王张氏听到这话已经生气的喊起来：“林笑笑，你个蠢货，你连自己男人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你一天到晚是不是在想野汉子。你还不给你男人开门，你是不是要把你男人关外面，你要冻死你男人。”
王张氏骂归骂，声音还是压低着骂，她倒不是吵到其他人睡觉，她是不想儿子丢脸。
林笑笑听到王张氏的声音，理智总算回笼，她思考了一秒钟，决定还是先开门再说。
林笑笑黑暗中打开门，只看到外面黑漆漆的一团影子。
王斌等门打开后，先催王张氏先回屋睡觉，然后才踏进屋。
林笑笑已经坐在被窝里，她盯着黑暗中的王斌，在考虑一个重要的问题。屋里只有一张床，今晚要怎么问，因为她没有从王斌身上找到熟悉的感觉，她知道这个世界可能出了什么差错，妞妞的生父不是她的男人。
王斌坐在床边在思考如何开口，他这次回来主要是为处理林笑笑的事情。
俩人都沉默着等着对方先开口，谁先开口谁输，最后还是床上的妞妞说梦话才打破沉寂的气氛。
王斌惊讶的看着林笑笑轻轻拍打妞妞的身体，从熟悉的动作可以看出不是一两天的事。他脑子转了转，就明白这个孩子的身份。
“这是我们的孩子？”王斌还记得离开家之前林笑笑并没有怀孕，这几年他寄信回家也没有收到过家里的信，也没人告诉他已经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394 艰苦岁月（5）
林笑笑在记忆中搜寻一番，发现原身和王斌并不熟，俩人成婚不足三月，王斌就离开家跟着部队走了。www.uu234.net这一走就是四年，他走的时候妞妞还在肚子里，现在妞妞已经三岁却从没见过爹。
王斌想好好看看孩子，林笑笑却不愿意半夜把妞妞折腾醒，她不高兴的问：“你晚上睡哪里？”
王斌顺着林笑笑的目光，床上的被子不够大，母女俩盖着宽裕，但要再加个成年人进来，三个人就要抢被子盖。
“我去找娘再一床被子。”王斌知道家里的东西归谁管。
林笑笑没出声，屋里就一张床，她不可能把王斌赶走，今天晚上俩人必须要睡一张床上。她有点担心王斌会做些什么，不过抱着怀里的妞妞，她又觉得王斌当着亲闺女不会有什么大胆举动。
王斌抱着一床小被子回来，装作不在意道：“娘说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只有这床小被子，你盖妞妞盖上。”
林笑笑听懂王斌的言外之意，妞妞人小可以盖小被子，大被子他们俩睡在一起刚刚好。
林笑笑不好拒绝，默默的抱着妞妞往里挪，把剩下的半边床让给王斌。
王斌赶了一天的路，又累又困的他只想好好睡觉，再说他对林笑笑也没有不轨之心，他心里还装着一件大事。
林笑笑不知道他的想法，抱着防备的心理守了一夜，整晚都睡得迷迷糊糊。早上起床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她是被妞妞吵醒的，床上多了一个陌生人，妞妞害怕的把她摇醒。
林笑笑一边给妞妞穿衣服，一边告诉她王斌是谁。
“他是爹？他为什么要睡我们的床。”妞妞好奇的盯着王斌看。
“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床。”
王斌在母女俩醒来时已经醒了，他装睡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笑笑母女。他离开太久，家里发生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知道，他得先打听清楚。
林笑笑带着妞妞把早餐煮好，她不知道王斌的饭量，特意多煮了一点。
等她煮好早餐端进屋，才发现王斌早就起床去了正屋。她让妞妞去叫他吃饭，猜测他在正屋会些说什么，思考自己该下一步该怎么办。
“爹，吃饭。”妞妞叫完就走，她对爷奶不喜欢，也害怕呆在主屋堂哥又要欺负她。
王斌听了妞妞的话才发现不对，问了老爷子才知道已经分家，还是单单把林笑笑母女俩分出去。
“爹，我先去吃饭。”王斌打算先和林笑笑聊一聊。
林笑笑和妞妞已经先吃了，王斌摸着鼻子发现他并不如想像中的受欢迎，或者这也是件好事。
“我有事和你说。”
“你说。”
王斌看着林笑笑老实的样子，小心的组织语言：“我这些年在外面打仗，你在家里受委屈了，我听爹娘说你和他们分家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笑笑疑惑的抬头：“打算?你什么意思？”
她是真不懂王斌说这话的意思，正常人离家几年见到媳妇和孩子不应该是高兴亲热，他这个反应有点奇怪。
王斌心虚的把妞妞抱进怀里：“我上了战场随时可能出现意外，我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到哪一天，我这次回来只住几天就走。我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改嫁！”
林笑笑心里一惊，瞪大眼质问道：“为什么？因为我闹着要分家？这不能怪我，是他们都欺负妞妞，谁让妞妞是没爹的孩子，这个家里谁都能打她骂她。”
林笑笑不管王斌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试探，她先把母女俩往可怜里说。
王斌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我不是怪你分家，我不知道妞妞在家受欺负的事，我在外面都不知道妞妞出生的事。你要不愿意改嫁，也可以继续住家里带着妞妞，只是我们以后不能做夫妻。”
林笑笑激动的站起来抓着王斌问：“你什么意思？”
王斌已经开头了，后面的话也就没有那么难说，他把自己的为难之处摆出来，又表示以后也愿意继续养她们母女。他只是希望结束俩人的婚姻，放她自由。
林笑笑听完王斌的话，心里高兴得恨不得大笑，偏偏脸上还要装出难过的样子。她把妞妞抢过来抱着，用力的掐一把大腿，努力挤出几滴眼泪，不停的质问“为什么？”
王斌看着心里也怪不舒服，但是想到心头那抹旖旎的身影，他的心又硬起来。
林笑笑什么都不说，只知道抱着妞妞小声的器，王斌劝又劝不听。王张氏想找儿子说话，打发孙女过来喊人，一次两次没喊过去，她不耐烦的跑过来找林笑笑的麻烦。
王张氏推开门就看到林笑笑低头哭，儿子坐在那里还小声的求人，她这心不舒服极了。她开口想大骂，见王斌在边上才忍着气：“大过年的你哭丧？”
王张氏不说还好，她一说话林笑笑反倒哭得更大声：“娘！王斌他说不要我和妞妞，他……”
王张氏被吓得后退一步：“老四，她说什么？”
家里其他人听到哭声也过来看热闹，王斌不满意林笑笑闹出的动静，可想到家里人迟早要知道，他也就当着大家的面对王张氏解释。
王老五端着身份，最后一个到，听完之后他拦着王张氏，不让他骂王斌。这事老四做得对，他以后在外面当官，娶个乡下婆娘站一起都不配。
“这事不行，我们家从没有出过这样的事。”王张氏和老伴唱起反调。她不是帮林笑笑说话，只是家里还有其他儿孙，这事真要这么办，后面的孙辈都不好娶媳妇。
王老五难道不知道这些道理，可他想的却是以后一家人靠着王斌搬到城里住，坏了名声就坏了名声。
王老五把家里其他人都赶走，妞妞也被王大嫂带走，屋里只留下四个人。
王老五看着林笑笑还在哭，他示意王张氏先让她停下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解决不了问题。
王张氏不心疼儿媳妇，她不明白王斌的打算，又气老伴让她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于是劝林笑笑的时候语气也不好。
395 艰苦岁月（6）
林笑笑早就不想哭了，王张氏一开口她就借着这个台阶停止哭泣。m.www.uu234.netwww.uu234.net她不哭了，王斌也松口气，这件事到底是他理亏，他也不想这样。
王老五主动向林笑笑保证，她和妞妞以后还是王家的人，她们母女还可以住在家里，王家也有责任养她们。当然她要是想改嫁也可以，只是妞妞不能带走。
林笑笑低头不出声，王斌在边上各种劝。
林笑笑扯着衣角不安的说：“你说每个月给我钱？以前你不在我也没见到一分钱，你以后真会给？”
王斌闻言看了一眼王张氏，按压下询问真相的冲动，先把林笑笑的事解决。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肯定做到，你不放心可以写字据。”王斌不怕林笑笑提条件，他就怕她咬死不同意。
林笑笑又故意拉扯几句，最后来一句：“这么大的事，我不能做主，我要回娘家问我爹娘意见。”
王斌被林笑笑的话给噎住，王老头也老脸一红，这件事确实不能不声不响的办。林笑笑私下答应没用，林家人知道后肯定会上门打闹，这事的关键还是在林笑笑身上。
王老五是这样想，王斌也这样想，父子俩对视一眼，答应林笑笑回娘家。
“我要带着妞妞一起回。”林笑笑提出要求。
“我送你。”王斌想在路上给林笑笑再做思想工作。
王斌抱着妞妞和林笑笑并行，路上不停的给她洗脑，说他以后会对妞妞好，会对她好，她改嫁也可以，等不打仗他每年都会回来看望母女俩。
林笑笑脑子里正想问题，开始还没明白王斌话里隐藏的意思，等他越说越露骨才明白，他似乎是暗示俩人这婚是假离。
她心里想的马上问出来：“你什么意思？意思是我们假离婚？你想干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离婚当然是真的，我的意思是你不改嫁也不用担心生活问题，我会养你。”王斌不承认刚才的暗示。
他内心不想林笑笑改嫁，嘴里却说得很好听，还说妞妞是他的女儿，他照顾她们母女是应该的，只是她要再嫁，不仅见不到妞妞，他肯定也不好再出面照顾她。
林笑笑哂笑道：“你是想要我为你守在老家，你在外面另结新欢？”
“你说什么？我天天忙着打仗，哪来的时间另结新欢，我只是不想误你终身。”王斌理直气壮的反驳。
他确实没有别结新欢，他是等着处理好林笑笑母女，再去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生子。
“你没有另结新欢，为什么要和我离婚，离婚也就算了，你一会同意我改嫁，一会又劝我替你守着，你是什么意思？”林笑笑故意把王斌的矛盾之处挑出来。
王斌脚一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心里确实矛盾着，只是想到心里藏的那个姑娘，他决定还是狠狠心。
“我错了，你只要同意和我离婚，其他条件随便你提。”王斌已经做好被刁难的准备。
“我要问我爹娘。”林笑笑不想痛快的答应。
王斌听到这话也不再劝，还有几步路就到林家，他留着精神去说服林家人。
林母见到林笑笑又回娘家，以为出什么事的她跑出屋才看到王斌的存在。
女婿几年不在家，回来第一天就上门，林父结王斌还是很满意。林笑笑见家里人有拉着王斌聊家常的意思，抱着妞妞说起离婚的事。
林笑笑的话才出口，所有人大惊失色的盯着王斌看，这肯定是他回家之后才闹出来的事，要不然林笑笑怎么可能主动提离婚。
“爹娘，你们别劝，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和王斌没有关系，不是他逼我。”林笑笑越是帮王斌开脱，林家人越是怒瞪着王斌。
如果不是林父和林笑笑拦着，林大哥的拳头肯定已经打到王斌身上。
“王斌，笑笑替你说好话，那是她年轻不懂事。你想要离婚可以，让你爹娘来提这事。你先回去，笑笑和妞妞先留在家里。”林父不想闹大，也不想听年轻人的一时之气，他决定找王家当家人谈。
王斌不想劳烦老爷子，他给林笑笑使眼色，希望她能开口劝一劝。
林笑笑扭头和妞妞玩，只当没看到他的暗示，又不是为难她，她才不会和父兄唱反调。
王老五知道林父的要求后，拉着家里几个儿子一起上林家，他得防着林家动手。
“爹，这事都是我的错。”王斌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明明不是这样计划的，他回家之前以为他能哄着林笑笑悄悄把这事办了。
“老四，你是我们家的骄傲，这事你有什么错，林家的姑娘配不上你是事实。”王老五在儿子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遮掩，说出来的话冰冷无情，一点都不考虑林笑笑的感受。
林笑笑这边已经和林父林母沟通好，她同意离婚的前提是要带着妞妞。
“笑笑，你带着个孩子以后不好嫁人，再说你要拿什么养活她。”林母喜欢妞妞可更心疼闺女。
“就是，小妹，你可别犯傻。”林大嫂也帮着公婆劝，她是担心林笑笑回娘家住，养一个就算了，难道还要买一赠一。
“娘，你们别劝我，我心里有主意。你放心，我不会在娘家久住，我靠自己也能养活妞妞。”林笑笑有底气自然不担心钱的问题。
“靠自己，你会什么？你哪来的钱？难道你准备好好敲诈王斌一笔。”林二嫂若有所思道。
“二嫂，你想多了。”林笑笑偷偷翻个白眼。
林父林母不知道女儿有什么主意，只是她遇上离婚这种大事，也没有哭也没有闹，还能心平气和的谈话，他们愿意相信她一回。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她和女婿的事，以后的日子也要她自己过，他们也只能帮着敲边鼓。
一家人商量好，坐在屋里等着王家人的到来。
王老五带着儿子进门看到的就是林家老老少少都守在屋里，只是不见妞妞，他寻思林家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396 艰苦岁月（7）
林父和王父面对面坐着，林笑笑和王斌俩个当事人都愿意分开，他们做老人的也不能勉强，强扭的瓜不甜。
“不行，妞妞姓王，不能给你。”王斌并不是对妞妞有多喜欢，只是男人好面子，他怎么能让林笑笑把孩子带走。
“你不把妞妞给我，那我就不离婚。”林笑笑坚持道。
事情僵持在这里，王家人并不在乎妞妞的去留，只是王家孙女养在林家，这事说出去王家在四乡八里就没脸了。
林笑笑心里不耻王家人，但面上说得很好听，离婚后她也不会住林家，还会继续住在王家，这事只要他们不说出去，外人也不会知道。
王斌听到这话，心里松口气，这和他之前的预想也差不多，他对着王老五点头。
林笑笑见他们父子俩都同意，她也松口气，她也不想和王家闹得太难堪，她不想妞妞夹在中间难做。
林二哥生气问道：“小妹，你还住他们家？”
“二哥，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我回娘家长住也不是事。”林笑笑三言两语打发林二哥。她说的是实话，林家人哪怕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可家里条件不好，他们想帮忙都没有底气。
林笑笑也不以为意，她可没有留在村里种地的想法，她准备等王斌离开后，她也带着妞妞进城去找工作。
王斌各种低头伏小，林笑笑以后又还要带着妞妞在王家生活，林父也不好太过分为难，于是事情顺利得出乎王斌的意外之外。
林笑笑跟着王家人一起回去，外人见着王斌来来去去，第二趟又有家里人陪着，只以为他和林笑笑吵架闹矛盾，谁也没往他们离婚上想。
村里人结婚摆酒有各种婚礼仪式，写婚书的人家却少的可怜，王林两家当初办喜事也没有。王斌怕林笑笑事后还纠缠，求着她写了一份离婚的婚书。
林笑笑点点头，王斌不说这事，她也要说，不仅要写清楚，还要把妞妞的事写进去。她手里也要留一份，万一有什么问题，她也不怕王家人再找麻烦。
王斌回到家才发现他好像没有地方睡觉，他还要在家里呆十来天，这晚上该怎么解决。
林笑笑的屋子他是没脸再进，但是家里的房子紧张，也没有多出来一家给他睡。王家四个儿子一人一间屋，孙辈们只能和父母挤一起。家里孩子多，算来算去居然是林笑笑那屋最宽敞。
王斌最后在正屋用门板临时搭个床将就着睡，王张氏心疼的不行，只能暗自咒骂林笑笑。
林笑笑只要当面没听到，才不管王张氏怎么骂，她只盼着王斌早点离开，她也好借机出去找工作。
王斌说能在家里住半个月，但是他只呆了一个星期就接到电报，催他赶紧归队，有重要任务。他接到通知很不舍的和家里人告别，还特意抱了一会妞妞。
妞妞年纪小也不懂什么是分别，她对王斌又没有多深的感情，哪怕这几天相处的不错。林笑笑让她挥手和王斌说再见，她也老实的配合。
林笑笑还给王斌准备好路上吃的干粮，几张煎饼和咸菜，还有几个水煮蛋。
王斌接过她的东西，对比王张氏什么都没有，他这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没有空去难受，他得抢时间赶到部队，他担心出事。
林笑笑目送着王斌离开，在王家人眼里倒成了她深情的表现，王张氏都给了她几天好脸色。
林笑笑在王斌走后一个星期，也找个理由带着妞妞出门。王家人以为她带着妞妞是去镇上买东西，都知道王斌走之前可是给过她一笔钱，除了眼红说几句酸话，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王家人都知道林笑笑和王斌离婚的事，几个妯娌对她很是同情，可看着她手里有钱又看得不舒服，还是想到她以后可怜的样子，这气才散了。
林笑笑租辆牛车坐到镇上，到镇后又换车到县城，她在县城停留一夜，第二天早上坐船到达省城。
当她带着妞妞站在省府繁华热闹的街道时，王家才发现他们母女俩不见了。王家人以为母女俩回了林家，结果第二天还没见到人，派人去林家打听，才知道并没有回去。
王家这才着急起来，林家这边也慌神了，俩家坐一起商量找人，最后却在林笑笑屋里找到一封信。
林笑笑留信是无奈之举，她回娘家提过进城的事，但是林家所有人都反对，她只能暗自准备。
林父和王父都不认识字，最后请人读的信，林父听完之后长叹一声带着儿子回家。
王老五谢过读信人，又请他帮忙保密，对方也知情识趣的答应下来。王张氏已经气得骂人，王家其他人也没想到林笑笑从没出过远门的人会这么大明。
“行了，你小声点，给外人听去。”王老五不担心林笑笑母女的安全，倒担心她们是去找王斌，不过想到母女俩都没有地址，这心也就放下来。
王林两家都以为林笑笑是请人写的信，根本没想过这信是她亲笔写，她识字这件事也就被忽视了。
省城的大街上是一派新气象，林笑笑能看到四处行走的军人，一点都不用担心治安问题。
妞妞被林笑笑抱在怀里，两只眼睛都忙不过来，有太多她从没见过的东西。
“妞妞，你想吃什么？”林笑笑决定先填饱肚子再找房子。
“娘，我想吃那人。”妞妞用指着路边的小摊，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林笑笑看了一眼卖馄饨的小摊，老板是一对老年夫妻，看着还卫生干净，她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
妞妞是第一次吃馄饨，咬了一口就眯着眼睛说“好吃”。
林笑笑摸了摸她的头，让她自己慢慢吃。
林笑笑付钱时和老板娘打听省城的情况，生意人都是健谈的性子，刚好忙完这一波又没有顾客上门。
老板夫妻俩热心的把省城的情况介绍给林笑笑，知道她到省城是寻亲，偏偏人没找到又没钱回老家，只能在省城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和孩子。
老板娘听完她的话，对她同情的不行，好心指点起哪有便宜的房子出租，甚至还告诉她哪些地方可能招工。
397 艰苦岁月（8）
林笑笑谢过老板娘，带着妞妞开始找房子。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她并不打算听老板娘的租个房子，她要直接买房子。
林笑笑知道这段时间很多有钱人都往南方跑，带不走的不动产只以处理掉，偏偏还只收金条，这让房子价值缩水很多。
林笑笑手里有金子，她准备在学校附近找房子，以后妞妞上学也方便。她花了三天时间在寻摸到两处房子，一处是地段很好的花园洋楼，一处是名校边上的普通小院。
林笑笑两个都喜欢，她手里的金条倒是能换回两处房子，可想到以后的各种运动，她决定还是低调的买个小院子。
林笑笑和房主谈价，对方听说她手里有金条，价格是一让再让，最后还大方的把屋里的各种家具一起送给她。
林笑笑轻扯嘴角，这些东西他不送她带不走，不过她还是承情的谢过房主。
房主催着她当天下午就去办手续，他等不急往南方去，晚走一天风险又增加一分。
林笑笑对那场运动也并不算太了解，但是她祖上八辈的贫农，以后再清查也查不到她身上。如果不是有这个底气，她都想跟着房主一起跑到南边去，那边更容易发财。
林笑笑和房子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两人都对这场交易满意，都觉得自己占大便宜。
林笑笑带着妞妞搬家，说是搬家却什么都没有，母女俩只是随身带了两件衣服。
房子里什么都有，按理说林笑笑什么都不用买，但有些东西她还是准备换新的，比如厨房用品等。原房主留下的东西她也没有扔，找个空置房间先放着。
林笑笑把房子整理好，自己动手做了些红枣糕，然后牵着妞妞送给左邻右舍。她孤身一人带着妞妞，对外的说法是妞妞他爸在外面打仗，特意托人安置她们，等打完仗他才回家。
邻居们听说她家男人是军人，见她知书达礼，妞妞也乖巧可爱，便猜测她男人多半是部队的军官。
大街上天天有军人行走，大家又收下林笑笑送的点心，倒也欢迎她做邻居，有那么一两户还给了回礼。
林笑笑收下邻居送的蔬菜，对周围邻居的品性也大致有个了解。
林笑笑看着手里的蔬菜，她打算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拔了，也学邻居们的种点蔬菜水果。
林笑笑带着妞妞一起干活，院子里的花草品相好值钱的她就用移到花盆里，不值钱又常见的花草，她给邻居们送了一些，剩下的也找了不值钱的瓦盆养着，扔了也怪可惜。
林笑笑看着妞妞玩泥巴的样子，决定先去给她找个学校她再找工作。
林笑笑牵着妞妞上街，路上遇到很多发传单宣传各种新政策的学生。她接过传单扫认真的研究，又拉着学生打听学校的事。
问清楚之后林笑笑发愁，妞妞这么大的孩子学校根本不收，上学的招生年龄可没有这么小。林笑笑没找到幼儿园，牵着妞妞买了一包云片糕才回家。
林笑笑没有找到合适的学校，但是工作的事却问得差不多，各地都在大力进行工业建设，很多工厂都需要人，她可以报名去参加考试。
林笑笑不怕考试，可她没有毕业证也是不大不小的问题。她想的多，最后花钱请邻居邱大娘帮忙照顾妞妞，她先去报名考试先。
林笑笑坐电车到招工现场，排队报名填表，考试要安排到三天后。她报完名也没有马上回去，而是留下来观察新建的工厂主要生产什么产品。
“站住，你这女同志站赶紧站住，别动。”
林笑笑走到一半被人喊住，她不知道哪里不对，但还是老实的停下脚步。
“同志，这里危险，你不能在这附近逗留。”
“好。”林笑笑看着对方脏兮兮的脸和手，点头转身离开。
她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并不想给他人的工作添麻烦。回去的路上，她去买了菜和点心，还买了一担柴让人挑着送去家里。
她从邱大娘家把妞妞接回家，送了两块鸡蛋糕给邱大娘，她家有俩个孙子。邱大娘人好不占便宜，她给大家送红枣糕时，邱大娘第一个回礼。
“小林，你太破费了，谢谢你。”邱大娘已经收过工钱，再收林笑笑的东西多少有些不自在。
林笑笑是没办法才会请人帮忙看孩子，她担心妞妞受到亏待，只能笼络好邱大娘，让她更尽心尽力。“大娘，你也别客气，以后麻烦您的时候还多。”
“妞妞，你喜不喜欢奶奶家的俩个小哥哥。”林笑笑孩子们玩不到一起。
妞妞嘟起嘴委屈的告状：“娘，他们都不理我，说我是女孩子是赔钱货，不和我玩。”
妞妞经常听王张氏骂“赔钱货”，她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不是好话。
林笑笑皱眉，邱大娘家又没有孙女怎么连俩个孩子都学会重男轻女骂人的话。
“娘!”妞妞不安的扯了扯林笑笑的衣服。
“没事，你不喜欢他们，那我们明天不去他家。”林笑笑决定还是找其他人帮忙带孩子。
林笑笑回到家，带着妞妞在厨房做饭，院子里有井，她怕妞妞玩水，不放心她一个人玩。
林笑笑吃饭时还在想妞妞的问题，她这情况其实适合请一个人长期帮忙带孩子。妞妞太小，离上小学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只是这个人不好请，陌生的她不放心，熟悉的她又没办法解释房子的来源。
林笑笑思考了一夜，决定回娘家找个小姑娘来帮忙，年纪小的孩子好糊弄。
林笑笑买了糕点和糖块，又称了两斤肉，再买上几样干果，然后带着妞妞回家。她已经想好怎么解释钱的来源，这笔钱还是得安到王斌的头上，反正现在的情况林家人也不可能和他对质。
这笔钱她也不怕王家人知道，王斌每个月寄回家的钱都在谁手，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只是不想掺合这事，以前她都不计较，现在更没资格计较。
林笑笑也不怕王斌知道后和她对质，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398 艰苦岁月（9）
林笑笑回到娘家被林父林母连着兄嫂一起教育了一番，都说她胆子太大，敢一个人跑到省城。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林家人把她教训够，林母才有空看她带回来的东西。
“你这死丫头，你有点钱就乱糟蹋？你以后怎么过日子，王斌也不傻，还能一直给你钱。”林母倒没有怀疑林笑笑的说法，毕竟王斌除了要求离婚，其他方面倒还是不错。
“娘，我有手有脚还能饿死，我在城里找了份工作，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找个人帮我带妞妞。”
“你想找谁？”林母更不怀疑林笑笑说的一切，这要不是王斌帮忙，她一个从没出过门的人哪来的本事在城里安家落户。
林母弄不明白王斌是什么想法，林家人也不懂他为什么离婚后还愿意把林笑笑母女带到城里去，早知道何必离婚。
林笑笑和家里人说不清，她也不想说她猜测王斌另攀高枝的事，反正俩人如今已经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娘，你看我把大丫带去行不行。”林笑笑提的大丫是林大哥的大闺女，今年已经十岁。
“大丫还是个孩子，能帮你做什么。”林母觉得这个人选不好。
“娘，我不要大丫干多少活，她帮我带着妞妞玩就行，家里的活我来做。”
“你一人带两个孩子，那不是更累。”林母摇头。
林家其他人在边上听着，林大哥也觉得大丫不行，林大嫂倒是想闺女跟着小姑子进城，不过她也知道这事还得公婆做主。
“娘，我在城里又不用种地，再累还能累到哪去，你要不放心就先让我试试，不行我再把大丫送回来。”林笑笑也没把话说死。
林父看了一眼儿子儿媳，再不开口儿媳妇心里怕要有意见:“我看先，大丫先跟着她姑去，老大过段时间去城里看看，不行再把她接回来。”
林母见林父已经开口，她也顺从道：“老大家的，你去把大丫叫回来。”
“大丫，你愿意帮姑姑照顾妞妞吗？”林笑笑坚持要问大丫的意见，偏偏林家人觉得她是多此一举。
大丫看着屋里一圈长辈，最后在林大嫂的暗示下点头：“姑姑，你愿意。”
“行，那你收拾好行李，等会和我一起走。”
林笑笑当天就要回，家里人拦不住，只能让林大哥送她们一程。
“大哥，你别送了，我们坐船走，很快就到。”林笑笑在码头边拦住林大哥。
“你小心点，我下月去省城看你们。”
“大哥，你放心，我会写信回来。”
大丫不安的跟在林笑笑身后，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以前连村子都没出过。
“大丫，你坐这，我来抱妞妞。”林笑笑注意大丫的不安。
“姑姑，我们要坐多久的船。”大丫比妞妞还紧张。
“一个多小时吧!”
林笑笑说是一个多小时，但是最后两个小时之后她们才从船上下来。
“大丫，你跟紧我，别走散了，小心遇到拐子。”林笑笑不放心的交待。
大丫跟着林笑笑走在拥挤的人群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害怕的扯着林笑笑的衣服不松手。
大丫坐在电车上左看右看好奇的问：“姑姑，这是什么车？”
妞妞遇到她知道的东西，抢着告诉表姐：“电车。”
“对，妞妞真聪明。”林笑笑适时的夸奖。
大丫听到妞妞的话，红着脸局促的低下头，她是不是特别丢脸。
林笑笑装作没看到大丫脸红，而是指着窗外的景色介绍道：“你看，那是百货大楼，那是城里最有名的点心铺子，那里是戏院，还有这些小车……”
大丫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渴望，林笑笑摸着她的头道：“有空我再带你去玩。”
大丫点头又摇头，她来之前爷奶和爹娘都说过要她听话，不要给姑添麻烦，还要照顾好表妹，她不是到城里来玩的。
林笑笑明白大丫的意思，村里的孩子从小学会的不是玩，而是帮家里干活，特别是老大更是从小帮着带弟妹，这已经形成一种本能。
“姑姑，城里的路真好走。”大丫看着街道两边的店铺，闻着小摊上传来的食物香味，咽了咽口水道。
林笑笑走到吹糖人的小贩那，买了两个糖人，大丫和妞妞一人一个。
大丫流露出渴望的眼神，但是嘴上却坚定拒绝：“姑姑，我不要。”
“我已经付钱了，不能退。”
“给妞妞。”
“她不能吃多，吃多牙会坏，她有一个就够。”
妞妞也摇头：“姐姐，吃。”说完她还舔了一口糖人，自从离开王家后，妞妞活泼不少，没有人欺负她，脸上的笑容都多起来。
大丫在林笑笑的劝说下，红着脸舔了一口糖人，真甜。
林笑笑拿钥匙打开院子的门，大丫站在院子里看着青砖绿瓦的大房子，觉得比乡下所有房子都好看。
“大丫，别傻站着，赶紧进屋。”林笑笑把妞妞放下，才发现大丫还停在院子里。这天气屋外还冷着，站在屋外吹风万一感冒可是个麻烦事。
“姑姑，这真是你家？”大丫激动的问。
“嗯，你去挑一间房。”妞妞还小，林笑笑请人打了一张小床和她睡一间屋，剩下四间房子随大丫选。
大丫手指向自己问道：“我一个人住？”
“对。”
“姑姑，你对我太好了。”大丫没想过自己能单独住一间屋，她在家可都是和弟弟妹妹挤一张床，每天晚上都要抢被子睡觉。
大丫在家里干惯活，不用林笑笑多说，剩下的整理房间铺床这些活她自己挽着袖子就开始动手。
林笑笑有大丫帮忙，她也轻松很多，妞妞有人陪着玩，脸上的笑容也多起来，小孩子还是要有玩伴。大丫虽然大一点，可是她脾气好愿意陪着妞妞，姐妹俩在一起也很开心。
林笑笑告诉大丫城里的生活细节，还教她不要乱说话，家里的任何事都不要说出去，有人问就回答不知道。这城里的人不光有好人也有坏人，周围邻居也不是每个都是善心的人。
“姑姑，你放心，我都知道，城里和村里人一样，就像我们村里的王二麻子就不是个好人。”大丫拍着胸口向林笑笑保证会听话。
林笑笑知道大丫人小鬼大什么都懂，也松了口气。
399 艰苦岁月（10）
林笑笑参加招工考试，考试当天才发现人并不多，打听之后才明白原因。www.uu234.net
新建的厂子是需要大量招工，但是报名的人大部分都不识字，他们也就是只能干点笨活。负责招工的人也不挑，厂里什么人都缺，这笨活需要的人才多，只是这些人就不用考试，现在敢来参加考试的都是有点底子的人。
有些人虽然认识几个字，可看过公告上的要求之后，也只能摇头晃脑的放弃。公告上可是要求有一技之长，不仅考语文，还要考数学，当然要再会点别的更好。
林笑笑这些年累积的知识够多了，光是外语就会四门，但是她不敢露出来，她担心以后的变化。她不用英语也够了，考试结束她的成绩排在前三，可以说基本上能保证拿到一个进厂名额。
林笑笑考完之后就感觉十拿九稳，考试题目相当简单，可是考场却有不少人抓头挠耳，她当时就估计大部分人的水平都不够。
林笑笑填完各种资料到厂里报道，厂里的石房都还没有建好，她她没分配到什么工作，所有人都统一先去工地干活，帮着厂里先把厂房建起来。
厂里的干部都是从部队转业过来，对女同志也没有什么偏见，不过见到林笑笑身上的衣服，还是愁着眉头提醒了一句。
林笑笑得了指点，第二天换下漂亮衣服，穿着一般普通的衣裤，从后面看如果不看头发，完全看不出性别。
林笑笑不仅把衣服改了，干活也和其他男同志没有区别，甚至比某些男同志干活还要认真。
工地的工人也是厂里职工，他们算是建厂的第一批职工，大部分人也都是从部队转过来，也算是跟着领导走。
林笑笑他们这些从外面招的人算是第二批，可不管第一批还是第二批，厂里却没有多少女人。林笑笑长得漂亮，干活还像男人一样拼命，很快这名声就传开了。
厂领导也对林笑笑刮目相看，和她一起入职的女职工也有，可干活比她能干的女职工还真找不出几个。
林笑笑白天上班，晚上回家还要做饭教妞妞读书写字。她把伙食开得好，每天还有空间的灵泉喝着，每一天都是干劲十足的出现在工地。
大丫见她早出晚归，主动提出她负责做饭，林笑笑让她帮忙带妞妞是无奈之举，哪里好意思还让她干活。
她每天早上会赶早买菜，等买完菜回来再做早餐，这个时候大丫和妞妞也正好起床。她中午不回家吃饭，早上会把中午的饭菜做好放锅里温着，大丫只用热一下。
大丫觉得很不好意思，她在姑姑家比在家里干活还少，一日三餐吃得还好，她进城好像不是干活而是来享福。
“大丫，你照看好妞妞就行，家里的活不需要你来做。你和妞妞一起学习，等过段时间我送你去学校。”林笑笑也没打算长期让大丫在家里帮她带孩子。她已经打听过，厂子建好后肯定会建个幼儿园，她可以把妞妞送进厂里的幼儿园。
“姑姑，我能去上学？学费贵不贵？”大丫对认字的事很上心，林笑笑教她的字她都学会了。她也想进学校上学，但是她担心林笑笑的钱不够用。她吃住在姑姑家，还要另外花钱进学校，她也不好意思，家里的弟弟们都没有进学校。
“你放心，姑姑上班后有钱，你只管好好学习。”
“娘，我也要上学。”妞妞不知道上学是什么，但是见到姐姐去学校，便吵着也要一起去。
“你还小，等你长大再去上学，来，你先讲故事给妈妈听。”这是林笑笑笑妞妞经常玩的游戏。她每天晚上睡觉前讲故事给妞妞听，第二天她再让妞妞复述一次。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街上的军人也慢慢少起来，但随之而起的是城郊附近都成了大工地。
林笑笑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特意写封信寄到村里，问家里有没有人愿意到城里找工作。
林笑笑的信寄回去，林父托人回信，家里人都不愿意出来，现在村里已经开始分地，每个人都有份，要是在这关键时候出来，这分地可就没份了。
林父还写信劝她回去参加分地，当然还没忘记说大丫的事，说大丫的户口要上在村里。
林笑笑看完信写了封长信回去，她想再劝一劝家里人，当然劝不听只能以后再找机会。她最后才提自己的事，她不要地也不要王家的房子，以后她就和王家断得干干净净。
大丫的事她也安排送去学校，户口还是上在城里好，以后大丫有出息能在城里找个工作也就不用回村里种地。
林家人不仅收到林笑笑的信，还收到大丫亲笔写的信，虽然字难看，但是没一个错字。
村里帮忙念信的村长家的小孙子，读到大丫在城里上学都羡慕了一下，不过也就那一下，他以后也要省城上学，现在舍不得父母还是在家里多呆几年。
林父听到这个消息惊了下，倒是林母听到大丫要上学，先是念叨着浪费钱，后面又念叨把家里的俩个孙子也送去省城他姑姑那。
林大嫂和林母的心情差不多，先是觉得大丫读书识字占了小姑子便宜，还来不及高兴就想着这事要是换成儿子该多好。
林二嫂酸的不行，她家的儿子才五岁，想说送去省城上学都开不了口，这年纪太小了。
“行了，这事先放着。老大，你明天去省城跑一趟，看看你妹妹的情况，顺便把家里的东西给她送一点去。”林父寻思着地里最近没有什么活，老大去一天也不误事。
林父开口就代表这事有了决定，林母也拉着林大嫂去收拾东西，家里能给林笑笑送的也就是地里出产的一点东西。
林大嫂和婆婆干完活，回到自己屋里才想起来该给大丫带点什么，好让她知道父母在家里还是念着她。
“行了，你就别找了，大丫在她姑那里什么都有，你没看那信上都写着，你也别麻烦了。”林大哥感谢妹子对大丫的好，他觉得兄妹之间也不需要太多客套和讲究。
林大嫂不听他的傻话，家里没有东西送，她就做了大丫最喜欢吃的青团。
400 艰苦岁月（11）
林大哥出发前没有打招呼，不认认字的他拿着地址问路，耽误了不少时间才找到正确地方。m.www.uu234.net
白天林笑笑不在家，他敲门敲了半天屋里也没动静，只得一屁股坐在门口等。
这不怪他，是林笑笑每天对俩孩子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白天不要乱跑，外面很多抓小孩的坏人。
大丫在屋里带着妞妞玩，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她也只当没听到，林笑笑有过交待。
林大哥坐在地上，拿出包袱里已经凉了的煎饼，他一口一口慢慢啃着，手边没有水，他啃的再慢嗓子还是发干。
他一直等到林笑笑下班，才进门。
林笑笑从电车下来，路过点心铺子的时候特意买了一份百果年糕，正好明天早餐当主食。
她提着东西远远看着家门口团着个人，她以为是流浪汉，拿了块砖头在手里慢慢走近。
她拿着砖头越看越不对劲，哪有衣服整齐的流浪汉，知道不是流浪汉她这心更紧了，这人堵在门口是想干什么。
林笑笑还没看清那张脸，坐在地上的人突然把头从膝盖中抬起来，见到她后高兴的站起来。
“笑笑。”林大哥等了一午，突然站起来腿还麻了一下。
“大哥。”林笑笑认出林大哥才把手里的砖头扔地上。
林大哥看着地上的砖头：“你住的这地方不安全？有坏人打你主意？”
林笑笑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自从军人进城，哪来的坏人，你坐在门口，我远远看着以为你是坏人。”
“我都等了一天，敲门又没反应，我不坐在这里等，能去哪。”林大哥摸着后脑勺道。
“你敲门没反应，你就没有喊几声？”
“没有，我喊谁？”
林笑笑不知道该说林大哥傻还是老实，“你喊大丫啊，我去上班，她们姐妹俩肯定在家。”
林大哥生气道：“大丫在家为什么不开门，害我在门口等半天。”
“爹，姑姑说不能给陌生人开门，你敲门又没喊人，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大丫从屋里走出来道。
“好了，这件事不怪大丫，大哥，你只能怪你自己。”
林大哥当着妹子的面也不好教育女儿，只是怀疑的道：“笑笑，这城里难道一天到晚都关着大门。”
“对。城里又不是我们村里，家家户户都知根知底，大门开着也没事。我这大门要天天开着，不说有小偷光顾，想要过来挑水的人就不少。”
“我要在家倒是无妨，可家里只有俩个孩子，我也不放心，再说你看周围家家户户都是关着大门。这没有井的人家可以去巷子里的公共水井打水，只是多走两步路罢了。”
林笑笑解释完城里和村里的不同，让大丫带着林大哥进屋，她要进厨房做饭。
“大丫，你给你爹倒杯茶，把家里的点心端上来，陪你爹说话，我不用你帮忙烧火。”
林大哥把林大嫂做的青团递给大丫：“这是你娘为你做的东西，你最喜欢吃的青团。”
大丫以前是最喜欢吃青团不假，可她进城后吃过很多好东西，她现在对青团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不过她还记着林笑笑的话，知道是她娘的一片心意，还是高高兴兴的接过东西。
林大哥在屋子里坐不住，他想看看这房子，还想看看大丫住的屋子。
“爹，你别乱走动。”大丫不想林大哥看她的屋子，她经过林笑笑教育，明白客人没经过主人同意，不应该乱走动。更何况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大姑娘，她的屋子也不好让外人去参观。
“你这丫头，我看一眼还不行。”林大哥没想到大丫进屋才几天，就变得臭讲究起来。他是她老子，想看看她屋子还不是担心她过得不好。
“爹，你难道还不放心我姑，我在这里好吃。”
这是在林笑笑家里，林大哥也不和闺女多计较，转而逗起外甥女：“妞妞，你过来。”
“大舅！”
“妞妞，你想不想吃点心。”林大哥指着桌上的点心道。
“爹，你喝茶，这个点心你自己吃可以，可别给妞妞吃。”大丫端起茶杯递给林大哥。
林大哥一下午没喝水，早就渴的不行，见到林笑笑太过激动才忘记口渴的事。大丫把茶送到手边，他也就顺手一口喝完。
“为什么？”林大哥喝完才问道。
大丫叹气道：“爹，妞妞不能吃太多甜食，她今天已经吃过，再吃就超了。”
“我不吃。”林笑笑偷偷妞妞看过烂牙之后的可怕图片，把妞妞吓到了。她在这之后就很听话，不让她吃的东西她坚持不碰。
林大哥愣了下，这甜食还能吃多，他见过的孩子只有吃不够的，家里的大毛和二毛听到有吃的，再多都能吃得下，哪像大丫和妞妞还能看着好东西都不吃。
他看着俩孩子懂事的样子，想想大丫以前在村里的样子，觉得这城里的风水还真是养人，他心里也思考起到城里找工作的事。
林大哥看着丰盛的饭菜，语众心长道：“笑笑，你又浪费钱，这饭菜也太好了，我又不是外人，不用特意招待。”
“大哥，除了鱼是我上班前买回的，鸡蛋是自家养的，蔬菜是院子里种的，一餐饭花不了多少钱。”
“那你也该省着点，你还有个孩子要养。大丫吃喝都归你管，你还给她做衣裳，我这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
“大哥，你不来我也是这样做饭，你不信问大丫。”
林大哥把目光转到大丫身上：“爹，真的，姑姑天天做干饭，我都长胖了。”
林笑笑每天用粗粮混合着煮饭，有时候也会煮红薯饭和南瓜饭，但是一天三餐都是干饭，不像在老家经常喝稀饭。
“笑笑，城里真有这么好？”林大哥听到一天三餐都能吃干饭，心动之下又不敢相信。
“大哥，你这次过来就多呆几天，城里好不好你自己看。我是觉得城里好，以后妞妞上学也方便，这巷子里走出去不过五百米就是学校。”
林笑笑上班的工厂在城南，她打算带林大哥去城北找工作，那边的工厂多，找工作更容易，她也不用担心林大哥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401 艰苦岁月（12）
林大哥在城里呆了三天，回家之后就找到林父，提出进城找工作的事。www.uu234.net
林大哥不仅自己想进城，还想带上林二哥，兄弟俩一起进城也有个伴。他在城里已经看过，不需要会什么，只要有力气也能找到笨工作。
林父心里觉得还是种地好，不过他也没有拦着儿子们进城。他这把老骨头还干得动，村里分的田不需要一家人都守在家里种地。
以前家里种地多是交租子多，不多种就要饿死，现在分地之后，家里少种点地也能吃饱饭。林父感叹一声还是新政府好，也就同意林大哥的想法。
“你们进城后，多帮着你妹妹，她一个女人在城里生活肯定不容易。”林父没在城里生活过，可他能想到有多难。
俗话说得好“寡妇门前是非多”，闺女还不是寡妇，一个年轻的女人还带着孩子，这要是在村里呆着口水都能把人淹没。
林家为什么不反对林笑笑进城，因为林家想让闺女再嫁，一直住在王家怎么好再嫁，但是搬到城里则可以开始新生活。
林笑笑进城后确实开始新生活，林大哥和林二哥在进城的路上说了很多，但是也不如见面震惊。
林二哥没想到林笑笑进城后还学会认字，又凭着认字换了份轻松的工作。对，林笑笑现在换了工作岗位，她现在每天负责统计工作。
厂房还没有完全建好，她还是要呆在工地上，但是工作强度小很多，不用和其他人一样干体力活。
林笑笑请了一天假陪着两个哥哥找工作，他们不认识字，她带着他们一家家跑，尽量找一家有实力的工厂，工资福利这块也能高出一截。
林家兄弟俩对工作没有挑三捡四的想法，林笑笑却知道这进了国企当工人就是一辈子的事，当然要找一家好企业。
她没和林家兄弟说什么打短工的事，等他们尝到甜头就不会提回去的事。
“妹妹，要不算了。”林二哥性子急，不愿意再浪费时间跑来跑去，他看城外的那家化肥厂就很好。
“二哥，再看看，明天大丫带你们去。”工作关系到一辈子的事，林笑笑还是决定慎重点。
林大哥不想让闺女带路：“大丫？她能干什么？”
“大丫认识路又学了一些字，有她带着我放心。”林笑笑买了一本字典回家，希望林大哥和林二哥学会认字。
“我们一把年纪还要学字？”林大哥对学字的反应还好，林二哥是很排斥的态度。
“你们在城里上班，不认字怎么行，一天认一个，一年也能认三百多个，我们常用的字又不多。”
“爹，二叔，认字很简单的。”大丫已经认识几百个字，她对自己的学习进度很满意，她希望多学点，等上学时也不用从一年级开始念书。
“行，我们认。”林大哥被闺女说得不自在，拦着林二哥答应下来。
林笑笑休息一天回到厂里继续上班，有不少人见面后问她请假干什么去了。
林笑笑不喜欢这种打探**的行为，哪怕知道没有恶意也不想把私事往外说，她随意找个借口便转移话题。
问话的人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见她说别的也就顺着她的话头道：“厂房已经建好，现在开始建宿舍，也不知道哪天能搬进去。对了，你要不要申请。”
“不用，我住家里。”林笑笑没有打算住宿舍，按厂里规定她只能住几人间的宿舍，她申请有什么用。
“还是你好，不像我们现在天天住窝棚，这晚上都能见着天上的星星。”说这话的是厂里保卫科长的媳妇苗大嫂，现在负责食堂的工作。
“没关系，宿舍建起来很快，你马上也能搬进新房子。”林笑笑说了些住宿舍的好处，不要钱的新房子，住进去后上下班也方便，比她天天坐电车上下班方便多了。
“那倒是，这都是托了政府的福，我种了半辈子的地，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天。”苗大嫂是个健谈的性子，她喜欢拉着林笑笑聊天，也是因为厂里女同志太少。
“嫂子你享福的时候还在后面，您家几个孩子都聪明，以后肯定以大好前途。”林笑笑挑了一个不会出错的话题聊天。
苗大嫂觉得林笑笑的话是说到她心里去了，恨不得拉着她的手一直聊下去，可惜俩人都有工作，她只能义犹未尽的先离开。
林笑笑不用干重体力活，表面上看是轻松了，但是她每天要操心的事反而更多，不劳力劳心反而更累。
厂房建好之后，她的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以后具体负责什么，琮要等着领导下一步工作安排。
她为了庆祝，晚上回家的时候特意跑去买了半只烧鹅，晚上用来加餐。
林大哥和林二哥暂时还住在家里，兄弟俩已经找到工作，就在城里的火力发电厂上班。
林笑笑知道电厂以后的发展好，也高兴他们俩找到不错的工作，以后她也不用为娘家操心。她以后过上好日子，她不帮娘家说不过去，但是救急不救穷，她总帮忙也不是个事。
她把俩个哥哥带到城里，他们每个月有工资拿，家里又有田地，不管遇上什么事都不会过得太差。
家里最高兴的是大丫，林笑笑对她再好也不是父母，林大哥在城里上班，她天天能见到也就不用想家了。
林笑笑家里的伙食开得好，比大食堂的油水足，她劝林大哥和林二哥先住在家里，等以后买了房子再搬出去。
林家兄弟俩从没想过在城里买房子的事，更别提他们俩就是不好意思占林笑笑的便宜才要搬。
这几天的伙食他们看在眼里，每天吃得都是干饭，虽然是杂粮粗粮多，可每天的菜里都飘着油花，时不时还能吃一次肉。
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兄弟俩都胖了。
“大哥，你们住我这，我也能省点心，我要加班晚了，你们还能帮我看家。”林笑笑以俩个孩子太小留他们，大丫又在一边扯着林大哥的衣角。
林大哥望着林二哥，兄弟俩对视一眼还是不好意思的答应继续住家里。
402 艰苦岁月（13）
林大哥和林二哥住家里后，他们俩把家里重活都包了。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每天劈柴打水都是他们，家里的菜地也是他们负责种，林笑笑闲余时只负责管理几盆花草，那个他们不懂的东西。
不仅如此，家里的柴也不用买，休息时间兄弟俩就会去附近山上砍柴，争取家里的柴不用花钱买。
林笑笑拦不住他们打柴，买了煤炉子开始用蜂窝煤烧水做饭。这个火力不如柴火灶，但是只要不熄火，用来烧水很方便。
大丫已经被林笑笑送进学校，经过一番考试，她直接从三年级开始读。她在班里年纪还是偏大，却因为个头高班上女孩子又少，也没有人欺负她。
妞妞也被林笑笑送进厂办幼儿园，她每天上班带着她一起，下班先去接她，母女俩才一起回家。
厂里人见她带着妞妞上班，大家才知道她已经结婚生子。苗大嫂还打趣她结婚太早，凭她的条件厂里可有很多好小伙找她打听。
林笑笑当个笑话听听就算，厂里主要生产机械，厂里前期招工选的都是力大气粗的男人，她受欢迎是男多女少，等以后女人多了谁还记得她。
林笑笑的工作岗位已经安排她，厂里让她负责人事这块，这是目前厂里工作的重点。厂房已经建好，厂里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陆续也在到位，可普通工人却还缺很多。
林笑笑从赵厂长手里接过这个重任，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笨办法。每天安排人坐在厂门口，立块木板贴上公告，红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她这个笨办法还有效果，很多人看到不敢上前，又有不认识字，看到也没用。现在她安排人守着，遇到不认识字的主动帮忙读招工条款，遇到想找工作的人也热情回答问题，倒是在一片工业区中传出名声。
林笑笑招到人之后才松口气，她这个人事科长也是光杆司令，赵厂长可是说了她要完成任务才会给她安排人手，要是完不成任务那再说。
林笑笑不想当什么官，但也不想完不成任务被人看笑话，她可是知道厂里还有人看不起女人，觉得她应该坐在办公室负责算数抄文件。
赵厂长是军转干部，从接到任务开始，他算是厂里第一名员工。他看过林笑笑在工地干活，也看过她交的统计报表，知道她的能力。
“小林，明天负责政治工作的刘书记要来报道，你负责接待一下，顺便带他参加一下，我明天有个会开。”赵厂长下班之前临时交待。
“好。”林笑笑也不知道赵厂长是真开会还是假开会，她只负责听领导的安排好好工作。
林笑笑坐电车回家，大丫已经把饭蒸好，只等着她回家炒菜。
林笑笑从大丫手里接过择到一半的菜：“大丫，你去写作业，我来。”
大丫搬出桌椅坐在院子里写作业，她要在天黑之前把作业写完，这样才不浪费蜡烛。
林笑笑劝过她不用太节约，大丫却更愿意听林大哥的话，她能上学已经很感谢姑姑，不能再浪费钱。
林笑笑劝不听，又想着蜡烛的光亮太小，晚上写作业对视力不好，她也就不再劝说。
大丫写作业，妞妞也老实拿出连环画坐在边上看，她在幼儿园不用写作业。
林笑笑没有教她什么特长，也没有给她布置很多作业，有些东西并不适合教孩子。妞妞还太小，守不住秘密，有些东西她教了是害她而不是爱她。
林笑笑晚上做的菜都是院子里自己种的，炒扁豆丝，刚出苗的小白菜，还有空心菜和鸡蛋炒辣椒。
林大哥和林二哥下班比她晚，回到家正好开饭。
“笑笑，我和你二哥商量了，住你这可以，这伙食费你一定要收。”林大哥吃完饭又提起这事。
林笑笑见俩个哥哥真心想给，这次没再拒绝:“行，我收。”
林大哥闻言也松口气，他现在每个月有工资的人，真不想占便宜，特别是林笑笑的伙食还开得好。
每天他们在食堂吃的什么，回来又吃得什么，要不是肚子里油水，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撑得住。他们在厂里也是干重体力活，比种田还要累，只是上班每个月有现钱拿，种地要靠天吃饭，再苦再累他也要坚持。
林二哥无所谓，他反正跟着大哥走，大哥家还多个大丫吃饭，按理说他才是吃亏的人。
妞妞还小听不懂大人之间的对话，大丫听完倒是笑了一下。爹愿意交生活费，不是总占姑姑便宜才对，她最近一直担心这事，怕爹舍不得钱。
林笑笑收下伙食费，这钱回头还是买了好菜加餐，她多买几次肉这钱也就没了。
林笑笑在林大哥的劝说下，也慢慢教大丫做饭。早餐比较简单，煮个粥或者煮面条，大丫已经学会。
她学会之后，林笑笑并没有马上让她做饭，这丫头手太抠，她做的饭也就林大哥喜欢。
林笑笑带着妞妞坐电车上班，到厂里先把她送去幼儿园，给她留了一个苹果才去办公室。
她才走到办公室楼下，就有人告诉她有人在等她。
林笑笑心里一惊，只怕等她的人新来的刘书记，厂里其他人都知道她上班时间，可不是会这么早来办公室等她。
林笑笑快步走到二楼，见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走廊外。她走到近处轻咳一声，提醒对方让出位置让她开门。
刘斌听到声音退后一步，抬头望着林笑笑，四目对视俩人看出熟悉的东西。
刘斌尽管心里已经确定找对人，面上还是要装一装：“你好，我是刘斌。”
林笑笑也认出来刘斌，可这个点大家刚上班，过道里不停有人进出，她装也装出俩人第一次见面。
“您好，您是刘书记吧？赵厂长已经交待过，他今天去开会，我先负责接待您，有什么问题您可以和我提。”林笑笑伸出手握住刘斌粗糙有力的大手。
一黑一白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刘斌看着林笑笑的小手放在大手里还不到一半大小，更像是孩子的双手。
林笑笑见刘斌久久不松开，轻咳一声提醒道：“刘书记，我先带您去宿舍安顿吧！”
403 艰苦岁月（14）
林笑笑领着刘斌去宿舍区，厂领导的宿舍和车间工人的宿舍大小都一样，区别只在于离办公区近一点，位置环境更好一点。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刘斌住的这层楼安排的都是厂里干部，他分到最边上一间，比别家多出过道的面积。这个点正是上班时间，整屋楼安静的找不出其他声音。
刘斌跟在林笑笑身后，他进屋后迅速的关上门，从身后抱着林笑笑亲吻。
林笑笑意外他的动作，反应过来后却配拿着转过身子，搂着刘斌的脖子方便他亲热。
刘斌一只手抱着好亲吻，另一只手早早伸进衣服里揉捏，直到他想进一步动作。
林笑笑拦住刘斌的手不让他往下摸，她意乱情迷的娇喘道：“不行，现在是上班时间，等晚点再……”
她剩下的话被刘斌吻进嘴里，不安分的手老老实实听下来。林笑笑抱着刘斌听他的心跳声，等俩人恢复平静才拉开距离。
刘斌已经找到人，也不急在一时半会，他也怕俩人屋里呆太久，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刘斌负责思想工作，并不管厂里的生产，这份工作说简单是很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林笑笑看他一眼，想到以后的各种整风和运动，她担忧这个位置太得罪人。
刘斌不用看就知道她的想法：“别担心，我的身体不好，战场上受一些伤。这次老领导调我过来主要是希望我好好养伤，这也就是个养老的工作。”
林笑笑听了这话并没有轻松，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他占个这个位置不干活，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
“这事我心里有底，等顶不住的时候，我去打个报告住医院。”
林笑笑想着俩人的出身都没问题，最坏的结果他们也能接受，也就不再提这件事。
刘斌下班后跑到林笑笑办公室，等她下班陪着她一起回家。
“我要去接妞妞。”
“好。”
林笑笑从幼儿园接到妞妞，然后小姑娘好奇的盯着刘斌看。
“你是谁？”
刘斌摸了摸小姑娘的漂亮小辫：“妞妞，我给你当爸爸好不好？”
妞妞进城后也学会城里的叫法，她早就开始把“娘”改成“妈妈”，也听明白刘斌的话。
“不要，你是不来和我抢妈妈的？”她从小就没有爸爸，并不觉得爸爸有什么好。她才不要爸爸，有了爸爸她就不能和妈妈睡，班上的小朋友都是这样说。
林笑笑没有帮刘斌说话，任由他自己哄小姑娘。
“不是，我是来宠你的，以后我会带你去公园，给你买好吃的，每天还给你梳漂亮的小辫，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妞妞并不接受利诱：“我有姐姐陪我。”
“我还会做玩具，我可以编蚱蜢，还有风筝，还有很多外面买不到的东西，你想不想要？”
妞妞大声回答：“想。”
等到家时，刘斌已经把妞妞哄好，俩人似模似样的聊天。
妞妞抱着一包麦牙糖笑咪咪的进门，平时妈妈不肯她给吃糖，说吃多糖牙齿会长虫，这个想当她爸爸的刘叔叔可真好。
林笑笑对俩人的小动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糖等会她还是要收起来，一天只能吃规定的数量。
林家兄弟见到刘斌是非常惊讶，等他说要和林笑笑结婚，兄弟俩更是震惊的张大嘴不说话。
“大哥，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林笑笑对他们的表情很不满，嘴大地能放一颗鸡蛋进去，有这么赚弃自家人的吗？
刘斌也不喜欢林大哥这个态度，他拉着林笑笑手认真道：“大哥，你放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林大哥看一眼还傻着的弟弟，觉得找到同伴的他轻声问道：“你知道笑笑以前的事？”
“知道。”
林二哥震惊过后总算恢复正常，他好奇的打量道：“你也结过婚？你家有几个孩子。”
“二哥，我没结过婚，也没孩子。”
林二哥再次震惊：“你没结过婚，那你家里人同意？”
刘斌自信的笑言：“我的事，为什么要家里同意。”
林大哥和林二哥对视一眼，都不敢相信自家妹子还能找到条件这么好的结婚对象。
他们心里有再多想法都不好说出来，刘斌刚才那句话可是意有所指。他结婚的事不用家里同意，那自家妹子的事更不用经过家里同意，她又不是初嫁。
这餐饭是吃得滋味复杂，其实也就林家兄弟不自在，两个孩子还步，林笑笑更不用说。
饭后，刘斌坐了一会，林笑笑还是催着他回厂里。
刘斌再心急也得替林笑笑考虑，点头答应走了却还要暗示她送。他决定回去就写结婚报告，他一天都不想多等了。
林笑笑回家后还面对两个林大哥和林二哥的逼问，不过他们的态度倒是很好。
这段时间吃林笑笑的，他们也嘴软，刘斌的身份也让他们顾忌，结果就是问到最后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二哥累一天，他只想躺床上睡觉，于是不耐烦的催林大哥：“大哥，这事你问笑笑干吗？你让大丫写封信寄回去，让爸妈解决。”
林大哥拍了一下大腿：“好，我去写信，明天一早就投邮筒里。”
“你会写信吗？”林二哥怀疑的问，俩人天天在一起，什么时候林大哥都能自己写信了。
“我不会写的字可以查字典也可以问大丫。”林大哥不想让大丫知道太多长辈的事。
林笑笑第二天上班，中午在食堂吃饭就听到一些传言，还有各种隐约的打理。
厂里新来的刘书记上班第一天堵在人事科办公室等林笑笑下班的消息一晚上就传遍了全厂。
厂里人只知道林笑笑有个女儿，除了赵厂长，其他人并不知道她是单身妈妈。
桃色新闻在任何时候都传得快，更何况两个当事人都是厂里领导干部，在没有娱乐节目的夜晚，大家私下里更是乐于传播这些八卦。
刘斌的耳力好也听到各种窃窃私语，他不受影响中午依旧出现在林笑笑面前，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坐在她面前吃饭。
404 艰苦岁月（15）
林笑笑没给外人看热闹的机会，她在知道刘斌交了结婚报告后，下午也把报告交上去。m.www.uu234.net
赵厂长看到俩人的结婚报告也大吃一惊，他知道林笑笑的婚姻情况，俩人结婚并没有问题，可是这速度快得让人怀疑俩人以前是不是就认识。
赵厂长已经和刘斌碰过头，知道他并不是来厂里摘桃子，反而是替他保驾护航来的，他这心也就安稳了。
他能听出刘斌说的都是真话，有个这样的工作搭档也好，他能者多劳愿意多干。
刘斌说是养老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管，他该做的工作还是认真完成，只是不会和赵厂长抢班夺权，俩人更多的是分工合作。
刘斌和赵厂长慢慢磨合，配合多了也就变得默契。他工作顺利，生活也得意，他和林笑笑的结婚报告批下来。
刘斌第一时间请假，带着林笑笑去办结婚登记，他在这之前已经拍好结婚照了。
林笑笑也没什么好矫情，俩人都老夫老妻，林家这边林父也来过一次城里，见过刘斌一面。
刘斌想要讨好岳父大人，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林父回乡的时候还一直夸他，还吩咐林笑笑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再任性。
在林父眼里，当年和王斌离婚的事到底任性些。王家那小子确实有些坏，王家一家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笑笑带着妞妞离开后，他们看过信之后再没有关心过，王斌更是早已经在部队再娶媳妇，上次还带回老家过。
村里见过的人都说比林笑笑漂亮，比她有文化，可林父进城后才发现自家闺女并不差，以前只是在村里没显出来她的厉害。
刘斌和林笑笑拿到薄薄一张证书，俩人也没有办婚礼的意思，老夫老妻不想折腾，再说如今风气也不提倡办酒席之类。
刘斌买了几斤糖带到厂里给大家分一分，也算是正式通知大家俩人成了夫妻。
大部分都是一脸古怪的接过糖，前几天大家还等着看他们笑话，谁知道俩人居然结婚了。
这些一边接过糖说恭喜，一边想打听具体情况，要知道俩人才认识几天，这速度可够快。厂里不少人还把刘斌视为好女婿的人选，谁知道让林笑笑抢了先。
刘斌听出来一些人不怀好意的问话，他可不惯着这些人的臭毛病，直接把人训一顿再说出真相，成功的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怀好意的人听过之后反倒怪上林笑笑，一个寡妇还恨肖想年轻小伙子，明知道大家错怪她，也不澄清真相，反而躲在后面看笑话。
林笑笑在厂里的人缘一下子差了许多，谁让他把刘斌抢回家。
刘斌拿到结婚证后就扛着行李搬去和林笑笑同住，这又让人看了一回热闹。
刘斌对这些说闲话的人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把房子钥匙退还给后勤处，然后高风亮节的表示愿意把宿舍让出来，给厂里更有需要的职工。
刘斌前面说再多都没人理，只有最后一句话打动人心，可惜他还了条件。这房子他让出来是给困难职工家庭，可是这些人必须不曾中伤过林笑笑，没有在背后说过她的闲话，厂里所有职工都是监督人。
他这要求说出来，厂里大部分人都愣了，这背后说闲话谁能管，可偏偏这房子谁都想要，这就有无数人盯着。
厂里其实大部分人都说过闲话，可是本着我得不到，你也不能得到的原则，敢出来的人马上就有人反驳。
因为刘斌说了全厂职工都可监督，后勤的同志还不能说什么，甚至还不能说不对，因为只要有人站出来，最后总有不止一个人出面证明这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多少人可以证明说过林笑笑的闲话。
这要只是一个人还是能找出来很多沉默的人符合要求，偏偏这间屋子不是单身宿舍，是给成家的人住，这一个家庭里要人人都符合要求可真难找。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为了一间房子人心浮动，闹了一个星期房子还没找到合适的主人。
厂里有了新话题，也就没人盯着林笑笑和刘斌，反倒有不少人讨好林笑笑。刘书记这是明摆着给林笑笑撑腰，他们这些人何苦还要背后说是非，到底配不配是他们的私事，又不影响他人。
之前对林笑笑二婚还嫁给刘斌多有怨言的人都开始转了风向，今天能是一间房，明天谁知道还有什么等着，都不愿意得罪人。
他们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刘斌是厂领导，哪怕他不管事，赵厂长也要给他面子，这次的事赵厂长不就什么都没说。
林笑笑也管着人事，虽然手下是没有人，可很多事也是她说了算，以后家里亲戚想要进厂还不是得求她办事。
林笑笑知道刘斌是为她出气，哪怕她不同意这种方式，也没有站出来和刘斌唱对台戏。
最后这房子给了厂里的特困职工，厂里烧锅炉的哑巴，他带着老娘一起搬进去。
哑巴不会说话，这个任谁心里有意见也找不到出话来反对。哑巴的老娘也是个可怜人，她的眼睛差不多半瞎，又是守寡多年的人。平时和谁来往都不多，说话更少，这也是厂里人都公认的事实。
哑巴住进新屋后，还特意找到林笑笑和刘斌感谢一番。他不会说话但不代表人傻，知道他能住进新楼房要感谢谁。
他们母女俩是逃难来到城里，以前也就是活得和乞丐差不多，能进厂里上班还是赵厂长在附近看到他们讨生活，看他可怜才招他进厂。
他进厂后按规定只能申请一间单人宿舍的床位，老娘没办法留在厂外继续住窝棚区。
林笑笑没有当面拒绝哑巴的谢礼，好把点心在办公室分给大家吃了。下班后她在附近买了一些实用家居用品，拉着刘斌一起去给哑巴暖屋。
哑巴和哑巴娘感动泛泪花，林笑笑回的礼比自家送出去的东西值钱，哑巴老娘不停的说着感谢话。
林笑笑不喜欢被人感谢，借口要去接孩子放学，逃跑似的离开哑巴家。
405 艰苦岁月（16）
刘斌的这一招让他和林笑笑的好名声在厂里传开，厂里职工都说他是个好人，厂里几个干部当面也都夸奖他。www.uu234.netm.www.uu234.net
刘斌没有听到几句吹捧就以为是自己是纯粹的好人，他依旧默默组织厂里工人学习。厂里工人文化水平低，有些人还是文盲，要让这些人思想进步，必须要先认识字。
刘斌在厂里开办了夜校，要求文化不过关的工人必须去学校。很多人不仅不感谢还嫌弃他多事，但是他的行动刚好配合上面的简体字推广活动，下面的人反对根本无用，上面领导可是对厂里大力表扬一番。
赵厂长知道上面领导的态度后，也开始支持刘斌的工作，在厂里发公告，夜校的学习和工作联系起来，学习后还要考试，考试成绩和工资定级挂钩。
这个公告一出，才算是引起厂里职工注意，谁不想每个月多拿几块钱。一时之间厂里兴起向学之心，家家户户都能听到读书声，职工之间鸡毛蒜皮的扯皮事都大大减少。
林笑笑不用上夜校，她却把两个哥哥送到学校，逼着他们多学点字。他们在家里由她教，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也不好说太过分的话。
这进了教室有专门的老师教，身边又有很多同龄人对比，甚至还有很多年纪大的人做榜样，他们是再没有理由偷懒。
林大哥和林二哥无奈的坐在教室里上课，林笑笑也和刘斌商量起妞妞上学的事。
“明天我带她去学校，你去上班。”刘斌的工作闲一点，他不出现在厂里，从上到小都高兴。
“嗯。”
妞妞上学的学校就在家门口，拿着证件去报名，老师提醒道：“女孩子是不是等两年再送来上学？”
“为什么？”
“你家的孩子太小，大一点送来小学毕业，刚好能找工作，哪怕是要嫁人也到年纪。”
刘斌淡定的拒绝：“我家闺女以后要考大学。”
老师被刘斌自信的模样打倒，虽然他并不认为妞妞哪里有考大学的潜质，也不会傻得当着家长面说这话。
妞妞上小学第一天，背着林笑笑给她准备好的书包，成功吸引到其他人的目光。书包是林笑笑亲手缝的，用几块花布拼接成的，比一般孩子背的灰色或者土黄色的书包漂亮多了。
纽纽出了风头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显摆，她在幼儿园也一直是老师和小朋友喜欢的对象，她身边永远有很多小朋友，老师也每周都把小红花和小五星给她。
同学们只是多看她几眼，看的还是书包，她有什么可高兴。中午放学后，妞妞找到大丫，跟着她一起回家吃饭。
大丫牵着妞妞的手，姐妹俩回家后分工合作煮面条，她们中午的午饭很简单，经常是一把挂面加鸡蛋蔬菜。
简单的一碗面不仅比食堂的饭菜好，很多同学家里也不一定能吃得这么好。林笑笑教过俩个孩子，在外面有人问起，就说家里天天吃红薯饭，中午她们回家也是吃豆渣饼。
豆渣是林笑笑买回来掩人耳目的，实际都是给家里的鸡吃了。
外面的粮食供应紧张，他们要是吃太好，是会招人嫉妒招人恨。其实不仅粮食紧张，外面什么物资都紧张，买东西都开始凭票供应。
林笑笑却不担心票证的问题，她手里不缺粮食，再供应紧张也不怕。她在票证使用之前，也已经在家里存了很多工业品，包括暖水瓶和锅之类的生活用品。
不仅是自己家这一份，她连带着给林大哥和林二哥的都替他们准备好。今年兄弟俩准备搬出去住，搬到宿舍林笑笑肯定要拦，但是这次他们是搬到自己买的房子，她也就只能祝福。
林大哥和林二哥合买了一座小院子，虽然位置不怎么好，可是离电厂近，方便他们上班。
兄弟俩准备过几天回家把老婆孩子接过来就搬，他们也接过林父和林母，谁知道二老舍不得村里的房子，不愿意进城。
林笑笑去看过那房子，虽然破旧些，可是面积却够大，住上两家还有多余房间，院子里也有很大空地可以种菜。
林大哥搬家后，大丫也回到父母身边，不过中午她还是和妞妞一起吃饭。她家离学校有点远，林大嫂又在城里找了份临时工的活，也没空管她吃饭的问题，就把她打发到林笑笑这里吃。
林笑笑不介意家里添一双筷子的事，更别提有大丫在她也不用操心妞妞中午吃饭的问题。
市面上的粮食越来越紧张，林大嫂和林二嫂带着孩子住城里，他们没有城里的户口，粮本上没有他们的名字，每个月就只能买议价粮。
林大嫂打听到价格后，和林二嫂商量回村里背粮食，这城里赚钱容易可是花费也更大，她们手里的钱不舍得买议价粮吃。
妯娌两人商量好，这背粮的事还是要等家里男人跑一趟，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才等到林大哥休息。
林二哥还要加班，只能林大哥独自回去，林笑笑知道后给林母捎了一封点心回去。
林大哥回到家里不仅背回粮食，还带回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村里要开始合作社，以后大家的地要一起合种，每家每户的农具也要上交。
每天计工分，每个人按工分分粮分钱，年底统一结算。
林父觉得这么算林家就亏了，林大哥和林二哥也这样想，他们家的地多，可是一家人只有林父林母在村里种地，这才两个人的工分，怎么算怎么吃亏。
兄弟俩想回去，可又舍不得这份工作。让家里的媳妇孩子回去种地，他们在城里继续上班，这念头一闪而过，最后还是不忍开口。
林笑笑和刘斌对视一眼，刘斌开始给他们讲理由算明账，劝他们不要回去，留在城里更好。
林大哥还比较听劝，林二哥却有些固执，好话说尽还是刘斌用小道消息把他糊弄住，让他不再提把媳妇孩子赶回家种地的事。
不过这件事到底让兄弟俩担心，俩人以前舍不得邮票寄信，如今却是三天两头的寄信回去，邮递员渐渐都和兄弟俩熟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