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撕破脸
第三百一十五章·撕破脸
这小茶楼二层倒是灯火通明的,不过一层却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柳彪和胡玉华两个人刚迈出雨幕探上茶楼的台阶,就听到这黑暗之中“锵”“锵”的两声拔刀声,紧接着就看着两道银光闪过,带着阴风就朝着自己面门劈了过来。www.uu234.cc
“住手!是我。”
这一声喊让柳彪越来越觉得这眼神儿好还真是有好处,自己这还正往腰间的佩剑摸去呢,旁边儿的胡玉华已经是看清了来人,
“我是胡玉华,奉命前来。”
听到这句话,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才从黑暗之中缓缓地走了出来,等到看清楚左边那人面孔的时候,柳彪差点没气的跳起来,
“毛子!”
柳彪走上前朝着毛子的胸甲上重重砸了两拳,带着笑意的嗔道:“你小子长本事啊?老子你都敢砍?”
毛子嘿嘿地笑了两声,挠头道:“这外面下这么大雨,我们哪知道是谁,问了你们也不答话,可不就动手了。”
“那儿他妈那么大雨谁能听见你们说话啊。”
久未谋面,乍一见到毛子的柳彪还是相当的欣喜,一边拍着毛子的肩甲一边夸赞道:“不错不错,你小子比当时在西北的时候刀法凌厉的不少,现在有资格跟我比画了。”
“就你?”
毛子听着他的话,眼神之中那是一阵的不屑,“我这套刀法可是当时孟崎哥留下来给我练的,可是凌厉得很呢。”
“你可快别跟我扯淡了,孟崎懂个球的刀法!来来来,咱们俩就在这儿就比画,让你瞅瞅什么叫真功夫!”
要是毛子说师从高慈懿或者姜尚柳彪八成也就蔫儿了,听到是跟孟崎学的,这动起手来大不了菜鸡互啄,谁怵谁啊?说着拔出腰间的佩剑就要跟毛子比画,
倒是让一旁的胡玉华一把拦住了,扯着他朝着楼上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柳彪还不依不饶的让毛子在一楼等着他下来比武。
两个人转过二层的楼梯,才看到这靠在桌边一身素衣白袍的人影,不是他静远伯安逸,还能有谁?
“我说柳彪?你这王京走一圈儿过来了,怎么还是这副逮谁跟谁龇牙的性子?高慈祥还没让你长记性?”
安逸转过面来,朝着桌子对面一抬手,示意二人坐下,调侃着柳彪道。
“伯爷。”
柳彪这屁股还没沾到板凳呢,就开始跟安逸抱怨起来了,“下次这种事儿,我可不干了,你都不知道这王京里的水有多深,一个个的恨不得都能长八十个心眼儿,我实在是算不过他们。”
安逸笑了笑,把桌子上的茶壶朝他们两个面前推了推,示意他们两个落汤鸡喝点儿热的暖和暖和,
“不至于吧,你不是说那个竹清怡可是个有心计的丫头嘛,跟她在一起,还能吃的了亏?”
柳彪还没来及开口,胡玉华倒是先重重的点了两下头,插话道:“讲真的,那个女子确实鬼精鬼精的,要不是她,我们还真出不来王京城。”
“你们两个都这么说,那看来是没错了。”
安逸点了点头,“不过想来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竹宗臣就是一条老狐狸,他这女儿也差不到哪儿去。”
“你们出来的时候,王京情况如何?”安逸接着问道,
“可别提了,那叫一个乱呐!特别乱!”
安逸觉得这种事儿问柳彪,最后自己只能听得一脸黑线,转而又把脸看向了胡玉华。
“高慈祥新委任了一个北军指挥使叫做贺之然的,这个人是个文官出身,但是居然会打仗,一开始听说用夜袭战法把辽人扰的是够呛。而高慈祥这边也是佯做谈判,等着吴王进京然后彻底扭转战局。
不过你猜后来怎么着?”
“让萧燕儿收拾了?”
胡玉华重重的把头一点,“没错!辽人在北直隶边界设伏,大败吴王援军,据说还连斩两将,逼得他们后撤数百余里。王京里的高慈祥看吴王没指望了,又乖乖的去跟辽人和谈了。”
“我不是说了嘛。”
安逸端起茶盏看着二人,眼眸之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道:“萧燕儿这个女人,你想要抓住她的把柄逼她退让,那是难上加难。但是你只要有一点儿破绽被她看到,她就能以此为突破口,让你万劫不复。”
胡玉华对此表示相当认同的接着道:“没错,而且我昨天刚刚收到消息,现在萧燕儿已经和雍王达成和谈了,但是具体的条件还不得而知。”
“是吗?那这样看来,很快她就会来找我们了。”
“伯爷的意思是......辽人也会来和我们谈判?”胡玉华对此倒是颇为惊讶。
安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两头下注的好时候,萧燕儿怎么会放弃。”
“不过这萧燕儿的和谈还在其后,有件事儿,你们可得提前准备上了。”
安逸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柳彪看了一眼。
这一眼给柳彪吓得赶忙朝着他摆着手,“不不不,伯爷,你可别看我,王京我是不可能再回去了。”
“谁让你回王京了?我的意思,是让你继续做你的柳大将军。”
这话说得柳彪更是摸不着头脑,“你是......什么意思?”
安逸一脸神秘的朝着柳彪勾了勾手,示意他把脑袋凑过来之后,贴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
“懂我的意思了吧?换个台子,继续唱戏。”
柳彪当然是明白了安逸的意思,撇着嘴无奈地点头道:“得,我算是看出来了,反正这坑蒙拐骗的事儿,伯爷就能想到我柳彪。”
“看你这话说得。”
安逸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是赶上你身份特殊嘛,行,我答应你,这最后一次了。”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摊上这种事儿又拿我往上顶。”
“放心吧,我说话你还不信呐。”安逸笑着答应他道。
转头看着外面虽然依旧仍是雨帘不停,但是比起刚才的倾盆之势已经是小了许多,
“好了,我说的就这些,你们两个也快些回去吧,别到时候让那姑娘生疑,”
“好,那我们这便走了。”
“柳彪!”
两个人站起身来的时候,柳彪却让仍旧坐在桌前的安逸叫住了,他朝着太原方向一指,“等近了太原之后,我让人把你姐的住处告诉你,有空去看看她。”
柳彪郑重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
第二天晌午时分,安逸正倚在太原城中高慈勋特意赠予他府院的正厅里那把花梨木雕椅子上,正跷着二郎腿看着成都高影疏寄给他的家书,就听到了门外亲兵侍卫毛子的禀报声,
“伯爷,德王殿下派人来请,说是到行宫议事。”
想必,是柳彪他们已经到了太原了。
安逸嘴角一挑,然后把手里那份连信纸都显得很精致的信函小心翼翼的夹在桌案上的书页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袍,“知道了,回禀德王,我即刻就去。”
说来安逸这座府宅宽敞倒是宽敞,但是距离行宫位置可不近,而且在这太原车水马龙的市井接道又不能快马飞奔,因此他到行宫正殿里的时候,基本上其他的人已经到齐了。
“静远伯到了,本王可就等你一个了。”
德王高慈勋见到安逸那是心里一百个开心,赶忙亲昵的走上前去,把他从殿外拉了进来。
安逸笑着跟高慈勋恭维着,然后用余光打量了下这一圈子人,实际上除了面无表情的竹宗臣之外,也就多了一个正盯着他瞧的柳彪,
“哟,柳大将军,这可是稀客呀。”
安逸走过柳彪身旁的时候,笑着朝他点点头,手上顺势就打算亲昵的拍一拍柳彪的肩膀,
不过柳彪却十分出乎众人意料的并没有跟安逸寒暄的意思,而是迅速的往后撤了一步,让安逸那只拍过来的手掌扑了个空,
“哪里,在下见过静远伯爷。”
柳彪淡淡的朝着安逸拱了拱手,看起来极为敷衍。
虽然这躲避的动作一闪而过,但是周围在座的几乎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尴尬的气氛,包括安逸自己,和他那凌在空中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手。
“哦呵呵。”
安逸悻悻的把手收了回来,然后有些刻意的朝周围人介绍道:“这个我给大家介绍下吧,柳彪,原兰州威武大将军,之前我们一起在先皇那里共事过。”
除了皱着眉头的竹宗臣,和看的一脸问号的高慈懿之外,德、赵两王包括孙德璋都很配合的堆着笑,好像并没有看将刚才那尴尬的一幕似的。
不过
安逸好像是觉得这屋子里尴尬的气氛还不够似的,再次往柳彪的身前靠了一步,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说道:“等到办完正事,柳将军一定要到府上坐坐,咱们好好的叙叙旧。”
“是啊,当时在兰州,咱们可都是并肩作战过的呐。”
孙德璋可能是怕柳彪再让安逸尴尬一次,所以忙着插了句圆场的话。
“伯爷当然是清闲,我柳彪可是奔着德王殿下来的,必然时时刻刻要打着十二分精神,府上我看肯定是没时间去了,伯爷见谅。”
“你放肆!”
高慈懿倒是先忍不住了,“咣”的一声拍案而起,指着柳彪怒斥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对伯爷这么说话!”
这下子可是任谁想假装没听见,都是不太现实了,已经不是尴尬不尴尬的问题了,完全就是静远伯爷笑眯眯的把脸伸过去,让柳彪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德王、赵王还有孙德璋三个人实在是没想明白这柳彪为什么连个安逸这寒暄的话茬都不愿意搭,不是安逸派人把柳彪救回来的吗?怎么好像搞得两个人有着什么溯怨世仇一样?
不过一旁的竹宗臣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柳彪要大庭广众之下驳安逸的面子,但是他感觉事情好像正朝着他昨日跟皇贵妃孙氏所想的那种情况发展,
可能他安逸这次去救人,真的就是个热脸贴到冷屁股了,没想到人家柳彪一上来就先把自己身后的大旗描了个清楚。
安逸的脾气性子竹宗臣在清楚不过了,想想那个曾子仁就知道了,他不信柳彪话都说到这儿了,安逸还能跟刚才一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那就不是他安逸了!
“柳彪!静远伯爷可是本王座上宾,如此出言不逊讯,你......”
德王虽然没明白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就现在对于他来说,十个柳彪都不顶一个安逸,因此也是把脸一黑,打算责那不识趣的柳彪一顿。
只是没想到他这话还没说完,倒是被脸上越发僵硬的安逸挥手打断了,
“算了,毕竟柳大将军之前贵为北军指挥使、雍王面前的红人,怎么会还会把我这小小的伯爷放在眼里。”
然后噙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转面对德王道:“殿下可要好生用他柳大将军,见风使舵的本事,咱们这一屋子人加起来,都不及他万一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 再和谈
第三百一十六章·再和谈
“来人!”
与其说德王是听得安逸所说的话,倒还不如说是估计安逸的面子,
“把这以下犯上之徒,给本王轰出去!”
“哼!”
倒是没等门口的侍卫动手,柳彪到好像是受了大气一样,甩了甩衣袖转手气冲冲的出了正殿。www.uu234.cc
德王转面过来又笑着劝安逸道:“静远伯勿要动怒,别跟着小人一般见识。”
“让王爷见笑了。”
“哪里哪里,静远伯且快入座,咱们聊正事儿。”
德王忙双手扶在安逸的双肩把他落在了座位上,然后把手朝着竹宗臣一伸,朝着在座的人介绍道:“这是吏部左侍郎竹大人,就是原来的四川承宣布政使,算起来我要叫一声叔父的。”
高慈勋最后一句话像是特地说给安逸听的,因为柳彪这事儿算是个突发事件,但是安逸和竹宗臣之间的矛盾,那他可是听在耳朵里的,生怕两个人在一言不合弄得下不来台,脸上笑了笑打圆场似的接着道:“我知道当初在四川的时候,静远伯跟我叔父有点小误会,不过今天在我这殿里只谈国事,可不准记私仇。”
“这个德王大可放心,当初在四川我不过是跟竹大人政见不合,说上误会,那还真谈不上,你说是吗?竹大人。”
安逸倒是很大度的先朝着竹宗臣脸上堆了堆笑,只不过却笑的没那么走心。
竹宗臣当然不会像柳彪一般,同样是一张布满周围的老脸微微地笑着应道:“是了,静远伯说的没错,政见不合而已,为官者为国谏,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好,那就好。”
高慈勋心里头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朝着上首的位置上走了过去,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封小册子摆在桌前,冲着众人正色道:“不瞒诸位讲,这次找大家来是商议与辽人和谈的事儿。”
“和谈?”
孙德璋不解的皱了皱眉,“我们和辽人之间暂时还没有太大的摩擦,为何要找他们和谈?”
德王摇了摇头,“舅舅想错了,不是我们找他们和谈,是辽人把和谈的函文送到我这儿来了,要跟我们和谈。”
“我不赞成谈判!”赵王高由晋先开口了,
“有什么好谈的?这辽人分明就是在王京啃不动了,想要全身而退,又怕我们从中作梗,所以才会主动找我们和谈。要我说,先把他们收拾了,再收拾王京里的那个,只要有兵在手里,有什么好谈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郭木尔突袭太原的缘故,赵王这次对于辽人可是没有什么好态度。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太过激进。”
知道辽人锋芒的孙德璋,还算是比较稳重保守的,他并不太赞成赵王的说法,
“别的不说,辽人的并未我和静远伯都是有目共睹的,我觉得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绝对不是辽人,而且我们手里的兵力也不允许我们这样无畏的浪费在辽人的身上。如果把辽人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不管咱们是输是赢,到时候如何处理王京里的高慈祥?要知道他手里现在十多万人马只多不少。”
德王没有作声,最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安逸,“静远伯呢?这么看?”
安逸深吸了一口气,“我同意孙老都督的说法,我觉得目前辽人这议和的想法符合我们保存实力的目的,可以跟他们试着和谈,而且利用他们来削弱高慈祥的目的已经达到,辽人撤出战场,对于我们接下来的动作并没有坏处。反而如果他们在这儿搅局,倒会是让我们感到很棘手。只是不知道,萧燕儿这次打算提出什么条件。”
德王听完之后,冲着安逸灿然一笑,然后将那摊在桌案上的那封小册子往前他前面一递,道:“静远伯可能想不到,辽人的萧太后指名道姓要跟你和谈。”
“跟我?”
“对!跟你。”
德王点点头,“不过我想了想,我们这里们除了你在兰州跟辽人在谈判桌上周旋过一次之外,旁的还真没有别人,所以这次可是非你莫属。”
这本来也在安逸的意料之中,所以也就并没有故作推辞,他伸手接过桌案上递过来的小册子随意的翻看了看,然后朝着德王把头一点,
“好,三天之后我准时赴约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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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与辽和谈一事对于德、雍两王来说从来都不可谓不重大,这就好像是一方均衡的战争天平前的一块很有分量的砝码一样,不管这块砝码放倒那个秤盘上,都会造成整个天平的瞬间失衡,
而这种足以左右局势的力量,也是萧燕儿能够以此为谈判筹码跟两方势力狮子大开口的重要倚仗之一。
只是介于贯穿始终的天朝上国身份作祟,大夏皇室就算是让萧燕儿把炮火架到了王京城下,作为执政者的雍王都不会亲自出去和谈,
换作德王也一样,尽管让他重视到把自己的亲兵卫队都派给了安逸,但是此去赴谈的,也只有安逸一个人。
安逸倒是胸有成竹,照他的话说,对付萧燕儿这个女人,交给他就可以了,但是进太原城没有多久的竹清怡这两日可是烦心事不少,其中最让她头疼的,就是三日里面能有两日上府门来探望他叔父竹宗臣的德王高慈勋,
然而就算是竹府的下人都看得出来,德王殿下这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更让竹清怡感到郁闷无比的是,自己的父亲明明看的明白,还每每德王过来总让自己也出去到厅里应上几句。而且每次见到自己,德王的那副清怡妹子长清怡妹子短的关切模样,让竹清怡感觉到高慈勋恨不得一口把她给吃进去。
“好,叔父,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带着清怡妹子一起去王府,跟母妃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叙叙旧。”
听的竹清怡直用纤手托着脑袋,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邀他们去王府里叙旧了。
竹宗臣自然是笑着应允,然后客客气气的把已经起身的德王送出了府去,
不过在转回厅里来的时候,对于女儿的态度,他是相当的不满,
“清怡,你怎么回事儿,每次德王来你总是一副慵懒的模样,这哪里像是个大家闺秀?”
竹清怡很是不悦地站起身来,冲着竹宗臣顶道:“爹,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不劳您老操心......”
“胡说!”
竹宗臣没听完,就打断女儿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小到大不管你喜欢什么做什么我都是由着你性子,但是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爹!”
竹清怡的黛眉微微的皱了起来,就好像是两道染在水墨画上的远山一般,神怡而灵动,
“我不喜欢高慈勋!父母之命这我没意见,但是之前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让我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现在你为什么硬是要撮合我跟高慈勋?”
从竹宗臣的角度来说,并不理解女儿为什么就看不上高慈勋,声音抬高了两度说道:“高慈勋哪里不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看不上人家,天潢贵胄,又是皇室正统,母妃也是贵为皇贵妃。最重要的是他也对你有意,日后登基大宝,你就是中宫皇后的啊?”
“我不要做皇后!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女儿家家的,重要的不是你喜欢的,而是一个能配得上你的,而且这个能配得上你的人又喜欢你,这才是上上之选呐!”
“我不听!”
竹清怡感觉,自己的父亲就亲事这方面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频道,做父母的永远都不能理解什么叫“我喜欢的人”,有些忍无可忍的她索性耍起了大小姐脾气,猛地从楠木椅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一甩自己的锦袖,转身而去。
“你!你上哪儿去?”
对于一提及亲事平日里温婉贤淑的女儿就这样一副火爆性子,竹宗臣也早就是在意料之中,他把双手往后一背,看着竹清怡远去的背影,颇为无奈地摇头自语道:“哎,静娆啊静娆,你这个女儿我是越来越管不了了。”
..........
竹府后堂
竹继云还正在后堂内厅里聚精会神地读着圣贤书,正揣摩书中圣贤的经世之言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姐姐竹清怡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咣”的一声推开房门,黑这个脸朝着自己的小书房走去。
说来也算是特例了,竹府里面一共有三个书房,两个是给竹宗臣和他儿子竹继云用的,剩下的一个,便是给女儿竹清怡的,要说这大夏的深宅大院,愿意给女儿家单独设个书房的,可能竹府还算是独一份儿。
看着自己姐姐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竹继云觉得自己还是暂且先别管圣人们的之乎者也了,合上书本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朝着竹清怡的小书房走了过去,
竹清怡的小书房跟竹继云就隔了展红玉屏风,晃动的人影很快就要引起了竹清怡的注意。
“干什么在外面探头探脑的,有话进来说!”
听到声音的竹继云堆着个笑脸从屏风后面转了过来,看着姐姐冷若冰霜的俏脸问道:“怎么了姐?谁又惹你生气了?弟弟帮你出气。”
“就你?”
竹清怡瞟了一眼这个自己从小就疼爱的弟弟,白他道:“可得了吧,等你读好了书,有了出息,再来替你姐姐出气吧。”
“没问题!”
竹继云故作信誓旦旦的朝着自己胸脯一拍,“等我高中了状元,谁要是惹了姐姐,我就去找皇上请旨,砍了他的头!”
知道自己弟弟是存心让自己开心,但是竹清怡被他这么一说,刚刚心中憋屈着的那股火气也着实被放出来了不少,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哎,有些事儿啊,要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真是烦心。”
“我知道姐你烦的什么,是德王对不?”竹继云挑着一脸神秘的朝他姐姐桌案前凑了凑。
“你又知道了。”
竹清怡几根青葱玉指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桌案上的狼毫笔,语气中带着埋怨道:“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非得把我往德王上面撮合,明明我就不喜欢他。你说,爹要是让你跟一个你不喜欢的姑娘在一起,还要过一辈子,你能开心吗?”
“这也得分人吧?”
竹继云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趴在姐姐的桌案前,一边还煞有其事的思考着,
“别的我还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吧,如果我是个姑娘,那德王人又英俊,武艺又好,书画诗词那自都是不必说的,这不挺好的嘛,再说了......哎哎哎好好好,我不说了。”
竹继云话没说完,就看到了自己姐姐高高扬起的玉手,看来如果他再说下去,这一巴掌就要打在他的脑袋上了。
“好了好了,就当我没说行了不。”
竹继云说着就迅速地把自己的脑袋躲开了桌案上这片被巴掌覆盖的危险区,
“这样吧,作为弟弟,我就帮你个忙,怎么样?”
“你帮我?怎么帮?”竹清怡朝着弟弟挑了挑眉,她并不觉得眼前这毛头小子能帮到什么。
竹继云一脸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往姐姐的耳边一凑,低语了几句,说的竹清怡清澈的眸子是忽的一亮,嘴角几乎是弯成了一抹精致的月牙,小女孩儿似的灿然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们能一起去?”
“那可不,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反正你带着这儿三天两头都得看到德王,搞不好又要一起去王府里开宴,吃个饭老大个规矩,麻烦都麻烦死了。”
说起德王嘴里王府的所为“叙旧家宴”,竹继云也是一脸的老大不乐意,
“怎么样?弟弟够意思吧?”
“没看出来啊继云,好,咱们下午就走。”
“得嘞!”
第三百一十七章 被欺负的小女孩儿
第三百一十七章·被欺负的小女孩儿
和谈的地点被设在了距离山西边界不足五十里的地方,德王这边让孙德璋提两万夏军一直护送着安逸到辽军大营,而辽人这边的萧燕儿也是在郭木尔龙骧骑团团拱卫之下,两边虽说是和谈,但是两军同至和谈大营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www.uu234.ccwww.uu234.cc
尤其是郭木尔,见到安逸的时候是瓮声瓮气的重重地哼了一声,
而且比较意外的是,走在前面的萧燕儿也不似上回和谈的那套客气劲儿,倒像是遇到了什么糟心事儿一样面无表情,摆起十足的一个冰山美人模样,
这姐弟俩一前一后的让安逸感觉到就好像是阴天的雨云一样,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让安逸原本打算冲这姐弟俩客套一番的心思,也不由得收回了肚子。
这萧燕儿心情可谓是极其的差,和谈开始就没打算跟安逸寒暄什么,直接就把她抛给雍王的那几个条件原封不动的丢给了安逸,
要求夏国给大辽割地、岁供,再加上安逸之前提过的,全面通商。
原本的萧燕儿打的就是两边儿下注的谱,所以和谈的合约几乎连改都不用改,对于割地和岁供这两个硬性条件,她认为德王没有理由拒绝,甚至会比雍王更加容易接受,就算是前来和谈的安逸巧舌如簧,他心里也应该清楚这太原城可比不比王京城更坚固。
之所以指名道姓让安逸来参与和谈,目的就是想再增加一条就是之前他们在韩林和谈时候安逸提到过的那个全面通商,
说心里话,这个全面通商,真的是说到萧燕儿心坎儿上去了。
不过
安逸刚一开始就把萧燕儿所提的条件给拒绝了,没什么说的,就一句话:
“和谈,是你们来找我们和谈,那就是一次公平的和谈,有关岁供和领土问题就不要再提了,这两样没得谈!”
看着安逸一开始就一副油盐不进样子的萧燕儿,那原本就压在心底的火腾一下子就上来了,气的站起来朝着安逸威胁道:“好,既然静远伯没有和谈的诚意,那我看也就没有必要互相耽搁时间了,回去让德王备战吧!看看你们的太原城,挡不挡得住契丹的铁骑!”
看着那被怒气填充的更加丰满的胸膛,安逸玩味的朝她笑了笑,也站起身来,声音平淡地说了这么句:
“好,备战是没有问题,太原城虽然比不得王京,但是经营已久,坚守个三五个月都不是问题,不过就是不知道你燕儿太后的上京,能不能在耶律休可的兵威之下坚持那么久了。”
安逸这话就像是一柄无形的利剑,一下就戳到了萧燕儿的软肋,
萧燕儿不明白这封连自己都是今天早晨刚刚收到的上京报变的急函,他远在大夏的安逸怎么会知道,
“真不知道静远伯这些谣言是从哪听来的,我......”
“大家都是聪明人,燕儿太后何必跟安逸绕弯子。”
作为始作俑者的安逸并没有打算听萧燕儿的那套极为官方的掩饰之词,看这样子八成刚见面时那一脸的寒霜也是跟这事儿有关了。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萧燕儿微微一笑道:“燕儿太后回去考虑考虑吧,我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觉得还有必要跟我们谈的话,随时恭候。如果你觉得,我们非要在战场上拼个两败俱伤的话,我一样随时奉陪。告辞!”
说完,安逸头也没回的走出了和谈大帐,只留下萧燕儿一个人,皓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娇艳的下唇,似乎就要渗出血来,
“安逸!”
......................
安逸倒是等着了,萧燕儿却是先等不及了。
萧燕儿回去越想越不对劲儿,甚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脑海里不断的徘徊,她想着安逸今天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恐怕对于耶律休可起兵叛乱的事儿安逸比她更早要知道,
那这个远在东方的安逸,怎么会比身处事件之中的自己的消息来得更快?
就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安逸在这事儿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萧燕儿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就算他安逸不是这场政变的始作俑者,也绝对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想到这儿,萧燕儿是一刻都坐不住了,连夜派人去夏营,请安逸商议和谈之事。
辽营的使臣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深十分了,安逸已经是换了一身丝织的睡袍打算歇下了,不过听得萧太后夜半有请,安逸知道萧燕儿是忍不住了,心里窃喜着就这么随意的把官靴一套,起身出帐而去,
随从的侍卫看着静远伯这么一身睡袍打扮就出来,任谁都会紧接着就联想了到辽营那个美艳无双的太后,然后不由得窃笑私语了起来,这让来请的辽使脸上很挂不住,
“伯爵大人,您是否......换身衣裳?”
安逸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质地上乘的睡袍,朝着辽使轻笑了笑道:“如果你们太后觉得我衣冠不整不愿意见我,我可以回去嘛!”
“别别。”
辽使一听安逸要回去,赶紧摆手急道:“在下断无此意,伯爵请随意,请随意。”
太后心情正差着呢,这会儿要是把这差事办砸了,回去怎么交代?
想到这儿的辽使也不再多嘴,径直引着安逸就往萧燕儿的大帐里去,
就这样,两军加起来三万多人七八的有一大半儿,都看到了大夏的静远伯爷,穿着个睡袍就进了大辽承天太后的中军大帐......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果不其然,萧燕儿见了安逸第一反应也是这句话,吓的身后的那个引路辽使赶紧朝着萧太后躬了躬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安逸却像是进了自己家门儿一样,很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到了侧首下的椅子上,把二郎腿一翘,笑着对帅案后面一声太后华服正襟危坐的萧燕儿打趣道:“燕儿太后又没有说叫我来干什么,这大晚上的,我哪知道该穿什么衣裳过来啊?”
“明知故问!”
萧燕儿说起这话来自己都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味,眼神飘忽的两下,“喊你来除了和谈的事儿,还能是什么?”
“燕儿太后这样说可就是贬低人了。我安逸虽说不是什么风流倜傥的才子,但是若是燕儿太后想要赏花赏月吟诗作对,安逸自信也是能够信手拈来的。怎么在燕儿太后眼里,我倒成了只会舞文弄墨的政客了。”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在这儿戏谑。”
安逸这副笑的都能掉下来糖渣子的脸,让萧燕儿看得俏脸是越来越寒,“我知道西域的事儿,罪魁祸首就是你。既然你是有备而来,那就说说的你的条件吧,中原的事儿尽快解决,对你我都有好处。”
“好。”
安逸把二郎腿一收,像是抖落锦袍一样抖落了一下自己那丝织睡袍,正色道:“既然燕儿太后愿意拿出诚意来谈,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还是那句话,不割地、不岁供,这是底线。其次就是辽军退出中原,以韩林和谈时界定的提工川为新的西北边界,之后辽夏两国按照之前的提议实行全面通商,大夏也会将国内的几个重要城市开放作为通商重镇。不知道燕儿太后意下如何?”
“和谈之后,你们不得以任何方式干预西域事物。”萧燕儿补充道。
萧燕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安逸至少不要在她回师大辽处理政变的时候,再继续通过西域做他耶律休可的帮凶,
不过安逸倒是听出了萧燕儿的画外音,这不再干预西域事物,是不是就意味着萧燕儿打算在平息耶律休可政变之后重整兵马收拾西域大夏也不准干涉?那这一下不就是变相的把宁儿给卖了嘛!
“可以,但是在涉及到大夏利益的情况下,我希望关于西域的事物,我们可以通过像今天这样谈判的方式来解决。”
萧燕儿深深地看了安逸一眼,半晌才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继续开口道:“不过除此之外,我希望夏国能够对于我大辽关于此次战争有所补偿,尽管可以不是岁币的形式。”
安逸明白萧燕儿这话的意思,劳师远征大夏,虽然在和谈之后达成的条约在目前情况下已经算是达到了最大的利益点,但是他们所谈妥的全面通商是个需要长期经营方能凸显效果的事儿,
说白了就是这个全面通商对于夏辽两国来说的好处并不是近期可见的,只有领土、银钱才是她萧太后一次对夏作战之后能够回去跟那些站在朝堂上、心底深处却依旧有着那么一丝强盗思维的朝臣们所能作的最好的解释。
但是安逸虽然明白,心里却不是那么个滋味,有些不满的应着萧燕儿道:“燕儿太后这话说得可就远了,如果安某所料不错,咱们其实可以在韩林的时候就能够获得彼此想要的一切。是你萧燕儿执意叩潼关、入中原,现在弄得中原是半壁狼烟满目疮痍,就算是没有德、雍之争,想要恢复这战争的创伤至少要一两代帝王的努力。说句难听的,现在你们后院着火,我安逸没有狮子大开口而是维持了之前我说的那些条件,已经是给足太后颜面了,太后要是再向安某索要,是不是就显得有些诚意不够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安逸自己心里也是拎得清的,他现在借着宁儿的手拿住了萧燕儿,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够狠下心来砍下这一刀,毕竟从大局来说,萧燕儿当政的辽朝可能比耶律休可当政的辽朝要理性不少,这对于大夏来说也绝对是好事不是坏事,
不过,现在用这柄钳子来压一压萧燕儿的和谈条件,却还是可以游刃有余的,甚至可以说是有奇效。毕竟一步步压着耶律皇族走上来的萧燕儿,绝不可能让耶律休可再重新控制大辽,不然那就不仅仅是对她,甚至是对她整个家族,都将是灭顶之灾。
萧燕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脸上不经意的抹过一丝苦笑,就目前来讲,能够平息的结束这一切然后全力赶回辽朝去,才是对她最为有利的,
“算了,那便如此吧,明天我会让使臣把和谈条约送到你那里去,伯爵请吧。”
她朝着帐外抬了抬手,对安逸下了逐客令。
不知道为什么,从和谈的角度来说已经是完全在韩林合约的基础上没有做任何变动的结果,没能让安逸感到欣喜或者意满,而是有种......
颇为失落的感觉,到好像是自己把什么东西,落在了这大帐里......
安逸站起身来,看着已经是冲着自己帅案微微发怔的萧燕儿,心里竟升起一丝不忍,
其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对萧燕儿这个完完全全站在自己和大夏对立面的辽朝太后能够有这样的感觉,或许这也就是之前高慈懿说要让安逸做他的阁老,但是安逸却说有些事情说是说做是做,完全不是一个概念的原因,
安逸心里的那一丝理性很清楚,就凭他的这一念之仁,或许他就永远都不是个能够口衔日月、脚踏乾坤的首辅明相。
“不如.....跟我做个交易吧。”安逸站起身来,朝着萧燕儿如是说道。
“你说......”
萧燕儿的声音有些默然,她当然以为安逸对于自己刚才的说法有所不满,又打算落井下石般的再补充什么条件,所以那张板着的俏脸,显得愈发的冰冷,
不过安逸却似乎能看得到,此时这位权倾朝野的承天太后,冰颜之下便是一个让人欺负后噙着莹莹之光的小女孩,那一股股的委屈只能憋在心里,硬是凭着眼底那一丝别样的坚定,支撑着这一身似乎千斤之重的凤冠华袍。
“我的要求是......”
第三百一十八章 酒鬼姐姐
第三百一十八章·“酒鬼”姐姐
“我知道对于西域地区来说,一直是被你们辽国视为自己的利益范围所在,甚至包括葱岭六国,一直都是你们的名义掌控之下,而我所要提的要求也和这有关,很简单......”
安逸背着双手,一步步地走到了萧燕儿的帅案前,盯着萧燕儿那张看起来平静如水、却眼波流转的表情,伸手按在了她案上的那张地图上,
“这儿!乌孙国,以租借的名义让与大夏接管三年,这期间大夏不会以任何理由借乌孙国之手发动战争,也不会做任何有损贵国利益的事情,仅仅只供大夏更便利的连接丝绸之路。www.uu234.ccwww.uu234.cc每年,当以租金的形式,支付贵国三年共计三千万两白银,不知燕儿太后意下如何?”安逸用手指着地图上那一片遥远的黄沙,挑着他一弯俊逸的嘴角,朝着萧燕儿笑着说道。
“你在打西域的主意?”
这句脱口而出的话,也是此时萧燕儿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毕竟这天底下本就没有免费的宴席,尤其是从这位“骗子”伯爷安逸口中所抛出的看起来的好处,总是要打着十二分的小心必然是没错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想必燕儿太后问雍王要的岁供,也不过就是这个价码吧?”
安逸看着萧燕儿眼底对他极为不信任的狐疑,很是放肆的把身子朝着帅案后面的萧燕儿压了压,
本来萧燕儿在案后就是正襟危坐着,安逸这极具侵犯意义的脸庞毫无征兆的就这么靠了上来,让她一时间是往后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逸的鼻尖和带着一丝坏笑的嘴角越贴越近,
若是远远看去,一如那时候在绛云楼前亭子里的安逸和端着酒盏的柳思意,样子暧昧极了。
“燕儿太后,总不会还让安某再苦苦地等一个晚上吧?”
“我......我......你总要让我想想吧。”
或许萧燕儿自己都不知道,上一次像这样吞吞吐吐的说话是几岁的时候了。但是她却记得清楚,那张白皙一如江南女子的脸庞红成这样,却是有生以来头一回,
她感觉自己的娇躯就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怪力深深的压在那张精心铺着金丝棉背垫的红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颇为无力的把脸侧了过去,任由安逸侵犯意味十足的鼻息,拍打在自己艳如红珠的耳垂上,
“你让我想想......我想想。”
就连她自己都能感觉的到,这连续重复而又绵软无力的话语,听起来就像是求饶一般的哀求着。
“好。”
安逸对于萧燕儿如此模样,似乎极大地满足了自己那一丝作祟的虚荣心,他后退了两步,将那帅案周围的一方天地,完璧归赵,
“那我就等明早燕儿太后的答复吧,不然让别人知道,倒要说我我安某对燕尔姑娘,太过咄咄逼人了。”
说完,安逸学着辽人的礼仪,朝着萧燕儿躬了躬身,丢给她了个微笑的唇角,然后便头也没回的退出了大帐。
“登徒子,登徒子!”
萧燕儿脸上的那一抹红晕,迅速地被这娇斥生渲染开来,她卷起帅案上的银质酒盏,狠狠的朝着安逸出门的方向砸了过去,却被厚重的毛毡门轻而易举的拦下,丢落在了帐内,陷在了地上那酒红色的绒毯里......
..................
按照和谈约定,所谈条件在德王正式登基之后即为生效,先期大夏将先支付一千五百万两白银与辽国,之后开始正式进入乌孙国三年的接管期,一年半之后,再次支付剩下的一千五百万两。
这三千万两白花花的雪花纹银,别说是萧燕儿回朝跟百官们交代了,说难听的,就是带着辽朝大军再从西到东打那么一场,都是足够的了,
所以虽然说萧燕儿带着龙骧骑撤出和谈大营的时候看向安逸的眼神,带着那么一抹莫名的幽怨之意,但是总的来说,这次和谈对于夏辽两方都是达到了自己所能预期的最大战果,
或者说从现在的萧燕儿心里头来说,她更希望登上大夏皇位的是德王派而不是雍王,尽管谨慎的她已经是两边下了注。
........
和谈倒是顺利结束了,之前那个吵嚷着要帮姐姐一把的弟弟,却把他那个倒楣的姐姐给带到坑里去了。
这话还得从一天之前说起,
就在萧燕儿和安逸刚刚在和谈地点见面的前一个晚上,竹继云带着姐姐竹清怡一直都是跟着一个孙德璋军中的校尉一起,打扮成普通的太原边军军士的模样混在军中,跟着大部队往和谈地点而去。
要说这竹家二少爷怎么认识这边军校尉的,倒还真是个巧合,发小儿谈不上,但是说是个儿时的玩伴却是合情合理,
这边军少年的父亲,便是当时山西太原人士,因为有着一声颇为精湛的武艺和横练的筋骨,被竹家老太爷看上,养在家里做了个护院。
当时的太原可比现在这战乱时候繁华不少,而且竹家又是当地的名门望族,还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蟊贼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去试试竹家家丁的身手。所以这边军少年的父亲就经常带着护院们在院子里打打拳,练练手脚。
这个时候竹继云还小,跟着竹宗臣和他娘竹静娆经常在竹府里走动,慢慢地,同当时跟他一样是个半大孩童的边军就熟络了起来,经常趁着爹娘不在眼,就跑出竹家府院捉蟋蟀、捏蜻蜓,就算现在让竹继云想起来,那都是一段难忘的时光。至于后来这小伙子做了边军,当了校尉,这又是后话了。
本来这姐弟俩跟着这小校尉准时到达谈判大营是没什么问题的,再加上竹清怡是个细致的姑娘,出来时候身上还揣着些银钱,一路上那吃吃喝喝的自不必说,还真是让竹清怡之前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这事情坏就坏在,竹继云就不该带着自己姐姐去那什么鹤清酒楼,结果惹得佳酿醉红颜......
说来这事儿也不能全怪竹继云,
一开始姐弟俩在街道上闲逛着,巧了看到这家装饰倒还挺别致的酒馆儿,照竹清怡的话说,有那么一股子西域的风情格调。再加上这几日心里是郁愤难舒,这进去浅斟几杯的念头就这么在脑海里打着转儿。虽说不至于到借酒浇愁的地步,但是这酒,总归是能让人顿生出那问青天的豪迈、和人生几何的情怀来。
竹继云哪里知道,姐姐这一喝,话匣子可就打开了,话匣子一打开,可就没了个头了,
姐弟两个人,一共喝了六坛子酒,就那烧刀子的小坛子,足足六坛!
以至于到最后喝的竹清怡是一个脑袋扎在了酒馆的老榆木桌子上,
“姐,醒醒啊,姐,咱们明天还要上路呢,姐?”
任由竹继云左摇右晃,竹清怡都已经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了。而他竹继云能清醒着,倒也不是说他的酒量有多好,因为这六坛子酒,得有五坛子半是进了竹清怡的肚子。
“我不嫁高慈勋!!”
“好好好,不嫁不嫁,哎呦我的妈呀,姐你这看着挺苗条的,怎么这么沉呐。”
难为竹继云这清瘦的白面小书生了,愣是一步步的把他姐姐挪回了客栈去。
不过这人是回去了,第二天一大早那小校尉来叫门儿,准备喊这姐弟俩一块儿跟着边军上路的时候,可就真的没法子了,
总不能带这个宿醉的酒鬼一起行军吧?
除非是他孙德璋也喝多了,不然只要被发现,绝对少不了一人五十军棍!
“得,我们也不给你添乱了,你先走吧,我在这儿陪我姐,反正也是带她出来散心的,等她醒了再说吧。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们在这儿哈!”
听着竹继云的叮嘱,小校倒是很仗义的点点头,“放心吧,咱俩谁跟谁。”
打发走了那小校,竹继云姐弟俩算是彻底和这次偷溜出来的本来目的和谈无缘了,不过就正如竹继云所想的那样,反正都是带自己姐姐出来散散心,去哪儿散不是散啊?
有了这想法,竹继云便也不在想那和谈的事儿,只是猫在客栈里等着姐姐竹清怡清醒之后再做决定,
然而,他却没有料到,这麻烦在夏军走后紧紧小半日的功夫,就接踵而至。
“有人吗?麻烦开开门,屋里有人吗?”
就在这竹继云从包裹里掏出自己那本《孟子》正看的津津有味,屁股下的墩凳刚刚坐热乎的时候,就听到了房门从外面被人敲响。等到竹继云起身打开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就是这鹤清酒楼的那干瘦的小胡子掌柜正笑嘻嘻地看着他。而那掌柜的后面,站着一个比他高了足足两个头的彪形大汉,扯着一张黑布,蒙着半张脸。
“二位这是?”竹继云有些怯怯地看着后面那眼神凶狠的大汉,不知他们意欲何为。
“后生,是这样的。”
那掌柜地笑着把身子一让,指着身后的大汉道:“这位爷昨日来小店住宿,住的可就是你这间房,不过这位爷走的急,有个重要的物件儿落在这儿了,看你能不能通融通融,让这位也进去找找。”
竹继云回头看了看还在床上昏睡着的竹清怡,有些犹豫道:“这......这怎么行,家姐昨夜醉酒现在还未醒,他这一个大男人进去,不太方便吧。”
“呶!!!”
那凶面大汉听完他的话,看起来极为不满的发出了一声鼻息,像极了一头愤怒的公牛打的响鼻,让竹继云这小书生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求救似的眼神看向店掌柜的道:“店......店家,他要干什么?”
“爷您息怒,您息怒。”
掌柜的这个时候当然是一副和事佬的态度了,毕竟一边是一上来就要了间上房的贵客,一边又是答应他找到东西打赏两锭大金元宝的金主,
他那瘦小的身子泥鳅似的这么一扭,就灵巧的窜到了竹继云和那大汉的面前,很是巧妙的挡住了那大汉准备硬闯的架势。
“要不我看这样吧,后生,你把你家姐的屋门先掩上。这位爷呢,你就先翻一翻除了卧房之外的这些地方。要是找到了呢?咱们皆大欢喜,要是还没找到,咱们就再退出来,麻烦小兄弟把你家姐再换个房,换好了之后,我再带着爷您进去找,反正您那物件儿大着呢,就算是这后生想拿,他也藏不住。二位以为如何?”
也是得亏这间上房是真够大,光卧房就三个,才能让这掌柜的跳梁小丑似的和了这一把好稀泥。
“嗯!进!”
给竹继云的感觉这大汉说话甚是奇怪,就沉着嗓子蹦了两个字出来,好像是很吝啬的自己的话似的。
“行,那你们等着,我去安顿一下我姐。”
竹继云这才转身回到房中,将竹清怡呆的那间房门轻轻的掩上,然后自己守卫似的直愣愣站在门前,朝着房门外喊道:“好了,你们进来找吧。”
闻声,前面的掌柜的就陪着笑把那凶面大汉引进了屋里来。
兴许这大汉真的只不过是长得凶一点,或者说是他真的拉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屋子里,刚一进屋就冲到了掌柜的前面,在厅房里是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连桌子带椅子,甚至连房梁上都没放过,还特地踩着凳子站上去瞅了一眼。
这看的竹继云是直纳闷,难不成这人是失忆了吗?先是自己把这贵重的东西落在这儿了不说,现在来找也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放在哪儿了一样,真是有够稀奇的。
“有了!”
凶面大汉的动作倒是快,这边竹继云心里还嘀咕着,就听到他的一声大嗓门儿,然后从墙角的书架子地下翻出了一个约莫得两只手才能囫囵个儿抱起来的檀木箱子。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找到我可就放心了。”
废话!两锭金元宝这掌柜的还能不放心?
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凶面大汉也没打算多做停留,看都没再看竹继云一眼,就迈开大步朝着房门口走去。
只不过......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等那大汉风风火火从竹继云面前经过时,没来由的一阵妖风呼的刮了过来,这风甚至突兀到让竹继云感觉到像是晴天惊雷一般,来的没有任何征兆,就好像是刚刚凝滞的空气故意挤出来的一般!
“吱呀~”
妖风宛若一只无形的鬼手,将竹继云身后虚掩着的房门,轻而易举的推了个半开,
或许一开始只是无意,但是等到那凶面大汉的眼神顺势透过房门瞟到睡美人儿一样躺在床榻上的竹清怡的脸庞上时......
一丝贪婪之意掠过眼底,脚下刚刚虎虎生风的步伐,也是骤然急停!
第三百一十九章 求救
第三百一十九章·求救
“砰!”
“你......你看什么看!找到了东西就......就快点走啊!”
这可能是竹继云长这么大第一次对陌生人用这种强硬语气,而且对方还是这样一个彪形大汉。www.uu234.ccwww.uu234.cc
而那大汉,却好像并没有在意竹继云这费了劲儿才鼓起勇气说出口的话,转过身来在房内四处的打量着,在确定了只有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姐弟俩之后,方才眯着眼睛朝着竹继云冷笑了两声:“嘿嘿,好,好!”
竹继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那一抹深深的恶念!
“他好什么!他好......”
“哎呀客官客官,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我们不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和事佬掌柜的,就像是刚才拦在那大汉身前一样,又是泥鳅扭腰出现在了竹继云的面前,嬉笑着脸皮搅合着稀泥,直到那凶面大汉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
虽然竹继云对那大汉的怪异行为不明就里,但也不过就是一个没有让他太过在意的小插曲,他所关心的,还是他这个躺在床上的姐姐竹清怡。
当然了
竹清怡这个做姐姐的也没有让竹继云太过于丢脸,五坛子半烧刀子下肚的她,还是勉强支撑着娇躯在天边夕阳已经将晚霞染成酒红色之后,慵懒的苏醒了过来。
“我这头.......”
竹清怡刚刚撑起半边的身子,就感觉到头顶是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弟弟竹继云赶紧一步迈到床边来扶住了她,这好不容易醒过来的人,又得重新躺回床上去,
“我睡了多久了?”
竹继云听完这话,一脸苦笑的朝着他姐竖了一根手指,“一整天呐!我说姐,你不能喝就不要喝这么多啊!五坛子半烧刀子,一觉睡到现在你能醒过来我都烧高香了,回去要是让爹知道,指不定怎么骂我们呢。”
“说来这事儿还是怪你!”
竹清怡倒打一耙的埋怨弟弟道:“好好得出来散心散心,提高慈勋干嘛?心里一烦,那酒还不是一坛子一坛子的喝啊!”
说着,她还透过卧房的窗子朝外面瞅了瞅,只不过这说话的光景儿,外面已经是彻底的送走了通红的夕日,完全的暗了下来,但是夜晚的新月却还没有早早地挂上,以至于让竹清怡觉得让那空荡荡的天空给衬的,自己的肚子都有些空荡荡的叫了起来。
“那这样看来,和谈的事儿咱们也是铁定赶不上了。哎,算了,反正昨晚一顿酒也是让我心里舒坦了不少,咱们就在这儿小镇子上找找有什么地方风味,然后明早就套辆马车回太原吧。”
一边跟弟弟这样说着,一边藕臂撑着床沿儿就要站起身来,
但是不知道是这花雕床沿太滑,还是昨晚的酒还没醒彻底,竹清怡这手下一滑,一屁股又重重的坐回到了床榻上去,
“哎呦我的腰!”
竹清怡一手扶着自己的纤腰,就感觉上半身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紧闭着双目一手撑在床头表情很是痛苦。
“怎么样?没伤着哪儿吧?”
竹继云看到自己姐姐像是岔着气了,赶紧将她小心翼翼的整个人又扶回了床上去。
竹清怡也没答话,自己捂着腰好半晌才缓过劲劲儿来,朝着弟弟摇了摇头,擦了一下自己头上渗出来的几丝香汗,示意自己没事。
“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吧,我去下面看看有什么吃食,找人给你送上来些便是。”竹继云看着自己姐姐,小大人儿似的摇了摇头。
“好,只能这样了,不错,姐姐没白疼你。”
竹清怡这一只眼还眯着,另外一只眼却挑着修长的睫毛朝着自己弟弟甜甜的一笑,如是夸道。
竹继云虽然自己没出过远门儿,但是好歹他们所住的这店家下面吃食也是蛮多,他手里揣着一小锦袋子碎银子,沿着街面是左看看右瞧瞧。以前呐都是姐姐出去带他爱吃的东西回来,现在轮到自己了,可不是要给姐姐带回点儿东西去?
他这样想着,就沿着这街面是越走越远,一直走到这街的尽头,
“让开让开!都让开!”
正待他看到街对面有一家竹清怡最爱吃的柳林碗团,打算过去冲那店家买上几碗时,却被道路中央十几个疾驰而过的骑兵吓了个激灵!
“潞安县衙奉命拿人,都给我让开!”
跑在前面的几个蒙着脸的骑兵操着一口十分不地道的山西话,挥着手里大弯刀驱赶着街道上的百姓。
虽然只有一闪而过,但是竹继云看的很清楚,这十多个骑兵中间为首的一人......
就是下午去他们屋里找东西的那个凶面大汉!
没错!绝对没错!哪怕仅仅只是在夜幕中瞄到了他的眼神,也绝对忘不了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大汉......难不成是当地县衙的人?
此时的竹继云眉头恨不得全都拧在一起,看着这队骑兵心里犯着嘀咕,
不对!
有古怪!
这声音几乎是从竹继云自己的心底响彻起来,尽管这小书生平时大家小姐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要知道这小秀才有时候是不出门而知天下事的,再没有接触过行伍的竹继云也知道,这潞安县一不是边关二不是重镇,一个县衙哪儿来得这么多骑兵?而且这骑兵一个个心急火燎的........好像是往自己所住旅店方向去了!
“糟了!”
竹继云双手这么一捶,紧接着就想到了那凶面大汉下午临走的时候朝着自己姐姐卧房的那一瞥,和他然后嘴里念叨着那句话“嘿嘿,好,好!”,
“出大事儿了!”
竹继云哪里还顾及到街对面热气腾腾刚刚出锅的柳林碗团,撒开两条腿撩起衣袍就朝着旅店的方向狂奔而去......
..................
山西边界
和谈的成功结束以及近在眼前的山西边境,让这支三万人的夏军已经没有刚到来和谈时那一副大敌当前剑拔弩张的气息了,包括走在前面的安逸,也已经是放下了悬了两三天的那颗心,慢悠悠的跨着骏马带着前军千八百号骑兵逐渐向着山西开进。
孙德璋手里大部分都是步卒,所以走得慢些,跟在安逸前军后面约莫差了三五里的样子,这也是安逸故意而为之,毕竟这次和谈结束,也就意味着辽人彻底撤出了中原这个大舞台,剩下的戏就由高慈勋和高慈祥两兄弟来唱了,
而对于安逸和高慈懿来说,也该是他们开始思考该生命时候浓妆艳抹,粉墨登场的时候了。
算起来,安逸和高影疏自从成都一别就再没见过面,但是蜀王府的家书却不管安逸在哪儿,从来都没有断过。高影疏在跟自己情郎你侬我侬的同时,也不忘告诉安逸远在千里之外的四川时时刻刻在发生的变化。
那一场夺取了无数人生命的疫病早在安逸进潼关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虽然安逸对那个找准时候朝他伸手的院判李全全无好感,但是在见到安逸授意胡玉华从王京里带出来的妻儿老小之后,也是配合着蜀王带回去的御医,照着之前兰州时候太医院的那张方子调配出了更加有效的药方,使得成都的疫病得到了很快的缓解,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被安逸反复叮嘱特别照顾的柳思意,太医院的几个大夫知道这是静远伯爷家的小夫人、又看到那高郡主一天到晚七八趟的往这儿跑,哪还敢有一丁点儿怠慢?再加上宁儿几乎不合眼的悉心照顾着,柳思意很快就捱过了当初最危险的时候,身体也在慢慢的恢复。最近的一封家书里,安逸还看到了信函结尾那一行镌秀熟悉的小字,他心里清楚,这是柳思意的字,是高影疏特地让思意在给自己报平安,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孟崎和娟儿也已经在成都完婚,一个把总的婚礼上,几乎整个四川的行伍将官都到齐了、甚至连蜀王府的高郡主都派人送来了贺礼,这在大夏自开国以来那都是前所未有的,据说当日的婚礼上,这面子挣了个十足的新郎官儿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想想也都是回忆,没想到没过多久,当时在松岭村的那个毛头小子,现在也都已经成家立业了。
当然了,毕竟成都还有他江如月坐镇,所以家书上也不会光写的都是家事。
江如月可是个明白人,知道现在当今天下乃是四百年大夏未曾有过之变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先皇崇正的驾崩和西北的沦陷,彻底的断绝了四川和中原的联系。换句话来说,此时的四川,十足的就是一个独立王国!而且江如月也清楚,这个独立王国能够有多大,安逸在中原的分量,就会有多大!
不过这个独立王国可不是之前那一面宁静的天府之国了,
萧燕儿东进之前,特地留下来一支数万人的队伍,目标就是四川。只不过个中的主要意思是防止四川的夏军出境袭扰她的后方,所以才留下这么一支以攻为守的人马,
但就算是这样,跟辽人在陕川边境的大小战斗从来都没有停歇过,好几次甚至险些让辽军踏平狐岭,攻陷龙安府。
这一日日的险象环生之中,让江如月最感到欣慰的一点事就是现在的四川可以说是铁板一块,整个绿营加上成都左右两卫大大小小的将官全都是安逸的家底子,就连这老蜀王都是安逸的岳父,因此这指挥起来是如使五指,默契有加。
如姜尚所说,真正的虎狼之师,只能从百战余生之中慢慢地走出来,
一场场与辽人的对决,也让已经被蜀王放权的江如月把扩充了近一倍的卫所和绿营血里火里滚了三滚,更是遂了孟崎和江云的愿,组建了那么一支被称之为铳骑兵的队伍。据说这支不到三千人马的骑兵队伍,每每出现在战场之上都是伴随着火.药的炸响和弹丸的呼啸,就像是一柄在焰心深处烤的通红的刀刃切在松软的豆腐上那样,轻而易举的撕开敌军的防线。
而且最让安逸感到欣慰的是,江如月利用这一次次看似凶险四伏的修罗场,帮着四川绝大多数还没真正见过战争的将官们,完成了一次质的蜕变,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姜尚的那个儿子姜天浩,照江如月的话说,
此子,将才!
安逸可能从来都没有想到、又或许从来都没有出乎他的意料,江如月,这个因为他的怜悯之心而走进他世界的人、被他称作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江大秀才”,永远都不会让他失望,一次又一次的默默付出,让安逸的前进之路的每一步,都显得坚实无比,
或许有的人说,江如月可能是安逸这辈子做的最值得一笔买卖,一锅浔江楼的麻辣清江鱼,换来了他带着高慈懿足以问鼎天下的整个家底,
但是安逸却不这样认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江如月是一类人,表面上来说,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如春日里纷乱的柳絮一样围绕在你的身边,让他和江如月都不得不深深地陷入这一个个巨大的旋涡中去,
而从内心深处来讲,大家都是新火试新茶,彼此诗酒趁年华罢了。
“伯爷,前面跑来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说十万火急之事,说要面见静远伯!”
令兵的禀报声,打断了沉浸在思绪中、嘴角挂笑的安逸,他朝着队伍的前面看了看,淡淡的一抬手,
“带他过来。”
第三百二十章 小羊羔
第三百二十章·小羊羔
竹继云被带到安逸的马前的时候,安逸看到他跟看到太原街道旁衣衫破败的叫花子没有什么两样,而且比之叫花子更为甚之的是那满脸淤青已经是红肿起来的左侧脸颊,
“敢问......马上的可是静远伯爷?”
安逸上下打量了下这个年轻人,虽然说那左侧脸颊已是高高鼓起,但是这并不耽误他看清楚这个陌生的面孔,
“你是......?”
“在下......在下......”
竹继云当然知道自己父亲和眼前这位现在唯一能够帮他的静远伯之间的过节,所以一时间吞吞吐吐的半晌才把话说个清楚,“在下竹继云,家父是......吏部左侍郎竹宗臣。www.uu234.cc”
“竹宗臣?原四川承宣布政使竹宗臣?”
疑惑之意几乎就是写在了安逸的脸上,他觉得竹宗臣虽然不是什么富商巨贾,但是好歹堂堂朝廷从二品大员,自家大公子不至于混的这副惨兮兮的样子吧?而且怎么还......跪到自己的面前了?
“你空口白牙说你是竹府大公子,好像缺少点说服力吧?”
面对安逸的质疑,竹继云二话不说赶忙低头去翻原本挂在自己腰间的那个玉佩,只不过这一路亡命而来,衣服都已经破的不成样子,哪里还能在找到原本那块羊脂玉佩?
“我的玉佩呢?之前就挂在这儿的......哪儿去了?伯爷,我真没有说谎,我真的是竹继云!”
安逸看着这小少爷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空无一物腰间束带,一边急的都快哭出来似给他解释着,
不过虽然安逸并没有被竹继云的声情并茂所打动,但是他身后的一个骑兵将官却是认出了这位竹府的小少爷,打马上前两步,凑在安逸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安逸听完之后面上没甚表情的瞟了竹继云一眼,
“怎么?你有事找我?”介于竹宗臣的缘故,他对于竹家人目前都没什么好感,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求静远伯救救我姐!”
尽管感觉安逸好像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竹继云仍旧是一头磕到泥里,带着哭腔恳求着安逸,
“你姐?竹清怡么?”
“是,前几日我跟我姐两个偷偷从府里跑出来想去外面散散心,就跟着和谈的大军后面一直到了潞安县边的一个小镇子,哪想到我姐姐当晚喝醉了耽搁了行程,误打误撞的碰上了个辽人,我想他们是看上了我姐姐的美色,所以起了歹心!昨晚带着人马把我姐姐从客栈中掳了去,我想拦着,可是挡他们不住,还被他们打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求伯爷,求伯爷救救我姐!”
安逸听着竹继云这连哭带讲的一段话,听得是云里雾里,不知道是不是急的,感觉这小子说起话来怎么语无伦次的,
他抬起头朝着竹继云边说边指的那个方向望了望,索性直接问道:“掳走你姐姐的那批人,往那边儿去了?你怎么能确定他们是辽人?”
“是,我亲眼看到的,他们冲着西北走了,他们的马骑得飞快,手里的弯刀至少有这么长!客栈的掌柜的也说他们不是中原人,肯定是北面来的。”
竹继云两手朝着安逸比划着,声音之中带着焦急。
“你放肆!一个客栈掌柜的话,也敢拿来糊弄我们伯爷!什么竹府的人,快滚!我们还要回太原复命,哪有工夫管你这闲事儿,滚.....”
跟着安逸从成都出来的人,对竹宗臣这个老狐狸都是没什么好感,这也包括安逸身边的亲兵毛子,
毛子是一脸的不耐烦,催着胯下的战马就要将跪在安逸马前的竹继云驱赶而去,但是却被身旁的安逸一把拦住了,
“算了,我看这孩子不像是个会骗人的,不管他竹宗臣怎么样,退一万步说那竹清怡也是个黄花闺女,都是爹生娘养的,白白让辽人糟蹋的,当爹娘的还不得心疼死。”
说着,他朝着马前的竹继云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转而说道:“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总归不能任由辽人这么欺负人,带路吧,我跟你走这一趟。但是现在距离你所说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夜了,你姐姐现在是否还安好,我就不能保证了。”
见到安逸点头答应,竹继云高兴地用那碎布条状的袖袍一把把自己满脸的鼻涕眼泪抹掉,再不顾那什么斯文形象,朝着安逸又是两个头磕进泥里,
“谢谢伯爷!谢谢伯爷!我姐姐有救了!”
“好了,起来吧,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像个什么样子。会骑马吗?”
不出安逸所料,竹继云果然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看着嗤嗤打着响鼻的战马,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安逸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吩咐道:“毛子,带上这小公子一起,挑上咱们的亲兵跟我走!”
“是!”
不管刚才对那竹继云什么态度,但凡安逸的命令一出,毛子肯定是不含糊的。转身一挥手带着跟他们前来和谈的十七八个亲兵,勒起马缰就准备跟着安逸纵马而去。
“伯爷!伯爷!不可犯险呐!”
倒是后面这骑兵将官没有料到这堂堂静远伯可是够莽的,带着这十来个人就朝着辽人那边儿追过去了,这不是送命去了吗?心里想到这手上也是不含糊,把那手里的银枪朝前一指:“全军有令!保护伯爷,跟我走!”
反应过来的将官带着骑兵跟着安逸,朝西北绝尘而去......
正如竹继云所说的那样,这个竹府的小少爷还真是一点儿马都不会骑,安逸觉得他可能坐在这战马上应该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随着耳边猎猎的风声刮面而过,他看到竹继云死死的抱着毛子的后腰,好像生怕胯下颠簸的马儿一个不慎就把他从马背上摔下来似的。
“你胆子还真够大的,连个马都没骑过的小秀才,居然敢拦在辽人的面前。”安逸看着竹继云鼻青脸肿的样子,很是诧异这文弱的小少爷能在壮硕的契丹人拳头下面活过来。
“当时在王京,家姐不也是一个女儿身挡在了我和我爹的前面。”
虽然左侧高高鼓起的脸颊让竹继云还算是俊俏的模样变得很不协调,但是安逸却真真切切的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团专属于他自己的坚定和勇气,
“你姐姐那是运气好,我不派人去王京,她们两个哪个能活着回太原?”
“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只是想救家姐。”
安逸转回头来,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连说话有时候都怯生生、却毫不畏惧的挡在辽人面前的小少爷,他没再接竹继云的话,只是抿了抿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
辽营前哨
萧燕儿的军营距离安逸所在的位置并没有多远,介于现在还处在大夏国土上的缘故,大元帅韩光德并没有因为和谈的结束有半分的懈怠,下令辽军哨骑营配合着郭木尔的龙骧骑交替巡防,无比保证中军的安全。
其实正如安逸所说的,郭木尔的龙骧骑毫不客气地说已经是这陕、山地区的最高战力了,他们的加入让原本负责警戒巡防的哨骑营反而是轻松了不少。
不过轻松归轻松,毕竟萧太后在军中,所以该有的巡防却偷懒不得半分,
“将军!”
看到迎面而来的哨骑营猛安,刚刚巡防回来的骑兵们朝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嗯,南边情况如何?可有异动?”
说话的这猛安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先去竹继云兄妹两个所住旅店去找东西,后来又带着骑兵将竹清怡劫掠而走的那个凶面大汉!
“将军请放心,弟兄们刚刚换防回来,一切正常。再说有龙骧骑和郭将军在这儿,哪个不怕死的汉人敢乱来?”
“虽说郭木尔将军在这儿,你们也不要放松警惕,太后可在营中呢!”
“是!”
那凶面大汉一边说着话,一说搭眼朝着哨骑营靠东面的几顶小帐篷看了看,
这眼神收入面前的骑兵眼中,他们貌似很是了然将军心中所想一样,一脸淫笑的低声接话道:“将军放心,所有的羊羔都在帐子里呢,您什么时候过去都行。”
凶面大汉听完这话迅速的收回了目光,警惕的左右瞅了瞅,然后朝着面前插嘴的那骑兵狠狠的剐了一眼,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的手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提及此事一样,有些不悦的吩咐道:“继续去巡你们的防!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这羊羔子的事儿要是让大元帅和太后知道了,你们有几条命能拿来抵罪?!”
“是~是~”
一顿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骑兵赶忙低头维诺着,手上纵着马缰两腿一夹就打算灰溜溜而去,
“昨儿抓来的那雏儿还没上架呢,晚些时候带兄弟们来泻泻火儿吧。咱们接下来要一路赶回上京去,还有不少恶战要打呢。”
“是!是!”虽然话还是没变,但是那骑兵的语气已然是和脸上的表情一样,显得那么的欣喜若狂。
辽人嘴里的羊羔子,指的就是那些像竹清怡一样被他们劫掠而来的汉家女子,抓这些人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些终日刀口舔血的契丹大汉一个宣泄*的地方。当然了,这些所为“羊羔子”们的死活,是不在这些人的考虑范围之内的。
对于这件事,可以说整个辽军上下无论将军还是兵卒都是心照不宣的,更有甚之如耶律休可甚至自己也会参与进来,
但是在和谈开启之前,萧燕儿为了保证和谈的顺利进行,已经提前至少十五日就授意大元帅韩光德下令全军上下不准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与汉人百姓尤其是军队发生冲突,其实她主要的意思就是提前禁止在辽营之中很受欢迎的捕捉“羊羔子”的行为,
不过这顶风作案的凶面大汉好像是对萧后的懿旨置若罔闻,叮嘱完那几名巡防的骑兵之后,仍自顾自的朝刚才他提到的那几顶小帐篷走去。
这几顶小帐篷因为属于哨防的缘故,所以距离中军大营还是有一段距离,而且扎在了山脚下的背阴处,看起来极为隐秘。只是还没有进帐,就听到了里面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和凄婉而绝望的哀求声。
“整整一夜了,老克安现在连一个女人都制服不了了么?”
凶面大汉撩开最右面一顶帐篷的毡毛门帘儿,看着坐在羊皮点子上喘着粗气、端着马奶酒的一名矮小而肥硕的男子,笑着讽他道。
那男子身上几乎是没穿什么像样的衣服,只是披着一块沾满了黄褐色油污的羊皮袄,鼻前和嘴巴角儿处各镶了一个约有三两个一般人家姑娘耳坠那么大的银环,左脸颊处还有一道醒目的疮疤,再加上那肥硕的几乎就要掉到地上的肚皮,这一套组合加起来,就算是那刘二站在他面前都足以玉树临风自居了。
“呸!”
凶面大汉嘴里的那老克安听完他的话狠狠的朝着地上的泥里啐了一口,指着面前正被绑住手脚丢在帐篷角儿的女子抱怨道:“真不知道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雏儿!脾气大的很,伤了我们一个兄弟不说,刚才我这一眼没看到,抽过我的刀就要劈过来,要不是我反应的快给她绑在了这儿,早就叫她一刀插死在这儿了!”
冲着老克安说话的方向看去,倒是确有一名俏脸之上带着血污、双臂被扯在身后同侧跪在地上的双脚一起用粗麻绳绑住的女子,
那凶面大汉当然知道,这女子正是昨日他从那小镇上劫掠而来的竹清怡......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夺人
第三百二十一章·夺人
竹清怡原本穿在外面的那袭锦袍长裙已经是不知了去向,只剩下一拢内衬轻纱笼在娇躯之上,不知何故一头湿漉漉的墨色长发披散在肩上,使得上半身被水渍浸透的薄轻纱紧贴在肌肤之上,让原本还若隐若现的修长身躯被衬了个真切。UU小说www.uu234.cc
“哗!”
老克安似乎对竹清怡因为清晨的寒意而不停抖动的身躯和紧闭的双眸感到十分驳面子,顺手抬起手里还剩下小半碗的马奶酒朝着竹清怡的面上就泼了过去,
“别在这儿给我装死!”
除却溅在如墨青丝上的几滴奶白色之外,拧成一股股似涓流般往下流淌的马奶酒并不能显得比竹清怡的天鹅颈更加白皙,但是却把锁骨处的一道猩红色鞭痕衬的更加醒目,
看来这丫头昨晚,可是没少吃苦头。
“老克安,看来你真的是上了岁数了,你看这女人可有半分屈服的意思?”
凶面大汉看这被半碗马奶酒泼醒之后、虽是一身伤痕但仍旧极力挣扎的竹清怡,朝着那瘫坐在地上的老克安继续讥讽着。
兴许是在上京的青楼里混迹了一辈子的老克安被凶面大汉揶揄的也是面上挂不住了,艰难的撑起自己那肥硕的身躯两步站到竹清怡的面前,抡圆了自己这蒲扇大的手掌照着竹清怡的左脸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
身娇体弱的女儿家哪里经得住男人怎么用力的一个耳光?
竹清怡的臻首被这一巴掌猛地扇的偏在了右侧,连带着胸腔剧烈的起伏了几下之后,两声轻咳带起了一片染过朱唇之后的殷红,落在胸前湿漉漉的轻纱上雾化开来。
“畜生.......你们......是一帮没有人性的畜生......”
“我今天就看看你这张小嘴能挨我多少个巴掌!你给我......”
“好了!”
气急败坏的老克安刚刚想要在抡起巴掌再给她一耳光的时候,却被一旁看着的凶面大汉喝止住了,
“老东西, 你把我的羊羔子打坏了,我把你丢给我的弟兄们么?”
他朝着老克安冷嘲了一句,看起来对于老克安的做法是非常的不满意,“怪不得你一晚上都不能把这女人收拾妥帖了,照你这个打法,还没等带出去,就已经被你打死了。”
一边说着,那大汉一边朝着角落里的竹清怡走了过去,
他上下打量了下这个很少能让老克安这么恼火的女人,然后缓缓地蹲下壮硕的身躯,把手里紧攥着的马鞭杆儿向她伸了过去,将那削瘦而紧致的下巴,轻轻的挑了起来,
“果然很美,老实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女人。”
那大汉并没能如其所愿的从竹清怡的眼神之中看到深深的惶恐或是畏惧,反而是有些吃惊地发现她的眼底就好像是她现在的面容一样,沉静如水,
又或者说,是一种由绝望而带来的无所畏惧。
他看了看竹清怡左边额头上那明显是撞在帐篷的支撑柱上而导致的瘀青,阴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不怕死,而我也不想让你死,但是我却能让你......生不如死!”
“知道这个吗?”
大汉从身后的老克安手里接过一个小铜罐儿,约莫只有小半个手掌那么大,在竹清怡空洞无神的眼前晃了晃,
“只需要稍稍的三两滴,就能让你在半炷香之后整个人欲.火焚身,你会像草原上发情的母马一样失去意识。而我则会把你丢到隔壁的营帐里去,到时候会有几个甚至十几个草原的汉子们把他们一双双粗壮的大手伸进你的轻纱里,侵蚀你的每一寸肌肤。而你,已经是意乱神散,只能任由他们一片片的把你撕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寒冷,竹清怡的娇躯颤抖的更厉害了。她猛的闭上了眼睛,能看得出来她在尽力的驱散脑海里面刚刚那大汉所灌输给她的恐惧,一句句如刀似戈的锐利话语,就好像是一泓不见底的深潭,正在一点点儿的吞噬着竹清怡苦苦的支撑的镇定。
只是这大汉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仿佛已经看到了眼前女人无助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点的崩塌,
“如果你以为我最后会杀了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说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不仅是现在让你生不如死,而是让你以后永远都生不如死。等我们走后,我会让人把你一丝不挂的丢回到大街上,让你的家府、让你的部族来把你领回去,我要让你永远都活在梦魇之中,永远生不如死!然而这一切,都是你的咎由自取。”
这并不尖锐的声音却显得尤为刺耳,宛若凝成了一柄实质化的利箭,彻底刺穿了竹清怡的心里最后的一丝坚强,恐惧包裹着绝望缓缓地滑落眼角,无声,却极尽悲怆,
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弟、父亲和早已逝去的娘亲,但是现在这些都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锵!”
但是情况变化之快,让大汉身后的老克安都始料未及,
他不知道明明是已经死死捆住的竹清怡是如何脱得手来以至于能够迅速的抓住身前凶面大汉的间的剑柄,电光石火之间就看到了那一道青锋寒芒没带半点儿迟疑冲着大汉的胸口战甲处就刺了过去!
这近乎是一瞬之间的事儿,而且距离又如此之近,那凶面大汉也是被吃了一惊,不过让他感到心惊的并不是竹清怡怎么脱掉的绳结,而是重新出现在眼前这女人眼底的决绝与胆力,
她.......到底是在哪儿,藏住了他这最后的一丝勇气?
“镗~”
很遗憾,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出其不意的一剑,并没能如期刺穿那那大汉的胸膛。剑刃堪堪擦过迅速反应后侧身躲过的大汉的胸甲,然后被相形之下的一双巨手如钳子一般死死的反向卡住了纤细的手腕,
“啊!”
竹清怡猛然吃痛,手上紧握着佩剑的五指瞬间失去了力气,脱手而出的利剑稳稳地落在了那大汉早已经等在下面的右手里。
“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那大汉被竹清怡这一番“出尔反尔”的举动也是彻底激怒,左手一把掐住竹清怡修长的鹅颈将她的臻首高高逼得抬起,
“把那瓶子要整瓶儿都给我灌进去!”他恶狠狠的转过头,吩咐着身后的老克安去捡起刚刚因为躲避竹清怡剑锋而掉落在地上的小铜瓶。
尽管竹清怡两只手死死地抓住扼在自己脖颈上的那只粗壮的手臂,但是任由她使劲全身力气都无法撼动分毫,殷红血迹未曾干涸的朱唇也因为呼吸不畅而不由自主的张开。紧接着竹清怡就感觉到一泓冰凉之意自上而下贯入自己的檀口之中,而咽喉之处却因为那只大手的缘故,无论她多么地想要拒绝,却还是无法阻止那冰凉的液体缓缓地淌进自己的身体,
“......咳咳......咳,你们.......你们......”
那大汉看到那一小铜瓶的药全都倒进了竹清怡的嘴里,才把扼在玉颈之上的大手松开,任由竹清怡手臂艰难地支撑着身躯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
“一整瓶儿都喝下去了,你还是第一个,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效果。”
好像那大汉的气急败坏让老克安心情好了不少,看着地上的竹清怡,双手抱臂显得很是玩味。
而那大汉则缓缓地把自己的佩剑插回腰间,脸上满是阴翳之色的又一把扯起了趴在地上的竹清怡狠狠地丢在了一旁的虎皮垫子上,
“老子今天就先帮弟兄们尝尝鲜!”
说着,两三下卸掉自己胸前的挂式战甲,露着黝黑色的胸膛朝着竹清怡就扑了过去!
“将军!将军!”
一名惊慌失措的兵士很不合时宜的从外面闯了进来,及时的拽住了那匹正要享受着到嘴前小羊羔的恶狼,
“什么事!”
箭在弦上却又被人及时拉住的大汉一脸怒容的转过头去问道。
“将军,外面......外面全都是夏军,我们被包围了!”
听了这话,大汉脸上的怒气登时就被紧皱的眉头挤的烟消云散,他不明白这不是已经和谈了吗?哪里来的夏军?
“快,出去看看!”
这前哨营三个帐篷算上那大汉自己加起来也不过就是十来骑的样子,被安逸带过来这数千人马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且为首的安逸的脸色,好像比刚开始赶来的时候,要难看的多了。
当那大汉重新穿好战甲走出营帐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隐蔽的哨所能被安逸轻而易举的找到,因为安伯爷的马后,还栓着两个被剥了个精光的辽兵。
大汉当然认识这俩兵卒,常常推着个小独轮车,把已经“消耗”掉的羊羔子用独轮车推着丢进山里去,看目前的这样子,想必是运气不好让眼前这一身素衣白袍看起来不像夏军将领的人,抓了个正着。
“敢问你们是夏军哪部分人马?我们太后今晨已经和你们大夏德王和谈,现在我们两国已经不再是交战状态了,你们却为何兵围我军营?”
若说一开始安逸只是出于仁义帮着竹继云去找他姐姐,那之后看到两个辽兵推着一车一丝不挂的女人尸体往山里倾倒的时候,心底的怒火就已经充斥了他的胸膛。在安逸看来这显然已经不再是帮忙的问题了,
“进去找人!”
安逸并没有跟着大汉动唇舌的意思,直奔主题的抬手指挥着身后的骑兵下马朝着三个营帐冲了进去。心系姐姐的竹继云也赶忙从毛子的马上下来,朝着刚刚那大汉出来的军帐就冲了进去。
而那大汉则示意周围的辽兵不必阻拦那一**冲进营帐去的夏军,他还没有自信到想要凭着几十号人跟眼前这数千骑兵对抗。
没过多少功夫,安逸就看到竹继云艰难的搀扶着步履蹒跚的竹清怡从帐内走了出来,虽然竹清怡的身上已经披上了弟弟脱下来的锦袍,但是仍旧是遮挡不住那遍体鳞伤,
“伯爷,营帐里有好多女人,还有.....还有......”刚刚从左侧营帐里来到安逸马前的军士,话里话外好像是有些吞吐。
安逸把眼眉一凌,“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很多死在他们手里的尸体,在那边的营帐里像柴火一样被堆放着。”
开口的不是跪禀在安逸马前的军士,而是一旁被弟弟竹继云搀扶过来的竹清怡,她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安逸,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惯是一袭白衣袍的静远伯。
安逸低头看了看竹清怡,没有答话,而是朗声吩咐着周围的骑兵道:“看住这里,一个人都不准给我放走!”
“是!”
说完之后便翻身下马,跟着那军士朝着他所说的营帐里走去。
当安逸撩开门帐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竹清怡会把这帐内的一具具赤.身裸.体的尸体比喻成柴火,因为她们真的就像是干柴一样,把安逸心底的怒火,燎的更旺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地狱空荡荡 恶鬼在人间
第三百二十二章·地狱空荡荡 恶鬼在人间
这营帐内小小的一方天地用尸山血海来形容简直毫不过分,帐内左边的一辆大四轮驴车上一条条横撑在那里的尸体被堆成了小山般高,现在看来竹清怡口中的那个“干柴”的形容简直就是一个大家闺秀对这帐内景象最大的美化,安逸觉的这一座伴随着血腥尸臭的“小山”简直就是被人弃如敝履、像垃圾一般随意地丢弃在的营帐的一角。www.uu234.cc
他不想去想这些尸体到底是谁的女儿、谁的姐姐、谁的妹妹甚至是谁的母亲,他只知道这天下不知道又有多少父亲、丈夫、兄弟为了寻找这些甚至连栖身之所都没有的灵魂而哭的肝肠寸断。
然而让安逸没有像到的是,这帐内的噩梦还不止于此,
就在这堆尸山的对面不足五步的距离,地上就铺着一张长长的羊皮毯子,而羊皮毯子上瑟缩着六七个遍体鳞伤的女子。那一双双晦暗无光的眸子里的无一不是透着恐惧,有的看到安逸带着兵马进来还拽过身前的薄薄被单遮挡在身前,有的却已经是绝望的把玉体横陈在羊皮毯子上,除了呆滞的双目之外,已经看不到一丝生气。
而刚刚那些正在她们身上发泄*的辽兵,一个个都被安逸带来的夏军用钢刀指着按在了地上。
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有地狱的话,安逸觉得这小小的一方营帐之内就已经足够形容一切了;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地狱的话,那么眼前的一切,便是人间地狱。
人们总是畏惧鬼神,但是殊不知无论是恶鬼还是神魔,都不过是人们无中生有的虚幻,而能够描绘出这些噩梦的人心,才是真正可怕的地狱。
“你们......你们简直就是恶鬼!”
即便是安逸也再控制不了自己胸腔里的怒意,他“锵”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转身一剑划开身后的毛毡门帘儿,还没等那被斩断的门帘儿落到地上,倒提着三尺青峰的安逸就已经冲将到了那凶面大汉的面前,
“畜生!”
“锵!”
除了那大汉看着杀气腾腾朝他过来的安逸感到一丝不安然后下意识的抽出佩剑格挡在身前之外,包括还在马上的毛子和亲兵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何静远伯爷从营帐中出来之后是这么一副从未见过的暴怒神情,
“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我!”
那大汉本就是哨骑营的猛安,他知道就算是夏军围堵过来也不过是来要人的,大不了把这些女人都还给他们就是,现在已然辽夏议和,无论如何夏军都不可能对他甚至是对任意一个辽人下杀手的。
不过安逸却让他的这个想法变得很天真,他几乎是双手抡起自己的短剑,像使斧子一样照着大汉就狠狠的劈了下去,
“锵!”
“锵!”
“锵!”
连续三剑!
无论是哪一剑,那大汉都知道眼前的这人已然是下了杀心了!
只不过
那大汉手上确实有点力道,横过自己的佩剑是硬接了安逸带着杀气全力挥下来的三剑,竟然连一步都没有后退。
到这会儿毛子才算是反应过来,根本不用安逸开口,抽过自己座前的马刀就翻身下马,
“还愣着!上去帮忙!”
向着身旁几个还愣在马上的亲兵一声招呼,十多个人朝着安逸和那大汉双剑对撞的战局就奔了过去!
“不准动!”
跟着安逸前来的那将官也是有眼色,同样是抄起手里的银枪朝着马前那蠢蠢欲动的辽兵猛的一指,朝着周围朗声喝道:“谁敢妄动,一律格杀勿论!”
就这样,那大汉就算是三头六臂哪吒下凡,也不是眼前这十多个一拥而上的亲兵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三五个人倒按着手臂,然后横过刀柄朝着后膝盖狠狠重重的一砸,迫使他双腿吃痛跪在了地上。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哨骑营猛安!你不能杀我!”
直到双腿膝盖重重的跪倒了地上,这大汉才意识到现在自己出了不断地重复这句话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眼前这个从营帐内出来以后就如同被杀神附了体一样的人,
“谁......都救不了你了!你今天必须死!”
唇齿轻启,不带一丝温度,似乎从空中吐露出来的,皆是冰霜。
安逸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利剑,将那泛着寒意的剑尖儿对准了大汉因为恐惧而颤栗的额头,晨曦之光照耀之下,通体萦绕着金光之意的剑尖儿就好像是屠戮魔鬼的裁决之物,带着不容置疑的圣洁一剑而下!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你不是人,是恶鬼!”
“噗!”
锋利的剑刃没有因为大汉的颅骨而有任何的迟疑,就这样径直插了下去,穿透了大闹、穿透、了咽喉、穿透了胸腔,深深地插进了心脏。安逸小时候在华阳县的时候听长者说过,这样钉下去,可以让恶鬼,永世不得超生。
“走吧,带上还活着的人一起,其余的辽兵全部放掉,然后把这儿一把火烧掉。”
安逸一剑诛杀了那大汉之后,低声的朝着身边的毛子淡淡吩咐着,他不知道在这片女人把贞洁看的比命都重的大夏,把这些女子带回去到底是不是又让她们走上了另一条死路,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们每个人也都应该有自己选择生死的权力。
被弟弟扶着勉强站定的竹清怡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底也满是震惊,她自然想得到安逸看到那座营帐里面的炼狱景象是怎样的的怒火中烧,但是她没有料到安逸居然会毫不犹豫的一剑把这猛安斩杀当场。
从感性上来说,竹清怡自己都恨不得化作那柄利剑狠狠地插进那大汉的心脏,但是从理性上来说,她觉得安逸有些鲁莽了。
“谢谢,可是你......没必要杀他的,如果你杀了他,那就别在这儿留下活口。”
安逸走回到马前的时候,竹清怡淡淡的声音送入了他的耳朵,
“我没有杀人。”
安逸一手拽着马缰,一脚踩住马镫翻身而上,“我只是把一只恶鬼,送回地府而已。”
竹清怡怔怔地看着安逸,美眸之中尽是眼波流转。
“你这伤势还能乘马吗?”他看着竹清怡虚弱的样子,开口问道,
竹清怡轻轻的点了点臻首,“我想可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松开了弟弟竹继云搀扶着自己的手臂,然后艰难地抬起腿踩在安逸的马镫上,另一只手奋力的抓住缰绳,打算就如同父亲教她的那样一翻而上。
但是却不知道脚上刚一用力,皓腕上那几处血红的伤口却像是被撕裂开来一样,引起一阵阵剧痛传遍全身,原本牢牢抓在马缰上的双手却似失力一般陡然松开!
“姐姐小心!”
从竹清怡点头上马的那一刻,安逸就看出来这要强的姑娘是在逞能了,连站都站不稳,何谈上马?
早已经准备好的安逸还没等竹继云焦急的话音完全落下,就已经先把身子一躬,坚实的手臂一把揽在了竹清怡的后腰,止住了她下落的身躯,然后用力地往马背上一搂,就把轻盈如燕的竹清怡稳稳的扶在了马背上。
“原来我还以为只有柳思意一个好这般逞能,没想到还得加上你一个竹清怡。”
竹清怡深吸了两口气,稳了稳心神,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安逸那张皮笑肉不笑的面庞,问道:“柳思意是谁?是伯爷那个倾城而娶的小夫人吗?”
“姑娘知道的可真多,倒不如把心思放在德王身上,也省的让竹老大人时时为你担心。”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儿?”
安逸看着脸前的姑娘淡淡一笑:“那姑娘又怎么知道我的事儿?”
提起高慈勋,竹清怡脸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好颜色,她把自己的身躯往前趴了趴,双手环抱住马脖,没有再搭安逸的话。
“全军回撤!与孙将军汇合!”
前军将官重新把骑兵收拢起来,找过几辆小板车推着营帐里救下来的女子,朝着来时的方向准备缓缓而去。
“站住!”
然而
来的时候容易,回去可能就没那么简单了。这一声春雷一样瓮声瓮气的熟悉声音,安逸不用看清人脸就知道是那小赵王郭木尔来了。
“列阵迎敌!”
前军将官也是认得这使得两把大锤那日在太原城下十足是耀武扬威了一番的郭木尔的,看着远处带起阵阵扬尘的龙骧骑越来越近,赶忙下令战备迎敌!
“辽人的马快,放下我,你带着我弟弟和这些骑兵走吧!”
马前的竹清怡盯着远处的呼啸而来的辽骑,她知道夏军骑兵和辽人的骑兵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所以很是担忧的对安逸说着,然后一手撑起身躯就要翻身从马上下去。
安逸眼神一样盯着原来越紧围上来的郭木尔,眼疾手快一把按在了竹清怡的肩膀上,
“坐好!这丢下女人落荒而逃的名声要是传出去了,我安逸可丢不起这个人。”
“现在你还管这些!”
“你以为放下你我们就能走得掉吗?郭木尔的龙骧骑是辽军中的精锐,别说这千余人马了,就是上万人在这儿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说的倒是实话,本来就是绿营的骑兵,只要郭木尔执意要留,他们哪个都走不脱。
“那怎么办?难道在这儿等死吗?”竹清怡转过头来急声问安逸道,
“放心吧。”
安逸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宽慰她道:“就算是他姐姐来,一样拦不住我们。”
第三百二十三章 让路
第三百二十三章·让路
郭木尔是听得哨骑探报才带着龙骧骑兵赶过来的,介于辽夏之间已然是已经和谈,所以郭木尔本来以为是两军的斥候或者哨骑有什么摩擦而已,
但是本着萧燕儿在下令大夏全境的辽军全部停止攻击之后,着重交代他的“在这紧要关头任何摩擦都不是小事”的原则,还是亲自提着三千龙骧骑朝这边儿赶了过来。www.uu234.ccwww.uu234.cc
“伯爷......伯爷这......这怎么办?”
别看夏军这前军将官刚才下令迎敌的时候倒是一副毅然决然的硬汉模样,等到看见郭木尔拎着两柄瓮金锤越来越近时,吓得攥着马缰的手都哆嗦,凑到安逸的身后不停的问询着。
安逸很是无奈的安抚完马上这个还得安抚身旁这个,
“没事没事,镇定点儿。”
安逸确实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镇定的很。但是飞马赶来的郭木尔可就没有他那么淡定了,尤其是在他看到了为首的“骗子”伯爷安逸和地上已然是被一柄短剑从头插下跪在地上仰面朝天没了生气的哨骑营猛安之后,更是满脸怒容的拎起瓮金锤朝着安逸一指,
“安逸!为什么带兵突袭我们的哨骑营!”
安逸倒是毫不畏惧的打马迎了上去,朝着身后那几趟独轮车上的凄惶女子们一抬手道:“那要问问你们的哨骑营都干了什么好事!”
郭木尔虽说只是个嗜战的莽将军,但是也并不是说他对这营中的腌臜事儿就真的一无所知。当他顺着安逸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的时候,心中也难免被这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到,自然是明白过来自己这哨骑营的猛安干了什么好事。
但是
心中的震惊并不能使得郭木尔圣母一般放下自己手中的瓮金锤,毕竟从他的角度来看,安逸确实是在他们的地盘儿上杀了他们的人,
“那又如何!”
郭木尔脸上的怒色却未减半分,“要杀要剐那也是我们军中之事,你一个外人何故插手!”
一句“那又如何!”好似一把郭木尔丢在安逸心中火折子,把安逸刚刚稍稍平复下来的心火又腾的一下燎了起来,
“既然你们没人管,我就只好勉为其难的替你动手了!”
“你大胆!”
郭木尔把手里的瓮金锤超前一挥,“龙骧骑有令,一个不准放走,给我杀!”
看起来郭木尔并没有打算跟安逸做口舌长短之争,调动着身后的跟随而来的龙骧骑就要刀刃上见真章。
夏军这边包括安逸在内,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已然是看到了那明晃晃弯刀的情况下,无论如何是无法与辽骑一战的,而且对方还是龙骧骑这种精锐中的精锐,若是让他们冲杀上来那真是一个都跑不掉!
“锵!”
安逸毫不畏惧的打马上前挡在了夏军的阵前,马上的竹清怡清楚地感觉到三寸青锋迅速出鞘而带出的那种萦绕着锋利之气的“嗡嗡”声就鸣响在自己的耳旁,紧接着就是身后这个男人响彻云霄的声音,
“我看你们谁敢!”
...........................
萧燕儿在中军大帐里得到消息的时候,放下手里的书简披上自己的太后华服赶忙就带着大元帅韩光德一起赶了过去,对于她来说,相比较于大夏静远伯带着一支千余人的夏军兵围哨所,更让她担忧的是已经带着龙骧骑先她而去的郭木尔。
没有人比萧燕儿更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气了,她甚至宁愿两个人在马上吵得面红耳赤,甚至宁愿让郭木尔被安逸驳的不得半句言语,也不希望自己弟弟一句噎不住提着两柄瓮金锤就上去了。
本来朝内的局势就还在动荡之中,在一锤子把安逸砸出个三长两短来,腹背受敌如履薄冰的滋味萧燕儿敢肯定不会比几年前在自己夫婿大婚三天就死在皇位上的时候更加好过。
“太后,这个安逸也太不知轻重了,明明辽夏已然和谈,竟然公然兵围哨所,难不成他是想要再起战火吗!”一向是心平气稳的韩光德也有挂了些不悦的神色在脸上。
“看看再说吧”
那么多次交锋,萧燕儿一样是了解安逸,“这个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挑起事端的。必然不知道哨骑营那边做了些什么捅了这个马蜂窝。“
正如萧燕儿所担忧的那样,她这个弟弟可并不是什么能够心平气和讲道理的人,在郭木尔的眼里世界上之后两种人,打得过他的和打不过他的,能跟他讲道理的很显然一般只属于前者,当然了,安逸也绝对是后者范畴。
“不要管他!给我杀!一个不留!”
郭木尔瞳孔里面都燃着火光,并不理会跃马在前正拿剑指着他的安逸。
“谁敢向前!”
安逸拽动缰绳,把胯下载着美人儿的战马横在了军阵前,手里仍紧握着三尺青锋压制着蠢蠢欲动的辽军,
“辽夏已然合议!谁敢向前,就是向大夏蓄意挑衅,就是两国之间擅动刀兵妄挑战火的罪人!谁敢向前!”
这话是说给辽兵的,也是说给郭木尔的。那原本一个个蓄势待发的契丹骑兵纷纷的又把目光重新投回到郭木尔满是怒容的脸上,等待着他们的主将给他们最后一颗定心丸,挥舞着那柄在他们心里战无不胜的瓮金锤大喊一声:什么狗屁和议,给我杀!
但是,郭木尔却迟迟没有什么动作,除了眸子里的那团火越烧越旺之外,并没有再次下令冲锋的意思。
没错,小赵王是个莽撞人,但他并不傻,他知道现在对眼前的这个静远伯动手,对他和他阿姐来说意味着什么。
“好一个蓄意挑衅!静远伯带着数千兵马奇袭我哨骑营杀我辽将,就算是蓄意挑衅也是你静远伯挑衅在前!“
韩光德那道声若洪钟的声音传到安逸耳朵里的时候,安逸才看到那从远处打马而来的萧燕儿。这位绰约之姿足以让马前竹清怡侧目的大辽太后,正用她那一双绝美却让整个大辽朝堂都为之胆寒的双眸看着安逸。萧燕儿在路上可没有想到,安逸直接就对前哨营的猛安下了杀手。
“你们还真都是一丘之貉。”
安逸看了看开口质问的韩光德,又冷冷的扫了一眼同样没什么好颜色的萧燕儿,指着身后愠怒道:“挑衅在前?我倒要问问韩大元帅,到底是我大夏这些遭人肆意淫辱的无辜女子挑衅在前,还是那帐子里摞的像干柴堆一样尸首挑衅在前!”
看见了,萧燕儿肯定是把那独轮车上一个个蜷缩在一起的汉家女子看在眼里了,也看见了那看到哨骑营猛安凄惨死状瘫坐在地上抖若筛糠的老克安。以她的聪慧和精明,就算是没看见也知道头一回如此怒容的安逸所指的帐篷里是个什么模样。
只不过她知道自己身后的大元帅韩光德也看见了,那跟着郭木尔来的三千龙骧骑将士一样看见了,所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静远伯,辽夏和议乃两国长远大计,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将是辽夏两国从此铸剑为犁的最好契机。但是,我觉得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虽然我们身在夏土,但却在和议所约定期限的撤兵时日之内,静远伯就这样擅闯我营、杀我大将,可有把我大辽的颜面放在眼里?这就是你静远伯口口声声所提到的诚意吗?'
”脸面?”
安逸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事情,讥萧燕儿道:“萧太后现在在跟我说脸面?从你们踏进临洮府的那一刻开始,践踏出来每一条血路的时候,你考虑大夏的脸面了吗!你们在王京城下为了围困坚城烧掉那些村庄的时候,你考虑大夏的脸面了吗!你们现再在我大夏的土地上把我汉家女子像是猪狗牛羊一样肆意虐待的时候,你考虑大夏的脸面了吗!没错,你萧太后现在确实没有把我们大夏的脸面像你们帐篷里的羊皮垫子那样粗鄙的踩在脚下任人践踏,但是因为什么你才把大夏的脸面高高的挂在厅堂上,原因你萧燕儿自己不清楚吗!“
安逸为什么说道最后越说越气甚至有些怒不可遏的原因,马前刚刚感同身受的竹清怡是清楚的,萧燕儿也更是清楚。聪明人之间用她刚才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有的时候难免会有搪塞的意思,尤其是在安逸本就怒火中烧的时候,她的这种牵强附会的解释,让安逸颇有种被敷衍的侮辱感,甚至让安逸觉得这位不可谓不倾国城的女子,却像那跪在地上的凶面大汉一样,有着一副恶鬼般的心肠。
没法子,萧燕儿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如果她时时刻刻的都那么表里如一的话,可能早就跟着先帝一起入了帝陵了,她先是大辽的承天皇太后,其次才是萧燕儿。
“让开!”
安逸并没有给萧燕儿顿悟自己人生的时间,胯下战马挑动四蹄踱到萧燕儿的马前,“我说......让开!”
他的话没有一丝温度,让萧燕儿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扎在自己的心上。她想开口驳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向伶牙俐齿的嘴却像是被施了法术,竟没有一点儿开口的**,脑海里面更是一片空白。她抬起眼眸看了看面色冷峻的安逸,又瞅了瞅她马前一身伤痕却面色狐疑看着她的竹清怡,就好像是心虚一般,一双纤手紧紧攥着缰绳抖动了两下,竟真的闪到了一旁。
“你放肆!”
身旁的郭木尔看着身前背影微微颤抖的阿姐,已然是忍无可忍,为了辽朝,他可以忍,但是欺负他阿姐就是不行!
“都愣着干什么!谁放走了他们,军法从事!”
郭木尔暴喝一声,抡起手里的两柄瓮金锤就要朝着安逸砸过去。身后那些刚才就箭在弦上的契丹汉子这下子可算是松开了脖子上的缰绳,呼呼啦啦操着圆月弯刀就把一马当前的安逸围在了中间。
这下把后面毛子给紧张的,“快!保护伯爷!”
“战备!”连同那前军将官的心头绷到了嗓子眼儿。
马前的竹清怡一下子也紧张的起来,毕竟这回可是明晃晃的寒芒就晃在眼前了。
“你们走!”
安逸朝着身后,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伯爷,大都督有令!”
“听不到我的命令吗?我让你们走!”安逸朝着身后的夏军吩咐着,仿佛周围虽是都能撕开皮肉的弯刀在他的眼里都并不值一提。
“谁敢走!”这话不是郭木尔说的,是大元帅韩光德下得令,很显然安逸刚才对于萧燕儿宣泄的怒火,让他和郭木尔都感到面上无光。
“大元帅最好想好了再开口!”
“锵!”
安逸冷笑了一声,把手里的短剑锋刃朝下狠狠的贯在了地上,
“今天我安逸但凡少一根汗毛,你们这辈子都不要打算回到上京!潼关、兰州、临洮、乌孙、月牙山,我会把你们路上的每一处关隘、每一座要塞,都变成你们的血路和坟墓,我安逸,说到做到!”
“你找死!”
“够了!”
“阿姐他......”
“我说够了!
萧燕儿没有再抬首看安逸一眼,她抬了抬手,示意周围的龙骧骑让开一条路,
“让他们......走。”
郭木尔的胸膛起伏的就像是灶房里的风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呼出来是不是热腾腾的怒气,他把不情愿的把手里的瓮金锤一收,不甘心的重复着阿姐的命令:“让他们走!”
安逸高高的扬起右臂,示意身后的夏军有序撤出辽军的包围圈,直到最后一名夏军骑兵离开辽营之后,安逸才缓缓的催动胯下的骏马,尾随着大军而去,悠悠然的马蹄也很快就奔腾起来,只留下一骑绝尘和那柄插在地上的青锋剑。
“阿姐......他们走了。“
听着郭木尔的话,萧燕儿那紧紧攥着马缰的双手,一下子放松了开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赤脚医生
第三百二十四章·赤脚医生
“伯爷,清怡美吗?”
“额......美......但是你能不能先下来。UU小说”
面对突然“发作”的竹清怡,一脸苦笑的安逸还能怎么回答?难道说她丑吗?
“那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不就不想......跟清怡说说话吗?”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我陪你聊通宵。”
安逸觉得此时真的应该让紫韵过来看看,看看这位官宦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到底是不是比她们今晚绛云楼的红倌人更加妩媚。原本清秀俊雅的竹清怡又笼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妩媚劲儿,安逸觉得自己酥的还剩二两的骨头渣子都要被眼前这妙人儿整个人活吞了,就算是个大罗神仙在这儿也要招架不住了。
这事儿,还得从小半日之前说起
安逸把竹清怡从辽营里带出来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等他们赶到来时的地点跟孙德璋大军汇合的时候,就觉得这姑娘脸上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可不是么,一整瓶都灌进肚子里了,能对劲儿了吗?
但是这种事儿竹清怡自己心里就算是再知道,也是没法开口说的。军中一个个都是大老爷们儿,连个女官都没有,难不成让她趴到安逸的耳边告诉她自己被灌了药了?依着竹清怡的性子,那还真不如一刀杀了她。
问题是竹清怡自己也对于这药的威力估计不足,以为就跟吃坏了东西似的忍一忍就过去了。索性一手扶着安逸的马脖子,一手捂着怀里。
安逸心细,看在眼里了,一直问竹清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也以为是在辽营里伤到哪儿了,虽然说大军里面没有女官,但是军医还是有的,简单的包扎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竹清怡哪里肯答应,闭着眼忍着心里百爪挠心的痒意,一边朝着安逸摆了摆手。
安逸一开始倒也没觉得什么,毕竟这竹清怡又不是高影疏和柳思意,一把搂过来不让郎中好好的号一把脉哪个都别想走。丫头看上去也不小了,自己的身体自己还能不知道?
然而
等进了潞安府之后,竹清怡自己就慢慢的觉得不对劲儿了,她就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就跟火烧似的皮肤都是烫的红彤彤的,脑海里面尽是一些挥之不去的杂乱影像,想要睁开眼看的时候,眼前就是雾蒙蒙的一片,迷离之感深深的就那么写在俏脸上。
“不行,继云你跟我一起,带你姐姐去找郎中。”
安逸就在马上都能感觉到马前的这竹清怡就跟块烧红了的碳似的释放着热气,用手指肚轻轻的一触额头,都烫成这样了这还叫没事儿?当机立断带着竹清怡和她弟弟竹继云就往前来接引的潞安府知府所说的那个医馆奔去。
要说竹清怡这姑娘也正是个要强的性子,那大汉嘴里的半柱香时间硬生生让她抗了半个下午。
竹清怡是个姑娘家家的,安逸带着竹继云一起就是想到有不方便的时候让他弟弟帮着点,所以也没有让孙德璋甚至是毛子一起跟着。不过那潞安知府可不敢怠慢,吩咐着府衙的差役兵丁把整个医馆都给围起来了,任何人都不准进出,硬生生把已经回家躺在藤椅上享受着月光微凉的老郎中派人请了来。
老郎中看到这知府大老爷都在后面恭恭敬敬的站着了,知道眼前这一袭白衣袍的小爷肯定不是什么小角色了,那也是不敢怠慢,支应着学徒找来一方净洁的丝帕搭在竹清怡的手腕上,静静的搭起脉来。
“这位......”
“这位是静远伯爷。”
“哦哦,原来是伯爷,老朽失敬失敬,伯爷可否控制一下您的这位朋友,她这样挣扎,老朽实在是拿不住她的脉啊。”
软塌上的竹清怡感受着那从周身上下四面八方袭来的燥热感,让自己这个一向淡雅文静的姑娘现在居然连一刻都无法安宁下来。
老郎中原本是在宫里做过太医的,年迈回乡颐养天年时又凭着自己的一双妙医圣手成了这潞安府远近闻名的“活神仙”。医术自然是不必说,他刚回到医馆看到软塌上面红耳赤的竹清怡,就差不多知道情况的大概了。再把手往那用肉眼都能看得清楚搏动的脉上面一搭,心里就有数了。
不过
这在宫中行走过的人都是有一百二十个心眼儿的,就算是年老迟暮少了二十个那还是剩下足足一百个。宫中小主们尔虞我诈明枪暗箭的他看的多了,但是有些事儿并不是能够摆在明面儿上远远本本的说出来的。
“先生,这位姑娘可还是身染何疾?你手上可有把握?”
“无碍,无碍。”
老郎中微笑着朝着安逸慢条斯理的作了个揖,“姑娘只不过是受了惊吓,气血上涌而至,只消我开一方定气凝神的药方给她,着人服侍着煎熬上服下,一炷香的时间之内,老朽可保姑娘无事。”
“这是气血上涌?”
安逸感受着眼眸紧闭的竹清怡双抓自己胳膊指甲几乎要嵌到肉里的纤手,半信半疑的看了看那老郎中。
“伯爷请放心,龚老先生是本府最有名的医士了,他既然如此笃定,必然是心中已有分寸。“一旁的知府大人看到安逸狐疑的眼神,赶紧替自己府下的这“活神仙”撑了撑场子。
龚老先生笑了笑,也没再说话,吩咐着自己的小徒弟按照自己的方子去抓了几服药,然后反复叮嘱了煎煮方法,让他跟着静远伯前去服侍照应。这边潞安知府也是没有怠慢,早就已经着人备上打理好的府院,引着安逸他们前去落脚。然后跟着静远伯寒暄几句之后,便托辞告别而去。
安逸倒是还好的,不过竹继云这个小书生的身子骨儿本来就不是很好,从竹清怡被掳走的那晚开始到现在算是熬得两眼通红,到了府院的时候安逸觉得这边竹清怡喝下去药也就没事儿了,就央竹继云自去快去歇着。但是竹继云这小子看到姐姐这一副迷瞪的样子哪里肯走,执意要盯在屋里,哪怕是给安逸帮个忙打个下手也好。安逸扭他不过,便也只能作罢。却不知这一转身的功夫,竹继云已经是坐在门边的小方墩上面沉沉的睡去了。
“你们几个把他抬去屋里睡下吧,这孩子我看实在是熬不住了。”安逸吩咐着府院里几个小侍女,把这位强撑不住的小少爷抬回了内宅去。
不知道到底是那个小徒弟纯熟的煎药手法还不够迅速,还是说那个龚老先生对于竹清怡这位整瓶灌下去的“病人”估计不足,安逸在屋内等着的时候,竹清怡仅存的一丝意识就已经彻底的被那炽热而疯狂的药力轰然掘塌。
“我不要嫁给高慈勋,我不要嫁给高慈勋!”
“好好好,不嫁不嫁,你冷静一下,药马上就好了。”
安逸看着一双藕臂撑在自己的身上的竹清怡,近乎从嘴里低吼着重复着这句话,手上悠着劲儿一个翻身重新把竹清怡按在床上,然后把自己身上的那身素锦衣袍给她披盖上。
“伯爷,别走,清怡好热。”
竹清怡就好像是安逸在德王府里吃过的那种海里带着触手和吸盘的八爪鱼一样,他刚刚要从床榻上起身来,就又被竹清怡两只手臂环过脖颈,以一个十分亲昵暧昧的角度再次搂住了安逸。顺势将自己那张精致的面容几乎贴到了安逸的脸上,从檀口中呼出的温热香风倒好像是另一种春.药,撩拨的安逸都浑身燥热了起来。
竹清怡不像柳思意,天生的一番媚骨,她这样原本矜持有度落落大方的姑娘在药力的趋势下,就好像是被逼之下展现出自己无限的妖娆一样,生疏却带着一种别样的诱惑力。
“竹姑娘,你要再这样......安逸可真......”
安逸的话还说完,竹清怡一抹嫣红色的温存就冲他印了上来,堵住了他嘴里那还剩下半截杆儿的话儿,扭动了下肩膀,褪去身上披着的锦袍,拢过右手,一把扯开了掩在自己身上的最后一层薄纱,
一时间,旖旎之色,春意盎然......
......................
次日一早
安逸从床榻上醒来的时候,身旁的竹清怡还在沉沉的睡着。
说起来这姑娘本来身上就带着伤,即便是服下了那小徒弟煎煮的药,又照着龚老先生的吩咐在安逸的帮助下把她身上的伤口精心的处理好,但是这药力催助之下一晚上的癫狂让安逸都有些身倦力疲,更遑论竹清怡这身子骨单薄的丫头了,已然是有些吃不消,到最后即便是身体上仍旧不依不饶,但是嘴里已经是连连讨饶了。
安逸站起身来,看着床榻上的竹清怡,心里头是一阵的苦笑。
这男人啊,有的时候还真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明明跟竹宗臣还是相互对立的两方,倒是和她这女儿彻底的纠葛在一起了。
“伯爷,外面有位先生求见。”侍女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明明是轻轻飘的音调,不知道怎么的却吓了安逸一个激灵,像是被人抓到了什么手脚似的。
“先生?什么先生?“
“那位先生说他姓江,从成都来的,他说跟您一提您就会知道。”
安逸不耐烦的摸了摸脑袋,他真没想起来哪个姓江的,便随意的挥了挥手,”让他花厅等着,我一会儿......“
说着说着,这位静远伯才大梦初醒一般“嚯“的一声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说是谁?!”
第三百二十五章 如月西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如月西来
安逸急匆匆走出屋门的时候,江如月已经是端着花瓷茶盏悠然的坐在太师椅上了,下巴上的淡青色翘须让他褪去了原本脸上还稍显稚嫩的书生气。www.uu234.ccwww.uu234.cc
“如月兄,你怎么来了?”
江如月看到安逸出来也是欣喜的站起身,故作模样的躬身一揖,悠长的道了一声:静远伯。
看到许久未见的江如月,安逸脸上都快要乐开了花,左手作拳朝着他的肩膀猛地捶了下,笑骂道:“你少跟我打这官腔,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你。”
“怎么?”
江如月也是满脸笑意的朝着厅外一指,“安兄以为孟将军这一万精骑兵还护不得江某周全吗?”
“孟崎也来了?”
安逸听着他的说伸长了脖子朝着厅外看去,就看见孟崎一身甲胄后面跟着两队兵士门神似的守在门口,挥臂扬手的不知道在吩咐着些什么。
“哈哈,好!我猜你如月兄不会就带了这一万骑兵来吧?“
安逸倒是越笑嘴咧的越大,不过江如月可就没他那么乐观了,凑到安逸的耳朵边一脸神秘的低声道:“安兄,我们昨晚就到了,带来的当然不止孟崎一个。不过......在我跟你细细道来之前,我觉得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解释吧。”
江如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朝着睡着竹清怡的那间屋子指了指,然后又朝着门外的花厅递了递眼神儿。
“思意来了?”安逸倒是不糊涂,挑着眉毛问江如月。
“若只是小夫人来,江某会是这个表情吗?”江如月故意学着安逸的样子挑着眼眉,弄得安逸照镜子似的一阵苦笑。
“那......“
“哎~”江如月还没等安逸开口,就抽过腰间的折扇往自己面前一挡,“在下不知,在下不知,在下什么都不知。”
一边说着,一边窃笑着朝着厅外而去。
“没义气!”
埋怨归埋怨,安逸还是得硬着头皮推开花厅的屋门。
还是那一袭熟悉水蓝色蜀锦长裙,白若凝脂的皓腕上挂着一串红玛瑙的手串儿,如墨似瀑披散在肩的长发之上尽管是随意的插着一簪孔雀鎏金步摇,却仍旧不能让那周身上下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优雅逊色半分,而腰间那一方“蜀”字镂空玉佩,正是这雍容之气最好的解释。
“影疏,你也来了?”
“锦儿,你先出去吧,我和静远伯有话要说。”高影疏并没有答安逸的话,而是扬了扬手,将身后侍候着的侍女打发了出去,而后才微笑着看向安逸。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安逸看得出来高影疏这笑容比院子里的假山都要假。
“伯爷见了本郡主,为何不参拜?”
安逸笑了笑,并没有拜见的意思,而是厚着脸皮几步上前,坐在了高影疏下首的位置,打趣她道:“只有叫安逸的伯爷,才会认得叫影疏的郡主。而我是个叫做安逸的老爷,只认得叫影疏的夫人。“
高影疏大方的俯身朝着安逸嬉笑的面容前凑了凑,”我倒还真希望认识的只是叫安逸的伯爷,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操心又有哪个姑娘要进家门儿的事儿了。“
“我要是说......这是个意外,你信么?”安逸苦笑了一声,朝着竹清怡那边指了指。
“听,就连理由都跟思意妹妹说的一样。”
“思意?”
安逸的眼眸更加的明亮了,“思意也跟你一起来了?你们都来了?”
“你看,影疏姐,我就说我哥肯定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的思意,提都不提我,也是了,美人在怀,那里还记得他的妹妹。”
安欣嘟囔这个小嘴儿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然后毅然决然的站在了高影疏的身后白着安逸,而紧接着跟她出来的,还有那一道安逸日思夜想的艳红色倩影,柳思意。
“妹妹说的是。”
高影疏亲昵的攥着安欣的一双小手,“就该用思意妹妹的那柄凌虚刃,一刀戳他三百个透明窟窿。“她学着戏文里的莽张飞的口吻模样朝安逸微嗔着,逗得一旁的柳思意捂着嘴咯咯咯的直笑。
“看这样子,你也要和她们两个同流合污了么?”
柳思意笑看着高影疏,冲着安逸的臻首还没刚刚点下,就被他一把扯进了怀来,表情上虽然是微嗔的模样,但额头却依旧甜腻的朝着柳思意碰了碰。
“好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真的要怎么样了你安伯爷一样,不过,你总要让我们知道她的名字吧?”
安逸一手搂着柳思意的纤腰将她的娇躯按在右腿上,然后偏过头头去说道:“这事儿说来真的是,你知道这丫头是谁不?竹清怡!他爹就是原来四川的那个竹宗臣!”
“竹宗臣?承宣布政使竹宗臣?”高影疏和柳思意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安逸点了点头,“就是他,这竹清怡便是他女儿。我都说了是个意外,是她在辽营里被人下了药,把她救回来的时候,就......”
“那竹宗臣知道么?“柳思意疑声道。
“高影疏看着安逸这表情,就知道估计那位竹老大人还蒙在鼓里,索性也不多问了,直奔主题道:“那.......你这儿怎么说?我看就尽快安排着进门儿吧,总不好这样晾着。”
安逸揉了揉额头,高影疏是明白他心里的意思的,虽然说两个人萍水相逢露水情缘,但总归在这大夏的天下跟一个清白女子拥眠一夜就只有两个结果了,要么把她娶进门儿来,要么让这姑娘死在世人的口水里。
“你也不要耷拉着个脑袋嘛,我倒觉得这倒不是个坏事儿,虽然我对那竹宗臣是没有半分好感,也不指望着他能帮咱们什么,但是至少有了这层关系他也就不会在背后捅咱们刀子了啊。那个竹姑娘你要是真不喜欢,养在府里就是了,房间还不多得是。”
高影疏就是这样,每次都是能从安逸的角度以最宏观的方面来看待问题,从容不迫,似乎这是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儿能让高影疏急的跳脚,大妇风范,展露无遗。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不过竹宗臣跟德王的关系我是听胡玉华提过的,我怕到时候真弄得这姑娘左右为难。”
“算了,现在也别想那么远了。”
高影疏站起身来,替安逸做主道:“越远这变数越多,越不可控制,那索性我们就在意眼前的。这姑娘已然是和你有了实情,那么我来安排纳她进门儿吧。我想竹宗臣就算是不肯,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了,至少不能让别人说我们静远伯府薄情寡义容不得人。”
静远伯府的女主人都拍了板儿了,安逸自然也是没什么话好说,只是嬉笑着一把牵住高影疏的柔夷,跟柳思意一样,拉近了自己的怀里,按在了左腿上,然后看着两条腿上一左一右看着他的美人儿,心里的那份得意和满足爆棚到了极点。
“得,我看出来了,这屋子里啊郎情妾意,就我最碍事了。”
安欣朝着他们三个点着自己的手指,无奈的朝着门外转身而去。
“思意,病可好的透彻了?”安逸倒是没有管掩门而去的安欣,看着柳思意关切她道。
柳思意点点头,“早就没事了,今晚上跟老爷同房都没问题,就是看老爷折腾不折腾的起了。”
柳思意一向都是这火一般热情张扬的性子,一边说着话还用那玉葱般的手指朝着安逸要命的地方轻轻一点,点的安逸心里都痒痒的。
不过高影疏却只有跟安逸两个人的时候,才会如此放得开,现在看着柳思意跟安逸这情味儿十足的动作,只会把红彤彤的脸颊转向别处,佯做不见。
安逸心里明白,却也有戏调笑高影疏,他把手里高影疏那渐渐带着些温度的柔夷和柳思意的小手牵在了一起,一脸坏笑的对着柳思意道:“思意,没见过你一向亭亭如玉的影疏姐癫狂的一面吧?想看吗?”
“安逸,你!”
安逸脸上堆着嬉笑,看着羞怒的高影疏,“怎么?这很公平嘛,你不是也能见到你思意妹妹妖娆的一面?”
“你!”
两手粉拳,不约而同的锤砸在了安逸的胸前。
“咣!”
“安逸!你!”
虽然话是一样,但是这从门口传来的声音听在安逸的耳朵里,就知道说话的人可不是刚才那娇羞温柔的语调。当安逸抬头看去的时候,就见到竹清怡倒提着自己的青锋剑,身上还披着自己的素色长袍,怒气冲冲的推开门冲了进来。
竹清怡看到安逸这一副笑坐花丛的模样更是怒火攻心,二话不说提着剑就要朝着他刺过去。
“姑娘,有话好......”
站起身来的高影疏这“说”字儿还没出口,竹清怡就已经不管不顾的刺过来了,
“住手!”
安逸看到那竹清怡完全不管不顾就要朝着高影疏刺过去的模样,赶忙也是从椅子上纵身而出就要挡在高影疏的前面,不过还是他怀里的柳思意更快了一步,鬼魅般的身影甚至是比竹清怡的剑锋更快。
“姑娘,别这么冲动嘛。”
第三百二十六章 家务事
第三百二十六章·家务事
竹清怡哪里是柳思意的对手?
三两下就被柳思意拈住皓腕夺下了手里的青锋剑。www.uu234.cc可这竹清怡也是个好胜的性子,哪里就肯善罢甘休,不依不饶的就那么赤手空拳的朝着柳思意挥了过去。
安逸看的出这丫头也是气急了的,他一把拉过欲要将她擒下的柳思意,挡在了前面,任由竹清怡那双小粉拳挠痒痒似的捶打在自己的胸前,
“清怡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还道你静远伯是好心救我,你!“
安逸硬扯着竹清怡的袖子才好不容易把她拉着坐在了太师椅上,然后朝着高影疏挑了挑眼眉。
高影疏会意,抿嘴笑着一言不语,拉着柳思意就要往外走去。柳思意则是别过自己腰间那柄凌虚刃的刀柄,趁着安逸不注意照着他后腰眼儿的地方轻轻一戳,
“哎呦!你!”
还没等安逸微微吃痛回过头来,柳思意就已经拉着高影疏跳出了门外去,只留下他和竹清怡两个人在这厅内。
“我想过了,我会去和竹大人说,娶你进门儿。你放心,该有的六礼一样都不会差,你尽可放心。”
听完这话,竹清怡眼中带着莹莹泪光的眸子几乎冷的快要能杀人了,“安逸!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要喜欢你、顺着你?你是不是不知道在这大夏国女子的贞洁比命都重要?你凭什么自以为是的就这么随意的占有我?!”竹清怡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眼眸里的泪水直接就夺眶而出,纤手指着安逸几乎有些歇斯底里的质问着。
这事儿,安逸一句话都没的反驳,虽然说起因确实是竹清怡先中了辽人的药酒,但是中的又不是江湖上传闻的什么”奇淫合欢散“,不与男子交.合就会经脉寸断而亡,真要是有这种好药,那还轮得到辽人猛安的手里?大夏宫里面那些个娘娘贵妃怕不是倾家荡产也要买上一大车了。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安逸不占理儿。
“是......昨晚你自己说的你不喜欢高慈勋的,所以我......“
也不知道安逸怎么想的,这句话说出来,就像是往竹清怡心中正熊熊烧着的那团火上泼上了一整桶油,而且还是火油!
??“好!好!”
竹清怡很出乎意料的居然点了点头,但是安逸看得出她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妥协的样子,
“我嫁!堂堂静远伯,我当然要嫁!你放心,我会自己去跟我爹说,还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德王!我要让你知道, 你娶我进门儿就是娶进来一只厉鬼!从此以后,你静远伯府永远都不会有一刻安宁!”
话里话外透着的那股子阴狠劲儿,让安逸仿佛都能听到她咬的咯咯吱吱响的银牙。竹清怡一把抹去眼中的泪光,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
“这......”
此时的安逸才感觉到,这好像跟他脑子里想的剧本儿有些不太一样。他有些发愁的扶了扶额头,这外面的事儿还没解决,里面倒是要照起火来了,哎,怪不得别人,怪自己。
“安兄,事儿可妥了?”
安逸正发着愁,江如月展着一把绘着山水墨画折扇,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江兄快别打趣我了,现在我就好像那热锅上的蚂蚁,煎的都不知道怎么好了。”
“我看竹姑娘面相善的很,怎么她不愿意吗?”江如月缓缓的迈步走过来,拈着下摆坐在了刚刚竹清怡起身的那把太师椅上。
“是,可是挺面善的,人家要化成厉鬼跟我不缠不休呢。”安逸叹了口气,无奈的道。
江如月听完却朝着安逸会心一笑,“可是当真?静远伯府论城府有高郡主,论武艺有柳夫人,在下还真不知道这只厉鬼是打算你静远伯府哪儿钻。”
“得得得。”
安逸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我这笑话也让你看完了,该跟我说说正经儿事儿了吧?”
江如月把手里的折扇一收,俯下头去朝着安逸的脸前一凑,先是正色的问道:“我想先问问安兄,德王的这步棋,你还打算下多久。”
“下到将了他高慈祥的军为止。”安逸也已然是收起了嬉笑。
“那好。”
江如月说着就把桌上的两盏花瓷茶盏往安逸的面前一摆,道:“我的想法是,两条路。其一,就是跟着高慈勋一起东进,攻击王京,驱逐高慈祥。按照我的想法,高慈勋自己便是个军中的将领,所以对于高慈祥和吴王来说,他并不惧怕,再加上我从四川带来的十二万兵马,高慈祥无论如何是无法相抗的。“
“十二了啊,姜尚也来了?”
安逸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毕竟他对江如月这个撒豆成兵的本事是一点儿都不陌生,尽管上次的书信之中还仅仅只有九万人。
“没错。”
江如月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以从龙的名义参与东进,但是重要的不是歼灭高慈祥,而是能够让姜尚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军一路之上处处留心布局、设下暗桩,必须保证所有的关键点都控制在咱们自己的手里。他高慈勋虽然对于行伍也是个明眼人,但是耐不住手底下就一个孙德璋用的上,对付吴王的攻势都要处处留心,哪里还能顾得了我们,倒是伯爷在前面带着前军做做样子便是,后军尽可交给姜尚。”
“那.......你说的第二条路呢?”
“吴越!”
江如月用手指节敲了敲右边的茶盏,“从楚王的那条路走,一路向东,攻取吴越江浙,这块地方儿可是天下的命脉,不管谁在王京里,都不可能对着块肉视而不见,谁拿下了江南半壁,谁就至少能有跟王京划江而治的资本。”
“这我倒是知道。”
安逸一开始也是如江如月所想,只不过目前有两个问题还摆在眼前,“之前我在信中也跟你说了,我和高慈勋走过一趟楚王府,楚王的态度也很明确,摆明了就是在坐山观虎,而我们现在还暂时没有能够拉他下水的筹码。这第二就是江南了,吴王现在虽然驰援王京,但是据胡玉华的消息说,他跟红夷有勾结,江南半壁又是他的重中之重,必然重兵留守。如果我们想要分出一支人马来行此事,兵精粮足倒是其次,还得有个能独当一面的将军才行。可是姜尚得要跟着东进,下面如何还能分出心来?”
江如月闻言是灿然一笑,“安兄,可不要把眼睛光放在老将军身上,咱们蜀中的小将现在也都是个顶个的生龙活虎呢,这南路我就给安兄推荐一人。”
“谁?”
“姜天浩!”
“小天浩?”
“还小天浩呢,现在比起来都快要跟我一边儿高了。”江如月笑着答道。
“他......行么?”安逸对于那个在成都城头挥舞着短剑的少年身影,还是抱有一丝疑虑。
“放心吧。“
江如月倒是胸有成竹,“姜天浩手底下带着的一众小将,都是从跟辽人的交锋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而且这小子脑袋活络,往往可以兵出奇招,南路这种长途奔袭的攻坚战让他们来打,说不定可以有奇效。而楚王那边安兄也放心,我请高郡主来可不全是跟安兄论儿女情长的,按照辈分来说,她是楚王的侄女儿,蜀王妃跟楚王母妃的关系匪浅,而楚王又是个长情的人,咱们不妨也试试这枕边风的威力。”
“如月啊如月,你还真是个妙人,考个状元郎怕是都屈了你这身才了。“安逸脸上挂着笑夸赞着。
江如月确实颔首一笑,“安兄说哪儿去了,江某那个举人,因为这次战乱还都没个着落呢。”
“哈哈哈,不急不急,等安定下来,你就是想要头名三甲,我都去找慈懿帮你用朱笔圈了去。”
“还有一事,就是这长江水师......”
江如月记得安逸信中提过,现在的长江水师可是不安稳。
安逸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错,这个柳灿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刘二信里面的意思,他可不*稳。不过我们现在想要找人取代他并不难,只不过苦于没有什么人选,不知道江兄心中可有计较?”
江如月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川中兵马多是步骑,艨艟都很少,更别提水师将军了,这恐怕放到整个大夏都是个稀罕的人。”
“说的是啊,现在的问题就在这儿,我想换掉柳灿,但是这长江水师本来就是个炽手可热的肥肉,若真是找个不通水战的将军赶鸭子上架,这不是送到别人的口袋里去了么。”
“安兄,我倒是有个人选。”
“谁?”
第三百二十七章 反击
第三百二十七章·反击
”孙之远!“
”孙之远?他能指挥的了长江水师?“安逸对于柳灿屡次跟他抱怨的那个孙德璋的大公子孙之远显然不是很看好,在他的授意之下,现在德王方面恐怕还以为长江水师正是这个孙之远在统领。www.uu234.ccUU小说
江如月笑眯眯着脸道:”安兄且想,想在除了柳灿和那个已经沁在长江里喂鱼的郑远之外,整个大夏朝摆在明面儿上能带的了水军的将领能有几个?别说德王手底下没有,就是那王京了里的雍王之前也是一直指望着郑远来着,现在就算是真的把长江水师给他,他也只能是两眼一抹黑。“
”江兄的意思是......不管了?“安逸有些不明白江如月的意思,把孙之远被柳灿软禁这事儿借着自己的手捅给孙德璋,然后把大黑锅往柳灿的头上一丢,倒是能够很快让孙之远接受长江水师。但是这长江水师如果全权放在了没有柳灿辅助的孙之远手里,那不就跟不管了是一个意思么?
”是,不过也不全是。“
江如月跟安逸打了个机锋,手中的扇子“哗”的一展,”安兄怎么糊涂起来了,你想啊!这事儿东窗事发了以后,德王和孙德璋对长江水师会是个什么态度?第一个想法就是增兵!就算是德王暂时没这打算,孙德璋也会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的。毕竟眼下的状况,长江水师那可是这大夏天下的关节口儿,已经到手的鸭子他们断不可能放弃的。而雍王和吴王呢?我觉得,吴王要是知道孙之远领了这长江水师提督,八成做梦都能笑醒,势必要去夺上一夺了。“
”孙之远......守得住这水师不丢?“
“给他!吴王想要多少都给他,那长江上的百几十艘艨艟统统拉给他!”
江如月倒是一副发了财的暴发户模样,折扇指着东面方向放下海口道:”长江水师他雍王想要,白送给他都行。但是他们拿到了之后呢?让吴王亲自挂帅?还是他高慈祥亲自挂帅?他们谁都带不了!“
安逸到这会儿才回过味儿来,接他的话道:”德王断不可能在水师丢后就善罢甘休,必然重新调集人马再次夺取。而就算是他们再次拿下水师,已然避免不了重蹈覆辙。这长江水师对于两家来说就是块牵扯着精力的鸡肋,拿在手里并没有用,却又都不能让对方得到。“
江如月猛地把头一点,”说的没错!他们两个是宁愿让这长江水师烂在燕子矶,也不会放在对方手里的。而且.......“他冲着安逸诡秘的一笑,”安兄且看着吧,这柳家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到时候这长江之上少不得乱成一锅粥。人人都想要分上一杯羹的长江水师,反倒是对我们无甚益处了。“
”有道理。“
安逸用手一拍身旁的这桌面儿,”今晚上我就去找孙德璋,把这事儿抖落给他,我估计以他的性子,一到洛阳就回去找德王。我听说德王在太原那边儿也已经开始集结兵力准备东进了,咱们明儿也一起启程,这回,可够高慈祥喝一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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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路大军
奉江如月之命,姜天浩带着南路军四万人马先是护送高影疏和柳思意过江去了楚王的地界儿。本来说柳思意是打算跟着安逸和安欣一起北上回太原的,但是安逸担心高影疏的安危,虽然说有孟崎的骑兵护着,但是毕竟柳思意武艺艳艳,有她跟高影疏在一起还是能够让安逸放心的。
这一路步骑火炮齐全的南路大军开到武昌府的时候倒还把楚王吓了一跳,以为是这静远伯耐不住性子要对自己动粗来着。只是没想到把自己的侄女高郡主放下了之后,便顺江而下直扑南直隶了。
要说这一路吴王的人马大多数都集中在了两广,所以南直隶地界儿从根本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吴王所辖的范围。但是现在这种动乱的节骨眼儿,吴王也是很有心思的提前派将军把这块古老的徽浙大地接管了下来。还特地从两广调了些绿营兵马过去,占住了重要的府县。
吴王心里清楚这拢共加起来没有几万人的兵力根本就不足以控制整个南直隶,别说控制了,恐怕能够兼顾好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恐怕都很困难。但是吴王也同样清楚,雍德两王之争,真正的主战场都在北方,尽管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弄的是整个大夏都跟着动荡了起来,但是说的简单点儿只要高慈勋和高慈祥两兄弟在王京外几场大战下来,这天下倒是谁是未来的主人也就一目了然了。而且他也不信高慈勋能够跟雍王大战的同时分出心思来绕一个大圈攻击两广。
所以,江如月提到的这步棋,可以算是给了吴王一个意想不到。
更何况,这个姜天浩,还真的是不负众望,出了武昌府之后几乎是半步都没有停歇,当天夜里子时不到就已经出现在了徽州府了。
正如江如月所说的那样,姜天浩手下的几名和他一样年纪轻轻的小将一个个都是精力旺盛的很,一口气都没有停歇,还没到天明十分就已经拿下了徽州府。徽州知府还在府宅中搂着自己的小妾吟诗弄月呢,再听到外面刀兵响让家丁出去看的时候,姜天浩的战刀就已经能映出他的影子了。
紧接着,南路大军在姜天浩的指挥下兵分五路,又是马不停蹄的分别向着凤阳、安庆、池州、宁国、太平五府齐头并进。姜天浩按照江如月说的,吩咐他们不要缠斗、不要留兵驻守,只需要攻取关键城郭斩杀守将之后便奔着应天府而去。
说实话,在跟辽人交锋数次血里火里都滚了三滚的这些川蜀兵将来说,这些驻守的绿营兵马真的可以用不堪一击来形容,等到分出的这五路人马又重新聚集成四万大军汇聚到金陵城下的时候,金陵守备还以为是吴王从两广调的援军过来了呢。
金陵虽然跟徽州的几个府县不太相同攥着卫所,但是对于已经是势如破竹的姜天浩来说并不能成为什么阻碍,不过打着减少伤亡有生力量的心思,姜天浩还是下令全军休整。
就在金陵城下,就在守备的眼皮子底下,姜天浩的大军就扎起了营帐。
气的金陵守备是牙根儿直痒痒,但是痒痒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从武昌府一路杀过来的凶神,若不是靠这自己脚下的这座高大城墙,恐怕早就和那个几个守将一样人头落地了。
当然了
姜天浩可并不是真的在金陵城下放飞自我了,而是在等一件大杀器,能让这座高大的青砖城墙在自己面前如同窗户纸一样脆弱的利器......
“将军!不好了,城下的叛军调来了攻城火炮,准备轰击西城墙了。”
“慌什么!”
听着兵士急匆匆的禀报,坐在城门楼子里面的金陵守备看起来并不着急。攻城火炮又能如何?有本事把这金陵城轰踏了去?
没错,这守将说的对,姜天浩并没有把整个高大又坚固的金陵城墙轰塌的本事,但是金铭尹给他准备的“祝融炮”让整个城墙上变成一片火海,姜天浩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要说这慢慢吞吞从后面运过来的十几门“祝融炮”可真是废了金铭尹不少心思,姜天浩听自己师父江如月说,这小子在七天之内几乎试坏了成都府所有能用的火炮,这让一向大方的老蜀王都不免嘴角抽搐肉疼不已。光是这样还不说,接连七天,那七天整个成都时时刻刻都能听见炮响,打雷似的,气的安欣几乎就要拽着柳思意一起骑马去军营一顿把金铭尹给收拾消停了。
不过,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金铭尹盯着俩通红的双眼把这种称之为“祝融炮”的图之拿到江如月和蜀王的眼前时,这二位还没有试炮就知道着东西的威力绝对是非同小可。本来蜀王打算让江如月把新铸出来的几门拉到龙安府去对着辽人试一试,但是哪知道安逸这边的动作更快一步,这炮还没开出一线天,辽人就已经和谈撤军了。
这金铭尹哪里愿意?趁着这次出川的机会,把这所有的“祝融炮”全部带了出来,辽人逃过一劫,那就让高慈祥试一试好了。
出于防备心的考虑,江如月觉得这东西还是不要让德王接触到的好,所以手一挥全都拨给了姜天浩。
“看见没有,对着城墙上那个城门楼子,给我使劲的打!金铭尹可是夸下海口了,要是这炮不好用,他就给我一柄高郡主手里那种一模一样的手铳,给我打!往死里打!”
终章
终章
北方冬天的那种萧瑟的寒冷每年都像是第一次经历一般那样让人无法适应,尽管玉明殿的暖阁里可以让里面的人丝毫感觉不到外面凌冽的冬日之气,但是自小在蜀中长大的高影疏,难免还是有时候感觉到紫禁城里的清冷。www.uu234.ccwww.uu234.cc
“儿臣见过母后。”
高影疏闻声抬起头,冲着从殿外走进来一身龙袍正躬身朝自己见礼的高瞻稷欣然一笑,“皇儿免礼,快过来坐吧。”
“谢母后。”高瞻稷这才施施然的走上前去,坐到了高影疏的对面。他对于这个一手把自己扶上皇位、直到自己亲政君临天下时又默默退居玉明殿的母后很是感激,所以尽管跟高影疏也确实母子情深,但却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又半分的失礼过。
一旁侍候着的锦儿捧着碎玉花托盘,托着个和高影疏手里正捧着的一样的葵纹宫碗放到了高瞻稷面前的小桌案上,笑眯眯的道:“皇上,这是太后娘娘亲手熬的银耳羹,皇上快尝尝。”
高瞻稷捏着碗里的瓷勺儿轻轻的搅动着碗里的羹汤,翻腾起缭绕的热气呼在面上,让刚才那个在朝堂上竟是天子之威的脸庞在此时却又现出了几分少年郎的稚气。
“皇儿今天来的倒是早,看来朝堂上的事很是顺心呐。”虽然高影疏不再听政已有数年了,但每每见到高瞻稷下朝到自己这儿来,仍旧是习惯性的问一些朝中之事。而高瞻稷呢,虽然已经逐渐的成长为了乾坤独断的大夏君主,却在有些事情上,这位年轻的皇帝还是想听听他母后的意见。
“母后知道的,朝堂中的事哪有什么顺心的,今儿朝上还在议论欣太后的封号,两派朝臣争的是面红耳赤啊。”
高瞻稷一勺羹汤舀进嘴里,然后淡淡的出了口气这样说着。不过高影疏却看到他脸上却仍是莹莹笑着,她知道,自己的这位皇儿应是心中已有了定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皇儿应该是想用江阁老折子上拟的那个吧?”
“知朕者,莫如母后也。”
高瞻稷脸上的笑意愈浓,点头道:“皇儿已经跟江如月商议定,就用上次给母后看的折子上的‘宣诚圣文皇后’,想着过了这年节之后让礼部拟个流程出来把欣太后风风光光的入葬帝陵,一来欣太后和先帝伉俪情深这也算是遂了先帝的意思,二来也好让朝臣和天下人知道朝廷对于欣太后帝陵**一事的一个态度,日后供入奉先殿的时候,也省下皇儿再跟朝臣们来一场‘名位之争’。“
高影疏亦是嘴角带笑的点点头,没有说话,看得出她对于现在的高瞻稷已经是相当满意。
“只不过......有一事儿,儿臣还得请母后示下。”
“哦?”高影疏看了看他,“你说。”
“四川那边儿,依母后的意思,这欣太后的事还是不是要跟静国公那儿过目一下?”
虽然高瞻稷不想在母后面前提说,但是事儿摆在面前他又不得不开口。只不过尽管他说的小心翼翼,仍旧免不了看到母后眼中划过的那一丝落寞的眸光。
原本一勺勺浅尝即止着眼前银耳羹的高影疏端起羹碗,忽然像是饮酒一般的将碗中的羹汤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敲放在了桌案上,沉默了好半晌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你考虑的周全,这事儿是要跟他说的。不过别让吏部去下函文了,你自去写封书信给蜀王,让你王兄去跟他说吧。”
高瞻稷把高影疏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只有当母后提起静国公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在自己看来甚至有些凄然的表情。高瞻稷知道,那个时候母后都是为了自己,但是母后也曾经私底下跟自己透露过,她真的很后悔,那个决定是她一辈子所做过最错误的一个决定。所以懂事的高瞻稷自打那之后很少在高影疏面前提起静国公,虽然自己也很想念自己那个许久未曾谋面的父亲。
“那......我也给柳彪姜天浩一道旨意吧,巴尔科什湖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夏辽联军大获全胜,想必他们现在也在等撤军的旨意,让他们回京之前也去一趟蜀中吧,看静国公愿不愿意提前在年节前到京里来,也好磋商下欣太后入陵的事儿。”
高瞻稷这话说的很含蓄,但是高影疏听的明白。入陵的事有什么好磋商的?都是已经跟江如月商量妥了的,自己这皇儿不过是想借助这个机会,让柳彪和姜天浩把三年未至王京的静国公一起请来,跟她共度年节。
“如果他愿意的话......”
高影疏抿了抿嘴,绛朱色的唇微微一动却又立刻恢复了平静。不过高瞻稷倒是看的清楚,那刚刚挂在自己母后脸上、稍纵即逝的一弯新月。
.......................................
成都
静国公府
朱红的官轿在距离静国公府还有这大半条街的时候,就被轿子里的人叫停住了。撩开轿帘儿,探出个脑袋四处的望了望,好像在观察这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轿子外面皂衣小帽家丁模样的人看了看他,似乎明白这位探头探脑的爷心中所想,谄笑着凑上去低声道:“王爷,没事儿,咱们这次停的远,没有静国公府的人看见。”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轿子里面被唤作王爷的这位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把脑袋缩了回去,然后迈开步子走了出来,一身的蟒袍玉带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便是当今蜀王。
“走吧,你们把轿子抬回去,阿振跟我走过去,不然让我爹看到我不骑马坐轿子,又要骂我骄奢了。”蜀王高瞻远朝着身后的轿夫摆了摆手,驱瘟神似的让他们速速离去,心里则又开始如往常一样埋怨起了自己堂堂一个蜀王居然不让坐轿子的奇怪规矩。
“王爷您来了。”
门房的小厮看到高瞻远迈上府门,赶紧笑脸迎了上去,引着他往府里走。
要说这大夏天底下,蜀王去了哪个国公府,不说十里相接但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哪里有不亲自相迎的道理。但也只有在静国公府才有那么大的谱,堂堂蜀王来了居然连静国公的人影都见不到,却是个门房的小厮将蜀王引到府里去。而更加让人感到惊诧的是,这蜀王居然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只顾急匆匆往府里去,好像对于这个小厮级别的接待规格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也许是静国公府里的人见到朝中皇亲国戚阁老将军的机会比在王京里都多,蜀王刚走到院子中间,一个一身直缀深紫蜀锦长袍的公子哥儿看到高瞻远走过来,就毫不客气的从后面重重的一拍他的肩膀,“你怎么来了?”
这突然被从后面吓了一跳,就算是静国公府谱大,也让高瞻远心里冒出来三分无名火。不过等他转过脸来的时时候心中的火气却顿时消弭于无形,“哥?你今天不是要跟铭尹叔去城外军营练兵的吗?”
“本来是说要去练兵来着,但是接到天浩兄的书信,说是他们今天来蜀中,所以爹让我跟孟崎叔一起去城外迎一下,我这不是正要出门儿呢嘛。”
说完之后那公子哥儿看了看高瞻远,问道:“爹又不在府里,你跑到这儿干嘛来了?”
“爹不在?”
“是啊,早上跟着柳姨娘去了绛云楼了,怎么?你找他?”
高瞻远听着哥哥的话翻了翻白眼儿,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书信道:“是皇上的书信,给爹的。”
“写的什么?给我看看。”
公子哥儿看着高瞻远手里的明黄色信绸眼睛一亮,一把就给夺了过来,看自己家书似的三下五除二就给拆了开来。
“哎哎哎!这是皇上的手信你怎么说拆就拆?还给我!”慢了半拍儿才反应过来的高瞻远伸手就要把信拿回来,但是却被那公子哥转身一个后背堵在了身后,嘴里还念念有词道:“那怎么了,这摆明了就是封家书,我看看自己弟弟的家书怎么了。”
“高瞻玉!你这指挥使怎么当得?君臣之礼都不懂,你还给我,要看也得是我先看!”
高瞻玉哪里管弟弟嘴里嘟嘟囔囔的什么君君臣臣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那黄绸展开来从头到尾儿读了个遍,
“呦!瞻稷这是要让我们去京中过年节啊?好事儿啊!”
听到这话,刚刚还在后面左右施手欲抢夺信函却不得其所的高瞻远脸上欣然一喜,“什么?去王京过年节?”顿时也忘了刚才念叨什么规矩道理了,好奇宝宝似的凑到了高瞻玉的身旁,仔细的打量起了信函,越看面上是越神采飞扬,“真的!我们要去王京里过节了?哈哈哈!”
一个四川都指挥使、一个大夏蜀王,却对于年节时候繁华的王京记忆犹新的像两个孩子,对于这个消息无疑不是欣喜若狂,说起来,兄弟几个跟高瞻稷也是有年头儿没见了,听说现在弟弟已经是亲政了,穿着龙袍高坐在大殿上,那一定是很威风吧。
“你们两个又在这里胡闹!”
当然了,堂堂国公府要是没有个规矩还了得?这不,”国公府的规矩“就寒着个脸从背后一声娇斥,语气之中对于在府院中欢脱叫嚷的两个哥哥是相当的不满。
“得,你一人应付吧,我走了”
“哎哎哎,你!”
高瞻玉可不是常待在蜀王府里的高瞻远,他光从声音就能分辨出来是自己的妹妹安清漪,很没义气的把刚刚高瞻远左抢又夺而不得的信绸往他手里一塞,转头朝着妹妹露出了个灿然的假笑,然后一溜烟儿跑出来府去。
“这跟我没关系啊,是他抢开了看的。”
安清漪还没走到面前呢,知道自己妹妹厉害的高瞻远就一直指着高瞻玉的影解释起来了。
“你们两个怎么还是这样没规矩?”
高清漪皱着眉头,一把从哥哥扯过来刚刚两兄弟抢的欢的黄绸,但是却没有像高瞻玉那样先睹为快,而是小心翼翼的卷在了一起,恢复了原状,“黄绸这东西能随便拆吗?堂堂大夏蜀王这些都不明白?活该让御史一天天的往皇上案上丢折子,我看就应该丢在你们俩头上!”
“是是是,妹妹说的是,额......这个是交给爹的,那就有劳妹妹了。”
高瞻远这个当哥哥的在自己妹妹的面前唯唯诺诺的,找了个话头赶忙把话题叉了开,然后跟高瞻玉一样转身就往府门外面遁逃而去。
“王爷,这么快就出来了?见到国公爷了?”
“你少废话。”
高瞻远迈出府门深深的出了口气,朝着凑上来热心问询的阿振不耐的摆了摆手,“走走走回府,这儿人一个都惹不起,回府!”
看着两个耗子见了猫一样皆是灰溜溜而去的哥哥,安清漪撇了撇嘴,拈着手里的黄绸才朝着内宅走去,
“娘,是皇上给爹爹的信函。”
推门而入,看到竹清怡正端坐在厅中和下首的一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攀谈着,安清漪人的出来,这人便是当今四川的布政使。
“好,那此事就如布政使所说,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只管向国公府开口,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国公府自当为之表率。”
“如此,便多谢竹夫人了。下官还有公务,就不多打搅竹夫人了。”
布政使看见安清漪进来,便也不变多做打扰,起身朝着竹清怡又躬身施了个礼,然后转身退出了厅中。事情办妥让这位新上任的布政使心里舒畅不少,他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一直以为当朝显贵之极的国公府居然如此的平易近人,除了他一直不明白国公府里的竹夫人、柳夫人到底哪个才是国公夫人之外,其余的地方当真是让他心中敬佩不已,全然没有权贵的傲慢嘴脸,高门之风展露无遗。
“怎么了,清漪,找我何事?”
竹清怡端起茶盏来浅斟了几口,缓解了下刚才的口干舌燥,看着自己的女儿莞尔一笑如是问道。
安清漪扬了扬手里的书信,“皇上的书信,给爹爹的,爹爹还未回来吗?”
看到安清漪将手里的黄绸放到自己的桌案前,竹清怡脸上的笑似乎更深了,她几乎不用打开来看,就知道王京里的皇帝,不,确切的来说她的那位影疏姐姐是什么意思。她心中有数的用眼眸一挑那卷黄绸,笑眯眯的吩咐道:
“清漪,你去绛云楼,找你柳姨娘,让你柳姨娘把这书信交给你爹。“
安清漪很是了然的笑着一点头,“好,我懂啦。”
.........
绛云楼
绛云阁的前面仍旧挂着那副“只闻流水客,不见葬花人”的对联,楼前的水磨石圆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京腔的戏文,台下稀稀寥寥的坐着几桌客人,盏酒杯茶,谈天说地。白日里的绛云楼在紫韵的手里一直都是怎么一副淡雅的模样,只有到了晚上,才是整个成都男人的销金窟。
还是那座楼前的亭子里,安逸坐在竹藤软椅上不停摇晃着,那双深邃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注意看戏台上的“失空斩”,旁边的柳思意小鸟依人样的靠在一旁,手里不停的拨着滇南土司新供上来的冰橘,一半半的填到安逸的嘴里。
“思意,你说,若是那日我没有跟牧之一起来绛云楼,是不是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柳思意倾颜一笑,微微的摇了摇头,“从安逸和安欣走上华阳县街头的那一刻,我们的故事就已经开始了,后面的一切也就都会发生。”
安逸深以为意的点点头,然后抬手朝着戏台上一指,”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们的故事也会被紫韵编成戏文,在这台上戏说?“
“会。”
柳思意不加思索的应着,“这座戏台上不仅会有你我的故事,往后还会有更多人的故事,直到这座舞台,变成一个传奇。”
但是现在,该是这个故事落幕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