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她值得更好的
究竟有没有逃课成功，这个暂不可考，不过陈立冬的稳重稳定与高效率，却让大家都很信服。
虽然他是实打实靠着功绩升上去的，不过未免有些太顺利了好像总有些逃犯，或者犯罪分子什么的撞到他的手上，主动的不能再主动了。
这样想想心里就很气呀。
所以局里不服气的，其实还是有那么几个的。
一定是他们的大招“守株待兔”修炼的不够好。
但是不服气归不服气，该承认的时候也得承认，队长就是队长，哦不，现在不是队长了，而是……领导（职务高点的咱们就不说了，低调。）
陈立冬对此一无所知，只是不自觉地走上了刑侦的路子
“你看她眼神虽然惊讶，但是并没来得及提起警惕，可能就失去意识了。同时肢体语言一直都很放松唯独握着水果刀的这只手，稳稳的死了都没松开。”
为了把这凶器取下来，他们可也费了不少功夫呢。
……
一干人等折腾了半天，这才回到警局。
“唉……”
陈立冬上头的领导摸了摸稀疏的头顶，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把发片夹了上去。
嗯，这样一来，明显还是个年轻的帅小伙嘛。
这样子就没人发现，他这个年纪了都还没升迁。
老领导看了看忙的到处折腾的陈立冬，突然从心里生出一抹心酸来人人都羡慕他手底下有这么一员大将，仿佛天生的犯罪克星。可老领导怎么觉得
自从这家伙来了之后，最近案子也增加的了不少了啊。
他小心的摸了摸脑袋，这才慢慢走了出去。
……
这年头，到处都联网可查，想要查清一个人的生平大小事物，要比之前不知道快出多少倍。
“死者名叫黄小清，今年28岁，单身，并无婚史。老家是x省农村的。她是自由职业，专门给自媒体投稿写文的，每个月差不多能收入一万块。身体正常，医保卡里没有显示有查出过精神病史，也没有吸毒史，检测正常。”
警员们坐在一起讨论着，表情都有点古怪。
无他，这个死去的黄小清，实在是太有话题度了。
黄小清虽然老家是农村的，但是父母并没有重男轻女，家中只有她一个，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按理说，她如今的日子正是好的时候……
“莫非是被逼婚，心灰意冷一时沮丧过了头，然后一时冲动自杀了？”
有人大胆的猜测。
就在这时，又有一份资料被送过来了。
“错了。我才知道，这姑娘也不是一般人……”
这里要说明一下，他们警局是有多媒体房间的，但问题是一群老警察，干别的还行，发朋友圈也可以，抢红包的速度一样快就是这个多媒体，暂时他们弄起来还是费劲。
所以，干脆多复印几份，人手一份好了。
“我去！”
小警员瞪大眼睛。
陈立冬却道：“我就说一个月一万的工资，怎么住的起月租金八千的公寓……”
原来是网贷。
黄小清大大小小的欠款，从信用卡到普惠金融，加一起……
“三十一万四千五百元。”
有同事汇报道。
……
“难不成是债务太多了要自杀？”
三十多万基本都是分期的，每个月光利息差不多就有五六千。
毕竟很多贷款，年化利率在危险的高利贷利率边缘疯狂试探着，那个利息，真的是很危险的。
欠网贷太多……
很多人都沉默了。
老一辈的警察叹息着：“现在的社会啊……”
生活也难，生存也难，抗拒诱惑，同样也难。
财务没少，单身没纠纷，刚拆东墙补西墙应付过一个账单日，很有可能是想到以后的日子，这才心生绝望。
然后一时冲动，拿起水果刀就
没错，调查结果是，刀的角度，伤口的分布，统统都显示着
自杀。
这个案子应该能这么定性了。
但是陈立冬却有点恍惚
觉得生活有压力的人，会吃这么贵的食物吗？
新西兰红玫瑰苹果，吊干杏，刚上市的冬枣单价都到了恐怖的59每斤。
有债务压力的人，敢这么吃？
更何况，她是在开门接水果的过程中，突然死去的正常人的思维模式，不可能是这样的吧？
好像接的不是水果而是炸弹似的。
……
中午了。
陈立冬中午吃的单位食堂感谢单位食堂，才没让他这样的单身汉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
午休的一阵子，收拾完今天要处理的文件，他打开了黄小清的投给自媒体的稿子。
不过粗略的通读一遍，陈立冬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找出所有的资料，一点一点认真看着。
怎么说呢，既没有写破坏社会和谐的，也没写什么不健康的内容，黄小清文笔不错，不愧是吃这碗饭的，一字一句看着普普通通，实际上渲染情绪做的相当到位，半点没有别扭感
“……她就这样结婚了。”
“带着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工资，对自己的未来无限憧憬……她终于结婚了。”
“婚后的生活果然很不错，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慢慢的，有些矛盾也出来了比如金钱观。”
这个以“我”为中心的故事，黄小清UU小说写不出来大概差不多模式的十份稿子，分别投给了三家自媒体，读者非常多不知道是真实情况取材，还是她自己无中生有全部瞎编？
………
“她带着孩子，看着日益变少的余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初两个人认识时，对方夸她：真是个好难得的朴实姑娘！”
“当两人恋爱情浓时，对方说：你真是特别朴素可爱，跟那些虚荣的女生一点都不一样。”
“然而结婚后，这一切都变了对方不再觉得她朴素可爱，她省钱并拒绝奢侈品的行为被叫做黄脸婆……到最后，她连一支单价超过三百元的口红没得舍得买，而曾经深爱她的人，却为了另一个女人一掷千金。”
“哦，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觉得人家买衣服买包包买各种东西是虚荣了。”
“而是理直气壮的说……她值得更好的。”
第二十九章：今晚只有一更
局里几个人坐在一起埋头研究这篇文章，陈立冬在办公室听不到，几个女同事就忍不住搓搓手
“哇塞，她的文章感染力好强啊。就是……你看文笔也不是特别的突出，但是她这么写，文章让我看过来，立刻就有一种想给自己买买买、投资自己的冲动。”
另一个是个还没结婚的小姑娘，此刻叹口气：“唉，其实她说的也有道理，你看，女人如果不对自己好一点的话，连自己的老公都看不起，以后更加不会对自己好了。”
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同事说：“你可拉倒吧，投资是这么投资的吗，一看你们平时都不会过日子老话咋说的，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
“每个月的工资，最起码你得存下百分之三十吧，百分之二十置装，百分之五的人情走礼，百分之十的生活费……绰绰有余嘛！”
老同事清啜一口茶，表情分外淡然。
女孩子不由无语
“李哥，关于这个账啊，我是这样算的每个月50%的房贷，10%的人情礼物份子，30%的房租，剩下10%不够吃饭的啦，更别提置装了”
她叹口气：“所以说啊，黄小清网贷那么多钱，好像也不是说不通……我要是背30多万的网贷，简直不敢想……”
陈立冬打开办公室门时正好听到这句话，此刻不由沉声道：“咱们这样的单位，网贷给出的额度更大，你们有胆子试试吗？”
正式单位五险一金齐全的话，不管是银行贷款，信用卡，或者正规不正规的网贷，给出的额度都是比其他工种的人要多些的，这些，大家早就在银行亲自上门给单位工作人员集体办信用卡时就晓得了。
此刻在场几个人，不管是男是女，都把头甩的跟拨浪鼓似的
现在大环境如此，他们每个月不都得处理几起关于网贷引发的案件。其中受害最多的就是各大高校的学生他们没什么社会经验，对于这种资产类的知识了解的少之又少，很容易便会被骗。
而最近半年，这种事出现了尤其多。
尽管国家通过315打击了一批“714”高炮贷款，但是现如今人均负债仍然不断在增长手机里任何一个app打开都能看到放在首页的贷款广告，大环境如此，人生总显得艰难些。
陈立冬看着一圈同事，此刻严肃的说道：“听好了，你们如果有急事缺钱，可以找同事借，找我借。实在不够，可以去申请银行正规贷款，我们收入稳定，是各大银行最喜欢的客户，贷款利息不会太高。”
“网络借贷那种年化利率最低都在17%的贷款，我没权力让你们不要碰，我只是想告诉大家，尽量不要碰。”
“另外，法医带来了新的报告死者黄小清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但是我记得我们接触她时，她已经浑身冰凉了。”
“唉？”
大家一愣。
众所周知，人体并不会在死亡后就立即体温迅速下降，正常的室温环境中，这是需要好几个小时的尤其是昨天他们进入黄小清的家中时，因为天气凉爽，那里也没有开空调。
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刚好跟报警的那位送水果的说词对得上，手机的通话记录也没问题
那么，为什么对方的身体这么快就冰凉了？
陈立冬倒是难免又想起另一种可能但是他要坚定党性，坚持自我，所以甩了甩头，很快又接着开始调查这个案子了。
……
与此同时。
李颖在专柜试口红。
“阿槐你看这个颜色怎么样？”
母上大人要过生日了，为了以后生活费能更稳妥的持续发展，李颖此刻常积极的在商场给他妈妈选购彩妆。
可惜，这种问题对于阿槐来说，那真是……啥也说不出来。
“挺红的。”
她最后言简意赅的评价道。
李颖当时就垮下了肩膀。
也对，这种问题对于阿槐来说，那真是太难了。
可是没办法啊，总不能一个人逛街吧，多无聊！
偏偏卢芳芳因为负债接了私活儿，这会儿正在赶工呢。
程璐最近对小语种感兴趣，这会儿蹭课去了。
李颖也是没办法，这才挑出来一个阿槐。
……
猪队友阿槐指望不上，李颖叹口气，转身又去试了另一款口红
“这个可以。”
何槐突然开口。
李颖一愣，立刻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她没觉得这个多突出，但是阿槐都开口了，好像确实也很不一样？
却听阿槐接着说道：“这个颜色你觉得不怎么样，但是你妈妈那个年纪的，用着应该正合适。”
李颖：？？？
她半信半疑的买下了那支口红。
离开柜台时，突然又听何槐问：“cl是什么？”
李颖下意识回答：“萝卜丁口红吗？有点贵呀……”
她看着何槐：“阿槐，你怎么还知道cl？”
不瞒大家说，何槐整个审美最巅峰、对彩妆最有认知的时期，也就是她做吃播的那会儿了。
可惜，时间有限，没有吃的相伴，什么常识对于她都像是一堆烂纸渣，毫无意义。
她也就理所当然的退化了。
想想看，草履虫有一天突然开口说话了！且不论它说的是什么，单就能说话这件事，已经很了不起了吧！
李颖等着何槐的回答。
却见她指了指身边，然后给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来。
李颖眼神疑惑了一下，随即就捂住了嘴！
(○д)
她懂了。
“所以……大白天他们也出来逛商场？”
何槐点点头：“对，这只阴气重了一点，避开太阳，没事的。”
想了想，她又问李颖：“她说她有张腊梅家的会员卡，再消费五千元就可以升级，获得每个月一次的腊梅护理……所以可能是因为这个，她才在死后没多久来了商场吧。
“额……”
李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执念好强啊！死了还惦记着自己的会员卡……
“真会享受生活。”她最后只能这样评价道。
何槐却羡慕道：“真好，她借了几十万不用还呢……”
第三十章：结案
李颖看着何槐。
她发现，阿槐脸上的羡慕居然不是假的！
“阿槐你不许有这种念头！”
她气哼哼的。
何槐有点纳闷：“可是真的很好啊……几十万白来的……”
李颖直接伸手揪她的耳朵：“不许听这个鬼瞎胡扯！”
她瞪着何槐的身侧，生气的呵斥道：“走远些！”
商场的冷气开的挺足的，她瞪着眼睛跟空气僵持好久，何槐这才从她的手底下挪开耳朵，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李颖，你看错方向了……”
李颖瞪她！
“她在这边……”
何槐小声补充道。
……
好在脸皮这个东西，锻炼着锻炼着就厚了。
李颖很快就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并对何槐说道：“我说认真的，这个想法不对你想一想，如果有一天我找你借了五十万，然后我出事了，五十万没法还，你是不是吃亏了？是不是委屈了？”
她问着委屈，然而这会儿何槐的表情却仿佛比她还委屈：“李颖，你……咱们这样的感情，你死了，五十万不还就不还吧……”
她险些心痛的哭出来。
李颖：……！！！
此时此刻，就算明知道这个决定对于阿槐来讲是割肉剜心，她却仍旧生不出半点感动
“我打比方！比方！我才没有借你的钱！我也没死！”
所以你的表情能不能不要这么认真？
何槐：……
“哦。”
……
经过这个插曲，李颖的心情很快又恢复了。
她问道：“那个鬼，怎么回事？房贷没还完？”
然后评价道：“那有什么好羡慕的，房贷没还完，银行半年后会收回拍卖的。”
“不是啊……”何槐摇摇头：“她办了信用卡，用了花呗借呗，还有好多好多借款软件……”
“这个鬼说，钱，就是用来投资自己，让自己的日子更精致……”
“呸。”
有阿槐在，李颖才不怕鬼呢，此刻直截了当的表示鄙夷：“钱要用来投资自己没错，可是也得分情况吧投资的是生存手段，是脑子，才不是什么精致的生活……吃饭凹造型晒朋友圈精不精致？生活的态度得有，可也不能一头扎进去啊！”
她很瞧不起这种女人，此刻说起话来也很是尖锐：“死了也不忘自己的护理，这种精致未免也太虚荣了。更何况，她要是靠着脸吃饭的，那投资我觉得有必要。可你看这个负债，这分明是努力赚工资的社畜，瞎追求什么精致……欠债的精致？”
何槐想了想：“好像有道理……”
女鬼急了：“她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不依靠男人，我也不偷不抢不违法，我死之前都没有逾期过我哪里错了？”
何槐看着她：“我怎么知道你哪里错了？但是李颖说你错了，你肯定就错了”
她说着，伸手在李颖耳边一拍，对方“啊”了一声，居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絮絮叨叨
“再说了，一开始我也没借这么多啊，要不是这些借款软件利息太高，我根本不会这样子的……”
“你怎么那么会甩锅呢？”
李颖第一次跟鬼辩论，此刻战意熊熊，又觉得惊奇又觉得激动，赶紧反驳道：“我问你，你借的有不正规的钱吗？”
“没有。”女鬼在一旁骄傲的摇头，可惜李颖看不见：“我选的都是口碑信誉良好的平台，日利率万五万四这个样子，很正规的。”
她似乎觉得自己还是有底线有头脑的，不像有些人去借套路贷，此刻脸上的得意李颖看不到，但是语气中却也能听的出来。
“那这就是问题了什么抵押都不要陆陆续续借给你三十万，居然还是他们的错吗？钱给你用，有利息才是正常的吧，银行也不做这种亏本生意的呀！”
“看样子你的钱都用来投资自己了，估计也没什么固定资产，现在人死债消亏本的是他们才对吧。”
她毫不留情的吐槽道：“像你这种借钱不想还的人，活该。”
女鬼也很委屈：“我没想不还啊，我每个月都在认真还（只不过拆东墙补西墙）这不是还没还完就死了嘛……”
“咦？”
李颖纳闷的看着一旁看热闹的何槐：“这不是因为借钱太多自杀的？”
何槐摇头：“我不知道啊！”
她没看呢！
李颖扭头又对着声音方向：“那不好意思，我误会了话说，你是怎么死的？”
想了想，又问道：“这个问题对鬼来说，能不能问？”
女鬼一愣，连忙说道：“能啊能问啊。”
不过女鬼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突然也有点疑惑了：“对啊……我是怎么死的？”
……
此刻，案子的调查也进入僵局。
看死者的样子，像是自杀。
可偏偏没有充分的自杀动机，并且尸体温度也不太对，怎么调查都没有半点其他的线索。
“要不……就归类为自杀？”
死者老家的父母他们已经联系到了，据说今天夜里就能赶到，这个时候还查不出死亡原因的话，后续是很麻烦的。
新上任的队长此刻建议道：“咱们这也不是随便就糊弄，实在是除了您说的肢体语言以及死亡时间外，其他都明明白白显示着自杀。”
虽然动机还并不能确定，可是那么短的时间那么高的楼，对方无声无息就自己给了自己一刀这怎么看都像是因为负债太多一时情绪走极端导致的啊……
要知道，一刀下去，人也不会马上就死的，死者可是没有准确命中迅速致死的要害。可是手机就放在她旁边，对方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说真的，还有点淡定呢！
这样都不是自杀，那什么才是？
陈立冬揉了揉额头道理他都懂，关键是，他的直觉不同意啊！
不过，法制社会，一切讲究证据，直觉确实也没啥用，他摇摇头这个案子，其实已经算是清楚明白了。
他摆摆手
“安排结案吧。”
队长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又有警察过来：“有人报案说在西塘区发现了一具尸体……”
陈立冬二话不说就收拾好了东西：“出警。”
第三十一章：连环案
西塘区的死者同样是年轻女性，同样也是自杀。
与黄小清不同的是，她在一天前被借款软件爆了通讯录，所有的亲戚朋友同事都知道她欠款不还了。
这种情况的自杀动机听起来比黄小清还要更为靠谱一些，但不同的是，这名死者的家境其实不错，联系到对方父母后，两位老人家很不能相信
“昨天我们是骂了她，可最后不也答应拿积蓄出来把这笔债全部还清吗？”
当妈的在电话里哆哆嗦嗦，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和满满的控制不住的哭意：“我就说了两句，这么多年的老本都舍进去了……她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这次是割腕，说不是自杀，证据一一列出来，也没人相信呀。
连续两天，两起命案都是因为网络借贷，这是巧合，还是一起有预谋的事件？
“排查他们的社交软件，看看两人是不是有交集，另外查清楚那些借贷公司是否有动用过其他手段？对了，查的时候看一看有没有一些群之类的……”
这倒不是多疑，曾经有一系列的连环杀人案，就是大家在群里一起策划的。
陈立冬又忙的团团转了。
结案是暂时不能结案的了，偏偏想要查下去，却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根本找不到重点！
就在这时，警局接到报案人电话，又发现一名死者。
……
局长的发片已经不舍得再往稀疏的毛发上夹了唯恐一用力，自己真的要考虑植发了。他只好每天戴着威风凛凛的帽子，不是一个人在办公室独处的时候绝不摘下，下个月就又到了一个季度的总结了。
警局压力大啊！
他把陈立冬叫了过来，商量道：“这三起命案都是这么直观又简单的自杀情况，不如咱们……结案？”
因为太过期盼，小眼睛里都仿佛发着光。
陈立冬苦笑：“局长，我这不是不想结案，问题是，每到结案的时候，就又有人报案……实在是怕呀！”
信念破灭，局长仿佛亲眼目睹一根短短的头发从头顶坠落，飘飘荡荡，飘飘荡荡……
他愤怒的一抹脸：“我不管！你还是不是人民警察了！人民警察就要做到该做的事，给你三天时间，赶紧把这案子给我破了！”
上头给命令总是这么不讲道理，陈立冬也习惯了毕竟除了这点，局长放权放的很爽快，也很有正义感，他们办事心里也舒服。
他叹口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此刻干脆利落一个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
军令状立的响亮，怎么破案却仍旧毫无头绪。偏偏时间又不能拖，不单单是为了跟局长的承诺，而是害怕再拖延下去，又有一桩命案发生。
没办法，回到办公室后，陈立冬第一时间趴在了桌子上。
半小时后，他醒了过来。
梦里倒是刺激的很，尸山血海、命案要案、连环杀手……应有尽有。
唯独他爹没出现。
陈立冬这才想起来，他爹买了房子有了户口，早几天就出发去酆都以外的城市去玩了据说还想申请看能不能跨境……
他想了又想，最后看了一下自己脱离阿槐大人这半年以来的存款，心痛又悲壮的翻出了何槐的联系方式。
……
何槐接到陈立冬的电话时心头一喜钱来了！
她看了一眼坐在一起辩论结束现在开始研究护肤美妆的李颖和女鬼，这会儿淡定的说道：“说吧，这次是多少钱的事儿？”
陈立冬仍然在艰难挣扎：“我就一拿死工资的，真没那么多钱……”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阿槐大人很认真的说道：“你知道那些有钱人请我出手，随随便便都是七八位数的，你这才区区五六位数……升职打点不要钱的哦！”
陈立冬无语了他确实升职加薪了没错，可这个流程走的跟别人也不一样啊！
想了想，他问道：“那至今为止，究竟有几个有钱人来找你帮忙？”
阿槐大人：……
她回答不出来。
有几个？也就一二……一二个吧。
对。没错，除了褚辰和陈金南，其他有钱人宁愿把事情捂死在被子里，也不愿意随便就找她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
港城来的李大师已经前前后后接了不下10单生意了，她这边呢？
大家买她的限量符咒买的倒是很认真，也很热情，可就是不请她挣大钱……
唉。
揽月城后期的投入太大了，不说多，酒店建设，员工们人鬼混住的建筑，山上后续的开发和应有设施……单单每个季度上下打点赵良玉都给出了一个令人心痛的数字，现在符咒限量，山庄的蔬果限量……也亏的人工成本少之又少，不然……
唉！
“那好吧。”
阿槐大人委屈道：“你说个价格，我看能帮你到什么程度。”
她心里发誓总是挣这些小钱很没有意思，迟早有一天，她要再找个大户过来！
……
电话那头，陈立冬正在跟她描述具体的情况：
“最近三天，警局发现了三起命案，全部都是因网络借贷造成的自杀案件。但奇怪的是，他们每个人在死后半小时内就迅速身体变凉，我们这边不管怎么排查都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和证据，我就想问一问，有没有什么非科学的方法，会造成这种情况？”
想了想，他又谨慎的说道：“只是回答一个问题而已，应该不要5位数吧。”
阿槐大人眼珠一转：“不要不要，随便给点钱就行了，这问题简单鬼附身时死去的人，身体就会迅速变凉。”
陈立冬：……
他义愤填膺：“我就知道这不对劲！这是什么鬼？不好好过日子，非要害了他们的性命？！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咳咳咳！”
何槐提醒道：“更正一下，是18层再教育中心，地狱听起来多么血腥恐怖……没有的事！”
陈立冬：……
他想起了警局里新来的这批实习警察前两天讨论的什么“血腥、恐怖、暴力的《虹猫蓝兔7侠传》”……
当然了，人家的原话是“煞笔家长煞笔光腚，神特么血腥暴力恐怖的《虹猫蓝兔7侠传》……”
第三十二章：助学贷款
且先不论血腥暴力又恐怖的地狱和《虹猫蓝兔七侠传》，何槐的智商是真的有了一点点点点点……的提升。
比如这时候她就反问陈立冬：“刚才那个问题几千块钱我已经解决了，这个‘是什么鬼’的问题，总不能让我免费吧？”
这一刻，陈立冬的心情居然跟阿槐大人摆摊时碰到的、那位问银行卡密码的王毛恩，诡异的重合起来。
他咬牙：“两个打包，1万行不行？”
“行！”这怎么能不行呢？有钱赚，阿槐大人绝对不会推辞的，她想了想：“连续操控三个人自杀，那这肯定是个心怀怨念的厉鬼。”
电话那头等着听下文的陈立冬：……
“没了？”
他发出不敢置信的疑问。
“没了啊。”
阿槐大人毫不心虚：“你问是什么鬼，我说了呀，身怀怨气的厉鬼。”
想了想又道：“也不是所有鬼都分类有名字的吧，是吧？”
是吧是吧是吧？！
陈立冬崩溃
“五万块钱，一次性把那个鬼搞定！”
别再出什么自杀事件了，再来一个，他们恐怕都得向上头打报告，说民间恐出现邪教组织了。
这一个个的自杀走的挺利落，谁会相信是鬼干的呀？
“行行行，好好好。”
阿槐大人好脾气的应了她看着对面那个正在一脸认真的给李颖分享化妆小技巧的女鬼，突然问道：“话说，你们的第一位死者，长什么样？”
陈立冬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长卷发，双眼皮，身高1米62，身材略瘦，死时穿着浅紫色衣服，死因是用水果刀插入腹中，失血过多休克而亡。”
何槐看了看那个长卷发的女鬼，喃喃道：“我好像看到她了……”
陈立冬急了：“赶紧上去问清楚啊，到底怎么死的？”
此刻，他听到电话那头，何槐的声音：“喂，你再仔细想想，究竟怎么死的？为什么要死？”
女鬼揉了揉脑袋：“阿槐大人，我真想不起来……”
李颖反应过来，此刻问道：“那你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最后一件事……”
女鬼揉了揉她那精心护理过的长卷发：“我在农家果园订了一份水果，送水果的过来给我打电话……”
“然后……然后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但是记不住了……”
她也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哦。”
何槐不太在意：“没事，我帮你想。”
她伸出手去，一巴掌拍到女鬼的头顶
……
黄小清刚做过晨间的瑜伽锻炼，也进行了日常的护肤流程，然后给自己准备了一份低卡能量餐……这一上午过得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她是个精致人儿，每天早上6点起床开始锻炼，晚上10点必定要睡觉作息规律的不行。
在，才是精致生活应有的态度。
嗯……除了工作不够努力，导致钱挣的不多之外，其他也没毛病。
在刷完两集电视剧后，她接到了送水果的电话
“好的好的，我这就开”
在这一瞬间，身边似乎窜出来一个黑影，她发出了短促的一声惊叫，随即回过神来，便看到自己拿出了桌上国外进口的陶瓷刀，然后毫不犹豫的扎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嗯……奇怪的是并不疼。
汩汩鲜红的血液开始往外渗出，她慢慢的躺在地上，感受着生命力的渐渐流失，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啦！
她死了。
……
“唔……”
何槐琢磨了一下：“这就对了，新死的鬼一般是没什么意识的，而你死了没多久就晓得来逛商场看你的会员卡，肯定是因为那个鬼附身在你身上，你的魂魄里沾染了他的阴气……”
她说完这些话，对面的黄小清却仿佛彻彻底底醒了过来似的：“那个害死我的鬼是谁呀？我一没跟人结仇，二没跟人结怨，仅有的社交场合就是商场或者影院……”
她呜呜哭着：“我突然死了，我爸妈怎么办啊呜呜呜……”
可能是之前恢复的并不彻底的缘故，她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虽然过度消费，一年到头也就回一次家，但是并不代表她对自己的父母没感情。
李颖突然问道：“你之前网络借贷了那么多钱，他们的催债电话会不会打到你爸妈那里去？”
在场两人都没有这样的经验，鬼就更没有了。黄小清沉默片刻，很快就呜呜呜哭的更大声了。
……
何槐倒是淡定：“啊，这么说的话，那两个刚死的，魂魄肯定也在外面呢。”
陈立冬五万块钱得到这个消息，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阿槐，你得让这个害人的鬼得到惩罚。”
不管有没有欠债，只要活着，就永远有还清的希望谁能保证他们有一天不会像《项链》里的那位抛却虚荣、辛苦打工还债的玛蒂尔德一样呢？
没有谁，能够轻易定义别人的死亡。
更何况……
“就在刚刚，发现的那名死者，她才十八岁，是一个贫困山区的女孩，去年考上了帝都师范大学，全村的人凑钱让她来了帝都，撑到了开学领补助。”
“大一她不停在打工，才刚刚还掉欠下乡亲们的钱，准备了一笔生活费，也跟学校申请了助学贷款走出大山后她知道，大学一定要好好学习，该有的本事学到手，以后才能更好的回报家乡。”
“所以她攒了生活费之后就决定放弃打工，其他的申请助学贷款好好学习能吃饱的日子，才过了不到四个月。”
“她昨天还参加了校内辩论赛，有个大集团的负责人很看重她，大二就邀请她假期去实习……”
这样前途一片光明的女孩儿，今天突然就被发现在喝了百草枯，硬生生撑了六个小时没有呼救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陈立冬也不会再次联系何槐。
“我不知道那个鬼是出于什么心理，但是他已经毁了三条人命，三个家庭不，还有他们无法衡量的未来，一直以来，你、我爸带我认识的鬼，让我觉得鬼跟人一样却忘记了，人类之中还有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更别提鬼了。”
陈立冬语气酸涩，想起那个喝了百草枯的女孩儿，压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第一章：拐弯抹角
听到了这样的消息，李颖再也没心思逛街了。
两人回到学校，女鬼进不了校门，此刻早早就离开了。阿槐大人本想着要不把她叫去山庄干活的，后来一琢磨这一听就没个稳定的手艺，回头再找同事们借钱不还，那不得出问题嘛！
算了算了。
她皱皱眉头现在百花山庄档次很高呢，可不能随便招人了。
更何况她什么也记不住，对于阿槐大人来说，当真是半点价值都没有o(□)o
两人走在学校的长廊中，李颖突然叹口气：“那个喝百草枯的女孩儿，真是可惜了……”
何槐看她情绪不高的样子，此刻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你要是心疼她的话，回头我把她找出来，安排在百花山庄上班……”
“不是这方面的心疼。”
李颖看着何槐，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又认真的说道：“你知道吗？大部分的贫困大学生，在进入学校后，都把生存当做第一要务。”
何槐纳闷：“生存不是最重要的吗？”
然后就是繁衍啦！
“生存当然是最重要的，”李颖摇了摇头：“可是，之所以被称为第一要务，就是在满足了基本的生存条件后，还有其他同样重要的事那就是学到可以让自己生存的本事。”
“你看现如今社会舆论，总说什么阶层固化，总说寒门难出贵子因为很多贫困家庭的学生，当他们进入校园后，就不再享受义务教育，而这时候他们又已经成年，打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赚钱这种事是有惯性和依赖性的，考一个好大学所能得到的工作要比常人更好一些，比如咱们学校的学生出去做家教，都比其他学校要更贵一些，这就是优势所在。”
“很多学生沉迷于此，他们在满足基本的生存条件后，仍旧不断的消耗大量的业余时间去工作且不说这个阶段所能拥有的工作，对自己未来的提升是否有好处，单单这些工作消耗掉的时间，倘若都能用在学习上，他们一定能成为学校里的顶尖者。”
“大学里，并不只是不挂科就可以的可惜很多人都不明白这短短几年的宝贵。”
“他们沉迷于赚钱，存款每多1万，都觉得自己要远胜于学校里的书呆子。但是等到大家都毕业后，再过10年，再来看看。”
“那个时候情形又大不一样了。痴迷于打工的人可能工资一直都在那个框架里，而曾经在学校里只顾埋头学知识的同学，有可能薪水已经连翻跳起成了他们羡慕的所在。”
李颖说完这些话，想起那个喝百草枯的女孩儿，心情不太好。不过她看着何槐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会儿狠狠吐口水，又开玩笑道：
“当然了，书呆子也有真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打工者也未尝不能找到新的商机成为百万千万富翁我这只是描述了一个概率内的可能，听听就算了吧。”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毕竟我没有为生存发愁过，所以也不能体会那些贫困生的艰辛。这么说的话难免有点想当然了，并不能作为参考我只是大概算了算，助学贷款和贫困补助完全可以维持他们的生活，在没有其他压力的情况下，卯足了劲去学习去钻研，期末的奖学金肯定又能拿到手这样每年不必打工都能有存款。等到毕业后工作稳定了，靠着存款，把助学贷款还上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何槐懵懵懂懂，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半响才哼哼嗤嗤开口：“那……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要去打工了？”
“噗”
李颖闷笑：“那可不行，你刚没听先提条件吗？要没什么负担的情况下倘若家中有老有小需要负担，或者有什么疾病，又或者像你这样，敞开了吃一个星期就能吃掉奖学金的人那不打工才真叫生存不下去呢！”
何槐：……
“没有那么夸张！”
何槐强调：“我拿奖学金的时候没有敞开吃过”
她总共也就拿了那么一回，还是见义勇为得来的，后来就越来越低调了
唉，这么一想，阿槐大人把机会留给别人，真伟大啊！
……
两人沉默的走了几步，何槐这才反应过来：“啊，你的意思是，那个女孩子是非常有见识，非常优秀，并且对未来有规划的人，是吗？”
李颖笑嘻嘻看着她：“对啊，我就是这个意思你看，大一打工一年还债，大二就做好了学业规划，没多久就已经优秀到大集团破格邀请（虽然只是假期实习），证明她真的是非常好的人。”
何槐叹口气：“你们人类哦……”
她不满意的说道：“你心疼她，讨厌那个凶手，想让我尽快帮忙你就直说呀，大不了、大不了我少收点钱，多办点事嘛！”
在这里跟她说了那么多话，害得她脑子转啊，转的都快带不动了，这才找到重点。
李颖看着她：“我才不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三观，也有不同的形式风格，阿槐你本领这么强，不能因为我加给你的念头，你就要去怎么做，这是不对的，也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我希望你想做哪件事，是因为你自己想做，自己辨明白是非。”
何槐叹口气：“我真的是一个超棒的人啊，你都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她小声嘀咕着：我之前也做出了很好的决定，救了许多人呢……
不过西川市的事情太过玄幻，新闻报道了好几次，所以……咳咳咳，低调，低调。
毕竟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愿不愿意跟树做朋友呀。
李颖不知道她心里的小想法，此刻倒是自己心头憋闷的那股气出出来了在她心目中，阿槐是最最最厉害的，什么事她都有办法。
那个喝了百草枯的女孩儿，一定也能得到妥善的安排。
……
而此刻，一个小公寓内，身穿牛仔裤白上衣齐肩发的一道模糊的白色影子，正牢牢守在门口，眼睛死死盯着里头的年轻女孩儿，动也不动一下。
第二章：真奇怪啊
陈立冬在警局里等着何槐，但是这种事不好跟别人交代，他想了想，吩咐道：“方芳，你去查一下，三名死者所用过的借贷软件当中，有没有重合的？”
方芳昨晚忙到大半夜，此刻正打着瞌睡呢，听到陈立冬的话眼皮都不抬
“老大，你死心吧！”
她半梦半醒的回答说：“就算前两个有重合，可第3名死者只用过助学贷款，怎么重合？我觉得吧，跟借贷公司就没关系”
刚出警回来的小警员也大胆插了一句嘴：“现在的人心啊，真的好怪。我在网上查一查借贷，本来想看看有没有相似案例，谁知道出来好多帖子，虽然都是分享怎么去借钱，怎么借钱不还的？”
他擦了擦满头的汗，此刻站在空调风口下抖着胸前的衣裳，一脸的莫名其妙：“最搞笑的是，这些帖子下头还有好多人评论说借贷公司自然爆通讯录，让他周围的亲戚朋友都知道自己还不上钱了，一点面子也没有，活不下去了……”
“这不有病吗？”
“有些接待平台很不正规，催债的方式也相当不正规，有的是暴力催收辱骂恐吓……这种不行的……这个咱们先不说问题是那些借钱不还的都是什么心理？你借钱不还还有理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仿佛是一位擅长跟人家闲嗑牙的无聊阿姨，陈立冬抬了抬眼睛看他哟！
恰巧是之前黄小清案件中，三两下破开门锁的小警察。
陈立冬对此不发表意见毕竟他没有借过，所以对这些也不太了解，借贷公司的方法不正规，那些人也未必心思正
反正现在最重要的是案子，这些跟案子无关的事情就算了。
不过……
“你刚出警去了？”
他看着小警察。
小警察被他眼神一扫，立刻站得笔直笔直的：“对对对，中午接到一个年轻女孩报警，说最近总是感觉被人偷窥，是在窗户边上，就是在楼道口”
“这大热天的，一惊一乍的，我在旁边都说有人偷窥”
小警察刚上岗没多久，此刻还保留着一腔赤子之心，完全不像某些老油条只会搪塞报案人说有人偷窥，那就老老实实的在楼道口守了半个小时，然后又在楼下来回转悠了一个小时
最后确定并且无比肯定的对报案人说：“没有，大中午的，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摄像头和监控！”
讲真，他那副形迹诡异的样子，要不是随身带着证件，物业都准备把他带回去盘问清楚了。
真是的……
小警察一身热汗被吹得凉飕飕干巴巴的，这会儿坐在一边四肢摊平：“你们不知道那个女的来回反复的就说这件事儿，我为了跟他强调外头没人，真是费尽口舌……”
“累啊……”
抱怨完才想起来问话的是陈立冬，立刻一个激灵坐直身子，然而扭头看过去时，却发现陈立冬已经出去了。
他半是失落半是松口气，这会儿又一下子放松的坐了回去。
……
然而他还是放松的太早了。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陈立冬就又回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带进来一个十分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漂亮到什么程度呢？
漂亮到小警察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他，心动了。
这么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应该跟他们30出头的领导不是一对吧？
对，肯定不是领导多严肃啊，现在流行暖男，不流行酷哥了。
嗯……四舍五入一下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赶紧数了数自己的家底存款两万一，老城区60平房子一套，三环高层一套，贷款父母还嗯，还有一辆昨天才提的车。
爱玛的，大牌子，杰伦代言的。
应该……不掉价？
小警察看了看自己微微散发着腌渍的汗味儿的微皱t恤衫，四处看了看大厅里只有方芳昏昏欲睡，他赶紧拿起一旁的工装衬衫，工工整整的穿上。
……
陈立冬把记录调出来给何槐看这当然是不合规矩的，不过出了这样的事，还讲什么规矩不规矩？
他向来不怕这些。
可惜的是，他们调查过后的大段大段文字，都被何槐忽略掉了她看这些比较费脑子，也很耗时间，有那功夫还不如把三个人的样子记住了，回头瞅着差不多的鬼就问一问，比这直观的多。
不过经过之前和李颖的谈话，她这次着重记住了第三个人的样子。
牛仔裤，白上衣，披肩长发。
“白檀？”
“对。”
陈立冬回道：“帝都师范大学的。”
死者三人，第一位被发现的黄小清，死因是水果刀刺伤失血过多。
第二位胡婷婷，割腕自杀。
第三人就是这位名叫白檀的姑娘。
“行。”
何槐点头：“我记下了，等会儿就去问问。”
陈立冬也松口气：“行，多谢了。”
他看着何槐，何槐看着他，气氛陷入了一片沉默当中。
好半响，何槐才纳闷道：“现金微信还是支付宝啊？”
陈立冬：……
好吧。
他反而松了口气，仿佛胸口的一只靴子落地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掏出手机：“支付宝吧。”
转账的那一刻，他脑子里不期然想起一句诗来：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っc)
两人出了办公室，却发现小民警站得笔直笔直的，正在门口等着，陈立冬纳闷的看着他，却见对方的眼神停在何槐身上，殷勤问道：“领导，你们热不热？渴不渴？”
陈立冬这才反应过来：“这大中午的你里面一件儿外边儿一件儿，不热吗？”
衬衣扣子没扣到最上头一颗，露出里边的t恤边了。
小警察又将腰板挺得更直了：“不热！”
却见何槐此刻转过眼神来，好奇的打量着小警察：
“你”
“你好，我叫赵雷文！”
陈立冬一旁看着，相当无语。
何槐却点了点头：“你身上的味道……”
“唰！”
小民警的肤色立刻由麦色里透出红色，从颧骨蔓延到后脖梗。
他支支吾吾：“我、我每天都有洗澡，一点都不邋遢！”
第三章：都给你吧
小民警赵雷文羞窘的不行。
他心道：早知道就不应该两层套在一起，而是把里头的t恤脱掉！
又一想：难道自己的身上真的有汗味？早知道脱掉衣服的时候应该顺带擦洗一下！唉！
赵雷文不明所以，此刻满心哀叹着自己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丢了脸，但是陈立冬跟何槐
合作多次，闻言却立刻问道：“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把行程想清楚说一下。”
赵雷文一愣。
他迷茫片刻，很快就捋了捋今天的行程
“早上起床来上班，中间在门口买了套煎饼果子，在单位跑来跑去一上午，中午值班的时候，就是刚才，接到报警说有人偷窥，就去处理这件事了……”
陈立冬看着何槐。
何槐抽了抽鼻子：“这个味道……最起码接触了有半个小时吧。”
赵雷文懵懵懂懂，心道什么味道半个小时？
看何槐皱鼻子的动作他又想：真可爱啊……
陈立冬想了一下：“单位里来来去去都是熟人，并且我们现在琐事很多，想要跟一个人接触半个小时以上，估计不太现实。”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报警的那户人家在哪里？”陈立冬问道。
赵雷文一愣：“我我我……在红溪佳苑二期43栋7楼。”
陈立冬点点头，对何槐说道：“现在去？”
收了钱自然是要办事的，阿槐大人在这点上毫不含糊。
她点头：“走吧。”
赵雷文左右看了看，一咬牙，把自己的衬衫又脱了，赶紧追上去：“领导、领导……等等我，我给你们带路”
被陈立冬一伸胳膊拦下：“不用了，你好好值班。”
赵雷文看着何槐潇洒远去的背影
“嘤！”
……
红溪佳苑的物业管理做的不错，不过陈立冬随身带了证件，因此登记信息后就进来了，物业还热情的指了路。
“确定是那个鬼的气息吗？”
何槐点头：“对，虽然很淡薄，但是我不会认错的你们那个死者黄小清，我们之前坐一起说过话，这两个鬼魂身上的气息有重合。”
陈立冬脸色复杂：“帝都那么大，为什么鬼都会凑到你身边去？”
阿槐大人双手叉腰美滋滋：“那我能是一般人吗？魅力鬼都挡不住啊！”
陈立冬冷哼一声，心道这话虽然不要脸皮了些，可就单靠这张脸，也确实是有这个魅力的。
他看了看手机里赵雷文发来的信息：
【领导，你也跟你一起的那个女孩，是做什么的呀？】
他叹口气回道：【涉嫌宣传红箭密信。】
对面，赵雷文好久都没回复。
陈立冬这才松口气傻小子，有时候光看脸，你根本不知道跟你谈恋爱的是人是鬼！
他感觉自己解救了一个人民警察，这会儿抬头看了看楼上中午赵雷文说自己在楼下转了个把小时，应该就是查看这些窗户外有没有什么动静。
此刻刚来，他干脆也绕着这栋楼转了一圈，这才进了楼道。
何槐立刻十分自然又顺手的按了电梯。
陈立冬一愣：“不走消防通道吗？”
何槐看了他一眼，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电梯不坐非要自己大热天的爬楼梯。
不过个人爱好不同，她表示10分理解：“我坐电梯，你可以从这里走。”
陈立冬出警早就养成习惯，压根没想到捉鬼和捉人不同，于是一脸谨慎的上了消防通道。
何槐看着他的背影，叹口气：“人类的老话真有意思……”
这不就是瓜子儿嗑多了，什么仁儿都有嘛！
……
陈立冬速度挺快，电梯上7楼，他也到了7楼，此刻找准门号，何槐对他勾了勾手指。
等到陈立冬凑近了，她伸出手指在防盗门上轻轻一捅，便如同戳穿水豆腐一般轻松的戳了进去，指头顺势转了两圈，周围便荡起了奇怪的涟漪，不多时，一个大约篮球大小的洞就出现了。
房间里，一个女人正焦急地打着电话。
……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今天给我钱周转的吗？”
女人在屋子里团团转，此刻抬高嗓门，然而表情却万分凝重，明显是压抑着了。
何槐想了想，手指又在门边叩了两下，电话那头的声音就清晰的传了过来
“我是说好了，今天从信用卡里刷钱出来给你倒卡，但是没想到我刚还进去，就降额了！”
“你跟我急，我也没有办法呀，我这降额了，我还有别的卡也没还呢！”
“那怎么办呀？”女人要急哭了：“我这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了，我试了好多借款软件，现在都不给我下款了……”
电话那头叹口气：“那也没办法，你房子还有那么多贷款没还，又因为这事儿到处借钱，正规一点的平台都得看你的负债的。你现在资不抵债，肯定不给你钱了……”
“那怎么办啊，今天还款，明天还要交钱……”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中一张传单，最后咬牙问道：“我这小区门口有一个会中贷款，说是不查征信不查负债……要不，要不我去试试吧！”
“你别！”
电话那头说道：“这种小公司不靠谱的，很多都是高利贷，你先等等，我再想想办法……”
陈立冬皱紧眉头：又是一个网上借贷的。
莫非，这就是女鬼的下一个目标？
女人才挂了电话，此刻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但是她也没哭多久，很快擦擦眼泪，又重新打开了手机，这时候新的电话又来了。
“雪枫啊，你的房子卖出去没有啊？”
“没呢，”女人捂住手机，重重抽噎了一下，这才松开手：“已经又挂了几个中介了，到时候卖了能有接近400万。”
“那女婿的病……医院怎么说的？”
这话一问，女人的眼泪如同开了闸，她哆嗦了两下，勉强用正常的声音回复道：“医院里也没别的问题，就是医药费交上，有一些进口药要自己买……”
“唉……”
当妈的怎么听不出来女儿的情绪呢，她沉默片刻，说道：“我跟你爸这么些年攒了点钱，你们买房子给了40万，原本还有20万用来养老的，想着那个病有医保你也能支撑。那是昨天你表哥说你缺钱……我等会儿把剩下的也给你吧。”
第四章：帮帮他们
“妈……”
女人泣不成声。
她也很想心疼父母，一辈子辛辛苦苦，不舍得多花一分钱，结果所有的家底都砸在自己这个女儿身上；她同样也想有骨气的说：妈，你的钱拿着自己花，我有办法。
可是没有啊！
既没有骨气，也没有办法。
这场病来的那么突然，偏偏之前家里为了买房子保险都顾不上，病是能治的，只不过进口药需要大把的买。房子才入住没几年，这会儿挂到中介去，急求现金的话一时半会儿也没人看中，银行贷款更是指望不上。她刷空了所有的信用卡，又找了好多个网上借款软件虽说都是那种正规的，可是一天天的只有出没有进，这可怎么好啊！
今天如果没有钱还款，她的征信就要出现问题了。明天如果没有钱，丈夫在医院里又要停药……
这就是生活。
这就是生存。
能给人无限激情与自信，同样也能消磨掉所有的尊严。
挂了电话，张雪枫呆愣愣坐在那里，一股酸涩从心中涌出来
为什么别人家幸福快乐，不愁吃喝，偏偏她的日子，却这么难呢？
……
陈立冬和何槐在门口看着，已经大概明白了全部情况。
他低声道：“如果这样的，也算是那个鬼害人的目标的话，请你务必要让他接受惩罚。”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女人却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墙角的方向。
陈立冬心中一跳，还当是这个障眼法不隔音，没想到女人看相的方向却是左边的墙角，在她的注视下，自墙角中慢慢走出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来
披肩发，白上衣，牛仔裤。
脸色虽是青白的，却也能看出几分清秀来。
“这是……”
这不是白檀吗？
陈立冬的脑子几乎都要转不动了“白檀不是受害者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这个半透明的白檀此刻虽从墙角里走出来，却依旧安静的站在那里，并没有做些什么。
而张雪枫的神情却明显的更不安了她的视线一次次从白檀身上掠过，分明是看不到她的存在的，但那种惶恐的表情却一直都没消失。
突然，她又迅速转头，看向身后的屋角。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
陈立冬眨眨眼，再看墙角处，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看向何槐，却发现对方的眼神早就已经挪到门缝处那里，有一张卤味传单。
陈立冬：……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张传单揣到自己兜里去，然后才问道：“怎么回事？我刚怎么看到那个墙角也有东西？”
何槐遗憾的收回目光，此刻仔细看了看：“没错啊，这屋子里两个鬼呢。”
……
屋子里的张雪枫神情已经变的很不安了。
她拿起电话，在键盘上按下110，想了想，还是没有拨通，而是打给了自己的朋友
“怎么回事？我又有那种感觉了！”
朋友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听她说这件事，这会儿连忙问道：“那你之前说报警有没有报？”
张雪枫叹口气：“我报了，警察也来了，在家里来回都搜查了一下，又在门口守了好久，最后楼下也观察过了……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朋友沉默了片刻，最后突然问道：“雪枫，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焦虑会引发幻觉的。
张雪枫摇摇头：“不是，你听我说，这种感觉真的特别强烈”
“雪枫，钱的事情咱们慢慢来，你千万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这个月工资发了差不多2万块钱，等一下我就全部给你！”
张雪枫叹口气：“阿宁，工资你拿着吧，我妈刚阿宁，又有那种感觉了！”
电话那头的叹气声已经很明显了。
“雪枫，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
“阿宁，我没出幻觉！”
“雪枫，心理状态出问题，本人是察觉不出来的！”
张雪枫也沉默了。
半响，她才迟疑的问道：“是……吗？”
“是！”
阿宁在电话那头肯定的说着：“你等着，我待会儿就过去，看看心理医生怎……滋滋滋……”
电话掉在了地上。
张雪枫呆愣愣的看着墙角处，有东西奇怪的蠕动起来，然后迅速的向她冲了过来！
她身子一颤！
与此同时，陈立冬也想要冲进去，没想到忘记阿槐大人给出的只是一个洞，门其实还没开，直接磕了个晕头转向。
而就这在这短暂的晕眩功夫里，那个半透明的白檀也冲了上去
张雪枫晕倒在了地上，四肢不停的抽搐着。
何槐看了看对着焦急的陈立冬说道：“好像……不用我们出手？”
没等陈立冬问出来为什么，却见屋子里的张雪枫已经慢慢坐了起来。
她慢慢走到洗手台前，沉默又僵硬的抬手，放了满满一池子的水。
当目光与水光粼粼的洗脸池接触时，她整个人浑身一震，下意识就退开两步然而前后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她很快又上前去，二话不说，一头扎进了水池中。
水池里的水激荡起小小的水花落在地面上。
然而张雪枫的口鼻全部浸入，却连挣扎都没有挣扎。
陈立冬此刻却反而没那么着急了。
他对何槐说：“你这样不对的。人类的身体很脆弱，你放任两个鬼在她身体里，万一一时疏忽导致她溺水，这种风险要不得。”
何槐摇头：“一般人对鬼的目光没有这么强烈的感应，这个张雪枫，本身心理或者精神确实有了一点问题。两个鬼在她身体里争斗，总有一点灵气散落，对她的精神也是一种滋养，所以我觉得，多留一会儿没坏处。”
那个模糊的鬼且不说，单说白檀如今明显有自己的想法，就足以证明她的魂魄是清醒的，肯定多少魂魄强度也不差，说不得还有点灵气。
然而这种理由说出来，陈立冬却不怎么信。
他怀疑的目光投向何槐：“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还会关注张雪枫的精神状态？这么正的态度……这这这，这不是死要钱的阿槐大人的风格吧。
第五章：罪魁祸首
阿槐大人好生气！
她羞窘道：“要你管！”
(^)
要不是李颖跟她说了那么多，她才不会关注区区人类的心理状况呢！
哼！
辣鸡人类，早知道就不应该打折，果然便宜的都不被信任！人类的买卖之道还是有些道理的。
就在这时，水里咕嘟两下，张雪枫又抬起头来，深深的喘着气。
但尽管如此，她的动作却还是僵硬的陈立冬看在眼里，暗自琢磨着，难怪前两名死者好像都没什么痛苦的迹象，也没有挣扎的痕迹，看起来被这鬼（shang）身之后，自己应该是一点意识都没有的。
有了何槐的承诺，他这会儿也淡定了不少，甚至还分析道：“按照这个情形发展的话，那团模糊的看不清形状的鬼魂，应该是这几起命案的凶手。”
“而白檀……她虽然是受害者，但是分明察觉出不对了，这次是特意过来，想要拦下那个害人的鬼的？”
“难道鬼在杀死她们的时候会留下什么线索吗？不然为什么她一个小姑娘能轻易的找到这里来。”
这种定位未免也太精准了些。
何槐想了想：“按照李颖的说法，这个叫白檀的小姑娘很不简单的。”
“我见过另外一名死者，她的脑子里完全没有自己被杀死的记忆，证明鬼是不能留下线索的。”
“但是她现在就能保持这么稳定的魂魄，并且还能一路找到这里来，证明在她喝下百草枯的那6个小时里，她也同样和这个鬼厮杀了一番，咬下了不少记忆。”
然后凭着这些记忆抽丝剥茧找到这里来，并蹲守在这里找寻恰当的时机……
“啧啧啧。”
何槐感叹：“李颖肯定特别喜欢这个女孩，作为人类真的是很聪明也很了不起了。”
岂止是李颖，就连陈立冬也目光复杂的看着屋子里不停埋头进水，又迅速抽离的张雪枫，此刻叹口气：
“这姑娘如果活着，假以时日，一定能大有作为的。”
可惜，就因为一个区区的助学贷款，就被莫名其妙杀死了。
对，没错，陈立冬已经找到了三名死者的规律那就是他们都有贷款。
不管这贷款是什么贷款用来做什么，是否有其他理由，是虚荣消费还是救急，通通都在那个鬼的必杀目标上。
如果真的就这样放任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滋生他的野心和评判标准现在就连助学贷款的对象都杀，未来他的目标会不会集中在房贷群体上？
这太可怕了。
标准不是这样制定的，也没有人有权利制定针对他人的标准。他在警局工作那么多年，确实有见过经历网堵不知收手，最后连累家人倾家荡产的；也见过从一部手机分期开始，慢慢坠落在花钱不知节制的深渊当中的；在之前的那些年里，校园贷裸贷层出不穷，名目也五花八门……
但是，这不是他们必须死的理由。
……
陈立冬的叹息还在耳边。
何槐却想了想：“其实我觉得区别不太大啦……等会儿事情解决了，我问他要不要去百花山庄上班……”虽然不知道安排什么职位，但是良玉应该都会解决的吧。
阿槐大人对自己每天一筐玉米换来的人才非常满意，但这不妨碍她压榨出全部劳力。
哼哼哼，这就是资本家的权利！
(`)
……
陈立冬目光复杂见识过鬼们的生活后，虽然他已经不畏惧死亡，但是能好好做个人，没有人会想去当鬼吧！
就说件最简单的事人类的手机已经更新到p30了，可他上次见鬼（就是他爹），对方拿的最新款，排了好几天的队才买到的，才是区区p8。
莱卡双摄人脸识别50倍镜头都没有……啧啧啧，对于现如今的年轻人来说，人鬼生活的差距还是非常大的吧。
……
两人说话间，张雪枫家洗手台前的地面已经湿漉漉一片了，此刻从她身上滚出来两个半透明的身影来。
两个鬼来回纠缠，如今谁也没占上风，甚至若论结果还是白檀更弱一些。她的身影已经非常虚弱了，再这样僵持下去，她必输无疑。
对面的身形却仿佛能显露出来。
那也同样是个年轻女人。
她恶狠狠的盯着白檀：“你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坏我的好事？”
“我呸！”
白檀的性格半点不弱：“害人性命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年轻女人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这是在救你们，给你们一个解脱的机会。”
白檀：……
“玛德当老娘在村里脏话白学的我打死你！”
她又冲了上去！
可能是心中饱含恨意，这回没有用人类的常规手段，什么撕挠抓揪踹……而是直接狠狠一口咬上对方的肩膀，然后拼命的扯
“哎？”
她嘴里咬着一团模糊的影子，整个鬼因为惯性连番飘了好几步远，这才松了嘴。
嘴里飘下来一团模糊的东西，像是气体，又仿佛有实质。
对面的女人却相当生气
“你居然敢咬坏我的身体！还给我！”
她嘶吼一声就要扑上来。
这一刻，白檀却仿佛想明白什么，二话不说将那团东西塞进嘴里，三两下就落进肚中。下一刻，她感觉身体仿佛更有劲了一些。
白檀的眼睛亮了。
那个女人已经扑了过来，而她张着大嘴，一口啃上了对方的脑门
“嗷”
何槐在门外哈哈大笑：“还是没有经验啊，这样吃不太好吃的，口感有点杂，得用阴气多揉一揉”
她看着陈立冬的目光，不说话了。
陈立冬只觉得脑壳疼。
里头白檀的身影越来越结实了，她一边一口口的从对方身体上拽下一坨气体。一边得意洋洋：“我在山里放羊放牛，什么没干过？那年干旱我们还逮老鼠吃呢！”
反正对方是鬼不是人，她吃起来又没有什么味道，根本没有半点心理压力。相比之下，看生前是个体面人的女鬼就招架不住了他打架也就会泼妇骂街那几招，只能想到对方这么豁得出去，居然还上嘴！
不一会她就捧着坑坑洼洼的身体缩在墙角不敢动了，白檀却是狠出一口恶气：“叫你害人性命！”
女鬼争辩道：“我这是在帮他们！”
第六章：神经病啊
“我呸！”
白檀叉腰大骂：“我命都没了，你跟我说是在帮我，你帮个鬼哦！”
想想自己现在也确实成了鬼，她的助学贷款还不了，死了还欠着债。村里人盼着她出息呢……自己的理想也都没有实现！
她越想越生气，愤怒之下，又扑上去连啃女鬼两口，啃的对方哇哇直叫。
“我真的是在帮你们！”
女鬼一脸的“我付出我不被理解我好苦”，此刻在白檀的怒瞪下说道：
“你们这些小年轻不知道网络贷款的危害，到时候收不住手没钱还，会家破人亡的！我现在趁早替你们解决了，虽然你们死了，但是你们的家人就轻松了呀！”
听到这种奇葩理由，白檀又气的啃了她一口：“我的是助学贷款！从没听说助学贷款还能让人家破人亡的！”
“都一样都一样……我儿子当初还不是贫困生呢，我让他去申请贫困生补助……你想啊，每学期白得2000块钱，为啥不花？他就没控制住，大手大脚的。最后开始网络借贷。”
那个时候的网络贷款还不正规，尤其是校园贷，儿子其实也没敢贷多少，但很快利滚利就翻到了3万。
他自己兜不住底，于是下定决心跟父母坦白，女人虽然骂了他一顿，替他还了钱，但是心里却种下一颗种子来。
女人是开服装店的，有一次进货手里没那么多钱周转，就也试了试网上借贷新人还免息呢！
这边申请这边钱就到账了，比跟朋友借钱和银行贷款利索的多，她收了款就很快还上，但是一步步的，同样没控制住。
除此之外，她还有个爱好打牌。
有一天，一个朋友把她拉进了一个群。
网赌，就开始了。
这种东西收不住手的，她无心看店，每天就是在做梦挣大钱，然后不断输钱当中。又怕老公孩子发现了，干脆每笔钱都从网上贷……
最后等她醒悟过来时，已经欠款100多万了。
那就是个三线小城市，还是好几年前，100多万家里卖了车卖了房子，原本生活优渥的一家如今只能住在60平的老房子里，每天磕磕绊绊。
但是不管怎么说，钱还清了，老公孩子也没有埋怨她，只是安慰说把生意再捡起来，很快日子又能回到从前的。
她也发誓再也不碰。
但是赌鬼的话，怎么信？
等到东窗事发时，她欠了三百万。
而家里已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家人的失望和责怪压垮了她，她开始歇斯底里起来，甚至大骂儿子，说这一切的祸根都是他引起的。
儿子大学还没毕业，就接连出了这么多事，当妈的说了这么多，他也觉得家里的事可能是自己的错，最后又是愧疚又是焦虑，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觉，出门时心神恍惚，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儿子死了，还是因为这种压力，当父亲的怎么能忍？他想不开，就自己喝了药。
女人哭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我儿子最开始借款这种小事开始的，你们现在贷款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迟早你们家里人都会被连累的……”
白檀看着她，仿佛是在看一个精神病。
半响，她一巴掌呼到女人的头上：“你有病吧！”
“这所有事情的源头不都在于你吗？！”
“你儿子不是贫困生，你却让他申请贫困补助，知不知道这会让另一个真正的贫困生吃不上饭？”
大学里的贫困生补助发放其实是很玄学的，有的时候真正的贫困生反而得不到补助，而一些家境不错的，却能堂而皇之的拿着那笔补助，出去请客潇洒。
“你这当妈的都没好好教育儿子，还有脸指责他？”
“再说了，你儿子网络借款不对，但是他前前后后也只动了那么一次，醒悟过来之后就再也没碰了。”
“反而是你，家里房子车子都卖了，还不知道悔改，到最后怨天尤人，埋怨自己的儿子丈夫你脸咋这么大呢？还有资格怨别人，这不都是怪你自己吗？”
白檀的正义感相当强，此刻实在憋闷的难受，叉着腰气哼哼的来回走：“再说了，你自己往赌搞的家破人亡，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好好的上个学，申请了助学贷款，你就把我害死了？！！！”
她作为一个正常人，实在不能理解这种奇葩的逻辑，此刻团团转了两圈，转身又扑了上去
“啊气死我了！我要咬死你！”
白檀作为一个有心眼的姑娘，原本以为自己的死是牵扯到什么，所以才这么卖力的抽丝剥茧……
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被一个神经病害死的！
她的远大理想，她的人生抱负，统统都没了！！！
此时此刻，不啃个三千六百口，压根儿难解她心头之恨！
……
门外的陈立冬也是相当无语。
“我特么……”
他咬牙切齿。
好好的人命，就因为这种无厘头的搞笑理由，就这么被糟蹋了？
当医生的，十几个人联合起来，连续十几个小时也不一定能救下一条命。
救援队挖到十指磨出骨头来，也不一定能从地底下扒出一个活人来。
他们的同事牺牲那么多，也不见得能保证每一个人质的安全……
“所以，你们地狱的18层再教育中心，究竟是怎么个教育方式？”
他问道。
“什么我的地狱……”
阿槐大人不开心：“现在还不是呢。”
陈立冬：……
怎么着，您还想是啊？
“至于十八层再教育中心……唉，教育方式也就是现在流行的，一些普通的常规方式……比如之前那个油锅，现在都与时俱进，成空气炸锅了。”
“还有个挺有意思的微波炉大转盘……”
“刀山火海这种血腥又恐怖的东西，现在早就取消了，你说说，叫人上刀山下火海的，这得多残忍啊！
现在换成了一种放松方式叫铁板仙人掌翻滚乐……”
“哦，还有鞭刑这多不尊重鬼们的鬼权呀！现在也是一种娱乐方式，叫荆棘花在我身体里长……”
“唉，这些手段都没什么的，稀松平常的很……”
阿槐大人认真的给陈立冬科普十八层再教育中心的情况，一脸的“那就是个游乐场”的虚假表情。
陈立冬说不出来话。
您这个所谓的“稀松平常”，肯定不是词典上的这个意思吧？
第七章：不能让国家白花钱
屋子里，白檀把女人压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咬，啃得对方嗷嗷直哭，陈立冬全当没看到。
他反而饶有兴致的问：“有些十恶不赦的人贩子，会不会进这个再教育中心？”
“那肯定的啊。”
人贩子是阿槐大人的第一桶金，她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活着的时候不是造成好多人骨肉分离吗，进入再教育中心后，也会接受骨肉分离。”
陈立冬的眼神诡异“不是那种意义的骨肉分离吧？”
阿槐大人淡定回道：“那当然啦，就是字面意义的骨肉分离。”
陈立冬没敢多想了。
不过此刻，心里头却极其不正能量的偷乐了一下为了更好的维护社会稳定和治安，国家是不能实行这种刑罚的，好叫那些人知道，别以为犯了罪，挨个枪子儿就没事儿……好戏都还在后头呢！
想了想又重新郁闷起来他只有自己知道呀。
唉。
他叹了口气。
……
屋子里的女人已经被白檀啃得支离破碎了。
何槐想了想，打开门进去：“好了好了，别吃了，剩下都是杂质，吃了也没啥用。”
白檀一愣，下意识松了嘴。
“你……”
陈立冬立刻掏出证件来：“警察。”
白檀看了看他十分值得信赖的脸庞，再看看那个更加值得信赖的证件，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死的好惨呐”
这喊的挺悲伤的，但是陈立冬只要一想她刚才打架啃人的英姿，莫名的伤感就被冲淡了两分。
何槐却拎起地上的女鬼仔细看了看，赞赏的对白檀说道：“你挺会吃啊，吃的那地儿都是精华，剩下都是杂质我不要我不要。”
“啊？”
白檀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看着那个虚弱的、被啃得乱七八糟的女鬼，犹豫道：“原来鬼真的能吃啊……”
何槐点头：“能吃，就是没啥味儿，吃之前最好揉一揉，去掉杂质……”
“好了。”
陈立冬怕她瞎说些什么，这会儿赶紧打断说：“你要把她带去地府？”
何槐点头：“我那山庄里有地府驻人间办事处的员工，回头让他带过去就行了。”
她打量着身形越发凝实的白檀，此刻突然犹豫道：“至于你……”
白檀赶紧发誓：“我会老老实实不做坏事……可不可以留在人间？”
“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白檀伤感道：“我想回学校去……”
“那不行。”何槐打断她的话：“鬼魂进不了学校的。”
白檀失落了一下，突然又高兴起来
“学校真好。”
想了想又问道：“那图书馆我可以进吗？”
何槐摇摇头：“一般来说，进不了的。图书馆只承认那些他接纳的人比如一直在里面工作的员工之类的。”
“啊……”
白檀更加失落了：“书店？”
何槐纳闷道：“你这么执着学习吗？”
白檀苦笑：“姐姐，我们村子很穷的。”
那个大山，学生们上学，要走接近两个小时的山路，支教老师没人能留超过一年的。
或者说，根本没有老师愿意过去。
白檀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我是女孩子，按我们那里的环境来说，应该老老实实干活，长大了嫁人就行了。”
“但是有一年，村里来了干部，说女孩子也要接受教育……干部给我们村做了好多事，大家决定相信他的话，就把几个女孩子送去上学了。”
“干部说，学费国家出后来我知道，这是9年义务教育。”
上到高中了，周围实在没有学校，必须要去城里住校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更别提家里少了一个劳力，农活要少做很多。
“初中的老师联系了高中的校长，亲自上门来，说给我申请补助，并且免了我的学费。”
白檀说着，不知想到什么，泪光盈盈。
“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我终于考上大学了。”
“大学的学费也很贵，村里人都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但是他们一边说，一边家家户户都兑了钱，但是还是不够。”
“我打电话给了学校，学校说可以给我减免学费，还能有生活补助，学校里只要成绩达标，每年还会有奖学金，如果再有别的方面突出，奖学金也是有好几种的……就这样，我带着假期的生活费提前来到帝都。”
“大城市真好……”
白檀喃喃道
“我也想叫其他人都能到这样的城市来生活，所以我要更努力……”
“不过，很多东西我也不太懂，暂时只会死读书，想着我从小到大都是国家给钱给机会培养我的，以后不管是搞研究还是去当老师，多带几个学生出大山，让大家的生活好一些，我也算是为国家做贡献了不能叫国家的钱白花……”
她的泪珠一颗一颗，鬼的眼泪，是没有温度的。
但是陈立冬在旁边听着，却仿佛有滚烫的油珠砸进他的心里，迸溅的热意，让他的眼睛也红了起来。
就连何槐，这回也若有所思，没说什么话。
白檀泣不成声：“我想了那么多，我想的成夜成夜的睡不着觉，最后又爬起来读书……我还跟我爸妈打电话，说有一天要带大家到这里来玩，看万里长城，看故宫，看伟人……”
她哽咽道：“我想了那么多，可是我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接受，我最后喝农药自杀……”
所有人都说不出来话了。
人命的重量，有时候真的像大山一样，沉甸甸的，背不起来的。
陈立冬看着何槐。
何槐也难得认真思考了一下。
半响，她犹豫的看着白檀：“不然这样好了，你跟我回百花山庄，那里可以用电脑，想学什么就尽管学好了。”
“每周特批你一次跟家人联络的机会，你也可以写信寄东西……”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张雪枫：“这个女人，你今天救了她一命，相当于救了她一家，他家里的坎坷很快就要过去，但是却注定没有孩子你先在百花山庄待一段时间吧，等到事情稳定了，或者说等几年他们接受现实了，我来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接受一个带前世宿慧的女儿。”
第一章：丑陋与自卑
问肯定是要问清楚的。
什么都瞒着，事情固然更容易解决，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还带有其他记忆的不问的话，仿佛就只像是偷占雀巢的鸠，天生便丧失一分道德感。
但是能得到这样的结果，陈立冬已经觉得很高兴了。在这一刻，他与阿槐大人有了难言的默契，第一时间承诺道：“我会动用关系，拦下通知你家人的信息，你这边找好理由就可以了。”
这属于滥用私权，但是如果滥用私权能有这样的作用，陈立冬也不一定非要那么坚定的。
他的道德标杆，一直都在心中。
……
这个事情就算是这么解决了，唯一可惜的是，不能替那些无辜的死者证明，他们并不是有轻生的念头。
但是……好在罪魁祸首仍然会得到惩罚，这，也算是可以了。
世间诸多事，常难圆满，唯有叹息。
……
阿槐大人平白挣来这几万块钱，如今山庄里已经不需要这点小钱了，她只需要裹住自己的嘴，不要去山庄瞎折腾就行赵良玉原话。
因此，难得大方的她带着舍友们又一次来到了商场的自助餐厅。
血拼事不可能血拼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阿槐大人永远只愿意捡便宜，这种花钱买吃的以外的东西的行为，她永远不感兴趣。
“你当然不感兴趣了……”
李颖酸溜溜的说道。
她们这种普通的女孩儿为什么痴迷于化妆？还不是长的不够好看？
但凡有何槐这样的皮肤，这样的五官，这样的无可挑剔……那还说什么？
只嫌脂粉污颜色了好不好？！
真的是……
程璐和卢芳芳也叹口气：“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太过分了。
“醒醒吧……”程璐说道：“从小我们就学到一个道理，这个世界并不是公平的你看女娲造人，一开始用心，一点点的去捏出小人来，到后来没了乐趣，做得不耐烦了，干脆拿柳条子沾泥巴去甩……咱们好歹不是脸先着地的，酸着酸着也就习惯了。”
扎心！
三人深吸一口气，还说什么呢？还能说什么呢？吃东西吧。
虽然我们长得没有阿槐好看，但是我们吃的比她少啊！每一粒米都转化成了相应的脂肪，很对得起它们的牺牲了。
不像阿槐，吃那么多还不长肉……切！
……
几个人说说笑笑，在何槐大胃口的带动下，连着只是一般好吃的自助餐，仿佛都多了许多魅力
“喂！”
正吃着呢，身后绿植隔开的那一桌突然传来很大声的拍打声，四人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隔着木头隔断和上头零星挂着的绿萝，那里站着一个年轻女孩子，此刻正一脸愤怒的瞪着她们。
何槐等人：？？？
好好吃顿饭这又怎么了？
自助餐……几个人看着满桌子的盘盘钵钵难道她们把某些菜品拿完了导致人家没吃上？
再看那个女孩，长的倒是挺不错，不过在妆容加持下也就只是挺不错了，这会儿眼神恨恨的瞪着她们，瞧着……还挺凶的。
o(□)o
……
女孩子看她们几个有反应，此刻气势汹汹的绕过隔断，直接冲到这桌来，这会儿瞪着她们，仿佛是有了怎样的深仇大恨。
“你们几个要不要脸呀？！吃顿饭而已，就听你们唧唧歪歪，说什么脸先着地啊，丑啊之类的！”
“长得不好看怎么啦？吃你们家大米碍你们的眼啊，要你们这样说！怎么能这样侮辱人呢！”
她噼里啪啦劈头盖脸一顿骂，突然间看到了何槐的脸，不由呼吸一窒，眼神中更加愤恨不平起来。
“不是……”
程璐在旁边弱弱地举起手来：“你没觉得你长得比我还好看一些吗？为什么这么生气？”
女孩儿的指责来得太突然，此刻被程璐这样一打断，气息不由一顿。
不过再看看程璐的脸，听着她的话，女孩儿眼神中就又流露出两分得意来这一连串的变化，直接叫人看不懂她的操作了。
直到这时，隔壁桌才被另外几个女孩儿推着，又慢吞吞走过来一个微胖的女孩。
女孩子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格外的好看。
她说话也温声细语：“好了小影，她们应该也不是针对我的，你别这样。”
……
“解夏，你怎么又这样？！”
叫小影的女孩儿生气了：“你怎么每次都这样，人家讽刺你丑，我来给你打抱不平，你又来打圆场和稀泥，好像你自己脾气多好似的！可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厉害的很，你自己还是好名声，我们是好姐妹呀，你怎么能这个样子？！”
小影这话也不无道理，旁边那几个女孩纷纷打抱不平：“对啊解夏，小影平常对你多好，到哪里去玩都不忘带着你，有什么好的也都记着你，不是真心对待你，谁替你打抱不平？结果她唱红脸儿，你又在这里唱白脸……你心眼儿怎么那么多呀！”
解夏戴着大大的口罩，听了这话也没有生气毕竟也已经很习惯了。
她只是小声叹着气：“小影，我谢谢你，每次都替我打抱不平，可是有很多次我真的不觉得人家是在讽刺我。就像今天这次一样，她们几个明明聊天聊得很开心，你突然二话不说就冲出来骂她们……其实我根本没有听到他们有瞧不起我或者讽刺我。”
旁边几个女孩子也犹豫着，面面相觑好像，她们也没有听到？
就是吃着吃着，小影突然把筷子一放，说隔壁的在讽刺解夏丑，就二话不说冲过来了。
说实在的，跟解夏出来吃饭就这点不好，小影正义感太强，对解夏又太好，一点也不能容忍别人说他的坏话。
所以十次里头总有那么三五次，她要冲出来打抱不平。
但是解夏这么一说的话，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儿？
解夏叹口气：“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好多次了，我根本没有听到人家在讽刺我，你总是这样替我打抱不平，其实没有想过我也很尴尬的吗？”
她缓缓摘下口罩：“我戴口罩，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卑，而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脸影响大家的情绪。”
第二章：整容过头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口罩下的那张脸并没有明显的伤疤或者是胎记，反而干干净净，更加没有嘴歪眼斜，五官缺陷。
但是……
怎么说呢？
眼耳口鼻通通都在他们该有的位置上，单独看每一个部位都不算太差，可一旦拼凑起来，让解夏的整张脸都仿佛扭曲了一般。
戴着口罩只露出眉眼的话，她的眼睛清凌凌的，双眼皮自然弧度，眼尾微微上翘，分明是一副美人皮相。
可一旦去下口罩，原本想象中的十分美貌便只剩得三分，还是负数。
可以想象这究竟有多不协调了。
李颖等人脸色不免流露出一点异样来，只有何槐表情如常，反而引得解夏看了她好几眼。
这个漂亮的女孩子，看她的眼神，就仿佛她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这种感觉，这种眼光，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对待过了，大多数时候，人们看着戴着口罩的她，面对那双漂亮的眼睛，总会忍不住脑补和遐想。
但一旦真的露出下方的五官，那眼光就又从期待变成厌恶。人生在世，谁也不能免俗，解夏不想漂亮一点吗？
可是得不到，又有什么办法？
这倒是解夏高看何槐了。
倘若此刻在他面前的是歪瓜裂枣和高天巨树，阿槐大人一定是毫不犹豫的选择漂亮的大树。但问题是人类……说白了，就好像外国人觉得华国所有人都长得一样似的，她只要数清楚五官对得上，对方是个人，那个体与个体之间的差异，她一棵树怎么能明白呢！
这也太难为树了吧！
此时此刻，这个微妙的误会，反而歪打正着给了解夏一点新的勇气。
她难得鼓起勇气看着小影，再一次强调道：“小影，这么多年来，谢谢你的维护，不过我再说一遍，我真的不需要。”
她叹气：“这么些年来，我也跟你说过好几次了……”
可是能怎么办呢！
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执意要替她“讨回公道”，虽然她有时候觉得人们的异样眼光并不是错误。
毕竟，丑成她这个样子的，她也是平生仅见了。
……
“你！”
小影气急败坏，环顾四周，大家都是这种将信将疑的神色“你们怎么能这么看我？现在打抱不平都是一种错误了吗？解夏，你真的觉得我伤你自尊了吗？我们从小一块长大，这么多年来，你都是这样看我的吗？”
她大声道。
解夏摇摇头，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众人的表情，又重新将口罩戴上。
戴上口罩，仿佛她自己多穿了一层盔甲，也悄悄地松了口气，然后对何槐等人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们吃东西了。”
然后又对小影说道：“小影，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说是我的好朋友好闺蜜，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爱吃什么？我也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我一点都不喜欢自助餐。”
偏偏小影朋友多，大家聚餐又尤其喜欢自助氛围的。
小影愕然。
气氛僵持得越来越古怪了。
所有人看着眼前身材微胖的解夏，脸上都流露出一抹奇异的色彩。
只有何槐不受影响。
她甚至又垫了垫脚，看看前方自助区新添了什么菜品，然后顺嘴问道：“自助餐这么便宜，为什么不喜欢吃啊？”
想想看，几十块钱可以吃到饱，哪里来这样的好事啊？
这也就是挣到钱了，稍微有点点飘了，才敢到商场这边的自助来吃，学校周边的现如今已经不叫阿槐大人去啦！
真的要吃，他们倒也拦不住，可是舍友们嫌弃太丢脸了，无论如何都不肯呢！
解夏愣了一下，发现对方的眼光真的不在自己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挺开心的。
她说道：“我胃口特别小，每次吃自助，有一大半钱都被浪费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浪费了啊……
何槐心痛的撇撇嘴。
解夏说完这些憋闷了好久的话，也没有心情再吃饭了，直接转身离开。
主人公一走，大家也都没了心情，三三两两犹豫着也跟了上去毕竟虽然解夏没吃多少，她们却都是吃差不多了的。
这么一想，自助餐人这么多的地方，换成他们是解夏，他们也不太想来。
点个外卖，门一关，自己静悄悄的吃，多舒服啊！
这么一想，大家看小影的眼神更诡异了。
小影自然感觉到了。
她踌躇两下，看着解夏胖胖的身影，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
何槐在她身后犹豫两下，忽然又喊道：“你等等。”
解夏回头，看到是她，不由笑了起来。
何槐迅速跑过去：“你不吃的话，你的那张自助餐券可不可以给我？凭券每张可以领两份大闸蟹呢。”
解夏半是失落半是体贴道：“好。你也少吃一点，不然小心拉肚子。”
这么贸贸然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或者说还不算认识的陌生人说出来，她却觉得十分的理所应当，对方更是接纳的毫无压力：“没事，我胃口好。”
餐券岂止是没吃多少，上头应有的特色与赠品通通都没有动，何槐高兴坏了，她甚至激动的拍了拍解夏的肩膀：“你真是个好人。”
解夏哭笑不得有时候长得实在太丑，连好人卡都是很难何章收到的。
“哦对了，”何槐好心劝说道：“你那个朋友不是好人，你还是跟她分开一段时间吧。”
小影一脸认真的点头：“嗯，我也不想再忍耐了我决定默默的丑下去，不想跟她有什么联系了。”
……
白得了一张餐券，虽说不会影响她的饭量，但是可以凭着这还没有被盖章的餐券去领海鲜大闸蟹还有一些特质点心，何槐当真觉得今天运气太好了！
她吃的香喷喷，舍友们也撑的快要封顶了，李颖撇开目光，不准备再看何槐的吃相，于是转移话题道：“程璐，你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好？人家莫名其妙骂上来，你还夸她长的好……哪里好看啦？”
程璐也郁闷：“我真不是想灭咱们志气的……我就那么看了一眼，确实觉得小影长的不错。但是后来吧……就越看越奇怪，越看越别扭了。”
“像是整容过头了。”
卢芳芳补充。
第三章：留个微信
这个整容过头倒也不是那种蛇精脸锥子下巴怼天鼻梁，而是怎么说呢？哪里都不协调。
初看仿佛很好看，但是一旦多瞅两眼，就会觉得很突兀了原本她们也是不会这么细细打量一名女生的，可是没办法，谁让对方突然冲过来大吼大叫呢！
卢芳芳都摩拳擦掌准备上了开玩笑，新闻系的能怕嘴皮子？！
谁知道话题还没展开，人家自己先内讧了。
“啧啧啧……”李颖摇头叹气：“解夏是长得不好看，不过脑子听清楚。那个小影，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是好可怕的塑料姐妹情谊啊！”
“我看呐，那个小影一直要带着解夏，是要打算用解夏的脸衬托她呢！就跟每个主角身边必有一个胖子是一个道理。”程璐若有所思。
李颖摇头：“不不不，你们误会了。”
“现在人们对于外表和第一印象非常看中，身为胖子，多多少少要经历过一些异样眼光的，所以大多数胖子都心胸宽广，并且脾气不错，而且多是积极向上的性格。”
“这种人，天生就很容易拥有朋友。就算没有主角，也会有别的人的。”
这倒是。
几个人暗自琢磨了一下，停顿片刻，纷纷打开电脑。
何槐：……？？？
不是聊天聊的好好的，怎么就打开电脑了呢？
李颖看着程璐和卢芳芳：“我准备用采访稿的形式记录在我的素材库。”
“我用第一人称叙述者的形式记录在我的素材库。”
“我用辩证关系来分析……”
三人对视一眼：“等会儿写完了一起改。”
没办法，这是她们新闻系从大一到毕业的要求建立自己的素材库，在不断的描述中形成自己的风格。生活中的大小事务，都可以记录下来
“话说，阿槐，你的素材库到底写了多少啊？虽说不用交稿，但是是有可能被随机抽调ppt观赏的。”
何槐：(д)!!!
她仔细想了想，始终没想起来自己还有这玩意，反倒是满脑子的吃吃喝喝
绝望！
……
面对李颖等人的期待，她干咳两声，转移话题道：“那什么……那个小影确实不是个好人，她跟在解夏身边，是有预谋的！”
嗯？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何槐这个策略不错，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期待。
尤其是卢芳芳和程璐她们之前错过了那个白檀的事，真的好遗憾啊！
当然了，那个害人的女鬼的网赌事件也被收纳进了素材库。
何槐想了想：“嗯……她手上有个挺好玩的东西，我想拿过来玩。但是你们不都说这样不太好嘛，所以我就放弃啦！”
“借口！”
李颖翻她白眼：“你分明是吃饱了懒得动。”
阿槐大人：……真的好过分啊这些人类，怎么就说的这么肯定？
……
“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三人摩拳擦掌，已经做好了听八卦的准备至于素材库，哎呀不急于一时啊！
……
6月份天气已经热了起来，明晃晃的太阳照的地面热烘烘的，解夏没有带太阳伞，此刻走在路上，微胖的身躯挪动着，不由有些大汗淋漓。
此刻看着自己紧绷的牛仔裤，她不由沮丧的叹口气。
长成这个样子，不自卑才怪呢。她也想让自己漂漂亮亮的，可是样貌是天生的，这个改变不了。身材她倒是想保持呢，可是不管怎么运动怎么解释，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不移的胖了起来。
简直就像是一种顽固疾病，你吃或不吃，体重就在那里，不减反增。
想起今天那个女孩子，她长得可真好看呀。
解夏惆怅又有些羡慕。
其实她的父母也都不丑，甚至还可以说是英俊漂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遗传基因在她身上就作用成这个样子，五官单看都没问题，可凑在一起，仿佛是硬生生扭曲了一样，还不如那些有疤痕的呢，最起码疤痕看久了就习惯了，可这种奇怪的组合脸，叫人家越看越觉得怪，越看越觉得别扭。
此时此刻，她已经打定主意多攒点钱，回头出国去做个整容好了。
一方面是想摆脱现在的生活状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以后的工作考虑长成这个样子，哪怕实力再好又怎么样呢？人家都不想给你多一分钟表现的机会。
她们吃饭的地方离宿舍倒不太远，走了不过十几分钟，学校就近在眼前了。
这学校只能算是帝都的一个普通二本，但是胜在地理条件不错，学校历史也比较悠久，再加上有几个专业挺不错的，对于初高中慢慢发育就显露丑态的解夏来说，这个学校已经是她能上的最好的学校了
她十分满足。
唯一有一点不好的，就是高考分数比她多一点的小影，也非要跟她一起。
曾经的解夏很感动想想看，你的邻居，你从小到大一起的玩伴，就算之前关系不那么亲密，可经过初高中两年的形影不离，她们已经熟悉了彼此的存在。如今碰上高考这种人生大事，对方也毫不犹豫的跟着她的脚步……
听起来是多么感人肺腑的友谊啊。
只可惜，随着大家年龄越来越大，阅历越来越丰富，解夏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是错误看待了这种关系。
这……不像是真正的友谊。
她叹口气，抬头看了看校园的大门，又重新把口罩调整好。
……
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漂亮，微微仰头的动作都仿佛带着某种叹息，眼神中流露出的惆怅与哀愁更是让人心动
校门口一个男孩子直接看呆了。
随着解夏的脚步重新抬起，男孩也鼓起勇气迎面向她走了过来，待到走到解夏面前时，他已双眼通红，两只眼睛水汪汪的。
“你，你好，我是赵宏博，能加个微信吗？”
解夏看了一眼眼前阳光俊朗的大男孩，心中模糊记得对方是校篮球队的。
她在心里摇头叹息，这么些年来，她戴着口罩时，也不是没有人找她搭讪。
只可惜……
解夏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赵宏博：
“你好，我叫解夏。以我的名气，微信就不必留了吧？”
赵宏博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