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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娇闻言点了点头。m.www.uu234.net
开始剥两具尸体的身上的衣物,然后开始检查。
“致命伤为脖子上的利器伤,初步断定是刀刃锋利的匕首,伤痕右宽左窄,判定凶手为左手持刀。左右肩膀,腹部,大.腿极脚背几处各有木桩钉过的痕迹,伤口外翻,断定为死后伤。
其中一具女尸身上未见捆绑伤,初步断定为方家小姐。另外一具尸体脖颈处有勒痕,应该是在死后被麻绳垂吊过,断定为黄家小姐。”
李玉娇说完,陆仵作差不多也记完了。
他将卷宗铺在桌子上放好,叹了一口气:“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们在生前没受过罪。”
李玉娇用白布将暴露在外的尸体盖好:“师父,不如我们试试看用烛火烤一下,说不定可以把蜡融化。如果他们的家人看到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恐怕会受不了。”
“现在也只能试试了,不过尸体在被浇蜡的时候就已经被高温烫过了,我们再烤一遍出来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一会儿我会去取跟蜡烛来试试。”
陆仵作点头:“先去看看那些骨头。”
“颅骨碎裂,颈骨被砍断,并且已经变形,腿骨也有被打断的痕迹。现在已经分不清致命伤是哪一处了,部分伤痕无法判断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但如果是生前造成的话,她一定很痛苦,凶手也一定十分痛恨她。”
“唉,造孽啊。”
***
忙了整整两个时辰,手中的蜡烛也快要烧完了,她将蜡烛吹灭,有些眼花。
“师父,这个办法也行不通。这些蜡已经和皮肉长在一块了,根本没办法处理。要是有去蜡剂就好了。”
“这个效果已经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多了。”陆仵作看了一眼女尸,“你办事很认真仔细,已经做的够好了。”
李玉娇心里何尝不明白呢,尸体包裹在衣服里的部位得过且过:“可是她们的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脸是一个人的门面,尤其是女人,最是爱美。这些地方我没有把握,也不敢乱动。”
陆仵作闻言,抬手在李玉娇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你也别犯难了。去前面找陆正,让他派人通知方黄两家来认领尸体吧。到时候再交给她们的家人做决定。”
李玉娇.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嗯,在这里闷了一下午,出去走走也好,透透气。”
李玉娇脱了罩在身上的工作服,这就往捕房去了。
陆正见她过来,对她说:“从临山居士密室里拿出来的匣子我们打开了,你猜的果然没错,里面是一套嫁衣。”
“也算是救了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了。”
陆正嗯了一声:“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嗯,可以派人去通知方黄两家的家人来认领尸体了。”
“尸体都处理好了?”
李玉娇摇摇头:“没找到什么好法子,具体怎么做还要等他们的家人来了再做定夺。”
“行,我这就派人过去。”
“对了,景寺正呢?”
陆正无声的笑了笑:“他自告奋勇的去查临山居士的祖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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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他不回来了吗?”
陆正见李玉娇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你很想见他吗?”
李玉娇不满的哼了一声:“他还欠我一顿饭呢。顶 点 X 23 U S”
原来如此。
陆正皱起的眉头松了松,道:“这有何难,我请你吃不也是一样?”
“那怎么一样。”李玉娇说,“你赚的是辛苦钱,景寺正不一样,他就是个富二代,吃他的我心安理得多的。”
陆正好笑:“富二代。这个词总结的还挺精准的。”
“那是,这可是千千万万网友总结出来的精华啊。”
陆正不解:“网友是什么?”
“哈哈,就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普通群众。”
陆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们去。”
“到时候再看吧。”李玉娇说,“先等方黄两家来人,等他们弄好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呢。等到了夜里估计没几家店还开着门了。”
“我倒是知道有一家羊肉汤,味道很好,而且子时才打烊。”
“行啊,那结束了就去那里吃吧。对了,从地下挖起来的那幅画在你这里吧?到时候方黄两家的人来了,还要麻烦你带着这幅画去找我。”
“这幅画有问题?”
“我想凶手一定不是随随便便就挑中了方黄两家的小姐。这幅画是和尸骨一起被分成三部分掩埋的,说不定这幅画画的就是那具白骨尸体的主人。
那具白骨我检查过了,伤痕累累。说明凶手对她恨之入骨。或许正是因为方黄两家的小姐和画中女子长的相似,所以才会遭遇这样的不测。
但是方黄两位小姐你我都没见过,现在尸体又被弄成这个样子,她们的脸我实在是没有能力恢复。也就只能让她们的家人来看看了。”
“好,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把人和画一起带过去的。”
“有劳了。”李玉娇对陆正笑笑。
陆正看了她一眼:“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
李玉娇返回仵作房。
刚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仵作房内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陆仵作还在里面。
于是立刻就冲了进去,她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着‘师父’‘师父’
跑进去一看,就见平日里放着各种标本的架子倒在地上,而陆仵作正被压.在高大笨重的架子底下。
“师父!”李玉娇见状,连忙问道,“师父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陆仵作疼的直龇牙:“我的肩膀好像受伤了。”
“我知道了!”李玉娇趴在地上看了一下,“我没有看到血,应该没有出血。我这就去找人把架子搬开,师父你自己先不要乱动,我马上就回来了。”
陆仵作忍痛答了一句:“好,你快去找人。”
李玉娇于是又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前头。
捕房里陆正这会儿刚好不在,李玉娇说明了情况,就把其他几个捕头叫了过去。
几个男人迅速的赶到仵作房,很快就把陆仵作从架子底下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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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天色渐晚,有些凉了。www.uu234.net
两个捕快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陆仵作。
李玉娇捞起陆仵作的外套就跟上了他们。
陆仵作见她过来,就说:“你回去呆着,一会儿方黄两家的人就要来了,仵作房里不能没有人。”
李玉娇犹豫了片刻:“好吧。”
她说着,又把陆仵作的外套抖开披在了他的身上,转而对那两个捕快说:“那就有劳两位兄弟了。”
“放心吧,死不了。”陆仵作给了李玉娇一个笑脸,“这边就交给你了。”
“我会处理好的。”
俩个捕快带着陆仵作去医馆了以后,李玉娇就回到了仵作房,开始收拾残局。
她把地上的东西一一复位,心想这架子牢靠的很,怎么今天就倒了呢。
师父在这里呆了半辈子了,从来没听说过在仵作房里受过伤,今天倒是挂了重彩。
等她把架子收拾的七七八八的时候,陆正也带着方黄两家的人来了。
两家父母都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些丫鬟家仆,基本上都在之前搜集信息的时候见过。
李玉娇见他们过来,就停下了手上的活儿。
陆正手里也捏着幅卷轴走了过来。
两家父母知道李玉娇是这衙门里的仵作,也知道自己女儿的尸体正是由她报官着的。
这会儿便就围了上去。
李玉娇见两位夫人声泪俱下,两位父亲虽然没有哭出声音来,但是也流下了泪水。
她深吸了一口气:“二位老爷夫人。再见令爱之前,我必须先和你说一下她们的情况,希望你们好能做好心理准备。”
方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可怜的儿啊,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啊。”
一旁的黄夫人见状,也嚎啕了起来。
李玉娇一边安慰二人,一边给陆正使了一个眼色。
陆正会意,把方黄两位老爷请到了一边,展开了手上的画卷:“二位,请你们看看画中的女子,是否和你们的女儿有相似之处?”
方黄两位老爷一看,立刻不假思索的说:“像!真的很像!”
方老爷说:“这眼睛和嘴.巴,和我女儿有八分相似。”
黄老爷则说:“脸型和鼻子和我女儿简直是像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陆捕头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幅画,这和我女儿的死有关系吗?”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等有了确切的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们的。”
陆正和方黄两位老爷站的距离李玉娇并不远,所以李玉娇把他们刚才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她这边安慰的也差不多了。
于是就带着两家人走进了内室。
入目是三张操作台,上面的尸体都被蒙上了白布。
李玉娇引着方夫人到了左边第一张操作台边:“这是方小姐。”
然后又指着隔壁的一张操作台对黄夫人说:“这是黄小姐。”
方夫人颤.抖着手,始终不敢掀开那块白布。
李玉娇不忍:“还是我来吧。”
她利索的将白布掀开,方夫人只看了一眼,就抑制不住的尖叫了起来,几欲昏厥。
一旁的黄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时间,小小的空间里哀嚎声止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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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单独相处会儿吧。”
这个时候与其上前去劝两家人,还不如让他们抱头痛哭来的痛快。
所以陆正就把李玉娇给叫了出去。
陆正问李玉娇:“我爹是怎么回事?我回来的时候怎么听下面的人说他受伤去医馆了?”
李玉娇指了指靠墙的那个大木架,说:“刚才我从你们捕房回来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师父被压.在这个架子下面了。”
“怎么回事?”陆正单手推了推那个架子,“这个架子一直很稳当,怎么会忽然倒下了?”
“我也很奇怪,但是这个当时我还没来得及问,毕竟先把师父送去医治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你放心,只有肩膀一处伤,没有伤到头和其他要害的地方。”
“那就好,辛苦你了。”
“你不是说我们之间不必客气么,再说他老人家是我师父,而且我也没做什么呀。”
陆正抿唇,朝她点了点头。
等到内室哭声小了些的时候,两人又重新走了进去。
那时候两位老爷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不过面上依旧有掩饰不住的伤心和愤怒。
方老爷问陆正:“陆捕头,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女儿的尸体带回去下葬?”
陆正闻言,立刻问李玉娇:“你这边都好了吗?”
李玉娇嗯了嗯,轻声对陆正说:“已经归档了。”
陆正点点头,侧身看向方黄两位老爷:“过两日堂审之后就可以带回去了。”
李玉娇也补充说:“还请二位放心,我们这里有冰窖,我会好好保存两位小姐的遗体的。”
“就这样吗?”方夫人听陆正这样说,就走了过来,看向李玉娇,问道,“那我女儿的脸可怎么办?她生前最爱漂亮,不知道哪个畜生把她的脸弄成这个样子,难道要她就这样带着屈辱不明不白的离开吗?”
李玉娇长出一口气:
“这一点我也觉得很难办。想必夫人你也看见了,小姐身上其他地方的蜡我已经想办法去了,但是还是会对小姐的遗体造成二次伤害。
我也是女人,知道二位小姐肯定也是爱美的,所以脸上我不敢动,就等着你们过来,好跟你们商量一下,听听你们的决定。”
方夫人眼泪又掉了下来,转身去抚.摸女儿的脸:“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你让为娘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啊,你告诉娘,娘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好不好?”
李玉娇站在一旁,听的眼眶泛红,鼻头发酸。
方夫人抱着房小姐的遗体又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跟方老爷商量了几句。
最后两家人都做出了决定。
一致拜托李玉娇将她们女儿脸上的蜡去掉,就算容貌恢复的不及原来的十分之一也不要带着畜生留下的施虐痕迹去地府里投胎。
李玉娇应了下来。
尸体入冷库以后再要烤这层蜡难度又会增加,所以她今晚必须加班加点的把这事儿给办妥了。
将方黄两家人送到门口以后,陆正问李玉娇:“需不需要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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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房里的事情陆捕头你插不上手,要不你去看看师傅吧,顺便也帮我看一下。m.www.uu234.net”
陆正垂眸看了看李玉娇:“但是现在仵作房里只有你一个人了。”
“那有什么,我还会怕不成?”
陆正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是个胆小的人。”
“对了,什么时候能把那个临山居士抓回来审问?光是在他家的密室找到尸体就有理由逮捕他了。”
“这件事情我已经上报给府尹大人了。景仲说的对,公主府那边我一个小小的捕头确实是不能和她硬碰硬。再说公主也放了话下来,想要拿人就让我们府尹大人亲自去请。很快府尹大人就要上门了,我看她还能把人藏到几时。”
“那太好了。刚才看见那两家人哭的撕心裂肺,我真的好想亲自给那个畜生判了死刑不可。”
陆正看她嫉恶如仇的样子,扯着嘴角安慰道:“放心吧,会的。”
“那你快去医馆看师傅吧,我要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再回去。”
“那会弄到很晚吗?”陆正问。
“也许吧。”李玉娇说,“女人脸上的都是精细活儿,马虎不得,估计是要多花一点时间的。”
陆正点了点头:“好,那你先忙着。”
“行,你走吧。”
可等陆正的背影真的小时不见的时候,李玉娇忽然有些不开心了,真的就走了吗?
说好的一起去吃很好吃的羊肉汤呢?
继景仲之后,她是不是第二次被约饭的人给放鸽子了?
啊啊啊,好饿啊,但是眼下的这件事是一刻也耽搁不得,也只能饿着肚子干活了。
在给方黄两位小姐整理遗容的时候,李玉娇就在想,幸好当初没有去做入殓师。
她其实更擅长解剖而不是给人整理遗容。
不过那也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职业。
想着以往的时候,她的思绪忽然就飘回了那个时代。
而将她拉回来的却是一阵羊肉汤的香味儿。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正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李玉娇有些惊讶的问,“师傅呢?他还好吗?”
“他不太好,但是也没有大碍,现在一整条胳膊都不能动了,我已经把他送回家了。”
“胳膊是断了吗?还能好吗?”
“只是骨折,大夫说休养一段时间可以好的。”
李玉娇听陆正这么说,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我好像闻到了羊肉汤的香味儿?”
陆正看着她一脸期盼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感到有些满足,笑着说:“真是难为你了,在这里还能闻出来食物的味道。”
“那当然了,食物的味道是这个世界上最香的味道了。”
“嗯,我给你带了羊肉汤来,去吃吧,不急于一顿饭的时间。”
柳玉娇摸摸肚子:“我都快饿过头了,不过羊肉汤冷了就不好吃了,我也觉得我最好是现在就去把它消灭掉。”
她说着,脱下了工作服,朝外走去。
出去就在外面的桌子上看见了一个大罐子。
她咽了一口口水:“哇塞,这么多啊,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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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叫你一个人吃那么多。m.www.uu234.net”陆正说着,好笑在的李玉娇的对面坐了下来。
李玉娇把陶罐的盖子揭开,顿时满室生香:“我好久没有喝过这么热乎乎的羊肉汤了。”
说着又朝陆正摊开了手:“筷子呢?勺子呢?”
陆正这才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个小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赫然包着两幅餐具。
李玉娇又看了一眼眼前这罐羊肉汤的规格,挑眉看了陆正一眼,问他:“你也没吃?”
陆正嗯了一声,又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了两个碗。
李玉娇低头一看,这才在他脚边发现一个食盒:“你既然都去店里了怎么不干脆吃好了再过来?我指不定要弄到什么时候呢。”
陆正拿大勺给李玉娇舀了满满一碗羊肉:“一个人吃没意思,反正在哪儿都是吃。”
李玉娇笑了笑:“是吗?师父说你很讨厌仵作房的气味,所以我也要跟着他一起每次洗手都要洗个三五次。你这么不习惯这种味道,在这里你还能吃的下?”
“其实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不懂事,现在我早就习惯了。”
李玉娇.点点头:“那我开吃了啊。”
心急火燎的喝了一大口汤,差点没把她的舌.头给烫起一个泡。
陆正伸长了脖子看她:“你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李玉娇笑笑,又吹了吹碗里的羊肉汤:“我知道没人跟我抢,是我在抢时间。”
陆正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李玉娇边吃边和他聊天:“师父吃过了吗?”
“吃过了。”陆正拿着大勺一刻也不停的在罐子了搅动,自己倒是一口也没吃。
李玉娇见状,说他:“你也吃啊,老搅个什么劲儿?”
“搅搅就不烫了,给你省点时间。”
李玉娇闻言,啃骨头的动作顿了顿,她看了眼陆正,想了想说:“你也吃吧。你比我辛苦多了。”
“没事。”陆正一笑而过。
李玉娇皱眉,干脆放下手中的骨头,用没有沾到汤汁的手腕子压.在了陆正不停搅拌汤水的手上。
陆正怔了下,抬眼去看李玉娇。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李玉娇觉得碰他手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看他饿肚子。
陆正的心中却连连泛起涟漪。
半晌,他说:“你的手好凉。”
李玉娇立刻将手收了回去:“吃完就暖和了,你也快点吃吧。”
两人吃饭的速度都很快,几乎没怎么说话。
陆正倒是有意放慢速度,不过李玉娇还是先吃完了。
她吃完以后放下碗筷:“今天谢谢你请我吃晚饭,改天你不忙能按时回家的话我做给你吃。”
“好的,往后有的是机会。”
李玉娇觉得陆正话里有话,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儿女情长的时候。
她道:“你我先进去忙了,但是别忘了给我留门,我可没你那样的本事会翻墙。”
陆正说:“我等你。你一个女人夜里回家不安全,我捕房刚好还有点事情,到时候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那太好了,要是我先忙好的话,我过去找你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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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虽然只有几步的距离,但是陆正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送了李玉娇进去。
李玉娇手头上有事情,并没有左顾右盼,她从饭桌上站起来以后就再没有看陆正一眼。
陆正在她进了内室以后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他的动作很麻利,没一会儿就干完了。
等做完这些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还是原来那个陆正吗?
他什么时候会为一个女人收拾饭桌了?
什么时候,他为了等一个女人还要说谎话编一个理由?
是的,他在说谎。
其实捕房那边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
他就算过去了也是无所事事。
所以他干脆就留在了仵作房。
虽说这是他亲爹干了几十年的地方,但他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这里。
现在他随手在书架上抽出一本卷宗,就可以看到熟悉的字迹。
翻看的最新的卷宗的时候,还能看到李玉娇那奇形怪状的毛笔字,他瞧着,居然也觉得很有趣,不知不觉的就翻上了瘾。
三更锣声响的时候,李玉娇终于完成了她的工作。
她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往外走。
刚出门,她就愣住了。
因为她看见陆正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
她有些惊讶,随即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想必这个家伙刚才是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捕房可能根本就没什么好忙的。
她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李玉娇去把工作服脱了,又仔仔细细的洗了手,这才走到了桌边。
她知道陆正很劳累,照理说不该打扰他,但是仵作房里毕竟不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
所以她还是轻轻的抬手,在陆正的肩膀上拍了拍。
陆正睡的不深,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后,立刻坐了起来,警惕的看向四周。
在见到李玉娇时,他那种紧张感这才收了回去。
李玉娇对他微微笑了一下:“三更天了,我们回去吧。”
陆正嗯了一声,又问:“你都弄好了吗?”
李玉娇.点点头:“早知道你在外面,我刚才就不用一个人把尸体推进冰窖了,还挺沉的。”
“那你那个时候就应该叫醒我。”
“我哪儿知道你在外面,你不是说你去捕房了吗?”
陆正皱眉,继续撒谎:“我一早就忙完,所以早早就过来了。”
李玉娇看他说起谎话还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好气又好笑:“那你怎么不进来跟我打一声招呼呢?”
“那是因为我怕打扰到你。”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不用。你不必总是和我说谢谢,这样让会我感觉很疏远。”
“好,”李玉娇忍不住笑了下,“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直说着话。
李玉娇发现其实陆正这个人并不是她之前认为的寡言少语,如果问他一些话,他还是可以敞开心扉和自己一起聊天的。
深秋的夜晚很冷,但是身边有个人陪着的感觉却不赖。
只不过两人回到家中的时候,竟然意外的发现陆仵作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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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这是忘记了熄灯还是特意在等我们回来?你跟师父说我今天要加班的事情吗?”
加班?陆正对于从李玉娇嘴里冒出来的新鲜词汇已经不感到惊奇了。m.www.uu234.net
他点了点头:“爹问了,我就说了。”
“那咱们动静小点,免得把师父吵醒。”
陆正笑了笑:“我爹睡觉是雷打不动。”
话虽如此,他还是放轻了脚步。
当两人努力不出声的打算要回各自的房间的时候,陆仵作的房间里忽然传出了声音。
“回来了?”
李玉娇和陆正一听,立刻停下了脚步,两人对望了一眼。
陆正率先答道:“是的爹,你怎么还没睡?”
陆仵作哼哧了一声:“我这肩膀疼的睡不着,玉娇呢?也回来了吧?”
李玉娇连忙应了一声:“回来了。师父放心吧。”
然而李玉娇话音刚落,陆仵作房间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他的右肩和胳膊用木板固定着,单手打开了门。
李玉娇和陆正两人一惊。
陆正皱着眉头教训这老家伙:“你都伤成这个样子就不要乱动了。”
李玉娇也好言相劝:“师父,您这伤得养着。所以现在必须要好好休息。”
“哎呀你们两个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我都跟你们说过了,我这是疼的睡不着。来来来,进来陪我聊聊天。”
“啊?”李玉娇揉了揉肩膀,“师父,我忙到现在才回来,困死我了,明天再陪你聊天行不行啊。”
陆仵作见李玉娇这么干脆的就拒绝了自己,于是瞪了她一眼:“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亲生的。”
李玉娇被逗笑了:“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啊师父。”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陆正叹了一口气:“爹,你到底想干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行行行!”陆仵作朝李玉娇摆了摆手,“你去睡吧,明早上别迟到了。”
李玉娇笑着应了声,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倒在床上都来不及洗漱,一沾上枕头就立刻睡着了。
陆正则搀着陆仵作进了房间,然后可怜巴巴的被陆仵作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
但是陆正也累,他就坐在那听老头说话,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陆仵作盯着儿子看了又看,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
他颤.抖着手摸了摸陆正的脑袋:“儿子啊,爹还能看你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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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
李玉娇醒来以后,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多了两个黑眼圈。
“唉!”她长叹了一声,惋惜道,“这张脸好不容易保养的恢复了那么一点点,现在一觉又回到了解放前。”
她梳好头换好衣服出去洗漱,就只在院子里看见陆正一个人。
“师父呢?还没有起来吗?”
陆正打了一个哈欠:“嗯,反正告假了,不用去衙门。昨晚非要拉着我说话,估计他自己也没睡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师父这一假起码得三个月吧。”李玉娇有些羡慕的说。
“是啊,这段时间仵作房里就要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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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仵作告假三个月,但本人没来应卯,所以有些手续需要李玉娇这个当徒弟的去跑腿。
她在上头把事儿办完以后路过捕房,听说那个临山居士已经被府尹大人从公主手里要了过来。
一大早的陆正就带了人去把那临山居士给锁回来了。
李玉娇站在捕房门口停留了片刻,不过她没有进去,而是径直回了仵作房。
过了没多久,陆正忽然就找了过来。
李玉娇笑着迎了迎:“听说那个临山居士已经被你们抓回来了,怎么样,过程还顺利吗?公主府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有,这毕竟是皇上也重视的案件,公主府再怎么嚣张跋扈断然也不会公然和皇上对着干的。”
“那就好。”
陆正点了点头:“我来是跟你打声招呼。尸体你先准备好,待会儿堂审的时候要传的。”
“这么急?”
陆正笑了一声:“怎么你还嫌快吗?”
“那倒不是,我巴不得马上就结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陆正有些无奈的垂了垂眸:“其实我倾向于堂审前先过审一遍。但这是公主的要求,她怕我们私下里用刑。”
李玉娇闻言皱眉:“想必那人犯下的事情府尹大人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公主了吧,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难道公主还想要包庇他不成。他这样的罪行在大齐可是要以命抵命的。”
陆正听了李玉娇这些话,有些讥讽的勾起了唇角:“在有些人的世界里,杀人是不需要以命抵命的。好了,这种事情多说无益,要是不小心被别有用心的听去了我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李玉娇.点点头:“我懂的。那我先进去准备一下了。”
“好,我爹不在,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开口。我若不在的时候,你就直接去前面捕房,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能做的不能做的他们都会帮忙的。”
“我知道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晌午的时候,果然公堂把两具尸体传走了。
但传走了之后,竟然再没有送回来。
李玉娇一个人在仵作房里纳闷,这样好像不符合规矩吧?
这两具尸体是从她手里抬走的,也记录在册了,现在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这叫她如何记录?
本来前头公堂审案,李玉娇不便去打搅,但是现在天都快黑了,听跑腿的衙役说案子早就已经结束。
她不明所以,于是就去了捕房。
她去的时候陆正不在那里,平时熟悉的捕快也都不见了人影,想找个人问话也是一问三不知。
等到衙门里的人陆续走的差不多了,她也没等到陆正回来,只好一个人独自先回家。
今天回去的比较早,又考虑到陆仵作还负伤在家,所以李玉娇就赶在卖猪肉的收摊之前去买了几根骨头,准备回家给陆仵作炖汤喝。
李玉娇回去的时候,就见陆仵作在吊着胳膊在巷子口和人下棋,玩的是不亦乐乎。
但他的棋艺好像不怎么样,就这还喜欢拉着对方一直下个不停。
对方此刻见李玉娇回来了,连忙求饶:“李仵作啊,你回来的正好,你看看你师父现在这个样子,你赶紧劝他回去休息吧,可别在外头耗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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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仵作却是不干:“不去不去,我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好不容易休息几天,想找找乐子,我才不要回家憋着呢。顶 点 X 23 U S”
他摆摆手,扭头忽然看见李玉娇手里提的肉骨头,眼睛放光:“呀,晚上有骨头汤喝了啊,好好好,我最爱喝猪骨汤了,一会儿做好了叫我,等饭做好了为师再回去。”
李玉娇自然不会搅了陆仵作的雅兴,就应了下来:“好的师父,那你好好玩,但是注意别伤着您的手。”
“知道了!放心吧,我可不傻。”陆仵作一边说,一边连连赶李玉娇。
当李玉娇的身影消失的巷子尽头的时候,陆仵作落下了最后一子:“哈哈,我又输了。不玩了不玩了。”
对方一听,乐了:“太好了!下了一下午的棋,我腰都坐酸了我要起来走走。”
陆仵作也站了起来,笑着和众人道了别。
李玉娇不知道陆正今晚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说是回不回来,所以也不敢多做一个人的饭,不过骨头汤她熬的不少,倒是可以一直放在炉子上用小火温着。
等把灶上的东西都弄好了以后,李玉娇就出门去喊陆仵作回来吃饭。
然而等她走到来时与见陆仵作的那个巷子口的时候,却发现下棋的人早就已经散了。
她就问巷子口的那家人:“婶子,你看见我师父他们了吗?我回来的时候他和张大伯还在这里下棋呢。”
被问的婶子说:“早散了。你走之后没多久你师父就又输了一盘,然后就没下了,怎么他没回去吗?”
“没有,”李玉娇摇摇头,“我没看见啊。”
“哦,那说不定是去哪儿逛悠去了。你师父往常都忙的很,可能现在得了功夫就想到处走走。”
“哎,婶子说的对,应该就是这样,那我再到别的地方去找找看。”
“去吧去吧。”
可是李玉娇找了两条街,都没看见陆仵作。
“奇了怪了,”李玉娇自言自语,“去哪儿了呢?说好让我做好饭去找的,结果就不见了。”
她又想,或许是两人走岔了路,一个出门一个回家的错过了?
于是在找了完第三条街以后,她急匆匆的就回了家。
为了尽快回去,李玉娇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从一条小巷子里穿过去。
当她快要走出那条窄巷的时候,迎面忽然火急火燎的走来了一个人。
她有心想要闪过一下,以免和对面那人发生碰撞。
奈何这条巷子太窄了,她还是被对面的那个人给碰了一下。
那人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问道了一股奇特的香味。
因为这个香味在京城还从来没有闻到过,所以李玉娇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才发现这个人很不一样。
他好像是个外国人。
虽然穿的是大齐的衣服,但是这个人生的过于高大。
普通大齐人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似乎有些小了,露在外面的四肢毛发特别的旺盛。
而且露在头巾外面的头发还有些卷曲。
这些,都不是大齐人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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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分析下来的话。www.uu234.net
虽然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但是现在想想,确实是高鼻深目,与众不同。
不过这是京城,偶尔来一两个外邦人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是他走这条小路好像就有些奇怪了。
但是好奇归好奇,人家爱走哪里就走哪里和自己没关系。
李玉娇便继续往前走。
走到院门口,看见门是开着的,李玉娇就松了一口气。
她出门的时候千真万确的记得自己是把门带起来的,现在门开着,证明人回来了。
她便推开门,喊了一声:“师父,是你回来了吗?”
果然厨房里立刻就传出了陆仵作的声音:“你去哪儿了?怎么我回来没见到你人?我差点都要出去找你了。你也不怕你这炉子上的汤煮噗掉啊。”
李玉娇感觉自己有点冤枉:“师父,明明是我在到处找你好不好?我回来的时候你还跟我说叫我做好饭去叫你,结果我去了,人家巷口那家的婶子说你早走了。可是我找了三条街都没找到。”
“这我不是没想到你饭做的这么快吗?我下棋老是输,觉得没意思就四处走走,估摸着你饭菜快要做好的时候就回来。”
“您没事就好,毕竟您身上现在还带着伤。”
“快别说了,来给为师盛一碗汤补补。”
“好嘞!”李玉娇应了一声,拿着一个海碗走了过去。
她经过陆仵作身边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子味道,好像刚刚在哪里闻过。
但是厨房里的味道太杂了,陆仵作身上的味道又淡,她一时间也无法确定。
所以就又嗅了嗅。
陆仵作见状,也跟着嗅了嗅:“怎么了,是饭糊了吗?我怎么没有闻到啊?”
“不是,”李玉娇说,“不是什么东西烧糊了的味道,而是一种香味,很特殊的香料。”
“那就是你身上的香味了?”
李玉娇摇头:“我没有用香。”
说到这里,她忽然张开了嘴:“哦我想起来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在巷子里好像看见了一个外邦人,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闻到的好像就是这股香味儿。”
陆仵作闻言,眼睛瞪了瞪:“是吗?”
李玉娇又吸了吸鼻子:“应该不会错,可是师傅你身上怎么会有外邦人香料的香味?”
陆仵作顿了顿:“你就这么确定是我身上传出来的?或许是刚才那个人不小心蹭了你一下沾在你身上也说不定。好了好了,一点味道还耽误了我吃饭,不孝顺。”
都被说不孝顺了,李玉娇只好顺着陆仵作的话说:“对对对,应该是我身上的味道。”
说着就把饭菜都端上了桌。
师徒俩都坐下了,陆仵作这才问:“陆正呢?又摊上事儿了吗?”
这话说的,还是亲爹吗?
李玉娇哭笑不得:“陆捕头摊没摊上事儿我不知道,但是您的徒弟我摊上事儿了!”
“你怎么了?”陆仵作听了李玉娇这话,一点儿也不担心,反而吃的正起劲了,一副津津有味看戏的模样。
李玉娇生无可恋:“堂审的时候尸体被拉走了,然后就一直没还回来。衙门里的捕快也全都被派出去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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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种事情?”陆仵作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也收起了脸上看热闹的表情,神色终于认真了起来。www.uu234.net
问道:“那是谁把尸体领走的?”
“陆捕头。”李玉娇说。
“是臭小子啊。”陆仵作一听是陆正,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放心吧,他是不会吃这种哑巴亏的,再说了,他是我亲儿子,你是我亲徒弟,半个女儿一样的存在。
要是换成是衙门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担心你被坑。但是陆正是绝对不会坑你的,所以你也不要担心了。”
“来来来。”陆仵作说着,就开始招呼李玉娇用餐,“赶紧趁热吃,一会儿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李玉娇哦了一声,既然连师父也这么说的话,那她也就不准备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等明天到了衙门,或者今天晚上陆正回来了以后再说也可以。
她喝着汤,陆仵作忽然又问:“陆正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李玉娇奇怪的看了陆仵作一眼:“师父,这话你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我也不知道。我压根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事情。”
“哦哦,”陆仵作点点头,“老糊涂了。对了,明天我要出一趟远门,他回来以后你替我跟他说一声。”
“远门?”李玉娇把正要夹菜的筷子给收了回来。
她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陆仵作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胳膊,说:
“可是师父,您老人家这还受着伤呢,您就要出远门这不太合适吧?你想去哪玩儿等我或者是陆捕头有空了,我们陪你一起去啊。”
“得了吧,现在我一只胳膊不能动了,整个仵作房里全都靠你一个人,陆正这个小子从来就没休沐过,指望你们两个我恐怕要等到下辈子了。”
“那你这样走也不方便啊,你要去哪儿啊?和谁一起?”
陆仵作看李玉娇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怎么了,看师傅老了瞧不起师傅啊。我问你,陆正的功夫好不?”
“好啊,但陆正是陆正,您是您,他功夫好和您有什么关系啊。”李玉娇有些无奈,她发现这个世界上,就数老人和孩子最固执。
陆仵作见李玉娇这样的表情,有些不满:“那他小时候的功夫就是老子我教的啊,你还真别瞧不起我,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一把好手。”
“您也说了,那是您年轻的时候。”
陆仵作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用他那没有受伤的左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我一个人在家这么无聊,现在我的好友来信邀请我去他家乡游玩你还不准我出门了吗?”
天,哪里有他说的这么严重啊。
李玉娇连忙哄着说:“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吗?你又不告诉我你去哪儿,你这还受着伤,我不放心。再说了现在陆捕头不在家,到时候他一回来发现他受了伤的爹不见了,那我怎么向他交代啊。”
“所以我这不好好的在跟你说嘛!你别老打断我,你听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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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的有人接应您?”李玉娇在听完陆仵作的解释以后,再一次的问道。
“当然了!”陆仵作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拍在了桌子上,“不信你看,这是我友人给我写的信。”
李玉娇见那封信装的好好的,怎么好意思去拆开来看,于是笑着说:“那要不然等陆捕头回来了您在出门吧。”
“我也想,可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回来。我都和人约好了明天出发的。”
“那明天我送送您吧。”
“不用了!我只是一只手不方便,又不是嘴.巴腿脚都坏掉。这一带我可比你熟悉的多,我去雇一辆熟人的车就好了。你只管帮我好好的照料着仵作房,和陆正,我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李玉娇皱眉应了下来:“我知道了。您胳膊不方便,那一会儿我帮您收拾收拾行李吧。”
陆仵作哈哈一笑:“你的孝心为师感受到了,不过不用了。我今天一个人在家呆了一整天,实在是闲的没事做,就自己把行李给收拾好了。”
“那好吧。说不定陆捕头今天晚上就会回来,到时候我跟他说。”
“你也不用特意等他回来,谁知道他要忙到什么时候。”
师徒两个吃饱喝足,陆仵作还要帮着收拾碗筷。
李玉娇赶紧上前去拦:“我来吧师父,你胳膊都这样了,就别乱动了。”
陆仵作笑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就晃出了厨房。
李玉娇擦完了桌子就去烧热水洗碗,正往灶膛里添柴火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外面喊陆正的名字。
她皱了皱眉头,刚要起身,就听见院子里的陆仵作说:“这不是景仲吗?吃了没有?”
随即就传来景仲的声音:“忙的没顾上吃,陆伯伯您吃过了吗?我听说您受伤了,您这胳膊还好吧?”
“没什么大碍,就是老胳膊老腿了,比较脆弱。你来找陆正啊,这小子不知道忙什么去了,还没回来呢。”
“啊?”景仲唉声叹气,“我刚从衙门过来,本来是去找他的,结果衙门里没人,李仵作也不在,我还以为他们结伴回来了呢。”
陆仵作见景仲一脸焦急的样子,就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是啊!”景仲说,“是挺着急的。”
说完又抱怨:“怎么总在紧要的时候找不见人啊。”
陆仵作想了想说:“那这事儿你要不跟玉娇说说,跟她说可以吗?”
景仲摸了摸脑袋,想了想说:“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去吧,玉娇在厨房里忙活着呢。”
“好,那我去了。”
景仲说完,没一会儿就出现在李玉娇面前了。
李玉娇知道他要来,所以早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这会儿已经倒好了一杯温水在厨房里恭候景仲景寺正的到来呢。
“来,渴了吧,先喝口水。”她把茶碗递给景仲。
景仲接过,三两口就把一碗水喝个底朝天:
“我也不废话了。我前面不是在查临山居士祖籍的事情么,现在有结果了。刚才去衙门找陆正接过没找着,我现在把这些交给你,等陆正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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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仲说着,就要去解背上背的包袱。
李玉娇见状,就去帮忙。
两人将解开的包袱放在了桌子上。
景仲将包袱打开:“都在里面了。我先给你大致的说一下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不在城内,到时候你要想找我就难了。”
“怎么了?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景仲见李玉娇担心自己,略带了些疲惫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与我本人无关,你不必担心。”
李玉娇.点头:“那就是公事了?”
景仲嗯了一声:“是大理寺的事情,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我暂时不能向你透露。因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我明白。”李玉娇.点点头,“说正事吧。”
“好。”景仲伸手去包袱里,拿出了一幅画,递给了李玉娇:“这个你看看。”
李玉娇将画展开,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幅画和之前从地底下挖出来的那幅画,画的是同一个女人。”
“不错。”景仲说,“我的人查的很清楚,画中的这个女人在三年前曾经是那临山居士的未婚妻。本来临山居士的家境还不错,但是因为他的兄长嗜赌成性,一.夜之间将所有家产全都败光,甚至还惹上了人命官司。
他的双亲也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得了重病,听说那个时候他曾经低声下气的去他未婚妻家借钱度日,但是每次都要被未婚妻家里的人羞辱一番。他的未婚妻一开始对他是同情,后来次数多了,他的未婚妻就开始不耐烦了,最后一次干脆叫家里的下人把他打了出去。
后来他就不再上门了,但是从此和恨上了他的未婚妻。然后忽然有一天,就在他的未婚妻准备嫁给别人的前夕,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他的未婚妻失踪了,并且还留下了一封书信,说她要去云游四海,让家里人不必找她。”
“那她的家里人当真没有去找过她吗?”
“怎么可能?当然是想方设法的找了,甚至还报了案,但是就是没找到,一直到现在都杳无音信。”
李玉娇皱眉:“还记得当日我们挖出来的那具白骨吗?”
“嗯,我觉得,那具白骨应该就是临山居士的那个未婚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多事情就都能说的通了。”李玉娇对景仲说,“方黄两家的家人已经来认过尸体了,我也给他们看了那幅画,他们都说自己的女儿和画中的女人有八.九分的相似。这么一来,临山居士的杀人动机就有了。”
景仲有些兴奋的一拍桌子:“走了一趟他的祖籍,现在人证和物证都有了,明天立刻审他都可以!看他认罪不认罪。”
李玉娇抿了抿唇:“今天已经审过了。”
“什么?”景仲讶异,“怎么这么快啊,他认罪了?那我不是白跑了一趟?”
李玉娇摇摇头:“其实具体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想找陆捕头打听一下的,但是你也看见了,他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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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仲一听,喃喃低语:“难道也是和那件事情有关?”
虽然景仲说这话的声音很小,但是李玉娇还是听见了:“什么事情?”
景仲立刻打马虎眼儿:“没什么事。www.uu234.net”
李玉娇斜着眼睛看向他:“看你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景仲嘿嘿笑了声:“这不是不能说么。”
李玉娇白了他一眼:“你过来蹭衙门的案子、跟在我们后面出现场打探消息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以前我看你和陆捕头那个样子,一度甚至认为是他在欺负你,现在看看其实不是,当时还真是我误会了陆捕头。你就是这样的人,双标狗!”
“什么什么?”景仲还是没有办法对李玉娇嘴里偶尔冒出来的一两个新鲜词汇做到习以为常,但是他觉得她说话是很有意思的。
所以这会儿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好奇的问:“你刚才说我是什么狗?你不是骂我的对不对?你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啊?”
李玉娇没好气:“有没有一点眼力见,我那就是骂你的。”
“哦。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件事情兹事体大,所以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先撇去我是大理寺、你是衙门,咱们两个不归同一个上官管辖的关系。你看看你一个衙门的仵作,你在你们自己的地盘也打探不出来什么,可见这事儿我是真不能随随便便的说出去。”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就是逗逗你,还说这么一大堆,口干舌燥不?”
“干燥!”景仲立马就笑嘻嘻的凑了过去,“那你再给我倒一杯水呗。”
“没空!”李玉娇一挥手,“继续。你不是赶着要去忙你们大理寺的大事么,赶紧把剩下的资料给我交代一下。”
“好吧。”景仲这才把包袱里的材料一一拿出来,并做了详细的解释。
李玉娇便将这些都一一记在了脑中。
当天夜里,陆正没有回来。
李玉娇等的实在是困了,就自己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起来的时候陆仵作已经在院子里了。
“师父,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陆仵作指了指厨房:“我买了包子放在桌子上了,你趁热吃了吧。一会儿我就出发了,得赶在你出门之前再交代你几句话。”
“师父您说。”
“也没什么,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但是走之前不跟你说一下我总是觉得缺点什么。”
李玉娇笑笑:“您这大概是舍不得离家。”
“是啊,”陆仵作叹了一声,“这么多年都没出过远门了,这次忽然就可以休息这么多天,出个远门还怪不习惯的。”
不知道怎么了,李玉娇听陆仵作这么说,忽然有些感伤,顺带的看陆仵作此刻的样子也觉得别别扭扭的。
她忽然就开口说:“那要不然您就别走了吧,安安心心的在家养伤多好。”
陆仵作深深的看了李玉娇一眼:“那可是不行的,我都和老友说好了。我们都老了,不像你们还年轻。我们这些老骨头啊,是见一面少一面,这次难得有机会,我更加不能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