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集 四美
紫云真人声若洪钟,雪云冲却只似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策马扬鞭,飞快地消失在路的尽头。紫云真人背负双手,凝目向雪云冲消失的方向望去,伫立良久才自口中低吟一句:“你一定会去的……”
离开马王村之后,雪云冲一路马不停蹄,跑没多远,遥遥望见一座城池,前面便是金麟城了。这是一个古老而繁华的城市,虽然人口密度和繁华度不及朝哥,但其占地面积甚广,远大于朝哥,里面的居民真可以用龙蛇混杂来形容。雪云冲很快骑马进到城中,他并无心在这红尘蔽天的金麟城多作停留,本打算沿着主道直接出城的,可天公不作美,前方道路严重堵塞,迫使他不得不下马步行。
街道上此时簇拥了一大群人,真称得上水泄不通,把前方大道层层封锁了。这些人当中大多数是男子,一个个踮脚伸脖,头一致歪向道路一边,似乎在极力张望什么,又或者是争着等着看热闹。雪云冲牵着马,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小片空间,仅仅三寸立锥之地,勉强容身,却再也无法前进了。他带着几分好奇,拍拍身边一个男子的肩膀,打听道:“这位仁兄,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路边到底在干什么?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那男子闻言,稍稍打量了雪云冲一眼,道:“你一定是过路的吧,今天是唐门门主来这里上任城主的日子,这些人都是来夹道欢迎他的。”
“唐门门主?”雪云冲沉吟少许,立即又问:“你说的可是人称猫圣的唐炎?”
“对,就是他,唐门不就只有一个吗?还能冒出第二个唐门门主来?”那男子立即点头说。
雪云冲听了,作深思状,尽管他知道唐门门主唐炎几乎是妇孺皆知的正派人物,但他没想到唐炎作为一个江湖中人竟也深得圣上恩宠,当了城主。
那男子见雪云冲不说话,复又补充说:“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们聚集在这里,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亲眼目睹唐家大小姐的芳容,如果有幸能见她一面,那真是莫大的福气了!”
雪云冲颇为不屑的说:“这有什么好看的,难道她真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男子一拍手道:“假不了!你没听说吗?我们金麟城本来有三美,唐家小姐要是来了,毫无疑问就成金麟四美之一了。”
“四美?都有谁?说来听听!”男子的话倒是吊起了雪云冲的胃口。
“四美就是四大美人,其一是百花楼的花魁媚儿,其二是何员外的千金何倩影,其三是追命捕头龙石兰,这第四么就是我刚才说过的唐家大小姐唐玫了。”
雪云冲闻言,只微微颔首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就在此时,忽然听闻人声鼎沸起来,道路两旁陆续有人喊起了口号:“欢迎唐城主上任!欢迎唐城主上任!”
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欢呼声中,一队人马出现在道路中间,缓缓行了过来。为首一员便是唐门门主唐炎了,他身穿深蓝色锦衣,四十来岁模样,留着一撇八字胡须,整个人看上去精力充沛,此刻正骑在马背上向夹道欢迎的群众挥手致意。而紧跟在唐炎后面,尾大不掉的是一个容姿绝佳的少女,正是唐玫。她美得跟花儿一样,在阳光下露出青春活力的浅浅微笑,看上去真如百花绽放般好看了。只不过,她脸上那一抹高傲的笑容,和唐炎那极具亲和力的笑容显得格格不入,就像仙女下凡一般不屑多看一眼周围这些凡夫俗子,自恋得已有些飘飘然了。
“真是个美人胚啊!”
“不愧是唐家大小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太美了!”
“仙女大概也就这样子了!”
“简直美瞎我的狗眼!”
“……”
围观的男士纷纷发表自己“真知绰见”,双眼放光,不由自主地被唐玫吸引过去。而唐玫也十分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情景,于是她的神情显得越发自恋,飘飘然有点不可一世了。
唐玫正沉浸在倾慕的目光和赞美的言语之中,当她骑着马经过雪云冲面前的时候,她的目光便落在雪云冲身上。然而雪云冲却没多看唐玫,只别过头去,喃喃自语地说:“唐家大小姐不过如此……”他说得很轻,声音很细,本来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也不知道唐玫有没有听见。事实上,雪云冲并不否认唐玫姿色出众,只不过在他看来没什么惊艳就是了,他感觉月樱,还有他师妹冷初惠都是美女,比起眼前这个唐玫,也绝不逊色,只是三女各有千秋,说不上谁更美一些。
雪云冲没有兴趣在此逗留,于是等到道路上的人马全部经过后,立即牵马挤出人群,跨上马鞍,望大队相反方向策马奔出,直抵东门而去。
金麟城很大,雪云冲花了好长时间才赶到东门,不料却在城门处被官兵拦下,不让出城。雪云冲不解地望着那拦路的官兵,问道:“大哥,为什么不让出城?”
“你没看官府通告吗?”那持枪官兵没有放行的意思,横着长枪挡在雪云冲面前说,“神捕有令,封闭搜索三天,只允许进城,不允许出城,如有违令者,可以随时缉拿!”
“谁定的破规矩?”雪云冲皱起了眉头,喝道:“我有急事必须出城,你若不放行,我便要硬闯了!”
“你想造反?”那官兵立即紧张起来,全神戒备着,只要雪云冲一有异动,他便立即召集人马将他缉拿。
“造反不敢,不过出城倒是没问题的!”雪云冲说着正要向那官兵发难,忽然听闻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这位小哥这么急着出城,莫非是心虚了?”
雪云冲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和一丝兴奋回头循声看去,便见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红色紧身劲装的娇艳女子,正叉腰直视着自己。
这女子便是金麟人称三美之一的追命捕头龙石兰。
她的美的确是名不虚传,柳眉杏眼,瑶鼻桃腮,凹凸有致的身形裹在一套*紧身服里更特显出女性成熟而柔美的曲线,整个人就像一朵空谷幽兰,遗世而独立!
雪云冲见这女子官差打扮,便猜到了几分,于是试探着问:“这位想必是人称金麟四美的龙捕头了。”
龙石兰闻言,神色不改,冷冷的说:“我姓龙不错,不过我只听过金麟三美,何来四美?”
“马上就有了,刚来了一个唐门大小姐,叫唐玫,不过在我看来,她顶多排第四,你比她要好看太多。”雪云冲忍不住赞了一句。
第七十二集 下狱
龙石兰对雪云冲真诚的赞美不以为意,只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雪云冲,有急事要出城,还请龙捕头行个方便。”雪云冲向龙石兰拱手道。
“我为什么要给你行个方便?”龙石兰盘起双手,一双美目盯着雪云冲,“既然我已经定了规矩,就要一视同仁,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例外。”
“那可否告诉我,为何要封锁城池,只许进,不许出?”雪云冲带着满腹疑惑问道。
“最近城里颇不安宁,有多名女子相继遇害,据我断定是同一人所为,而且极可能一直隐匿在城中,所以在没找到犯人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出城。”龙石兰这样说。
雪云冲听了,随即翻身下马,牵马来到龙石兰跟前,郑重的问:“目前可有线索?”
“有,犯人是男性,懂武功,长相英俊,比如像你这样的年轻人。”龙石兰说着伸出指头戳了戳雪云冲的胸膛。
雪云冲忍不住无声发笑,道:“何以见得犯人长得英俊?你见过他?”
“这是我的判断,你一个孩子懂什么,敢质疑本姑娘。”龙石兰摆出一副冷傲的神态,昂起头说。
雪云冲闻言又笑笑,说:“我是孩子,那你便是姑姑,婶婶了?看你年龄也不比我大多少。”
“本姑娘多大与你无关,在我眼里,比我小的人都叫孩子,你有什么异议吗?”龙石兰仍旧是昂着头,好像故意向人展示她那美丽的下颔似的。
雪云冲看龙石兰感觉她顶多二十三四岁,却如此喜欢把自己的辈分抬高,说话也全无一个捕头应有的严肃庄严,此情此景令他有点忍俊不禁,于是抿了抿嘴道:“我懂了,那么龙姐姐,如果我非要出城不可呢?”
“那我便只好请你去衙门吃饭了!”龙石兰柳眉微皱,正色道。
“我想试试。”雪云冲道。
“你敢?”
“有何不敢?”雪云冲说完立即翻身上马,紧接着调转马头,一拍马背,马儿立即撒开四蹄,飞快地往城门外奔出。
门口把守的两个门卫始料未及,不待他们反应过来,马早冲破了关卡,奔出了城门。
“这也太顺利了吧?”雪云冲心中嘀咕,忍不住回头望去,却未见有人追来。就在他放松戒备,暗暗得意的时候,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红影,紧接着拍的一声,马头受了一记重创。雪云冲定睛看时,那道红影霍然就是不知道何时赶在了他前面的龙石兰,而她刚踢出的那一脚直接就将马踹翻了。
马倒地,雪云冲早跳离了马鞍,落在地上,他对面就站着龙石兰。
再看那匹马,此刻已口吐白沫,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看似已死去。龙石兰得意地盘起双手说:“现在你的座驾没了,看你还往哪逃!”
“你为什么杀我的马?”雪云冲死死盯着龙石兰,脸露恨意。
“谁叫你畏罪潜逃的?这叫杀鸡儆猴,我刚才要是踢在你的脑门上,你还能站着跟我说话吗?”龙石兰这样说。
“我是小看你了,你得赔我马!”雪云冲忿忿然道。
“你跟我回衙门,只要证明你的清白,我赔你十匹马都可以。”龙石兰悠悠然道。
“要不要我帮你捉到犯人?”雪云冲略带讥讽的说。
“说不定你就是犯人,还贼喊做贼呢!”龙石兰微微躬身,指着雪云冲的直挺的鼻子,这样说。
“好,我跟你回去。”雪云冲不想和眼前这个相当难缠的龙捕头纠缠不清,将心一横,用力点头答应。
在回衙门的途中,雪云冲询问了关于女子遇害的案件,龙石兰也不做隐瞒,知无不言,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轰动金麟的公开案件。
案件大致是这样的,近一个月来,金麟城一连发生了五起凶案,平均五六天就有一女子遇害。遇害的女子年龄在十多岁到三十多不等,但她们都是发育良好,而且颇有姿色的姑娘。死者身上有被性侵的痕迹,更可怕的是凶手把死者开膛剖肚,内脏肠子都挖出来了,胸口处还有一个血洞,心脏都不见了。这五起凶案手法如出一辙,残忍至极令人发指,而凶手又极其狡猾,至今官府仍无头绪,甚至不知道凶手是如何隐匿行迹的,一部分人还怀疑非人类所为,可能是妖魔鬼怪做案,闹得城内人心惶惶,颇不安宁。而这一次唐炎进城上任,很多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希望他能想办法侦破此连环凶案,以安民心。
二人进城没走多远,便来到了衙门。龙石兰二话不说,将雪云冲直接带到关押犯人的地下牢狱。雪云冲一直沉默不语,直到他看到眼前铁柱围住的牢房,忍不住问身边的龙石兰:“龙捕头,你该不会查都不查,就想把我收监吧?”
“查什么查?你无视本姑娘的规定,公然冲撞卫兵,夺门窜逃,单这一条就可以关你十天八天!现在我饿了,先关你一两个时辰,然后再审,你有什么异议?”言毕,龙石兰不由分说将雪云冲推进牢房,紧接着快速关上了牢门,并且上了锁。
雪云冲就这样被关在铁窗之内,他忽然感到啼笑皆非,可却并不动怒,反而随意地盘腿坐下,好像在牢房中的并不是自己,听他悠悠然的说:“龙捕头英明神武,小可算是领教了。”
龙石兰嫣然一笑道:“你就乖乖的待着吧,好好忏悔对抗我的罪行,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表现得好的话,我也许会考虑提前放了你。”
“那我先多谢了。”雪云冲随意的说完,不再理会龙石兰,径自闭目入定,趁此清闲的机会继续修炼兵器谱上记载的凝心诀。
第七十三集 黑夜
光阴易逝,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雪云冲也足足修炼了一个多时辰凝心诀,此刻的他不觉饥饿来袭,于是便收功缓缓站起,打算出去觅食。但牢房的门依旧是锁着的,也迟迟不见龙捕头回来,要从这出去,就得先打开眼前这扇铁门,或者破门而出。无疑,雪云冲只有第二种选择,那就是破门!
凝心诀心法一共八层,雪云冲目前只达到第二层巅峰,还没突破至第三层,但他已经感觉到体内真气十分充盈,更胜以前,究竟威力如何,眼前就有一个实验的机会。
他要徒手打破这道铁门。
于是,凝气于掌,蓄势一拍,直似巨蟒出洞,轰然击向面前的铁门。
“彭”的一声巨响,那坚实的铁柱在雪云冲的浑厚的掌力下竟然似泡沫般脆弱崩坏,声响时立即分崩离析四散开去,霍然在雪云冲面前开出了一个大洞。
这一破坏力也在雪云冲预料之中,他只浅浅的笑笑,不动声色从容踏出了牢房,往衙门外走去。
此时夜色四合,偌大的衙门也冷清得门可罗雀,一路上并没阻挠,雪云冲很轻松地走出了衙门,走在一条荒僻的大街之上。
月色惨淡,残云阻隔,路上清冷寂寥,雪云冲正踽踽独行。忽然,他看到一条黑影在百步之外一闪而过,闪电般掠入了前面拐角处的一条小路,尽管速度很快,几乎一闪即逝,却足以引起雪云冲的警惕和注意。
雪云冲暗暗想到不会有什么好事,但越是这样想就越迫使他上去看个究竟,因为“管闲事”本就是他天性之一。只要是不平事,事无大小,他就得管管,这也是他习武的初衷,习武者相对来说算是强势群众,弱强势群众都不管天下不平事,那就真的是弱肉强食,恶霸一方,天下难以太平了。
这是一条小巷,巷子很深,曲折迂回,巷子的尽头是死胡同,前面没有路,就在靠墙的地方,出现两个人影。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衣服里的人,不知道性别,另一个是身穿睡袍的绝色少女,正是唐家大小姐唐玫。
唐玫双目紧闭,躺卧在地上,她身上压着一个黑衣人,正要对她施暴。
“住手!”一声断喝,雪云冲已经赶到,果断冲向那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决心制止他的暴行。
那黑衣人似乎吃了一惊,身子微颤,眼看雪云冲气势汹汹,正气凛然,正迎面冲来。他并没有作出任何抵抗,而是做了一个果断的选择——逃跑。没等雪云冲赶上来,黑衣人早跃过墙头,眨眼间已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雪云冲追了一段距离,感觉速度完全跟不上,很快失去了目标,于是只好调头返回小巷内,试图将那被劫持的少女救醒。
当雪云冲蹲下身去扳起地上的少女之时,借着淡淡的月光,他一眼便认出了此人,心头不由得一惊,就在此时,少女也就是唐玫竟然悠悠醒了过来!
若是别的女子,雪云冲或许会对她关切的询问一番,但此刻他面对的却是被誉为金麟四美的唐家大小姐,或许是因为惊异,又或者是因为尴尬,总之他就这样呆住了,一时为之语塞。
雪云冲这么一呆,便给唐玫有了可乘之机,她二话不说,伸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雪云冲脸颊上,然后将他推开,径自后退站起。
“你干嘛乱打人?”雪云冲面有愠色,盯着唐玫迅速站起身来说道。
“打的就是你这淫贼!”唐玫似乎没有愧疚之色,反倒显得理直气壮,叉腰怒指雪云冲。
“我是淫贼?”雪云冲苦笑,“如果不是我,只怕你这唐家大小姐不但贞操不保,甚至连性命都丢了。”
“哼,你还狡辩,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唐玫一双美目狠狠瞪着雪云冲,微微露出一丝恶毒之色,接道:“白天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下贱,色胆包天,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淫贼!”说罢,不由分说,拔出头上一根发簪,将其当成暗器飞掷向雪云冲。
雪云冲面不改色,右手疾抬,轻巧地接住了那根发簪,啧啧说道:“名家大小姐都是如此蛮不讲理吗?我要是动作慢一点,这根发簪就要刺穿的喉咙了。”
唐玫怒坏,手上没了暗器,便立即箭步抢将上去,粉拳携着劲风砸向雪云冲面门。雪云冲只微微动了一下又轻松闪了过去,紧接着又稍稍侧了一下避过唐玫飞起的一脚。
唐玫武功不弱,但她最擅长的暗器却没带在身,拳脚功夫哪里是雪云冲的领头?雪云冲无意纠缠下去,一伸手死死擒住了唐玫击出的粉拳,接着来个顺水推舟,用力一拧,将唐玫反手架住,肃然道:“唐姑娘,适可而止,你再这样胡闹,我可要让你尝尝苦头了。”
“死淫贼,快放手!”唐玫被人架住不能动弹,气急败坏的叫道,“再不放手,我就喊救命了。”
“你敢?”雪云冲手腕微一用力,便让唐玫痛得大叫一声。
“救命啊!”唐玫歇斯底里地大喊出声,声音在寂寂的夜空中迅速四散开去。
唐玫这一叫,还真的叫来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龙捕头龙石兰到了。
“雪云冲,你好大胆子,越狱在先,现在又强抢民女,你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龙石兰说着纵身一跃,人已到了雪云冲身前。
唐玫虽然不认识龙石兰,可她却认得龙石兰身上的捕快服装,见来了救兵,便急忙求救:“捕快大人,这淫贼想非礼我,快将他擒下!”
“龙捕头,我说是我救了这位唐家大小姐,你信么?”雪云冲望向龙石兰,神情一肃,问道。
“你要我相信一个逃犯,那可真有点难度!”龙石兰目光闪动,眯着眼看着雪云冲又说:“我越来越有理由相信你就是那个奸杀多名女子的连环杀手,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想我现在说什么都是狡辩了。”雪云冲猝然松开唐玫,接道:“不过,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无辜的,而且还会亲手捉到那个连环杀手。”说罢,不等龙石兰有所反应,转身飞纵离去。
“想逃?”龙石兰先是一愣,紧接着展开绝代轻功,对雪云冲穷追不舍。
雪云冲的移动速度比不上龙石兰,没跑多远便被龙石兰擒住了肩膀,但他很快便挣脱了,纵身掠上房顶,继续飞纵离去。
“跟我比轻功,你还早了一百八十年!”龙石兰所说似乎并不夸张,她很快地又赶着了雪云冲前面,在房顶上截住了他的去路。
“龙捕头,你再纠缠不清,我可要动真格了。”雪云冲停下脚步,直面龙石兰道。
“就看看你有多少斤两!”龙石兰说战便战,展开强劲的腿功向雪云冲发起暴雨般迅猛的攻势。
雪云冲学会了兵器谱的绝学,自信能将龙石兰击败,只是他没料到自己的实力竟然远在对方之上。他随意的招架了几下,紧接着一拳打出,正好和龙石兰踢出的一脚撞上了。
“碰”的一下,龙石兰发出一声低吟,身体立即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房顶之上,一时间竟然难以起来,显然是腿部受了伤,而且伤的不轻。
“龙捕头,得罪了。”雪云冲向倒在地上的龙石兰抱抱拳,“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暂且别过!”
“别跑!我不会放过你的!”龙石兰急忙叫道,却无力阻止雪云冲离开,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如蜻蜓点水般数个起落,便消失在视线之内。吃了败仗的龙石兰又是沮丧又是气恼,忍不住往房顶上重重一拍,震碎了数块瓦片,恨恨地吐出一句话来:“雪云冲,我誓要捉拿你归案!”
第七十四集 追查
雪云冲已经暗下决心要将奸杀妇女的连环杀手绳之于法,但此刻却惘无头绪,而眼下最主要的任务是填饱肚子,因为他本就饥肠辘辘,刚才又与人厮打了一场,更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待解决肚子问题后,雪云冲本打算找地方睡上一觉,但念及那连环杀手可能还会继续作案,尽管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故他决定到金麟城中最高的一座塔上去。只有到了塔顶,才能站得高看得远,如发现可疑之人也能迅速定位到。
金麟城最高的建筑就是神威塔,雪云冲很轻易就上到了塔顶,站在十九层高的塔顶检测着下面的状况。他身在高处,可轻易观察下面的人,但下面的人却很难发现他,这是一个优势。他极目四顾,俯视着脚下大街小巷的各式各样的人,伫立良久却始终未发现可疑之人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虽然身在高处,可视范围也是相当有限,看到的也不过整个金麟的冰山一角,要发现可疑之人的几率非常渺茫。
雪云冲也暗下定论,如果那黑衣人是犯人的话,断然不敢在今夜再度作案,想到这,他便不再劳神,悠悠然的躺倒在神威塔顶,枕着双臂闭上眼打算睡上一觉。
雪云冲虽然没少风餐露宿,但睡在这么高的建筑上还是头一次,他没想到居然别有一番情趣。塔顶的风不时从雪云冲身上掠过,风很猛很大,可对雪云冲来说就像春风拂面一般温和舒服,沁人心扉,不知不觉他便带着满满的惬意入梦了。
次日天明,雪云冲一觉醒来,发现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于是赶紧起身,弹拭几下衣服背后的灰尘,然后飞身从塔顶下去。很快,雪云冲便安然落地,重新回到车水马龙的街道之上。他正漫不经心的在一条熙熙融融的大道走着,忽然注意到路旁簇拥着一群人,似乎正看着一块告示牌。他对那告示牌上的内容本不抱有好奇心,只不过他经过那人群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几句交谈声,这便勾起了他强烈的兴趣。
“没想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会是这个样子,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个男子说。
“看来这案子快告破了,通缉令都出来了,相信年轻有为的龙捕头一定不会令我们失望的!”
“要是让我见到这**,一定先将他毒打一顿,然后扭送到衙门!”
“这后生长得挺俊的,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悬赏金要是被我拿到就后半辈子无忧了!五百两黄金啊!”
雪云冲听到这,眉头微皱,总觉得怪怪的,浑身不自在,于是便挤进人堆,凝目一看,不由得心头一震,赶紧垂下了头。原来那告示牌上贴着的通缉犯画像怎么看都是画的自己,连雪云冲这三个字都清清楚楚,确确切切地写了上去。所幸,周围的人没人留意到他,于是他赶紧以手掩面,垂着头退出了人群。
“一定是那该死的龙石兰,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我是犯人,这捕头怎么当的?”雪云冲不禁暗暗责备,却是无可奈何,迅速向人少的地方拔步走去。
为了保险起见,雪云冲还是买了一顶斗笠,遮住了半边脸,这样就感觉安全了许多。
雪云冲一面在漫无目的地散着步,一面寻思:昨晚看到唐大小姐的时候,她分明是穿着睡衣的,也就是说她是在熟睡的时候被人入室掳走的。那黑衣人武功一定不弱,而且轻功之高,恐怕不在龙石兰之下。既然他锁定了唐家大小姐,那很可能会第二次作案,恩,没错,我应该去一趟唐府,熟悉下环境,到了晚上再来个守株待兔。打定主意后,便沿路打听,直奔唐府而去。
唐府是知名府邸,主人唐炎更是权钱不缺的风云人物,又深得圣上重用,被封为城主,这样的人物所住的府邸一定是豪华堂皇,大气高贵的了。的确,唐府的建筑美轮美奂,别具一格,十分引人注目,却没有雪云冲想象中的大,他很容易就潜了进去,当他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语声传出,其中一个分明就是唐大小姐的声音。于是,他便蹑手蹑脚的沿着墙壁走到窗户旁,背靠着墙,凝神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对话。
房中有两个人,一个自然是唐玫,而另一个则是唐玫的爹唐炎。
“爹,我说得都是真的,你难道怀疑女儿的话吗?”唐玫有些撒娇的说,“我差点被那坏人玷污了,我想他还在城中,你一定要找到他,替女儿教训他!”
“爹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的话有不少疑点,在未弄清楚真相之前,不可妄下定论。”唐炎说。
“有什么疑点?我和龙捕头都亲眼看到那个淫贼了,这还不是铁证如山么?”唐玫道。
“第一,如果他真是淫贼,既然能将你带出去,为何不先将你制服,反而等你醒来,还让你看到他?”龙炎说出心中怀疑之处。
“那是他自己笨!”唐玫道,“这有什么可疑的?”
“第二,你既然看到了他的脸,而且又打不过人家,他居然没对你下毒手,反而处处让着你,这有点说不过去吧!”唐炎接着说。
“那是他杀不了我!”唐玫不以为然的说。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唐炎道,“连你飞出去的发簪都被人没收了,还说他杀不了你?”
“我……反正他就是淫贼……”
“第三,我今早了解到昨晚龙捕头曾把你说的那个人关在衙门里,如果他真的早有预谋的话,又怎么会在作案前在龙捕头面前出现,还让她关在牢房里呢?”唐炎这样说。
唐玫一时为之语塞,眼珠一转复又道:“或许他是故意为自己做不在场证明!”
“荒唐,简直多此一举!”唐炎立即回了一句,不表赞同。
“爹,你怎么就一直护着他?你就一点不替我着想吗?”唐玫一脸的委屈,嘟嘴道。
“我怎么不替你着想呢?我只是觉得那个年轻人应该是救了你,而你却冤枉了人家!”唐炎道,“好了,今晚开始,我会增派人手全力保护你,此事我会做调查,你就别多说了。如果没别的事,你就先下去吧!”
“爹……”
“下去!”唐炎表情一肃,语气颇为严峻。
“是……”唐玫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话,默默转过身,退了出去。
雪云冲早跃上了房顶,所以唐玫出来的时候并没发现他。“这唐炎是个人物,不愧为猫圣,是个明辨是非之人,只不过他的女儿就……那唐玫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呀?”雪云冲趴在房顶,暗自嘀咕着。
第七十五集 何宅
唐玫出门之后,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朝外面走去。雪云冲也赶紧从屋顶跳下,悄然尾随过去。他跟踪唐玫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在合适的时机向她问话,试图从她口中找出昨晚那个黑衣人的一些线索。
唐玫出了唐府,走没多远,很快就被一块告示牌吸引过去。她没料到通缉令竟然发布得如此快,兴奋得一拍手掌,得意地自言自语起来:“干得漂亮!现在你已经成了过街老鼠,百姓的公敌,看你再神气,叫你质疑我的美貌!”
一直尾随着唐玫的雪云冲,听到刚才的话,忽然愣住,暗暗吃惊,回想起初次看到唐玫擦身而过时的情形来,自肚里惊叹:“原来是因为我见到她时说得那句话,不屑她的美貌,她才如此针对我,真是一个令人可怕的女子!”
念及美貌,雪云冲又联想起金麟三美,暗暗思忖着,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如今犯人失了一次手,估计不敢再对唐家大小姐下手,至于龙石兰,自然不必担心,剩下的就只有百花楼的媚儿和何员外的女儿何倩影了。还是先去百花楼看看,熟悉下环境,犯人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她。”打定主意,便不再跟踪唐玫,转而朝百花楼方向去了。
百花楼内,灯红酒绿,姹紫嫣红,欢歌载舞,可谓春色满堂,酒色醉人。雪云冲自然不是来欣赏歌舞,也不是来喝酒的,他进去只想见一个人,那就是花魁媚儿。
有一个肥胖的浓妆妇人接待了雪云冲,问他:“这位小哥,你需要些什么?要酒要姑娘,这里都能让你满足的!”
“我要见媚儿姑娘。”雪云冲故意把斗笠压低,遮住半边脸,沉声说道。
“呦,真不好意思,媚儿今天身体抱恙,不接客,您看别的姑娘可以吗?”胖妇人说。
“我只求见她一面,有几句话想跟她说。”雪云冲道。
“媚儿可不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给我一顿饭的时间,我就跟她聊几句,不用她陪客,这些钱够吗?”雪云冲自口袋摸出一个金元宝,这已经是他身上的一半财产了。
胖妇人见钱眼开,赶紧收下,笑眯眯的说:“那好吧,我就带你去见见她,不过记住了,只给你一顿饭的时间。”
“足够了,请带路吧!”雪云冲大喜。
于是,胖妇人将雪云冲领上二楼,来到一个雅房前停下,然后轻敲了几下门说:“媚儿,有位客官想跟你说几句话,你就陪这位客官闲聊几句吧,就当帮你解解闷。”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一个悦耳的女人声:“我不是说过今天不接客吗?”
“哎,这位客官执意要见你,说有话要跟你说,不知道你是否认识他?”胖妇人说着望向身旁的雪云冲,似乎正等他把话接下去。
“媚儿姑娘,我的确有要事相告,是关于你的安全的,还请让我进去一谈。”雪云冲诚心道。
又过了一会,里面才传出媚儿的声音:“你进来吧!”
门没有反锁,雪云冲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了正坐在床沿上的媚儿,似乎是刚从床上起来。媚儿果然人如其名,娇艳非常,媚态横生,无需刻意的妆扮便散发出一种勾人心魄的妩媚气息。雪云冲呆住,不止因为这女人的媚,还因为在这女人身上感觉到一丝淡淡的,诡异的魔气。
“是我的错觉吗?”雪云冲暗地里自问。“之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在这女人面前感受到这种气息?”
“公子怎么称呼?”媚儿说着从床边站起,幽幽的看着雪云冲,一双美眸闪着异光。
雪云冲摘下斗笠,回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来是想提醒姑娘,你很可能会是凶手下一个目标。”
“我不太明白,公子是什么意思?”媚儿悠然说着,仿佛一点也不感到吃惊,随后来到一张琴前坐下。
雪云冲接着说:“我是说,你很可能已被一个连环杀手盯上了,所以最好不要独自外出,尤其是晚上。不过你不必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公子的意思是我会被杀?”媚儿边说边悠悠地抚摸着桌上摆着的那张古琴。
“我只是推测,小心驶得万年船,姑娘还是注意一些为妙。”雪云冲正色道。
“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些?”媚儿问。
“是的,我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牺牲品。”雪云冲道。
“那我便多谢了,我会小心的。”媚儿道。
“媚儿姑娘,我能问个问题吗?”雪云冲忽然问道。
“你问吧。”
“我看姑娘气色不错,却不知你是得了什么病?”
此言一出,媚儿脸色煞变,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变化,而且很快恢复自然,同样是悠悠的说:“女人身体的问题我想没必要跟公子细说吧?”
雪云冲察言观色,片刻才点点头,作认同状说:“既然这样,我也不便多问。还是那句话,姑娘最好别擅自外出,就算在房内也要多加留意,到了晚上记得关好门窗,谨防不测。我说的就这些,冒昧打扰,还请多多包涵。”
“没事,我还得感谢公子的一番好意呢,不送了。”媚儿说。
雪云冲也不再多话,告辞媚儿离开,随后走出了百花楼。他一直不能忘记在那间小房内会见媚儿时的那种奇妙的感觉,一种邪恶的,令人不愉快的压抑的感觉,难道那真的是魔气吗?如果是,为何自己会感应到,又为何会在媚儿身上感应到,除非媚儿不是人。
不是人又是什么?在雪云冲看来,媚儿不但是人,还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只不过是十分媚的美人,甚至连她说话的语气和骨头都是媚态十足。难道是那种不和谐的媚态让自己感到不适吗?他没有答案,但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今天晚上犯人一定会继续作案,一切就只有等时间来揭开这个谜团了。
离天黑还有大半天时间,雪云冲花了点银子到兵器铺买了一把称手的剑用以防身,然后找了家客栈,吃了点东西,又开了一间房作息,静候黑夜到来。
夜幕悄然降临,雪云冲便带上剑,离开客栈展开了行动。他又来到了百花楼附近,在周围徘徊许久也没发现可疑之人,心想这样不是办法,眼看路上行人渐渐散尽,夜色越发深沉,他隐隐感到目标不会出现了。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何员外的女儿何倩影。“糟糕,我怎么忽视了她?”雪云冲猛然觉悟,心中掠过一丝不妙的预感,当即动身赶往何宅。
刚来到何宅外,雪云冲便听到一声惊呼自里面传出,他神经一紧,立即循声赶去。跃过高高的围墙,一路来到后花园,雪云冲一眼便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就在假山后的青石板上,躺着一具女性尸体,身上衣服已经被撕成布条状,下体完全暴露在外面,更可怕的是肚子被剖开,肠子流出,胸口被挖了一个洞,上身已是血肉模糊,死状甚是可怖。雪云冲几乎不忍直视,心中不禁感叹:“人的生命真的如此脆弱,不管生前如何美丽,死后却如此丑陋不堪入目,如果没有灵魂,人真的只是一副臭皮囊而已!”
这个遇害的女子十有*便是何倩影,而躺在尸体旁的一个身材略像肥胖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何员外了,刚才那一声惊呼也是他发出的,当时看到女儿的惨状惊吓过度昏死过去。雪云冲根据现场的情形,是这么推断的,正在沉思之际,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红影,定睛一看,竟然是龙捕头龙石兰到了!
第七十六集 捕头
龙石兰并没有立即理会雪云冲,而是先蹲下身去检查地上的尸体,片刻才心有不甘地说:“真可恨,来晚了一步!人刚死没多久……”
“你也不笨,能追查到这里来。”雪云冲对龙石兰说。
龙石兰闻言缓缓直起身,转向雪云冲,盯着他冷声道:“人不是你杀的?”
“要是我杀的,我还会站在这跟你面对面聊天吗?”雪云冲淡然道。
龙石兰将信将疑,思索片刻才道:“虽然我不大愿意相信你,不过表面看来,你的确不太可能是凶手。”
“拜托,什么表面看来,你是捕快,能不能专业一点?”雪云冲耸耸肩,“你看我身上干干净净的,人又刚死,哪能保证身上一点血污都没?”
“你说得没错,所以经过我综合的分析,你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小,不过昨晚之事你又如何解释?”龙石兰叉腰问道。
“昨晚之事我自然会给你一个说法,眼下最主要的是先把何员外救醒,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线索。”雪云冲建议说。
“他不是死了吗?”龙石兰指了指地上的胖子。
雪云冲蹲下身,探了探那胖子的气息,然后说:“只是被吓晕了,并没有死。”
“我也是听到叫声才赶来的,还以为他是看到了凶手才被放倒了。”龙石兰说。
“你这捕头怎么当的?总是凭感觉办案,能不能讲一点证据?”雪云冲忍不住戏谑龙石兰一番。
“用不着你来指点我!”龙石兰颇为不满,嗔道:“本姑娘办案从来都是公正严明,绝不姑息半个坏人,也绝不冤枉半个好人,就凭你一个门外汉也配教训我?”
“好啊,忠言逆耳,你不想听我也不说什么了。”雪云冲也颇为不悦的说,“本来想助你破案的,现在看来你是不会领情的了。”
“你自己都犯了法,还助我破案?”龙石兰眉头一挑,叉腰道,“你聪明的话就乖乖跟我回衙门,上次你畏罪潜逃,打破了牢房门,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你明知道关不住我,还捉我回去干嘛?”雪云冲浅浅一笑戏谑的问道。
“到时候我自由办法,劝你还是别做无谓的抵抗,爽脆一些跟我回去的好。”龙石兰道。
“你是不是还想吃我的拳头?”雪云冲不怀好意的盯着龙石兰,“上次打在你的脚上,这次要是不小心打在你身上别的地方就不太好了。”
龙石兰却是一点不畏惧,冷声道:“上次是我一时大意才输了半招给你,你别以为你真是我的对手。”
“我不和你逞口舌之快,现在凶手还在逃,说不定还会有更多女性遇害,你不把精力投入捉拿真凶上去,却在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身上纠缠不清,这就是一代名捕的作风吗?”雪云冲正色道。
“一事归一事,凶手要捉,你这个淫贼也要捉!”说完,龙石兰便要发难。
“慢着,我有一事相告,你听了会对破案有帮助。”雪云冲伸出手掌示意龙石兰先别激动。
“说来听听。”
“我觉得百花楼的媚儿很可疑。”雪云冲十分认真的说。
“哈哈……”龙石兰忍不住发笑,简直笑得化花枝乱颤,几乎忘记在凶案现场了,“你不会要说怀疑她是凶手吧?”
“我之所以怀疑她是有原因的,为何凶手不对排行第一的金麟三美之最媚儿先下手,反而选择排名第二的何倩影?”雪云冲问。
“就算他知道这排行,也没有谁规定他一定要按这排名下手吧?”龙石兰盘起双手,接道:“再说,你谁不怀疑,居然怀疑一个女子,你难道忘记了遇害的女性都被性侵过么?女人哪来的……”说到这,忽然顿住,她觉得某些用词难以启齿,便没说下去。
“万一她本来就不是人呢?”雪云冲又提出质疑。
“那就更可笑了,媚儿又不是才到金麟一两天的事,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年了,如果她不是人,那又是什么呢?又为何能隐匿身份那么久呢?”
一连串的疑问,问得雪云冲哑口无言,因为这些疑问也正是他心中未解之谜。
“说不出话了吧,也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怀疑到一个女人身上去!”龙石兰露出胜利的得意表情,笑了笑说:“我看光凭感觉,不讲证据的人是你呀!”
“感觉?”雪云冲心头一震,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紧接着转身飞了出去,“你提醒了我,我得回百花楼一趟!”
“又想逃?给我回来!”龙石兰吃了一惊,她没料到雪云冲会反应如此强烈,愣了一下随即展开轻功急追了出去。
以龙石兰的轻功,要追上雪云冲本不是什么难事,可她的腿受了伤,这样一来她的移动速度就大打折扣,尽管尾大不掉,却迟迟未能追上去。
“你烦不烦啊,都追了我九条街了,喜欢我就直说,别穷追不舍的!”雪云冲心中不爽,忍不住又再出言戏谑。
“要不是我的腿伤了,你这淫贼都不知道扑多少条街了!”龙石兰狠狠地回了一句,始终没停下快速移动的脚步。
“你再叫我淫贼,信不信我真淫给你看?”雪云冲不甘示弱,嘴上功夫咄咄逼人。
“淫贼就是淫贼,还有什么下流之事你做不出的?”龙石兰道。
雪云冲无意和龙石兰做无谓的争执,当即闭嘴不语,又疾奔了一段路,已经能看到百花楼了。二人一前一后,奔走跳跃在行人稀落的街道上,这时终于一起来到了百花楼前。
夜深沉,百花楼内却仍旧亮着灯,敞开大门接待客人。雪云冲直入百花楼,龙石兰也跟着走了进去。
“先别在这里动手,既然来了,就一起先办正事,至于我们两的恩怨,容后再算。”雪云冲对身后的龙石兰说。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些什么贡献来。”龙石兰倒也不着急捉拿雪云冲,而是悠然地跟在他身后,静观其变。
“这位公子哥,又来找媚儿?”一脸浓妆的肥胖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雪云冲,笑吟吟的迎上来问道。
雪云冲点点头,道:“媚儿姑娘可在房中?”
“在是在,不过我早说过她最近身体抱恙,这时候估计早睡了,公子就别打扰她了。”胖妇人这样说。
雪云冲目光闪动,带着怀疑的语气问:“她真的在房中?”
“当然,我就没看她出过门,难道她会从窗口飞出去不成?”胖妇人有些不耐烦起来。
“我想上楼确认一下,还请行个方便。”雪云冲拱了拱手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差办案,请你配合!”龙石兰终于按捺不住,亮出了一个捕快身份的腰牌,站前一步,对那胖妇人疾声高呼。
“你是……”胖妇人打量着龙石兰,只觉得名字挂在嘴巴,可一时之间叫不出来。
“我便是龙石兰!”龙石兰神气而威严的报出了名字。
“哦!原来是龙捕头,鼎鼎大名,如雷贯耳!”胖妇人即时顿悟,不敢怠慢,笑着说:“龙捕头要见媚儿自然没问题,请随我来,媚儿就在楼上。”
第七十七集 押送
龙石兰的鼻子向来很灵敏,能嗅到很远处,很细微的气味,尤其是血腥味。这也是她一直引以为豪的,而这一次她再次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不由得皱起了眉,心中掠过一丝不祥之兆。
“是血腥味!”龙石兰缓缓的走着,紧接着伸手向前一指,“就在那个房间。”
此时,胖妇人停下,就停止龙石兰所指的房间,这个房间便是媚儿的寝室。
雪云冲大惊,立即箭步冲上去,二话不说直接推门闯入媚儿的房间。只见布置得脱俗淡雅的卧房之内,一具女性尸体横在床上,肚子被剖开,胸口有一个血洞,脸部也是血肉模糊,死状可怖令人作呕。
“呀!”胖妇人随后进到房内,看到这惊人的一幕,登时被吓得跌坐在地,差点没有晕去。
“这……”龙石兰看到床上的尸体也惊得瞠目结舌,“这是媚儿吗?”
“我看未必,凶手为何要毁其容貌,恐怕是想来个金蝉脱壳,等我们误以为媚儿死了。”雪云冲道。
“真惨,脸都花成马蜂窝了……”龙石兰已经不忍再看,忙追过身,弯腰捂胸,几乎要呕吐一番。
“杀……杀人了……媚儿她被杀了……”胖妇人惊得浑身发颤,脸色发青,指着床上的尸体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
“这里发生了命案,我得通知刑部请求支援,此刻开始百花楼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你也得留下来协助我们调查。”龙石兰神色肃然,用命令的口吻对那胖妇人说。
“我……我知道了,草民一定鼎力配合官差办案……”胖妇人怯怯的说着,仍是惊魂未定。这也难怪,如此血腥场面,不是司空见惯又或者是胆大之人,看了都难免会惊心动魄的。
“我认为凶手十有*是媚儿。”雪云冲转身对龙石兰说,“你大可以发通缉令了,如果她还留在城里的话。”
“你是说床上的尸体不是媚儿?”龙石兰问。
雪云冲摇摇头,“我想问一下,之前那些遇害的女性有没有被毁容的先例?”
“那倒没有。”龙石兰肯定的说。
“如果是同一个作案者,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毁掉死者的容貌呢?”雪云冲分析说,“当然,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就是模仿作案,毁容这一步就更显得画蛇添足了。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都是无法解析通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想误导我们,等我们以为媚儿已死,于是便从外面搬来一具尸体,然后用同意作案手法依法炮制,最后再毁去容貌。我们看不到尸体的容貌,就会下意识得认为在媚儿房间发现的尸体必定是本人,这样媚儿本人就能金蝉脱壳,安心扮演一个死人,因为没人会去追究一个死人的法律责任,也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龙石兰静静的听完,然后说:“你说了这么多,那也只是你的猜测,也可能凶手对媚儿有深仇大恨,所以才毁其容貌的呢?”
“你说的的确也有可能,但我并不赞同。”雪云冲道。
“好了,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我是捕快,自有分数。”龙石兰略显不耐烦,“当然,你的推断我也不会无视,只不过我希望你明白一点,你只不过是一个逃犯,别在我面前装的像个专家似的来教我办案!”
“你还是这样自以为是,既然我的话你听不进去,那此事我就不管了,反正案子破不了是你的责任,与我无关。”雪云冲说完,不再自讨没趣,迈步行出。
“雪云冲,你给我站住!”龙石兰朝雪云冲怒喝一声。
“你放心,我不会走的,我这就回衙门呆着,在你没还我清白之前,你就算赶我,我也不走。”雪云冲边说边走出了房间。
龙石兰快步跟上,一手搭在雪云冲肩头上,按住他说:“你真的会乖乖跟我回衙门?”
“我身上的钱不多,衙门能提供免费吃住,何乐不为?”雪云冲苦涩的笑笑说道。
“好,我这就带你回去,不过这一次得给你多加几道锁链,面得你又破门而出。”龙石兰说完,不由分说地扣住雪云冲的手,推着他向前走。
“龙捕头,你大可不必这样,我自己会走,如果我想逃,你也断然拦不住我。”雪云冲说。
龙石兰爱理不理,依然我行我素,紧紧扣住雪云冲双手,贴身押送他,随口说道:“闭嘴,你既然是逃犯就得押回去。”
“这样也好,能让金麟三美之一的龙捕头亲自押送,我也算三生有幸了。”雪云冲戏谑地说。
“走快点,少给我废话!”龙石兰虽然口头语气不善,但听雪云冲点赞她的美貌,心里也是有些乐滋滋,只不表露出来就是了。
“龙捕头,不得不说你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好像一种花香,你平时洗澡是不是用花瓣泡水的?”雪云冲忽然这样问。
这一问可令这位不可一世的龙捕头为难了,她双颊一热,明艳的容姿更显得媚态,她毕竟还是黄花闺女,此刻一脸羞窘,理了理情绪才振声回了一句:“你问这些干嘛?再多话我就封住你的嘴!”
雪云冲闻言只是浅浅的笑笑,不再作声。
过不多时,龙石兰把雪云冲押回了衙门。雪云冲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问:“不对吧,上次不是走这边的,你确定没走错吗?”
“百分百没错,上次那个牢房已经关不住你了,这次换一个更牢固的。”龙石兰飞快的回答说。
“有多牢固?”雪云冲不禁好奇。
“你很快就知道了。”
的确,雪云冲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原来,这次的牢房门是特制的融合了金蚕丝精炼成的金属,牢房的墙壁也是特制的金属,更重要的是雪云冲的手脚全部被这种特制的金属链条锁住,要想将金属链条挣断,再破门而出就难上加难了。
龙石兰对这个特殊的关押方法十分满意,也十分放心,完事后,愉快地拍了拍手掌,对牢房中的雪云冲说道:“这一次你要是再能逃脱,本小姐就跟你姓雪!”
“那倒不必,做我徒弟就行。”雪云冲白了龙石兰一眼,不屑的说。
“哼,不是我自负,而是这牢房的确坚固无比,别说关人,就算关一头凶悍的魔兽也绰绰有余。”龙石兰得意的说,“你呀,还是别痴心妄想能逃出去,乖乖的等我办完案回来再慢慢审你。”
“我既然跟你回来就不打算提前走,你还没还我清白呢!”雪云冲道。
“只要我查明真相,自然会还你清白。”龙石兰道,“好了,不跟你说了,还有两宗命案等着我处理,先告辞了!”
“别说我不提醒你,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说不定凶手下一个目标就是你。”雪云冲正色道。
“多谢提醒,本小姐可真没怕过!”龙石兰拍拍胸口说,“我还怕他不来呢!”说完,昂起头,挺起胸,盘起双手神气活现地离开了。
第七十八集 坦白
当晚,追查命案线索无突破性进展。
第二日,金麟三美中的媚儿和何倩影遇害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城内引起巨大的骚动。对此新上任的城主唐炎也十分头痛,他除了一面安抚百姓,一面加派人手协助调查之外别无他法。
第三日,在城中一个废弃的寺庙发现媚儿尸体,死者被开膛剖肚,但却没有性侵痕迹,对此,龙石兰甚是疑惑,另一方面也印证了雪云冲的推断至少有一点是正确的。之前在媚儿房间发现的尸体并不是本人,那么那又会是谁的尸体,如果凶手真的是媚儿,那么杀害媚儿的凶手又是谁?
龙石兰想不明白,她被这一连串杂乱无章的线索搞得焦头烂额,几乎忍不住要去请教雪云冲的看法。
第四天,就在龙石兰一筹莫展的时候,竟然有人来到衙门特意向她自首。自首的人是一个长相平凡的青年男子,表面看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让人看了也绝不会联想到他会是那一连串谋杀案的凶犯。尽管此男子承认了一切罪行,却对犯案的动机和细节只字未提,似乎在吊龙石兰的胃口,这使龙石兰又皱起了眉头。
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又或者是真凶找来的替罪羔羊?龙石兰心中有些疑虑,于是她决定先将这男子关押,容后再审,她也好趁机整理一下线索,深入分析一下案情。
一个杀人如麻,阴险狡诈的凶手会突然自首,要么是这凶手脑袋被门夹了,要么就不是真凶,如果非要说凶手良心发现才这么做的话,那这个几率几乎是可以忽略的。
不管怎么说,案情总算有一些眉目,就算是另有隐情,只要从这自首的男子身上顺藤摸瓜,抽丝剥茧,真相就会大白。龙石兰是这么想的,而且她期待的事很快就会实现,因为那男子约了她今晚在牢房见面,届时会招供一切罪行,包括细节。
扑朔迷离的凶案眼看就要在今晚水落石出,龙石兰心中的大石也渐渐消失,心情愉快轻松。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当她送饭给雪云冲的时候,脸上带着隐藏不住得喜悦之色。
“你很快就能自由了,因为犯人今晚会亲自向我招供,交代一切罪行。”龙石头把饭菜从牢房门外推送到雪云冲面前,轻快的说。
雪云冲闻言,先是一怔,接着谨慎地说:“你一点都不怀疑吗?他为什么要自首,又为什么要单独向你招供?”
“我不知道,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只要他认罪,把犯罪细节给我交代清楚,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定他的罪。”龙石兰说完,用疑惑的眼神望向雪云冲,复又说:“你刚才的意思是担心他会对我不利?”
“有可能,或许他自首就是为了接近你。”雪云冲道,“别忘了,现在金麟三美只剩下你了,凶手为什么不对你下手而是选择自首?”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龙石兰不以为然,“本小姐武功高强,岂是那么容易想杀就能杀的?他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你有多厉害,还不是连我都打不过?”雪云冲道,“而且他完全有机会对你下手的,只要你今晚单独前去,那就是绝佳的机会。”
“你大可不必杞人忧天,他在牢房里,我在牢房外,中间隔了一层铁栅栏,我能有什么危险?”龙石兰只是不信。
“你确定他不会武功,又或者异能?”雪云冲这样问。
“我不确定,不过我感觉不出他有多强,至少我应付他还是游刃有余的。”龙石兰这样说。
“我还是有点疑惑,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究竟那天夜晚掳走唐大小姐的黑衣人和这个连环杀手是不是同一人?”雪云冲若有所思的问。
“怎么,当晚掳走唐大小姐的人不是你吗?”龙石兰瞟了雪云冲一眼说。
“别闹,你明知道不可能是我。”雪云冲道,“我感觉那个黑衣人像是女子,你能描述一下自首的那个男子体形吗?”
“体形略显得精瘦,个子不高,比你矮一些吧。”龙石兰一面回忆一面说。
雪云冲托腮寻思,片刻才又说:“还真说不准是不是同一个人,总觉得怪怪的,可我真的想不出什么来。保险起见,建议你今晚别独自前去,等待公审时再让他招供不迟。”
“像你这么多疑虑怎么办大事?本姑娘去定了,不用你替我担心,像我这般精明之人,又岂会那么容易被算计呢?”龙石兰摆出一副持才傲物的神态,接着说:“我可是金麟的名捕,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你就别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故作高深了。”
面对龙石兰的傲慢和偏执,雪云冲显得十分无力,他只有摇头轻叹,不再多费唇舌。有些人永远只有在跌倒之后才知道痛,也有些人痛过之后忘了伤疤,这些本都是不可取的。龙石兰年纪轻轻,侦破的案件却很多,其中不乏一些棘手大案,也正因如此,致使她危机感匮乏,也变得越发自傲。正是未跌倒过的人不代表永远不会跌倒,至于什么时候跌倒,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就只有等时间来回答了。
时间正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已经是深夜,龙石兰应约单独来到衙门关押重犯的地方。这里现在只关押了一个嫌疑犯,一个自称残杀了多名女子的连环杀手。
与此同时,同样身在衙门的雪云冲忽然感到忐忑不安,他复又想起初次会见媚儿时感觉到的那股魔气。如果媚儿不是人类的话,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而且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可以得到解析。因为人类办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的生物妖兽办不到。他也曾听说过有一些妖兽是可以变幻成各种人形的,故这种妖兽也最难对付,你甚至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张牙舞爪的袭击你,更可能就潜伏在你身边你却浑然不觉。
雪云冲越想越觉得不妥,此刻已经无法静下心来修炼凝心诀心法,一心只担忧着龙石兰的安危。他不知道时间,只能凭感觉预估个大概,他暗暗感觉到此刻龙石兰应该和那嫌疑犯碰面了,要不要过去看看呢?雪云冲有些矛盾,挣脱身上的锁链本来就不容易,还得打破那道异常坚固的牢房门,更令他为难的是,倘若又冒然出去,而自己又推断错误的话,以龙石兰的脾性一定会变本加厉的为难自己。他并不想和龙石兰纠缠不清,严格说他不想招惹她,他对这个傲慢的龙捕头颇感兴趣,甚至有一些爱慕之意,不管是出自朋友还是男女之情,他都不希望和她再加深冲突。
矛盾,踌躇,忐忑,做与不做,去与不去全在雪云冲一念之间。
衙门另一边,牢狱中一灯如豆,照亮了墙角的一个牢房。牢房之中静坐着一个体型略显得精瘦的青年,他穿着一套粗布麻衣,普通的相貌让人看了印象并不会深刻。他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百姓形象,如果非要给他扣上一个连环杀手的帽子,还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当然,罪犯不一定都是长相凶悍之人,只是很多人会先入为主地以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会是一个长相凶悍阴险的角色罢了。
龙石兰现在就站在牢房外面,她看着牢房中的这个男人,并未感到任何威胁与不安。然而,危险很多时候就是在人意料不到的地方滋生,扩张,然后爆发的。
第七十九集 变异
牢房中的男子本来是闭着眼的,这时缓缓睁开双眼,幽幽的说:“龙捕头,你来了。”
龙石兰向来没什么耐心,尤其是在审问罪犯的时候,她此刻的语气也显得火急火燎似的,说:“多余的话就免了,我只想听我想知道的事。”
男子朝牢房外的龙石兰眨眨眼,不紧不慢的说:“你想知道什么?”
“当然是你作案的动机和细节!”龙石兰柳眉微皱,疾喝道:“你要再跟我兜圈子,不从实招来的话,我就要让你吃吃苦头了!”
“我会说的,不过你得先回答我,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来?”男子又问。
“你看我身后有人吗?”龙石兰道,“为什么你只肯说给我一个人听?”
男子闻言,过了一阵才悠悠的说:“因为……我喜欢。”
“你喜欢什么?”
“喜欢你!”男子一字一句地从嘴里迸出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的震慑力非同小可,龙石兰全身为之一震,怒目圆瞪,厉声喝道:“你再胡说八道,我一定不饶你,不信试试看!”
“好吧,回归正题。”男子神色不动,接着说:“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我杀她们的原因很简单,我要取她们的心脏。”
龙石兰闻言,心头又是咯噔一下,忙追问:“你……你取心脏干什么?”
“当然是吃了。”男子答。
“什么?你真是丧心病狂,你一定是疯了!”龙石兰惊恐不已,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吃人心脏的疯狂之人,甚至开始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人。
“我还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之所以选择女人下手,是因为我要取阴补阳,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有功效,你现在明白了吗?”男子直勾勾的盯着龙石兰,脸上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表情。
“你究竟是人是鬼?”龙石兰此刻猛然想起雪云冲说过的一些话,也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她越想越害怕,渐渐地感到不寒而栗了。
“我的确不是人,至于我是什么,你可要好好看好了。”男子说着,话犹未了,他的身体忽然从胸口裂了开来,裂痕越来越大,一直裂到颈部,然后迅速蔓延至头部,在那不断喷射而出的血花之中渐渐伸出另一个脑袋,一个非人类的脑袋,尽管五官俱全,宛如一个血红色的骷髅头,一双凹陷的大眼喷射出火焰般的红芒。
龙石兰办过大大小小不少案件,也见过大大小小不少妖怪,可从来没有一次让她如此触目惊心,如此手足无措,她只惊得瞠目结舌,双脚似在地下生了根,又似中了妖怪的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过不多时,那魔物从一张血淋漓的人皮中完全脱出,展现出整个长相怪异奇特的非人形态。此魔物有着人类健全的四肢,赤*裸的身体黑里透红,就像火山里的岩浆,胯下一根又粗有长的阳*具直似扭动的蛇一般令人触目惊心。魔物用低沉而诡异的声音缓缓地说:“你现在已经看到本尊的真身,而且你很快就会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跟你结合的时间到了!”
龙石兰惊魂未定,她下意识地想要撤退,就在此时,她眼前忽然射出两条狭长的触须,须臾间便紧紧缠住了她盈盈一握的纤腰。龙石兰大惊,想要挣扎,却感到身体不受控制腾空而起,紧接着又感到一阵触电般的麻痹,难受得娇*叫不迭,几欲晕去。
那两条触须竟然是从魔物背脊伸出的,而且力大无穷,韧性极好,收发自如,更可怕的是还能放电攻击,非同小可!魔物似乎暂时并不想取龙石兰性命,只是让她失去了行动力,过不一会便猝然松开浑身虚脱的龙石兰,收起背后的触须,走前两步,徒手将面前的铁栏栅一一掰断,可见其力大无穷,实非凡人可比。
龙石兰跌倒在地上,已毫无反抗之力,就似一只待宰羔羊,尽管神志还算清醒,可眼前视野已经模糊,一副神倦欲眠的模样。魔物二话不说,将龙石兰从破坏的门洞中拖进牢房内,然后粗暴地撕开了她下体的衣物,露出芳草萋萋之处。
龙石兰在迷糊间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抬了起来,却是魔物背后那两条触须缠住了她双手,将她托在了空中。朦胧的视野之中,龙石兰看到了魔物胯间那根粗大的在空中舞动着的阳*具,似乎此刻也有了生命般在朝她点头,淫笑!
羞煞,悲愤,震慑心魂!当然更多的还是后悔,她后悔没听进雪云冲的规劝,后悔自己的一意孤行,草率武断与傲慢。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奇迹会发生么?还是祈祷眼前这不人不鬼的怪物会良心发现,放过自己?她不敢奢望,她自认真的栽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失足就是搭上了性命,更可怕的是死前还要受尽这怪物的凌辱!
魔物似乎不着急动手,而是慢慢欣赏着眼前令它满意的“猎物”,听他怪声怪气的说:“龙捕头,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原本跟你一样,是不折不扣的人,只不过某天被魔物侵蚀了身体,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还得定期吞噬人心当食物来补充体能,帮助成长。一开始,我只能寄生在人身上才能存活,而现在自从我吃足了人心,已经可以脱离人类而独立生存了。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我还是得找个人类的皮囊包裹着,否则怎么混在你们之中而不被发现呢?你现在应该明白,百花楼的媚儿是怎么死的了,她是我第一个寄宿的主人,我借她的身体连连作案,始终没人会怀疑到一女子头上,直到那天见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年轻人,我感觉自己被他盯上了,所以打算来个金蝉脱壳,另觅宿主。你的确很能干,可惜你的对手不是人,你做梦也不会想到事情真相会是这样,结果还是落在了我手上。等我们交*合完之后,我便会挖出你的心脏,让你这位金麟排行第三的美人心永远留在我身上,哈哈……”
“杀了我……快杀了我……”龙石兰现在只求一死,她已完全听不进魔物的自白,更无力反抗,临近绝望边缘的她发出了轻轻的,柔柔的无奈的呐喊。
“你想死很容易,不过不是现在,死了的女人跟咸鱼一样玩起来多没意思,只有活着的女人才能让我达到**,才能达到取阴补阳的效果。”魔物说着,胯下那根炙热物事便挺了起来……
龙石兰只感到下体内部一阵窜动,痛得她嘤咛一声,紧接着一阵酥麻感游遍全身,下体那一阵阵粗暴的抽动令她羞煞欲死!她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那就是雪云冲会及时赶来将她救下,以雪云冲的功力或许能将这魔物制服,但雪云冲却被关押在特制的牢房之中,还是自己亲手替他拷上金蚕丝熔炼而成的锁链的,要想逃脱谈可容易。念及此,她最后一丝幻想都破灭掉了,而只要连最后一丝希望都失去,人的心就会掉落绝望的深渊,再看不到光明和希望,她真的绝望透了!
第八十集 救美
虽然来得晚了些,可雪云冲还是来了。他手里擎着一把剑,出现在昏暗的牢狱之中,只是正沉浸在淫乐中的魔物和苦陷于被凌辱的痛楚中的龙石兰浑然未觉。
雪云冲他一见到昏黄的火光中映照出那骇人的一幕,向是闪电般的怔了怔,紧接着果断挥出了手中的剑。剑气在空中划过一道弯月形的剑芒,风驰电掣般削向魔人。剑芒过处,鲜血飞溅,立即将魔人一分为二,瞬间爆破开的身体化作无数血肉混合物溅得四处都是。腾空的龙石兰瞬间失去支撑,噗通倒地,身上也溅满血污,甚是狼狈。就在此时,地上出现一只巴掌大的蝌蚪状活物,扭动了几下便快速向神志模糊的龙石兰游了过去。眼看这蝌蚪状活物就要游上龙石兰身体,却被及时赶到的雪云冲一脚踩了个稀巴烂,转眼间变成一坨血迹模糊的烂肉*团,失去了行动力。
“龙姑娘,你没事吧?”雪云冲收起剑,蹲下身将龙石兰抱起,用力晃了晃。
龙石兰半眯着眼,当她看到雪云冲的时候,神志清醒了些,缓缓的说了一句话:“快……带我离开这。”
雪云冲点点头,忽又察觉到龙石兰下身衣服破损,春光外泄,十分不雅,于是便脱下自己的上衣,暂时充当一下遮羞布盖住龙石兰下体,然后才将她抱起,快速走了出去。
雪云冲抱着龙石兰一面走一面关切的问:“你现在感觉怎样?”
“我没事,快带我离开这,走得越远越好。”龙石兰带着恳求的语气轻轻的说。
“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去。”雪云冲说。
“不,先别,我现在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不好,你还是先送我出城吧,这里离城门很近。”龙石兰忙道。
“好!”雪云冲当即点头,不表异议。
出城之后,雪云冲一直来到一处偏僻的山丘上,这才将龙石兰倚树放落,对她说:“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你要去哪里?”龙石兰忙振声问道。
“我给你带一条新裤子,总不能把我的脱了给你穿吧?”雪云冲回答说。
龙石兰闻言,登时双颊飞红,猛然想起自己衣不蔽体的窘相,不由得垂下头,低低的回了一句:“谢谢……”
过不多时,雪云冲便回来了,抛给龙石兰一条女性里裤,对她说:“现在买不到新裤子了,这是我从一户人家后院的晾衣架上取出来的,你凑合先穿着吧。”
龙石兰一听,便即道:“那不是偷?”
“夜深了,谁还顾得了那么多?你到底穿还是不穿?”雪云冲盯着龙石兰问。
“你……你转过身去。”龙石兰别无选择。
雪云冲照做了,道:“赶紧穿好,把我的衣服还我。”
很快,龙石兰穿好了裤子,对雪云冲说:“你的衣服可以拿回去了。”
雪云冲闻言转身,走过去拾起自己的衣服,一面穿一面说:“你没受伤吧?能不能自己走路?”
龙石兰只是垂着头,双腿并拢抱住双膝,对雪云冲的问题报以一阵沉默。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看你的。”雪云冲也垂下头,深表歉意的说。
“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应该把你的话当耳边风,更不应该锁着你,我已经收到惩罚,你可以尽情的取笑我了。”龙石兰一开口就这样说,显然有些激动。
“话说回来,那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变成人的模样呢?”雪云冲不解的问。
“是一种寄生兽,我糊里糊涂的听到一些那魔物的自述,它寄宿在人的身体内,可随意操纵人的行动,而你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可以随意的更换宿主,也可以脱离宿主自由行动了,大概就是这样。”龙石兰说。
雪云冲一副了悟的神态,哦了一声,叹道:“真是可怕的怪物!看来人间不太平啊!”
“我真得好好感谢你,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的下场就跟那些受害的女性一样了。”龙石兰这样说。
“可我还是迟了点,都怪你铐在我身上的那些锁链。”雪云冲微有愠色。
“我还真没想到你能弄断那些锁链,还能破门而出。”龙石兰道。
雪云冲道:“我记得我们还打过赌,要是我能逃出去的话,你就做我徒弟。”
龙石兰忽然又沉默了,不知道是默认还是反悔,看她的表情像是极大不情愿。
“怎么,想反悔呀!”雪云冲道,“你还是愿赌服输,乖乖做我的徒弟吧!”
“不!”龙石兰扭过头,坚决不答应,“我才不要做你徒弟。”
“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雪云冲道,“其实你不必那么认真,我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我这个人就爱自由,独来独往,还真不想收什么徒弟,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顿了顿,复又补充说:“以后你就继续做回你的追命捕快,而我也要去办我该办的事了,自此各走各路。啊,对了,你还得先帮我洗脱罪名,还我清白才行,不说差点忘了。现在全金麟城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还给我扣上了一顶莫须有的帽子,叫绝世**,这名号虽然响亮,可毕竟不太好听,也不属实。”
“清者自清,有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呢?”龙石兰道,“我不能帮你洗脱罪名了,就算是给你留个纪念,反正你武功高强,也没人能捉得到你。”
雪云冲一听,登时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指责道:“我好心救了你,你却连为我平反都不肯,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我决定了,这捕快我不当了。”龙石兰认真的说。
“你不当捕快,要干什么?”雪云冲好奇的问。
“我……我以后就跟着你,你去哪我便去哪……”龙石兰越说越声音越小,到后来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轻声细语,垂首含羞。
“你说什么?你要跟我走?”雪云冲几乎以为自己听错,连忙加重语气确认一遍。
“恩!”龙石兰用力点了点头,看不出有丝毫的开玩笑之意。
“别闹,你跟我走,你家里人知道吗?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同意吗?”雪云冲一连串的发问,本想让龙石兰认清事实,知难而退,不料却没有得到效果。
只听龙石兰平静地回答说:“我家里只有爹一个亲人,而且他也不爱我,还逼我嫁给一个我不愿嫁的人。其实我早想离家出走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好的时机而已。反正我爹又不需要人照顾,我走了,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损失,最多只是大发一下雷霆,过几天就没事了,甚至把我忘了。”
龙石兰一番话,把雪云冲刚才的问题一一打了回去,这使雪云冲十分难堪,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头瞬间大了好几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吟一阵方才正色道:“你那么确定我会答应你?”
第八十一集 纪念
面对雪云冲直截了当的询问,龙石兰心里没底,她忽然有些害怕,但已经决定的事她就会不顾一切的去坚持,不管面对什么困难她绝不退缩,于是她索性豁出去,也直截了当的反问一句:“你难道不会答应吗?”
“其实我个人倒是没什么异议,只是我要去的地方路途遥远,一路风尘仆仆,我怕照顾不了你呀。”雪云冲说着环抱双臂,目光闪动,盯着龙石兰等候她的回应。
龙石兰撇了撇嘴,颇为不屑的说:“我从来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这个还不劳你费心。”
“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可是江湖草莽一个,两袖清风的,我怕养不起你呀!”雪云冲道出一个很实在的问题。人在江湖漂,总不能一直风餐露宿,也是得食人间烟火的,缺少了钱就真寸步难行了。衣食住行从来就是一个人类所要解决的首要的,也是永恒的问题。
龙石兰也深知这一点,她平时除了外出办案,很少离开金麟,离开自己的家,不过她只轻轻皱了皱眉,紧接着脸上表情立即舒展开来,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养不起我,我养你怎么样?我的私人钱庄还是有些不少积蓄的,在适当时候绝对能派上用场。”
雪云冲闻言,只轻轻摇了摇头,叹息口气说道:“看来,我是铁定甩不掉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只要别给我添乱就行。”
龙石兰闻言白了雪云冲一眼道:“我什么时候给你添乱了?”
“你还好意思说没有?再怎么说我也是擎云门的正宗弟子,行得正站得直,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你倒给我扣上一个淫贼的帽子,现在我在金麟已经是臭名昭著了,说不定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我的名号就会震动江湖了,我是不是应该多谢你呢!”雪云冲不好气的说。
“我……我已经认错了,你怎么还记在心上……”龙石兰微垂下头,一脸的委屈状,“至多以后我都听你的,不再自作主张了。”
“好了,我也不打算跟你计较,可你真不打算为我正名,还我声誉?”雪云冲认真地问。
龙石兰摇摇头,道:“现在案子结了,以后也不会再有类似的凶杀案发生,等我们离开金麟,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把你忘记的了。”
雪云冲也不指望龙石兰能改变主意,只好无奈的耸耸肩,道:“好吧,就如你所说,权当留个纪念好了。现在案子已破,我也省心了些,已经耽搁了几天,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龙石兰忙叫住雪云冲,生怕他扔下自己一走了之。
“当然是离开这里,你要想同行就跟来好了。”雪云冲算是答应了龙石兰的请求,说完径自转身便走。
“等等我!”龙石兰匆匆起身跟上,不料她伤势还没恢复,手脚还是有些酥麻无力,一不注意便扭到了脚险些没有跌倒,只是发出一声轻吟。
雪云冲闻声转声,看到正蹲伏在地狼狈不堪的龙石兰,快速地问:“你又怎么了?”
“我想是扭伤了……”龙石兰讪讪的说,脸上的窘态表露无遗。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追命神捕?”雪云冲忽然想要戏谑一下曾恃才傲物,不可一世的龙石兰。
“好了,我认栽了,我已经栽了个大跟斗,你还要落井下石,看到我狼狈落魄的样子,你就开心了?”龙石兰颇为激动的说。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雪云冲于心不忍,便走前一步,蹲下身背对着龙石兰接着说:“来,我背你走,这总可以了吧!”
龙石兰这才浅浅一笑,向雪云冲伸出了双手,道:“算你有点良心。”
于是,二人结伴同行了,严格说是雪云冲背着龙石兰行在一条婉转的黄土大道上。这条路是通向金麟附近一个城镇的,也是去黄龙镇必经的捷径。一路上,雪云冲健步如飞,似踏劲风,尽管身后背着龙石兰,也丝毫不影响他足下的功夫。龙石兰只听到阵阵衣袂飘风之声,凌厉的狂风刮在她的脸颊上,刺目难睁,她不由得感叹道:“你这速度都恐怕都在我之上了,功力又提升了不少啊!”
雪云冲在呼啸的狂风中也是听得分明,当即回道:“我功力要是不提升,又怎么能挣脱得了那金蚕丝熔炼而成的锁链?”
“你这一身本领跟谁学的?”龙石兰忽好奇起来。
“秘密。”雪云冲不假思索,直接拒绝回答,因为他曾答应过一个人,绝口不提起那人的名字。
龙石兰也是懂分寸之人,一听雪云冲的口吻,便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于是转而问道:“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真打算徒步跑去吗?”
“我要去黄龙镇,现在没有代步工具,只能自食其力,前面不远有个镇子,可以到那里找地方住上一晚,明天再赶路。”雪云冲说完,又提气加快了不少速度,打算一鼓作气直抵目的地。
没过多久,二人来到了镇上,找了一家旅馆落脚,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天明,雪云冲用身上仅存的不多的银两换了两匹马,和龙石兰一道骑马直奔黄龙镇方向去了。一路上爬过不少山,涉过不少水,这日终于来到了临近海域的黄龙镇。雪云冲很轻易就找到了老友神之手,当时还把神之手吓得半死,几乎以为白天撞鬼,经过雪云冲一番说明,才使他稍稍缓过神来,对雪云冲那难以置信的奇遇表示十分震惊。
当问及冷初惠之事,神之手坦言对此一无所知,自称他们在黄龙镇就分开了,因而爱莫能助。对神之手的回答,雪云冲虽然感到有些遗憾,无奈之中却又不失希望,他相信只要师妹还活着,就一定会再见到她的。辞别神之手后,雪云冲突然没了目标,不知该往何处去,此时忽然想起紫云真人对他提起的少年英雄会,心中顿时有了想法,并暗自揣测说不定在那里会遇见师妹。打定主意,他决定动身前往少年英雄会的举办地点——宣凤城。
第八十二集 避雨
马蹄声得得作响,一对年轻男女骑着马出现在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上,而前面不远就是朝哥城门。男的约莫二十出头,长相俊朗,英姿飒爽,器宇不凡的外表之中散发出一种正义凛然之气,他便是雪云冲。和他并驾齐驱的一个女子也是二十来岁,但样子看上去还要年轻些,杏眼桃腮,容姿绰约,清丽脱俗,正是龙石兰。
龙石兰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情绪有些低落,所以她一言不发,神情木然。
雪云冲一早看出了龙石兰有心事,于是忍不住便开口问道:“龙姑娘,你脸色不大好,在想什么呢?”
龙石兰也不掩饰,道:“说实话,我不太想进城,如果可以的话,别在城里多逗留,最好绕过去。”
“你为什么不想进城?”龙石兰的话引起了雪云冲的好奇心。
“因为我不想见到一个人。”龙石兰直言道。
“什么人?”
“单风,他也是一名捕快,有枪神之称。”
“这么说你跟他算是同行,为何要避着他呢?”雪云冲更加疑惑了。
“你不知道,就因为门当户对,所以我爹才让我嫁给他。”龙石兰一语道出了真相。
雪云冲闻言颇为惊讶,心想龙石兰也是个直率豪爽之人,说话从不遮遮掩掩的,沉吟少许便回道:“你一点都不喜欢他?”
龙石兰道:“我对他没感觉,可要命的是他却对我有意思,所以我一直避着他不见。”
雪云冲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朝哥城那么大,你遇见他的机会小之又小,几乎可以忽略了,又何必如此顾虑呢?”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不想令他难堪,那样我也不好受。”龙石兰说。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们就绕开朝哥城走好了。”雪云冲尊重龙石兰的心意,决定迁就她。
“恩,你不反对最好了。”龙石兰喜道,“虽然这样走远了点,不过我们少休息一会就可以了,不会误了行程。”
“如果绕远路走的话,必须经过一片魔域,那里有许多凶悍的山猫,你怕不怕?”雪云冲不忘提醒道。
龙石兰立即摇头道:“区区几只山猫,对我来说游刃有余,怕什么?”
“不是几只,是满山头。”雪云冲纠正道,“不过有我保护你,你自然不必害怕。”
“原来你是拐弯抹角夸你自己啊!”龙石兰睨了雪云冲一眼,颇为鄙夷的说。
正说之间,阴沉的天忽然下起了雨,虽然只是零星小雨,但天空已是乌云集结,天色将变,眼看一场大雨就要倾盘而下。“下雨了。”龙石兰抬头望了望黑压压的天空,伸出手掌接住了几滴飘然逸下的雨水。
“先到前面山坡的亭子里躲一躲吧!”雪云冲伸手一指,往斜前方不远处的山坡策马奔出。
二人刚下马进到山坡上的亭子,豆大的雨点便如乱箭般自天际直射而下,打在亭子顶部滴答有声。雪云冲看着外面雨水织成的雨幕,无奈的说:“真是天公不作美,看来我们得被困在这里好一段时间了。”说罢便径自觅了亭中一张石凳坐下。
龙石兰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走到雪云冲身边,傍他坐下。此刻雪云冲并没太在意龙石兰,而是微微皱着眉,盘起双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次轮到龙石兰质疑了,她侧脸看着身边神情木然的雪云冲,问:“你在想什么呢?”
雪云冲沉默片刻,方才悠悠的说:“我在想,我要不要参加这一届少年英雄会。”
“怎么,难道你不是为了参加才去的吗?”龙石兰惊奇地眨眨眼。
雪云冲摇摇头,“我并不想参加,只是没地方可去,打算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师妹,又或者多结交几个朋友。”
“原来是这样,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你一定要打了才能结识更多的朋友吧!”龙石兰道。
“可我真的不想打架。”雪云冲道。
“那叫切磋,以你的本领拿个第一应该不成问题吧?”龙石兰道,“你不是缺钱吗?赢了冠军就有钱了,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
“你不了解我。”雪云冲淡淡的说,并没和龙石兰争辩。
“我是不够了解你,不过以后会慢慢的了解的。”龙石兰道,“至少我知道你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说着她身子忽然微微一倾,竟然把头靠在了雪云冲肩膀上。
雪云冲浑身一颤,似触电一般,惊呼了一声:“你这是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他想将龙石兰推开,却又觉得有些不妥,最后还是放弃了想法。
龙石兰轻轻闭上了眼,惬意地枕在雪云冲肩膀上,说:“我只不过借你肩膀一用而已,紧张什么,你都对人家那样了……还说什么亲不亲的。”
雪云冲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几乎吓出一身冷汗,忙道:“我……我对你怎样了?我什么也没做过啊,你别毁我清白。”说完他立即下意识地挪移了一下位置,轻轻将龙石兰推离自己。
“你还说没有,我被你又是抱又是背的,那也……也算是肌肤之亲了,还在乎接个肩膀给我挨挨吗?”龙石兰娇花含羞似地微微垂着头,只用眼角偷偷的瞟了一眼雪云冲,并没有正眼看他。
雪云冲长松了口气,道:“原来只是这样而已,吓得我!那是情势所逼,我又不是成心想占你便宜的。”
“可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和我有这么亲密接触的,你是第一个。”龙石兰轻轻的说着,脸上飞起那两朵红霞更艳,更迷人了。
“不管怎么说,至少可以确认我没有对你……那样吧!”雪云冲说到这,忽然也觉得双颊生热,有些扭捏起来,讪讪然不知所措。
龙石兰双手紧握摆在腿上,她的头忽然垂得更低,细细地,轻柔地回了一句:“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你的……”她把声音压得很低,也不知道雪云冲有没有听见,一颗芳心跳得厉害。
就在此时,忽然自亭子后面传来一个尖促的求救声,听来似是一个女性所发出的。雪云冲一听到求救声,立即起身奔出亭子,冒着滂沱大雨直奔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只见在山坡背后,出现这样一幕:一个浑身哆嗦的少妇正蜷缩在一棵大树旁,在离她不到十步的地方有一只足有成人般高大的山猫正呲牙咧嘴地嘶叫着,眼看就要挥舞起利爪朝那少妇扑去。
这时,雪云冲离那猫妖想去甚远,可谓远水救不了近火,可总得一实!正当他拔剑去救的时候,突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却是一支飞箭风驰电掣般划过雨幕,直射向猫妖背脊。夺的一声,箭矢穿透猫妖的身体,最后钉在了前面的大树上。可怜那只猫妖就这样被穿胸破膛,成了箭下亡魂。
雪云冲被眼前这一幕所震动,他从没看过,甚至没想过竟然有人能发出威力如此大的箭矢。他迫切想看看发出这一箭的人是何方神圣,于是发力前冲了一段,便见一个身背弓箭少年出现在道路尽头处,此刻正朝被他救下的少妇缓缓走去。
“你没事吧?”身背弓箭的少年扶起惊魂未定的落难少妇,关切的问。
“我没事,多谢壮实相救!”少妇向少年躬身行礼道。
“除魔卫道只是我的分内事,不必客套。”少年说,“这山头魔气极重,颇不安宁,你不懂武功,也不会术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少妇说:“我是朝哥的居民,本来这里并没什么危险,离那片魔域也有一段距离,今天打算上山采药,途径此地,不料下起大雨,正打算找个避雨的地方,没想到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只巨大的山猫来,我当时吓得双腿发软,动都动不了,然后你就出现了。”
“没事就好,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以后不要独自上山了,那些魔物可是越来越猖獗了,说不定哪天便要涌进城里去。”少年劝说道。
“多谢提醒,以后再不敢一个人上山了。”少妇说,“我还是赶紧回去吧,去吃点定心丸压压惊。”说完告别少年,冒着大雨疾步离开了。
少年也不多说什么,等那妇人离开后,便伸手拔出钉在树上的箭矢,收回身后的箭筒。
第八十三集 绝技
啪啪啪,数下鼓掌声落,雪云冲出现在背箭少年身后,此刻开口赞道:“兄弟好箭法,如此绝的弓箭神技真是闻所未闻,今日得以亲眼目睹,实属万幸。”
少年闻言转身,打量了雪云冲一眼道:“兄弟谬赞,在下汗颜。未请教大名?”
雪云冲拱手道:“在下雪云冲,有礼了。”
“原来是雪兄,我姓马,单名一个钟字。”马钟也自报了姓名。
“同是习武之人,也算是缘分,不如到前面的亭子一聚,闲谈几句如何?”雪云冲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我也不打算让你淋着雨跟我交谈。”马钟欣然同意了。
这时,龙石兰也赶了过来,也被雨水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她初次见到马钟,也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且看这马钟,身形挺拔,浓眉星目,相貌堂堂,让人一眼看到就会想起“豪气干云”这四个字,放佛是写在他脸上一样。他穿着朴素,身上除了背后一套弓箭,并没携带别的引人注目的东西,真可说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弓箭手。
“她是我一个朋友,叫龙石兰。”雪云冲提前向马钟介绍说。
“龙姑娘你好!”马钟立即朝龙石兰笑笑,“我叫马钟,很高兴认识你!”
“刚才是你救了那位妇人?”龙石兰忽然问道。
“是的,举手之劳罢了。”马钟拍拍胸膛道。
“好了,先去避避雨再说不迟,这雨是越下越大了。”雪云冲截住了谈话,提出建议并先原路折了回去。
很快,三人一起进了亭子,他们的衣服都似被水浸过一样,浑身湿透了。
“马兄,你这是要往何处去?”雪云冲问马钟。
“不瞒你说,我正打算去参加下个月初举行的少年英雄会。”马钟回答说。
雪云冲闻言,立即哦了一声,深感意外地说:“原路我们去的地方是一样的,那太好了,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真的?雪兄弟也要参加吗?”马钟喜出望外。
“其实,我并不想参加,更多是为了寻人。”雪云冲道。
“哦,如果你不参加就真有点可惜了。”马钟道,“我还想跟你切磋切磋呢!”
“你很喜欢打架?”雪云冲打趣地问。
“我喜欢以武会友,这次参加大会也是为了多结识几个习武同道,顺便检验一下我的修为。”马钟道。
“我刚才看到你神乎其技的表演了,能不能再秀一下你的箭法?”雪云冲饶有兴致的问。
“对呀,我也很想看看,刚才好像错过了表演。”龙石兰也好奇心陡增,连忙附和着雪云冲提出请求。
马钟想了想,最后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施展几招绝学给你们看看,还请指教一二。”
“马兄请吧,我们拭目以待。”雪云冲很高兴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们看好了,这一招叫百步穿杨!”马钟说完错开弓步,抽出箭矢,搭上箭,拉满弓,凝目眺望远方,渐渐的弓越拉越紧,弓箭四周泛起袅袅白气,并迅速弥漫开来,似烟如雾般笼罩马钟全身。
过了少许,马钟几乎将手上的弓弦拉至极限,身体也因弓箭在弦上位移而越倾越低,眼看他的手肘便要碰到地板,就在此时,他猝然松手,弦上之箭便“嗖”的一声疾飞出去。好箭!这一箭斜斜向上飞出,沿途冲断了一排横空而生的粗树枝,直冲向雨幕弥漫的云霄之巅,瞬间不见了踪影。
“好箭法,妙极!妙极!”雪云冲连忙拍手称绝,脸上尽是赞叹与兴奋之色。
“哇,这一箭不会真的飞到九重天外了吧?”龙石兰抬头看着天,似乎在寻觅着那支箭,好奇它什么时候落下来。
“这不算什么,我再演示一招绝学,让你们指教指教。”马钟说着又从背后抽出一支箭,擎在手里,接着目光微移,落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上,“你们看到那棵树上的果实了吗?就是树上最高处那棵最大的果实。”
“看到了。”雪云冲和龙石兰几乎不约而同的说。
“你是想把它射下来?”龙石兰随口问道。
“就那距离,我想对马兄来说易如反掌吧?”雪云冲有些疑惑的说。
“的确有点难度,我试试!”马钟盯着那树上的果实看了一会,然后默默背转身,闭上眼,再度搭上箭,曳满弓,进入忘我境界。
“咦?果实不是在这边吗?他干嘛瞄准另一边?”龙石兰惊奇地叫着。
“嘘!”雪云冲朝龙石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这才是马兄弟的绝学!”
事实上,这非但是绝学,而且是匪夷所思的绝学。试问有谁看过会拐弯的箭?就算真有人能射出能拐弯的箭,也绝对没有一个人能让弓箭转过一百八十度然后命中目标!马钟却做到了,他一箭射出,箭矢向前飞行一段距离后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箭头转向他身后的目标,一击命中大树上面最大的一颗果实。
这一次,没人喝彩,因为雪云冲和龙石兰都被马钟神乎其技的表演怔住,瞠目结舌,眼睁睁的看着那挂在树上的果实被箭矢穿透飞落地面,心中都是惊叹不已。
“真没想到,我居然一举成功了。”马钟将弓箭收起,讪讪的笑笑说道。
雪云冲二话不说,向马钟竖起了大拇指。龙石兰也心悦诚服,赞道:“马大哥的箭法已经出神入化,我好生佩服!”
马钟摆了摆手,谦虚地说:“我还欠缺火候,那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龙姑娘莫要取笑。”
“我哪有取笑的意思,句句真言!”龙石兰道。
马钟挠了挠头,颇不好意思的说:“让姑娘见笑了。”
雪云冲此时忽然问了一句:“马兄,你的兵器只有这一把弓箭么?要是箭矢用光了,你可如何是好?”
马钟闻言道:“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只要我这把飞星弓在,就不怕箭会用光。”
“哦?这把飞星弓想必不是凡物了。”雪云冲道。
“你说得没错,它的确是一把神兵,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葬送在此弓之下了!”马钟忽然变得热血沸腾起来,就像一个将要上战场杀敌的将帅。
“马兄大义凛然,除魔卫道,实乃人中之龙,少年英雄,在下佩服!”雪云冲高兴的说,“真希望能多结交像你这样的同道中人。”
“恩,同感,同感!”马钟道,“相信到了宣凤城,会有更多惊喜的!”
“你打算怎么去宣凤城?”雪云冲又问。
“我打算进城租用一辆马车前去。”马钟答。
“如马兄不嫌弃,就跟我同乘一匹马得了,反正同路,多一个人也好照应。”雪云冲提出邀请。
马钟闪电的考虑片刻,接着点头答应:“没问题呀!如果兄弟肯载我一程,那再好不过!”
“好,就这么定了。”雪云冲十分高兴,看看外面,雨点渐小,于是又说:“反正我们的衣服都湿了,我看就先进城换上一套干衣服,等雨停了立即赶路,你意下如何?”
“没问题!我正有此意!”马钟爽快答应。
“龙姑娘,你呢?”雪云冲扭头望向身旁的龙石兰,询问她的看法。
龙石兰虽然不大情愿,嘴里却答应下来:“我听你的就是了。”
三人都没有异议,于是便骑上马,冒着雨往朝哥城里去了。进到城中,三人都更换过衣服后,天空也慢慢地拨云见日,雨过天晴了。接着,三人齐聚吃了点东西,然后又骑马赶路,直奔宣凤城方向而去。
第八十四集 夺魁
宣凤城位于中土中部,是一个古老而繁华的城市,同时也是英雄豪杰辈出之地,据说这里曾是封魔战神的故乡,尽管年代久远无从考证,但人杰地灵这四个字用在宣凤城是当之无愧。剑宗一派的元老剑圣便是宣凤城人,此次的少年英雄大会也是由他主持的。
参赛的人大都提前来到宣凤城,一来可以了解一下参赛选手,二来可以熟悉一下环境,以调整心态,备战群雄。然而,大会开始的前三天,宣凤城内都不见雪云冲等人的身影,直到比赛当天,他们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大会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了。
比赛地点设在城主宫殿的演武广场。偌大的广场中央砌起一个方形的石板擂台,擂台四周围满了人,其中有观众,有裁判团,也有参赛候战的选手。而远离擂台,沿着台阶向上,坐在高处宝座上的人便是城主,他居高临下,看得分明。城主也是习武之人,也十分热衷武学,所以每一届的少年英雄会都举办得很隆重,吸引了远近各路热血少年前来参赛。他之所以举办这个少年英雄大会,最主要的目的是鼓励后生学武,强身健体的同时又能肩负起捍卫正义,除魔卫道的天职。当然,有意官途的人只要取得优异成绩,也同样可以得到城主的提拔,由他亲自推荐给圣上,封官进爵指日可待。
乱世出英雄,也只有乱世才最需要英雄,英雄迟暮,长江后浪推前浪,也只有靠年轻一代才能继续走完老英雄没有走完的路,无论是抵御外敌,铲除流寇还是斩妖除魔。
少年英雄会正在进行,只见一个精神抖擞的白头翁正站在擂台之上,此人端庄的脸容又透出一种极强的亲和力,身穿银色长袍,衣着虽不华丽,却十分整洁得体,他便是剑圣老人。此刻,他正高声宣布第一轮淘汰赛最后一场比试的选手:“下面有请气剑派选手赵楠和来自擎云门的选手冷初惠上台比试!”
在此顺带提一下,冷初惠来参赛的目的,其一是小试身手,其二是想重振擎云门的声威,方便日后重建门户。所以,她日夜苦练,做足了准备,目的自然是夺冠,万一输了也可以学到不少东西,没有什么损失。
“到你了,加把劲弄死他,我看好你!”一同前来的陆嘉拍了拍冷初惠的肩膀,鼓舞道。
冷初惠二话没说,提剑径直走上擂台,与对手对峙而立,脸上神情肃然。
选手都上台后,剑圣老人又振声说道:“二位上前行个礼,准备好之后便可以开始!”
于是,擂台上一男一女走近了,相互行过礼,然后剑圣便宣布比赛正式开始。赵楠并不着急出招,只对面前的冷初惠阴阴的笑了笑,压低声音十分不屑的说:“你是流云真人的千金吧?我听说擎云门已经被灭了,你爹也不幸去世,你不在家替你父亲处理后事,却来这里丢人,你爹泉下有知,也会被你气活吧?”
冷初惠闻言,柳眉倒竖,啐道:“你胡说什么?你会为你所说的付出代价的!”
“难道我有说错吗?”赵楠仍旧是阴声细气的说,“我看你长得水灵,不想伤害你,劝你还是尽早投降的好,省得我多费力气。”
“岂有此理,你死定了,看招!”冷初惠怒坏,不由分说,拔剑刺向那面目可憎的赵楠。
赵楠乃气剑派精英弟子,绝非等闲之辈,他一见冷初惠的剑刺出,立即拔剑后撤,凌空就是一招“流星赶月”挥出一道剑浪奔向冷初惠奔袭过去。
冷初惠怒意带动剑意,体内真气充盈,威力暴增,凌空挥出一道剑芒,迎向那股气势汹涌的剑浪。
“碰”的一声,剑气相撞,相互抵消了威力,这一下不分胜负。冷初惠落地,紧接着又是一招紫电青霜,人剑合一,星飞电射之间,挥剑划过赵楠腰间。
这一招真的快如疾电,却更胜疾电,当初就是这一招削掉了疾电兔的头,而这次剑刃削向的是赵楠的腰。
赵楠从来没见过如此之快的剑招,一时间乱了方寸,招架不及,只本能地以剑护体。“铛”的一下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剑断成两截。剑是赵楠的剑,而冷初惠则处在他身后不远处,手里握着的剑完好无缺。赵楠怔住了,他脸色煞白,扑通跪倒在地,迟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居然,居然连她一招都抵挡不住……我……输了!”赵楠垂下头,像是在忏悔自己的傲慢,又像是极度的低落,但众人的目光却没多去注意他,而是纷纷落在获胜的冷初惠身上。
欢呼声,鼓掌声,喝彩声自台下传来,不绝于耳。剑圣又站上了擂台宣布:“淘汰赛最后一场,擎云门的冷初惠获胜,恭喜所有进阶第二轮淘汰赛的选手。第二轮淘汰赛即日开赛,请选手做好准备,将在半个时辰后开始!”
在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这届少年英雄会的报名规定。首先,第一次报名参赛必须是有门派背*景的人,这是为了方便安排赛程和压缩选手,当然并非拒绝散人参赛,只是改变了一下方案。散人报名放在了第二位,就是等待第一次报名的选手决出优胜者后,现场的少年英雄只要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都能报名挑战,只要挑战成功同样可以或得冠军资格。为了避免车轮战导致的不公正,本届大会决定第二个挑战者得先打赢第一个挑战者才能与第一次报名的优胜者比试,这样也为被挑战的人争取了恢复元气的时间。具体的比赛时间根据现场报名的散人人数决定,人数多则将比赛周期延后,人数少则将比赛周期缩短,大致规矩就是这样。
此时已近正午,比赛正常进行着,而比赛场外,有卫兵把守这门口,此时,两个卫兵正拦住三个人,不让他们进场。这三人正是初来乍到的雪云冲,龙石兰和马钟。
“我们是来参加少年英雄会的,为何不给进?”马钟上前大声质问。
“比赛早开始了,过了入场时间,谁也不给进。”一个守卫这样说,没有一点通融的意思。
“如果我们一定要进呢?”这是龙石兰说的。
“会场重地,岂容你们乱来?”一守卫厉声喝道,“你们要是敢硬闯,后果很严重!”
雪云冲开口了:“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等今天比赛结束,明天早点来就可以进了。”一守卫回答说。
“要是今天就打完了呢?”雪云冲道。
“那就没办法了。”另一守卫说,“你们既然要参赛为何不提前过来?”
就在众人纳闷之际,忽然有一老者走了出来,不是别人,居然就是紫云真人。他径直来到雪云冲等人面前看了一眼雪云冲,道:“云冲你终于来了,怎么这么迟?”
雪云冲道:“途中因琐事耽搁,所以来迟了些,现在守卫不让进,我看是与大会无缘了。”
紫云真人闻言,转身对那两守卫说:“两位兄弟,他们是我认识的,可否行个方便,让我领他们进去?”
那两守卫认得紫云真人,还看到他和剑圣老人相谈甚欢,知道其身份不简单,当即不敢怠慢,于是就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了。于是,雪云冲三人随后便跟紫云真人进了会场。
在雪云冲等人进来会场之前,第一次正规赛决赛已经打完,冷初惠因经验不足,输了一招半式,惜败给一个黄衫女子。此时,剑圣老人又再出现在擂台之上,大声宣布道:“最后一轮淘汰赛结束,恭喜获得优胜的来自紫云派的选手紫妍姑娘!接下来是挑战赛,对自己有把握的年轻人都可以上台挑战,现场报名,不限名额,如有挑战者就从速了!”
且说这紫妍,约莫双十年华,容貌清丽,虽说没倾城之貌,但配合起她高挑玲珑的身段,柔美的曲线在一件淡黄色紧身衣裙衬托下真是极尽艳美之姿,撩人遐想,绝对算的上是个百里挑一的小美人儿。
台下一场骚动,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迟迟没人上台挑战。
就在这时候,雪云冲等人来了。复又听台上的剑圣老人提高嗓音说:“有没有哪位少年英雄上来跟这位姑娘比试比试?相信在场的一定汇聚了不少深藏不露的少年高手,难道就没有人敢上台挑战吗?我现在数十声,如果再没人上来,我就要宣布这一届的少年英雄大会冠军得主是紫云派的紫妍丽姑娘了!”说罢便开始从十倒数,直到数到六的时候,忽然有人应了一声,跳上擂台。
众人一看,却是一个背着弓箭的少年,此人正是初来乍到的马钟。
马钟先向剑圣老人抱拳行礼,恭敬的说:“在下马钟,斗胆挑战擂台,还请多多指教。”
剑圣捋着长须,向马钟投去心切赞赏的目光,笑道:“好啊,年轻人,你气势不错,祝你好运吧!”
很快,马钟和紫妍相互行了礼,由剑圣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紫妍赤手空拳,她的双掌便是武器。马钟的武器自然是弓箭,比赛一开始,他立即后撤滑移出去,瞬间拉开了距离,紧接着拔出背后飞星弓,搭上箭,扯满弓,出手就是一招百步穿杨只取对手面门。
紫妍一矮身,后仰避开了射过来的一箭,紧接着飞身还击,双掌齐出,拍出两股强劲的掌风,如飞蟒走蛇般咆哮袭向马钟。马钟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侧翻让开了那两道掌气,紧接着他连拔数箭,一边游走一边飞快地拉弓,一口气连射十三箭,分攻对手不同部位。紫妍身法飘忽,直似轻烟般难以捉摸,竟然一一躲了开去,箭矢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只见她双足一蹬,身体拔地而起,凌空一个转体,瞬间化作数个幻影,身影一闪再闪,没一次闪动都击出一掌,分攻马钟不同要害。马钟只有连闪带防,身形移动也是极快,看得台下众人纷纷喝彩。紫妍移动速度虽快,可马钟的速度似乎更胜一筹,他陡然踢出一脚,角度时机都是极佳,正中紫妍的小腹。
紫妍吃痛,被踹飞向后去,马钟立即扎开马步,拉满弓,只不过这一次没有搭上箭矢。很快,弓弦上形成一个白色光球,且越聚越大,直到有人头颅般大小才停止增长。这团光球产生无数白色的气箭,朝目标直射过去,而且还是带追踪的,威力非同小可!
紫妍始料未及,刚站起身,便遇到一连串的气箭蜂拥而至,她往左边一闪,那些气箭也跟着拐了过去,穷追不舍。绵绵不断的气箭自光球发出,而马钟则纹丝未动,仍旧保持着拉满弓的姿态。紫妍尝到了苦头,身上好几处被气箭划伤,鲜血飞溅。就在此时,她忽然运劲全身一震,便见一团金光笼罩着她全身,瞬间将那些气箭逼了回去。马钟大惊,立即收起光球,朝天发射了一箭。紫妍趁刚才的空隙,身形电射而出,挥掌直取马钟胸膛。
“我输了!”马钟忽然跪倒在地,垂头认输!
紫妍一看到马钟投降,立即硬生生将打出的一掌收了回来,同时向后滑移一段距离。几乎同一时间,天上坠下一支箭,夺的一声直插入地面!谁也没想到飞上天的箭还会原路折返,而且速度如此之快,威力又如此惊人!在场的,除了马钟,恐怕只有雪云冲和龙石兰心知肚明,也看得分明。刚才如果不是马钟投降,紫妍那一掌打出,只怕是两败俱伤,甚至可能是马钟赢得胜局,因为那一箭如果插在人身上,那将可能教人当即命丧当堂!
第八十五集 狠斗
比试随着马钟的投降而宣告结束,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个结果有水分,紫妍也不例外,她疑惑地看着马钟,马钟却刻意避开她的目光,转身走下擂台。这一次,台下没有喝彩声,看着这戛然而止的比赛,众人皆愕然,不一会便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沉寂被嘈杂的言论打破。在一片骚动的话语声中,台上又响起了剑圣老人苍劲有力的言辞:“由于挑战者投降,这次比试判紫妍姑娘胜出!还有哪位少年英雄敢上来挑战的?如果没有,这次少年英雄大会冠军就属于紫妍姑娘的了!”说完,他背负双手,环目四顾,心中期待着下一位挑战者的出现。
马钟回到雪云冲身边的时候,神情木然,好像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和他热情豪迈的脾性大相庭径,前后判若两人。
“马兄,为何没打完就下来了?”雪云冲忍不住问马钟。
“胜负已分,没打下去的必要。”马钟冷淡的说,脸上神色不动。
“我看未必。”雪云冲并不认同。
“我在心理上已经输了,根本放不开,总感觉缚手缚脚的,再打下去我必输无疑。”马钟道。
雪云冲目光闪动,若有所悟,试探着问:“因为对手是女的?”
马钟并不否认,可也没直接承认,只道:“我感觉很奇怪,我还没和女性正式交过手,刚才在台上我感觉自己是在跟自己打,而不是在跟对手打。”
“我明白了。”雪云冲无声的笑笑,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一直旁听不语的龙石兰忽然笑嘻嘻的插话道:“马大哥一定是对紫妍姑娘一见钟情,喜欢上人家了。”
马钟也不反驳,反应平淡,随口说道:“我到外面透透气。”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龙石兰吐了吐舌头问雪云冲。
雪云冲只无奈的摇摇头,以手扶额,道:“你真的是口无遮拦,不过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就在此时,复又听台上剑圣振声道:“我最后数三声,如果再没人上来挑战,我便宣布大会结束。三……二……”
“你赶紧上去会会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龙石兰用手指戳了下雪云冲,鼓动他说。
“我说过了,我不想打架!”雪云冲只是不答应。
正当剑圣无奈地数到三的时候,话音刚落,忽有一个清脆悦耳之声自天际飘落:“让我来!”话犹未了,便看到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擂台之上。此女年龄约莫十六七岁,长得娇俏可人,身穿粉色短衫,搭配一条黑色小短裙,着装古怪不似中土之人,她便是天狐教大小姐游落夕,在场的除了雪云冲,只怕没几个人见过她,更别说认识她了。
游落夕的出现,令雪云冲震惊不已,其余众人虽然也脸露震惊之色,可意义不大相同。雪云冲惊的是游落夕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而大多数人不过是被游落夕的气场所震慑,他们放佛看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小仙女!
说从天而降一点不夸张,游落夕的确是飞进来的,她的飞纵术颇有成就,雪云冲对于这一点是亲眼目睹过的,不容置疑,也见怪不怪,可旁人就不一样了。
游落夕站在擂台上,和紫妍相对而立,她的右手握在腰间的匕首上,悠悠的说了一句:“还好赶上了,没错过好戏。”
“这位小姑娘,能先报上你的姓名吗?”剑圣老人和蔼地向游落夕问道。
游落夕略微思索一阵,方才报了三个字:“游云夕。”她故意隐藏真名,自然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此言一出,雪云冲登时怔住,暗道:“这丫头,是故意把我的名字融合起来的吗?既然她不肯透露真实姓名,说明她不是来搅局,而是真心比武的,我且静观其变,看看这丫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剑圣听落夕报了姓名,也没特殊的反应,当即宣布说:“好,这一场就由紫妍对阵云夕。紫妍姑娘你准备好了吗?”他最后望向右边的紫妍,静候答复。
“我准备好了。”紫妍朝剑圣点头回答说。
“云夕姑娘,你准备好了吗?”剑圣复又望向落夕,问她。
“我想加一条规矩。”落夕忽然提出请求。
“什么规矩?说来听听。”剑圣做了个手势,示意落夕直说无妨。
“刀剑无眼,后果难料,不管谁打伤谁,只要对方不投降,比赛就继续进行下去,谁也不许叫停。”落夕这样说。
此言一出,台下又是一阵骚动之声。剑圣沉吟少许,捋着长须,片刻才点点头,道:“只要不伤及性命,老夫并无异议,自古武无第二,只要选手不投降,继续打下去也是应该的,就让你尽情地发挥吧!”
“小女子在此谢过了!”落夕向剑圣抱拳称谢。
随后,剑圣宣布比赛正式开始,径自走下擂台,把空间让给两个女主角。
战斗一触即发,游落夕先行发起攻势,拔出匕首,身形电射而出,直取紫妍要害。
这一场好斗!但见落夕身形如鬼似魅,在擂台之上来回穿梭,冲上跃下,挥出刀气阵阵,忽如惊虹交尾,忽如银链横空,和紫妍缠斗在一起,速度之快,气势之盛,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二女都擅长近战,在擂台上往来冲突,直似两道交错追逐的闪电,黄色闪电和粉色闪电,看得台下众人是眼花缭乱,天花乱坠。众人都屏息观战,忘了喝彩,甚至忘了自我。
二女斗了不知道多少回合,不分胜负。但这种平衡并没有维持太久,再战得一阵,似乎是落夕的身法更胜一筹,她飞起一脚,正踢在紫妍小腹上,紧接着又是一刀划破了紫妍强袭过来的玉碗。紫妍吃痛,速度稍稍缓了下来,落夕岂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立即一个旋踢,重重踹在紫妍太阳穴上。紫妍瞬间失去重心,身体不由自主旋转飞出,跌倒在地。
落夕乘胜追击,完全没有等待对方起身,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对手,追过去一脚将紫妍从地上踢起,舞动匕首连划七刀,一时间刀刃破空之声乱响,分别在紫妍双臂,双腿,小腹,胸前,背部都划了一道血痕,刀光闪处,血花飞溅。七刀一气呵成,攻势却还没有完,最后,落夕又凌空踢出一脚,把空中的紫妍重重踹回地面。
紫妍摔倒在地,忍不住张嘴吐了一口鲜血,没待她站直身子,落夕又闪到了她跟前。
“还没完!”落夕沉声吐出三个字,脸上煞气严霜,话音方落,她的脚早飞了起来,拍的一声正中紫妍小腹。这一脚踢得好重,紫妍的身体瞬间向后滑移了很长一段距离,而几乎同一时间,落夕腾空而起,右手轻轻一挥,自匕首上曳射出一道白色光刃,直射向紫妍。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击紫妍根本无法躲过,而躲不过的结果则是非死即残!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手,他跃上擂台挥出一道剑气将那道光刃荡了开去,紧接着就是“轰”的一声震响,擂台上炸开了一个大坑。
众人哗然,凝目看去,看到擂台上多了一名持剑少年,正是雪云冲。雪云冲的挺身相救,最为惊讶的当数冷初惠,她就像是白日撞鬼般惊叫一声,差点没有晕去,战战兢兢的喃喃自语:“这……这不是大师兄吗?见……见鬼了!”
在冷初惠身旁的陆嘉也是震惊不已,倒吸一口冷气道:“我们不是在做梦,也没有撞鬼,他应该不是你大师兄,只不过是人有相似罢了。”没人会想到世上有死而复活之人,所以他只有这样解析,但世上离奇的事本就很多,想不到的不代表就不存在,只是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十分令人难以置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