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老道士彬彬有礼 赵子蒙直言不讳
夜幕还没有降临,绕过一个山头之后,在令狐云飞的指点下,大家能依稀看见紫云观黑色的屋顶。
大家站在紫云观山门前的时候,夜幕才降临,两个道士正坐在山门前的台阶上闲聊,赵子蒙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六点五十五分。
看到赵子蒙一行之后,两个道士站起身。
其中一个道士道“我们要关山门了,请施主改日再来吧!”
“师傅,你们什么时候关山门?”
“七点。”另一个道士捋起长长的衣袖,看了看手表。
同志们从两个道士的身上看到了与时俱进的东西,没有谁规定和尚道士是和时尚绝缘的。
赵子蒙开门见山“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我们从鸣晨庵来——鸣晨庵发生多起尼姑失踪案,你们听说了吗?”
“我们深居简出,不知道鸣晨庵的事情。”
“我们想见一见道观中的负责人。”
“等一下,我们关好门之后领你们去找至真长老。”
“谢谢。”
两个道士关上山门,插上又长又重的门杠,紫云观的门杠比鸣晨庵的门杠长多重多了,鸣晨庵的门杠,默然一个人就能搞定。
放好门杠之后,一个道士还在门杠上插了一根方形铁钉,门杠上有一个方形的孔洞,门栓上也有一个方形的孔洞。
两个人领着大家,上了一个很高的台阶,然后上了一个回字形的长廊,之后,又穿过一小片树林,接着七拐八绕,或上或下,几分钟以后,眼前出现一个瓶形门。
黑暗吞噬了整个道观。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建筑物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线,轮廓线以内全是阴影;轮廓线以外是灰暗深邃的山林和夜空。
虽然看不见建筑物的摸样,但赵子蒙还是能看出紫云观的方位,鸣晨庵在山的南边,紫云观应该在山的东边,鸣晨庵坐北朝南,紫云观则是坐西朝东。
紫云观的建筑比较紧凑,所以,人的视野很不开阔,向右看是高墙,向左看也是高墙,向上看是屋檐或者屋脊。
走进瓶形门,眼前的景物越发模糊,抬头向上看,头上是如盖的树冠,走完一段幽径之后,眼前出现了亮光,亮光非常微弱。
不一会,两个道士在一扇门前站定——所谓门前是门右侧,距离门三四米的地方,三个人看到的不是门,而是一个门帘子,估计是深秋季节,山里的寒气比较重,所以早早地挂上了门帘,一个道士低声道“至真师傅,有人找。”
“谁啊?”从屋子里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声音既低沉,又洪亮。
“是公安局的人。”
“公安局的人?请他们到紫云轩稍坐片刻,师傅一会就到。”
“同志,请随我们来。”
至真师傅的谱子不小啊!同志们只见其声,未见其人,想见到他,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两个道士在前面带路,将同志们带出了瓶形门。
两个道士走出瓶形门之后,向右拐,上了一座小石桥,石桥下面,流水潺潺。走过石桥,上了一节十几级的石阶,石阶上方矗立着一座四角翘起的小庑殿顶的建筑,建筑物的周围,有一个半人高的围栏。
一个道士一边推门,一边道“请同志们稍等片刻,我进去把灯点上。道仁,你去拎一瓶水来。”
这大概就是紫云轩。
道仁走了。
“师傅,我们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清泉。”
清泉一边回答一边走进紫云轩,不一会,他点亮了罩子灯,然后把同志们引进轩内坐下。
赵子蒙环顾四周,这应该是至真长老会客的地方正对轩门的墙上挂着一幅太极图——这大概是道家的标志之一吧!左右两边各放着一排红木椅子,每一排椅子前面有一个红木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紫砂盘,紫砂盘里面倒扣着一些紫砂茶杯;茶盘里面还有一个茶叶罐。
在椅子的后面,各有一排书橱,书橱上有很多格子,格子里面放满了书。无论是佛家,还是道家,学问和知识一定是浩瀚无比,高深莫测,单看这么多的书,就能感受到道家的博大精深了。
不一会,那个叫道仁的道士拎来了一个热水瓶。
两个人,一个洗茶杯,放茶叶,一个倒开水,盖盖子。
“赵队,鸣晨庵有后门,不知道紫云观有没有后面。”项代沫低声道。
赵子蒙听出了项代沫的弦外之音,他走到清泉的跟前“师傅,从紫云观到鸣晨庵,除了走正门,还有没有更近一点的路呢?”
“走后门近。”
“紫云观的后门在什么地方?”
“就在紫云轩的后面。”
赵子蒙还想问什么,看到一个身穿道袍,头戴道士帽的老道士走进紫云轩。
道仁和清泉退后几步,站在门边。
此人应该就是至真长老。
其实,至真长老并不老,看上去,至真长老的年龄大概在六十五岁左右,至真长老的身高在一米七五上下,整个人看上去比较清瘦,但却显得非常精干,一件僧袍并不算太长,但却显得有点宽大,这说明至真长老的身上没有什么脂肪。
至真长老的脸上也没有什么内容,他眉弓凸出,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两腮无肉。这大概就是道士应该有的样子吧!在很多文学作品中,和尚都是肥头大耳,而道士则是形容枯槁。所谓“仙风道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老道士朝两个弟子摆了摆手,两个道士弯腰躬身退出紫云轩。
赵子蒙站起身,上前一步“您就是至真长老吗?”
“贫道至真,至真稽首,多有怠慢,请恕怠慢之罪。”至真弯腰躬身,向赵子蒙施礼。至真长老虽然比较清瘦,但说话的声音却非常洪亮,中气很足。
林狄站起身“至真长老,这位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赵队长。”
“赵队长请坐——请坐——请坐。”
至真彬彬有礼,等赵子蒙和林狄坐下之后,才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赵队长,此时造访,有何指教,请赐教。”
“至真长老,我等夜晚打扰,有些唐突,还望至真长老不要见怪。”
“赵子蒙队长不必客气,贫道不知道赵队长所为何事?”
同志们突然造访,确实有些唐突,但听了赵子蒙的话以后,大家就不会觉得唐突了“至真长老应该听说过,在鸣晨庵,连续发生几个年轻尼姑离奇失踪的事情。”
至真改变了一下坐姿,将左手搭在右手上,刚开始,他是将右手放在左手上的“贫道自从到紫云观落脚,不曾走出山门半步,再者,紫云观和鸣晨庵素无往来,所以,对鸣晨庵发生的事情,贫道全然不知。不知道贫道能帮同志们什么忙?”
“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在鸣晨庵办案子,可鸣晨庵是一个尼姑庵,我们住在鸣晨庵多有不便,所以,我们想在紫云观住一段时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赵子蒙的话不但不唐突,他还解决了进驻紫云观的问题——要想了解到有价值的线索,必须住进紫云观,在赵子蒙看来,发生在鸣晨庵的失踪案极有可能和紫云观有关系。在鸣晨庵的附近竟然有一个道观,这该不会是一种巧合吧!
至真长老又将右手放在了左手上“赵队长,紫云观里面住的全是道士,这位女同志住进来,恐怕也有些不妥吧!”
“她还住在鸣晨庵,我们几个男人想住到紫云观来。”
“紫云观没有多余的被褥,眼下,正是深秋季节,夜里面,山上寒气逼人。”
“这不是问题,我们自己有被子。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今天晚上就想住过来。”
至真长老走到门口“道仁,你进来。”
道仁走进紫云轩。
“这几位公安同志今天晚上要住进紫云观,你和清泉去安排一下。就把同志们安排在北暖阁吧!你们把床铺安排好就行了,同志们有被褥。务必把屋子打扫干净了。再让伙房送几瓶热水过去。尔等要小心伺候,千万不要怠慢了同志们。”
“我们这就去安排。”
赵子蒙站起身“至真长老,我们就不打搅您了。”
“赵队长,请恕贫道不远送了,有什么要求,你们跟道仁和清泉说。不必客气。”
告别至真长老以后,赵子蒙一行随道仁和清泉两位师傅去了北暖阁。
在前往北暖阁的路上,赵子蒙和两位师傅聊了聊寺院里面的情况,两位师傅虚以应付,赵子蒙问什么,他们就回答什么,回答的内容从不旁逸斜出,而且非常简单。
而当赵子蒙谈到至真长老的时候,两位师傅的回答则是非常谨慎,甚至还有点支支吾吾。在赵子蒙看来,大概是因为有同伴在跟前的缘故,所以,两个人都有所顾忌,赵子蒙、令狐云飞和项代沫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下面就是赵子蒙和两位师傅谈话的内容,大家不妨直接感受一下,相信大家也会有一个比较准确的判断。
“师傅,紫云观有多少年的历史了?”
“紫云观修建于唐代。”道仁道。
“紫云观和鸣晨庵相比,谁的历史更长呢?”
“不知道,我们不知道鸣晨庵修建于哪一个朝代。”
“紫云观一共多少师傅?”
“有四十一个师傅。”
第四十章 小道士支开师兄 找机会面授机宜
“紫云观的建筑有这么多,你们一定非常熟悉吧!得空了,能不能领我们到各处转一转?”
赵子蒙想知道紫云观有没有隐秘之处,从第三张纸条的内容来看,至真不但和慧觉住持有瓜葛,可能还和鸣晨庵的失踪案有瓜葛。如果静平还活着,而她又不在鸣晨庵的话,那她就有可能被藏在紫云观某一个隐秘之处。
“这——恐怕不妥吧!“
“为什么?”
“除了我们司职的地方,其它地方是不能随便去的。”
“这是为什么?”
“这是紫云观多年的规矩,每个人都在规定的范围内行事,不该过问的事情不许过问,不该插足的地方不要插足。”
“两位师傅在什么地方供职呢?”
“我在三清祠侍奉玉清、上清、太清三位天尊和真武大帝。”道仁道。
“我在二帝祠侍奉酆都大帝和文昌帝君两位尊神。”清泉道。
赵子蒙听不懂两位师傅的话,但这并不重要“有太山老君吗?”赵子蒙对道教一无所知,但听说过太山老君。
“太山老君就是太清真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两位师傅,你们在这里呆了多少年?”
“我在紫云观呆了十五年。”清泉道,“道仁比我早三年。”
“你们在紫云观生活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说紫云观有地宫——或者密室呢?”赵子蒙终于进入正题了,前面的问题算是一种铺垫吧!
“不知道。”清泉道,同时望了道仁一眼。
道仁摇了摇头。
只要是和紫云观的隐秘相关的问题,两位师傅都很谨慎。
“至真长老今年多大年纪?”
“今年六十六岁。”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项代沫下意识地对视片刻,赵子蒙从令狐云飞和项代沫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到了惊诧的神情。
慧觉住持年龄在六十岁左右,至真长老六十六岁,两个人的年龄非常接近;慧觉住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大家是否记得,笔者曾经用“风韵犹存”这个词描述过慧觉住持。
至真长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也年轻许多,难道寺院真是养人的好地方吗?除了偏清瘦一点外,至真长老还真有点鹤发童颜,道骨仙风的意思。
“至真长老会不会武功呢?”
“至真长老不但会武功,他在武功上的修炼非常人能及。紫云观的道士都会武功。”
至真长老会武功,这样一来,至真长老和静平失踪案的关联度越来越紧密了。
“你们的武功都是至真长老传授的吗?”
两个人同时点点头。
“照你们这么讲,至真长老的武功一定非同凡响了。代沫,至真长老的武功一定在你之上,有机会,你可以和至真长老切磋一下。”
项代沫接过赵子蒙的话茬“两位师傅,至真长老都有哪些功夫啊?”
“要说功夫,至真长老可是无人可敌啊!”
“无人可敌?这话是不是太大了?”项代沫道。
“师傅到紫云观之前——即四十几年前,可是风云一时的江湖人物。”
“请两位师傅跟我们说说。”
“我们是听三德师傅说的,至真师傅的跟前有一张当时的报纸,报纸上有一个新闻,说的就是至真长老的事情。”
“什么事情?”
“当时,由少林和武当牵头,在武当山举办了一个武林大会,在这次武林大会上,至真师傅打败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武林高手。”清泉道。
如果清泉师傅所言非虚的话,那么,项代沫和至真长老在武术上的造诣真不能同日而语。
“那张报纸还在至真长老的手上吗?”
“肯定在。”
“你们见过那张报纸吗?”
“我们没有见过那张报纸,但三德师傅见过。”
“三德师傅现在何处?”
“他在几年前就去世了。三德师傅说,至真是犯了人命官司,被官府缉拿,被仇家追杀,才藏身紫云观的。”
至真原来就有人命官司。
“两位师傅,至真长老向你们传授了哪些功夫?”
“有太极拳,铁砂掌,铁布衫,还有二指禅。”
慧觉住持也会打太极拳,但同志们并不知道慧觉住持的太极拳和至真长老的太极拳是不是同宗同源。
“至真长老的力气是不是很大呢?”
“不错,至真长老的力气超出常人,只要你们走进养心宫就知道至真长老的力气有多大了。”
“这是为什么?”
“在至真长老的养心宫里面有一个重达一百二十斤重的石锁,还有一个重达八十斤的五指砣。至真长老玩这两样东西就像玩骰子一样。还有一个重达三百多斤的石碾。”
“什么叫五指砣?”
“就是像秤砣一样的东西,在五指砣的上方,有五个手指槽,至真长老就是用石锁和五指砣练臂力和指力的,他的二指禅就是这么练成的。”
“石碾能炼什么功呢?”
“炼臂力,至真能把石碾子举起来。”
能把三百斤重的石碾子举起来,就一定能搬动封堵暗道入口的大石板。
“养心宫是至真长老练功的地方吗?”
“养心宫就是我们刚才领你们去的地方,那是至真长老的寝室。”
同志们去过养心宫,遗憾的是在晚上,所有没有看见石锁、五指砣。还有一个重达三百多斤的石碾子。
项代沫年轻的时候也玩过石锁,但他玩的石锁只有六十斤左右“赵队,能玩一百二十斤重的石锁,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项代沫话中有话,他的弦外之音是以至真长老的臂力,对付暗道里面那些大石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赵子蒙想到了挂在慧觉住持禅房里面五幅没有落款的字画“两位师傅,至真长老是不是丹青书法高手啊!”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你们只和至真师傅见过一面就知道他精通书画,我们在紫云观呆了十几年,都不知道至真师傅擅长绘画和书法,三德师傅跟我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们将信将疑。”
“至真长老的寝室里面难道没有挂字画吗?”
“不知道。”
“你们难道没有进过至真长老的寝室吗?”
“没有。”
“这是为什么?”
“这是咱们紫云观的规矩。”
“什么规矩?”
“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入长老的寝室。”
“如果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通报呢?”
“也只能站在外面,隔着帘子通报,今天晚上,我们领你们到养心宫去的时候,是站在外面说话的。有时候是由无级通报的。”道仁道。
道仁说的是事实,至真长老不但不让他的弟子进入他的寝室,他也没有让同志们进入他的寝室,他还把说话的地点放在了紫云轩。
无独有偶,慧觉住持也不让弟子到静幽院去打搅她。
难道至真长老的寝室里面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无极应该知道至真长老的寝室里面有没有字画。但无极从不与人说闲话。”清泉道。
“无极是什么人?”
“无极是至真长老的近身侍从。在紫云观,只有无极能进出至真长老的寝室。”
“至真长老和鸣晨庵有来往吗?”
“我们只知道自己分内之事,其它事情一概不知,这种事情就更不知道了。”
说话间,一行人走到了北暖阁的大门口。
北暖阁在紫云观的西南角上,走进山门,上十几级台阶以后,右拐进入一个院落,北暖阁就在这个院子里面。
院门是掩着的,清泉推开院门。
这是一个比较小的院落,院落中间有一个天井,天井的西边、北边和东边是道士住的厢房,厢房前面是一条回字形长廊。
道仁用钥匙打开两个门。清泉点亮窗台上的罩子灯。
两间厢房里面除了没有铺盖以外,一应俱全。
“同志,你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吗?”
“对啊!我们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
“可——铺盖,天这么晚了。”
“我们马上回鸣晨庵去拿铺盖。”
“清泉,我到伙房去拎几瓶热水来,你找几张草席来,你再把铺板上面的灰尘弹一弹。”
“道仁,还是我去拎热水瓶,你去找草席吧。”清泉边说边走出房间。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对视片刻,他们觉得道仁是想把清泉支开。
道仁走到门口,望着清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然后迅速走到赵子蒙和令狐云飞身边“你们要想知道紫云观的情况,我指一个人——你们去找他。”
“道仁师傅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们什么都不要问,你们去找这个人就行了。”
“此人是谁?”
“他原是紫云观的监事,清泉很快就会回来,我不能多说什么,此人叫无闻道长,俗名曹之庸,平顶山曹家沟人。你们到曹家沟去找他。”道仁说话的声音很低。
“道仁师傅,您能不能透一点底给我们。”
道仁再次走到门口,望着走廊道“紫云观的下面有一个密室,无闻道长知道。”
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清泉来的真快,可见伙房就在附近。
“待会儿,你们让我们俩陪你们到鸣晨庵拿铺盖。你们记清楚了,走出紫云观——我说的是正门,门前有三条下山的路。”
第四十一章 小道士很有心计 设巧计透露隐情
道仁接着道“你们走中间那条路——一直朝南走,不要走岔道,在山脚下,有一片小竹林,在竹林边上,住着一个孤老头,姓黄,人家都叫他黄倔头。他知道去曹家沟的路怎么走。”道仁说完后,迅速闪出房间。
不一会,清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拐弯处。
很快,清泉走进房间,他的两只手上各拎着两个热水瓶。
萧路含和陆千从清泉的手上接过热水瓶放在墙角处。
“道仁呢?”清泉望着赵子蒙道。
“他去找草席去了。”
赵子蒙的话音刚落地,道仁走进房间,他两手空空“赵队长,我没有找到草席。”
找草席只是一个借口。
“没问题,只要把铺板擦干净就行了,用不着那么麻烦。我们现在就回鸣晨庵去拿铺盖,二位师傅能不能陪我们从后门走一趟。”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两个人答应了赵子蒙的请求。
很显然,道仁想帮助同志们,但他不想让清泉知道;他也不想让清泉怀疑自己向同志们透露了什么,他要造成一种自己没有机会和同志们单独接触的假象。所以,才在清泉回到房间之前短暂离开,最后又让清泉和自己一同陪同志们到鸣晨庵拿铺盖。
在紫云轩的后面确实有一扇小门,在前往鸣晨庵的路上,在闲谈之中,赵子蒙了解到一个重要的情况紫云轩一共两个后门,一个后门在紫云轩的后面,一个后门在养心宫的后面。
观中的道士到山上去砍柴、采药草、散步和练功,走第一个后门,第二个后门只有至真长老一人能进出,整个紫云观,只有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始终挂在至真长老的裤腰带上。
道仁非常有心机,这个情况是他引诱清泉说出来的。
出后门,走完一条一百多米长的石板路,前面出现三条岔道,一条岔道向南,一条岔道向西,一条岔道向北。
道仁站在岔道口停住了脚步“清泉,我们走哪条道?同志们很少走山路,这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千万不要崴了脚。”
“那就走北边这条比较平缓的道吧!”清泉道。
从紫云观的后门到鸣晨庵有两条道。另外一条道可能近一点,但道路比较崎岖。
从岔道口向北行走一两分钟后,在路的右边出现一个树林。
道仁在树林边站住了,他同时拽了拽赵子蒙的衣服“赵队长,你们以前可能没有来过紫云观吧!”
“我们确实没有来过,如果不是因为案子,我们也不会到紫云观来。”赵子蒙暂时还不知道道仁师傅何意,所以,只能随声附和着。
“前面有几个石窟,里面有十几尊石佛,是国家一级保护文物。”
赵子蒙有点明白道仁师傅的意思了,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候,道仁提及石窟,一定有原因“云飞,我们去看看,正好我们有手电筒。“
“请随我们来。”清泉自告奋勇。
清泉走在前面,大家跟在后面。
在树林里面走了一分钟以后,令狐云飞的手电筒捕捉到了一扇木门,木门两边是高高的石墙。
“师傅,这个木门是什么所在?”
此时,清泉师傅正走在令狐云飞的旁边。
“这是——”清泉师傅欲言又止。
“清泉师傅,这里怎么又有一个门?”赵子蒙也走到清泉师傅的身边。
“这是另一个后门,紫云观一共有两个后门。”清泉边说边看看走在后面的道仁师傅。
“两个后门?为什么要设两个后门呢?这道门通什么地方?”
“这道门通至真长老的养心宫。”
赵子蒙终于明白道仁师傅为什么要拽他的衣服了。看石窟是假,让同志们自然而然地看到第二个门是真。
“你们平时也走这道门吗?”
“这道门在养心宫的后院,只有至真长老有钥匙。”清泉道。
联系道仁师傅一系列的举动,赵子蒙终于明白他是想将同志们引向深入,但他又怕被清泉师傅察觉,所以才动了一点脑筋,想了一些办法。
“这条路通向何处?”
“也通向鸣晨庵。”
清泉说完后走到道仁师傅的跟前,低声道“道仁,今天晚上,我们和公安同志说的话,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啊!”
“我们和公安同志说的话”应该是“我和公安同志说的话。”清泉把道仁也捎带上了。
“放心吧!你只需把自己的嘴管好就行了,我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再说,这又不是什么机密之事,你也用不着这么谨小慎微。”
赵子蒙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八点四十五分。
之后,两位师傅将大家领进了六个石窟,石窟里面或站立,或端坐着几尊石佛,最多一个石窟里面有九尊石佛,令人赞叹的是,这些石佛是用整块石头上雕琢而成的——这也就是说,石佛和整个石窟浑然一体。
两位师傅选择的路连着鸣晨庵的后门。石板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变成了正常的山路。
大家走到鸣晨庵后门的时候,赵子蒙又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九点十六分。刨去参观石窟的时间,从紫云观的后门到鸣晨庵的后门,同志们用了十几分钟,从鸣晨庵的正门到紫云观的后门,同志们用了半个小时左右。
道仁借助于清泉师傅之口向同志们传达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这个信息的重要性,不仅仅停留在这个非常特别的后门上。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紫云观的道士,恐怕没有人知道这扇门,也不会有人在意这扇门。
至真长老把自己的弟子局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恐怕不仅仅是修行,可能还有另外一些考虑吧!
林狄留在了鸣晨庵,萧路含、马建平和陆千随两位师傅去了紫云观,赵子蒙、令狐云飞和项代沫赶回公安局开会。
赵子蒙、令狐云飞和项代沫回公安局开会是说给清泉师傅听的,诸位应该知道三个要去干什么。
对了,三个人赶往曹家沟去见无闻道长。
萧路含一行三人带着铺盖随两位师傅出鸣晨庵的后门回紫云观;赵子蒙一行三人出鸣晨庵的前门。
分手之前,赵子蒙找机会单独跟萧路含交代了任务“回到紫云观以后,立即对养心宫进行监视。赵子蒙希望静平还活着,他甚至希望活着的人不止静平一个,如果静平等人还活着的话,那么,她们一定被转移到了紫云观;如果静平等人被藏在紫云观,至真长老一定会有所动作。
下面,让我们跟随赵子蒙一行到曹家沟去看看。
为大家开庵门的是默然。
在三个走出庵门的时候,默然道“三位同志今天晚上还回鸣晨庵吗?”
赵子蒙觉得默然师傅的话并非多余,于是道“默然师傅,辛苦您了,您安心睡觉,如果我们回来就叫您的门。”
“山路不好走,三位一路小心。阿弥陀佛”这是默然师傅说的唯一一句感性的话。
“谢谢默然师傅。”
三个人走到紫云观的山门前。停住了脚步。
在紫云观的山门前,果然有三条下山的路,之前,令狐云飞到紫云观来过两次,但他没有在意这三条下山的路。
道仁所说的那条路,隐藏在紫云观南面的松树林里面。
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一直通到山脚下——路上有好几个岔道,如果不是道仁特别提醒的话,大家肯定会走错路。在山脚下,果然有一片竹林,三个人在竹林边上转了大半个圈,果然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茅草房,在茅草屋的前面有一道篱笆。
大家还没有走到篱笆门前,就有一条狗狂吠起来,一声比一声高,它将两只前脚扒在篱笆上,篱笆晃动的很厉害。
茅草屋里面的灯没有亮,但大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不一会,一个黑影子朝篱笆门走来,他一边走,一边道“阿旺,别叫了。”
狗很听话,低着头退到一边去了。
“黄大爷。不好意思,我们打扰您睡觉了。”
“你们找我?”
“对,我们是专门来找您的。”
“你们是?”
“黄大爷,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市公安局的?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请进,有话进屋说。”
赵子蒙最后一个走进篱笆门,他将篱笆门轻轻关上——篱笆门已经快散架了。
阿旺很快就和同志们亲热起来,它在三个人中间窜来窜去,不停地摇尾巴。
黄倔头从口袋里面摸出一盒火柴,低头走进茅草屋,他划着火柴,朝一张小桌子走去。
小桌子上放着一盏用玻璃瓶做成的煤油灯。
老人点着了煤油灯,煤油灯的的灯芯“吧嗒吧嗒”地跳了几下,灯光非常微弱,老人拿起煤油灯看了看,煤油灯里面的油就要见底了——怪不得黄倔头没有点灯呢?
老人忙乱中搬了几个小板凳,让三个人坐了下来。
“你们找我——”
“黄大爷,紫云观的无闻道长,您老人家认识吗?”
“认识,无闻道长在紫云观的时候,经常到我这里来喝酒,他现在已经不在紫云观了。”
第四十二章 老道长捻亮灯芯 观中事知之甚多
“我们想到曹家沟去找他,想请您给我们带路。只是,天这么晚了,您的年纪——”
“没事,我跟你们走一趟。”
“我们真过意不去。”
“没事,我长年住在这山里面,别看我老倔头一把年纪,走山路,年轻人都不如我这两条腿欢实——走。”老人站起身,待大家走出茅草屋,一口气将煤油灯吹灭了。
老人掩上茅草屋的门和篱笆门。
大家跟在老人的后面走出竹林。
刚开始,阿旺跟在主人的后面,黄倔头吆喝了一声“阿旺,别跟着我,你到后面去。”阿旺就跑到三个人的后面去了。它就像一个保镖似的,一直呆在后面,最多是在两边巡回一下。
黄倔头带着大家越过三个山腰,眼前出现一个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泊。
“同志,曹家沟就要到了,在这片湖的西面就是曹家沟。
一路上,赵子蒙和黄倔头聊到了无闻道长。
无闻道长今年八十九岁,他在紫云观生活了七十几年,是紫云观活着的年龄最长的道士,也是在紫云观呆的时间最长的道士。因为年纪大了,孩子们把他接回家颐养天年去了。
“黄大爷,道士也能结婚生子吗?”
“道家有两个派别,一个是全真,一个是正一。正一派可以结婚生子。”
“我们在紫云观没有看到女人吗?”
“说来话长,紫云观最早是属于正一派,自从至真长老住持大局以后,紫云观就变成了全真派。无闻道长之所以回家颐养天年,这也是原因之一。”
“这道派也能随意改变吗?”
那几年不是乱吗?世道一乱,还有什么不能变的呢?想当年,要不是老天爷开恩,一把大火早就把紫云观烧成灰烬了。”
“火从何来?”
“一拨又一拨造反派、红卫兵冲进紫云观,把道观里面的塑像砸的一塌糊涂,一拨人还点着了太山老君的行头,烧着了半个屋顶,幸亏老天下了一场大雨,要不然,现在的三清祠已经是废墟了。”
“无闻道长离开紫云观仅仅是因为他结婚生子吗?”
“我没有问过无闻道长——这种事情,人家不说,咱也不好嘴尖毛长,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不过,据我估计,可能是至真长老不容他,当然,可能还和他身体有关系,对了,可能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早些年,无闻道长就厌倦了紫云观的生活。”
厌倦紫云观的生活和至真长老不容之间可能有些关系。
伴随着一阵犬吠声,黄倔头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院门——这户人家早就睡下了。
赵子蒙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十点三十五分,大家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
不一会,院子里面的灯亮了。一条狗狂吠不止。
“大黑,闪到一边去。”
狗停止了狂吠,但其他人家的狗还在叫。
不一会,堂屋的门开了,一个声音道“谁在敲门啊?”
“是我啊!大兄弟,我是黄倔头啊!”
“黄倔头,这么晚了——倔头,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开门。”
院子里面说话的人应该无闻道长。
“你等着,我这就来开门,咳——咳——咳咳。”
无闻道长的语速很慢,他咳的比较厉害,赵子蒙还听到了拐杖敲击石板的声音。
不一会,院门里面来移动门闩的声音。
门开了,一个拄着拐杖、弯腰驼背的老人出现在院门口,老人的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外面披着一件夹袄“黄倔头,快请进——这几位是谁啊?”老人一眼扫到了站在黄倔头后面的三个人。
“老哥哥,他们是市公安局的人,他们从紫云观来。”黄倔头道。
“从紫云观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无闻道长揉了揉眼睛。
“同志们先进屋坐,你们谈,我在院门外等你们。”黄倔头是一个很有眼力劲的人。
“黄大爷,不碍事的。”赵子蒙把黄倔头拽进了堂屋。
阿旺和大黑很熟,它们纠缠在了一起。
大桌子上有一盏罩子灯。
无闻道长捻了捻灯芯,屋子里面顿时亮了许多。
无闻道长将大家安排在椅子上坐下之后,坐在了黄倔头的旁边。
赵子蒙刚准备说什么,堂屋的门推开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将头伸进门内“爹,是谁啊!”女人一手穿外套,一手理头发。
“是你黄大爷来了,没你什么事,睡觉去吧!”
女人退出门外,带上门。
“同志,说吧!找我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在调查一个案子,这些年,在鸣晨庵,连续有五个年轻的僧尼离奇失踪——我们知道的是五个人。进驻鸣晨庵以后,在知情人的指点下,”赵子蒙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面掏出笔记本,将夹在笔记本里面的三张纸一一展开递给了无闻道长,“另外,我们还有两个重大发现。”
无闻道长接过纸条认真看了看,然后将纸条还给了赵子蒙“赵队长,您接着说。”
“我们发现了两间密室,密室一共有四个出口,一个出口在西禅院一间禅房里面,第二个出口在藏经堂一间屋子里面,第三个出口在静悟殿观音菩萨的后背上。第四个出口在慧觉住持的静幽院,五个年轻的尼姑是在西禅院和藏经堂两间禅房里面失踪的;我们还在一间密室里面发现了最后一个失踪者的胸罩。”
“我已经听懂了,其实,你们提到慧觉住持,我就听懂了。”
三个人互相对视片刻。道仁的指点是正确的。
“我们深夜造访,就是想请教无闻道长一些问题。”
“莫不是有人让你们来找我的?”
“是道仁偷偷跟我们说的。”
“你们是为至真长老来的。”
“您说的对,我们就是为至真长老来的。”
“至真道长和慧觉住持在很多年前就有来往了。”
赵子蒙、令狐云飞和项代沫面面相觑慧觉住持和至真长老果然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很显然,写纸条的人一定知道内情。
“很多年前就有来往了?”
“对。”
“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历?”
“什么来历,不知道,四十几年前,至真进了紫云观,不久,慧觉到鸣晨庵出家了。我只知道这些。至真长老是一九七零年秋天成为紫云观当家人的,那时候,慧觉还是一个普通的尼姑。”
“至真如何成为紫云观当家人的呢?”
“乱世出妖魔啊!”无闻道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道长,请您跟我们说说。”
“至真原先是江湖中人,他有一身的武功和本事,就是因为一身的武功和本事,他杀了人,惹上了官司,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躲进了紫云观。”
“鉴智长老收留了他,此人屁股上面挂镰刀——心术不正,想方设法讨鉴智长老的欢心。”
“事也凑巧,鉴智长老因为摔了一跤,半边身子麻木,特别是右腿,而至真正好精通按摩通经之术,便坚持每天中午和子夜给鉴智长老按摩。”
“为什么要安排中午和子夜按摩呢?”
“至真说这两个时间按摩,效果最好,他说,中午是一天中阳气最旺的时候,这时候按摩,得阳气,子夜是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这时候按摩,可去阴气。半年以后,鉴智长老果然健步如飞,完全康复了。”
“鉴智长老就把当家人的位子传给至真了?”
“那倒没有,如果不是那几年太乱,鉴智长老不会过早辞世,至真也不可能成为紫云观的当家人。一九六七年春天,几拨造反派——就是红卫兵,他们闯进紫云观,把紫云观弄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鉴智长老急火攻心,一病不起,不久就谢世了;紫云观的香火断了以后,观中的生计也出现了问题,观中的道士吃了上顿没下顿,很多弟子相继下山,只有十几个年老的道士还留在山上,不久,鉴智长老驾鹤西去,至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成为紫云观当家人的。”
“不仅如此,他成为当家人以后,还改了紫云观的许多规矩,本来,观中的道士是可以结婚生子的,自从他当家之后,正一教变成了全真教。可是他自己却和鸣晨庵的慧觉暗通款曲,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无闻道长打了一个寒噤接着道“在紫云观,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至真做的非常隐秘。”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是在无意之中发现的,至真自从进了紫云观以后,行事一直很诡异,我早就怀疑他有问题了。有一天夜里,我从黄倔头家回紫云观,我不想走正门,就绕道走后门,准备翻墙进观,走到紫云观后面那片树林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人从养心宫后面那扇小门里面钻了出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至真。深更半夜,至真这是要到哪里去呢?我就跟了上去,想一看究竟。”
“结果,你们也知道了,至真去了鸣晨庵——去了鸣晨庵的塔林。一个尼姑正在塔林等候至真。当时,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慧觉,听他们说话,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
第四十三章 小道士出谋划策 老道长传递消息
“是什么季节?”
“是春天——春末夏初吧!他们在塔林里面缠绵了一会,之后,便双双闪进了鸣晨庵的后门。”
两个人一定是去了静幽院。
现在再来解释慧觉住持为什么不让弟子深夜打扰她,就能说得通了——敢情是慧觉住持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做啊!
那么,失踪的年轻尼姑和至真之间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难道慧觉住持是双性恋?
赵子蒙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一时还没有答案。
“无闻道长,紫云观有没有密室?”
“有。”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非常。
“我曾经和道仁说过这件事情,我估计——虽然道仁只字未提,但我估计他可能知道至真和慧觉之间的事情。”
“道仁也知道密室的事情?”
“我曾经跟他说过这件事情,但他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他才让你们来找我。”
“密室的入口在什么地方,您知道机关吗?”
“我只知道密室在养心宫——肯定在至真的寝室里面,入口和机关,我不知道。”
“鉴智长老活着的时候,养心宫的经堂里面藏有一张紫云观的建造图,但鉴智长老辞世以后,那张密室的建造图就不见了。”
“紫云观修建于唐代,隋朝末年毁于战乱,重建时增加了密室,最初的作用是用来避祸。因为无祸可避,所以,观中之人,除了至真,无人知道密室的事情。”
“紫云观本来只有一个后门,至真为了掩人耳目,在养心宫后面单独开了一扇门。”
“至真还立了一个规矩,任何人不经允许,不能擅自他的养心宫。没有他的传唤,贴身侍从无极都不能随便他的禅房——平时,无极和普通道士住在北暖阁。”
“这样一来,无论至真在养心宫里面做什么事情,紫云观的人无从知晓。如果鸣晨庵的失踪案和至真有关的话,那么,那些失踪的尼姑很可能藏在养心宫下面的密室里面。”
“道长,我们怎样才能找到密室的入口呢?”
“只要把至真控制起来,就一定能找到密室的入口,不过——”无闻道长倒吸了一口凉气。
“道长,您不要有什么顾虑。”
“至真力大无比,又有一身的功夫,几个壮汉都无法靠近他,所以,想抓他,你们得费一点心思。”
“道长,您有什么好办法?”
“下药。”
“下药?”赵子蒙圆睁双眼。
“对,至真一日三餐,都是由专人送到养心宫去的,送饭的人就是贴身侍从无极,还有一点,至真的饭是由无极单独做的。在至真的中饭里,有一样东西是不能少的。”
“什么东西?”
“黄鳝,他吃的黄鳝都是七八两以上的黄鳝,他只吃黄鳝的血,不吃黄鳝的肉。”
“只吃黄鳝的血,不吃黄鳝肉?这是为何?”
“黄鳝的血是大补之物。他一天吃一条黄鳝的血,除了的需要,也是为了填补身体上的亏空。如果鸣晨庵失踪案跟他有关的话,那他的消耗是很大的。”
“无闻师傅,您是不是想说,鸣晨庵失踪的年轻尼姑很可能是慧觉住持孝敬至真的猎物?”
“如果那些年轻的尼姑并不曾离开鸣晨庵,那一定成了至真的猎物。”
“既然给他做饭和送饭的是他的贴身侍从,我们很难找到机会。”
“你们带一个口信给道仁。”
“您请说。”
“我在紫云观的时候,对无极照顾很多,我也经常把他带到家里来吃饭,我离开紫云观的时候,他也想随我下山。”
“前些日子,他到曹家沟来找我,他弟弟得了不治之症,家里面传宗接代的任务只能由他来完成了,父母想让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子,他自己也不想在山上过清苦的日子了,我就把一个远房侄女介绍给了他。”
“双方见面以后,都很满意,无极正准备离开紫云观。让道仁通知无极到黄倔头家走一趟,我亲自跟无极说这件事情。这种事情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才行。”
“我们怎么和道仁接上头呢?”
“道仁为人非常谨慎,你们回到紫云观以后,千万不要找道仁,道仁一定会想办法和你们接触。明天早上,你们到伙房去用早饭,六点钟左右,紫云观的道士们会准时到伙房去吃早饭,你们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我的话转告给道仁。”
无闻道长最后强调“我今天晚上到黄倔头家去,让无极直接到黄倔头家去找我。黄倔头家离紫云观很近,必要时,我也可以到紫云观去。”
赵子蒙本来准备回局三审慧觉住持的,随着至真长老浮出水面,情况又是如此的紧急,赵子蒙决定返回紫云观。
五个人原路返回。
在黄倔头家的篱笆门外,三个人告别无闻道长和黄倔头。
三个人从正门紫云观。
三个人现在只能回北暖阁,前面,笔者已经交代过了,北暖阁在正门附近,山门,向右拐就是北暖阁,三个人只记得北暖阁和山门的位置关系,紫云观的建筑物有很多,三个人刚进紫云观,对紫云观的环境还一无所知,唯一能记得的是山门和北暖阁。
紫云观中寂然无声,三个人北暖阁。
一间屋子里面还亮着灯光,那正是至真长老为大家安排的房间。
三个人还没有走到门口,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马建平,他的手上拿着几张扑克牌。马建平、萧路含和陆千暂无睡意,一边打扑克牌,一边等三个人的归来。
三个人从赵子蒙的脸上看到了结果。当得知至真长老和慧觉住持关系密切和紫云观中确有密室的情况后,三个人非常。
大家又小声聊了一会案子。
“队长,我们什么时候提审慧觉住持?”萧路含道。
“等抓捕了至真长老以后再提审慧觉住持,当慧觉住持得知我们抓捕了至真长老以后,她的心理防线应该会有所松动,那时候,我们再提审慧觉住持,胜算可能会大一些。”
“对,只要这两个人在我们的手上,我们就一定能撬开他们的嘴巴。”
十二点半钟,在赵子蒙的催促下,大家简单地洗了洗,然后才睡觉。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钟左右,道仁和清泉走进了北暖阁。两个人送来了四瓶热水。
清泉师傅是道仁拖来的,道仁想早一点和同志们接触,但又要拿清泉做掩护。单独和同志们接触,肯定是不妥的。
大家能感觉到至真长老对观中的弟子控制的比较严,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深山道观中,至真长老的淫威随处可见。这从道仁和清泉两位师傅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出来。
当赵子蒙看到道仁和清泉拎着水瓶走进北暖阁的时候,当即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拿出钢笔在纸上写了两行字“无闻道长在黄倔头家等无极。”
赵子蒙刚把纸条折好,两位师傅就走了进来。
赵子蒙乘清泉将热水瓶放到墙角的时候,将纸条塞到了道仁的手里。
道仁放下热水瓶之后,就和清泉师傅走出了房间。道仁走出房间的时候,望着赵子蒙道“赵队长,伙房六点钟开饭,你们一会过去吃早饭。”
伙房就在北暖阁的西边,北暖阁的院门,左拐,眼前出现两条长廊,一条朝北通向同志们的住处,一条朝西通向伙房。
伙房分内外两部分,里面是烧火做饭的地方,外面有一个大厅,这就是道士们吃饭的地方。大厅里面有几排长桌子。
道士们拿着碗、排着队,依次到一个饭桶前打稀饭,饭桶旁边放着两张桌子,一个桌子上放着馒头、窝头等干粮;另一张桌子上放着一碟又一碟小菜。碟子里面放着萝卜干。
同志们走进饭厅的时候,道仁将大家领到一张长桌子旁坐下,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同志们的早饭。
在将同志们领到桌子旁的时候,道仁借低头挪椅子的空挡丢给赵子蒙一句话“无极吃过早饭以后就到黄倔头家去。你们注意,马上,就会有一个人走出伙房,手上拎着一个食盒——他就是无极。”
大家开始用饭。
两三分钟的样子,从热气腾腾的伙房里面走出一个道士,他手上拎着一个用竹子编成的食盒,这个人就是无极——无极是给至真长老送早饭的,此人圆圆的脸,短短的身材,身高大概在一米六零左右,一件道袍显得比较长,更显得他的矮小。
如果无闻道长安排妥帖的话,抓捕至真长老的行动不在中午就在晚上。
赵子蒙和令狐、项代沫合计了一下,吃过早饭以后,其他人留在紫云观,他们三人回局提审慧觉住持。
三个人路过鸣晨庵的时候,叫上了林狄。
七点半钟,四个人已经坐在审讯室里面了。
几分钟以后,两个看守将慧觉住持带进了审讯室。
慧觉住持憔悴了许多,额头和眼角上出现了几条明显的皱纹,原本饱满光滑白皙的脸,变得松弛干瘪灰暗了许多。
第四十四章 老妖尼强作镇定 赵子蒙层层剥皮
变化最大的是眼睛,慧觉住持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她的眼神也没有大家初见时的从容和淡定了。
赵子蒙没有跟慧觉住持绕弯子,审讯直接从两件重要的物证开始“慧觉住持,你再看看这两样东西。”
在赵子蒙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瓶香水和一瓶护肤品。
“对不起,贫尼看不清楚。”慧觉住持眯着眼睛,身体做前倾状,伸长了脖子像是在仔细寻觅——或者认真辨别的样子,“贫尼人老眼花,看东西越来越吃力了。”
赵子蒙站起身,拿起香水“香黛尔”和护肤品“兰贵人”,走到慧觉住持的跟前“慧觉,你看清楚了。”
慧觉仰起头,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赵子蒙的脸“贫尼不知道赵队长想说什么?”
“这两样东西是你放在铜匣子里面的吗?”
“不错,这是我放在铜匣子里面的东西。”
“这是你出家的时候带上山的吗?”
“不错啊!怎么了?这——有——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什么时候到鸣晨庵出家的呢?”
“是四十几年前——是我将近二十岁的时候,赵队长问这个做什么?”
“林狄,你来告诉她。”赵子蒙回到座位上,将两个瓶子放在林狄面前的桌子上。
林狄拿起一瓶香水道“慧觉,你看仔细了,这瓶香水叫‘香黛尔’是一个新品,一九九零年才面世,是上海佳能化妆品有限公司生产的;这瓶护肤品叫‘兰贵人’是一九八五年生产的。”
“你是四十几年前到鸣晨庵出家的,你怎么会有这两样东西呢?”
慧觉住持的病又犯了,她的眼睛突然像闪光灯一样一开一合,频率比先前快多了;她的下颌骨也在激烈的蠕动着,身体也随之成收缩状。
“慧觉住持,你怎么不说话了?”赵子蒙道。
“时间过去太久,贫尼的记性一天不如一天,我想起来了,这两样东西是我在出家之后买的,至于是哪一年买的,贫尼已经记不真切了。”慧觉住持的应变能力很强,她的心理素质也很强,所以,她说话的时候,语速正常,语句也非常连贯,唯一不能掌控的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眨的更厉害了。
“慧觉,你真会编故事,你刚才还一口咬定,这两样东西是你出家前用过的东西。你以为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子吗?你只说对了一半,这两样东西确实在你出家以后买的,但买的人肯定不是你。”
“你——一个佛门中人,买这种东西,和你的身份也不匹配啊!所以,我们断定,这两样东西——可能还包括铜匣子里面的大部分东西应该是一个男人买给你的。”
慧觉先是一惊,然后振振有词道“赵队长,你们怎么想都可以,但可不能污人清白啊!贫尼在鸣晨庵侍奉佛祖几十年,不曾做过有辱佛门的事情啊!”
慧觉的语速一下子快了许多——在此之前,慧觉住持的语速一直都很慢,既然是佛门中人,又是一个得道的高僧,如果不能继承佛祖高深莫测、慢如浮云的语言风格,那还耍个屁啊!
“亏你还能说得出口,你先许身佛门,后担任鸣晨庵的住持,竟然在佛门清净之处做有辱佛门的无耻勾当,竟然还有脸说‘清白’二字。”
“赵队长,贫尼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要蒙受一盆这么脏的污水,你能说得出口,贫尼却无法听到耳朵里面去。”
“你身为住持,竟然做出淫邪之事,把一个好端端的鸣晨庵搞的乌烟瘴气,污秽不堪。”
“淫邪之事?笑话,鸣晨庵都是女人,做淫邪之事,那也得有男人才成啊!”这句话完全暴露了慧觉的本性,只有街头和青楼中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慧觉有点失态了。
“很好,你说的很好,鸣晨庵确实没有男人,但紫云观有男人啊!”
慧觉住持一时语塞,脸上顿时蒙上一层灰色,她的上身抖动了一下,冬天,人在小解的时候,因为体温的变化,身体会突然打几个寒噤。慧觉住持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
赵子蒙站起身,再次走到慧觉住持的跟前,他的手上捏着一张黄颜色的纸条“慧觉,你看看这张纸条上都写了什么?”
赵子蒙将纸条展开,横在慧觉住持的眼前,纸条上写着“紫云观至真”。
这次,慧觉非常听话,她扬起头,认真看了看纸条上面的五个字。
慧觉撇了一下嘴,眨了几下眼睛“赵队长,您这是何意啊?”
赵子蒙的眼睛居高临下,直视着慧觉住持的脸,在赵子蒙视力所及的地方——既慧觉住持的帽檐下面,又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这是我们收到的第三张纸条,在鸣晨庵,肯定有知情者,你做的那些丑事已经包不住了,所以,我奉劝慧觉住持放聪明一些,俗话说的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现在回头,还不算晚,如果你再执迷不悟,那真要万劫不复了。”
“既然赵队长如此说,贫尼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阿弥陀佛。”在关键的时候,慧觉住持又抬出了“佛”,遗憾的是,“佛”恐怕永远都听不到慧觉住持的祷告和祈求。慧觉住持在佛门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比谁都了解“佛”。
“慧觉住持,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不能不说,实不相瞒,昨天晚上,我们到紫云观去了一趟——我们还在紫云观住下了,至真长老非常配合,是他同意我们住下的。”
慧觉住持微闭双眼,她果然不说话了,但她的眼睛闭的不怎么自然——她的上眼皮抖动得很厉害。
“在紫云观,我们了解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
慧觉住持仍然紧闭双眼,手上的佛珠在快速地移动着,佛祖真是聪明,他老人家发明的这些玩意在关键的时候,还真作用,一句“阿弥陀佛”,一串佛珠,眼睛还可以闭起来,这些玩意确实帮了慧觉住持不少忙。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佛门中人才能既闭上眼睛,又能继续工作。正常人闭眼睛,不是睡着了,就是到阴曹地府报到去了。
“鸣晨庵有密室,无独有偶,紫云观养心宫——至真长老的寝室下面也有一个密室。”
几双眼睛全部聚焦到慧觉住持的脸上和手上,此时此刻,慧觉住持就如同一条被剥了皮的死狗,皮毛之下的所有筋络清楚分明。
“而至真长老就住在养心宫里面,奇怪的很——也巧的很,鸣晨庵的静幽院下面有一个密室,紫云观养心宫的下面也有一个密室。”
“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个密室应该是淫窟,所不同的是,鸣晨庵的淫窟现在是空的,淫窟里面的人可能已经被转移到紫云观的淫窟里面去了。”
对同志们来讲,慧觉住持说不说话,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但赵子蒙不能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和想法。
“俗话说的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给你一面镜子,你就会知道,你的眼睛和手上的佛珠已经把你出卖了,你自己应该能意识到,你手中的佛珠已经没有我们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么从容淡定了,你能控制住自己的嘴巴,但你却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现在,你的上眼皮抖动的很厉害。”
此时的慧觉住持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同志们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所以,赵子蒙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的——赵子蒙要在精神上彻底摧毁坐在他面前的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妖尼。
慧觉变成了一尊雕塑。
“现在是隆冬季节,你穿的衣服,并不比我们多,我们已经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可你的额头上却渗出了很多汗珠,你用不着再装了,再不擦,汗珠就要滚下来了。”
雕塑仍然毫无反应。
“你不开口说话,这是你的权利,但我要告诉你,我们已经在紫云观布下了天罗地网,抓捕至真是早晚的事情,我们现在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等我们抓捕至真,一切都晚了。”
几颗豆大的汗珠即将滚落而下,慧觉抬起右双手,用衣袖在额头上大大方方地擦了好几下。掩饰终究不是办法,这时候,掩饰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慧觉住持面如土灰。佛珠仍然一颗一颗地从慧觉住持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滑过,但节奏已经紊乱。
慧觉住持还想继续支撑下去。这是由人的本性所决定的,无论赵子蒙怎么说,只要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慧觉就不会低下罪恶的头颅。
这就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慧觉,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跟你纠缠,我们已经给你机会了。”
慧觉干脆紧闭双眼,两片嘴皮子一张一翕,像是在祈祷什么,和僧侣们在菩萨面前祈祷一样,说什么,没有人能听清楚。
大家都知道,即使是名蓝大刹举行的诵经大会,也没有人能听懂僧侣们到底在唱什么,也许他们所用的是一种只有菩萨才能听得懂的语言吧!但笔者大胆猜测,恐怕连祈祷者自己都弄不懂他们所吟唱的歌。
第四十五章 小道士考虑周到 同志们依计行事
“慧觉,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还不愿意交代自己的罪行吗?”
慧觉住持毫无反应,依然故我。
赵子蒙大手一挥,两个看守将慧觉住持带出审讯室。
走出刑侦队以后,赵子蒙一行去了局长办公室。
王局长正在主持一个会议。
十五分钟以后,王局长走进办公室。
王局长听完赵子蒙的汇报以后,沉思片刻“这样吧!我和市武警总队的陈政委联系一下,请他派几个得力的人协助你们抓捕至真。受害者的处境非常危险,如果至真闻出味道来,我担心他会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这也正是赵子蒙所担心的,赵子蒙之所以派人监视养心宫,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有武警总队的同志协助,抓捕至真的行动可保万无一失。
王局长拨通了陈政委的电话。
陈政委当即表示全力支持,他答应,半个小时以后,武警总队的六位同志们就会赶到市公安局和赵子蒙回合。
二十八分钟左右,一辆警车停在刑侦队的大门口。
大家冲出办公室,迎上前去。
警车停稳之后,六个人依次跳下车。
六个人全副武装,陈政委挑选的六个人全是特种兵。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彪形大汉紧紧握住赵子蒙的手“赵队长,李大平等六个人奉命前来报到。”
“你怎么认识我——我们好像从未见过面。”赵子蒙使劲摇晃对方的手。
“一个特警道,赵队长,这位是副队长李大平同志。我们一眼就认出了您,陈政委已经跟我们描述了您的摸样。”
“欢迎——欢迎,李队长,有你们参加,我们的心里就有底气了。”
“赵队长,我们听从您的指挥。赵队长不用担心,他们五个人擒拿格斗,个个都是一把好手,在转业之前都在特种部队摸爬滚打过。”
十点二十分左右,两辆警车驶出公安局的大门。
十点五十分左右,两辆警车停在鸣晨庵的山脚下。
到紫云观,必须经过鸣晨庵的山门。有一段山路要步行。
赵子蒙一行穿过鸣晨庵,从后门去了紫云观。
欧阳一行走进养心宫后面那片茂密的树林的时候,马建平从树林里面钻了出来。
“怎么样?”赵子蒙问。
马建平摇了摇头。
“这六位是市武警总队的同志,这位是李队长,他们是来协助我们抓捕至真的,李队长,这位是马建平同志,你们先在这里隐蔽起来,我们先进观看看情况。”
几个人跟在马建平的后面走进密林深处,前面,笔者曾经交代过,在养心宫的后面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里面还有一些石窟。
赵子蒙等人则绕到紫云观的前门进入北暖阁。
此时,大家不宜在紫云观多露面,所以,还是呆在房间里面比较稳妥。
赵子蒙等人刚坐下,道仁便走了进来。
“赵队长,今天中午动手,不过,你们要特别小心。”
“为什么?”
“至真为人一向谨慎小心,如果他和鸣晨庵的案子有关系的话,你们突然出现在紫云观,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他每次吃饭,都是和无极一起吃——或者让无极先吃,从表面上看,他是关心尊重弟子,但在道仁看来,他是担心别人在他的饭食里面做手脚。”
道仁显得很紧张“所以,无极在饭食里面放东西,这一步棋未必能走赢。如果他让无极先吃,等无极安然无恙之后,自己再吃,那就麻烦了。无极就担心这个,所以,他让我来问你们,如果至真让他先吃,他该怎么办?”
“这至真的警惕性也太高了。”萧路含道。
“我们突然造访,并且住在紫云观,他或许已经闻出一点味道来了。道仁师傅,至真和无极用饭,饭菜是分开的,还是合在一起的呢?”
“是分开的。但还是不行。”
“为什么?”
“饭菜虽然是分开的,但至真吃哪一碗饭,哪一碟菜不是由无极决定的。”
“果然是一只老狐狸。”
“无极刚开始在养心宫侍奉至真的时候,饭菜都是由至真自己拿的,即使如此,他也还是让无极先吃,过一炷香以后,他再吃。有时候等无极离开以后再吃。后来,时间长了,至真就信任无极了。”
“现在,你们突然来了——又是为鸣晨庵的案子来的,至真可能会非常小心,也许是我和无极多虑了。”
“你的情况非常重要,我们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必要的话,我们就实施武力抓捕。”
“武力抓捕?至真可不是一般的人,几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他是练过铁砂掌、二指禅和铁布衫的人,只要中了他的招,不废也得残——你们可不能小瞧了他。”
“养心宫有没有隐蔽的地方,我们想在养心宫里面藏几个人,你帮我们想点办法。”
“养心宫的后面有一个花园,养心宫的南边还有一个堆放法器和杂物的礼堂,养心宫的前面有不少海桐。海桐和礼堂里面倒是能藏几个人,但必须在晚上。光天化日之下,人没法进入养心宫。关键是你们这几个人,对付不了至真——赵队长,你们千万不要把至真想简单了。”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上山的时候,带来了六个特警,他们都当过特种兵。现在,他们正隐蔽在养心宫后面的密林之中。”
“敢情赵队长已经想到了,那我就不担心什么了。”
“晚上,至真什么时候用饭?”
“天黑以后。”
“为保万无一失,你看这样行不行?”
“您快说。”
“行动的时间就放在今天中午,如果至真中招,很好,如果他不中招,我们就强行抓捕。”
赵子蒙不想拖延抓捕时间的原因,想必大家都能猜出来,如果静平还活着的话,那么,她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如果至真杀人毁尸灭迹的话,即使同志们找到密室,也是枉然。
“赵队长,你就说无极该怎么做吧!”
“如果至真不中招,你就让无极咳嗽——连咳三声,我们听到无极的咳嗽声以后就立即行动。道仁师傅,你知道至真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这——我倒没有在意。你们不用担心,无论至真此时在什么地方,到饭点,他一定会回养心宫去。”
“行,你可以走了。”
“你们从养心宫的后面翻墙进入养心宫,然后从养心宫和礼堂之间的窄巷进入前院,藏在海桐的下面,在走廊下面有十几棵又大又密的海桐,藏在海桐下面比较妥当,但千万必要让至真发现。”
“行。”
道仁闪出房间。
赵子蒙站起身“云飞,你现在就去和李队长他们回合,然后设法进入养心宫,先熟悉环境,然后选择一个最佳的落脚点。”
令狐云飞走出房间。
赵子蒙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十一点一刻,再过一刻钟,就是道士们吃中饭的时间了。
几个人呆在房间里面,哪里都没有去。此时此刻,大家是不应该进入至真的视线的,如果不是北暖阁距离山门很近——又有很多死角的话,赵子蒙一行是不会贸然进入紫云观的。
紫云观建在一个缓坡上,如果至真站在一个比较高的建筑上,就能看到同志们的身影,惟独进入北暖阁这段路上面有一个很高的台阶,还有一个走廊,人在走廊上,头顶上是廊檐和紫藤,所以,站在紫云观任何一个地方,是看不到走廊里面的人的。
十一点二十五分左右,道士们成群结队地走进北暖阁,然后朝伙房走去。
十一点半钟,无极走出北暖阁,他的右手上拎着一个用藤条编成的食盒。
很快,无极的身影消失在北耳房的尽头。
正在大家犹豫的时候,道仁从走廊旁边的树丛里面窜了出来。
“道仁师傅,什么情况?”
“我看着至真进了养心宫,你们随我来。”道仁是一个心事细密的人,他知道同志们不熟悉观中的环境,所以,特地来为大家引路。
道仁领着大家远远地跟在无极的后面,因为紫云观内的建筑比较多,道路纵横交错,如果没有道仁引路,同志们一定会跟丢无极。
无极一会儿向左拐,一会儿向右拐,一会儿上台阶,一会儿下台阶,一眨眼的功夫,无极就会从同志们的视线中消失。
紫云观的建筑有这样一个特点,每一个主体建筑物都被局限在一个相对独立的院落里面,院落与院落之间,都有一个仄仄的深巷相隔。同志们就行进在七拐八绕的深巷之中。
难怪紫云观不允许弟子过问工作职责以外的任何事情,单凭这些深巷,就已经阻隔了彼此之间的联系。建筑物紧凑,视野不开阔的地方,是容易生出一些阴暗之事来的。
无极走进了瓶形门。
道仁和同志们迅速跟了上去。
大家进入瓶形门之后,迅速闪进了那片树林。树林里面有一大片的淡竹,淡竹的叶子非常茂密,大家躲在了一片淡竹的后面。
大家所在的位置距离养心宫的门有二十米左右,大家能清楚地看见那两扇门和门帘。
第四十六章 老妖道束手就擒 李参谋枪法很准
养心宫是一个小庑殿顶式的两层建筑。在第一层的屋檐下,高挂着一块大扁,扁上面写着三个遒劲古朴的楷书“养心宫。”
无极走到距离门帘三米左右的地方——六级台阶下,弯腰低声道“师傅,是用饭的时候了。”
“进来。”门帘内传来至真洪亮的声音。
赵子蒙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不过,当他看到围栏下海桐中的李大平和令狐云飞的身影以后,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李大平等人已经先同志们一步进入养心宫,并且找到了最佳伏击点。
在养心宫的门前有一条走廊,走廊边上有一排栏杆,栏杆的下面,有一排海桐——海桐有一人多高,李大平等人就蹲在海桐里面。在台阶的南边也有一排海桐,台阶两边的海桐下是最理想的藏身之处——还是道仁考虑问题比较周到。
无极应该看到隐藏在海桐里面的身影,他所在的位置,距离李大平和令狐云飞只有七八步远。
无极走上台阶,慢慢掀开门帘,然后侧着身体,钻进了门帘内。
不一会,屋子里面传来碗碟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无极,你先吃吧!师傅把这段经文抄完了再吃。”
道仁果然没有说错。
不一会,屋子里面传来了无极的咳嗽声“咳——咳——咳。”是吃东西吃呛了的咳嗽声。
蹲在海桐下面的李大平和令狐云飞已经听到至真说话的声音了。在无极咳嗽的同时,李大平、令狐云飞和另外五名特警已经闪到门帘两边了。每个人的手上都握着一把枪——子弹已经上堂。
“无极,你怎么了。”屋子里面又传来了至真的声音。
“师傅,无极吃呛住了——咳——咳——咳。”无极担心外面的人没有听见,有咳了三声——声音比先前又高了一些。
赵子蒙、项代沫、萧路含如离弦之箭,射出竹林。
说时迟,那时快,在赵子蒙等人冲出竹林的时候,李大平等人已经冲进了房间。
紧接着,从屋子里面传出一声枪响。
之后是搏斗的声音。
少顷,从屋子里面传来手铐铐在手腕上的声音。
赵子蒙和项代沫掀开门帘、走进房间的时候,眼前的一幕,把他们惊呆了五个特警队员将至真死死地摁在地上。一个人压住至真的头和脖子,一个人摁住至真的右手臂,一个人锁住至真的左手腕,一个人将整个身体压在至真的大腿上,同时用右手拧住至真的左腿,还有一个人用右膝盖顶在至真的腰上。
在至真的脑袋前,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只有一块纱布和一点菜卤子——纱布上还躺着几块条状的血块,菜卤子将纱布粘在桌子上。地上躺着几个木碗木碟,饭菜撒了一地,不远处还躺着一个食盒,食盒旁边还有几个馒头。
小桌子旁边还有一只布鞋。
至真还在挣扎,但已经无济于事,令狐云飞已经将手铐戴在了至真的手腕上。
李大平用手擦了擦手枪的枪口,然后装进了枪套之中。
在至真左腿膝盖的下方有一摊血。
被眼前的情景惊呆的还有一个人,他就是无极,他站在门帘内一个盆景的旁边,低头,弯腰,浑身发抖,至真则拿眼睛斜视着他。
“赵队长,这家伙果然有一把子力气。”李大平道,“如果没有这一枪,我们还真得费点事情。”
“李队长,非常感谢你们,没有你们帮忙,我们还真难降服这个老妖道。”
赵子蒙拿起布鞋走到至真的脑袋前,至真斜着眼睛,瞥了赵子蒙一眼。
至真的布鞋大概在四十二码左右。同志们在藏经堂第三间屋子里面和暗道里面也曾见到过四十二码的鞋印。
两个特警队员将至真拎起来,遗憾的是至真已经很难正常站立了,因为他的右腿膝盖已经中弹受伤了,血还在往外流——李大平的子弹击中了至真的膝盖。
两个特警队员将至真扶坐在一张太师椅子坐下。
马建平从桌子上拿起纱布,拧干了纱布上的菜卤子,然后将纱布系在至真大腿受伤处,血很快就止住了。
至真整了整头上的道士帽,刚才,在搏斗的时候,他头上的帽子歪在了一边,卡住了右眉弓。
赵子蒙环视四周,至真不但武功高强,书画上的造诣也非常高,在屋子的四壁上,挂着十几幅字画,无独有偶,在这些字画中,竟然也有一张张继的《夜泊枫桥》。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项代沫对视片刻,这幅书法作品和静幽院那幅书法作品,用的是同一种字体,唯一不同的是静幽院那幅《枫桥夜泊》没有落款和印章,而眼前这幅《枫桥夜泊》上既有落款,也有印章,落款是至真,字体和作品的内容一致,字体是行书。
几幅画的题材、风格和静幽院三幅画的题材、风格完全一致,都是山水画。
大家终于弄明白了,静幽院五幅字画作品出自至真之手,上面之所以不落款,不加印章,就是怕人看出端倪来。
至真长老还是有点闲情逸致的,在门帘右边有一个很大的屏风,屏风前面放着两个老式的盆景架,盆景架上各放着一个盆景。
不过,赵子蒙和同志们暂时还没有心情来一一欣赏这些书画作品、屏风和盆景。
赵子蒙走到至真的跟前“至真,密室的入口在什么地方?”
“密室的入口?贫道在紫云观主事几十年年,并不曾听说紫云观有什么密室,你们是听谁说的?”
“我们已经见过无闻道长了?紫云观不但有密室,还有密室的建造图,但自从你在这里主事以后,那张图就不见了。”
“既然无闻道长说有,那你们就让无闻道长来找密室的入口好了。”至真将了赵子蒙一军。
“至真,你和慧觉之间的事情已经藏不住了,你披着道家的外衣,做不齿于人的龌龊勾当,已经是万恶滔天,罪不容诛,你如果不想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就赶快——尽早交代自己的罪行。”
“笑话,就凭你赵队长上下两块嘴皮子翻几下,我至真就成了罪恶滔天的歹人了。”
至真梗着脖子,咧嘴道“贫道倒要请教请教赵队长,你们凭什么——凭什么闯进养心宫,凭什么开枪伤人,朗朗乾坤,清平世界,你们闯进紫云观恣意妄为,这是在亵渎神灵。”
至真冷笑道“贫道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你们说要在紫云观借住几天,贫道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们,你们竟然这样对待贫道,于情于理,这——这能说得过去吗?”
赵子蒙把项代沫叫道跟前,和他低语了几句。项代沫把愣在一旁的道仁和无极叫出了至真的寝室。
项代沫要做什么,我们很快就会知道。
令狐云飞招呼李大平等人坐在太师椅上。
至真长老的寝室变成了临时审讯室。
赵子蒙环顾四周,这次,他看的不是那些字画,密室的入口一定在这间寝室里面,在赵子蒙的眼睛里面留下深刻印象的有四个地方
第一个地方在正对门的地方,除了三排太师椅之外,一排南北走向,另外两排东西走向;还有一排书橱,书橱的位置在中间一排南北走向的太师椅的后面。书橱里面的藏书比紫云轩还要多。
第二个地方在寝室的西南角上,有一个楼梯,楼梯上面有一个阁楼,阁楼上面应该是一个隐蔽之处。
第三个地方在寝室的北边,有三个一样大的方洞,方洞是镶嵌在墙上的,方洞里面安坐着三尊雕像,雕像的材质应该是木头的,从雕像的造型看,应该是道家所供奉的神灵。
第四个地方是至真长老的寝室,下有地板,上有天花板,四周全是木板墙,慧觉住持的静幽院也是这种木板墙。所不同的是,静幽院的木板墙设计成方格状,而养心宫的木板墙设计成圆形,每一个圆形都是一个太极图。这大概和道家的理念有关吧!
赵子蒙这么快就关注养心宫的环境,目的非常明显,他是在思考密室的入口有可能在什么地方。
只思考是无济于事的,要想知道密室的入口在什么地方,应该想办法撬开至真长老的嘴巴。
赵子蒙打开笔记本,将夹在笔记本里面的一张纸展开来,对着至真“至真,你看看这是什么?”
至真仰起脑袋,在纸条上扫了一眼,然后慢条斯理道“赵队长想说什么,不妨直言,用不着绕弯子。”
“这是我们进驻鸣晨庵以后,一个尼姑写给我们的纸条,我们在鸣晨庵办案子,写纸条的人却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向紫云观,这——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请恕贫道愚钝。”
“这说明,在鸣晨庵,一定有人知道你和慧觉之间的丑事,之前,我们虽然掌握了大量的情况,但始终没有弄明白慧觉将几个年轻的尼姑藏进密室的真正动机,等我们看到这张纸条以后,我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请恕贫道愚钝,贫道还是不明白赵队长的话。”
第四十七章 赵子蒙亮出证据 老妖道百般狡辩
“无独有偶,在我们进入紫云观的第一天晚上,就有人向我们暗通消息,有人亲眼看见你和慧觉在鸣晨庵后面的塔林里面幽会,之后双双走进静幽院。
“由此,我们不得不做出如下推断第一,你和慧觉暗通款曲,早有往来,你们披着宗教的外衣,做着为人不齿的龌龊勾当;第二,你和慧觉之间一定还有更肮脏的交易。”
“赵队长,您是端国家饭碗吃国家饭的人,你代表的是国家,是国法,说话行事是要讲证据的——办案子可不能信口开河,舌头上跑野马啊。”至真冷笑道。
“我们在慧觉住持的静幽院里,发现了五幅没有落款的字画,作者为什么不落款呢?答案只有一个,作者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更巧的是,我们在静幽院也看到一幅张继的《枫桥夜泊》,和你这幅《枫桥夜泊》一模一样。这——你该作何解释呢?”
“这不奇怪,这首诗是张继写的,但用张继的诗练习书法的人比比皆是。”
“静幽院那幅《枫桥夜泊》和眼前这幅字,无论从字体,还是从运笔的特点来看,包括字的布局,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
“贫道不敢苟同,传统的书法,除了循规蹈矩的柳体,颜体以外,就是王羲之和米芾等人自成一体的风格,用同一种字体和风格写出来的字,可不就得大同小异吗?”
“在贫道看来——请恕贫道冒昧,书法是从临摹开始的,绝大多数人永远走不出临摹的套路,只有像王羲之和米芾那样的大家,才可能自成一体。”
“所以,赵队长如果看到两幅相同的书法作品,千万不要主观武断,轻率地认为它们出自同一人之手,否则,就会贻笑大方了。”至真长老用讥讽的口吻道。
至真长老果然不是凡夫俗子,只简单的几句话就把赵子蒙自认为确定无疑的证据堵了回去。
但赵子蒙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至真长老在书法上造诣确实很深,我等受教了。不过,在我看来,要想分辨两幅同一内容的书法作品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难道赵队长也懂书法?”
“我不懂书法,但有人懂书法啊,我们可以到省书画院请几位书法名家来鉴别一下两幅《枫桥夜泊》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平常人可能看不出来,专家肯定能看出来。”
至真选择了沉默。
“当然,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两幅字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谁?”
“至真长老,你怎么突然变糊涂了,这个人就是鸣晨庵的慧觉住持啊!她现在还不知道你已经落在我们的手上,如果她知道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想。”
至真的眼珠转了几下,但并不接赵子蒙的话茬。
“我这里还有两张纸条,第一张纸条的内容是让我们到东门镇去找清水,上面还有详细的地址。”
“鸣晨庵先后离奇失踪过几个年轻的尼姑,其中有一个叫做清水的尼姑,家就住在东门镇,我们就到东门镇去调查,结果证实清水并非离开鸣晨庵,而是离奇失踪了。”
“我们收到的第二张纸条上只写了一个‘幽’字,这个‘幽’显然是指鸣晨庵的静幽院,结果,你也应该知道了,我们在静幽院发现了密室的入口。在此之前,慧觉住持还交给我们一本日记,这本日记就是刚刚失踪不久的尼姑静平的日记。”
“这是慧觉和你走的最臭的一步棋,我们找字迹专家进行了鉴定,静平日记中的一些内容并非出自于静平之手,由此,我们推断,一定是慧觉住持在静平的日记上做了手脚。”
“事实证明静平并不曾离开过鸣晨庵,另外几个年轻的尼姑也没有离开鸣晨庵,她们不是失踪于西禅院的禅房,就是失踪于藏经堂。”
“当我们把注意力投向藏经堂的时候,慧觉住持突然交给我们一本日记本,其目的是把我们引下山,等我们杀回藏经堂,找到密室的入口的时候,已经迟了,密室的入口已经被人用土、大石板和大石头封堵上了。在我们离开鸣晨庵一天左右的时间里面,凶手把隐藏在密室里面的物证全部处理干净了。”
“被转移走的除了物证,还有静平等人。”
至真仍然不接接赵子蒙的话茬,他微闭双眼,玩起了和慧觉住持一样的把戏。
“值得庆幸的是,匆忙之中,凶手还是留下了蛛丝马迹。”
至真慢慢睁开眼睛,他把赵子蒙的话听到心里面去了。他怕露出破绽,所以没有突然睁开眼睛。
“这是我们在密室里面拍的照片。”
赵子蒙从令狐云飞的手上接过照片,站起身走到至真的跟前。
“凶手虽然用刀斧砍掉了那些家具上的浮雕,但我们还是从残留下来的一小部分看出了端倪,你仔细看一看——”
赵子蒙挑出其中一张照片,放在至真的眼前。
“如果我们没有判断错的话,家具上的浮雕所反映的内容应该是男女之事,由此可知,鸣晨庵下面的密室应该是一个淫窟;你再看看这个——”
赵子蒙反身从令狐云飞的手上接过那条蓝颜色的文胸,“你再看看这件东西——你应该见过这样东西,我们在密室的排气孔里面发现了这个,经过静平养父的确认,这是静平的文胸,这一定是静平藏在密室排气孔里面的。你也应该见过这个文胸。”
“赵队长,请恕贫道直言,这些话,你应该跟慧觉住持说,跟贫道说,这不是风马牛不相及吗?”
令狐云飞侧身和赵子蒙低语道“子蒙,用不着跟他废话了,我们先找密室的入口。”
“先等一下,严师傅师徒俩一会就到。”赵子蒙道。
敢情项代沫是去请严师傅师徒俩去的。
说到曹操——曹操到。
门帘被推开,从外面依次走进三个人来,先走进来的是项代沫,后进来的是严师傅师徒俩。
至真的视线从赵子蒙的身上转移到了严师傅师徒俩的身上。对于这两个人,至真给予了足够多的关注,他将两个手臂抱在胸前。
忘记交代了,项代沫的手上还拿着一幅卷起来的纸筒——那是一幅字。
项代沫将纸筒往地板上一放,用手一推,一幅书法作品慢慢展开,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笔者不说,诸位也知道上面的内容了。
不错,就是那幅《枫桥夜泊》。
萧路含将挂在墙上的《枫桥夜泊》取下来,和地上的《枫桥夜泊》并排放在一起。
赵子蒙的判断没有错,两幅字一模一样,连字画的尺寸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一幅上面有至真的落款和印章,另一幅上面则没有落款和印章。
至真长老的视线也落在了这两幅字上。
“至真,这两幅字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这幅字应该也是你的杰作。”
“赵队长,贫道再说一遍,这幅字确实不是贫道写的。如果你们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该说的贫道都说了,贫道不能说服你们,可你们同样说服不了贫道。”
严师傅在寝室里面转了一圈,然后在书橱前停住了脚步。
陈师傅心领神会,他捋起衣袖,将最边上的一个书橱挪开。
赵子蒙等人一起上,将一排书橱挪到距离木板墙一米左右的地方。
严师傅从一个灯架子上拿起一个铜质蜡烛台,在木板墙上敲了起来。
严师傅从北边敲到南边,上边敲到下面,他一边敲一边听,如果木板墙内有密室的入口的话,声音和其它地方肯定是不同的。
赵子蒙瞥了一眼至真长老,他坐在太师椅上,头靠在椅背上,像是在闭目养神的样子。李大平等六个特警队员坐在至真对面的太师椅上。
至真闭目养神,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密室的入口根本就不在他的寝室里面,所以他用不着紧张;第二种可能,他担心同志们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什么,所以才强作镇静,干脆什么都不看。
和至真相反,站在门帘内的无极则是圆睁双眼,视线在一个地方停留了好几次。
赵子蒙从无极的眼神里面看出了一点东西,无极是唯一一个能进出至真寝室的人,他是有可能知道一些情况的。
赵子蒙走到无极的跟前,低声道“无极师傅,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无极瞥了至真长老一眼,至真仍然紧闭双眼。
无极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抬起头,朝楼梯口望了一眼——之前,无极的目光停留在这里的次数最多。
难道密室的入口在楼上吗?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走到楼梯口,在楼梯的下方,挂着一幅山水画。
此时,严师傅师徒俩也已经走到这幅山水画的前。
“严师傅,您看看这幅山水画的后面。”赵子蒙道。
严师傅掀起山水画,用蜡烛台在木板墙上仔细地敲了一分多钟。
“严师傅,怎么样?”
严师傅摇摇头。
赵子蒙看了令狐云飞一眼。
令狐云飞走到门帘跟前,将无极带到了门帘外。
第四十八章 小道士语出惊人 严师傅发现问题
门帘外站着一个人,他就是道仁师傅。道仁怕打扰同志们办案子,所以站在门帘外面静等消息。
令狐云飞朝道仁点了一下头。
道仁将无极拽到台阶下“无极,你每天进出养心宫三遍,难道就没有发现一点蹊跷吗?”
这也正是令狐云飞想问的。
“你们刚才拿来的字是至真写的。”无极语出惊人。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竟然被大家忽略了。
“你确定吗?”
“肯定是他写的,他经常写这几个字。”
令狐云飞掀开门帘朝赵子蒙招了一下手。
赵子蒙疾步走出门帘。
“什么情况?”
“无极师傅,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你们刚才拿来的字是至真长老写的。”
“你就这么肯定?”
“这几个字,他写了无数遍。”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我害怕。”
“你不用怕,你没见我们已经把他抓起来了吗?”
“无极跟了至真这么多年,他并不曾亏待过无极。”
“像他这样的魔鬼,你用不着良心上过不去。”道仁道,“你不是早就想离开紫云观,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吗?你是不是早已发现至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无极走到书桌跟前,从一个大口花瓶里面拿出五卷宣纸,一一展开。
五卷宣纸就是五幅字,在五幅字中竟然有两幅张继的《枫桥夜泊》。字幅的大小、字体的大小和字的布局竟然和至真寝室里面的《枫桥夜泊》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没有装裱过。
至真看到了这一切,他低下了头。
“无极师傅,至真穿多大码的鞋子?”
“四十二码。”
陈师傅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一把卷尺,递到赵子蒙的手上。
赵子蒙打开卷尺,在布鞋的鞋底上量了一下,尺寸竟然和笔记本上记录的尺码分毫不差。
赵子蒙走到无极的跟前“无极师傅,你刚才不止一次朝楼梯口看,你在看什么?密室入口是不是在那里?”
无极惊恐万状地摇摇头。
“无极师傅,你不用害怕,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老是朝楼梯口看?”
“我——”
“你别急,慢慢说。”令狐云飞鼓励道。
“我经常看见至真站在楼梯的下面,只要一看到我掀开门帘,他就会转身离开。”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掀开门帘,走进房间,站在门口果然能看到楼梯口,因为光线的原因,楼梯口显得非常昏暗。
“严师傅,您再看看楼梯的下面。”赵子蒙走到严师傅跟前。
师傅俩对楼梯下面三四平方米的地方进行了仔细检查。第一次检查的范围仅限于画的后面。
当严师傅敲到山水画左上角——距离楼梯三四十公分左右的地方,声音出现了异常。
“赵队长,这块木板的后面是空的。”严师傅道。
至真也听见了严师傅说话的声音,他第一次将脑袋转向楼梯口。
声音空洞的地方在一块圆形木板的后面,笔者在前面已经交代过,木板墙是由一块块圆形的木板组合而成的,每一块木板上都有一个太极图,太极图是以浮雕的形式出现的。
赵子蒙从至真转身的动作和眼神之中看出了惊慌和恐惧。
严师傅在圆形浮雕上和圆形浮雕的周围仔细寻找机关,遗憾的是,在整堵墙上,找不到一点破绽,无论是浮雕,还是浮雕周围的圆形边框上,包括圆形浮雕之间的三角形区域,既无凹凸物体,也没有一条缝隙。
“云飞,代沫,你们俩把他架过来。”赵子蒙望着至真道。
没等令狐云飞和项代沫走到跟前,李大平和另外一个武警架着至真走到楼梯口。
“至真,机关在什么地方?”
“赵队长,这是一堵墙,哪来的机关?”至真仍然抱有侥幸心理。
“严师傅,请您把这块浮雕撬开。”
严师傅从徒弟的手上接过一把凿子和一把铁锤。
几分钟以后,浮雕上被撬开一条两公分左右宽,十公分长的空隙。
严师傅将凿子伸进空隙之中。凿子竟然伸不到头——凿子的长度在四十公分左右。
显然,浮雕的后面有一个隐蔽的所在。
李大平将至真往上拎了拎,至真大概是站不住了,整个身体往下坠。
“至真,机关到底在什么地方?如果你再不说的话,我们就强行撬开。”
“赵队长,里面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机关在什么地方?”赵子蒙道。
“在——在第五根栏杆上。”
“云飞,你们把他架到楼梯上去,让他自己打开机关。”赵子蒙道。
灵魂云飞和一个特警将至真驾到楼梯上。
至真将右手放到第五根栏杆顶端的圆球上,逆时针转动圆球。
圆球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紧接着,一块圆形浮雕缩进木墙,缩到三公分左右的样子,开始向上移动。
很快,大家看到了一个直径在六十公分左右的圆形暗洞。
把机关设在栏杆的顶端,谁能想到呢?栏杆中空,传动轴藏在栏杆里面,这种设计可谓巧妙绝伦。
在圆形暗洞里面,有两个一样大的银盒子。银盒子长二十公分左右,宽十五公分左右,高十五公分左右,银盒子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
赵子蒙打开银盒子,一个银盒子里面有三个玻璃瓶,一个银盒子里面有两个玻璃瓶。
玻璃瓶里面各放着一些方形的纸盒子。
赵子蒙打开瓶盖——瓶盖是木头做的,在木头上缠绕着几圈白布。瓶盖和瓶体之间严丝合缝,密封性非常好。
大家闻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味道,赵子蒙突然产生一种非常亢奋的情绪,同时伴随着燥热的感觉。
“至真,这些瓶子里面是什么东西?”赵子蒙直视着至真的眼睛。
“是药。”至真眼神躲闪。
“是药?恐怕不是一般的药吧?”
“赵队长说的对,瓶子里面确实不是一般的药。”至真低声道。
“都是什么药?”
“是贫道平时练功之前和之后服用的药。”
“既然是药,为什么要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呢?”
至真长老和慧觉住持一样,都有藏东西的习惯,按照常理判断,只有十分重要——或者说十分贵重的东西,人们才会把它们藏起来。药,不应该算是重要——或者贵重的东西吧!
“贫道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贫道平时练功用的药,是按祖传秘方调制的。”
令狐云飞从一个瓶子里面拿出一个纸盒子,纸盒子的四面什么都没有,本来,是应该有一些说明的,但说明被撕掉了,盒子上还有一些被撕掉后留下的残片。
无独有偶,瓶子里面所有纸盒子上的说明都被撕掉了。
“纸盒子上的说明呢?”
“时间太长,都被磨掉了,我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就用这些专管跌打损伤的药了。”
令狐云飞打开纸盒子,纸盒子里面是一个又一个方格,每一个方格里面放着一个圆形的药片。
令狐云飞拿起一粒药片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立刻把手拿开了,因为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药片有一种刺鼻的味道,这种味道直冲人的大脑。
“云飞,你怎么啦!”赵子蒙抓住令狐云飞的右胳膊——他看到令狐云飞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我刚才突然恍惚了一下,身上也有点燥热。”
赵子蒙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至真,这些药恐怕不是专管跌打损伤的药吧!”
“您以为是什么?”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专管男女之事的药——就是所谓的。”
“赵队长真会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萧路含,你立即回局里,把萧老和封一鸣接到这里来。顺便把药箱也带过来。”赵子蒙看了看至真腿上的枪伤道。血已经不流了,但小腿肚以下的灰色长裤已经被血染成了深褐色。
“是。”一眨眼的功夫,萧路含就冲出了门外。
“至真,我再问你一遍,密室的入口到底在什么地方?”时间不等人,赵子蒙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几瓶药上。
“赵队长,贫道说的都是实话,贫道在紫云观呆了四十几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密室之事。”
门帘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门帘被掀开,项代沫了进来,他用右手将门帘撑起,紧接着走进两个人来,一个人带着一顶鸭舌帽,身穿一身藏青色西服,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年龄在七十岁左右;另一个人梳着满发——头发是向后梳的,此人穿着一件米色风衣,其年龄在六十岁左右。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迎上前去。
“子蒙,这位是武教授,这位是尉教授,二老,他就是赵队长。”
“赵子蒙。”赵子蒙紧紧握住两位老人的手,“有劳二老了。”
现在,我们可以把谜底揭开了,赵子蒙派项代沫回市局找王局长,让王局长出面找两个书法名家对两幅书法作品《枫桥夜泊》做权威鉴定。武老和尉老是当代书法名家和鉴定专家。
尉老走到至真长老的跟前“武老,您过来。”
武老走到尉老的跟前。
第四十九章 小道士话中有话 地板下传来声音
“武老,您看——”
武老将眼镜朝鼻梁上方推了推,然后朝尉老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后退一步“这不是至真——至真长老吗?”
“二老,你们认识他?”赵子蒙道。
“认识——认识。”尉老看赵子蒙和同志们一脸疑惑,“至真长老是省书法协会的会员,他在书法上造诣很深,在省内外颇有名气。”
至真听见了尉老和赵子蒙的对话,他低下了头。
武老虽然眼睛不好,但他看到了至真手腕上的手铐,他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二老,请到这边来。”
在两排太师椅的中间的地板上放着两幅《枫桥夜泊》。
二老走到两幅字前。
两个人扫了一眼两幅字,然后互相对视片刻。
“赵队长,这两幅作品出自同一人之手,在省内,能将隶书魏碑和行草结合在一起的人,只有至真长老一个人。至真长老的书法,既有魏碑的苍劲古拙,又有隶书的舒展大气,更有行草的飘逸洒脱。”武老道。
“武老说的对。这两幅字都出自至真长老之手。我们的手上也有一幅至真赠送的《枫桥夜泊》。奇怪的是,这幅字已经装帧好了,为什么不落款呢?”尉老后半句话突然降低了声音,他同时用眼睛扫了一眼至真。
从尉老和无极的情况可知张继的《枫桥夜泊》,至真练了不计其数遍,有些字是要展示给人看的,所以,要经常琢磨,反复研究和练习,这样才能达到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嘛。
尉老的问题正是同志们的问题,这个问题只有至真能回答。
“云飞,把他带过来。”
令狐云飞和一个特警将至真拖到两幅字跟前。
赵子蒙将武老和尉老扶坐在自己的身边的太师椅上。
严师傅师徒俩还在找寻密室的入口。项代沫、马建平和林狄跟在他们的后面。
“至真,这两位书法家,想必你也认识吧!既然认识,就应该打个招呼嘛!”
至真低头不语。
“刚才,两位专家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至真瘫坐在地板上,但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严师傅师徒俩。
此时,严师傅师徒俩已经走到门帘的跟前。
门帘左侧有一个屏风,屏风一共六扇,每一扇屏风高两米左右,宽五十公分左右。屏风上是一幅完整的松鹤图。
屏风的前面还有两个盆景架,盆景架上有两个盆景一个是松树盆景,一个是青檀盆景。
严师傅围着屏风和盆景转了好几圈。两位师傅并没有注意屏风和盆景,他们将注意力聚焦在了屏风下面的地板上。
至真微闭双眼,脸对着门帘——或者是对着屏风。
“至真,你不说话,是不是已经默认这两幅字是出自于你的手笔啰。你能不能抬起头来?”赵子蒙道。
至真抬起头来,但他仍然微闭双眼,坐在至真左侧的令狐云飞,从至真眼角的缝隙里面看到了眼珠里面发出来的光。
打麻将的人虽然低头看自己的牌,但眼角却时刻关注着别人所出的牌,因为角度的原因,另外三个人很难看到对手藏在上眼皮下方滴溜溜乱转的眼珠的,但站在——或者坐在旁边的看客就不同了,他们能清楚地看到每一双高度警觉的眼睛,现在,藏在至真眼皮后面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道仁将无极拉到赵子蒙的跟前。
无极低声道“赵队长,这两幅字都是他写的——我亲眼看着他写的,也是他自己装裱的。无极当时还纳闷他为什么不在下面落款呢?”在道仁的鼓励下,无极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至真,如果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我们在量刑的时候会给予适当的考虑,反之,你如果执迷不悟,耽误了最佳的救助时机,我们担心你承担不了由此造成的严重后果。”
至真冷冷地望了无极一眼,他双手抱在胸前,整个身体佝偻着,鼻翼两侧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但他咬紧牙关,始终不愿意开口说话。
此时,门帘被掀开,清泉领着无闻道长走了进来。
是道仁让清泉下山去请无闻道长的,因为道长颇通一些医术,他在紫云观的时候,经常给道士们把脉看病,回到曹家沟以后,经常给村子和村子附近的乡亲们看病。他说不定能知道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药。
至真微微抬起头,瞥了无闻道长一眼,在这一瞥中,赵子蒙看到了一丝惊慌和恐惧。
赵子蒙、令狐云飞将无闻道长领到香案前。
林狄打开银匣子。
无闻道长从银匣子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瓶,打开瓶盖,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
此时,至真长老的视线又落到无闻道长的手上。
无闻道长从盒子里面拿出一个小纸盒,慢慢打开纸盒子,然后将纸盒子里面的药丸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无闻道长只闻了几秒钟,就将药丸迅速拿开了。
无闻道长走到一个茶几跟前,将茶壶里面的水倒在一个茶杯里面。然后用手指蘸了一点水滴在药丸上,同时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这次,药丸和鼻子之间的距离要远一些。
无闻道长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
无闻道长眯着眼睛,拿起茶几上的茶杯,用手指将茶杯里面的水抹在了自己的脸上,如同梦魇一样,水抹到脸上以后,无闻道长才缓过神来。
“道长,这究竟是什么药?”
无闻道长用衣袖拭去脸上的水“这是男女做事的时候所用的药——是。这里面既有他自己用的药,也有给女人用的药。”
无闻道长一边说,一边走到至真的跟前,“你这个道门的败类,老夫早就看出你不是一个善类,但没有想到你是这么个玩意——老天爷白给你披了一张人皮。”
至真低下了头,他用双手托住自己的脑袋,双肘撑在两个膝盖上。大概是因为支撑面太小,或者是因为过于紧张,至真的右肘突然滑落,由于失去重心,至真的身体向右侧倾斜,眼看就要倒在地板上,令狐云飞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至真的右胳膊。
项代沫上前一步,和令狐云飞一人一边,将至真扶到太师椅上。
“赵队长,你们快过来。”陈师傅大声道——陈师傅说话的声音有点发颤。
大家朝屏风走去。
几个人已经将屏风挪到一边,包括两个盆景,两个盆景分别放在盆景架上——盆景架是有树藤加工而成的,盆景架的高度在一米左右,马建平和陆千将两个盆景,包括盆景架搬到墙角处。盆景很重,也很大,一个人搬有些吃力。
严师傅蹲在放盆景和屏风的地板上“赵队长,你们听。”严师傅说罢,用右手的中指在地板上敲了几下。
大家都不明白严师傅的意思。
严师傅又在周围的地板上敲了几下。
这次,大家都明白了周围的地板声音很空洞,屏风和盆景下面的地板声音却很实在,地板下面应该是空的,所以声音空洞,应属正常,反之,如果声音很实在,那就不正常了。
一般人都会认为密室暗道的入口肯定放在非常隐秘的地方,把密室暗道的入口放在门口,这应该是一种逆向思维,也是一种非常聪明和大胆的做法,在多年的刑侦工作中,赵子蒙也曾见过把密室的入口放在房门口的案例。
无极走到赵子蒙的跟前“从我侍奉他开始,这两个盆景就一直摆在这里,这两个盆景,他从不让我碰。”
“这——这下面肯定有名堂。”严师傅望着赵子蒙道。
“至真一年到头都挂着门帘,敢情另有隐情啊!无极,你过来。”无闻道长道。
无极走到无闻道长的跟前。
“无极,你平时是不是只有在送饭的时候才能进养心宫?”
无极看了看摊在太师椅上的至真,然后点了点头。
“你想一想,这个屏风和这两盆盆景一直是放在这里的吗?”
“一直放在这里,我第一次看到它们的时候,在什么位置,现在还是什么地方。他经常把盆景搬到外面晒太阳,接雨水和露水——都是他自己搬,从不让我碰一下,屋子里面什么东西,他都让我碰,惟独这两个盆景——他从来不让我碰。还有——”无极望了望至真,欲言又止。
“无极师傅,你不要有任何顾虑,还有什么?”
“他的饭量很大,但每次吃饭,他都让我吃完了以后先走。”
“你每次送饭的量是多少?”
“够我吃两三顿的,过去,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他经常练功,吃的自然多一些。”
“你的意思是,他从来没有当你的面把你送来的饭全部吃完。”
“我就是这个意思。”
“最近几天也是这样吗?”
无极点了一下头。
“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也是这样吗?”
无极又点了一下头,他看了看至真,然后走到里间一个罗汉床前,罗汉床前,地上躺着一个小桌子,还有撒了一地板的饭菜,这些就是至真的中饭,大概有一大碗米饭,还有四个馒头,单主食就远远超出了两个人的饭量,地板上还有三个盘子,撒了一地的菜,有荤有素。
第五十章 老妖道瘫如烂泥 木门内灯光微弱
罗汉床的下面还有一个小钵子,小钵子里面还有一些鳝鱼汤,汤里面还有几个条状血块——应该是鳝鱼血——空气中弥漫着鳝鱼的腥味。
“这些都是他的吗?”
无极点头“我是专门伺候他的,但他从不让我睡在禅房里面。”
“你平时睡在什么地方?”
“无极和其他师傅睡在前面的北暖阁。”
“你是专门伺候他的,不睡在这里,你怎么伺候他呢?”
“无极何时进这养心宫,时间是由他定的,平时,无极是不能到养心宫来的。”
“你到养心宫来的时间,至真是怎么安排的呢?”
“早、中、晚送三次饭,来的时候,带一瓶开水。”
无极的情况非常重要,静平可能还活着,至少,在密室里面可能还有一张——甚至几张嘴。
陈师傅从包里面拿出一个小锤子和一把起子,他想把屏风和盆景下面的地板撬开。
严师傅刚从徒弟的手上接过铁锤,突然举起左手,将手放在嘴唇上“嘘”了一下——他示意大家不要说话,也不要走动。
赵子蒙、李大平、令狐云飞和项代沫蹲下身体,侧着耳朵。另外几个往前凑的特警停下了脚步。
屋子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大家听了一会,但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大家的呼吸声。
“严师傅,您听到了什么?”赵子蒙低声道。
“刚才,我分明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声音响了两下。”
“师傅,您在地板上敲两下试试看。”陈师傅也低声道。
严师傅用铁锤在地板上敲了两下“咚——咚”。
几秒钟以后,从地板下面传来了两声“咚——咚——”
大家都听见了,声音虽然很小,也有点发闷——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但每个人都听到了。
赵子蒙从严师傅手中接过铁锤,在地板上重重地敲了三下“咚——咚——咚。”
紧接着,地板下面又传来三声“咚——咚——咚”这一次,声音比先前大了一些。
赵子蒙又敲了两下。
地板下面又回应了两下。
密室的入口就在地板下面,密室里面有人。
项代沫和令狐云飞将瘫如烂泥的至真长老拖到屏风前面——至真瘫坐在地板上,帽子掉在地板上。
“至真,密室的入口到底在什么地方?”
至真垂头丧气,耳后跟和脖颈上全是汗珠。
赵子蒙走到至真的跟前,薅住他的头发向后拽,大喝一声“快说!”
至真举起手,朝门帘右侧指去。
“把他拖过去,让他自己开。”赵子蒙挥了一下手。
项代沫和令狐云飞将至真拖到门帘右侧,门帘右侧有一扇格子窗,在门帘和格子窗之间,是两米左右宽的木板墙。
至真用一只左腿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右脚尖搭在地板上。
每个人的心脏都拎到嗓子眼上来了。
赵子蒙和他的战友们经过艰苦的努力,今天,终于——就要见到结果了。
至真将右手按在一块圆形浮雕上,向右推了一下,圆形浮雕向右平移两三公分的样子。此时,至真的手仍然没有松开,他转动手腕,按逆时针转动浮雕,很快,圆形浮雕开始做逆时针转动。
紧接着,屏风和盆景下面的地板成凹凸形分离。
一公分,两公分,三公分。一个成凹凸状的洞口逐渐展开。
赵子蒙、令狐云飞、李大平和严师傅蹲在洞口的北侧仔细观察洞口的情况
洞口下方是几级向下的台阶。
难怪铁锤敲在这一块地板上面的声音如此实在,原来,地板只是暗道机关的一部分——在地板的下面有一块十公分左右厚的木板,地板附着在这块十公分左右厚的木板上面。
洞口越来越大,赵子蒙希望看到人,遗憾的是洞口下面黑咕隆咚,由此可见,地板下面的回应之声不在十公分厚的木板下方,声源可能在更深的地方,在赵子蒙看来,洞口下方可能还有一道门。
暗门慢慢藏进了木墙下面。几分钟以后,暗门戛然而止,一个八十公分左右长,九十公分左右宽的凹凸形洞口呈现在大家面前。
无极将门帘卷起来,用一根绳子将卷帘固定在一点五米高的地方,这样一来,屋子里面的光线就比较敞亮了。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走到门口,朝走廊看了看,两个人终于明白了走廊上铺着地砖,地砖比室内地板高出三十公分左右,暗门是藏在地砖下面的。
把密室的入口放在门口,将暗门藏在走廊的地砖下面,谁能想到呢?再在暗门的上方放一个屏风和两个盆景,就更难想到了。
林狄从香案上拿来的一盏罩子灯,马建平从口袋里面掏出打火机将灯点亮了——百密一疏,大家来的时候忘记带手电筒和应急灯了。好在有一盏灯就足够了。
密室里面可能还有灯。
“至真,下面有几个人?”赵子蒙望着正在筛糠的至真厉声道。
“两个人。”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互相对视片刻。
“是哪两个人?”
至真背靠在墙上,如同一摊糊不上墙的烂泥。
萧路含飞起一脚在至真长老的右腿上用力踩了一下“快说!”
至真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右腿,同时咧嘴道“一——一个是鸣——晨寺的——静平,还有一个是——是清水。”
“下面是不是还有一道门?”
至真哆嗦着从裤腰上解下一串钥匙,然后挑出一把铜钥匙,他的手颤抖的很厉害,他的脸暗淡无光,本来是土灰色,现在,至真的脸色就像挂了三天的猪肝。
项代沫从至真的手上接过钥匙。
李大平从林狄的手上接过罩子灯,第一个进入密室的入口。林狄紧随其后。因为入口太小,两个人只能鱼贯而入。第一层台阶的由东向西,
第二个进入入口的是赵子蒙和严师傅,下面,依次是令狐云飞,另外两个特警,然后是项代沫和马建平。
走在第一层级的石阶上,人要稍微弯点腰,随着石阶拐而向南,大家慢慢直起了腰,向南的台阶有六级。
走完六级向南的台阶之后,台阶转而向北。
走下六级石阶以后,一扇木门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地板下面“咚——咚——咚”的声音应该是从这道门传到地面上去的。
在门的另一边有微弱的灯光。
门的另一边一点声音都没有——此时此刻,应该是有声音的。莫不是同志们的到来吓着了静平和清水?在弄不清状况的情况下,她们只能保持沉默。
赵子蒙在门上敲了三下“咚——咚——咚。”
门的那一边,仍然没有反应。
令狐云飞也在门上敲了三下,声音比赵子蒙的敲门声要大很多。
里面仍然没有反应。
“静平师傅,清水师傅,你们不要怕,我们是人民警察,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仍然没有回声,但门的那一边已经有动静了,赵子蒙和令狐云飞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声音之中还夹杂着很低的说话声,至于说的是什么,听不清楚。
“练洛丹,你失踪以后,你的母亲兰思梦到公安局报了案,我们是来救你的。”赵子蒙大声道。
“真是警察。”门的那一边,一个声音道,“静平,警察在叫你的名字。”
紧接着,大家听到了脚步声,很显然,两个女人躲在距离木门比较远的地方。
透过门缝,赵子蒙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朝门口走来,她们互相搀扶着——成人字形,走路摇摇晃晃的,显得很吃力,其中一个身影的手上端着一盏罩子灯,灯光非常微弱,灯芯跳动的很厉害,不时还发出“啪——啪”的声音。
门上面有一把铜锁,项代沫用钥匙打开了铜锁。
赵子蒙推开木门,一幕惨景映入大家的眼帘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瘸一拐地,互相扶持着,朝大家走来,赵子蒙推开门的时候,两个女人距离大家大概有六七米的样子,微弱的灯光映照着两张令人目不忍视的脸,只能看到脸的一小部分,长而零乱的头发遮挡住了大部分脸。
“林狄,快!”赵子蒙大声道。
大家让到一边,林狄跑了过去,当林狄抓住一个女人的手臂的时候,一个女人顺势倒在林狄的怀中,另一个女人瘫倒在地上。
林狄后退一步,靠在墙壁上。
令狐云飞冲上去扶住了林狄。
两个女人都昏过去了。
暗道里面有些潮湿,但没有**的气味。两个女人除了头发散乱以外,身上没有一点异味。也许有异味,但被淡淡的清香味掩盖住了。
大家七手八脚,将两个女人抬出密室。
两个女人的身上冰凉冰凉的,大家把她们平放在至真的罗汉床上,林狄将一床被褥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无闻道长,请您给她们把把脉。”
陆千端来一把椅子,放在罗汉床边。
无闻道长坐在椅子上,捋起一个女人的衣袖,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了脉搏处。
照理,同志们应该能认出静平来,因为大家见过静平的照片,但同志们还是没有认出来,因为,两个女人的头发遮挡住了大半个脸。
第五十一章 练洛丹聪明机警 无语人应是慧觉
——其中一人头发很长,另一个女人的头发比较短;关键是两个女人面容憔悴,颧骨突兀,下巴干瘪。
无独有偶,两个女人穿着长长的睡衣,一个穿件红色睡衣,一个穿紫色睡衣。
至真让静平和清水穿睡衣,恐怕也是想营造一种氛围吧!穿了这种睡衣以后,或许更容易产生激情吧!
“至真,她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进食了?”赵子蒙估计两个女人是饿昏过去的。
“她们有——有两顿没有进食了。”至真低声道。
无闻道长的诊断也证实了赵子蒙的判断,他给两个女人搭过脉、按过腹部以后,道“她们的肚子里面没有什么食物。”
“我们该怎么办?”赵子蒙道。
“赵队长,你们不用担心,无极,你先弄点热水来。”无闻道长道。
“哎。”无极从茶盘里面拿出两个茶杯,从茶几下面拎起热水瓶,倒了两个半杯,然后将茶壶里面的凉水倒进茶杯里,最后用嘴唇试了试茶杯里面的水温。
林狄一一扶起一个女人,将水慢慢灌进她们的口中。
陆千学着林狄的样子将半杯水慢慢灌进另一个女人的口中。
“师傅,我到伙房弄两碗米粥来。”无极望着无闻道长说。
“师傅正想跟你说这件事情,快去弄两碗米粥来,不行,熬米粥太费时间,弄点鸡蛋汤来吧!”
无极冲出房间。
无极走后,无闻道长又分别掐了掐两个女人的人中;林狄则按了按两个女人的虎口。
两分钟左右的样子,一个女人终于苏醒了,她慢慢睁开眼睛,在睁开眼睛的同时,她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大概是在黑暗的密室里面呆得太久的缘故,女人对外密室外面的光线还不适应。
透过指缝,同志们看到了隐藏在手指后面既惊恐万状,又激动万分的眼睛。大概是看到了林狄身上的制服和头上的帽徽,两行热泪从眼角滚落而下。
林狄用衣袖擦去了女人眼角上的眼泪。
“哇!”女人突然大哭起来,一头扑进林狄的怀中。她的身体在林狄的怀中颤抖着,蠕动着。
另一个女人仍然昏睡着,还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她的眉弓和颧骨异常的凸出,在整张脸上,同志们能看到骨头的轮廓线,下巴上显现出骨头的影子。
无闻道长用手背摸了摸女人的额头“她在发烧。”
赵子蒙当机立断“云飞,立即打电话给急救中心,让他们派救护车,再派两个医生随车过来。”
令狐云飞冲出房间,同时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
林狄用手抚摸着女人的后背。
“密室里面会不会还有人?”林狄望着赵子蒙道,她显得很着急,两个女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沉浸在自己痛苦的情绪里面。现在问话,显然是不妥的。
赵子蒙明白林狄的意思“先让她们缓一缓。我们先到密室里面去看看。”
女人突然停止了哭泣“底下还有一个人,她——她病的很厉害。”
“病了多长时间?”
“没有几天。”
“你能说话了。”
女人点点头“你们赶快救她,她有三天没有吃饭了。”
“你叫什么名字?”赵子蒙先问重要的事情。
“我叫尚文君,我的小名叫小难,她叫静平,练洛丹就是她。”
“你就是清水师傅。”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的法号?”
“是鸣晨庵的师傅告诉我们的,我们还到你家——我们到东门镇去过。”
“你们见着我爸爸了?”
“见着了。”
“我爸爸现在怎么样?”
“清水师傅,你爸爸很好,他很想念你。”
“我是清水,但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慧觉那个老妖尼把我们害惨了,一想到她,一想到她给我取的名字,我就恶心。”
“尚文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好多了——我没事,就是饿的慌,腰直不起来,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你们赶快救救她,她烧得很厉害,还有……”清水神智虽然比较清醒,但身体非常虚弱。
“救护车一会就到。”
尚文君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的嘴唇已经起皮干裂,静平的嘴唇干裂的更厉害,开裂的地方已经流出血来。
林狄将半杯水递到清水的手上,清水一饮而尽。”
“刚才是你们在底下敲门的吗?”
“是我敲的。”
“你们为什么要敲呢?”
可以这么讲,如果清水不敲门的话,同志们不会这么快就将她们从淫窟里面解救出来。
“我们听到了脚步声——很多人的脚步声。”
“我们在下面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我们在下面也能听到脚步声,但脚步声很轻;老畜生已经有一天没有进密室了,在此之前,他每天都要进密室——一天最少一次。”
“联系他深更半夜把我们从鸣晨庵转移到这里,静平估计警察可能正在寻找她的踪迹,要不然,他们不会连夜把我们转移到这里来。是静平让我敲的——她让我敲几下试试看。她也想敲,但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病得很厉害。”
静平是一个非常机敏和聪明的女孩子。
“我们在藏经堂的一间禅房里面发现了密室的入口,你们俩曾经住过的那间禅房里面也有一个入口。”
“这——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就是在西禅院那间禅房里面出事的;静平还猜出你们正在寻觅我们的踪迹。”
“你们身处密室,是怎么知道上面的情况的呢?”
“我们俩听到了铁锤砸石头的声音——位置大概在藏经堂的下面,止水师傅平时和我走的最近,她突然不辞而别——离开了鸣晨庵——她可能遭遇到了和我一样的事情;我们还看到老畜生在密室的暗道里面忙了大半夜。”
“他在忙什么?”
“他在搬石头,他在用筐运土。”
“石头和土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呢?”
“石头和土原来就有。我进入密室不久就发现两个入口码放着一些石头,堆着一些土。”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石块和土是事先就准备好了的。那些石块和土是专门用来封堵入口的。
“既然至真和慧觉能把清水和静平转移到紫云观,为什么还要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封堵入口呢?”项代沫道。
“可能是我们已经盯上了藏经堂和静幽院,他们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吧!”陆千道。
“慧觉把静平的日记交给我们以后,我们曾经离开过鸣晨庵一天多的时间。”补充陆千道。
“慧觉把静平的日记交给我们,其主要目的可能是把我们引下山,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们很快就杀了一个回马枪。”项代沫道,“我们回到鸣晨庵以后,他们想把清水和静平转移到紫云观,但没有机会——因为我们已经回到了鸣晨庵。“项代沫道。
“我同意项代沫的分析。”林狄道。“很可能是在我们发现密室入口的时候,他们才铤而走险,将清水和静平转移到紫云观,这一段时间,我们都聚集在藏经堂,当时,我们还没有开始监视静幽院,他们可能就是利用这个空挡将清水和静平转移到紫云观的。”
“不错,你们弄出动静以后,他们才把我们转移到紫云观。虽然我们的眼睛被蒙住了,但我们能感觉到两个人——把我们带出密室的人应该是两个,另一个人走路很轻,一句话都不说,她应该是慧觉住持——她怕我们听出她的声音。”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两个人,一个男人,另一个是女人,我能闻到女人身上的味道。用绳子捆绑我们的是男人,他的劲很大,我还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和鱼腥味。这个男人隔三差四到密室里面去折磨我们,他每次去,身上都有一股很浓的酒味和鱼腥味。”
喝了鳝鱼汤的至真口中自然会有鱼腥味。
“在鸣晨庵的密室里面,你们不是住在同一个密室里面的吗?”
“对,在鸣晨庵的密室里面,刚开始,我只知道又有一个女人被祸害了,但并不知道是谁?”尚文君道。
“那一道铁门就是为了把你们隔开吗?”
“不错,在静平遭遇不测之前,下面只有我一个人,时间久了以后——等我已经不再害怕以后,我就可以在暗道里面随便走动,可静平被关进密室以后,我只能呆在密室里面了。”
“他是不是把密室的门锁起来了?”
“他不但把密室的门锁上了,他还把那道铁门也上了锁。我们就站在密室里面大声喊,很快,我们就知道对方是谁了。后来,我们就隔着三道门说话,但始终看不见对方的脸和身影。”
“密室里面家具上的浮雕都是一些什么内容?”
“全是那些不堪入目的腌臜龌龊之事——全是男女之事。他们把我带走之前,用斧头把浮雕全削掉了。如果他不把家具上的浮雕全部削掉,我们还真猜不出你们已经进入鸣晨庵。”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紫云观。”
第五十二章 密室中一个麻袋 麻袋中一具女尸
“紫云观?前几天的夜里,他把我带到了这里,我是感觉走了比较远的山路。我终于明白了,在鸣晨庵的东边有一个叫紫云观的地方。”
“感觉走了比较远的山路?这条山路,你以前没有走过吗?”
“老畜生把我带出鸣晨庵密室的时候,用布蒙住了我的眼睛,还用布堵住了我的嘴巴。”尚文君道。
“你和静平不是一起离开鸣晨庵密室的吗?”
“静平是第一个被带到这里来的。”
“你们到这里有几天?”
“不知道,但我们知道时间不长,也就几天的功夫吧!”
不知道,这就对了,人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面是无法感知时间的。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
难怪尚文君称至真为“老畜生”。
“你刚才说他每天要到密室里面去一次,他穿什么衣服?”
“穿睡衣,他还逼我们穿睡衣,如果不穿的话,他就用皮鞭抽我们——你们看——”尚文君捋起衣袖,她的眼睛里面噙着泪。
大家清楚地看到,在尚文君的左手臂上,有三条比较清晰的鞭痕,鞭痕已经发黑。
“静平身上的鞭痕更多。”尚文君一边说,一边拉开静平身上的睡衣的衣领,露出右肩膀,这时候,大家都注意到,静平和尚文君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在静平的肩膀上有很多鞭痕,这些鞭痕横七竖八。
眼泪顺着清水的脸颊滚落而下。
陆千冲进房间,无极跟在他的后面,手上端着一个木碗,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调羹,无极的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的道士,他的右手也端着一个木碗。
林狄站起身,从无极的手上接过木碗,木碗里面有大半下鸡蛋羹。
尚文君双膝跪在床上,将静平的上半身慢慢扶起来,靠在床框上。
“尚文君,你先吃一点,静平由我们来照顾。”林狄道。
“我待会儿再吃不迟,先喂她。”尚文君道,“我已经没事了。”
两个苦命的女人相互支撑着,在暗无天日的魔窟里面度过了艰难屈辱的岁月。
尚文君用调羹将鸡蛋羹慢慢喂进静平的口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静平咽喉的蠕动,这说明她在吞咽食物。
无闻道长吩咐无极拿来毛巾和一盆凉水,他将毛巾湿水后稍微拧干,然后折叠好搭在静平的额头上。
“队长,她的手动了。”马建平指着静平的左手的手指道。
用不着看静平的手指了,因为静平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她的脸色惨白异常,用“形容枯槁”来描述此时的静平,一点都不为过。
尚文君将静平的长发往耳朵后面理了理,大家看到,在静平的右太阳穴的上方——靠近鬓角的地方有一块蚕豆大小的疤痕。
在项代沫和林狄的印象中,出家之前的练洛丹的额头上不曾有过疤痕。
尚文君从项代沫和林狄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静平额头上这个疤痕是撞墙后留下来。”
尚文君喂了几口鸡蛋羹之后,静平的吞咽速度慢慢加快了,大概是长时间没有进食和生病的缘故,静平的眼窝深陷。
项代沫试图在静平的脸上寻找储藏在他记忆中的影子,但没有找到,如同一片被风雨摧残,零落在地上,粘上尘泥的花瓣,失去了所有的美丽——连美丽的影子都没有了——在项代沫的印象中,练洛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一眨眼的功夫,静平就将一碗鸡蛋羹吃下去了。
“把碗递给我。”尚文君望着无极和另一碗鸡蛋羹道。
无极将另一碗鸡蛋羹递到尚文君的手上。
尚文君将碗口放在了静平的嘴边。
“无极,鸡蛋羹还有吗?”无闻道长道。
尚文君也需要鸡蛋羹,到目前为止,她只喝了一杯水。
“我这就到伙房去。”无极转身就跑。
“等一下!”静平使出全身的力气道,她同时把尚文君手中的碗推开了“文君,你吃吧!我已经没事了。刚才,我什么想都看不见,现在总算看见了。”静平一边说,一边理了理身上的睡衣——睡衣的衣领处露得太多——她已经注意到,有很多人站在她的周围。
“尚文君,你刚才说密室里面还有一个人,她是谁?”
“我们不知道她是谁,我们被转移到这里的时候,曾经听到一个女人的声,密室的门上了锁,我们没法进去——我们也试着喊过,但只能听到一点微弱的声音,根本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后来,声音就没有了。”
“现在,密室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静平道。
“密室里面难道还呆过其他人吗?”
“肯定有,我怀疑,在我们之前失踪的其他几个人很可能遭遇了和我们一样的事情。”尚文君道。
“你的根据是什么?”
“我们在密室里面发现了其他女人用过的东西。”
“什么东西?”
“走,我领你们到密室里面去拿。”
“不行,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我们终于找到了你们,这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
“我的身体不碍事,见到你们,我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尚文君一边说,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同时朝密室的入口走去。
“林狄,快拉住她——快扶住她——”赵子蒙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制服。
林狄没有接赵子蒙手上的制服,她脱下自己的制服,帮尚文君穿上了。
无闻道长走到赵子蒙跟前“赵队长,她已无大碍,你们先办案子——办案子要紧。”
炼洛丹坐起身,跳下床。
赵子蒙将自己的制服穿在了炼洛丹的身上。
“文君,你把这碗鸡蛋羹吃了再下去。”炼洛丹将木碗端到尚文君的手上。
尚文君接过木碗,将木碗里面的鸡蛋羹倒进了嘴里。
赵子蒙、令狐云飞、项代沫、李大平、严师傅和另一个特警跟在尚文君、炼洛丹和林狄的后面,依次进入密室的入口。
尚文君和林狄一前一后,搀扶着炼洛丹。
在距离木门**米的地方,有两扇靠在一起的铁门——铁皮是包在铁框子上的。铁门的门鼻子上挂着铁链,铁链子上挂着一把铁锁——有锁,但没有锁上。
人走在暗道里面,能闻到一种非常特别的味道——是那种**和香水混合而成的味道,香水的味道是为掩盖**的味道而存在的。
一扇铁门虚掩着,这扇铁门里面就是清水和静平住的地方;另一扇铁门缠绕着一根铁链子,也没有上锁。不远处,还有一扇铁门。
“静平,这里一共有几间密室?”
“有三间密室。旁边这间密室原来是文君呆的地方,我们哀求老畜生,老畜生才把我们放在一个密室里面。声是从前面那扇铁门里面传出来的。”炼洛丹指着不远处的铁门道——铁门在暗道的最深处。
大家走了过去。
铁门上缠绕着一根铁链子,上面还有一把锁。
严师傅举起铁锤,三下便将锁砸开了。
在严师傅举锤之前,大家听到了老鼠叽叽喳喳的声音。
令狐云飞举起了灯。
赵子蒙刚想迈步子,右脚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他踉跄了一下,被李大平和严师傅一把拽住了胳膊。
空气中有较为明显的**的味道,在以**为主导的气味中,还夹杂着饭食的馊味。
令狐云飞弯腰将灯放低。
在赵子蒙的前面横着一个麻袋,麻袋口用绳子扎起来的。
令狐云飞用脚踢了踢麻袋,麻袋里面的东西软软的。
项代沫蹲下身体,慢慢解开绳子,然后将麻袋口慢慢打开。
在项代沫解开麻袋口的一刹那,大家都惊呆了,麻袋里面蜷曲着一具尸体。
尸体是用一根很长的绳子捆绑起来的,绳子在尸体上绕了很多道。麻袋里面的空间比较小,为了将尸体装进麻袋之中,至真用绳子将尸体收缩到最小的体积。
尸体的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衣。麻袋就放在距离门槛两步左右的地方。看情形,至真是想把麻袋移出密室的,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所以暂时放在这里。
密室里面有一些家具——家具比较简单,除了床以外,就只有一个床头柜和一个大木箱,还有一个马桶。
木床上也有一些不堪入目的浮雕,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木碗和一双筷子,木碗里面还有一只大胆贪吃的老鼠。看到灯光向床头柜逼近,木碗里面的老鼠迟疑片刻,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木碗里面的饭菜已经变质,大家刚才闻到馊味就是从这个木碗里面散发出去的。
令狐云飞打开床头柜和木箱,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两个特警戴上口罩和手套,将麻袋抬离密室。
“尚文君,你说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请随我来。”
尚文君推开她和炼洛丹共同居住的密室的门。
令狐云飞将罩子灯端在手中。
密室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其陈设和布局和鸣晨庵底下密室里面大同小异,一张木床,橱柜,还有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上应该有一面很大的镜子,但镜子已经不在了。
第五十三章 石墙上两片凿痕 练洛丹突犯毒瘾
“这面镜子是炼洛丹砸坏的。”尚文君望着炼洛丹道。
大家应该能猜出炼洛丹为什么要砸坏玻璃镜。
大木床上有很多浮雕,有些是镂空图案,无论是浮雕,还是镂空图案,其内容都是描写男女之事的。
如果你去过或者听说过印度的性庙,你就能想象出这些浮雕和镂空图案的具体内容了,这些浮雕和镂空图案所描述的是男女合欢的各种姿势。我们都知道,佛教是从印度传到中国来的。
笔者估计,在佛教传入中国的最初阶段,可能就伴随着那方面崇拜,在其发展的过程中,由于受到中国本土传统文化的影响,所以,才慢慢将附着在佛教身上的那方面文化的东西隐去了——隐去的可能只是表面化的东西,实质性的东西则还是被一些异教徒继承下来了。
这种东西出现在鸣晨庵的密室里面,这一点都不奇怪,因为鸣晨庵拜的是佛吗?可这种东西出现在紫云观的密室里面,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细想一下,也不奇怪,道士也是人嘛!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木床上有两床被褥,被褥下面有两床垫被。
大家在密室里面呆的时间不长,但已经感觉到了潮湿和阴冷。人整天呆在这样一个阴冷潮湿的环境里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恐怕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有发言权。
尚文君打开梳妆台下面一个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包,迅速打开纸包,里面有一把用犀牛角做成的梳子,梳子长十五公分左右,最宽处在六公分左右。
“我们被带到这里之前,这把梳子就放在这个抽屉里面了。”尚文君道。
“在我们进来之前,一定有人在这里呆过。”炼洛丹道。
“在鸣晨庵,也许有人认识这把梳子。”尚文君道。
“鸣晨庵的尼姑从不梳头,平时从来不曾用过的东西,谁会知道呢?”炼洛丹不以为然。
“把这种东西留在身边,无非是个念想,在出家之前,只要是女人,谁没有一头秀发呢,这和你把笔记本和钢笔留在身边,是一个道理。再说,这可不是一般的梳子,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用过这么讲究的梳子。”尚文君道。
敢情尚文君也知道日记本和钢笔的事情。赵子蒙正想问这个问题,但眼下显然不是时候。
“这个柜子里面还有一包衣服,也是我们进来之前就有的。”炼洛丹走到床头柜跟前,蹲下身体,打开柜子的门,门内有四个格子。
炼洛丹从最下面一个格子里面拿出一个包裹,包裹是用一个紫颜色的丝巾扎起来的。
炼洛丹将包裹放在床上,解开来,里面里面码放着几件衣服——是内衣,衣服叠得很整齐。
“是几件内衣。”炼洛丹一边说,一边将衣服一一拿开。
包裹里面一共有七件衣服。
尚文君将衣服一一展开七件衣服分别是一件睡衣——黄颜色;两件衬衫——一件是紫红色,一件是绿色;一套棉毛衫——黄颜色;两条三角裤头——两条大红色,一条紫色。
林狄用照相机对密室里面的环境进行了拍照。
大概是放的太久的缘故,这些衣服上面散发出一种浓重的霉味。
“你们看看这里——”炼洛丹指着床里面的墙上道。
令狐云飞走到床框边,举起灯,对准了炼洛丹手指之处。
在炼洛丹手指之处,两块石头上有两片被凿过的痕迹。
马建平干脆爬上床,走到墙跟前。
“这两块石头上原先有字,后来被凿掉了,我估计是呆在这间密室里面的人留下的。”炼洛丹道。
赵子蒙也爬上床,他仔细看了看被凿过的痕迹,遗憾的是,只能看到一些字的某些笔划的一小部分。只凭这些零零碎碎的比划,是很难确定内容的。
炼洛丹从另一个格子里面拿出一个黄书包。
同志们终于见到了黄书包书包上绣着一个红色五角星。
“炼洛丹,这就是你的黄书包吗?”林狄道。
“我带上山的一共有三样东西,一只钢笔、四本日记,再就是这个黄书包。”
“钢笔和日记呢?”
“钢笔和一本蓝色的日记,我藏在西禅院禅房的禅床下面。另外三本日记在老妖尼慧觉的手上。”
“把钢笔和日记本藏在床铺下面,是不是出现了非常紧急的情况?”赵子蒙道。
“剃度后不久,我听几个师傅私下里的议论,感觉很不好。”
“几个师傅议论什么了?”
“她们说,在我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尼姑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失踪之前,她们都单独住在我那间禅房里面。”
“如果单听到这些议论,我不会心存戒备,剃度之后不久,老妖尼让我在静幽院洗了一把澡,在洗澡的过程中,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双闪着贼光的眼睛。”
“是慧觉的眼睛吗?”
“不是,我洗澡的时候,慧觉正坐在佛龛前的蒲垫上祈祷。在慧觉的禅房里面出现另外一双眼睛,我的右眼跳得很厉害。就是在那天晚上,老妖尼姑把我安排在西禅院住下。”
“那天夜里,我睡得很沉,突然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仔细听,声音好像是从禅床的西边传来的,我穿上衣服,想喊隔壁的宁和、无忧师傅,结果发现禅房的门被人反锁了。”
“我感觉很不好,就将一本日记和钢笔藏在了禅床的下面——我想留下点东西,当时,我身边只有钢笔和日记。”
“你没有喊吗?”
“我想喊,但喊不出来,我还想敲门,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是为什么?”
“在离开静幽院之前,老妖尼让我喝了一碗水——老妖尼在我喝的水里面放了东西,回到禅房,脱衣上床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昏昏沉沉,身上一点气力都没有。但我还是挣扎着想敲门,但门被反锁上了——联想到几个师傅私下里说的话,再想想那双可怕的眼睛,我有一种不祥之感。”
“情急之时,我只能把钢笔和日记藏在禅床下面——幸亏我没有多喝慧觉的水。”
“接下来呢?”
“之后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以后呢?”
“醒来以后,我看见一个男人压在我的身上,这时候,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才后悔不应该到鸣晨庵来。如果不是之前曾经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我一定会发疯的。”
“你所说的‘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是不是养父炼乐雅欺负你的事情。”
炼洛丹点了一下头,眼泪瞬间流出炼洛丹的眼窝。
林狄对两块石头进行拍照之后,大家撤出了密室。在撤出密室之前,大家对三间密室进行了认真仔细的检查,除了在床腿上发现两根铁链子以外——每一个密室的床腿上都栓着两根铁链子——一个腿上栓一根,没有找到其它东西。
“这些铁链子就是用来锁不愿意就范、寻死觅活的女人的。”尚文君道。
“你怎么啦?”林狄突然抱住炼洛丹的身体道。
令狐云飞举起了灯。
炼洛丹突然蜷曲身体,身体同时往下坠,她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
“一定是毒瘾犯了。”尚文君道。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互相对视片刻,两人终于明白至真是用什么方法控制两个女人的了除了之外,至真还用了。
“至真让你们服用鸦片了?”赵子蒙望着尚文君道。
“在鸣晨庵的时候,他就让我们服用那种东西了,刚开始,我们不知道,等我们知道,已经晚了。”
大家七手八脚,将炼洛丹抬出密室。
此时,炼洛丹的脸上、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她咬紧牙关,面无血色。
赵子蒙走到入口的时候,萧路含正蹲在暗道的入口,焦急地等待着。
“队长,救护车已经来了,我还带来了两个医生。”
赵子蒙钻出密室入口的时候,看见两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坐在太师椅上。还有两个护士摸样的女孩子站在一旁。
赵子蒙拍了拍身上的脏,搓了搓双手,和迎上前来的两位医生一一握手。
这边,赵子蒙和两位医生握手,那边,萧老和封一鸣走了进来——领两个人进来的是清泉师傅。
赵子蒙、李大平、无闻道长将萧老领到罗汉床边。
令狐云飞打开两个银匣子,打开玻璃瓶盖,拿出一个纸盒子。
萧老接过纸盒子,打开来,闻了闻,然后将纸盒盖上,装进玻璃瓶中“这是专做那种事情前服用的药。为了达到预想的效果,他会想方设法让女人也服用这种药。天底下竟然有这么无耻的人。”萧老扫了瘫坐在椅子上的至真道。
萧老走到两个女人的身边,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医生走到萧老和赵子蒙的跟前道“我们先给病人做一个初步的检查。”这位老医生叫陈敏辉,是四一四医院的主任医师。
另一个医生叫梁保栋,年龄在五十五岁左右,是副主任医师。
几个人将炼洛丹平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