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神煌TXT下载神煌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神煌全文阅读

作者:开荒     神煌txt下载     神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七一章 青楼际遇(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宗守身躯微震,然后心道好哇!我道是谁在胡乱造谣,原来源头之一,是在你虎中原这里。

    重重哼了一声,宗守就虎虎生风的,往那楼阁大步行去。目中寒芒微闪,唇角处更透着冷冷笑意。此楼高约五层,外涂红漆。既显雅致,又兼具宏伟。

    而就在宗守,才刚走至那门口处时。就只见一位与轩辕依人差不多年纪的女子从门内行出,身段妖娆,聘婷秀雅。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一个背着琴,一位捧着琵琶。

    望见宗守过来,那女子先是一怔。然后一声失笑摇头:“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连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到这这烟花流毒之地寻欢。”

    又转过身,朝着后面相送的一位中年女子道:“张妈,今日就给我个颜面。这孩子年纪实在太小,就别放他进去了。”

    宗守本来是听得眉头紧皱,只到听得这女人,声音就有如清泉一般,悦耳动听。这才抬起头,望了此女一眼。

    这才惊觉这女人,不止是身材曼妙,容貌明显也是最顶尖的一级。秀雅绝俗,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股脱俗之气,令人是自惭形秽。

    不过这女子,也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怎么说这具身体,已经过了十四岁,与小孩可不沾边。而且下面那头大象的个头,已经很具规模了。

    不对,他现在可非是为寻花问柳而来,而是找那虎中原算账。

    接着就又听衣饰淡雅的中年大妈,讨好的一笑:“韵兰小姐只管放心,这么小的孩子,即便你不说,我要不会放他进去。这少年身份不凡,我们静云雅楼可不愿招惹他父母。”

    宗守顿时‘嘿’了一声,眼眸里怒意暗蕴。

    那估计就是方才弹出先前琴音之人的韵兰小姐,满意的微微颔首之后,就带着两个侍女,直接从旁离去。

    宗守也不去理会,仍旧往那门口行去。

    果然那中年大妈,只一个眼色,就有数位肌肉虬结,身高七尺的壮汉,拦在了前面。而紧接着,那位‘张妈’又一声嗤笑:“你个小孩家家,跑到这地方来做什么?居然还被侍女带了过来。静云雅楼乃是十里伶香町第一青楼,可不是给你们这些小孩玩耍的地方,还请公子早点离开,我们这不做公子你的生意。”

    宗守一声冷哼,就欲强闯。

    这乾天山城眼下就是他自家的,想进哪里,还不信谁能拦得住!

    脑里才刚闪过这个念头,宗守的足步就又顿住。然后是眯着眼,眼带警惕之色的,看向那楼内方向,暗暗心惊。

    只见里面,赫然是数道强横气息,几乎同时升腾而起。

    此时他的肉身,又融合了部分雷鸾精华,武道大进。在这乾天城里,更随时都可引动一国之势、

    能够令他稍稍感觉到有点威胁的,就是第六阶境界的玄武宗师与还阳灵师了。

    而此刻在这小小的青楼之内,居然光是他感应到的玄武强者,就足足有四位之多!而还阳境的灵师,也同样是在三位以上!

    这哪里是什么青楼,简直就是藏龙卧虎!

    小小的楼阁里面,光是这人世间的巅峰力量,就有七人,几乎可相当于他乾天山城里巅峰强者数量的一半。

    这样的力量,随便在哪里,都是称雄一方,建城立国,又何必要呆在这里开青楼?

    宗守强闯的念头,立时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倒不是心生忌惮,这区区七人,只要在乾天山城内,他还不放在眼里。

    只是下意识的警惕,这什么静云雅楼,到底目的何在?是要刺杀自己?还是打算在这里刺探情报?

    旋即这些猜测,就又被推翻。

    这间青楼明显开了有些时日,不可能在这短短两天里,就调集到这么多强者,更不可能不认识自己。

    至于刺探乾天山城的情报,那就更不可能。七位强者汇聚,都可以尝试一下谋反了。

    那张姓大妈也没看他的表情,只是唇角挑起,依旧是似笑非笑:“少年,我知你身边这两位侍女,都灵武双修,实力不凡,少年你必定是家世显赫。可我们静云雅楼,却非是公子你能惹得起的。我看你呀,还是早早回去的为好!”

    接着又很是鄙薄不屑的,朝着宗守下身瞄了一眼。“这么丁点年纪,也不知下面的毛长齐了没有。居然就赶跑到这十里伶香町来。你要寻欢作乐,等再过两年再说——”

    话音落下,这位‘张妈’就再不鸟宗守,身姿袅袅婷婷的,走入到大堂里面。

    宗守却是气的一乐,不怒反笑。心中却是隐隐了悟到,这静云雅楼的来历。

    据说苍生道中,有一名为轻音派的宗派,就喜在人间风月之地修行。弟子或是以琴师,或是以歌姬又或清倌人的身份,跻身欢场,以历练红尘,磨砺心境。

    苍生道六门三宗,就以这轻音门,行事风格,最为奇异。行事手段,也最是平和。

    不占灵府,也不据圣地,修行之所,就是在尘世青楼之中。

    这么一来,倒是有些为难。

    依照他的脾气,本来立时就要调集兵马,把这静云雅楼什么给拆掉平推。里面强者虽多,可既是看不出毒伤渐愈的弱水真正实力,那么想来再强也是有限。

    不过如今,既然是有一半可能是未来的同门,倒是有些不好下手了。

    心中正踌躇不定,宗守就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扯。回头一看。只见初雪正以可怜兮兮的眼前,看了过来,明显是不愿进去。

    不由一叹,忖道也罢,今日就暂时放过这里,来日再做计较。

    又冷冷地上下打量了这五层高楼一眼,下一瞬就忽听一声‘小心’。

    抬头上望,只见其中一个窗户打开。几个女子,正笑嘻嘻地把一盆清水,往外面泼了出来。

    宗守胸中立时又是一阵恚怒,身影无比敏捷地,与初雪弱水一起,往后方闪开。

    而就在宗守的身影,才刚腾起半尺的霎那。就觉体内的气息,骤然一乱。然后整个人,就彻底失控,仰面朝天的摔倒在地。

    而下一瞬,那些水就已泼至眼前。宗守根本就连再躲避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就被从上到下,淋了个湿透。那楼上立时是一连串咯咯的娇笑声,有如银铃。

    初雪下意识的,也‘噗’的一声笑出了声。赶忙把宗守扶起,而后就只见自己的少主,正以怀疑的眼神望了过来。

    心是一阵疑惑不解,直到对面弱水似笑非笑的以唇语提醒,这才醒悟。而后如拔浪鼓一般摇着头,很是气愤委屈道:“少爷你怎么可以怀疑雪儿?我才没空给你贴什么‘运’字符!弱水姐姐可以给我作证的——”

    宗守一怔,既然不是初雪,那又是因何故?

    真气混乱这种小概率的事件,总不可能发生的这么巧?

    说来这些时间,唯一能跟那‘运’字符扯上关系的,也只有两日前。他在自己身上,连续使用了五六张祈运符。

    忆及先前的声带撕裂,又想想方才的情形。宗守不由是心中发寒,心中顿时有了明悟。

    多半是自己祈运符用的太多,积累的‘厄运’,在此刻爆发。

    看来这个‘作弊器’,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以后需当慎用才是。

    接着就又是气的七窍生烟,站起身后,宗守是面皮发紫,两眼有如利剑,扫视着这静云雅楼、

    这次可真是奇耻大辱,此仇不报,他以后真就没脸见人了!真是岂有此理。这什么轻音门,真是狂得没边!

    初雪见宗守在这青楼前面吃瘪,是又解气又好笑。心中欢喜,忖道这下少主这段日子,就不会跑到这十里伶香町来了。

    面上却装出同仇敌忾状:“少主,要不我喊宗原大哥带兵过来,把这什么静云雅楼推平掉?这些人,实在太可气了!”

    宗守闻言却不置可否,眼珠一转,就已经有了主意。口里低声‘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面上居然是笑意阴阴,心忖只是将这劳什子青楼夷平,又怎能平复他胸中之怒?而且这手段,是太过下乘,太野蛮了。自己需得以德服人才对。要这静云雅楼之主,亲自求上门,这那真正解气。

    而且是理由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绝不留半分把柄。

    初雪见状,却是微微愕然。以自家少主,向来都不留隔夜仇的性子。怎么可能在受了这么大的气之后,却连声都不‘吭’一声,就掉头走开?而且还是在自家的地盘上?

    ——这可实在不似宗守一向的风格。

    难道说这静云雅楼真的有什么背景?强到令少主也是忌惮无解。

    正欲询问,弱水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又笑着用手指了指宗守身上的衣衫。

    虽是那些水痕,已经在被宗守体内发出的真气,渐渐蒸干。不过那模样,仍显狼狈。不单是发髻散乱,跌倒在地上后,背部也多少沾了些污迹。

    初雪顿时恍然大悟,是了!在这时候发作,不是明白着告诉别人,少主他在这里丢了人,吃了瘪?

    果然在少主心里,相比较仇恨,还是面子更重要一些。

第二七二章 心烦生厌(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云海深处,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宫殿之外。龙若正端坐着一座高大山丘之上,神情冷凝。此处是从云海之下,插天而起。不过探出云海之外的部分,却只有小小的一截。

    身前赫然一道银白色的剑光,悬在身前三寸处,盘旋游走。

    而龙若的眉头,也始终是紧皱不展。盯着眼前这口剑,若有所思。

    而此刻如是有精通灵法的人在此,定可望见在他的神魂之中。正有三张光明灿烂的金色符文,正将一丝丝光影投出,照射在那口剑上。

    光辉明灭,似乎是要将这口剑,彻底洞彻透析一般,

    而就在这银白之剑,在龙若目里,几乎是彻底转为透明之时。

    忽然一股微不足道的细细剑气,忽然从剑身之内骤然勃发。

    龙若却微微一惊,收回了神魂意念,而元魂内那三张金符,也收拢了光束。右手屈指一弹,就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就使那口‘断刃剑’,抛飞到十数丈外。又被一股隐约的力量约束着,未曾跌落到云海之下。

    “好一个碎金剑意,结果又是功亏一篑么——”

    皱着眉头,龙若看向了自己右手。只见手指尖处,赫然多了一丝细细的伤痕。

    他武道不如灵法,只有武宗境界。可以肉身之强,配合一身浩大魂力,却也非是寻常的三阶灵兵能伤。

    可方才那剑,却轻轻松松的,就在他手指处,留下这个伤口。

    不由是目含愁色,他参悟这碎金剑意,已有八个多月。初时是突飞猛进,可后来近半年时光,却始终是卡在这最后一步。

    应该不止是自己对武道一途的悟性之因,更有灵武之间,那天然障碍之故。

    这剑修一途,果然并不好走。

    正心中凝思,龙若忽的心有所感。看向了下方。只见一个人影,正从下方攀援而上。却并不脚踩山石,而是踏虚而行。

    明显是并不熟练,身形摇摇晃晃,速度也慢。不过每一步踩出,都是稳健之极。

    三百丈高的山丘,并不陡峭,这人却足足用近刻钟时间,才一步步走到了山巅。

    眉头额角,都是细密汗水。不过这位年轻男子的脸上,却全是欣然满意之色。

    龙若也同样是代他欢喜,一声轻笑:“恭喜祖师弟,而今已是天位境界。寿元千载,不再与凡俗之人同列。”

    那祖人狂闻言是一阵哈哈大笑:“我在世间历练七载,又在这云宫之中,苦修近年,如今总算踏出这一步。不过而今境界不稳,说不定明日又重新掉回去。”

    接着又看向龙若身前那口银色灵剑道:“师兄还在参悟这碎金剑意?看来是真要学剑修之法,修第二元神,聚接剑胚剑意了?不知现在进度如何了?”

    “正是要修第二元神。此事还要多谢祖师弟!亏得是你,为我寻来这口断刃剑。虽是进展寥寥,可料来是两三月内,必定能有所成就。”

    龙若一笑,随手一拂袖将那银白色灵剑收起。而后又转而好奇道:“祖师弟来此,当不是来问我这碎金剑意的修行进境。有什么事,何妨直言?你我师兄弟交情不同,勿需客气。”

    “还真是问师兄你那剑意,悟的如何了。还有三个多月,就是龙门开启,武圣留影现形之日。故而师叔命我来问问师兄进境怎样,可能够在三月内突破——”

    那祖人狂呵呵一笑,接着又语气一转道:“还有一事,要通告师兄。师兄可是曾命一位四代弟子,关注那乾天山世子宗守的消息?此人要我带话给你,说是就在三日之前。那位世子,已经诛杀宗世宗明与宗皓三人,正式登基,成为乾天山第二代妖王。”

    龙若的眼立时微微一缩,目内全是惊意:“你是说宗世宗明,都尽皆死在他手?”

    即便祖人狂,说宗守继承妖王之位。也没有这几人之死,来的令他惊讶。

    他前些日子,也了解过乾天山。知晓宗家嫡脉子弟,在乾天山城里势力盘根错节,树大根深。

    宗守想要令他们让出妖王之位,借助其麾下臣子之力。还要几分可能成功。

    可要将这三人除去,却绝难办到。

    “不知如此而已,师兄你可听说过雪莫言此人?据说雪家在云界这一代后辈中,最出众的后起之秀。”

    见龙若目光微闪,明显是听说过此人。祖人狂也就不再介绍,淡淡道:“三日之前,这人与道名宗雾叶真人,玄素宗的厉虎吉常,连同好几位玄武宗师与还阳境灵师,都一起死在了乾天山的祭天坛上。据说是宗守亲手所斩。甚至就连天狐宗氏的族伯宗政,也同样败在宗守的手中——”

    “这不可能!”

    龙若闻言是霍然站起,目里一时全是惊疑交加之色。那个身具天人之障,无法修行的废人,怎可能斩杀的了雪莫言?

    即便真是他看错了。以十个月前,宗守那才刚到武师的境界,也绝不可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中,强到这等地步。

    道名宗雾叶,玄素宗吉常,亦都是佼佼之辈。别说是这三人,即便任意一位玄武宗师。就可轻轻松松的,用一根手指,将这宗守捏死。

    “我当初也是如今惊异!甚至掌教也曾发符相询过。”

    对龙若的失态,那祖人狂也不觉吃惊,淡笑着微微摇头:“后来又让人仔细探查一番,发现那日祭天弹在场之人,都是语焉不详。或是拼命吹嘘,说是宗守世子高强,天位武宗也不是他对手,又或是讳莫如深,不肯多言。更令人惊奇的人,那坊市之中,更有奇怪传言。说宗守八岁就诛杀四头六阶妖兽,十岁就逼退邪灵沟里的阴蛟。其余还有很多,算了你自己看——”

    说到此处时,祖人狂直接将一枚玉简丢了过去,龙若接在手里。只看了一半,面上就隐透着笑意:“这么说来,这位世子十岁的时候,就与我们现在是同阶强者了——”

    邪灵沟里的阴蛟,与他的那头灵宠七阶黑蛟,是同一等阶,为阴邪之力所聚。普通的七阶强者,在其面前,只有送死的份。能将其逼退,实力自然也是强绝。

    不过紧接着,龙若的目光,又微透慎然之意:“观此子当夜行事,确然是果决狠辣。自建一族,更显手段非凡。我当初,还是有些小视了他。还有此子之后,必定还另有高人相助——”

    “确然了得,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计。先前在云圣城见面时,我就看出了些端倪。可惜是天人之障,无法修行。”

    祖人狂摇头一叹,颇有有些可惜。接着又思索道:“至于此子身后那位高人,嘿!那日祭天坛之变过后,有一件事极其奇怪。无论是云瑕山,烈焰山。又或是雪氏与道名宗,玄素宗。所得的消息,都是得自不久之后,乾天城里的传言。无一势力,能知晓那祭天坛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仿佛他们布在乾天山城的暗子,都被人全数拔光了一般。我猜这宗守身后之人,不但实力强绝,能将那宗政压服。本身势力,也定然是极其强横。说不定,也是为那阴龙谷之物而出手。至于这宗守,可能实力确是有些,不过那雪莫言几人之死,料来是与其无关。那些传言,多半只是为掩人耳目。话说回来,师兄,这阴龙谷,我宗就决定这样撒手不管了?”

    龙若不由微微颔首,祖人狂所言,都与他不谋而合,他也是这般猜测。听到后面,更是一笑:“怎么会不管?自己地盘里的东西,无论那几个宗派,再如何闹腾。最后的收益,也都少不得我凌云宗一份。何必在这时候跳出来,成为诸宗众矢之的?一切且等聚龙山龙门之事,了结再说。若能得睹武圣留影,你我必定能再有所进益。”

    “武圣留影么?我这次可未必能捞到一个直入内门的名额。也未必就能见到,”

    祖人狂摸了摸鼻子,露出苦笑之色。长身站起,正欲告辞,忽的又想起一事。

    “对了!龙师兄,我听说你最近曾与上霄玄灵宗的寒逆水,颇有些交情。最近此人,据说因联姻之事,是闹的灰头土脸,境况堪忧。本来这一位,是欲借上霄宗与丹泉宗之力,向玄山城施压。不过我听说就在前两日,那玄山城主轩辕通,也突破到天位境界。据说已有两个大宗,意欲延揽此人入门。”

    龙若不由再次一怔,然后神情就再次阴沉了下来。

    说好的事情,居然又有了这番变故。一时是神思不属,直到把龙若送走,都无法全然平静。

    心中那隐约的不谐之感,越来越浓。心中隐隐烦躁,许久都无法收束心神。

    又是这宗守,越来越觉此人之事,有些脱出他掌控。

    即便他把那口断刃剑,再次放出到自己身前,也无法彻底静下心来参悟。

    说来眼前这口断刃剑,最初也是那位乾天山世子所得,实在是令人心烦生厌。

第二七三章 妖王政令(求推荐求月票)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乾天山城的崇政殿里。

    气息正是异常的沉凝,虎中原站着诸人身后,大约是中间靠后的位置。神情毕恭毕敬,目不斜视,不过却总觉今日的气氛,是越来越是不对。

    隐隐感觉到上首处,一道凌厉如刀般的视线,不时刮过来,令他是寒入骨髓。可当他仔细去看时,却不见异状。

    只有宗守,正端坐在王座之上。刚到十四,略显瘦小的身子,在那宽大的椅子里,极具喜感。

    不过那脸却是紧绷着,想及三日之前,这位世子的杀伐决断,残忍手段,却又令人笑不出来,

    “既然君上执意要把这战械损失,算入国库账内,那臣也无言。”

    说话之人,正是宗守心目中的庸臣任博。四十岁左右,头戴着儒冠,身穿白袍。

    乾天山城没有正式的官员编制,也没什么统一的官府,于是这殿内诸城,也没什么统一的服饰,穿着也是五花八门。

    而此刻这白袍丞相,正挑着眉,冷淡道:“只是臣要提醒陛下!我乾天城已经数月未曾下云海猎兽,国库内已然见底。再如有额外的开支,就可能再无本钱组织下一次的云海围猎。”

    宗守在坐座之上,先是微微惊异,自己一时倒是忘了此事。乾天山城的正常税收,各项收入。还不占国库收入的一半。真正的大头,还是在云海之下。

    乾天山已经数月无主,云海狩猎,自然也就只能叫停。

    自己继任主君之后,这些臣属最期待的,恐怕就是此事。也是乾天山城首要之务。

    紧接着就又毫不在意,挥了挥手,示意这明显对他态度有些冷淡的任博退下。而后就又朝着旁边素初雪,打了一个手势。

    初雪一阵犹豫,半晌之后才拿着几张卷轴,站到了王座之前,嗯哼一声轻咳道:“诸位,君上现有几道诏谕政令公布,尔等注意听清!”

    那殿内众人,闻言都是神情一肃,都俯身低头,静静倾听。

    新官上任都尚且有三把火,又何况是这位深藏不漏,手段高强的,一上位就将城内所有势力压服的少年妖王?

    这也是宗守继位之后的第一道政令,众人又怎敢不慎不敬?

    初雪见状,这才心下稍安,镇定了下来,按着明黄诏谕上的字,照本宣读:“孤两日之前,曾命虎中原暗访城内诸地。查十里伶香町伤风败俗,道德败坏,日久之后,必定有伤风化。尤其内中静云雅楼,男女皆邪淫秽乱,当中宣淫,龌龊不堪。孤闻报之后,当真怒极,此邪风不可再涨。命左庭柱将军,即日查封十里伶香町,以及乾天城内所有青楼暗娼。并于今日起,夜晚戌时之后,乾天城内既行宵禁!”

    读到此处时,初雪是恍然大悟。忖道世子的报复,这就来了。而且是公报私仇,冠冕堂皇,太阴险了。不过查封青楼,这可是好事。

    下面的虎中原,却是彻底愣住。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奉宗守之命,考察城内诸地?也没说什么伤风败俗,道德败坏的话啊?这静云雅楼,虽是风月场所,可其实内中的女子并不卖身。什么邪淫秽乱,当众宣淫,都扯不上关系。

    而殿内的诸臣,也一时寂静了下来。虎千秋面色阴晴不定的,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其余诸人,也俱是面色古怪。

    都不是正人君子,这十里伶香町,这里的众人有谁没去过?在那边差不多都有一两个相好之人。

    伤风败俗是有,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实在搞不懂,宗守为何如此郑重其事,还将之当成继位之后第一条政令。

    都面面相觑着,还是任搏站了出来:“君上,那十里伶香町的税入,足可支撑三个镇军!其实都是些生计无着的可怜女子,君上若嫌他们有伤风化,可以加税。而且不是战时,这宵禁我看还是不必——”

    宗守撇了撇嘴,接着在自己神情案上,拿起三张纸。一个上书‘晚上太热闹’,一个写着‘人口’二字,一个则写着‘战风’。

    又依依呀呀的朝着初雪比划了一阵,初雪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眼带异色的代言道:“君上说晚上太热闹,对我乾天山城不是好事。所以要宵禁让年轻人回家去生小孩。我乾天妖族,是靠子民淳朴好战,武力高绝而立足。那些靠皮肉生意收来的小钱,不要也罢。还是多增人口,保持民风兴旺诸族才是正经!”

    心中恍惚,原来少主不是公报私仇,而是光明正大发出的正经政令?昨日晚上是真的去考察民情了?

    整个朝堂也是气氛一肃。整个朝堂之内,所有人都是纷纷动容。

    尤其是那诸族族长,纷纷是眼含异色。看宗守的眼神,更多一分钦佩。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就没想到。是了?家里那些孩子一到晚上,就越来越野,是得赶回去,让他们勤加习武,或者陪老婆生孩子,以壮大宗族。这夜里还是单调些好,宵禁真乃良策。

    就连任博,亦是异泽连闪,笑着俯身:“君上明见,是臣错了。”

    初雪紧接着,又展开第二张卷轴读道:“孤曾查乾天山人口增长,至两年前始,就已不足半成。故此有令,乾天山城内所有成年夫妇,凡能多生一子之人,可奖励一枚二阶兽晶。生三子以上者,所有财力不足之人,可申请由乾天城代为供养。”

    整个殿内,再次是一阵轰然。所有人面上,都是泛着惊喜之意。

    多生孩子,居然还有钱拿。生儿子多了,还可由城主代为抚养。

    这与前面不同,有资格在晚上游荡不归的,都是贵族富家子弟。宗守这第二条政令,却针对的是所有乾天山平民。

    可以想见,这宗族旺盛之日,就在眼前,又怎能叫人不喜?

    那任博也是怔了怔,若是真如政令中所言,这开支可就真不得了。

    旋即又目露决然之色,这对乾天山城乃是好事,自己即便咬着牙,勒紧裤带,也要强撑下来。仍旧是一拜道:“臣遵命!世子雄才大略,更胜先君!”

    言语之中,再没有之前的抵触冷淡之意。而这满殿之内,更无一人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只是这两条政令而已,就已是尽得人心。君上政略之伟,由此一斑而可窥全豹。

    初雪也是心中佩服,崇拜无比,自家少主,果然是最厉害了。又打开了第三张卷轴道:“孤曾在临海书院,读书三载。深知平民武者之疾苦,为寻一高阶武学又或灵法修行之术,而孜孜以求。试问宗原若能早早习得上乘武道,眼下又何止于只有武宗成就?故此今日之后,孤将开放父王所遗之藏书阁。内中藏书,共分为五层。乾天宗氏所有子弟,成年之前可任意在第一层,取五本抄录。其余乾天诸部连同人族,则为四本。此后二层三层数千秘典,可以功勋换取。”

    虎千秋目光微缩,猛地一握拳,抬头再次看向宗守。

    殿内诸人,也再次嗡然。所有人或是震惊,或是惊配,或是不安。

    云界之内,几乎所有势力,都收集有不少灵法与武道典籍。不过这些资源,却都是秘而不宣。

    乱世之中,强者为尊。只有实力强横,拳头更大,才可统辖他人。

    可要是那些平民武者。也能习到高深武学,有机会成就巅峰武道。

    那么诸城世家,又如何还有力量,去管辖他们?

    宗守却是首开先例,毫不在乎,只添加了功勋换取这一条件。

    之后会有何后果,虎千秋不知道。只知短时间内,乾天山城必可实力大增,军力翻番。而且时间越久,实力也能积累的越多。只需宗守能够压服,能够控制的住。

    莫非真是天赋其才?

    心中闪烁着这个念头,虎千秋又与柴元对视了一眼,只见这一位也同样是目现精芒。

    而那灵玄。更是身躯微颤,面泛着不可思议之色。

    那边初雪,也不等众人回过神,紧接着,又紧接着宣读第四条政令:“无论修习武道,还是习练灵法,都需灵石兽晶以及丹药灵器之助。孤深知平民疾苦,许多武者灵师,都因此半途而废,深为痛惜!今日之后,凡是乾天山城在册子民,只需有人担保,皆可至城主府贷款购买,以突破境界。凡军中子弟,无需担保,可以免息——”

    又是一个炸弹,投入到这崇政殿内。

    虎千秋只觉是心中一阵迷迷糊糊,之前他担心宗守,对政务在行。

    此刻却是发觉自己,对这位君上之能,还是有些低估、

    四道政令,明显都是一环套一环,彼此之间,都有着联系。更雄心勃勃!

    前二条,可以增人口,利在未来。后二条,则可使乾天城,再增数百万战士。一些低阶武者,更可向高阶再次冲击攀升。

    这些人日后,只怕将近七成都将是对宗守,感恩戴德。特别是乾天军中,也将更是忠心耿耿。

    虽是触动了城内不少贵族的利益,他们虎家短期也受损不少。只是以如今宗守的强势,估计也没人敢跳出来反对。

    几乎所有人,都是再次看向初雪。素初雪手中,一共拿着七个卷轴,七道诏谕。前四道已是令人惊喜,后面这三道诏谕,自然也令人期待。

第二七四章 此法甚善(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果然紧接着,初雪又继续读到:“孤日前曾在天坛之上,有过誓言。必教我乾天宗氏一族,老有所依。然乾天一城,都是孤之子民,不忍厚此薄彼。今日特设一银庄,供养乾天城内,所有老人,所有孤寡,所有伤残者——”

    那虎千秋等人,顿时眉头一皱。加上先前几条,这可不是小数目。

    宗守这一条政令的用意,固然是好的。乾天山内许多人,或因伤残,或因子嗣死在战场之上,而凄苦伶仃。

    而即便是先天武者,一旦无法在武道之上更进一层,在到达一定年纪之后,实力也会极具衰弱,以致于晚年凄凉。

    可这供养老人伤残的钱,再加上前面那四条政令,乾天山每年的支出,根本就不敷所需。

    正心道世子究竟还是年纪太小,政务生疏,想的太简单时。就听得初雪随后又开始解释,半晌之后,才渐渐明白过来。

    宗守之意,是全城之中,所有能养活自己之人,都可凭其自愿,每年在那银庄之内,存入些财物,多寡均可、

    等到一定的年纪,又或伤残之后,就可视其存入财物的高低,而每月领取一定的金银,以供生活所需。

    一切都但凭自愿,并不强迫。按照宗守的说法,这叫做养老伤残保险金。

    而所有军中之人,都无需自己出钱,都由城主府一体代付。

    那殿内诸人,目中都是微微一亮。原本还以为是宗守,又要在城内增税,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接着又琢磨其中深意,而后越来越觉此法不但奇巧,更是可行。

    一时之间,都是心念纷杂,更有人是口里呢喃计算着,眼现异泽。

    包括邱为在内,所有军中将领。俱是面泛红晕,跃跃欲试,恨不得宗守之策。立时施行才好。

    只是殿内,却是出奇的静谧,无一人开口说话。都纷纷以期待的眼神,望向诸人之中,那十几位排位靠前的重臣。特别是左边最上首,那位白袍儒冠的四旬中年。

    任博闭目沉吟,足足半晌之后,将所有一切,都考量妥当。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道:“世子当日在祭天坛上,曾言道誓叫乾天宗氏族之内,绝无嫡庶之分,只惟才是举。血脉无高下之别,只惟能是问。要令我之族人,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无温饱之虞,无衣食之忧。今日有这五条谕旨,已足可将当日誓言,完成大半。不止是宗氏八十万族人,更惠及乾天诸部子民。此亦是强国之策,可使乾天城军力,几年之后傲凌云陆!”

    他本来最看好的,乃是宗世。此子文武皆能,在宗未然麾下做事之时,都往往能滴水不漏。乃是他亲眼看着,渐渐成长起来

    结果三日之前,宗守却横空出世,骤然崛起。强势无比的,将宗世等人尽数灭杀。

    尽管那时,明知这是恩主之子,就儒家道义而言,这一位才真正最正统的储君。

    心中却仍存忧虑,生恐这位年仅才十四岁的君上,不通实务。不但毁了乾天山,更毁了他一生抱负。

    然而此刻,却是深深庆幸。

    哪怕君上这五策,在他看来,太过激进。也未曾将诸多细节加以考量。

    然而只凭此,就可知宗守胸藏锦绣。大气雄略!

    先君是虎父,君上又怎会是犬子?不但不是,还是更胜一筹!

    那宗世再好,也不过只是守户之犬,守成之君。岂能及得上君上?

    今日只这五诏,能有三两条落到实处,就可称是明君!

    不过紧接着,任博的语气,又转为凝然:“君上之策,固然良法。然而乾天山城,财力有限。贷款养士,只需数年,就可以用日常收息来维持,至于那养老钱庄,亦可靠放贷与各种手段增值,乾天山城每年亦可补贴钱财。不过这二者,都同样需启动之金。”

    宗守微微一笑,拿起一张纸条,上面已经写好了字:“这笔钱可由我这里借,两千七阶兽晶。日后乾天山城,分期偿还——”

    那殿内坐于一旁角落里旁观的离洛施丹,一时都是互视了一眼,忖道这位君上,这次可真是大手笔,也真够舍得。

    “由君上的内库垫付?”

    任博明显是怔了怔,都有些弄不清他这君上的性子。先前为了那些许小钱,跟他据理力争,寸步不让。可此刻这一开口,就是取出两千七阶兽晶。

    又望了望那纸条下方,还有几个苍蝇大小,不起眼的小字——‘年息两成’。

    不由微微点头,任博算是明白了,这位确是一点都不肯吃亏的。

    “如此倒也使得,不过两千七阶兽晶太多。我乾天城这几年挤一挤,只需五百即可!只是世子又可曾考虑过,这下面的办事之人?这笔钱财,如无监管,只怕三五年,就可被侵吞挥霍一空。又如何保证公平,不被人徇私?乾天城内,虽有巡城御使,不过臣却并不看好。再有,又如何可保证,城主日后不将这两笔资金抽取,另做他用?”

    宗守眉头微挑,终于现出了几分惊异之色。这位任博,能够被宗未然任为丞相,果然是有些本事,言语间是直指要害。

    又微觉遗憾,放债多了,每年的利息收入才多。这老头,实在忒也精明。

    仍旧是从那书案之上,拿起了一张纸。众人注目细望,却是一个问句——孤听说乾天城内,曾有族长合议之制?

    虎千秋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答道:“有是有,昔年先君一一说服诸族,听从其令,共聚于乾天山下。那时先君名望不显,所以有诸族合议,定我城之策,后来废止。”

    宗守心中一笑,宗未然战场之上百战百胜,真正的雄图伟略。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折服诸族,听从其号令。由此崛起于云陆之西,与云瑕烈焰二座山城并称。

    这族长合议之制,也就自然而然的废止。反正商议来商议去,都比不上宗未然的决断,还不如直接听命爽快。

    又挥手朝初雪示意,令这丫头展开第六道诏谕:“今日起重建诸族合议之制,以监督此数政推行。妖族诸部,可每二十万人,选一人参与,名为长老。五年一换,每年可从城主府领取薪金。如是人口不足二十万之族,则自动拥有一席长老之位。另城内人族,亦可推举参与,划分区域票选即可,同样每二十万人增一席。另在乾天山上,建一铁罡石殿,用为诸族合议之所。”

    殿内之人,都是一阵迷糊,对此事是无可无不可。那两笔巨额的资金,有人监管,自然不错。不过却也未免太兴师动众了些。

    还有那铁罡石殿,这东东不错。虽然耗费甚巨,却可以助人突破天位,参悟武道。乾天山城里的这些人,都已艳羡了玄山城许久。

    可用来做这些什么长老的议事之所,也未免太铺张浪费了些?

    即便任博,也同样是莫名其妙。不过仔细一想之后,也不再多言。

    此法倒是可以堵住大部分漏洞,至少城内诸族的利益,都可照顾。有这些人,也能使宗守这几条诏谕以及钱财,有了监管。

    而一些细节方面,自然可由他来完善。若事事都要由君上来完成,那还要他们这些臣子做什么?

    细细思量,并无遗漏,任博这才俯身拜下道:“君上英明,此法甚善!”

    见任博认可,那虎千秋与柴元等人,也忙不迭的一拜。要他们打打杀杀还行,战场上的算计,也不逊于人。

    可要说到治政,把他们几个的脑袋绑在一起,都不如任博。

    既然这位丞相认可,那么宗守这几条诏谕,那定然是可行的。

    他们能听出宗守的政令极好,是发人之所未发,想人之所未想。云界从无前例。不过到底能否顺利实现,却还需任博来判断。

    宗守却看得是微微不爽,这些可都是后世实践了许久,经过检验之后的良策。拿出来之后,这些人居然不立时拜服,五体投地的大唱赞歌,歌功颂德。居然还犹犹豫豫,实在是太没眼光,小家子气。

    不过这任博,在这乾天山城内的声望,倒是出乎他意料的高。

    而那边初雪,已经是打开了第七张诏令,口中念道:“因前右庭柱大将宗师元罢黜,此位不可空置。可由玄武铁骑统领,禁军都统宗岚,暂代右亭柱大将之职。又有宗原,曾于若海峡内马踏千军,率三千铁骑,大破云瑕烈焰二城四十大军。此功不可不赏。即日起,执掌玄狐铁骑,并统领禁军!”

    这两条职务任命,倒是不出众人所料。新君继位,自然要掌握军权。

    宗岚虽不擅军略,不过有此人代替宗师元。乾天山城里的这两成,由右庭柱大将统辖的军力,又将回归至宗守与乾天宗氏的掌控之中。乃是题中应有之意,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至于宗原的职位,更是在众人意料之中。这等样的无双将才,又是忠心耿耿的亲信,宗守如不重用,那就真是脑袋给驴踢了。

第二七五章 武道进境(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在崇政殿内,又整整用了两个时辰,议论了这几条政令的一些细则,以及不少杂事之后,众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始散去。

    不过就在散场之时,宗守却又朝着邱为一个示意。朝着虎中原指了指,然后眼睛眨了眨。再以手为刀,在脖颈处用力一割。

    那边邱为思忖了片刻,才隐隐了悟,俯身道:“臣明白。查封十里伶香町之事,我会令虎中原统管。他若敢徇私枉法。我邱为必定娶他人头!”

    他声音极大,声若洪钟,整个殿堂之内的诸人,都有耳闻。

    虎千秋神情古怪,也不知是喜是忧。而虎中原则是哭丧着脸,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的得罪了这小祖宗?

    今日之事,要是传开。自己原先那纨绔圈子,是只怕要立时视自己为仇人,再没法混了。而他本人,在那十里伶香町的好名声,也必定是要臭大街,人人喊打。

    宗守却是唇角含笑,这还仅仅只是开始而已,真正炮制这家伙的手段,还在后面。

    一直到从后门走出了崇政殿,宗守身上,都是寒气散发,阴森无比,不时嘿嘿冷笑。令初雪不由自主的就是一个寒噤,忖道似少主这样心胸狭窄的人,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那暖阁书房之内,依旧堆积着天量的公务与奏章。

    不过今日的宗守,却再懒得理会,他算是看清楚了,反正这大事小事,眼下都暂时有任博代劳。即便放着不管,这乾天城也不会就此跨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径自走到了练武房。为那些繁琐政事,耽误了两日时间,今日总算是可以看看自己,进境如何。

    这宗未然专用的练武房内,却是豪华无比。光是面积就有百丈方圆。沙袋木人,不倒翁石锁,十八班兵器等等,一样不缺。

    宗守走到一个木人面前,只见这东东,不止用的七阶之上的灵木,外面竟还层层叠叠,包裹着好几层七阶精兽的兽皮,可以把对木人的伤害,降至最低。此外更有感应力量的灵阵,可以使人准确的估算自己的力量。

    暗暗惊叹一声宗未然的奢侈,宗守就直接一拳击出,只听‘蓬’的一声闷响,如击败革。

    那木人竟连晃都未曾晃一下,只是外表处,闪现出黄色的灵光。

    那计力灵阵,一共有九种颜色。以颜色区分等级,再以其深浅不同,判断力量的强弱。

    “深黄色,带着几分红光。现在的力量,应该是十万斤,刚好超过先天巅峰些许!还有这体内的真气,又凝聚了不少!”

    宗守目中顿时是喜芒爆闪,他也没想到,这次了结那位前任‘宗守’的遗愿,会得到这么大的好处!

    竟是一次性,就融合了将近三成左右的雷鸾精华。这般下去,估计不用一年时间,就可将之彻底吸收。

    正好那撼世灵决,他已经将地轮第二脉的功法,推演的差不多。虽未完成,却已可使用。

    毫不犹豫,宗守就取出了一座摄灵塔。不过这一次,却非是那次地下河道里,从那个魔旗宗弟子手中抢来的廉价货。

    而是宗未然为他留下的灵师器物之一。高约六层,色呈紫金。别人只需看一眼,就知这是极高阶的东西。

    本身也确实如此,不但比一般的的六阶摄灵塔,能够多吸摄住一条灵脉。更能助灵师,寻觅那些灵脉的所在,吸摄之力,也等同七阶。

    在那塔内,宗守早就养了几条五行混杂的灵脉在内,也早就做过强化。

    此刻也不用做什么其他准备,只盘膝坐下,一个意念,就把那两条五行灵脉,全都吸收入体,养在腑轮之中。

    初始之时,有些不稳定,与那外轮中的两条地脉互相冲突。浑身肌肤,更纷纷绽裂,经脉不断的鼓胀,就仿佛要破裂开来。随后被宗守以真气,强行压制,又不断的加以调节,这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然后就可觉自己体内的六腑——胆、胃、小肠、大肠、膀胱、三焦。都在以可清晰察觉的速度,在迅速增强。

    体内聚集的灵能,也川流不绝,就是仿佛是用不完般,即便消耗了,亦可继续产生。

    宗守又调息了片刻,直到四条地脉,在身体里彻底稳固,再无冲突,彼此间泾渭分明之后。才站起了身,直接一拳,轰在旁边那木人身上。一瞬之间,四条灵脉就拧成了一股。所有力量,都用于拳锋处。

    只见那木人之上泛出的灵光,黄色已是彻底消退,转成了红色。

    “淡红色,不过颜色极浅,力量应该是在二十万斤上下。以我自己的经验判断,是十九万斤。只是融合了两条灵脉而已——”

    寻常的先天巅峰,是大约九万斤的力量。而若是突破境界之后,再融合一条灵脉。力量可立时增加三倍,至三十万斤!

    他现在只凭己身先天二脉之力,就可勉强抗衡武宗强者。这还是未曾动用剑意,使真气更为凝炼的情形之下。

    不过这进展,也只是到此为止了。想起自己,空有一身雷鸾精华,前世的强横武道,而偏偏又动用不得。宗守就不由暗暗叹息着自己的命运坎坷。

    好在他的灵法境界,不受困缚,可以聊以自慰。

    思绪至此,就又收住。宗守先是全神惯注的,在这习武场内,练习着那第四套导引之术。紧接着又将那些炼体功法——胎息灵拳、大日明烈拳、小五轮明王拳与犀魔灵甲拳,都一一打了十遍。

    最后是基础剑术,整整二十次。整个过程,是不骄不躁,一丝不苟。

    直到这些功课,全数完成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宗守浑身上下,也都被汗水浸透。

    以前在那旅途之中,马车之上,练习有些不便,施展不开。

    所以宗守,大多时间都是用在灵法的修习之上。此刻回到乾天山,终于安定了下来,这些功课,自然要一一补回。

    尽管他灵法境界,远在武道之上。不过在宗守心目中,始终还是把前世追求的剑道,放在第一位。

    将这些武道的基本功,都一一完成。宗守又练习了一阵灵法,以及为应对声哑,而刚想出的应对之术。而后就听整个含烟宫内,忽然是欢声雷动。

    宗守一愕,走出了这习武场外,就只见这里的侍卫,都是面泛着兴奋的红晕。望来的眼神,都含着无比的感激之意。侧耳倾听,隐隐都是藏书阁,与购置丹药的议论。

    宗守顿时一乐,忖道自己已经可以投资兵甲与丹药铺了。

    从自己这里拿钱贷款,自然也需在他指定的商铺中购买。不但可以吃息,还可以靠这两门生意赚钱,又可在灵潮开始之前,提前培养出一些出色的丹师与炼器师,一举数得,自己真是太英明了。

    怎么办?就连他本人也很是佩服自己了。这样下去,该不会是自恋吧?

    转头一望,只见初雪正在旁边崖岸之旁,盯着下面看。宗守走过去同样一眼下望。只见城中,都是张灯结彩,隔着几千丈远。宗守也仍旧能听得下方,时不时传来爆竹声响,一派欢天喜地的模样。

    再仔细看,只见城内这街上的女子,足有小半都是喜笑颜开,面现欢色。

    初雪见他过来,立时是一阵嘻嘻轻笑:“少主,那静云雅楼现在可真惨,还是少主你的办法好。堂堂正正,就报了私仇。”

    宗守眉头一挑,斜眼往那十里伶香町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边,已经被万余军马为主。依稀可见虎中原正身穿铁甲,带着一群兵丁,已经开始着手清理这一区域。

    而那静云雅楼,此刻正被千余女子,团团围住。似乎是极其激动的在争吵,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宗守唇角处立时歪了歪,又迅即收住,敲了敲初雪的头,而后又凌空些了几个字,竟是聚集灵能,直接在虚空凝结。

    “胡说八道!我堂堂一城之主,岂会跟一些小女子计较?”

    初雪翻了翻白眼,忖道少主你就使劲装吧。接着又眉头轻蹙,眼露不忍之色:“少主,这些女子,其实真的是很可怜。”

    宗守闻言一阵默然,接着冷笑转身,同样几个字,在虚空聚成。

    “一家哭何如一城哭,等过两日再说。”

    直接转身,有些疲惫的往习武场走回。这虚空聚灵成字,,就是他才刚琢磨出来的手段。虽是可以耍酷,不过因还不是很熟练的缘故,魂力的消耗,却比灵法消耗还要大些。加上先前的练习,魂力以损耗殆尽了。

    初雪却是心中一松,知晓宗守的性情,既然这么说,就必定不会斩尽杀绝、

    在宽阔的场地之中,宗守就点燃了几根紫檀线香,陷入了冥想。

    ‘运’字符之后,是同时聚结两符,一个是‘吞’字,一个是‘净’字。

    前一个有吞天元化经在手,前世之时,宗守更在这本经文上,研究浸淫了数年之久。只需稍加摸索,就可大致掌握。

    至于那‘净’字符,宗守也有头绪。最能给他启发的,就是手臂上的小金了。

第二七六章 幻心之能(求推荐求月票)

    毕竟是元神上的彻底融合,那日在祭天台上,魂海虽只往外扩张了三成区域。可魂力本质,却是提升近倍,真正不逊于还阳境界。

    好处还不止如此,此刻当宗守专心修炼,扩张魂海之时。修行之速,几乎是以往的两倍有余!

    以前用三日时间增长出的魂力,如今只需一日,就可以完成。

    令宗守是暗暗欣然,开始无比认真的考虑,那‘宗守’的第二个遗愿——此刻正藏身于‘沉沦云海’里的宗未然。

    对这位未来的狂血妖圣,九尾狐王,宗守的感情,是复杂之至。既有些敬佩,又觉忌惮排斥,

    心里是下意识的,不愿与这一位过早见面。毕竟自己,是夺舍占据了对方唯一爱子的身体。

    想也可知,那宗未然对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可是‘宗守’的遗愿,偏偏就是尽早把这宗未然,从沉沦云海中搭救出来。

    “真是麻烦!罢了,此事就不去管了。说不定那宗未然,正在沉沦云海下面苦修,日子过的悠哉游哉。这具身体,我已全部融合。就过河拆桥了,这已经翘了辫子的小子,又能拿我怎样?”

    接着眉头一挑,宗守心中,一片冷寂:“他走之前,说是什么你便是我,我便是你,又是什么意思?”

    越来越觉此事,是关键无比。关系到那宙极命世书,吞天元化经,甚至自己为何能从万载之后,来到这个时代的所有奥妙,

    宗守猛地一个深呼吸,把这些念头,都强行压下。

    开始一枚枚聚结真箓灵禁,靠着前两日爆发出来的潜力,几乎所有与‘吞’字符相关的灵禁,都是顺畅无比。

    只唯独那个‘净’字,进展缓慢。宗守在这习武场内,枯坐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潜能耗尽,总共才聚结了六个吞字真箓灵禁,净字却是一个也无。

    最后干脆是放弃,宗守睁开了眼。一只手抚着化成薄膜状的小金,陷入了沉思。

    要了悟这道真符奥妙,这小家伙可算是他唯一速成的希望。不过此刻神通不显。自己也无法从其身上,领悟太多。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使提升品阶了。只有突破到第五阶境界时,自己或者才能一窥这神通全豹。

    只是他如今,虽是财力雄厚,已经掌握乾天山城,资源极盛。

    地极丹之类的丹药,随随便便就可以弄来十颗八颗。可却又不愿因此,而毁了这小家伙的未来。

    这么看来,就只有靠自己悟了。

    极其洒脱的松开了手,宗守微微一笑,就又把一面铜镜取出,正是幻心镜,胸内是隐隐兴奋。

    灵器之类,都无需祭炼就可使用。而这幻心镜,却又稍微特殊一些,需得天狐血脉即可。

    宗守能知晓此物,是因这幻心镜,曾在神皇游戏的早期,凶名赫赫。

    特别是东临云陆。曾经有人早早得到此宝,而后是四处屠戮杀人。

    凡是看不顺眼,就一镜幻杀。而直到宗守,夺得那宙极命世书时。此人也依旧未曾陨落。仍是嚣张如故,灵法强绝,实力仅逊七皇与几位巅峰灵师数筹。

    宗守早年曾与这人的一位好友,印证过武道,由此交好。也因此知晓这人之所以天资平平,却能在灵法一道上,早早就有惊人成就之因。

    关键是对这面灵镜的应用,与炼制此物的七尾雪家是全然不同。

    此镜镜面圆滑,几乎可与明光镜比拟,甚至更胜数分。宗守遥遥祭起,不多时就已飞腾出窗户外。

    恰是凌晨时分,有正值月中之时。几乎是一轮完整的明月,把这面幻心镜,照射入这宽广室内。

    而当宗守的元魂,从眉心窍穴之内腾出,暴露在这月光之下。

    一时之间,无数轻烟腾起。被这幻心镜引来的太阳真火,烧灼灵魂。

    宗守倒是不觉怎么吃力,此刻的他,魂力较之初入夜游境界时,已增长了十倍,也提纯了近十倍。

    即便是完整的明月,对他的伤害,也是寥寥,丝毫都不放在眼中。

    真正最难应付的,是那因幻心镜镜光照射,而引发的重重幻象。

    那月光越强,幻象就越重。都是他心灵之内,留下的种种破绽。

    哀伤喜怒,都尽皆从意念之中浮起。

    也就在夜色渐退,天边处第一缕阳光照射而下,经由那面青铜圆镜,反射到习武房内,照射入宗守神魂内时。

    宗守意念之中的那幻境立时一变。出现一个年约三十的中年身影,俊美绝伦,身形颀长,一身气势却仿如天柱,可支撑天地。

    一双凤目,正冷冷望下:“你是谁?好大的胆子!为何要占据我儿身躯,我儿而今何在?”

    宗守胸中一闷,只觉既是惭愧,又觉惊悸。

    眼见对方目光一凛,一招无定灵皇拳遥遥击至。宗守紧接着又双目一睁,同样一拳迎上。

    自己一身坦荡,夺舍之事,不由自己,并无心亏之处!对这宗未然,又何必惧之?

    轰!

    一声炸响,宗守意念里的幻象全消。感觉自己元魂之内,赫然全是焰流,一阵烧灼剧痛。

    清晨初起的阳光,是越来越强。哪怕经幻心镜反射过一次之后,也是夜月中的十倍之上!

    只在是阳光照射之下,宗守只支撑不到一刻,整个元魂就仿佛要燃烧了起来。

    却毫不慌张,只意念一起,浑身上下,就是一层紫雷笼罩,把那阳光火力全数屏绝。紧接着,那面幻心镜也同样偏开。滴溜溜的一转,就又重新穿回室内,回到他身前。

    当宗守睁开眼时,只觉是脑仁之内,是一阵剧痛无比。

    这就是他阴魂,强行承受太阳真火烧灼的代价。魂海漩涡之内的魂力灵能,已经消减了足足半成。

    不过,整体而言,宗守实力却非但未曾削弱。反而就在这片刻时间,增长了一截。

    “这就是还阳境的魂力么?”

    方才冥想静观,感觉元魂海中,不再只是阴寒,更多了几分阳气。有种暖洋洋的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

    正常而言,灵师想要达到这一步。是魂力积累到极致,由此阴极而生阳。要突破这一境界,哪怕再怎么天才之人,也往往需要几年时间不断的积累,不断的提纯、

    今日他借助幻心镜,却是轻轻松松,就跨越过去。

    虽是魂力总量减少,可日后以此法修行,就可直接把神魂转为阳刚。

    新产生的魂力,本身也会带着阳气,再无需费工夫转化,不知省去了多少功夫。

    更能清晰感觉,自己元魂对天地灵能的控制,又增加了不少。

    不再像以前那么畏惧阳光,与丹田轮脉之内,那些真气的冲突,也同样大幅削弱。

    宗守体察了一番魂海,不禁是嘿然一笑。这就是前世那位灵法强人的秘密,正是靠着此物,一边历练提升心境,一边把元魂转阴为阳。

    只是那毕竟只是在游戏之中,尽管号称有九成九的模拟真实性,也无法将灵器之能真正完整展现,更无法作用到现实。而所谓心境的提升,也只是一堆数据的堆砌。元魂转阳,也同样如此。对那位灵师在现实中的修行,全无帮助。

    宗守那时也从未想到,自己会在万载之前得到此物,更拥有天狐血脉。

    而更令人惊喜的是,游戏之中的设想,放在现实之中,居然也同样可行。

    又思及方才,那宗未然的身影,宗守的眉头一皱。

    “幸好!原来我心灵之中,不知不觉,就留下一个这么大的破绽。果然要完善心境,就需了解自身——”

    脑仁之内,依旧是刺痛异常,宗守直接又将那面幻心镜祭起。

    天狐雪氏,自从在云界之内,将此器炼成之后,就只当成是杀伐之器。可在后世那位灵师的眼中,却并非如此。

    开发出来的许多用法,都足可令雪家捶胸跌足。

    只见是镜光一闪,宗守意念之内,再次出现幻境。却是一片绿色原野,充斥着鸟语花香。

    宗守的面色,也渐渐相合。人间一切美好之事,都在他眼前一点点展现。

    这就是‘养魂’,通过一些祥和美丽,令人心旷神怡的幻镜,来使人忘记痛楚,使元魂渐渐愈合。

    未来有一句灵师间广为流传的理念,对灵师而言,灵器法宝,不在其品阶,也不看其材质,而要看是否合用,也是否能尽展其能。

    哪怕最低阶的灵器,若能够用得好了,深入挖掘,尽展其能,也都可有不小助益。

    而在宗守眼中,这幻心镜的作用,价值就可与那法宝之流比较。

    听说此物,是仿制天狐雪氏族中传承的一件至宝而炼成。

    也不知此物‘原版’的功效,到底如何。

    心念冥冥,宗守元神之内的创痛,也渐渐平复。本来需时至少半月时间,才可修复的伤势,此刻却仅仅一个时辰,就有了复原的迹象。

    宗守正欲再接再厉,那习武房的大门,却被人轻轻敲了敲。外面传来初雪的声音:“少主,现在可有空?是静云雅楼来人了,那个韵兰小姐,说她是什么轻音门传人,要求见少主——”

第二七七章 还治其身(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含烟宫,一处偏殿之内。

    两个青衫女子,正立于这空落落的殿堂之内。本来这殿中,有两排座椅。

    可当二女进来之后,此处的侍卫,却当着她们的面,把那些座椅全数抽走,故此只能站立于此处等候。

    然后是从清晨,一直等到中午,依旧是不见那位世子的身影。

    轩韵兰的神情无奈,只能仰头望天。她旁边那一位,就是当日那位张妈,全名张馨。在静云雅里,充当着鸨母。

    可本身却也是武宗境的强者,在轻音门的外门里,地位不弱。

    此刻是恨得牙痒痒:“这位乾天山城主,当真是好大的架子!我们轻音门虽不占据圣地灵府,却非是没实力占据。报出名号之后,他居然敢如此折辱慢待!”

    不过当说到此处时,张馨脸上,仍旧是透着几分迟疑:“师妹,你就真肯定,当日那小子,就是新任的乾天城主?一国之主,东临西陆的霸者,怎么可能只带两个先天境的丫头,到我们静云雅楼?”

    “应该是不会有错了。”

    轩韵兰扫视了空落落一个座椅也无的殿内一眼,一声苦笑:“年纪差不多,一如传言,真气灵力皆无。至于他身边两个侍女,张师姐可曾听说弱水?此女兼具影狐与天狐血脉,最擅的就是隐匿修为。她若要刻意隐藏,别人绝看不出来。至于这一位,为何会到静云雅楼。我又怎知?或者是真有搏杀玄武宗师之能,不惧刺杀。”

    “就凭他?绝不可能!”

    张馨直接撇了撇唇,想起那少年,连一盆水都躲不过,不由意示不屑的摇了摇头。接着却又面现愁色:“师妹,要真是这一位,那就真是麻烦。”

    轩韵兰也是神情无奈,换作旁的势力还好,偏偏这乾天山城。在凡世之中势力庞大。在这东临云陆,足以将轻音门碾压。

    若不出动七阶境界的强者,根本就无奈其何。

    而即便真是天位日游之上的层面,这乾天城估计也毋需在乎。

    妖族历年所产生的天位强者,虽较人族要少,可却更是团结。

    本身慑于诸宗之力,并不干涉人世间之事。可一旦有天位强者,向妖族势力出手。必定不顾一切,也要报复。

    涉及一族存亡之事,最是敏感不过。而苍生道被视魔宗,哪怕正道诸宗,也不待见。

    更何况,这位乾天城主拿出的理由,还是再正当不过。堂堂正正,根本就找不出可以利用的口实。

    暗暗一叹,轩韵兰有心返回,不受这肮脏气。可一想及那静云雅楼之外,那些围着的女子,就又一阵头疼。

    即便回去也不能清净。那叽叽喳喳的骂声,就彷如几十万只麻雀在鸣叫,令人实在无法静心。

    心中不由腹诽,这位乾天山城的新君,实在也太过小心眼了。

    那边张馨,也是同样脸色阴沉。眼神变幻着,目中忽而是戾意闪烁,忽而是眼透无奈。只是泼了一盆水而已,又不是故意,有必要弄这么的阵仗?

    想及那诏谕中所述——邪淫秽乱,当众宣淫,龌龊不堪。不由是气的胸中一阵发闷,花费数年,才好不容在乾天山城里竖起来的高雅名声,这次可算是全毁了。

    若这位城主,真是那天晚上那位还好。若然不是,她定然要将那虎中原给活刮了!

    正这般思忖着,张馨忽的双耳微动,听见了些动静。而后不过须臾,就见一个少年,姿势大摇大摆的,带着一个摸样娇俏的侍女,走入殿内。

    而后是又有几个侍卫,重新搬来了一张黄金大椅在上方处。

    张馨的目光,立时一凝,目中是怒焰狂闪:“居然真是是你!”胸中却微微一惊,也不知为何,今日这位世子,给她的感觉,与那夜截然不同,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

    宗守一笑,神气十足的在那黄金椅上坐下。这椅子其实极不舒适,只能用来摆摆阔。宗守却甘之如饴。仿佛是没听见张馨的话,慢条斯理的朝初雪比了个手势,由后者代言:“少主说,你们是轻音门的人,寻本城主何事?长话短说,孤日理万机,可没多少时间搭理你们。”

    张馨的额角,立时一涨,胸中几乎气炸。

    轩韵兰却微微一笑,姿势淡雅的敛衽一礼:“轻音门轩韵兰,见过君上。我二人此来,一是为致歉而来,二是为那十里伶香町,此处都是处境凄凉,别无生路的女子,韵兰请求君上,收回成命。”

    “致歉?为何要致歉,你们有没得罪我。”

    宗守神情愕然,一脸的不解,而后又转为嗔怒,重重一锤扶手。然后再朝比了几个手势,初雪也神情愤怒的翻译道:“封查十里伶香町,是我乾天城的大政,绝不会轻易更改!那些女子固然可怜,可若我乾天山城的民风因此而变,日后亡城灭国。又有谁来可怜我们乾天诸族?你们轻音门,莫非还想干涉我乾天山城的政务!”

    先前还算是神情平和,忽然之间却是雷霆震怒。使殿内二女,都是气息一窒,被说得是哑口无言、

    旁边的初雪,却是暗暗发笑,自家少主,又在装模作样了。

    轩韵兰无奈,面上却是灿烂一笑。本就无比动人的俏脸身段,此刻忽然间,仿佛更是惊心动魄:“那夜之事,是我门静云雅楼错了。君上是大度之人,想来不会紧纠不放。就请君上,看在韵兰的面上,放过十里伶香町如何?”

    那眼眸里,就仿佛是发着光,璀璨夺目,又令人心动神摇。

    初雪只看了一眼,神情就痴呆呆的怔住。正要下意识的想说好,接着就只听一声嗤笑。这一次,却不用初雪代言,是直接聚灵为字:“看你的面上?你算是什么东西,我要看你颜面?就凭你这欢场上练出的卖笑本事,怕是还不够。”

    那字迹之中,仿佛也含着异力。就如虚空中一柄巨锤投来,敲打在初雪的心灵深处。令她立时一醒,而后就幻觉全消,眼前的影像,又恢复了先前模样。

    而轩韵兰,则更是退后一步,面上忽而羞红,忽而苍白。

    心中本就是羞赧愧疚,这门轻音门的魔媚之术,她还是第一次使用。第一个对象,却是一个才只十四的少年。

    而此刻更多的却是惊怔。这位少年妖王,居然非但不受她功法影响,反而是在虚空中凝聚的几个字迹,就将之破除。

    那语句,更是仿佛一口口利剑,直刺心底。

    又心中发懵,这宗守为何能聚集灵能,虚空成字?

    而后就只见宗守,又站起了身,一步步踱了过来。“居然敢对本王使用邪祟妖媚之术,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向身后只微一拂袖,就有几个侍卫会意,从殿外端了两个木盆走了过来。

    那张馨看了一眼,只见内中全是清水。先是一阵愕然,接着又立时醒悟,立时双目怒睁道:“你敢!小儿,你需知三步之内,可以溅血!”

    右手握剑,一股隐约剑势立时腾起。此处别无其他强者,只需三息,她就可制住这可恶少年。即便此子,似乎有是玄异之能。

    却在下一瞬,一股较之她体内真气,强横十倍百倍的力量,忽然间碾压而制。

    凝聚出的剑势,也被强行击碎。手握着剑柄,却拔不出剑来。

    身上更承担千万斤巨压,双足几乎是立时间,就被压入到地下两寸。浑身上下,更是骨骼卡喳喳的作响。

    “这力量,远超玄武巅峰,难道是天位?”

    张馨心中下意识的,就以为是附近有天位强者出手。转瞬之后,就又觉不对。隐隐再辨别这股施压的源头,而后目中,立时失去了焦距。

    巨力压迫之下,她眼中全是红色小点,已经无法视物。只能依稀感觉,对面一股剑意,比她强横精妙百倍的剑意,正停滞于眼前。

    只要再往前一推,就可将她的元魂身躯,彻底的抹杀。

    而那个方向,只矗立着一人,正是宗守!

    轩韵兰也动弹不得,呼吸骤然沉重。她以武宗巅峰的武道,情形也只比张馨稍好而已

    剑意裹挟,聚一国之势,这是王道秘武——

    那些流传在世间的传言,居然大半是真!这位少年妖王,真是剑意通灵。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自己居然大胆到,在这样的强者面前,使用魔媚之术!

    “本王也不是过分之人,今日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可!”

    宗守神情冷酷,毫无温度的笑着,随手拿过一个木盆倒出,淋在那张馨的头顶。

    而后另一个木盆,则直接往轩韵兰的头上倾倒。水液汩汩流下,直到将这女子,淋得通体湿透。这才把木盆随手丢开,拍了拍手,回到那黄金大椅之上坐下。

    撤去那势压的同时,面上也恢复了温和笑意,就仿佛是刚才的事,根本就未曾发生。

    张馨才恢复活动,就把剑‘刷’的一声抽出,牙关紧咬,唇角几乎要溢出血来。

    只是当望见宗守,那仍旧隐含冰意的眼神,就忽的心中一突。仿佛是被淋了一桶冰水,所有的报复之念,就迅速冰消瓦解。

    知晓在此地,这位新任的乾天妖王,恐怕只需一根手指头,就可将她们捏杀!

    轩韵兰也同样是气的娇躯微颤,铁青着脸道:“君上今日如此折辱,就不惧我轻音门报复?”

    宗守闻言,是似笑非笑,眼眸中透出的锐泽,仿佛可穿透一切:“无非是一战,孤何惧之有?”

第二七八章 心黑妖王(第三章求推荐求月票)

    宗守闻言,是似笑非笑,眼眸中透出的锐泽,仿佛可穿透一切!

    “无非是一战,孤何惧之有?”轩韵兰的气息,是再次一窒。注意到宗守所言,非是什么今日之衅全由轻音门而起之类。也或是其他诸如搬出身后势力之类的鼻。

    而直接只是一句无非一战,何惧之有!

    不解释,不回避,不转圜。短短十字,却是气魄尽显!

    无惧无畏,战意冲霄!

    暗暗一惊,轩韵兰是彻底收起了其他的心思。

    今日虽受这欺辱,可这宗守每一步,都是有理有节。即便是被这位妖王淋了一盆水,也是因她首先使用魔媚之法在前的缘故,可谓是占尽了道理。

    虽是报复,可对面这位的手段,却实在堪称高明。哪怕是强如轻音门,苍责道,也找不到对方半分错处,半分不是。

    只能强忍着气,紧咬着chún。看着对面那少年眼里的戏诡神sè,轩韵兰的xiōng内,也快要郁闷到吐血。恨不得此刻不顾一切,就要与这宗守拼命一搏!

    终究以往在青楼里苦心修持出来的心境,还是渐渐起了作用。理智逐渐占据了上风,轩韵兰再一俯身,声音放软道:“君上说笑了,轻音门虽是被视为魔门,却非是不讲道理,怎么可能就因此小事,而与乾天城为敌?只是现在,君上大约气也出了,不知那十里伶香町的禁令,是否可以解除?“宗守闻言一乐,战意收敛,微微摇头:“那禁令是我乾天城的大政,事关大局。与我们之间的恩怨,又有何关系?那些女子,也算是乾天山城的子民,我自有处置之法。轮不到你们能关心。若是为此事而来,那就不用再说,浪费本王时间”。

    此刻不止是张馨气结,就连轩韵兰,也是面容抽搐。那么这一次,她们算是白来了?受此奇辱,却偏偏到鼻后,还得不到对方半句承诺。

    宗守本待是直接拂袖扬长而去,十里伶香町之事他本就有布置,自然能给那些青楼女子留一条生路,也真无需对方来置喙什么。

    可就在起身之时,宗守却又忽的心中一动。

    想起了前日晚上,听到的那缕琴声。当下又微微驻足,似笑非笑的看向那轩韵兰:“你琴艺似乎不错,那么你们轻音门内的静神安灵曲可会?”轩韵兰神情一怔,而是微微点头,也不知宗守为何突然间提起此事。

    下一瞬,就听宗守又是轻笑出声:“原来还是轻音门的嫡传弟子,当真失敬了。这样如何?你要是真是救十里伶香町那些可怜人,那就每日给我弹此曲一个时辰,为时三月,不知韵兰小姐你意下如何?”轩韵兰神情茫然,思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静神安灵曲乃是轻音门的秘术,每弹一次此曲,都会消耗部分hún力。

    可若是能将此事完美解决,那么她也不会在乎。

    苍生道弟子,大多都是出生凄凉,行事风格,也就颇有些乖张偏执。

    唯独轻音门不同,因功法之故,行事平和。轩韵兰因自己身世,是真的可怜十里伶香町的女子。若是能让这些人,能够重新有活路走,她愿付出任何代价,做任何事情。

    宗守却暗暗摇头,见这女孩的神情,忽然间有些羞愧了起来。

    这女娃,难道真以为自己是圣母再世?居然也不讨价幻价1就答应了下来。而且可以看的出,这轩韵兰是真心实意。

    相较于此女,自己简直就是个人渣,实在是自惭形秽,对这等自以为秉xìng高洁,心xìng纯善,悲天悯人之人,他前世时最是讨厌反感不多。倒非是看不顺眼,而是只觉刺目。就仿佛长期生存在最黑暗yīn影里的生物,本能的畏惧阳光。

    意义不明的呵呵一笑,宗守就不再多言,用手指朝轩韵兰勾了勾,就径自走出了这座偏殿。

    依旧是回到了习武场内,不过宗守进入之后,却是直接把大门拉拢。把轩韵兰关在门外,意思不言之明,是要她在门外弹琴。

    含烟宫内,乐器不少。初雪过不多时,就寻来了一张品质不错的瑶琴,摆在了轩韵兰的面前,然后就笑嘻嘻的坐在一旁看着。

    轩韵兰是又气又怒,心中是凄苦无比,自己怎么就招惹了这个魔头?

    连续十数个深呼吸,才强抑着心情。双手按琴,第一个琴音弹出了,就是诤崆清脆,动人心弦。

    而后一连串的音符,就仿佛是溪泉流淌,自然而然的流入此处周围诸人的心底。

    素初雪本来还有着监视的心思可此刻随着这琴音不断,双眼竟是渐渐的mí幻恍惚。只觉这世间,

    再没有比这更美妙的声音。

    甚至那久已不见动静的hún力海,也渐渐的潮涌扩展。

    这一曲静神安灵曲,竟还有助人修行hún力之效!

    不过那琴声,才持续不过片刻。那宽大无比的习武房内,却又传出一声冷哂:“难听,浮躁!这就是你们秘传之术?若只有这点mí人心神的本事,那就真是叫人失望!“轩韵兰微微一怔,指法一乱,指尖处立时就被那琴弦割出一线血丝。而后是又惊又怒的,看向那大门方位。

    她能容许这宗守羞辱自巳,以十里伶香町近万女子的xìng命要挟。却绝不容对方,辱及自己的宗门!

    正要反驳,就只听那宗守又开口道:“我听说你们的静神安灵曲,最紧要的就是一个静字。你心不静,又如何能弹出真正好听的琴音?

    你栖身于静云雅楼,本就为经历世情,沐浴红尘俗世而来。儒家有句话说的好,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xìng,曾益其所不能。今日你所经历之事,焉知不是苍天对你的考验?就连这点气,都忍受不了,你还练什么武,修什么道?”

    那轩韵兰初时还是在暗自冷笑,自己只答应弹一个时辰的静神安灵曲。自己这琴声的效果,到底如何,却没有保证。又有何义务,要一定做到心静?

    后面数句,却犹如是黄钟大吕一般,振聋发聩。震得她神hún之中,狂澜骤起,心情是久久都无法平复。心中竟忽然间,有了种恍悟明彻之感。

    是了,自己一琴师身份,到这静云雅楼,本就是为经历世间的一切而来。观睹红尘变幻,世态人心。

    那么今日经历之事,又何尝不是对自己心境的考验,一种历练?仔细再想,这位少年君王,其实与往日里,那些在静云雅楼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也无什么不同。

    每日里,不同样有对自己不满,意图对自己刁难之人?甚至还有卑些心怀不轨之辈。

    那么自己,又何需如此在意?

    这么一想,轩韵兰心中就立时平复如初。一瞬之间,也仿佛是悟到了许多。非但不怒,chún角处反而透出几分笑意。

    双手十指在琴上挥舞,一个个旋律再次跳动,果然是与先前截然不同。

    那本该损耗的hún力,不但未曾消耗,反而是略有增长。意念之中,就仿佛有许多浮尘,被清扫了出去,更是晶莹透澈。

    此刻的宗守,却在那大门之后。嘴巴张大着,无法合拢。

    自己一番胡说乱侃,本意只是为骗对方,心甘情愿为自己弹这静神安灵曲而已。

    这个傻女人,居然还真是信了。而且不但是相信,正儿八经的弹起了琴。那心灵境界,似乎也因他的话,而有了不小进益。

    宗守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后悔,还是该庆幸。总之这轩韵兰,确实是个少见的奇葩。

    目光眯了眯,宗守就懒得理会。那面幻心镜,仍旧浮在身前。而心神也再次进入冥想之中。

    这轻音门的秘传静神安灵曲,果然是了得。对神hún伤势的修复,甚至不逊sè一些稀有的灵丹。

    脑仁之内,那隐隐的痛楚,已是彻底消退。而宗守观察了一阵自己的hún海之后,就不再去理会。

    转而又祭起了幻心镜,不过这一次,却非是让他心灵,进入到平和的幻境之中。而是一个杀气冲霄,满布尸骨的战场,眼前第一个出现的,就是前世自己遇见过的一位强敌。

    幻心镜是七阶灵器,故此也只能模拟七阶的强者天位武宗与日游灵师。

    宗守却把自己的修为,定为灵师夜游之境,却是半点真气也无。

    而后这心灵幻镜之内,就是剑气冲霄,灵能狂涌。

    宗守此刻所用的,都是灵法。最多再以那元一剑相辅,以应对这位日游灵师级强者的攻势,不让自己太早死亡。

    一他武道虽强,可这一世成就最高的,却是hún力。可偏偏这灵法争斗,是半点经验也无,利用幻境,来琢磨战斗之法。虽没有前世虚拟幻镜里,那时间加速之效。可却是最迅捷的,补全这一短板的方法。

    而直接选择日游灵师为对手,是宗守坚信,只有在强敌压迫之下,自己才能更快的成长。!。

第二七九章 无非一死

    第二七九章无非一死(求推荐求月票)

    以幻心镜模拟,初时即便有那第二元神元一剑相助,宗守也是不过一息就败北。

    不过宗守却也不惧被斩杀,本来在幻境之中,神魂也会受影响。只是此刻在那房门之外,有位傻妞在弹着静神安灵曲,也就再无需顾忌了。

    只倾尽全力,以灵法符箓抵挡着这日游灵师的碾压即可。

    这幻境之中,一切都参照着宗守脑海里的记忆而形成。他在前世时,也算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了。对灵师的手段,都了若指掌。这以幻心镜模拟出来的这位日游灵师,能够有**成的真实性。真正是有挥斥山河之能,手段也变幻莫测,并不呆板。

    同一种克敌之法,几乎从不用第二次。数千种宗守知晓的灵法,都信手拈来。

    从头至尾,都是在把宗守虐杀。

    其实换成武道,哪怕还只有地轮二脉的先天修为,宗守也自信能够利用他的武道意念,撑过四息以上的时间。

    可此番却是专为锻炼灵师的战斗之法而生成的幻境,宗守能够使用的手段,也只限于灵师而已。这就使他完全是不知所措,全不知自己,该以什么手段抵御才好。

    一直到半个时辰,数百次交锋之后,宗守才挡住破解了对面一个法术,而后又瞬间就被铺天盖地般笼罩来的灵能,彻底湮灭。

    不过之后破解的法术就开始慢慢增加,两个,三个,四个。再直到偶尔进入到第二息的时间段。

    可能是这高压之下战斗的缘故,他渐渐成型的灵法战斗方式,是格外不同一些。要么是利用自己的符道造诣,在灵法生成之前破解。要么是想办法,寻求灵法反制。都是极其凶险,以弱战强的手段。

    开始时宗守还计算着时间,却只过了半刻钟,就不自禁的把所有一切彻底忘却。浑然忘我,只知不断的分析,不断的总结。

    也不知过了许久,宗守的意识,才渐渐恢复过来。而后竟是惊异无比的察觉,自己居然已经能够经常性的,在这日游灵师的狂攻之下,进入到第六息。出手之时,更仿佛是含着一种节奏,紧凑无比,令人赏心悦目。

    一个个灵法,从他手中打出,不但快捷了不少,对那些符箓的理解,也明显超出了以往。

    “刚才那似乎是顿悟——”

    再仔细回思,又似是而非。不过当他全神战斗之时,确实是感觉灵感如潮,纷涌不绝。思绪也较之往日,快捷是数倍。

    这样的状态,无论学什么都是快捷无比。

    可既然非是顿悟,那么又是因何故?难道是因这幻心镜?说来他是用此镜,使了些手段。

    是后世出现开发出来的自用幻术,灵师用于针对己身的幻法。

    通过不断的自我暗示催眠,使心神清明,思绪更清晰。

    这还只是最粗浅的运用而已,大约五千年后有一个变态。不断的自己对自己催眠,认为自己是这世界之上,独一无二的神灵。

    结果这人到后来,居然是真的是强的不可思议。不但独创一教,更一举踏入圣境,风骚一时。

    宗守没那样的本事,也没那种近乎变态的自信。

    这法门进境极速,就有一点不好,一但信心被打破,催眠被破除,一身修为,立时要去掉九成。

    后来那一位自创催神之法的教主,就这样陨落。

    宗守不愿步其后尘,最后变成悲剧。使用的只是后世证实过的,一些无害有效的法门。再通过幻心镜,使效果格外强力一些。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进入与这顿悟差相仿佛的状态。

    忽然间,耳旁一阵琴音,悠然响起。宗守顿时若有所悟的张开了眼,往大门的方向望去。

    差不多已经想清楚缘由,幻心镜催眠是一因,这轩韵兰的静神安灵曲,作用也是非小。

    而且这琴音,已经较之开始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大幅度的洗练升华,每一个音节,都恰到好处。不快不慢,不轻不重。只这琴声,就足以令人全无杂念,恨不得把心神,都永远沉浸沐浴在这琴声之中。

    这才是静神安灵曲传说中,巅峰时能够收服九阶异兽的音系秘法

    以魂念稍稍遥感,便可觉那轩韵兰,正是专心致志。闭着眼,唇角含笑,似乎能弹此曲,对她而言是再舒心不过。

    而在她附近,初雪早就已经睡着。而其余的侍卫,也都是傻乎乎的,安静无比。

    再看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已经到午时。明显已经超出了先前约定的一个时辰。

    宗守是目瞪口呆,忖道这就叫人品。原来方才顿悟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傻乎乎的女人。

    自己刚才那些话,似乎是将这轩韵兰彻底点醒,使其突破了某种屏障。

    只是天可见怜,他那时真的是没想太多,只是打着能骗到最好,骗不到也无所谓的念头。

    只唏嘘了一阵,宗守就挥去了杂念。是毫不犹豫,就将几根紫檀线香点起,放在身前。而后又是珍而重之的取出一张‘运’字符箓,帖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这次的机会可是难得,即便后面几个时辰,会遭受厄运,他也认了。

    又把幻心镜,遥空祭起,照在自己头顶上方。

    意念瞬间就进入冥冥之态,心念之中,就只有一个‘净’字。

    又将之拆分数十真箓,数千灵纹。不断的拆解,不断的修整,又不断的组合,

    一遍又一遍的,把这心念里的这个‘净’字构建起来。又一遍又一遍的,将之推到,不留痕迹。

    直到使这个字,与天地大道贴合,与天地灵能响应。

    也不知何时,宗守左臂之上的小金,竟是产生出一丝丝闻热之感。

    而宗守的身前,那天地灵能,也自发的开始凝聚。反反复复,都是一个‘净’字。都大同小异,可每一次变化,都使这千丈方圆里的天地灵能,更洁净一分。

    整个百丈宽内的习武房内,所有的灰尘,又都被一股异力,排开到了角落。

    使宗守所坐的这块地面,是异常的干净。

    而这符字,更作用于宗守的神魂肉身之内。若此刻宗守能够内视,必然可察觉自己身体之内的真气,此刻是纯净无比。而魂海漩涡之中,也是清澈到近乎透明。

    这一悟,宗守就又彻底忘了时间。

    直到心念中的那张符,反复数次之后,再无丝毫进益。宗守的意念,才又再次苏醒了过来,

    知晓自己即便再继续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进展。这是符法知识的积累,与见识不够之故。

    “这才是真正的顿悟”

    宗守目里,一丝丝紫芒微闪,现着惊喜之色。

    “这张真符,我已完成了六成。以后即便只慢慢推演,也只需半年左右时间,就可领悟透彻。若有找到记叙有此符的典籍来印证,时间还更可缩短。”

    灵师修行,过了一开始那突飞猛进的阶段后。即便是一些天才,也往往四五年都无法进益。

    能在半年之后,进入到下一境界,宗守已经是满意非常。这个速度,已经不逊色于那些有宗门资源助益修行嫡脉天才。

    他此刻脑内,仍旧异常的活跃。在琴音与幻心镜刺激之下,灵感不断。

    正欲再接再厉,在那王道武学之上,再参悟一二。就忽的眉头一挑,隔着那大门,遥遥看向了远方。

    因琴音与幻心镜之故,宗守心神,也同样是异常的敏感。

    这一瞬之间,忽然捕捉到一股夹含着恶意的意念,从远处刺来。

    “这是天位武宗——”

    几乎是立时间,宗守就已辨认出这意念的强弱,还有内中隐隐夹含的杀意。

    思绪纷转,而后又片刻,就已大约猜出此人的来历。

    “——魔山宗?”

    宗守暗暗一叹,这可真是麻烦。

    在这乾天山城,自家的地盘内,他倒并不畏惧天位武宗。

    虎千秋这样精通武道之势的玄武八脉强者,只需有所准备,借四十万大军之势,就可与天位强者抗衡。若能再进一阶,那么十万军即可。

    当日邱为虎千秋二人,高手数目远少于宗世一方,数倍之差。却能在城中占据优势,就是因此。

    而他自己,也同样可借一国之势。虽然修为只到先天二脉,能够真正为他所用的不多,不过凭其武道修为,正面搏杀,自少保命还是无有问题。

    不过天位武宗之强,却是强在自身。若一心要与乾天山为敌,以游斗刺杀之法,那么他还真拿对方没太多办法。

    估计这两三年内,都别想离开乾天山城,

    而且此人如此的谨慎小心,似乎也在等候着什么。更依稀有感觉,有股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袭来。

    只怕除了此人之外,还有其他强者,说不定还有第八阶的武尊一级。

    宗守眼中,是厉芒微闪,心中亦一片冰寒。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绝不后悔当初,那日在血谷魔尸山内之事。

    哪怕明知事后可能会被报复,明知会使自己,会落入到万劫不复之境。他当日也仍旧会出手,毫不迟疑

    生在人世,就当有所为有所不为。那个时候,还要隐忍旁观,那么他此身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武尊强者?战不过,无非一死而已

    第二七九章无非一死

    第二七九章无非一死,到网址

第二八零章 皇道帝风

    第二八零章皇道帝风(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意念一动,把那元一剑招出,定定的悬浮在身前。

    宗守又再次开始回忆起,前世看过的那些记载有帝皇武道的秘本。

    那个疑似宗未然所创的四招拳式,其实并不完整,威能也不算是太强。前次只是因与无定灵皇决一脉相乘,可以立时拿来使用。这才将这套拳法,临时改为剑术使出。

    其实缺陷极多,那雪莫言与雾叶几人,是因未到巅峰境界。即便看到了破绽,也无法利用,才被他以碾压的方式所杀。

    至于宗政,则是因他出其不意之故。再要战起来,此人看穿他虚实,至少可全身而退。

    即便他使用王道武学,在力量上已经可完胜宗政,也是同样。

    “就是这本了,帝风——”

    一段段文字,在岳羽的脑内流淌。选中的这本皇道功法,就只简短的两字而已——帝风

    云界的皇道秘武不多,中央大陆十几个皇朝,再加五陆十二岛成规模,有资格使用王道武学的王国,也仅仅只百余。完整保存下来的,数量更少、

    不过加上从他界流传过来的,却是海量。

    而宗守选择的这本,威能不算强,修行的速度也是中等。唯一的一个优点,就是中正平和,对真气神魂的浸染是最小。

    有了决定之后,宗守就再不犹豫,借助那琴音之力,再次进入到那玄而又玄的状态。

    脑内的思绪,都以往常近十倍的速度运转。而身前的这口元一剑,也在一点点的变化。

    以剑代身,修习帝王武道。这门功决,很多地方都需要再重新考量。

    不过宗守此刻,却也不求完美无缺,全无隐患缺陷。只需这数是之内,可以见效即可。

    而这整套《帝风》,一共是分为十三层。应该是他界一个大帝国的皇家武道,仅仅一至九层,就可对应仙道之下的九阶。

    宗守本身这口元一剑就有基础,相当于夜游境界。第一层第二层,几乎是瞬间修成。

    直到第四第五层,才略略出现些障碍。一个时辰之后,也仍旧修成。

    而此刻那剑身之上,也仿佛有一个字在凝聚。注目细望,赫然隐隐约约是一个‘王’字。

    此字一聚,就有一股巨大的势压,笼罩着这个练武房内,弥漫数百丈方圆。

    初时无法控制,如暴龙疾走,四处碾压。将石质地面,一片片压成粉碎。就连那房梁,也粉碎了十几根,屋顶上无数灰尘,簌簌而落。

    到第六层时,宗守却果断的停下。

    这帝皇武道与凡俗武学不同,修行不看资质,而要看国势。

    若习练者能够精通武道之势,又国势强大,国力鼎盛。那么两三月时间内,修至十三层巅峰都有可能。

    十几岁的少年继位,转瞬间就可成有资格屠戮巅峰武修的皇者。而一些大国之中,三五岁的娃娃,继承皇位之后,同样可在血脉作用下,掌握惊人力量,根本就无需修行。

    而以乾天山城所聚集的王气,宗守有把握,一月之内,直接踏至第七层境界,甚至若有数月时间,冲入第八层也不是奢望也就是说,他再需一个月后,就可以与那第七阶的日游灵师天位武宗抗衡。

    当然也只能在乾天山城这一亩三分地里发发威。一国之势,王道之气只有在都城,又或境内一些灵脉密集之地,最为浓郁。距离都城越远,就越是单薄。

    故此一国都城,都是挑选的‘龙脉’群集之地。但凡天子,也从不轻离国都,绝不出境外。一旦离开,那么无论再怎么大的本事,也要受限消减,甚至龙困浅滩。

    修成这《帝风》七层,宗守就有把握,能够避过这次的灾劫。不过现在时间也不急,只需在那位天位武宗,甚或武尊强者来寻他麻烦之前完成即可。

    此刻的当务之急,是筑一个巩固的堤坝,阻拦这王道之气的侵蚀。

    眉心紧锁,宗守凝思片刻,在那元一剑的剑身之内,开始再次构建符文。

    第一个是霆,期冀依靠雷霆之力封锁。第二个,却是那不完整的‘净’。当几个真箓灵禁,才刚刚印在其上。

    宗守就感觉到一股强横异常的力量,瞬间就将之碾碎。是国势,也是王气寻常真符,根本就无资格将之束缚

    “似乎昨日几道政令,使这剑身之内的王道之气沸腾。未见增长,却更显凝练。我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可恼啊,这明君实在当不得——”

    愁眉苦脸的睁开了眼,宗守望了望四周,只见窗外,已经是深夜。接着又‘咦’一声,看向身前这口,形象已经有了剧烈变化的剑。

    只是内里的那丝王气,竟是忽然之间,就开始了收缩蛰伏,沉寂了下来。被他的元一剑,聚在这殿内的施压,也忽然开始消散,令宗守是意外无比。

    王道之气的另一个名称,就是龙气。龙威严高傲,代表着帝王。能令其收敛爪牙,甘心敬服,要么就是国势大衰,要么就是有得到天地承认的强者降临,至少也是远在灵武尊甚至仙道之上。而且似乎对乾天山城,并不怀歹心,更毫不掩饰。

    那个等级的强者,只需起了一个念头,就可将乾天山城里,才形成的龙气碾碎。

    细思了片刻,宗守的面色,就变得古怪起来。

    “莫非是我未来靠山终于到了?那苍生道与剑宗,终于分了胜负?草,就不能早来片刻?习了这帝风,可就不好反悔——”

    一时是恨不得捶胸跌足,《帝风》五层对元一剑的浸染,日后想要清除,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是先前十倍

    那琴音却仍在继续,宗守却无心思再占便宜。垂头丧气的把那大门推开,只见那轩韵兰,仍旧是物我两忘。只两只玉手,却是染满了血丝。

    玉人抚琴,本是极优美,极养眼球的风景。然后此刻轩韵兰手指尖处,却全是伤痕,泛泛可见内中森森白骨。看来非但不觉美丽,反而有些恐怖。

    宗守撇了撇唇,就以灵法聚集灵能,弄出一团冰冷清水,淋在了轩韵兰的头顶。

    后者果然清醒了过来,怒视宗守。只见后者的身旁,正几个大字凝出:“已经够了适可而止,过犹不及”

    轩韵兰本是遗憾不甘,一日弹琴,她体内魂力就激增近倍。说不定明日,修为就可突破到还阳巅峰。此刻却微微一惊。深思之后,感觉体内的气息,果然有些浮动。不由又眼含佩服之色,起身朝着宗守,深深一拜。

    “韵兰多谢君上成全今日指点之恩,感激不尽。若无君上及时唤醒,韵兰险些就误入歧途——”

    宗守眨了眨眼,实在不好说他其实是出于嫉妒,才用水把这轩韵兰泼醒的。

    当下是故作潇洒的挥了挥手,哑然笑了笑,就欲迈出大门。心内一股警兆,却在这一刻,骤然升腾。

    然后下一瞬,就听‘轰’的一声震响。

    这练武房,竟是轰然坍塌。宗守根本就无法躲避,头上先是被那砖瓦,重重一砸,而后又是漫天的烟尘。

    待得那四处弥漫灰尘散尽,宗守一身上下,都全是灰黄颜色。脸上只剩下两只眼睛在外面,无语望着苍天。

    这老天爷,也不知能否让他更倒霉些?

    远处的轩韵兰,是看到目瞪口呆,忖道也宗守的实力,本该是轻松避过才对。

    而初雪则是睡眼惺忪的醒来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就不在意的打了个呵欠:“这一次,是房子整个塌掉啊?少主,你又用了那个运字符了?”

    ※※※※

    也就在午夜时分,一个全身青色儒衫打扮的青年,步入到乾天山城内。

    那城门虽是关闭着,却全无法阻挡这儒衫青年的身影,直接是视之为物,一步就踏上了五十丈高的城池。

    刚到那城墙之上,就见赵嫣然正神情肃穆的在一旁等候。

    望见这青年到来,立时大礼一拜:“嫣然拜见座尊”

    此刻若是宗守,又或雷动在。必定是大惊失色,素来都以轻狂恣意示人的赵嫣然,竟宛如是一位出身大家的闺秀。言语举止,无不温婉守礼。

    儒衫青年微微一笑,随手一挥,就将之扶起:“你就是赵嫣然?我知你们七灵宗弟子的个性,随意一些,无需拘束”

    此处虽是一队队甲士巡逻,却浑然无法察觉说话的二人。

    而后青年是看着整个乾天山城,挑眉道:“好静这乾天山城,可是宵禁了?”

    赵嫣然立时颔首:“那宗守继位两日之后,就开始宵禁了。其余还有几条政令,诸如把城内的青楼,全数驱散查封之类。不过赵嫣然不懂国事,也不知好坏。”

    儒衫青年闻言之后,亦是微微摇头,他也不在意这个。在他的印象中,宵禁这种事情,弊大于利。宗守才即位不久,可能有其他缘故。

    “不过此地的龙气,倒是有些昂扬奋起之兆。呵呵,估计是吓着它了”

    又一步跨下,到了街道之上。只见这两旁,倒是整洁。建筑的风格不像蛮荒之地,倒是与中土相仿。

    正欲直接去那山巅,儒衫青年的目光,忽然被视角余光扫到的一行字吸引。

    注目望去,却是一张告示牌,钉着几张写满字的兽皮。

    第二八零章皇道帝风

    第二八零章皇道帝风,到网址

第二八一章 夕可死矣

    第二八一章夕可死矣(第三更求推荐求月票)

    “——查十里伶香町伤风败俗,道德败坏。如静云雅楼者,男女皆邪yin秽乱,当众宣yin,龌龊不堪。日久之后,必定有伤风化,坏我乾天山武风民德。即日起查封十里伶香町,以及乾天城内所有青楼暗娼。并于今日起,夜晚戌时之后,乾天城内既行宵禁”

    儒服青年顿时是一笑,知晓这必定就是宵禁的由来。武风民德么?这理由,倒也勉勉强强。

    赵嫣然在旁,也同样注目,不动声色道:“静云雅楼乃是轻音门在乾天山的外门分支。两日之前,宗守在这静云雅楼之下,被轻音门的弟子,泼了一盆冷水。”

    “这么说来,是公报私仇?这个性子,可是要不得。不过很有趣——”

    儒服青年呵呵一笑,接着目光,又扫向了第二条政令。本来打算粗看一眼就走,然后下一刻,口里却‘咦’的一声,发出一声惊呼,在原地彻底驻足、

    “——乾天山城内所有成年夫妇,凡能在三胎之后。多生一子之人,奖励一枚二阶兽晶,多生一女者,可奖励八枚一阶兽晶。生三胎以上者,所有财力不足养育子女之人。可向城主府申请,认证属实之后,可由城主府代为供养——”

    较之两日之前,这道诏谕已经有了大幅度的修改,在一些细节上,更是完善,

    儒服青年目光顿时一阵闪烁,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什么。

    赵嫣然在旁,却是微微愕然:“座尊,这条政令,可是有什么出奇之处?”

    她不通政道,这些出自宗守之手的诏谕,根本就仔细没看过。对人口多寡的益处,也没什么感觉。只知这人口多了,打仗就人多势众。而奖励生育,在东临云陆,也确实是首开先河。

    不过据她所知,自己这位座尊,曾经是中央云陆的一位出名的封疆大吏,又在他界文明鼎盛之地游历多年,见多识广。这样的人物,居然一位蛮荒之地的妖王政令而惊奇,实在令人意外。

    “确是稀奇,强壮族群根本么?有些意思了”

    儒服青年点了点头,他以前在中央大陆,还任官职之时,深知耕战之道。不过这以钱财直接奖励,以刺激人口增长之法,却还是头一次见到。

    特别是对人口渐少的妖族而言,更如是一枚强心丹。

    这宗守,他先前还有些小视,不意此子治国,其实还是有些本事的。

    接着又望向了第三条——三日之后,开放城主府内藏书阁。内中藏书共分为五层。乾天宗氏所有子弟,成年之前可任意在第一层,取五本抄录。其余乾天诸部连同人族,则为四本。此后二层三层数千秘典,可以功勋换取——

    儒服青年目中是再次一亮,而当第四条与第五条入目,面上竟是浮现出晕红之色。

    “——凡乾天山城在册子民,只需有人担保,皆可至城主府贷款购买丹药兵器。所有军中子弟,无需担保,可以免息——”

    “特设一银庄,由城主府担保。今日起收集养老伤残之金,使我乾天子民,无孤寡年老,伤残病弱之虞。乾天城内子民,皆可参与——

    “贷款养士,银庄养老。原来这政事。居然还可以如此为之?”

    儒服青年只看了一半,就以法力一摄,把这几张不值钱的兽皮,取到了眼前。就如珍宝一般托在手中,仔细的看着。粗鄙浅白的文字,在他眼中,却仿佛是回味无穷。

    字句琢磨,不断的推敲。眉心之内,竟是渐渐的现出一点红色的灵纹。

    许久之后,才自嘲一笑,将那兽皮收入到袖里。

    “看不出破绽,这次当真是开了眼界了朝闻道,夕可死矣。这宗守,我真是小视了他的治国本事。寥寥数策,却大气磅礴,高屋建瓴。若非当初三圣曾经推断,百年之后那位神皇,是出身人族。我几乎就要以为,这孩子才是真正的神皇种子——”

    赵嫣然不由挑眉,想不到这位‘座尊’,对宗守却是如此高的评价。可当想想宗守,对静云雅楼的小心眼与公报私仇,就又不以为然,

    不过她性子,再怎么骄狂,也不敢反驳这位苍生道‘座尊’。不提身份,不提修为,光是辈分就比她不知高了多少。正经的话,要唤作‘太太太太太师祖’,简而言之,是只能仰望。

    “这么说来,在座尊眼里,这宗守算是明君了?”

    “使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怎么就不是明君?要是他生在中央皇朝,能办成这几件事,那就是千古圣君也不为过。”

    冷哼了一声,儒服青年是扳着脸纠正,然后又遗憾的摇了摇头。

    “只可惜,此法也只适合这乾天山城一城之地。中央皇朝人口众多,官员臃肿**,人浮于事。再好的政令,在那边也落不到实处,甚至还要把子民折腾得死去活来。”

    接着又微微疑惑地,看向那第六张兽皮,目现奇色。

    他唯一看不懂的,就是这一张。

    “设长老院以监管钱财流向么?这也是良策。只是这动静,似乎也太大了些。感觉有些不对劲,似乎这宗守,还另有他意——”

    眉心处不断跳着,隐隐感觉,似乎此策与自己,甚至苍生道也颇有些关系,事关气运。

    可仔细推算,却又毫无头绪。儒服青年只得是摇了摇头,将这几张兽皮,郑而重之的仿入自己的衣袖内。

    抬头上望,儒服青年忽而又是一笑:“这是轻音门的静神安灵曲?这个小女孩实在好缘法,居然进入顿悟之境。那宗守,也是好福缘不对,应该说是很倒霉才——”

    虽然是有些想不通宗守那第六条诏谕的真意,不过对与这位乾天新任妖王的见面,他却更是期待了。

    ※※※※

    从那废墟里走出来的第一件事,宗守就是狠狠地洗了个澡。

    浑身上下都干干净净之后,就又叫人把那任博,连夜唤来。

    这任博也通武道,不过可能因常年处理政务之故,并无多少时间修行。此人根骨不错,可到了四十多岁,才至武宗境界。上山之时,面上全是疲态。

    望向宗守的目中,更隐隐透出凶光。他一天到晚,都睡不到两个时辰,对于这位打搅了他睡眠的小子,自然是没好脸色。

    哪怕对方是一城妖王,自家主君,他也同样不爽

    宗守也不是一点没感觉,自己确实不厚道。不过那轩韵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旁盯着,不肯下山。

    甚至方才还跪在他房门之外。一副他不答应立刻给那十里伶香町的女子一条活路,那就绝不肯罢休的势头,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

    不过在见面之后,这任博还是收敛住了心情,肃容劝谏道:“据说君上连续两天,都未处理政务,臣深深痛心。君上潜心武道,固然是好事。可君上也需谨记,这乾天山十城,八千万人,都尽系于君上一身,不可轻忽——”

    宗守尴尬的打了个哈哈,挥了挥手:“此事我自有章法,且等过些时日再说,必定不会耽误了政事。”

    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若是明说,别人事后知晓,轩韵兰曾经上来游说过。然后当夜就改了主意,那名声该多难听?

    接着就听任博又展眉言道:“君上既出此言,那就当知王者一言九鼎的道理还有一事,十里伶香町如今已查封,可内中十万女子,却需谋生之策——”

    宗守闻言顿时大喜,这真是想瞌睡,就送来了个枕头。当下不动声色:“此事我已仔细想过,不若在乾天山城之外选一址,建个卫城如何?那些商人,亦可一并搬过去。”

    “卫城?”那任博一阵沉吟,接着是点了点头:“君上仁德,此法似乎不错,容老臣回去之后,再想一想利弊,再回复君上。”

    宗守也不意外,若任博马上答应下里,他反倒会失望,

    心中一边想着,提前收购地皮建房收租的事。宗守一边满意笑道:“还有云海狩猎,丞相也要着手准备才好。通知诸族,最好一月之内,可以成行。”

    任博眉头一挑,此事他早就等着。这是乾天山头等大事,若无此故,才半夜把他唤来,那么也还算过得拳。立时是俯身一礼:“回禀君上,那二百五十艘云舰,连同一应物资战械,臣早就已准备妥当。随时就可成行”

    宗守气息一窒,忖道这一个月,除非是那靠山找上门来,他可不敢轻易跑出去。接着便又不经意的道:“对了丞相,我欲仿那中土皇朝,建六部内阁之制。你过几日,给我送个名单来,定要推举贤能——”

    任博先是一怔,接着就又平静了下来。建六部是好事,乾天山城的官制,是一片乱麻。不过这内阁,估计是欲分他之权了。既然是内阁,自然是多设相臣——

    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位君上的手段,也与先前的风格一样,堂堂正正。他任博接着便是

    可为何又要他来推举?是了,定然是在试探,他任博是否野心勃勃,揽权之辈。哼,自己就尽心竭力便是——

    第二八一章夕可死矣

    第二八一章夕可死矣,到网址

第二八二章 师弟宗守(求推荐求月票)

    目送着那任博离开了暖阁,宗守就陷入凝思,想着任博离去前的警告。

    云海狩猎,事关乾天山城的岁入,能够笼络的强者数量。如云瑕山,烈焰山与涛云城这样的势力,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打压乾天山的机会。

    再还有那铁罡殿,除非宗守垫付,国库里是没钱修了。

    而后又盯着眼前,这又多了一大堆的兽皮发呆,目光涣散。

    说是不想理会,不过却又知道。这里面有些奏章,是必须尽早处置的。

    当这妖王,还真是累人,只盼着几个月后,他能把所有事情处理妥当,然后及早脱身。

    后面的珠帘一阵晃动,轩韵兰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又是感激的朝着宗守一礼道:“多谢君上,韵兰感激不尽。三月之约,轩韵兰必定守诺!”

    宗守却是无精打采的挥了挥手,都懒得搭理,只径自把一张奏章摊开。

    正要批阅,就听外面一把音质清朗,摄人心念的笑声传至房里。“半夜三更,仍不忘处理政务,你这孩子,居然是颇为勤政。只不知为何要定在一个月后,去云海狩猎?难道不知这乾天山城之外,正有强敌窥伺。”

    宗守心内是‘咯噔’一声,暗道总算是来了。轩韵兰也还未来得及离去,也同样睁大了眼,愕然看向了窗外。

    下一刻,就见一个男子从正门踏入到房内。旁边的侍卫,则都泥雕木塑般,根本就无反应。

    站在宗守身后的初雪与弱水,先是大惊失色。直到看见这人身后的赵嫣然,这才稍稍平静。

    轩韵兰则是一头雾水,她认得这女子,是七灵宗的同门。可这男子,又是何身份?

    “是不得不然,乾天山城财力已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且正因知晓,才要引他出来。”

    宗守凝思了片刻,就把手中的笔放下。然后站到了那书案之前,行晚辈之礼,仍旧以字代言:“不知前辈,该如何称呼?”

    也是不敢有半点不敬,这人能令乾天山城的龙气蛰伏,怕远远不止是仙境而已。那已是他前世,也仍未达到的境界。

    儒服男子毫不客气的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却又一拂袖,将宗守的身躯扶起道:“你是一国之君,不用多礼。至于本人,乃是苍生道之主,至于称呼,这个可真是叫人为难——”

    宗守目光立时一缩,眼中终是现出几分意外之色。

    他想到这次来的,可能是五绝庄主严凡,又或是那位太元宗主。又或者,是这两宗的师门长辈。

    却全未曾想到,来人竟是苍生道座尊。

    他听过说此人,早在神皇时代之前,就已是圣境强者。

    武者灵师踏入仙道之门,就是灵境,仙境,神境,圣境,至境,真境六大境界、

    至境,真境,传说世间,不过三五人而已,是真正诸界巅峰,鲜少得见。

    而无论是万年前的云荒时代,还是诸界之中。圣境强者,就已可纵横无敌。

    可按他所知,此人早该是离开此界,遨游太虚了才是。

    像这样的强者,在灵潮未起之时来到云界,反而会被压制。

    一身本事,至少要掉落九成九。甚至只要有足够多的九阶强者,就可取其性命!

    故此无论灵师武修,一旦晋入到仙道,就会倾尽全力,以脱离此界。

    也不知此人,是否因自己之事,而冒险返回云界?他又是否该为自己,感到自豪?

    那儒服青年犹豫了片刻,就有了决断:“我叫魏旭,你以后可叫我魏师兄!”

    这下不止是赵嫣然愣住,旁边的轩韵兰,也同样是惊怔到瞠目结舌。

    先前听闻这青年,竟是他们座尊时,她就已近乎失态。此刻闻言,更是失去了思考能力。

    心内如潮翻涌,不过轩韵兰的神情倒是还好。那边赵嫣然,却是沮丧着脸,纠结无比。

    魏座尊的师弟,计算辈分,岂不是要唤这小子‘太太太太太师叔祖’?以前还以为会是自己师弟来着。

    宗守也‘啊’了一声,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位。忖道这么说来,自己与眼前这位八千年的人物,已经可以平辈论交了?

    不过任他胆大包天,在这样的人物面前,也仍旧不敢把师兄这二字,随随便便的说出口。

    装傻也不行,只能又聚灵成字:“宗守何等何能?实在不敢!”

    “不敢而非不愿,就是说并不反感入我苍生道?”

    魏旭一笑,目透出满意之色:“以你的资质,若是放在太玄宗内,只会是把你耽误。本来想亲自收你为徒,可若本座尊将你夺来,太元宗那些妞儿,必定要怨我不公。就连几位师兄,也要怨我。故此就干脆是代我那已羽化而去的一位师娘收徒。也仍算是太元宗一脉。记得师娘一直就有遗愿,让我寻一弟子,以继她衣钵——”

    宗守本来还是很高兴,准备的说是惊喜。可听到自己师傅已经‘羽化’,就不由心中发苦。所谓的羽化,只是好听一些的说法,其实是已经逝去了。

    这岂非是说自己,还是没人罩?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哇,没师傅的娃儿,也是一样。后面的话,也就没注意去听,反正也不重要就是了。

    不过当魏旭话音落时,就见一团无声无色的灵能流,悄然而至,冲入到他咽喉之内。

    然后宗守,就是一喜,知晓自己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

    不愧是圣境强者,不声不响,就使他的声带恢复。这连续几日,喉里面的横骨,都没软化恢复的迹象,让他真以为要过数月一年,才可恢复。此时总算去了一个心病。

    也未怎么迟疑,宗守就大礼一拜:“宗守愿依座尊之命!”心知既然这魏旭已经决定了,那么自己,就没多少推拒的余地,倒还不如干脆些。只心中暗暗好奇,以自己展现出来的剑道通灵的资质,应该是剑宗更可能些才是。也不知这两宗之间,到底有了什么交易——

    那魏旭接着,却仿佛与他有了心灵感应一般,颔首说道:“这一礼,我代师叔受了,以后无需如此!宗守你十四岁即妙悟剑意,以一己之力,突破天人之障。我观你天资心性,恐怕更胜于当年之我,这才将你引入师叔门下。不过师弟你也不能因此而骄矜自满。你可知那剑宗之主,为何会将你放弃?是因那中央大陆,出了一位绝世之材。十九岁之龄,灵法武道,都俱入玄武还阳顶峰境界。剑道或者不如你,却灵武合一,一人只剑,诛杀了一头雷烈巨蠓。故此那剑宗之主,才与我交换。我助他得良才美玉,剑宗却需将你让与我苍生道!”

    宗守顿时‘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寒气。心中虽是对剑宗所为有些不满,没人喜欢被抛弃。不过着十九岁,就灵武合一,却让他彻底服气了。

    不服气不行,这可是真正天才中的天才,据说灵武双修之人,灵武合一的越早,日后就越是有机会,冲击圣境。

    他前世没达到那个境界,故此不知真假,也不知是何缘由。不过料来既有这样的传言,诸宗又如此的重视,多半是不虚、

    初雪却一声轻哼,愤愤不平的欲言又止。十九岁灵武合一算什么?咱家少主还没满十四岁,就已经做到了!

    魏旭见宗守神情黯淡,也知方才的那番打击,恐怕有些大了,摇了摇头:“你也无需如此在意,我倒是看好你。现在做不到,未必以后也做不到。你天资悟性,本就得天独厚,又何必羡慕旁人?我魏旭当初,还不如你。可如今在圣境之中,能够胜我的,可没几个。”

    又笑着问:“你虽是拜入我师叔门下,可师叔已经不在,我也要离开云界,几十年后方能回来。却是要另寻人教你。不知师弟,你可愿此时随我离开?”

    宗守顿时是一阵迟疑,想要立刻就走,继续去追求剑道之极。可这过河拆桥之事,他其实是无论怎么样,都做不出来,

    凝思了片刻,宗守才又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不知师兄,能否再给我几个月时间?让我处理这山城后续之事。”

    魏旭闻言,却定定的看着宗守,直到把他看的是心中发毛。才遗憾一叹:“我就想试试师弟你,能否放下此处一切,结果果然如此。”

    宗守心中正微微一突,忖道这魏旭顾忌是误会了。要不是继承的是别人身体,这乾天山城,他弃如敝履。

    正心中暗道不好,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不知该如何解释时。却又听魏旭语气一转:“也罢!本来以我之意,是直接将你带走,这乾天山基业,不要也罢。不过入城之时,才知你为君理政之能,不弱圣君。若不修皇道秘武,反倒可惜了。你用第二元神,以剑代身,这法子倒是不错。我稍后会赠你一物,算是入门之礼——”

    紧接着,魏旭又是一笑道:“我在云界仇敌太多,不能在你这乾天山城耽误太久。离去之前,就助先解决了那些宵小。让师弟你无后顾之忧,起!”

    一个拂袖,暖阁之内就是罡风鼓荡。仅仅须臾,整个房内,就再无宗守的人影。

[第二八三章 易天幻地(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心神微一恍惚,宗守就发觉自己所在之处,已经完全变了地方。

    仔细四望,只见自己处身之所,却是一片一望无际原野之中。

    四处都是大片金黄色的小麦,旁边处,却是一条大江。距离乾天山城,应该已经有了一段很远的距离。此地便连那城池的轮廓,都已经看不到了。

    身旁空落落的,那魏师兄根本就不见了踪影,感应不到丝毫气息,也不知此刻这一位到底在何处。

    “挪移千里么?圣境强者,果真是好手段!”

    宗守目光一缩,然后摇头一声苦笑。暗暗嘘唏,也不知自己,要何时才能达到这境界?

    不过此处,究竟是何地?

    以神魂内的元一剑,稍稍感应。只觉只中聚集的王道之七,竟是足足消减了三成之巨,现出了萎靡之态。

    “这么说来,应该还是乾天境内,距离乾天城大约二百里处!”

    又眺望着上空星辰,宗守只过了半息,就又是一怔:“这个地方,岂不就是我先前,感应到的那位天位武宗,潜伏之地?原来如此——”

    几乎是瞬间,宗守就已明白了过了。估计自己,是被那位苍天道座尊当成钓鱼的鱼饵了。

    不由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这可真是无奈——

    知晓此刻,即便想要退回乾天山城,也是无法。宗守干脆沿着那江岸,信步前行,一路悠哉游哉的,看着此处的夜景。

    虽是大敌在侧,他神情却是极其放松。然后果然不过片刻,就觉一股强横意念,忽然探查而至。

    那人明显是没想到,宗守会出现在此处,有些狐疑。而后是一直在旁,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半晌。才再不掩饰,近乎是无声无息,也出现在了江岸之旁。距离宗守,不过百步。

    听声音应该是三旬左右,浑身上下,却笼罩着黑雾,看不出相貌。只露出一双眼,冷冷望来,带着探询之意:“你是乾天城主宗守?为何三更半夜到此处?”

    宗守心中顿时一阵纠结,这个还真不好回答。又有些替眼前之人可怜。

    “我要说是被人随手丢过来,在这里闲逛,充当鱼饵吊某人出来,也不知你信是不信?”

    见那黑雾人一声冷笑,目里透着冷厉嘲讽之色。宗守就知晓对方,肯定是半信半疑。他本不愿与此人废话,不过那魏旭也不知怎的,到此刻也没有现身。没奈何,也只能想办法多说些话,以拖延时间。

    莫非是自己,被这位苍生道座尊卖了?借他人之刀,灭了自己?说来自己也只是叩了一个头,还不算是真正入门。

    旋即又觉不对,以圣境强者的手段。要解决自己,又何需如此麻烦?

    微微一叹,宗守只能是手按着九麟剑,转过声道:“半夜来此,自然是为杀人而至!你是何人,为何要在此窥伺于我?”

    元一剑内的龙气,立时勃发,一股只逊色于这位天位武宗数筹势压,赫然生成。朦朦胧胧,似乎能容纳山河的剑势,亦蓦地聚于宗守身周。

    周围百米之地,竟是猛地凹陷。

    而那黑雾人影,目中忽的是精芒一厉,浑身缭绕的雾气,也骤然沸腾。

    “王道秘武!山河剑意!好得很,不愧是宗未然之子!难怪你敢独自一人,到此地来。嘿嘿,那乾天山城内的传言,果然是掩人耳目。我就知一举将乾天山诸方势力,全数扫平之人,怎么可能是真正废物?想来我那两位师弟与米老,也是死在你的手中了?”

    “正是!”

    宗守唇角顿时挑起,继续想办法拖延时间:“这么说来,你是魔山宗的人不错了?我听说大约二十年前,贵宗曾被中央云陆七大宗门联手剿灭。至今那太灵宗,还在寻觅贵宗踪迹,四处通缉。说到胆大,应是尔等才对。才死灰复燃不久,居然就敢跑出来。”

    黑雾人影眸子里凶芒再闪,有心出手,却又仍旧有些犹豫。

    四望了一眼,魂念如潮一般,四下来回席卷。直到确证这百里之内,哪怕九阶的灵武尊与真形境强者,也不可能逃脱自己的探查。这才又是一声冷笑:“是又如何?难道你以为自己,还能够生离此处?”

    仅一步向前踏出。一股强横难测,又带着几分诡谲不定的气息,也骤然澎湃而起。

    宗守固然是意纳山河,此人却能在这山河之内,任意的纵横驰骋。

    竟是将宗守所聚之势压,一点点的剥离,甚至纳为己用。

    而当第二步踏前,就连宗守元一剑内的那丝‘王气’,也是压得被缩成一团。

    黑雾人影一直仔细注目着宗守,见对方目中,并无什么惧色慌乱,反而是若有所思。胸中不由微觉失望,又有些不解,难道是真有高人在侧?却仍旧声线沉凝,满含讥诮:“可惜了!你小小年纪,本事不凡亦天资绝代,却可惜太过骄狂。真以为掌握了丁点山河剑意,又据一国之势,就能与天位相抗?真不知天高地厚——”

    宗守却是忽然从沉思中醒过了神,恍然道:“这应该是迅之剑意,又稍有些不同。不对!应是叫魔葵剑意才对。难道阁下,也是断子绝孙了?”

    黑雾人影面容顿时扭曲,心境却并未动摇,依旧又是慢条斯理的踱步向前,如闲庭漫步一般,渐渐走近。口里一声冷哼:“只管逞口舌之能。本来是待师尊抓捕那对玄山城父女,有消息之后,再对你动手。可既然你自己跑了出来,那也省了我宗一番功法——”

    话音未落,宗守的眼眸,就立时是一阵紧缩,心神也微微恍惚。他想到这魔山宗会对自己报复,也想到这魔宗,必定是不择手段。

    却从来未想到,对方居然不是找上自己,而是去寻表面看来,应该是最强处的依人与轩辕通下手。

    记得两日之前,弱水还禀报过他,轩辕通已经晋入天位武宗之境。借助一城之力,应当还暂可无事。

    可这胸中,却仍旧一阵暴怒,戾气冲涌。宗守前世,孓然一生,独来独往。故此行事,也是随心所欲,毫无顾忌。也从不将自己生死,放在心生。

    这时才觉自己,与以前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在这个事间,已经有了自己在意记挂的人。

    一念至此,宗守意识之内,已是全为杀意所充斥1脑后黑色的长发,尽皆飘荡而起,强行挣开了发冠。末端处,已经是渐渐转为灰白之色。

    一点点冥死之气,开始聚集。若魏旭不出手,今日这一战,唯有这冥河告死剑的最后几式,自残之法,可以与这位天位强者,一争胜负!

    那黑雾人影,却是一阵大喜,声色不动,就已步至宗守数丈之外。而这宗守,也果然是因自己言语,而心神动摇。

    今日此地,即便有玄虚有埋伏又如何?数丈之遥,不用瞬息,自己就可以将此子拿下。魔葵之剑,可以快到,即便灵武尊一级,也无法反应!

    一道难以窥见的黑色剑影,几乎是无声无息,就从黑雾之中穿出。也迅捷到了极致,仅仅刚一闪现,就至宗守面前。

    却还未及刺入宗守的身躯,就听‘波’的一声闷响。黑雾人影,只觉是手中之剑,刺到了一面钢墙之上。

    若只是如此,也无需在意。区区防身灵法,他还不在乎,也在意料之中。任是何物,他都足够自信,一剑破开!

    然后下一瞬,就只觉一股不逊于他强横巨力,反冲而至。使那口凌厉黑剑,立时一阵弯曲。而后整个人,就毫无抗拒之力的,被强行反弹冲开。

    再望眼前,只见那宗守神情仍旧是阴寒如故、而其身后,则是站着一位儒服青年,正温和儒雅的笑着:“总算是等到了,真不容易。”

    又望了眼宗守,语透出赞赏之意道:“戏演得的不错!有今日之事,大义在我。既然这家伙出了手,即便是魔宗那几个老魔头出面,也护不得这魔山宗。不过,你这借用冥死之气的剑决,还是少用为佳——”

    在宗守的肩侧,只轻轻一拍,就令那冥死之气,瞬时消散。宗守的目光,也随之再此回复清明。

    黑雾人影身形踉跄,退出百步之外,这才顿住。先是一阵茫然。接着就觉那儒服青年的目光,又冷冽望来。

    “敢对我苍生道嫡传动手,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道处,这整个黑夜。就骤然转为了白昼。天空中,那明月已然不见,赫然一团明日高悬,置于正中,光芒灸热。

    黑雾人影只一眼,就顿时是大惊失色。方才还是半夜,不可能在瞬息间就转为正午时分。

    这种手段,他也只在一些云荒时代留下的典籍中看过。而通常能具这等神通之人,莫不都已入仙道之门,而且境界颇高!

    他眼前这人,居然是仙道之上!

    “是易天幻地!”

    几乎是想要不想,黑雾人影就欲遁身而去,却又听呵呵一声轻笑,一股无边巨力忽然笼罩。使他的身影,也骤然顿在了原地。

第二八四章 四十七里(求推荐求月票)

    几乎是想也不想,黑雾人影就欲遁身而去,却又听呵呵一声轻笑,一股无边巨力忽然笼罩。使他的身影,也骤然顿在了原地。

    “既知是易天幻地的手段,你以为自己能走到哪里去?”

    随着话音,黑雾人影只觉是一股股异力凭空而生。天空中那烈阳,也仿佛燃烧了起来。一丝丝阳光,转为炽热,不断烧灼着他身周的黑雾。

    初时这人影还意欲抗拒,却只不过须臾,就发出一声痛彻心肺的吼声。

    那黑色雾气,被全数撕开。露出里面一个身着青衣的瘦削人影,面上青白,十字疤痕交错。把本就丑陋的五官,劈的四分五裂,显得更是难看。

    “果然是魔葵残剑!已经练到第七重——”

    就在那青衣人面现绝望之际,那魏旭却又将那缠束住他的气劲,全数松开。“放心,本座还不至于以大欺小!你叫什么名字?”

    宗守心神才刚平复,闻得此言,不由是立时翻了翻白眼。不懂这位苍生道座尊,到底是什么意思。

    以苍生道类似魔宗的手段,居然还讲什么道义,什么不以大欺小,本身就是很奇异。

    青衣人也明显是有些不信,小心翼翼又心有余悸的,看着魏旭。片刻之后,大约是知晓自己,根本就没拒绝余地,才凝然开口:“魔山宗座下弟子,葵弃!”

    “葵弃?那么是否还有葵八葵九?”

    魏旭闻言一笑,天上那轮太阳,也在这瞬间收敛了不少,使此地炎热稍解。目光则是闪烁着戏谑光泽:“我给你个机会,今日我不出手,若你能从我这师弟的剑下逃生,到百里之外。那么就可任你离去,自然,我这师弟性命珍贵,可不许你伤他——”

    宗守又是一阵错愕,即便后面几句,也没能令他心情好多少。

    这是开玩笑吧?眼前此人,虽是天位初脉,却也非是他能应付得来的。

    哪怕拿出夜游境界,哪怕使用出第五重的帝风,又或那四招剑式,也不可能。

    云界之中,无论武修灵师,还是精兽鬼魅,第六阶与第七阶,是地与天的差距。

    修为没至还阳又或玄武宗师之前,他绝无挑战这天位武宗的资格。

    让他与这一位战,这不是明摆着要放纵对方逃走?

    忽然之间,宗守又有了些明悟,这位魏旭看似温和正派,仿佛淳厚君子。其实究其根底,只怕还是类似于赵嫣然那样的疯子,行事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反正入了苍生道的人,除了那轻音们性情还算好之外,只怕其余都不算正常。话说回来,在青楼妓院中修行,本身就很奇怪了。

    葵弃那边明显也是有些迷惑,狐疑地把视线移向宗守:“他?不信!”心中却更是惊异,为何这位至少也是仙境之上的高手,会称这武道最多不过二脉先天武师的小子为师弟?莫非此子,是某位陨落的大能转生?

    “就他!”魏旭点了点头,再次拍了拍宗守的肩膀:“我苍生道的名声虽是不好听,不比你们魔门差到哪去。不过你又可曾听说,我苍生道弟子,可曾有过说话不算数的时候?你如不信,我可立心誓,今日绝不加一指于你身!”

    见葵弃目中,渐渐闪现希望光泽。魏旭随即却又一笑,唇角处,又冷冽异常:“自然,你要逃生,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可曾听说过狐假虎威?我允他借我之势!”

    听到狐假虎威一句,宗守与葵弃的眉头,都俱是一跳,后者先是一惊,接着是一声哂笑,再不说话,直接转身而遁,扬长而去。

    他虽是担忧这宗守,是陨落的高人转世。却明显可觉,这二人所习,绝非是同一种功法。武道意念,也是迥异,即便那再强,不能向他出手,他又有何惧?

    至于那位乾天山世子,无论是转世高人也好,天赋绝顶也罢,以此刻那丁点修为,他都不放在眼中。

    有这位身份神秘的苍生道强者护着,他自问是再奈何不得这宗守,自然是早走为佳,不愿再多留片刻,

    那个人,也太看轻他葵弃!

    宗守却是脑仁发疼,也不管远处已经遁走的人影,而是陷入了沉思。所谓的‘狐假虎威’与借势,顾名思义,就是借他人之势为己用。融合他人的武道意念,甚至真气灵力,用以伤人克敌。

    不过与聚一国一军之势不同,一国之中亿万余人,念头杂乱无比。身为君王,无需去理会,只需紧抓住子民对君对国的那丝心念就可。不求纯亦不求净,只求强只求广!碾压一切——

    而这借他人之势,狐假虎威。却是贵在一词——‘同调’!无论功法也好,武道意念也罢。都需有着基础,才能够借!而若是不纯不净,即便强行借来又有何用?

    那些宗门之中的阵势,原理之一就是基于此。

    手按着腰间的剑柄,宗守几次意欲拔起,又复再压下。

    胸中怒火,仍旧狂燃。这魔山宗,既有意算计依人,他又岂容此人,在他眼前逃生?

    可这‘借势’,固然是与那王道武学不同。身侧的魏旭,就仿佛一轮太阳,悬于当空。炽烈酷热,又圆融完美。

    若与他人战,魏旭也无需出手,只要在旁站着,就可对对手造成绝大压力,成为他的‘势’。不过却只与天地人和,天气风力地形权势这类东西,一般无二。而若只是如此,却还远远不足以使他,与天位武宗级的高手抗衡,更别说是斩杀。

    “是大日刀意么?”

    心神遥感虚空,分明可觉那空中太阳,是一口弯刀,在那盘旋环绕。化作太阳之形。

    这魏旭明显也有着指点之意,并不阻拦他观想这东西。不过这却是他以前,从未参悟过的武道意念。虽有过接触,却无处借鉴,未能深研。

    也不知是前世的剑道积累足够深厚,还是此刻那出剑的意念太过强烈之故,又或者是那‘运’字天符还在起着作用。

    宗守的意识,就在这剑势将出未出之际,再次进入那玄秘之境。念中无我,唯有一轮大日独存。

    而远处那葵弃,已经逃出了三十里外。剩下的七十里距离,以他的修为,全速遁行,也不过十数息。顿时冷然厉笑:“今日之约,是我葵弃赢了,还请阁下守诺!我魔山宗与贵宗恩怨,葵弃必定会启禀几位魔尊处置!”

    那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讥嘲之意。声音落时,整个人也仿佛化成了一团青光,那遁行之速,骤然增长了近乎十倍!

    魏旭本是神情淡淡,这时见状却又‘哦’一声道:“原来是提前两阶,练成了葵灵秘遁。怪不得有如此底气。不妙,这一次,可真是有些托大了——”

    宗守正心念间,无数意识有如河流涛涌,观察领悟着心中那大日幻景。

    此刻被这二人语音打断,而后满是不悦的睁开了眼。接着下一瞬,才意识到此刻,不是参悟武道的时候。

    那小金的身躯,再次沉入九麟剑中。体内的魂力,也开始沸腾激荡,一丝丝冲入剑内。而宗守本身,则是回思着方才的所得。

    “大日剑意!身即大日,光耀四海——”

    那金黄色九麟剑,还未等宗守心中生念,就已经临空跃起。

    而头顶处的那轮太阳,在这一刻,也仿佛是一分为二一般。只是后面分出来的那一轮,不但是淡不可见,大小也缩水了许多。

    却仍有一屡屡阳光,照射在那九麟剑上。宗守的气息,也只这一刻,与天空烈日,融而为一。

    宗守却全心全意,全无所觉。当他双眼睁开,两只眸子里也似乎是一团太阳,光辉夺目。

    眼前已几乎望不到那葵弃的身影,宗守却毫不在意,只需他意念还锁定得住就可。

    手再次握住了剑柄,杀心一起。宗守整个人,也仿佛是化作了一缕流光,往五十里外穿刺而去。

    竟是较之那青影。更快数倍!所谓大日,既是光源,而这光,本就是这世间,速度最快的东西。

    仅仅须臾,就已追至那葵弃的身后。

    “怎么可能?你修的不是山河剑意?山河大日,迥然而异,两道殊途。这世间,怎么可能有你这等人?

    随着那话音,宗守的魂念,甚至能够遥感,这葵弃霎那间生出的不敢置信,与冷厉杀念。

    接着下一瞬,又是无数的剑影,从后方穿梭而至。一道道锐利剑影,在空气中切割穿梭,发出一连串‘嗤嗤’的声响。葵弃逃得的果断,反扑之时,也是毫无犹豫,凌厉至极!

    宗守却都懒得理会,几乎所有魂识,都只聚于一点。他的剑,也只需终于这一点!

    “四十七里,杀!”

    金色的剑光,蓦地一个转折加速,就义无反顾地穿入这重重剑影之中。视那千万剑影,俱都无物。

    而后如光如丝般的剑气,就在内中游走穿梭。下一瞬,便是一丝丝血线溅出,一个人影,赫然在虚空中被切割成千百碎片。

    宗守蓦地撤剑回鞘,回头看着魏旭。而对面那儒服青年,也是神情异样地,眺望过来。

第二八五章 喝酒再战(第二更求推荐求月票)

    魏旭是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只上下仔细看着宗守,眸子里精芒微闪。

    这借势,居然真的成了!

    从方才到现在,只是二十息。

    仅仅二十息时间内,宗守就把他的大日武道,从全无基础,领悟到了意之层次!

    ——一百里路,甚至不过半!

    这个速度,简直堪称恐怖!真的是剑道通灵,绝无虚假!

    不对,不止是如此而已,这不是简单的借和模仿,而是将他的大日刀意,融入自身武道之中!

    自己这一次,到底为师门找到一个怎样的鬼才?虽不如灵武双修,可日后未必就走不到灵武两道之极。

    修行之途,就譬如是长途赛跑。前面跑的再快,若然中途掉了链子,又若是后劲不足,终究还是要输掉。

    宗守却冷哼了一声,许久之后,目里的戾意,才逐次消退。

    “师兄就不觉得,要给师弟我一个交代?”

    其实心里大约猜到,这是魏旭对自己的一次试探,一次考较,或者说验货比较妥当。

    不过既然是心有不满,那就该明说出来,叫对方知道。不然这家伙,说不定还会更得罪进尺。

    “交代什么?能亲手屠敌,岂不更解气?”

    魏旭也不生恼,反而透着赞赏之意。笑着走近之后,又往那些正外地面掉落的尸块,看了一眼。只见那碎散血肉,还未触底,就忽然间开始燃烧。不由是异色更浓。

    “方才只是想告知师弟,我们苍生道弟子的行事之风。我道之中,最讲究的是一个‘独’字,一个‘任’字。独则独来独往,自立更生。任则任性而为,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你日后若想依仗宗门之势,师兄弟之力,怕是要失望,靠别人也靠不住。最多你被人斩了之后,我们苍生道,会为你斩了仇人,死的无有遗恨。”

    宗守一怔,想起了七灵宗与轻音门,这些宗派的弟子,似乎也非是如魏旭所言的那般。遇到什么事情,还不是呼朋唤友,成群结队,以求人多势众?

    他就知道,那剑宗强过这苍生道无数。

    “只是苍生道而已!与三宗六门无关。”

    似乎看透了宗守的心思,魏旭摇头解释:“吾道门之中,如今连你在内,也不过七人。其实我这一次出手,已是破例,师弟你这次,可要承我一个人情——”

    宗守先是被狠狠的震了一下,接着就又醒悟了过来,怒道:“欠你人情,这还不是你们给我招惹的祸事?要非是你苍生道阻拦,我宗守拜入太灵宗,甚至那五绝山庄也可。这魔山宗又能奈我何?”

    魏旭气息一窒,知晓忽悠不住,便又转而爽朗大笑:“那就谁也不欠。不过今日,若非是这葵弃,我还真难知师弟,居然有如此雄心。要融合百家剑道为己用。”

    宗守目光立时一缩,不过却也毫不意外。他的剑道心诀,是以元一之剑为本,直溯武道之根。而使出来的冥死剑意,山河剑意,大日剑意,甚至惊云神灭剑意。都是外在的表现而已。其根源,还是那元一之剑。

    剑道之途,万变不离其宗。只需把住了根本,就可衍化万物。

    可以一剑,尽演百家剑道。亦可以百家之剑,粹炼本我,筑垒根基。

    他前世时是如此改善着自己的武道,今日自创撼世灵决,也同样是这种思想为基。

    魏旭是圣境强者,能看出他的剑道根基,并不奇怪。只是他这一位师兄看到的,也不过只是他,想令此人看到的那部分而已。

    心中怒火仍旧未散,正欲说话。就听那魏旭,语气又是一变道:“听这人刚才的话,似乎玄山城那边,也很是不妙。师弟不欲去玄山城一行?不知你是要一路往东走过去,还是由我把你挪移到那边?”

    宗守眨了眨眼,顿时意气全消。这么大一个软肋还握在对方手里,也实是在发作不起来。

    乾天山距离玄山城,亦有两千多里之遥。除了这魏旭的挪移之法,他要想赶过去,怎么也得几日之后。

    “师弟不生气了?这才是乖孩子,我今日就发发善心,带你过去。”

    魏旭淡淡一笑,就忽然探手,一张符箓忽然悬于身前。

    一团团灵光,从那符纸之上溢出。而此处的空间,也忽而是扭曲变幻。

    宗守气节,只一眼就心知这魏旭并非是借助符箓之力,挪移空间。而是压制这空间变化,所引发的波动。

    以魏旭的境界,在此界之中,遮掩自身气息,反而比踏破时空所耗费的法力,还要更多数倍,也更困难无数。

    忽然想起一事,宗守好奇道:“师兄,我们苍生道,是真这么讲信誉?从未曾说话不算数?”

    忖道要真是如此,那么后世的苍生道,可就是不屑子孙了。不说三宗六门,就是濒临破败的苍生道本宗,也基本都是臭名昭著。

    自己日后,也肯定是败坏门风的罪魁祸首。

    “自然,这可是金字招牌!”

    魏旭闻言是呵呵一乐,透出得意之色:“见过我们说话不算数的人,差不多都已死绝。我们苍生道,自然是从不欺人。譬如那葵弃,我说是不加一指于起身。可七灵宗那么多徒子徒孙,都是我部下。让他们出手,这可不算违誓!”

    宗守顿时‘喔’了一声,立时是心领神会。也就这霎那,他身周四处,都是一阵狂风刮起,然后那四方景象,就是再次一变。

    ※※※※

    出现之地,应该是玄山城附近,距离不过是三十里之遥。

    宗守一边暗暗惊叹着这仙境强者,对空间掌握的精准,一边是皱着眉,远远望着那城池轮廓。

    这座大城,此刻是异常的沉默压抑。与几日前的乾天山城同样,透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在那山顶,似乎已经战起来了!”

    宗守闻言,立时极目远眺。果然在那山巅之上,一团团罡气与灵能波动,正在向四周散开。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魏旭就已再次抓住了他的肩:“以你修为,大约还是不能神照千里。走了,我带你上去看看。”

    竟是一步跨出,就到了玄山之巅。只见这山巅之上,已经是一片狼藉。那些巨弩,都已摧毁。

    不过此处,也见不到驻守的士卒,自然也无伤亡。只有十几个人影,都立在铁罡殿旁,修为都俱是不弱。

    而轩辕通是如山如岳,却又有些面色灰败的立在那校场中原。而在他身前,一位黑袍老人,正是虚空浮立。大约六七十岁许年纪,神情自信,眼神戏谑中又带着几分谨慎的看着下方。

    当二人到来,那轩辕通正是一锏击出。山巅处顿时气劲波鸣,如雷声震荡,使整个玄山山体,都晃了一晃。

    而后却只听‘锵’的一声轻响,锏风绞击处。一口黑色的剑,被那巨力强行震开。不过也只是倒飞了三丈,就又悬停在空中。

    仿佛那能将数十玄武宗师粉碎的一击,根本就不足为道。

    而那老者,也同样是气定神闲道:“这就是你们轩辕家的玄山十八法?与我们魔山宗,果是有些相似。不过也仅此而已,不值一哂。”

    “在阁下眼中,或者真是如此。”

    轩辕通的眼一直是半睁半闭,此刻也不见动摇。“可至少在玄山之顶,在此城之中,阁下奈何不得我!邪魔妖祟,居然也敢出世作乱,我看你死期不远!”

    “邪魔妖祟?呵呵,那阁下夫人又算什么?论到邪字,我可远远及不上。”

    黑袍老者一声失笑,而那眼中,也是厉芒不减:“今日确是我小看了你轩辕通。不过此刻我固然奈何不得你,却未必奈何不得你这玄山城。真把本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我劝城主,还是束手就擒,把你女儿交出来的为好。我也不伤她性命,只为去乾天山办点事情——”

    那轩辕通怒目微睁,一声冷哼。正欲说话,就听那铁罡殿前的轩辕依人,忽然惊喜道:“宗守?”

    那对峙二人,都微微一惊,回首望去,只见那不远处的崖岸之旁,正立着一高一矮,同样瘦削的两人。顿时都是一惊,竟是全不知这两个,到底是何时到来。

    当望见确是宗守时,轩辕通才松了口气。黑袍老者,神情却微见阴沉。

    宗守眼巴巴的看着魏旭,见对方没半分出手之意,才微微一叹:“这么说来,还是得靠我自己?”

    魏旭并不答话,却投过一个赞赏的眼神,隐约可读出,是‘师弟你果然聪明,孺子可教’的眼神。

    宗守却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天位武宗也就罢了,这武尊强者,哪怕他借圣境强者之势,也是败了十成十,绝无胜机。

    不过也未怎么犹豫,宗守就径自拔剑走上前道:“伯父,这一战可否让给我?这是我宗守自己招来的祸患,就该自己处置。”

    轩辕通本是下意识的想要拒绝,瞬间之后,才只觉宗守的一身气息,忽然是变得炎热炽烈,强横略逊于他,精纯却更有胜之。那眼神,也是坚定无比。

    先是一惊,轩辕通又若有所思的看了远处那不知深浅的魏旭一眼。凝思片刻,就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却需喝点酒再说!”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07/ 第一时间欣赏神煌最新章节! 作者:开荒所写的《神煌》为转载作品,神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神煌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神煌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神煌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神煌介绍:
何谓神皇?宇内六合八荒无敌,十方百万世界之主神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