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运气王的奖品
孙知月对何槐一家人的印象简直不要太好，一会儿趁着上电梯的功夫，还殷勤问道：“何槐啊，你要不要加入咱们业主群呀，这样如果有什么小区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及时通知你。”
何槐对于加群没什么感觉。
但是……
“可以在群里打广告吗？”
她最近有点新的想法，想要交几个外国的对象，但是国外的品种都很贵，所以钱这个事情，还是得持续不断才行。
孙知月笑道：“当然可以啦，但是不要太频繁，偶尔一次就可以了你的昵称后面可以加个备注。比如我，我们家是大型商超的供货商，所以备注就是2#1817孙（商超供货）。”
这样的话，如果大家有合作需求，直接在群里就可以认识了。
她特意把群的页面调出来给何槐看。
大型商超供货呀……
这是个母子三人都非常喜欢的行业，何含是直接喊道：“苏心媛说他们家大商场的东西都是人家送过来的就是这样的吧！”
小孩子的友谊也可以很坚固的。
尤其是一方还挺有钱的情况。
何含何章几乎每个月都能收到苏心媛家里带给孤儿院的零食礼包，然后和她好好玩儿一天呢！
孙爸孙妈是觉得，自从上次绑架后，女儿的身体就好了很多，这半年来一次病都没有发过。
单单只为这个，他们也愿意多做一些好事。何况区区一家孤儿院的一些零食，毛毛雨啦。
……
有利可图，何槐二话不说就被拉进了群。她如今是个宅，电子小能手，刷剧狂魔，进群第1件事就发了个红包
“运气王可以获得我们店里198-1999元的任意一种商品哦！”
她的备注是【心想事成淘宝店】，看起来就跟群里【某某商贸】【某某公司】等格格不入，红包又发的别出心裁，一时间领的人倒还真不少。
总共二十个红包，运气王独得0.23元。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沉默，是今天的群红包。
半响，还是运气王忍不住说话了
“一块钱20个红包……老夫掐指一算，怎么不是个铁公鸡？”
何槐：……
嗨呀好气啊！
她哪里铁公鸡了！
明明大家都说她很大方好不好？更何况自己留得有运气王的奖品名额啊，万一人家选个最贵的，她得亏损1999呢！
这波广告……真的让人心都碎了。
………
但是何槐已非吴下阿槐，此刻特意艾特这位挑剔的运气王：“亲，如果不想要的话，可以指定一位群友让他来接收哦！”
……
住在西昌龙庭的，也没谁真的在乎这千八百块，运气王反而更在乎自己抢红包最多这件事，因此一口拒绝：
“那不行，这是我凭自己能力得到的奖品备注这个就是你的网店名吗？”
何槐：是的。
运气王59#1919王【樊言珠宝】：行，我这就去看看。
何槐这才觉得圆满了。
这两千块钱（红包1+符纸1999）不亏。
……
她是有这个自信的，毕竟如今网店的顾客回头率高达97%，没有谁能抗拒得了这符咒的诱惑。
剩下那不回头的3%，很有可能是当初为了支持偶像所以买来放着的，估计连碰都没碰。不然如果接触过了，多少也会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所以，这2000块钱迟早会从运气王身上挣回来的，她也就显得不那么心痛了。
………
此刻，何槐三人已经和孙知月分开了，何含何章早已经抱着零食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孤儿院哪里都好，就是零食不够多，电视也不够多。
“妈妈，你要不要把我们接回来呀？”
何含嘴里塞的满满的：“我们都这么大了，再去那里吃免费的，不好。”
要不怎么说金钱改变人生呢？
此刻兜里有四舍五入一个亿的存款，阿槐大人想想这两个劳动力也能办点事，倒是不执着于让他们吃免费的了。
此刻认真考虑了一下
“还是再等一等吧，我听说现在的学校孩子放学都需要家长亲自去接的，我得先把我的对象们都安排好，很有可能不能按时去，还是等植物园弄好吧。”
何含也只是这么说说，实际上孤儿院她有好多玩的好的小朋友呢，不回来也没什么的，于是又转身看电视去了。
这部《爱的自杀，再问供养》真的好好看啊！
……
此刻，运气王樊言打开了淘宝链接。
作为一名新生代珠宝设计师，网购对他而言很是平常，但是当他打开这个网店的页面
“噗！”
这都是卖的什么呀？
减肥符：15天内怎么吃都不胖，反而会让四肢充满力量，对运动充满期待！一天两斤不是梦！
清心符：一周内能让人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没有那么夸张啦，但是确实能让人很快的安静下来，从内而外得到宁静。
ps：有顾客最近开发了新的作用配合硝酸甘油，可以让心脏病人减少激动的情况哦！
具体配合方法链接，链接。
灵感符：三天内，能够让人专注于一项事业，灵感如同放烟花，在脑海中魔力转圈圈。
ps：码字工配合凝神符，会大大提升存稿字数哦！
樊言目瞪口呆的把页面刷过一遍，发现卖的最贵的护身符，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居然也有几百个销量
这特么在搞笑？
这样刷销量会不会太夸张？
页面翻到最后，还有个快递链接：本店全场产品包邮，如需加急，可拍下这款宝贝，同城二十分钟到达。
仅限夜间，白天拍下不接单。
………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每周一次上新，何槐网店里的产品那是大小分类应有尽有
这不，樊言犹豫半天，本着不要白不要的精神，选了价值1999的三天灵感符。
何槐在后台看到订单
“嗨呀他果然卡在1999的价格上选的，太会占便宜了！”
想了想，只他一个人进店可不行，于是单独在西昌龙庭业主群艾特【樊言珠宝】：
“亲，春节已经停止发货了，但是咱们是邻居，要不要拍下十元邮费链接，破例白天给您送到呢？”
【樊言珠宝】：……
十块钱……
“行叭。”
他勉强回答。
第十一章：积少成多
何槐发在群里那20个总额高达一元的红包也不是全无用处，马上就过年了，很多人闲来无事都会愿意点进去看看，如果恰巧用得上的话，自然可以支持一下邻居的生意。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邻居有点儿不走寻常路啊！
淘宝上不是没有卖符咒的，可谁家也没敢把销量刷的这么高呀！更何况价格一个比一个定的贵，名字起的确实这么的不走心……
最终一块钱甩出去，只有樊言一个人下了单。
好在对方的符咒虽然没要钱，可却还是大方的付了10元加急邮费，何槐看了看工作室里一堆一堆的符咒，从里头挑出一张灵感符来，随手把何含拎出来：
“前头59栋19 19的樊言，这是他的货，你给送一下。”
何含嘴里还含着一节猪尾巴，闻言道：“那你得把人家的邮费给我。”
她才可是看到了，十块钱呢！
………
攒钱是会上瘾的。
有孙景的支持，她如今小金库里日益丰厚，每天和何章一起路过小吃摊，都觉得自己格外的霸气，分分钟就可以包圆一个摊位。
奈何做人要低调也就是钱还不够支撑她一掷千金，这才隐忍至今。
何槐瞪大眼睛：“我凭本事要来的邮费，干嘛要给你？你有本事反抗说不去吗？”
何含：……
那自然是没有的。
小金库也有何章的份，此刻眼睁睁看着10块钱飞走，他也有些不甘心：
“妈妈，我们都那么努力了，为了学费能够减免一两百块，天天拼命的做好事……放假了，你连10块钱都不肯让我们赚吗？”
何含何章的脑子，那说起来肯定是比何槐要顶用100倍的。但无奈他们年纪太小，不懂有句话叫做“一力降十会”。
比如现在，何槐坚定的说道：“不肯。”
何含最终也只能捏着那张符纸，郁闷的下楼送货去了。
…………
屋子里，两个客服以及店长李灵灵，俱都同情的看着他
他们本来以为阿槐大人只是对他们抠，却没想到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是这个德性，可谓是葛朗台本台了。
啧啧啧……这么抠的人，老天爷怎么能叫她发财呢？
客服小甜甜揉了揉手腕，此刻安静的退到一旁帮忙打包，而客服小亲亲则叹息一声，麻木的接过婉婉那个符咒印章。
这个新年，恐怕他们也将在这样无休止的流水线作业中度过了。
也不知道年夜饭阿槐大人肯不肯多发两根香烛啊！
此刻想到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窗户外皎洁的月光，两只鬼居然齐齐打了个哆嗦，心中同时涌出一个念头
跟着这么抠的老板，怕是没什么前途了哟！
………
何槐对于自己变成何葛朗是一点数都没有。
她此刻正在群里暗搓搓的潜水，试图勾搭一些有意向的顾客。可惜大家聊来聊去，就是没有人再去网店下单，让她不由觉得更加遗憾。
都是有钱人，怎么偏偏不晓得尝试新事物呢！
就在这时，群里一位妈妈突然晒出了一份交费截图，接着感叹道：“这上学的孩子啊，一个个的就仿佛进阶版的四脚吞金兽，买练习册要钱，校服要钱，班会要钱，运动会要钱……”
最后总结道：“早知道会是现在这种情形，国家还不如不要义务教育免学费呢，我当初上学那会儿，就算钱没贬值，还要交各项学杂费，可是一年到头的花费也没有这么多。”
“这简直是钝刀子割肉呀！”
………
一说到孩子，群里就又热闹起来：“说的太对了，我女儿那个班主任，上课根本不好好讲课里的内容，非得到他家办的补习班里才给深入的讲，这不是逼着孩子去补课吗…”
“对啊，你说咱们家也不缺钱，可这做法也太恶心了。想要换班吧，又怕各处都一样……”
大家叽叽咕咕七嘴八舌，不一会儿就将最开始的聊天记录顶到看不到了。
而何槐坐在那里琢磨半天，突然眼神紧盯着何章
“我记得你们之前说做好事可以减免学费九年义务教育不是不收学费的吗？减免的是哪门子的？”
何章：……！！！
他绷紧小脸，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然而这个问话来得太猝不及防，以至于转了两圈也没找好理由，只能哼哼嗤嗤的应下了：
“就……就是减免呗……”
………
可惜，阿槐大人如今对金钱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敏感状态，这会儿盯着他：
“所以，你们攒的钱都打算用来干嘛？”
接着又上下打量何章的模样
“你好像……又长大一点了？”
何章见瞒不过，只好老老实实的说：
“我们想快点长大，然后这段时间就发现，随着功德的增多，我们的生长速度就能慢慢跟其他的孩子一样持平……”
所以拼命做好事，就怕同学们到时候都上初中高中大学了，他俩却还是一副发育不良的侏儒样。
那不能行呀！
他俩长得多可爱呀！
这样的好样貌不长开一些，岂不是对不起妈妈？
………
何章沮丧的把这些话说完，却见何槐也叹了口气
“你们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长开了，胃口也开了那每个星期200块的零花钱，肯定是不够吃的呀！”
但如果让阿槐大人每个月都多给的话，岂不是在剜她的心？！
何章也郁闷：“那也不能永远这么大呀，不然朋友们都长大了……我们攒钱也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
才怪勒，他们攒钱纯粹是喜欢攒钱，想碰到喜欢的食物可以毫不犹豫的包下整个摊位。
这种霸气的梦想，就问他那一群同学，有哪个敢想？！
………
“那你们做了多少好事？长大了吗？”
何槐直接问道。
“这个……这个……”
何章支支吾吾：“积少成多，积少成多……”
他们太小了，又天天在学校，能做的好事相当有限，而有限的好事，所带回来的功德，自然也仅仅只有一点了。
突然有种捡破烂攒生活费的辛酸感。
何槐认真考虑一阵：“要不下学期开始，你们也从衣物回收箱里捡衣服穿好了，这样还可以省一笔钱呢！”
第十二章：180卖不卖
何槐的提议太过破下限，简直是何章想都没有想过的可能，以至于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何槐说完这个建议，自己也觉得不太好，于是赶紧又说道：
“哎呀，那样翻找着太耽误事了，不如我在群里吆喝一声，谁家有小孩子穿剩的衣服，都送到咱们这儿来，或者咱们上门去收可以吗？”
何章：……
好半晌，他才悠悠的道：“妈，你也给贫困山区的孩子留条活路吧。”
母子俩面面相觑，表情那是惊人的相似。
……
何含此刻揣着那张符纸走在路上，压根没想到屋子里居然进行了这么恐怖的谈话，只是怨念着自己的10块钱没有挣到手，走路都不想蹦蹦跳了呢！
从2号楼到59号楼中间有很长一节距离，路过几个衣物回收箱时，那里有两个男人正在从里面扒衣服。
何含站在那里看了，突然想到
这些衣服估计不会留在帝都，都要寄到偏远山区了。因为他们在孤儿院里，政府每年是有一定拨款的，采购的衣服不好不坏，反倒是真的不常穿捐来的旧衣服。
她如今长大一点点了，可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两个男人一边哼哧哼哧的干活，一边聊着天，半点没有顾及她。
“这次的衣服有点多……”
“那是，年关了，这小区都是有钱人，不得再清一下衣柜呀！”
“我觉得可以先回去消个毒放放，然后囤手里等年后后天就过年了，再弄也来不及。”
衣物箱里扒拉出一条9成新的羊毛裙，男人抖了抖，惊喜道：“看这材质，贵的就是不一样！”
另一个便道：“我这里还有一件羽绒服呢，好好的！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这小区的衣服你记得单独放，不要再跟上次一样弄混了，感觉亏大了。”
何含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两个正在干活的男人，然后一屁股坐到花坛边上。对方两个大男人，压根儿都没看到她。
“这批货别给老陈了，老陈出价太低，一包才50块钱，咱们回头联系吴老抠，这么好的衣服，一包得150才行。”
说话间两人停下来抽了根烟：“150有点悬……这样吧，咱们要180，他要愿意给120，这生意就能做。”
另一个还有点小遗憾：“可惜没赶上年前那一阵儿，不然这个小区走下来，咱们能赚好几万呢！”
两人说的半半截截，但中心思想已经很明确了，何含仔细看了看两人的样子，伸手拽下旁边花坛一片万年青的叶子，轻飘飘一吹，那叶子就飘飘荡荡的飞了过去，贴在了中一个男人的衣服下摆处。
再之后，她拍拍屁股接着去送货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女儿，就算没有挣到阿妈的10块钱，也得努力给网店赚个好评不是？
快递的效率就是很具影响力的一件事。
………
樊言花了十块钱之后，转头就把它忘记了。
像他们这种做珠宝设计的，日常没有急单的话，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悠闲的。更多的时候是在琢磨设计图，设计做的出众，喜欢的人越多，生意才会越好，跟卖衣服是一个样。
年后他打算出一个新品系列，主打轻奢小众，目前设计稿还未完成，但是暂时也打算告一段落了。
毕竟，今年一年为了工作室的事情来回奔波，世界各地去寻摸宝石金玉，回来还要按颜色进度慢慢分类，上午那会儿把最后一部分尖晶石按照颜色和进度区分开，已经耗得他头昏脑胀了。
接下来，就该安安生生过个年了。
尤其是，今年女朋友没有抢到回家的票，会一直陪着他哈哈哈……
他平时来回奔波，作图时又容易忘我，已经惹女朋友生气好几次了。因此特意筹备了一些小惊喜，等到过年时，女朋友过来这里再一点一点慢慢不着痕迹的布置
争取明年就结婚！
想到这里，仿佛依旧毫无头绪的设计稿都不那么愁人了。
放假放假啦！
………
设计狗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然后，门铃响了。
……
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个浴血可爱的小姑娘，脸蛋圆嘟嘟胖乎乎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别提多可爱了。
只见这个萌萌哒的小姑娘看到他第一眼，立刻就张口：
“亲，感谢您光顾本店，这是您刚才拍下的宝贝，现在已经快马加鞭将宝贝送到您的手里了，请务必5星好评哦！”
樊言：……
亲，亲个鬼啦！
小姑娘长得这么可爱讨人喜欢，怎么一张嘴就是淘宝体呢？
他伸手接下对方双手奉上的一张符纸。
轻飘飘的，还隐约有点掉渣渣总的来说，这个符纸相当不走心。
………
产品做到这样烂，哪怕有萌娃加成，樊言依旧心情不美妙。
等到何含挥手走了以后，他看着那张符纸，一边把符纸举起来对着灯看，想看看里头有什么特殊之处，还敢要这么高的价格。
另一方面呢，还对这个店家相当没有好印象就算是同一个小区，怎么能叫孩子到陌生人家里送东西呢？万一碰到一些不法分子，有一些……
哼，把钱想疯了。
他摊在沙发上，顺手把手中的符纸贴在额头：
“闭目养神闭目养神……”
………
养神个屁呀！
闭上眼睛不到三分钟，那张图纸整个好像热了起来，让他的脑门儿都暖融融的。
然后，脑子里突然就构想出一枚月光石小戒指的样子。
再之后，就是配套的项链和耳环。
这个戒指也可以打造一套三枚组合戒……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脑子里各式各样的念头仿佛喷泉一样喷涌而出，樊言平时那是极难得会有这种灵感迸发的状态，这会儿哪还管得上休息不休息，直接连滚带爬一路爬进了书房。
他满脑袋热烘烘的，眼前的符纸随风飘荡，隐约也有些挡视线，他顺手一揪
“……”
就在符纸被拽下的那一刻，大脑里纷纷杂杂的念头突然全部变得平缓下来。
仿佛刚才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的灵感只是一场错觉。
第十三章：星球坠落
乱七八糟的书房里，贴墙的那一边被一层层的小格子牢牢遮挡，上头按照颜色过渡，塞满了各色各样的宝石。
月光石尖晶石欧泊碧玺蓝珀……虽然数量不多，可是种类却是扎扎实实的数不尽数。
而此刻，在另一侧，樊言一手抓着铅笔，一手呆愣愣按着桌子上雪白的a4纸，一瞬间大脑空空，仿佛刚被人从脑子里抽走一坨棉花。
手底下的纸上，还残留着两根无意义的线条。
他……刚才想的什么来着？
………
樊言郁闷的叹了口气。
所以说啊，设计狗之所以苦逼，不在于客户的挑剔，而是因为灵感不够，经常想着想着就断了。脑子里好像一团乱麻，灵感的作用，就是把它们都连接在一起。
这种画着画着突然就没感觉的情况，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这会儿挠了挠有点稀疏的头顶，相当顺畅的例行公事叹口气，然后扔下手中的彩铅。
屋子里乱糟糟的，不过这无所谓，所谓设计师的格调就是这样子的才怪！
樊言突然想起来，再过两个小时女朋友彻底放假，就要过来开始他梦寐以求的同居生活了！
天呐！
他捧着头颅无声土拨鼠尖叫！
他给女朋友塑造的自己的形象，是一个严谨的、带有一点点强迫症的资深设计师！
绝对不是如今满屋子无处下脚的死宅男！！！
这一刻，他整个人仿佛承包了一整个家政公司，陀螺一般滴溜溜转了起来。
……
眼看指针即将抵达十二点半，樊言松了口气。
他信奉“断舍离”，屋子里除工作室以外的地方都挺干净整洁。只有工作室因为很多灵感稿的原因，乱的不行。如今收拾完这里，基本人设就维持住了。
他顺手捡起地上最后一张垃圾一张价值十元的黄色符纸，然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
把符纸放回桌子的那一瞬间，樊言突然想起来
刚刚……好像就是贴了符纸的时候，灵感突然爆发的。
他又用手指搓了搓那符纸的渣渣，不由乐了起来就这质量的符纸，还能有用？
他喊一声“爸爸”，这符纸敢答应吗？
再看一看手机，女朋友已经快下车了。
他紧张的搓了搓手，看了看那张符纸，顺手准备扔垃圾桶去
身为一名有逼格的设计师，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就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
完全暴露了自己的迷信浅薄和无知！
哼！
他拈着符纸走向垃圾桶，松手的一瞬间想起来好歹花了十块钱呢，于是转手又“啪叽”一下贴到了脑门上。
这一瞬间，行星在大脑里碰撞。
几乎是一瞬间，他想起来刚才那份未完成的底稿
用18k金，配合一粒净度足够的尖晶石嵌环，再来一组更小的过度色的红宝绕出弧度……而弧度的最末端，镶嵌一粒极小极小的h色钻石！
这个项链的名字，就叫做
【星球坠落】
………
樊言在这一刻快要跳起来，小工作室，独一无二的设计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一系列开春设计的价格定位在3000以内，这个设计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配套的还可以有戒指耳坠手链等等……
天呐！
他挠了挠头，带下来一根微微打卷的头发，但是心中澎湃着灵感的火焰，完全顾不得心疼越发稀疏的头顶了
画！
画！
画！
………
而此刻拿着西昌龙庭门禁卡的年轻女孩儿，一边推着行李箱往小区里走，一边嘟嘟囔囔：
“猪蹄子啊猪蹄子！明知道我下车了也不晓得来接一下……”
万向轮在西昌龙庭保养得当的道路上顺滑无阻，李静佳嘴上嘀嘀咕咕，实际上也没在意这个事西昌龙庭的物业做的相当好，就这么一个箱子，物业还要帮忙给她送……
不过作为一个打工狗，习惯了自力更生，箱子又不用她扛着，因此也就婉拒了。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男朋友能加分了！
毕竟，房子的附加服务这么优秀，凭物业也能打败其他追求者了！
她美滋滋的刷了卡。
电梯发出轻微的“叮”的一声。
………
李静佳的好心情在按门铃三次都无人响应时戛然而止。
“什么啊……”
刚才樊言明明说了在家里整理设计稿，她这一路都在发信息，怎么不回复了？
她想了又想，翻开聊天记录
静静就是静静：【说好了哦，我放假过去，你如果不好好做饭的话，我就出去住酒店了。】
樊言：【静佳，谢谢你信任我。】
樊言：【我不会的。】
樊言：【静佳，这是家里门锁的密码，过两天你来了，咱们再把指纹录进去。】
……
密码是081027。
李静佳按开了门。
客厅里干干净净，东西少的可怜。
但是右边的工作室里，樊言分明在家，正低着头不知道干什么。
李静佳抿嘴走过去：“好哇，你明明在家却故意不给我开门”
她走到樊言的前方，却见眼前男朋友正精神亢奋的埋头画着稿子。
只见他陷入了完全忘我的状态，此刻手速飞快，仿佛单身了几十年似的，一根根线条被叠加在白纸上，被彩色铅笔慢慢填充出不一般的色彩与光芒来。
真美啊！
………
哪怕不太懂这个，李静佳也能看出来男朋友如今手底下那张图纸的美丽。
就是……
她看了看屋子。
桌子上白纸一堆堆散乱叠加，旁边的托盘里散落着乱七八糟的宝石，地上几个装宝石的盒子七倒八歪，彩色铅笔削出的碎屑更是满地都是……
李静佳看了看男朋友
对方，不是向来有点小洁癖吗？
跟她约会时，图纸和铅笔一定收拾的整整齐齐。
甚至轻微强迫症，会把铅笔按照顺序摆放。
最主要的是，他曾经在微信里吹嘘自己是个非常讲究的人，哪怕工作再紧张，也绝不会让东西乱七八糟凌乱不堪……
这种说法一度让只是普通人的李静佳非常有压力因为她偶尔偷懒，都会邋遢一下子的。
咳……
好吧，不止是一下子。
……
此刻，她认真近距离的看着男朋友，视线在对方略微稀疏的发顶停留一下，然后顺手拿下了那张头顶的黄色符纸
第十四章：我才没秃头
何含已经慢悠悠回到家中了。
她挺生气的。
“阿章，他们太可恶了！”
……
两只娃娃如今在阳台的地毯上艰难的学着何槐，盘着小胖腿。
屋子里，阿槐大人正轻轻松松盘腿坐着，腿上三只外卖盒稳稳当当，又好吃还不费手。
而何含何章的肉实在有点多，此刻好不容易把藕节一般的胖小腿掰的近一点，然而小肚子腆出去，把那盒放在腿窝里的炸鸡又顶的摇摇欲坠。
虽然他们是冥童，可如今有人一样的躯体，某些动作做不到，就真的做不到。
胖，也是真胖。
挣扎半天后，炸鸡盒子还是扑街了，两只崽看着自己的腿，齐齐发出一声叹息。
很快他们就自暴自弃岔着两腿捧着炸鸡盒子开吃了。
……
但是何含因此更加生气了。
“他们太坏了！”
她“啊呜”一口咬下鸡腿：“那么多衣服，他们全都卖出去，二十块一包，五十一包，还有一百多一包的……”
“那得多少钱啊！”
她做下柠檬一样的总结。
何章也点头：“这么说的话，每天多逛几个小区，就可以收入一两万了。”
确实坏的很。
“是吧……”何含把肉吞下去：“你想啊，我们这么努力，都没想到这样的赚钱方法，他们居然都已经赚了很多钱了！”
她振振有词：“以月神的名义，为了爱与正义，为了世界和平，我要去消灭他们！”
何章：……
他嘴边的肉“吧嗒”一下掉了。
“你好恶心哦。”
他作出评价：“不要看那些奇奇怪怪的动画片……有一部《舞法天女》很好看的，你可以看看。”
何含：“是、是吗……”
她默默的收回手。
………
何槐正被电视剧里的白莲花老岳母憋屈的不行，此刻正攥着拳头替反派打气，完全没关注她的两个孩子。
而何含此刻则做出决定：“我要去替天行道。”
何章点头：“那行啊，功德足够的话我们才能按照正常速度生长，不然就要发育迟缓了……我好想感受一下上头的空气，看会不会灵气多一点。”
两人看了看忙忙碌碌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三只鬼，同情的叹了口气。
再看看一无所知的何槐……啧。
“我觉得，当妈妈的孩子还是不错的。”
他仿佛斯德哥尔摩患者一样，此刻居然能够感受到幸福来
“最起码，我们不用这样工作。钱和灵气都是白给的。”
何含又看了看三只陀螺一般的鬼，心有戚戚的点点头。
“你说的对。”
……
“妈妈。”
何含打断何槐的追剧：“我们想出去玩。”
何槐点头：“行啊，顺便把几个同城快递送过去。”
说完一挥手，墙角六个快递就都摞到了两人手上。
何含没动。
何章也不动。
何槐：……
“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当妈的都不能叫你们办点事吗？”
何章冷漠脸：“妈，你不要老是学电视剧里的台词。”
何槐否认：“这句不是，这句是昨天楼上吵架时说的。”
何含郁闷道：“快递费你得给我们。”
不然放假了，他们吃东西的时间变多，总不能动用存款吧？
还是得想办法从妈妈手里抠。
……
何槐：……
三人僵持着。
就在这时，客服小甜甜说道：“阿槐大人，我刚才给顾客说了，春节期间快递费翻倍，他们已经重新付款二十元了。”
何槐：……
她爽快的拍出六十块钱：“我一半你们一半，不能再多了。”
何含何章：……
行叭！
蚊子腿也是肉啊，能有钱就很了不起了。
……
到楼下时，小区里已经没有那两个人了。
动作真快。
感受着那枚树叶，何含慢吞吞往小区外头走去
“我们先去送快递，然后不如出去吃五百块钱的？”
何章摸了摸肚子：“对，今年学习太辛苦了，得补一补。”
这种理所当然的姿态，和何槐简直一模一样。
………
………
此刻，59栋1919。
樊言家中。
李静佳把那张符纸拿在手里，还小心的替樊言拂了拂头发上的碎屑。
她并没有说话，因为据刚才观察，此刻的樊言简直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她在旁边转来转去，对方一个眼神都没施舍过来，相当的认真了。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
但是顶着一张黄黄的符纸，不是李静佳挑剔，她只觉得搞笑，哪里帅了哈哈哈……
正拿着符纸琢磨着，却发现樊言突然扔了笔，整个人透支一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哎呀妈呀真累啊！”
一口东北腔跑出来了，跟他平时那低沉稳重的声音截然不同。
然后，他发现了李静佳。
还有她手中的那张符纸。
这一瞬间，羞窘从脚底板腾冲而起，烧的他脖颈脸颊都红彤彤的，分外窘迫。
再一看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样子
嗷！
他快跳起来了！
他苦心塑造的男神形象！！！
………
“静佳，你听我解释……”
他涨红脸结结巴巴，然而李静佳却突然笑了起来：“樊言，你这样子真可爱！”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之前的樊言虽然看起来沉稳可靠，优点满满，但是叫李静佳感受，却觉得神格太重，一点也不接地气，两个人交往这么久，她出门约会都得绷紧神经，一点也不自然。
如今决定过来住，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的。
但是如今这个男孩子……
哈哈哈真的好可爱好有趣，仿佛真的是她的蠢笨男朋友了！
她晃了晃那张符纸：“樊言，你把这个贴头发上，是为了防脱吗？”
说完又点点头：“我们单位有个同事就是这样，为了治秃头，每天把符纸烧了兑水洗头呢！”
果然防脱是秃头的执念啊！
难道霸王防脱真的没有用吗？
那……那不然先给男朋友买几个假发片？
她认真的琢磨着。
这一刻，樊言感受到的就不止是羞窘了，他整个人都快被羞窘冲开天灵盖，一瞬间捂着头顶仿佛要跳起来
“胡说，我才没秃头，我头发又多又健康！这也不是治秃头的！”
第十五章：那边两个小孩
帝都北环路东郊乡仓储物流中心。
一辆辆小货车进来，卸下春夏秋冬各式各样的衣服。
赃物破损小瑕疵，在这里是常见的情况。但如今人们生活条件好了，全新的也不在少数。
其中，有百分之30的衣服都是9成新。
一排分拣员站在那里，顺着流水线将手里没有一眼可见的大瑕疵衣服全部都挑了出来，剩下的则顺着流水线走到尽头。
那里有两个男人撑着麻袋，让衣服一堆一堆的扔进去。每满一包，便送到右手边缝袋。
如今才不过下午三点钟，在这个大家都悠闲的等待过年的好时光，这厂房里的人们却都热出了一头汗。
仓库外头，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正在小货车上等着。
……
他们手里拿着填好了的提货单，数量分别从6-500包不等，按照每包20元的价格，将从这厂里拉走那仓库边缘处一堆又一堆的麻袋。
这边不断有车进去，又不断有车开走，而在另一个仓库区，被分拣出来的品相稍好的衣服，则又进行二次分拣。
9成新的归作一类，全新的分成一类。
其中9成新的也以同样的方法装入麻袋，按照衣服厚度不同，以每包80-150的价格卖出。
而全新的则又被分到一边，一个手脚麻利的女人正一排排的往衣服上扣吊牌。而这边同样有许多的男男女女等待着，按照每件5-80的价格，把衣服带回去。
………
“好成熟的产业啊……”
何含何章目瞪口呆。
两个娃娃悄无声息地进了厂房。
厕所里，两个女人在那里八卦
“昨天扣标的金梅请假，把我调过去一天，你说那个工作我又不熟悉，手指头都抠出泡了要我说呀，还是以前的工作简单，就干一样活，所有衣服管它好的坏的，全部打包一包包的卖出去，多简单多省事啊。”
“你想？老板也想呢！现在整的这么麻烦，钱没见多挣多少，就图个清静……”
她们看起来是来这里磨洋工的，此刻靠在水池边上说话：“兄弟姊妹几个一起做生意，都掺和到一块儿了，怕钱不好整，干脆分几个区，大哥家里卖好一点的，大姐家里卖这些全新的……我跟你说这家子以前……”
何含何章年纪小，此刻壁虎一样扣在窗户外边，半点不被人察觉。
就是……
何章涨红一张脸：“这里应该你来，你来就行了。我是男生，为什么要在这里看女厕所……”
“哼。”
何含不服气：“都男女平等，谁规定必须女的才能看女厕所，再说了，他们又没有上厕所。真的要上厕所的话，我才不看呢！”
何章撇撇嘴：“你也说了男女平等，那你为啥要来看女厕所，不去男厕所看呢？”
姐弟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又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看向那些拖着一两个麻袋的散货。
……
提散货的这边似乎都是本地人，车子也都是本地的牌号。而拿着提货单的，则都是外地的车牌号。
这是个大生意。
如果跟过去的话，所得必定不菲。
但是……
大过年的，他们如果跑外地去了，妈妈不会趁此机会扣零花？
万一妈妈追根究底再找到这里，那他们外快的机会岂不是没有了？
不行不行！
两个孩子同时想到了这里，此刻眼馋的看着那些慢慢驶向远处的车子，俱都遗憾的叹了口气，将视线放在了提散货的那些车子上。
最先拿货的那对夫妻已经开车走了。
何含何章二话不说，直接跟了上去。
………
车子七拐八绕进了一个小区。
车子停在车位上，然而夫妻俩却拖着麻袋进了车库，那里一排排的衣架上挂的都是衣服，最角落的墙壁做了简单的装饰，一个大约20多岁的女孩正在那里做直播。
“来来来，新来的朋友们，大家点一下右上角关注，右上角关注一下啊！”
女孩子画着精致的妆容，身材窈窕，此刻正大嗓门喊道：
“看中的赶紧下单啊，备注编号找不同价位链接下单，今晚最后一次发货啊，明儿咱们都休息了，放假了！”
“来来来，看我身上这件大衣，我看一下标哈，50的羊毛，50的聚酯纤维，s号，80斤到100斤都可以穿哈……”
“这个是藏蓝色，不是黑色，有喜欢的没？喜欢的备注编号啊，编号666，价格239，喜欢的扣一，完了赶紧下单啊！”
“666239，赶紧下单，别犹豫了哈，等会儿快递来了，你该发不上了，过年穿不了你该哭了！”
……
何含何章目瞪口呆。
他们尽管再聪明，到底见识不够，没想到如今大家挣钱的方法都这么随意了！
此刻眼看着这边整理麻袋，镜头那边正不停的卖出一件件衣服，听那主播的大嗓门，好像还有不少顾客似的……
怎么能这么挣钱呢？
都是人家不要的衣服，从堆里捡出来的！他明明看到那衣服都是十几二十块收的，这会儿后边加个0就卖了……
好气啊！
母子三人都没有想过这么暴利的行业！
……
“那是哪个直播间？”
何章问道。
他已经打开了手机，何含踮脚看了看，主播还在那里往身上套衣服：“……这件儿袖口上有点黑啊，不知道是在仓库哪里蹭的，一口价啊一口价，原价239，现在179……”
她一转身，露出后边特意被收入摄像头的店名
【阿妈特价清仓】
何含蹲下来也打开手机：“快快快，我看到了！”
………
进入直播间的一瞬间。
两小只都酸了。
“怎么能那么多人呢……”
何章委屈的快要哭出来。
直播间最上方的关注人数：73652
真是……太心酸了啊！
卖这种衣服的都能有这么多顾客！
一件衣服平均挣50，一天怎么滴也得卖个四五十件吧……更别提一件衣服根本就不止赚50！
好气啊！
何含何章站起身来：“我们要替天行道，打击这种不道德的赚钱方式，我们要举报那个工厂！”
正斗志昂扬的说着，突然听到车库门口有人叫他们：
“那边两个小孩，你们是谁家的呀？怎么羽绒服都不穿就跑出来了？”
第十六章：快递员叔叔
何含何章僵住了。
刚才太激动，一时间忘记控制两人的身形，如今被人抓个现形……
喊他们的正是那对夫妻中的男人。
这位中年大叔身形微胖，个头中等，一张脸平平无奇，看着相当不起眼。反倒是妻子打扮的时尚靓丽，明晃晃的金首饰带在身上，不仅不显得庸俗，反而更添两分美丽。
中年男人放下手中整理的衣服，此刻大步走向两人：“你们是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
两个孩子长的漂漂亮亮，皮肤雪白，收拾的也很干净，一看就是爹妈很精心的那种。
何槐：不，我不是，我没有……
孙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机会就好了……
中年男人在小区里开店两年了，每天都在这里，这里的孩子他不一定都记住，但是肯定是有个大概印象的。然而这会儿看来看去，完全想不起来有这俩孩子。
可能是提前走亲戚的。
可是……
中年男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帝都的冬天那可不是说说的，又干又冷，离开暖气房大家没人扛得住，怎么这两个小孩儿穿着毛衣就出来了？
谁家养孩子这么粗心大意？
这种粗心也跟他们身上干净整洁的样子不符合啊！
……
面对中年男人的问题，何含何章说不出话来。
他们也解释不了这种事啊……不然的话，如果对方要打人，硬拼……还是硬拼吧。
中年男人此刻已经走了过来，一把捏住了两人的手
“嘶！”
他抽一口冷气：“怎么这么凉！”
说罢，又直接摸向二人的脸同样是冰凉的！
中年男人急了，看两个孩子盯着他还是不说话（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把他们签到车库门口，顺手从衣服堆里拉出两件羽绒服，直接就给两人穿上。
“快，先穿着，这可怜的怎么冻成这样？”
女人看了看中年男人的动作，并没说话，而是转身进了车库另一边。
何含何章被宽大的羽绒服一盖，七八岁的身体彻底被包裹住了，二人在底下蒙头蒙脑
怎么就这样了？
他们是冥童啊，全身上下都这个温度，也根本不冷的啊……
然而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下一刻，中年男人开始给他们拉拉链扣扣子：“这衣服是不是不太好闻？没事，这是之前消毒杀菌时候留下来的，忍一忍啊。”
他在这边柔声安慰，仓库里边，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也走过来，一手拿着一盒牛奶，直接塞到他们的手中。
触手温热。
“快喝。”
女人简单的说完这句话，转头又开始整理衣服了。
何含何章对视一眼，越发说不出话来。
牛奶……好热呢。
刚才烫过了。
………
何含何章想不出说法来，此刻只能裹着大衣服闷闷的喝牛奶，倒是中年男人和妻子一琢磨
“这该不会是上星期搬来的那家吧？”
上星期刚有一位外地女人带着孩子来租他们小区的房子。
租金太贵，他们出不起，因此1000元租了一个小车库这还是房东看他们可怜所以给的价钱。
女人之所以大过年的跑帝都来，实在是因为她的两个孩子是天生聋哑儿，她来帝都，就是打听到这附近有家医院专门治这个，据说孩子已经住院了。
也因为这样，夫妻俩没见过她的孩子，听说也有七八岁了……
此刻，两人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心疼道：“唉，难怪我说话他们都不理，听不到说不出……这么好看的小孩，造孽呀。”
女人也点点头：“可不是……那两件衣服多少钱收的？”
中年男人瞅了眼：“80一件。”
羽绒服是大件，这衣服是大牌子，还有九成新，不知道为什么人家就不要了，他80收回来，原本打算直播间279卖掉的。
女人琢磨一下：“160块钱而已，送他们吧，怪可怜的。”
中年男人犹豫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嗯。”
……
不远处，喝完牛奶听到这对话的何含何章不由更加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开始偷偷讨论：
“他们做这样的坏生意，怎么人还这么好呢？”
“那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羽绒服他们也有当然不是何槐买的，她压根想不到。
是孙景买来送他们的……挺合身，也挺好看。只不过两个胖墩觉得穿起来有点显胖，动作也不方便，所以出门特意没穿罢了。
可如今，面对两个小孩子，这夫妻俩就这么热心，这叫他们俩可怎么办呢？
………
这一沉默就是一个小时。
眼瞅着下午三点多了，直播间那一架子的衣服已经没剩几件了。
直播间里也没有了一开始那份热闹，大部分都是看看，快递员也要来了。
今年的最后一次收快递，就在下午了。
眼看着衣架上的衣服越来越少，何含何章实在坐不住了，两个孩子思来想去，最后居然没出息的跑了！
夫妻俩忙完了一扭头嘿，两孩子不见了。
不过他们也不急，就在这个小区里，怎么样也都挺安全的，估计是回去了得问问物业那家租车库的租的是哪里，这大过年的他们也还能再收拾出一些有破损未检出的衣服来，也可以给这可怜的一家。
……
而何含何章站在小区的空旷道路上，看着身上宽大的羽绒服
“怎么办？”
何章犹豫了。
何含也终于不能厚脸皮拿着这衣服，犹豫半天道：
“要不还回去？”
可是还回去的话，他们又直面一个问题这对夫妻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啊啊啊啊！！！
好崩溃啊！
……
就在这时，一辆快递车正慢吞吞的往小区里头开。
何含眼睛一亮！
“叔叔，叔叔！”
快递员停下来。
“叔叔，你是去那家车库收快递的吗？”
看着眼前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快递员点点头：“对啊！”
大过年的，别的快递三天前就停止收件了，只有他们因为最贵，所以也坚持最久。而目前还在发快递的，小区里目前只有那车库一家了。
何含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里：“叔叔，请你帮忙把衣服还给那个叔叔，他人真好。”
连带着何章的衣服也塞了过去。
快递员一愣。
第十七章：我要做你们家的孩子
何含何章老老实实的回去了。
路上。
何含碎碎念道：“那个大叔做的事情不道德。”
何章：“嗯。”
何含叹口气，很像那么回事儿的说道：“但是大过年的，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让人家不能好好过年。”
何章：“嗯。”
何含瞅了他一眼：“所以还是等过了年吧，过了年再来解决这件事。”
何章：“嗯。”
停顿一会儿后，他又说：“可是那个大叔做的其实也还好吧，他买回来的衣服都是全新或者九成新的，便宜卖出去，也没问题。做错的是那个开工厂的。”
何含停下脚步：“你说错了，开工厂的做错了，大叔也做错了。”
“他明知道这些衣服来路不正，偏偏还要去买，这就是他的问题。”
“而且衣服虽然很新，可是那也不是真正的新的，他卖的时候却说是新的，这样不对。”
何章沉默半天，这才恹恹的“哦”了一声。
……
两人回到家中，不出意外的，何槐压根没发现他们离开的太久了。
她正督促着客服们年终盘点，看看网店一个月零五天的收入，还有如今符咒的库存。
不出意外，这家店就是她安排对象的底气了。
这会儿她吃光一盘鸡爪，突然想起来
“过年了，我们要大采购啦！买年货！”
何含何章第一时间看了看那个屯满零食的仓库
三个人假期都不用出门的话，好像是不太够呀！
两小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走走！”
他们还没正经的逛过超市呢！
……
母子三人都是高颜值，此刻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路上，跟一众紧急采办年货的人，从精气神上就不一样。
但是这点出众也没有什么用因为，商场里人实在太多啦！
不管是卖零食还是卖米面粮油还是水果点心，通通都是一排排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擦踵。
三人看着浩浩荡荡的采购大军，立刻一人一只推车，刚准备进去时，却被保安拦下来：
“女士，小孩子太小了，您看，才刚刚只有推车那么高，现在人太多不安全，还是先不要推车子了吧。”
何章瞪大眼睛那怎么行？！！
妈妈好不容易松口说给他们买吃的，每个人的推车都可以放自己想吃的，怎么能不给推！
他和何含对视一眼，二人齐齐松开推车，一把抓住了保安的手：“哥哥，求求你了……”
这谁顶的住啊？！
保安，扑街。
………
人虽然多，但是对于母子三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毕竟人们需要充裕的空间是因为他们要精挑细选，但是对于这三人来说
精挑细选？
不存在的！
人类才挑挑拣拣，妖怪和冥童喜欢的，就是都要。
他们挤在人堆里，跟着大部队慢慢往前，走到哪里看到有感兴趣的，就立刻快速的抓进篮子里。
这时候，小也有小的好处了，最起码动作就比别人灵活一百倍！
不一会儿，推车就满了。
……
众人只看到一辆堆的高高的车子正慢慢前行，直到走到身边，大家才发现它背后的男孩子。
在这辆车后边，此刻又出现了一个同样堆的满满的推车……
………
总共42个收费台，每一个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只有何槐她们呆的这个，没人排队。
毕竟，那每一辆推车都堆到顶了，光是扫码浪费的时间，就差不多是别人整条队伍的了。大过年的，大家时间都紧张，还是算了算了……
“您好，一共是元，请问需要送货吗？春节期间货物较多，可能明天上午才能送到，您可以先选择一部分有冷冻、冷藏要求的带回家。”
刷完卡后，感应门边的服务员殷勤说道。
何槐摆摆手
“你们也忙，不耽误你们工作了，我们自己带……”
“那需要把您送到停车场吗？”
“不用不用，我就住对面。”
话音未落，何槐就从背包里掏出三只条纹格子行李袋，甩手给了两只崽
“装吧！”
何含何章就等着这句话呢，此刻喜滋滋的蹲下身来，赶紧把自己挑的东西分开装好。
就得分开装才好，不然的话妈妈回头偷偷藏起来怎么办？可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于是，商场整理区的一角，母子三人占领了半壁江山。
……
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巨额采购，让何含何章喜不自胜。
然而回到家中把塞的合不住的行李袋往仓库里一放
为什么一个货架就放下了一个人的所有？！
这不科学？
他们明明买了这么多！
……
“这样不行。”
何槐认真的说道：“年货都不能把仓库填满的话，岂不是代表着明年我没钱花？”
她掏出钱包：“我”
“妈妈我们还可以帮你推两个车！”
……
这次去三人就有经验多了，何含何章蹲守在零食区，仔细研究刚才哪种没有来得及拿进车里。
这会儿已经是吃饭时间，商场的人没有之前那么多，他们侧头听了听，突然发现有一种“咔擦咔擦咔擦”的声音，听起来……
非常好听。
两人转了一个方向。
那边，是各种品牌的干脆面。
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正从货架上揪下一包干脆面，然后双手用力一抓
“咔擦！”
再一抓
“咔擦！”
“咔嚓咔嚓咔擦……”
“你在干什么？”何含好奇的问道：“我不喜欢吃碎的，会弄的满手都是。”
小男孩抬起头来：“人家都说，生气的时候就来超市抓干脆面，干脆面碎了，心情就好了。”
“那你心情好了吗？”
何章也凑过来，看着那些干脆面，跃跃欲试。
小男孩夸张的叹了口气
“没有。”
哦。
何含何章冷漠的收回视线没有用，那还捏来干什么？
小男孩抬头看着他们：“那你们呢？来这里玩吗？”
“不。”
何含骄傲的指了指推车：“买年货。”
然后加了一句：“这个车里都是我的！”
“(⊙o⊙)……”
小男孩盯着那辆车，此刻已经羡慕的无以复加。
半响，他郑重道：“我决定了，我要做你们家的小孩。”
第十八章：隔壁小孩馋哭了
“不不不！”
何含何章疯狂摇头。
“为什么？”
小男孩双手叉腰，仿佛一个胖茶壶，此刻气哼哼道：“我不用吃也不用喝还不用上学，为什么你们不愿意？你们是不是对我有歧视！”
他一双小眼状似凶狠的眯着，心情十分不爽。
何章摇摇头，嫌弃道：“你坏毛病太多了，现在心情不好来捏干脆面，回家了心情不好是不是还要捏我们的虾条薯片奥利奥？”
那肯定不能同意啊！
一仓库（未满）的零食，如果都被这样糟蹋了，吃起来是没有灵魂的。
何含也撇撇嘴：“对啊，没有人教你这种事不能做吗？院长奶奶和学校的老师都说这是不好的行为。”
这家孤儿院确实很不错。
虽然因为孩子们渐渐长大，上了不同的班级，但是日常接触到的，确实都非常正能量。
比如现在，两小只的信念就非常坚定。
男孩儿瞪大眼睛（其实跟眯着没什么区别）：“我奶奶说，我是小孩子，你们就该让着我！”
何含理直气壮：“我也是小孩子啊！”
男孩一时无语。
半响，他直接往地上一躺：“我不干我不听你们欺负人嗷嗷嗷……”
别说，胖嘟嘟的，滚起来也比瘦子要流畅很多。
何含：……傻子。
何章：智障。
两个人推着推车，在旁边货架上挑了一些没碎的干脆面，直接走掉了。
男孩正偷偷拿一只眼睛去瞧，却只看见两个背影，还有空气中传来的一句话：
“喂，你再不起来，那个阿姨的脚就要穿破你的肚子啦！”
……
母子三人成功汇合。
三大车，一车比一车高。
好在人一旦富有了，连思想都会变，何槐上下瞅了眼那推车，依旧什么都没说。
她心道：两个崽崽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学，东西吃不完又带不下，到时候还得进阿槐大人的嘴……
而何含何章则心头一阵惊喜：离开学还有17天，过了过年这几天，他们每天去一趟孤儿院，每次带走一背包的零食，这样十几天的时间，吃吃带带差不多也能把这些消耗了……
简直完美！
啊！
姐弟俩齐齐感叹：过年真好！
………
下午了，收银员已经换了一批，但是门口的服务人员却还是那一个。
他对上这熟悉的母子三人，再看那熟悉的高高谷堆一般的推车，连笑容都差点保持不住。
但是工资促使着他的敬业，熟悉的话又说了一遍：“……预计最晚明天上午送达。”
何槐则还是一挥手：“不用，我们自己来。”
打开背包，里头还是那三个忍辱负重的行李袋。
老规矩，何含何章负责分类，何槐闷着头往里头装
“这啥玩意儿？”
她晃了晃手里的胖墩儿：“超市不卖这个吧，你们哪里捡来的？”
何含何章疯狂摇头：“不不不不是我我没有！”
胖墩儿则在她手中吱哇乱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何槐手一松，他就迅速飘远了。
胖墩瞪着何含何章：“你们没说你们妈妈这么恐怖！”
说完掰指头数了数：“我做鬼三年了，没见过这样凶的！”
很多鬼还没他厉害呢，混混沌沌的，不多久就不见了。
“胡说。”
何含道：“超市里的大妈鬼，一到特价时，比所有人都凶！”
就是没啥用，因为所有特价她都买不了o(□)o
……
何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太小了，这也没啥用，不如我们……”
胖墩浑身一抖，嘶声大喊：“我就是隔壁小孩！我没馋哭！我不吃面包糠！”
啧。
阿槐大人彻底没了兴趣，直接扔掉了。
胖墩迅速手脚并用的爬到了一旁服务员的身后，瞅着他们瑟瑟发抖。
何槐可没工夫收拾他，他们还得把零食都装好呢！明天再把鬼们打发了，大家伙儿就可以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
吃过一个年了。
胖墩怂怂的躲在销售员身后，对方不动声色的跺跺脚，似乎是觉得裤袜有点薄，腿凉……
暗中观察.jpg
……
观察了半天，胖墩终于忍不住又挪了出来。
“你买的这个芥末味，没有番茄味的好吃。”
“还有，酸奶不要买光明，光明都不好喝……这个这个，黄桃的你要买够五瓶，这样会送一个小黄鸭！还有这个，这个你拿过去重新称，肯定是打错编号了，贵了……”
三人目瞪口呆。
服务员只看到三人愣了一会儿，然后当妈的就直接又拽来两辆小推车
“何含何章，你们带着他进去，把特价的好吃的都买过来！”
是她想岔了。
当初买房子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住吗？
是为了开网店吗？
不是啊！
是为了双十一囤货啊！
所以，如今委屈的只剩一个主卧房当仓库已经很对不起这房子了，但凡有填满的机会，还是这种高质量的填满，决不能错过！
……
这会儿胖墩似乎是看透了他们，小眼睛一眯，很是矜持的说：
“哼，我是不会轻易替你们干活的，反正我又吃不到。除非哎哟哎哟哎哟！”
何槐已经揪着他的后脖颈提起来了，他身边的服务员完全看不到这些。
小胖墩又没出息的怂了。
他抽抽搭搭：“我去……我愿意去……”
脚底沾到地面的那一刻，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三年都没尝过这个黄瓜味薯片了，还有这个卤鸡爪，还有这个蜂蜜鸡翅，还有这个牛扎饼干……求求你们了，我就吃一口，不，让我舔一舔吧！”
“你好恶心哦。”
何含才不肯答应呢。
她想了想，突然问道：“话说……你在这超市里呆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偷偷舔这里的吃的？”
东西不供奉的话鬼魂是吃不到的，可是这小胖墩眯眯眼既然有本事捏方便面，说不定也真的偷吃过东西？
想到自己筐里的东西有可能是人家舔过的，何含就觉得不能忍。
胖墩儿叹了口气，说起这个仿佛是位有故事的成年人
“我曾经试过的……但是就连袋子都打不开，想舔也不能行啊！”
他心痛的抱抱自己：
“我都饿瘦了！”
第十九章：王者真爱
何槐的仓库终于满了。
这种满不是超市那种一个一个货架，堆的满满的那种。而是一个一个货架拼在一起，每一层都见缝插针的塞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吃的，推开门就是壮观的零食山。
小胖墩有幸被邀请过来参观，此刻一双眯眯眼都仿佛有些大了！
太震撼了！
就好像是每个人的童年都在这里头！
“这是什么样的神仙妈妈啊……”
他不禁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
但是现实的残酷就在于这么多零食，没有一袋是他的。
小胖墩很快就被迫冷静了下来。
他问：“你们把房间塞的这么满，到时候怎么找自己想吃的那一种？”
何含奇怪的看他一眼：“这么多种东西，找着找着不就看到别的想吃的了？还是说你非得这么轴，说吃哪种就一定要吃哪种？”
想了想又接了一句：“不行那就多找找呗。”
“那……那……”
小胖子一时语塞。
“但是……但是……你们这样乱放，只把酸奶什么的放冰箱，还有每个人的零食分隔开，那万一有保质期短的，比如有些点心保质期一个月的……那都塞的乱七八糟，一个月后过期了怎么办？”
这下子，轮到何章奇怪的瞅着他了。
“一个月的时间，还不够让我们把这东西都吃完吗？”
小胖墩：“一个月够吗？”
何含何章：“一个月不够吗？”
何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此刻不由笑道：“小胖子，我们置办的可是年货，知道什么是年货吗？就是过年这段时间要吃完的我的计划是吃到元宵节。”
在小胖墩瞠目结舌的表情中，她琢磨了一下，话没说太满：“当然了，考虑到过年还有很多好吃的，所以还是保守些好就按一个月来吃吧。”
小胖墩：……
他流下了震撼又心酸的泪水。
………
小胖墩沉默的回到了客厅里。
“所以……你们要邀请我来过年吗？”
他舔了舔嘴唇：“我也不挑食，随便哪种都可以……”
话音未落，却见这母子三人此刻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心里没点数的胖崽。
好半天，何章才小心的说道：
“我们带你来，就是想跟你炫耀一下啊……”
何含也心疼的看着他：“因为你肯定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所以让你看看……你可千万不能误会呀！”
小胖墩：……
小胖墩所有的泪水都流干了。
……
就在这时，三只客服鬼从书房出来了。
店长李灵灵看了眼小胖墩，仔细盘算了一下淘宝店的员工构成，发现不可能是店内员工，因此也就不当一回事了。
“阿槐大人，”
她拿出一沓报表来：“2.7-2.15是咱们淘宝店的春节假日期间，自助购物，但是只接单不发货，2.15恢复正常上班时间，全天24小时。”
何槐点点头。
然后拍了拍何含何章的头：“你们好好听着据说人间界都流行爹妈给孩子留遗产。我的遗产你们肯定是等不到了，咱们树也不流行这样子。但是，这毕竟是在人间，人家都说入乡随俗，做了人就要合群一点。”
阿槐大人越说越觉得自己已经是棵成熟的树人了，此刻苦口婆心：“所以你们一定要学好，要懂得管理这个店，等回头我的对象都收拾好了，我就不管这些了，我要陪对象的。”
唉，对象那么多，到时候一天一棵，不知道能不能轮的过来啊。
……
何含何章被突如其来的大礼包砸中，此刻整个人都懵懵的，反应过来后，他们感动的不行
“妈妈！”
“妈妈！”
他们还以为，以后长大了，还要自己挣钱买房子了……没想到这就能继承家里的企业了……
天呐……
两只崽泪眼汪汪。
而这时，李灵灵还在接着做报告
“经过小甜甜和小亲亲的努力，咱们这段时间符咒囤货共计32000张。其中畅销款占比百分之五十，分别是……”
“另外，由于帝都购买加急邮包的顾客越来越多，为了保证客户体验，同时又不影响店内生意，我建议明年安排其他散鬼来接单……”
“去年全年收入共计53126288元，其中包括了单价五百万到八百万的定制护身符收入，还有一部分未确认收货的也都计算在内……”
“员工工资支出共计：奖金香烛二十一支，底薪900万冥币，全勤和绩效分别以贡品代替，折合人民币不超过1000元……”
………
何槐满意的点头。
这些钱，足够她安排自己现有的对象了。
毕竟揽月城那边的收入，补完植物园的缺口后，后续还得接着开发二期三期呢……
李灵灵的报表已经讲解到尾声，此刻跟何槐告别：
“阿槐大人，那没事的话，我们等会把库存的奖金绩效和工资领了，就直接放假了。”
李灵灵深知何槐听不太懂太高深的东西，这会儿自学成才，从美术生转为财会专业，无师自通就把这些东西捋的明明白白。
也让何槐听的明明白白。
阿槐大人听明白了。
她摆摆手：“回去吧回去吧，好好攒钱好好摇号……”
想想陈爱民的买房历程，又体贴道：“回去看到哪里有房子卖，也试着摇摇号，能选中我可以提前给你们预支工资……”
预支个三五百年的，也是可以的。
………
阿槐大人被自己的善良感动了。
她没想到，如今有钱有对象的自己居然能这么优秀！
未来，她一定会更优秀的！
母子三人如今自我陶醉，已经顾不得别的了。
一旁的背景板小胖墩羡慕的无以复加这是什么样的妈妈啊，不仅给买那么多零食，还给继承事业这难道不代表着以后完全不用学习了吗？！
考零分也无所谓了。
当初他要是可以这样……好像也没什么用？因为他的真爱是王者。
就在这时，何含何章从背包里掏出平板来（阿爸赞助）：“今天太激动了，我怕等会儿控制不住自己有鬼气散出来，不能影响旁边的住户……”
他们点开游戏图标：“妈妈，来跟我们一起吧！不管是上王者还是躺鸡，我们都可以带！”
第一章：三更的第一天
“不让放烟花了啊……”
何含何章瞅着外头黑漆漆的天空，有点惆怅。
“哈哈哈你们没赶上时候吧我可是见过好多好多回了！”
何槐哈哈大笑她当树的那些年，虽然睡的时候多，可是每逢过年总是人间界最热闹的时候，她在这个时间段醒来的次数也稍微多一些。
这么一来，见到的烟花，总也有那么三四次了。
毕竟，再往前算许多年，烟花不够震撼，也没啥值得看的。
何含何章：好气哦！
……
今年的烟花禁令尤其严格，他们倒也不是不能弄个遮掩法偷偷放，可这么一来烟花就失去灵魂了呀！
所以此刻只能沮丧的叹口气，重新回屋子看春晚了。
但是春晚究竟好不好看……咳咳咳。
所以最后大伙儿干脆抱着零食盘看电影了。
新年当然要开开心心，所以大家最后集体选中一部喜剧片《忠犬八公》。
“八公，八公……”
“妈的哟谁说这是喜剧片嗷嗷嗷……”
母子三人哭成一团。
顺便说一句，这是在知乎提问的。
答案不仅有《八公》，还有《金刚狼3》《复联4》……
……
头一天哭的太厉害，第二天大家索性就睡到日上三竿，直到隔壁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西昌龙庭的房子质量很不错的，隔音效果也是倍儿棒。但是隔壁开着门吵，阿槐三人听觉又好，于是新年第一天就见证了开年大戏。
“李富春，你今天要不把这个事情捋清楚，咱们俩别过了！”
“你嚷嚷什么？你对我儿子嚷嚷什么？结婚这么多年了你吃我儿子的花我儿子的现在孩子都不生一个你想怎么滴？”
“妈，你先别吭声，我劝劝小月，她不懂事儿您别计较……”
“你都劝多少回了？每回都说劝也没见你劝成啊，你是被这女的迷昏了头……”
“李富春这事是我不对吗？你劝我？你怎么劝？我是吃你的了还是穿你的了？！”
……
动静挺大，老太太的嗓门尤其嘹亮，何槐三人裹着毛茸茸的睡衣，安稳的坐在沙发上边吃东西边听动静。
何含听了两耳朵，甚觉无聊：“唉，没意思，天天都是生小孩……妈你不知道，我们班里好多小朋友都有弟弟妹妹了，他们每天伤心的不得了……”
何章跟她一个班，闻言也点头：“对，我同桌都哭了好几回了。”
他们如今上二年级，七八岁的年纪，政策又鼓励二孩，好多人家里都想再生一个。也不一定是重男轻女，就是觉得两个小孩更好。
而且，孩子多个兄弟姐妹，也不会孤独。
“那都是大人骗自己的，其实我好多朋友说，他们一点都不孤独的。”
………
是吗？
何槐来了兴趣：“可是大人都说有两个小孩儿以后有个伴，而且多个人照顾他……”
“骗人。”
何含说道：“我们班岳雪景，她妈妈怀孕的时候跟她说：‘大宝啊你才是妈妈最爱的宝宝，就算妈妈生了弟弟妹妹你也是最重要的！’结果弟弟出生以后，她妈妈要照顾弟弟，没办法接送她上课，她最喜欢的舞蹈课和小主持就停掉了，本来老师说好了今年年底可以去电视台表演节目呢。”
“所以说，她根本不是最重要的！”
“对啊对啊，”何章也说道：“我同桌就是这样，爸妈原本每个月带他出去看电影去游乐园的，可是自从妹妹出生，已经一年没有去过了。”
“而且他原来话很多，最喜欢跟妈妈说学校里的事，我们很多话都不敢跟他说。可是妹妹出生以后，他跟爸妈说学校里的事，他妈就说小安，妈妈今天很累，你安静一会儿行吗？”
何章小大人似的叹口气：“他说，妈妈看起来是很累，可是他也很委屈啊……他现在回家都不敢多说话，爷爷奶奶来了心疼他，说他被忽略了，他妈妈就说我们已经宠爱他那么多年了，妹妹现在还小，他怎么就那么多事？小小年纪一堆心眼，一点也不知道体谅大人，脾气还越来越怪……”
“所以说，爱就那么点，人一多就分不均匀了呀！”
姐弟俩齐齐叹了口气，一个说：“阿章，你放心，我不介意的。”
另一个也摆摆手：“阿含，我也不介意的。”
“你要叫我姐姐才行！我先出生的！”
“你这个人太糟糕了，差不了多少为什么一定要喊姐姐……”
两个人把干干净净的零食盘子往对方头上一砸，很快又都跑到仓库拿来新的了。
然后……
“哼(^)！”
两人各吃各的，也不坐一起了。
何槐：……
……
不过，经过他们这一番折腾，隔壁终于安静下来了。
男人和老太太不知所踪，只剩女人在那里小声啜泣。
她哭的好惨，断断续续，但就是不停。
何槐想了想，对何含道：“好歹也是邻居，据说人类需要维持邻里和谐的……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何含想了想，忍痛去仓库扒出来一瓶旺仔牛奶：“唉，都是邻居，我们还是去关心一下吧。”
然后招呼何章跟上。
……
关上防盗门，何章小声问道：“哪里来的旺仔？”他们好像没买呀！
何含抿嘴笑：“肯定不能拿我们那部分零食啊！这是家庭社交，我上门慰问出了力，妈妈就要出礼品。旺仔牛奶买三送一，她买了三箱呢，我才拿了一瓶，很可以了。”
偷偷听到这句的何槐：……！！！
她打开仓库门，放在最外头的，就是小家伙们买的精武鸭脖。
哼！
……
何含何章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精武鸭脖即将落入魔掌，此刻拿着那红彤彤大眼崽的一罐，直接踮脚按了门铃。
房间里的女人哭声一顿，最后还是冲到洗脸台前用冷水冰了冰眼睛，然后迅速擦干，对着镜子深呼吸一下。
镜子里的女人还穿着睡衣，头发还好，捋一捋就行了。就是脸色苍白，眼睛有些红肿。
但是她还是勉强笑了笑。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崩溃也只能自己一个人看。
孙知月拍了拍脸，出于对小区安保的信任，直接拉开了防盗门。
第二章：啡啡啡万赏加更一
房门外，何含何章正捧着那瓶红彤彤的旺仔牛奶，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阿姨，我们听到你在哭，你怎么了？”
小孩子的童声很是稚嫩，但正是这份稚嫩此刻一下子击垮了孙知月的心防，她忍也忍不住，一股热意直接盈满了眼眶。
“阿姨……阿姨没事……”
她哽咽着，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一瞬间就淌下泪来。
……
这怎么可能是没事呢？
何含何章摆明了不信，此刻只把牛奶递过去：“这是我们家置办的年货，过年了要吃好喝好开开心心的，阿姨，我们给你拜年，送给你喝吧！”
呼，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他们又不像真正的人类一样有亲戚可以拜年。
大年初一的，哪怕是孤儿院，今天也彻底放假，孩子们肯定都在睡懒觉呢。
听说人类拜年都是有红包，他们琢磨了好久，终于能有机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哎呀呀，感觉更像一个人了呢。
……
孙知月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是越发感动的无以复加。对比大过年，就让她哭成这个样子的丈夫和婆婆，这两个孩子是多么的贴心又可爱呀！
她又哭又笑。
在狼狈的抹了把眼泪之后，孙知月终于反应过来：“谢谢你们，你们也新年好呀，半年是要给红包的，我，我还没准备，不如你们进来等一会儿？顺便吃点东西，阿姨家里买了很多东西呢！”
这种理由何含何章怎么拒绝得了？
因此他们很快就进了屋子。
……
两边的房子格局差不多，只不过这家相比来说就正常很多。毕竟除了何槐，没谁会把主卧专门用作仓库，自己委屈在其他的房间的。
孙知月没有骗人，因为过年，所以哪怕家里人很少吃，但她也确确实实背下了许多零食点心水果。
这会儿何含何章坐在沙发上，双膝并拢，两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巧巧，看得她心都要化了。
因为，唯恐两个孩子腼腆，她硬是把桌子上的所有吃的都推了过去
“不要客气，阿姨买了很多呢，快吃吧！”
何含何章对视一眼
盛情难却啊盛情难却。
不如就……吃了？
……
家里没小孩子，但是过年过节的总是要备下的，孙知月的卧室里就放了许多个空红包，在她去卧室装红包的时候，何含何章已经迅速把桌子上的一盒果切吃光了。
同样是住在西昌龙庭，两家在吃的东西方面逼格都不一样。
何槐只知道去超市扫荡，但是孙知月家里却都是挑的进口的好口碑东西。就连那看似不起眼的苹果，也是目前能买到的最好吃的新西兰红玫瑰。
因此，尽管阿槐大人如今在金钱上并不算吝啬（仅限于吃），但她买的东西和孙知月买的，确确实实是不一样的风味。
……
比如这个果切，确确实实很好吃呀！
桌子上本来摆了三盘，但是好在何含还有理智，知道都吃光了不好，所以第2次他们的魔爪就伸向了旁边的华夫饼。
等到孙知月拿着红包出来，他们已经在吃酒心巧克力了。
看到姐弟俩吃得这么欢，孙知月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格外热情的说道：“好吃吗？喜欢吗？”
不等两人回答，又赶紧说道：“以后想来玩了就敲敲阿姨的门，阿姨每天没事做，基本都在家里的。还要吗？阿姨厨房里还有一箱呢！”
果然，在囤年货这种事上，不分年龄都是没什么理智的。
刚才的酒心巧克力纯度有些高，知道嘴里并没什么甜味儿，何含舔了舔嘴角回味道：“阿姨，你为什么每天在家里没事做呀？”
如果能学到的话，以后她长大了可不可以也这个样子，有吃有喝不用干活。
孙知月的脸色一僵。
关于这个话题，她有太多的苦要诉。可偏偏常年待在家里，也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家里人更是……
如今面对两个小孩子，她反而放松很多
这么大的孩子，很多话他们都听不懂，多说两句应该也可以？
……
孙知月跟李富春是同学，恋爱五年，结婚十年，早年他们家境并不是这么富有的。只不过年轻时两个人都能吃苦，也都有头脑，一点一滴的才把生意做到如今的规模。
能在西昌龙庭买下房子，既说明了他们的成功，也说明了他们曾吃过的苦头。
尤其是孙知月，因为创业太累，她曾连续流掉两个孩子，因为没有修养好，现如今身体都不算特别好。
5年前他们买下这里的房子，丈夫李富春说：“咱们年纪也大了，是时候要个孩子了，小月你身体不好，不如现在回家好好休养？反正公司也上正轨了……”
孙知月今年37，五年前她也32了，最青春的时光都已经付出了，如今身体也确实需要修养了。
她就开始在家里呆着了。
一开始还是很好的，男主外女主内，每天两人商量一下公司的事儿，说说哪个客户的奇葩事儿，孙知月白天普拉提晚上跑步，人是越发的有精神了。
直到婆婆来照顾她，为了早点生孩子，给她炖的汤里都化了符水。
要不是她有一天拉肚子看到了，怎么也不能相信！
那些不知名的符水已经喝了好久了，拉肚子也一直没有好，上吐下泻脱水……折腾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险死还生，孙知月的身体又一次变差了。
李富春那时候还是很有理智的，因为这个跟老太太大吵一架，气的对方扭头回了老家，夫妻俩有差不多三年都没回去看她。
但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看着同龄人的儿子女儿都上初中上高中了，李富春的心态就变了。
并且，他也不乐意再跟孙知月讲工作上的事情。
偶尔孙知月多问两句，他就会特别不耐烦的说：
“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你又不懂！”
“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她明白出了什么问题，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去直面曾经她也是陪着丈夫打拼江山的人，如今却被困锁家庭自己封闭了眼界和见识。
她知道，李富春没有出轨，他只是……跟妻子没有共同语言了。
第三章：一更
孙知月也曾是打拼过的人。
她很轻易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但是在家里消磨了锐气，她已经不能肯定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了。
就在这时，李富春和他妈妈冰释前嫌。
毕竟是亲母子，哪来的深仇大恨呢！尤其是伤害的还是一个外姓人。
但是李富春到底还是有点脑子，来往走动打钱都可以，就是不让他妈在家里长住。
毕竟他妈三两句话不离小孩，他听着也烦。
一开始还会埋怨：“要不是你瞎给小月吃东西，她怎么会把身体弄坏，现在还要休养？你现在提孩子，孩子没有不都是你的原因吗？”
他妈就抹抹眼泪，也不说什么。
时间久了，李富春就有点愧疚了。
这时候，他妈又说：“妈也不想的啊，可是你们结婚那么多年都没个孩子，人家孙子都上初中了……妈也是心里急啊！”
再哭一场，李富春回头对她就多了点耐心。
再赶上好时候，他妈又说：“再说了，妈弄的那符灰，村口李半仙给的，妈年轻时候也喝过，你就是这么来的。妈怎么就没事儿呢？小月身体也太差了吧……再说了，又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能生呢？”
嘀嘀咕咕，絮絮叨叨。
一来二去，李富春就不说话了。
……
这次吵架的原因，是因为李富春的妈来过年，做了一桌子菜，但是热心给孙知月的那一份，又全部都有符灰。
孙知月对她做饭有阴影，大年三十也没吃多少。
她也知道，这么多年不来往，李富春做的也算可以了。但是心里憋屈，也没人能理解她的角度来看，婆婆是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但是说给外人听，人家就一句话：“你婆婆也是心急，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抱到孙子……老人家思想又封建，你这不是看着也挺好？差不多可以了……”
话题一转又接着说：“哎呀你也是，你怎么还不生小孩儿？结婚也有十几年了呀，再不生小孩，你看你家李富春，有钱有公司，回头再跟人家勾搭上，你天天靠他养的，不是得哭死……”
………
听来听去都是这种话，孙知月后来就不说了。
今天早上她想着早点起来准备拜年红包，谁知道一大早又看见婆婆烧符纸倒进鸡汤面里，整个人立刻就爆发了！
符纸！又是符纸！
上次喝的那东西，因为不知道喝了多久，去医院时，不仅仅是拉肚子脱水引起的休克，还有重金属中毒！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几年了还在养身体！
如今还没喘口气，又来！
她不爆发，那真的要成包子了。
……
憋的太久，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此刻面对两个小娃娃，看着他们吃吃吃吃的喷香，居然不知不觉把话都说出来了。
何含偷偷把手指上的灵气团收回去要不是看这个阿姨心地好，她才舍不得呢！
孙知月倒是不清楚，此刻看桌上的零食不够，转头又去厨房抱了一箱子出来：
“来，不要客气。”
可能跟小孩子在一起，心情就会放松很多吧，这会儿心里话说出口，哪怕他们什么都不懂，她也觉得开心很多。
不知不觉的，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念头就脱口而出：
“我想离婚。”
……
这个婚姻如今带给她的只有压力。
反而是最开始奋斗的那一年，纵然苦累纵横，可确确实实是最开心的。
每天一睁眼都有希望的日子，实在太美好了。
可如今，她找不到曾经的自信，也找不回应有的魄力。她知道丈夫没出轨，他只是眼里再也没有身为家庭主妇的自己了。
更甚者，他调理不好家庭关系，婆媳之间，她不想永远都做忍耐者。
或者只有她觉得自己一直在忍耐。
以前只是隐隐约约有这个念头，可是今天仔细回想过往，却发现原来自己是这么的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要被这样的家庭关系制肘。
……
但是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心里除了微微的对于丈夫的不舍之外，反而更多的是轻松。
没有孩子不是她的错。
她不认这个错。
李富春是个好男人，只不过对于她来说不是个好丈夫。
因为这次他妈烧符纸，他是知道的。
“这可是李仙人亲自炼制的！妈喝给你看！”
确实，他妈喝着没问题。
李富春就一起瞒着了。
要不是早上他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不想给我生孩子！”
“不然一样的东西，我妈喝一点事儿都没有，你却一直怀不上……”
若非如此，孙知月根本不会崩溃大吵。
……
下定决心之后，事情反而变得简单许多。
家里事业虽然做的不小，可真正值钱的还是那些人脉，固定资产都有自己的名字，公司更是划分为一人一半……
毕竟早年她更善于储蓄，起始资金基本都是从她这里拿的，银行转账可以为证。
只有西昌龙庭的房子在李富春名下。
不过，都要离婚了，她知道李富春的性格，真的答应离婚了，她不要公司的那一半，全部折算成钱或者别的，他不会不同意的。
问题是，他会不会答应离婚。
……
她思绪纷杂，但是一团火焰在胸膛烈烈燃烧，怎么深呼吸都平静不下来。
此时此刻，她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想要摆脱现如今的生活，1分1秒都不想再等了。
她打电话给李富春：“回来吧，回来我们离婚。”
电话那头的男人叹了口气：“小月，你别闹脾气，我现在在老家呢！你不来我已经很没面子了，还要替你遮掩……”
“遮掩什么？别遮掩了，我受不了随时随地的符纸香灰了，回来，我们离婚吧。我现在就准备离婚协议。”
大过年的，自然没有律师上班，但是现如今网络发达，她直接转账给一位律师让对方发了一份初始模板，然后一条条的构思。
一时间，反而重新有了当初创业时的激情。
……
直到这时，何含何章才叹口气，怜悯的看着孙知月：“阿姨，你这个符纸弄错了呀，不能喝！要贴着才行！”
她打开手机，把淘宝店铺给孙知月看：“阿姨，我们家卖这个的，绝对比那些有效！”
第四章：大菜园子
喵喵喵？
孙知月懵了。
“你们……在说什么？”
她再低头看看何含给她的那个淘宝店页面，上头**裸都是卖黄符的……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店？！
并且销量还不低！还有各种各样貌似真实的评论……这什么鬼？国家不管管吗？
何章有点不高兴：“阿姨，你在说什么？全网又不是只有我们卖，国家为什么要管？我们又不是骗人！”
何含也点头，分外认真的说道：“对啊，人家卖情怀，我们卖疗效，没毛病！”
孙知月：……
我怕是疯了哦！
……
作为一个被符纸伤害过的人，孙知月绝对是有资格表达对这个店铺的不信任的。甚至没有一键举报，都已经是他看在两个小孩子的份上。
有点儿讽刺哦。
不容易把伤口剖开给人看，也做出了艰难挣扎后的决定，结果倾听者居然也是卖符纸的……
此时此刻，孙知月感觉到了世界对她的恶意。
你怕不是在逗我？！
但是面对两个孩子，还是这么可爱有漂亮的孩子，对于一个单身中年女性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并迅速将她的容忍力扩充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孙知月甚至还能勉强装作感兴趣笑出来：“是吗？那给我看看这家店……”
她刚才一扫而过，对店里并没有深刻了解，此刻想起刚才何含的话，不由问道：“你说我的符纸用错了，难不成你们店还能有让人生小孩的符纸吗？”
……
对面住的那姑娘她看过，相貌是她前所未见的出众，但看她这亲戚小孩的基因，就足以知道她的家族遗传就是美貌。
这样的女孩子，干什么不比别人容易一些呢？可为什么会开网店卖黄符？
别的东西还可以靠美貌带销量，符纸这玩意儿，尤其是她标的价格还这么夸张，怎么带的动？
可看评论……天呐，这真的不是刷子刷出来的吗？
何含何章此刻已经将桌子上的吃的全都吃光了，两人看看时间啊，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于是赶紧告别：“阿姨你慢慢看，我们先回家了。”
说是回家，但脚底下并不动弹。
孙知月沉迷在一个个仿佛玄幻小说似的评论里，闻言恍恍惚惚的应道：“……哦，好，能把箱子里的吃的都带走，反正我们家也没孩子……”
但是何含何章还是没有走，只扭捏道：“那……那我们谢谢阿姨了，阿姨新年好。”
孙知月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招呼两个孩子进屋
她赶紧拦下两人：“等等！”
说完从兜里掏出刚才准备的两个红包：“新年快乐！”
何含何章对视一眼，默契的接了过来，这才抱着箱子挪动脚步。
临出门时，何章扭头说道：“阿姨你慢慢看，我家里有库存的。你如果下单的话，我们可以给你送过来这可是只有你一个人才有的待遇呢！本来我们过年都放假了。”
孙知月：……
行叭！
她决定了，信不信的，先买一个吧，就当是为了小孩子的一片心。
………
孙知月的事并不算很重要，何含何章回到家时反而松了一口气
还好妈妈不打算找人类对象，不然生孩子这种事，多为难树啊！
而且他们还有出轨变心第三者……真的是太狭隘了，妈妈以后可是要有一植物园的对象的，可不能陷入这种狭隘的泥沼地里。
当然了，当他们回到家时，发现现如今最迫在眉睫的问题，不是隔壁邻居家的离婚，也不是妈妈的对象，而是……
“怎么办，过年没有外卖了！”
晴天霹雳！
……
大年初一的中午，整个帝都肯定还是有外卖的，但可惜的是，西昌龙庭的可配送范围，真真正正一家也找不到了。
虽说家里还囤有大把的零食，可零食之所以是零食，就只能在正餐前后吃呀，用来当饭是没有灵魂的。
而母子三人，就连煮泡面都不会。
三人面面相觑。
半响，何含何章蹲下身来抱住自己。
何槐一愣：“你们干嘛？”
两小只幽怨的看着她：“心疼的抱抱自己……”
阿槐大人：……
她有点羞恼：“你们长这么大了，农村孩子都会喂猪了，居然连面条都不会煮，妈妈真是白养你们一场！”
何含何章叹口气，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
大过年的没有饭吃，听起来真的是凄惨无比。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甚至都没有备下一把面条。
没有米没有面，厨房里油盐酱醋都没有靠外卖过日子的人，只恨周边店太少，怎么会想到要自己做饭呢！
半响，还是何章去仓库翻了一堆旺仔小馒头，小心的堆在盘子里：“吃这个吧，大馒头没有吃小馒头，好歹也像个主食生活要有仪式感嘛！”
何槐却琢磨着：“其实附近的外卖我每家都吃过了。”她饭量大，一顿就恨不得包圆一家店里所有的菜了，再等明年估计也吃不出什么新意来。
不如……
“年后我要去酆都招几个大厨来，给他们灵气供奉和香火，这样，他们就能天天轮流给我们做饭了。”
一定要那种资深的大厨，手艺精湛还懂得创新……
何章整一个一个的往嘴里填小馒头，他每天上学肯定是吃不着了，不做评价。
反倒是何含考虑的更长久一些暂时吃不了，又不代表以后也吃不了！
她提个建议：“妈妈，反正你植物园那么大的地方，不如单独划分一块出来种菜养鸡养鸭养小猪，这样有好食材，饭菜也会更好吃的。”
何槐：！！！
她深深的被震撼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虽然化肥挺补，但是据说补过了的植物都不好吃，虽然我目前还没有吃过不好吃的，但是好吃这种事情是没有上限的呀！”
她想起自己六百亩的植物园，毫不犹豫的就划好了地方
“就在正中心！划个大菜园子出来，到时候不管我从哪边去看对象，都要经过那里，顺便就能吃口饭……天呐！”
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学校食堂就没有外头饭馆子好吃，她如果再去酆都找大厨……
哦呵呵呵呵呵呵……
第五章：本章说最活跃的宅星人ZJY加更
然而未来的规划再好，不能改变他们现如今没有饭吃的事实。
旺仔小馒头实在不是个合格的仪式感食物，三两口吞下一袋，根本就没有感觉嘛！
无奈之下，何槐还是带上手机：“走吧，虽然没有外卖，可是好在很多饭店还在营业。”
就是过年期间的菜价呀……啧啧啧不敢想不敢想。
三人在酒店坐着，看着春节的菜单，只觉得心头都在滴血。
最后还是阿槐大人有魄力：“吃吃吃！吃过这个年，我就有家庭厨师了有菜地了！这顿咱们好好吃！不差钱。”
但是不管怎么有钱，抠门还是抠……所以她放完豪言壮语，还是又嘱咐一句
“一人最多三个菜，不许吃多了啊！”
但是刚放完狠话这就怂，难免有点不好，她因此大方道：“米饭便宜，随便吃。”
何含何章：……
行叭！
好歹有饭吃了。
……
就和着用米饭吃饱了，三人实在是没事做，何槐想了想，建议道：
“不如我们去看电影吧！”
好歹他们还有部大制作等六月份就要上映了，提前看看人家的电影，也好更进一步明白自己的优势。
何章更是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的梦想
“妈妈，这部片子如果卖给视频网站能有一百万的话，是不是可以再让我带资进组做主角？”
何槐瞪他一眼：“没出息！”
“虽然我们的片子投资五万（其中三万是带资进组的片酬转投），但是我这么优秀，又有那么好的演技，怎么可能视频网站只给开一百万？加个零还勉勉强强了。”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阿槐大人也越发明白现实，电视剧基本没有卖到九位数的，她也只能黯然叹口气，承认自己仅值八位数的身价。
母子三人在这方面是的的确确有自信，这会儿就直接往商场里走。
电影院在顶楼，他们还是慢慢上去消消食吧。
……
商场一楼是彩妆和金银首饰，是所有女孩子进去了挪步子都很艰难的存在，但是可惜，何槐是个假女人。
她根本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倒是二楼电梯口卖盆栽的今天扫二维码赠送一瓶营养液，她挺感兴趣，硬是三个人都扫了码，一连领了三瓶。
小小的塑料瓶，十毫升的容量，里头是绿油油的液体。
“这东西好喝吗？”
她拿在手里问两个孩子。
何章晃着那瓶营养液，挺感兴趣。
卖盆栽的老板笑笑：“看这话说的，对植物来说，肯定是好喝的促进生长呢！”
想了想，看到两个小孩子正饶有兴趣的掰盖子，想起熊孩子的可怕之处，又赶紧嘱咐道：“不过尽量还是放好，别让小孩子玩，不然误食或者进眼睛了，都挺麻烦的。”
何槐来了精神：“促进生长的啊！”
她压根没注意最后一句。
店老板：……
他有点无奈，此刻说道：“是的，促进生长。水培植物就往水里滴三滴，盆栽就兑在浇花的水里……保准你的花长的又好又漂亮！”
何槐喜不自禁她单知道尿素化肥，这营养剂可从来没用过之前推小推车卖花时好像批发市场有人送？
……
她喜滋滋道：“我试试。”
转头就往电梯走。
她长的好看，店老板也热情的说道：“您尽管放心，保证有效果”
然而话音刚落下，从他的角度，却看到刚才那姑娘把盖子掰开，直接绿油油一瓶倒嘴里了！
店老板：！！！
他揉了揉眼睛，对方已经一口气干了，此刻只剩一个白色的塑料小瓶子拿在手里确实是他的营养液没错啊！
啊啊啊啊！！！
店老板要疯了！
这是想干嘛？这是想干嘛？！
他就一个卖盆栽的，碰瓷也不用这么豁得出去吧！
而且营养液是啥成分他不清楚，但那是厂家送来的，好几箱呢！人吃了生长不生长的他不知道，但是死肯定是死不了的……
这又不是必死无疑的百草枯，这姑娘就算想不开，也犯不着喝这个啊！
莫非是想回家假装喝农药威胁父母？
这就有点俗套了啊……总之，这这这，这可怎么搞啊！
这思来想去的，再一抬头，对方已经不见踪影了。
……
这件事对店老板打击很大你说大过年的，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儿呢？回头姑娘逛着逛着突然倒地，一问说是咱的营养液有毒……
mmp哟！
他魂不守舍的，下午好几个客人想买盆栽，过年图个好看又喜气，他卖倒是卖了，临了还要嘱咐一句：“营养液人不能喝啊……”
想了想还要加一句：“盆栽也不能吃啊！”
搞的几个客人哭笑不得。
……
何槐对自己做的孽那是半点不知，此刻已经逛到了服装区，何含何章看着专柜里的亲子装，立刻就迈不动腿了。
真好看啊！
孙景倒不是过年没买，主要是男人的审美……比如一连三套，深深浅浅的红色，何含何章都是一样的色系
多绝望？！
最后不能穿的（比如何章的粉红小西装，玫红色小羽绒服）都送给了孤儿院。
回首往事好吧没什么可回首的，相反有点可怕。
何含何章此刻看到专柜里那两套衣服，喜欢的挪不动步子。
真好看呀……
何槐则用好视力看了看吊牌，
1999/2999/2019……
她迅速收回头来：“人主要是靠内在美。”
好吧！
何含何章收回视线花这么多钱买衣服，他们也舍不得。妈妈的钱都是一点一点辛苦挣的，他们还是改天说给爸爸听吧。
一旁候着的服务员倒是素质不错，此刻微笑着，半点也没有不周到，并不觉得买不起是很可笑。
毕竟这世上还是穷人多些。
反倒是从里头试衣间走出一个女孩儿来，一眼看到了胖乎乎的何含何章：“喂。”
她喊道：“何含何章，你们也来买衣服啊。”
同样是七八岁的小女孩，何含何章身材圆圆，衣服穿的很是随便。而对面的女孩儿则烫了头发，扎了公主头也带了闪闪发亮的小皇冠，此刻身上穿着的，正是刚才何含看中的小裙子。
她得意的转了个圈：“看，我妈妈给我买的！好几千呢！漂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