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小红、小绿，你们还等什么？给我好好让这位夫人长点记性，在外面千万别乱替人出头，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骂她们夫人是“野鸡”？小红和小绿还没见过主动找死的人，两人已经好久没有打人了，手正痒痒着，所以下手没轻没重。
胖女人带来的仆人们吓的目瞪口呆，有几个胆大的婆子想上去拉开小红、小绿两人，却被扇了好几个耳光，打的昏天暗地，半天找不到北。
“打得好，小红、小绿，你们往死了打，打死人我给你顶着，不用怕她。”
言外之意，咱们上头有人，打死一个刁民还为民除害了，况且是这个肥婆娘先挑的事儿，她们属于正当反击。
胖女人头发散乱着，妆也花了，衣服也被扯烂了，浑身上下又疼又肿，偏偏周围都是看热闹的，没有一个上前替她主持公道。
“你们这些混蛋，等我回去一个个杖毙了你们。”别人也就算了，她家里养的奴才竟然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打，胖女人窝着一肚子火气，打不过小红小绿，收拾自己的奴才倒是得心应手。
丫鬟婆子们一哄而上，有几个胆大妄为的，竟然朝宋轻云和叶青青过来。
两人将孩子们挡在身后，怕肚子里的孩子遭殃，只好背对着她们，生生的受了几拳，豆宝从怀里掏出匕首，目光阴狠的朝一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轻轻一划，“噗嗤”，一只断手掉在地上。
周围死一般沉寂，大家的表情，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看到了吗？”
“看到了。”
“看到啥了？”
“一只手掉下来了。”
“妈呀，杀人了，快点叫大师过来啊！”
有人往前院跑去，围观的大多数是女眷，宋轻云抬头看向周围时，有一半娇弱的夫人小姐都昏倒在自家丫鬟婆子的怀里。
“豆宝，这是你第几次割掉别人的手腕？”
“娘，爹说他不在的时候，我一定要保护好你和肚子里的小宝宝。”
“你做得对。”宋轻云拍拍豆宝的肩膀，待看到楚楚惊悚的眼神，母子俩也跟着变了脸。
“这个楚楚啊，豆宝属于正当防卫，他要保护我和你娘，最关键的是，这把匕首，它十分锋利……”
“黑曜石匕首，全天下只有一把，靖王爷竟然把它给他儿子用！”叶青青羡慕的看着豆宝手里通体黑色的匕首，就是给她一座金山银山，也换不来锋利无比的黑曜石匕首。
这家人太炫富了，随便拿出一样东西，都让她们这些小人物羡慕嫉妒恨。
另一边，得到信儿的寺庙住持带着人过来，发现靖王爷的家眷神色惊慌的围在一起，忙不迭过来请罪。
“夫人，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冲撞了夫人！”
众人傻了眼，寺庙住持虽然不是得道高僧，但是在江南这一片儿，名声也是响当当，德高望重，受人敬仰。
大师怎么向行凶的人道歉？难道这位夫人来历不简单？
“大师，我等本要下山离开，怎料到那位夫人横加阻拦，言语上谩骂威胁我们，不准我们离开，还指使她的奴才攻击我们，犬子护娘心切，不小心割掉那个婆子的手腕。”
大师低头一看，地上有只血淋淋的断肢，纵使他阅历丰富，也断然没有想到，一个三岁小娃娃能割断成年女性的手，这、这已经超出他的认知，大师不由自主的倒退好几步才站定。
看着豆宝如浩瀚星辰的大眼睛，大师苦笑着说道，“令公子真是练武奇才，颇具慧根。”
“娘你听，大师的确是在夸我。”豆宝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眼神鄙视的瞥向墙角痴傻的胖女人。
“烦请大师报官吧，横竖我的儿子伤了人，总不能一走了之。”
“这个……请夫人回房先休息，等王爷回来再做定夺好不好？”
大师冷汗涔涔，他可不敢去报官，万一被靖王爷追究，他就不用在这座庙里化缘了。
回头看了眼始作俑者，大师傅又吓了一跳，这位不是知府夫人吗？咋被人打成猪头了？
“余夫人，你这是咋的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胖女人手指着宋轻云说不出话来，大师一头的冷汗，这可咋整?两头谁也不能得罪啊！
两权相害取其轻，大师觉的还是维护宋轻云才对。
院子里的人都被疏散，被砍断手腕的仆人被抬走，小沙弥过来用水把血水冲干净，余夫人也被安置在房间。
“大师，你去知府把余大人请过来，我被人欺负成这样，不能便宜了那个女人。”
“余夫人，你怎么能得罪那位夫人。”
“她为啥不能得罪?一个狐狸精，专门抢别人家的男人。”
大师是出家人，不想谈论红尘中事，但是事情发生在他这里，他又不能不管。
“余夫人，你千万别这样说了，那位夫人是位大人的女眷，那位大人……官职要比余知府要高。”
“高?他就是过江龙也得给我低头，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余夫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那位大人……余知府真的得罪不起。”
“大师，我可没少往庙里捐香火，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余夫人，你对庙里的捐助，我和所有人都十分感谢，但是，我真的劝你不要跟那位夫人闹矛盾，她真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混账，你的意思是不去请余大人过来是吗？好，我也不说别的，把我捐的东西拿回一半，我就不跟你计较。”
大师呕的要死，怎么以前没发现余夫人能这么胡搅蛮缠?
“余夫人，这里是佛家重地，您说话要注意些。”
“呸！你的意思我说错话，菩萨会怪罪我？”
这不废话吗？大师真想给她一个白眼，让她自己去体会。
大师急着要往外走，余夫人跳起来去抓他，大师吓的走变成跑。
“余夫人，你要冷静，我话已经说到这里，你还想纠缠我，就说不过去。”
余夫人追出来要打，忽然院子里进来一位丰神俊逸的男子。
“王……王爷！”大师赶紧过去行礼。
“发生了什么事?”慕青岙觉察出山里的异样，空气中隐隐的还有股血腥味儿。
他目光阴冷的扫向呆愣住的余夫人，她惊慌的往后退一步，心中大骇。
第四百零七章
“你，你要干什么？”余夫人身子肥重，往后退了两步肥硕的后背磕在门框上，疼的她浑身酸痛。
“王爷，夫人在屋子里，请您过去看一下吧！”“要不我背着你？”豆宝蹲在他面前，严肃问道。
“少爷，你别取笑我了，我这是生病躺的太久，歇一会儿就没事了。”
“给你，喝一口就有劲儿了。”豆宝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塞到阿霖手里。
“这、这是啥啊？”
“玉壶春，我从爹的酒壶里倒出来的。”
“酒、酒啊？”阿霖吓的差点把瓶子给扔了。
“你小点声啊，被我娘知道你喝酒，她会揍你的。”
阿霖已经吓哭了，他哼哼唧唧道，“少爷，是你给我的，再说我还没喝呢。”
“你赶紧喝！”
“喝了夫人会打我。”
“我不告诉她，你快点，我娘说酒壮怂人胆，你喝了就好了。”
“少、少爷，你是不是在骂我？”
“我有吗？你别婆婆妈妈的，我们赶紧去县衙看看那个坏蛋，一会儿天都该亮了。”
阿霖可不想变成他爹那样的酒鬼，就把瓷瓶子还给豆宝，颤颤巍巍站起来，走了几步后，身子适应了，脚步也变快了些。
“少爷，你知道县衙在哪儿啊？”
两人手拉着手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大月亮地，照的两边的店铺明晃晃的，头顶上不时传来夜鸟的啼鸣声，偶尔从街道的阴暗处窜出来一两只野猫野狗，吓的阿霖紧紧攥着豆宝的衣襟不撒手。
“我知道，白天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一遍。”
白天豆宝就计划好要锻炼阿霖的胆子，所以在天黑前央求慕青岙带他在县城里逛了一圈，特意问了衙门在哪里，到了跟前还要进去参观一番。
慕青岙宠他更是无法无天，就算去皇宫里参观他也会带豆宝去，何况是一个不起眼小县城的县衙，从头到尾，还没有宋轻云家里大。
很快小子就确定了关押黄老三的地方，小子临走时对笑的跟菊花似的县令摆手说再见，果然他说到做到，两个时辰后，他带着自己的小厮又回来了。
“就在那里，看到了吗？”豆宝指着不远处一个坚实的石头房子说道，门边靠着两个打盹的衙役。
“少、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阿霖打着哭腔说道，他觉得自己这一趟又要吓出新的毛病了。
“不行，都到这份上，你是想当一辈子缩头乌龟?”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阿霖总觉的豆宝的话里有毛病，关键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他们两个小孩子管啊！
“你快点过去，拿这把匕首削掉黄老三的一只脚，叫他以后没有脚走路，就不敢再去抢人家孩子。”
“少爷，你好可怕啊，我就划伤他脚背好不好？”
这又不是杀鸡，怎么能说的这么轻巧？
豆宝转了转眼珠子，看来阿霖不知道这把黑曜石匕首的厉害，就算他轻轻划一道口子，很有可能把黄老三的脚筋砍断。
“好，你只要能克服心里的恐惧，就算赢了第一步。”
阿霖被他猛地推出去，打瞌睡的衙役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人几乎贴着地皮钻进那道石头牢房，里面阴暗潮湿，潮虫老鼠遍地，有的还大胆地在豆宝的身边爬来爬去。
精神高度紧张的阿霖突然感觉衣袖被人拽了一下，他回头一看，豆宝脚底下有个硕大的老鼠在挣扎。
“少、少爷啊，你脚底有只老鼠。”阿霖吓的牙齿打颤，他惊悚的打量豆宝，怀疑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家三岁的小少爷。
“我当然知道这是老鼠，你快杀了它，我要踩不住了。”
“杀、杀老鼠？”
阿霖的声调都变了，天可怜见的，大半夜的他为啥不是躺在床上睡觉，而是钻进恐怖的大牢里杀人，杀老鼠？
“快点啊，它要跑了！”
豆宝气得猛地抓起阿霖的手，把匕首塞给他，然后猛地用力一戳，挣扎中的老鼠发出最后的惨叫声，一命呜呼，所有动作行云流水，阿霖到最后都在懵逼状态中。
“太棒了，阿霖，你终于敢杀老鼠了。”
豆宝激动地为他鼓掌，忘了自己现在是在阴森森的大牢，稚嫩的童音把里面关押的几个人都给吵醒。
阿霖看着地上被开膛破肚的大老鼠发呆，他在家也打死过老鼠，不过使用铁锹拍死的，谁能告诉他，有人用刀杀老鼠的吗？他还是个孩子啊，心灵已经受到暴风般伤害了好不好？
“阿霖，那边还有一只，它快要咬你脚趾头了。”豆宝意犹未尽，指了指阿霖脚步一只大老鼠，这家伙大概是想替死去的兄弟报仇，很快顺着他的裤管要爬上来。
阿霖吓的猛地一抖，老鼠的爪子死死抓在他的衣服上不松开，阿霖害怕的忍不住要大叫，可是一想到会招来外面的衙役，就忍着内心的煎熬，眼睛一闭，挥刀砍向该死的老鼠。
第二局，阿霖胜，豆宝又开心的替他鼓掌。
牢里的犯人大眼瞪小眼，看的心惊肉跳。
“小孩，你们钻进来干啥？知不知道这是啥地方？”
靠得最近的一个犯人爬过来，嘴里咬着一根稻草嬉笑道。
豆宝仔细打量他，这人蓬头垢面的，不像是刚进大牢的样子，于是他拖着面如死灰的阿霖往里走。
“今天新来的犯人在哪里？我俩进来就是为了宰了他的。”
“哈哈哈……”里面的犯人大笑起来。
“小孩，大半夜的，你进来给我们兄弟几个讲笑话的吗？你才几岁啊就想着杀人？杀人要坐牢的，你懂不懂？”
“我娘说坏人该杀，不用坐牢。”
那几个人笑的更欢，“你娘是干啥的？咋能教坏小孩子？你还是给我当儿子吧，让老子教教你，为啥要杀人。”
豆宝站住，冷冷的盯着牢里肆无忌惮大笑的犯人。
“我爹要是听到你的话，他会瞬间让你的脑袋搬家，你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
“卧槽，你口气倒不小，你爹又是哪根葱？现在能杀老子的，就是外面那个猪头县令，莫非你是猪头县令的私生子？”
没想到大半夜能听到这种令人精神兴奋的花边，犯人们笑的更加邪恶，有几个还说轻云就是猪头县令在外头的小老婆，言语极其污秽。
“哼!你们这些蠢货且笑着吧，天一亮我就告诉我爹，把你们一个个都宰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污染空气！”
说完他拖着阿霖往里走，在最里边一间牢房，看到角落里抱着膝的黄老三。
第四百零八章
回到家里不过晌午，大门口的树上栓着几匹马，楚楚看到后惊喜的爬下马车。
“父亲来了！”
叶青青瞥了眼树荫下的河曲马，表情凝重。
“为啥是两匹马?”
楚天辉的坐骑是一匹浑身枣红的河曲马，在它旁边是一匹相对矮小的白马，似乎跟河曲马很熟。
“娘，是爹来了！”楚楚怯懦的看着脸色冰冷的叶青青。
“呵呵，可不是你的好爹来了？”
见叶青青说话冷嘲热讽的，宋轻云就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难道楚将军是和别人一起来的？”
“对，我没猜错的话，跟他一起来的，正是那个要进门的姨太太。”
宋轻云惊讶了一下，她拉着叶青青的手说道，“既然来了，你作为半个主人，是不是该热情接待?”
“叶青青，挺直腰杆，露出笑容来，想想你的身份，别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叶青青深呼吸一口，略有些英气的眉眼上已经看不出一丝不悦，“走啊，都站着做什么？”
客厅里，楚天辉正喝着茶，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姑娘皮肤白皙，身材娇小，模样娇美可人，有一副江南女子的婉约，她身上的白色猎装显得格格不入。
“将军，姐姐看到我来，会不会不高兴?”女子羞羞答答开口道，声音婉转的如山间最会唱歌的百灵鸟。
楚天辉头也没抬，一黑眸里尽是疲惫和忧愁，“是你自己要求跟着来，就要做好被青青不接受的准备。”
那女子的满心期待一下子烟消云散，她尴尬的低垂着头，“是，是我说错了话，将军莫怪。”
楚天辉厌恶的看了眼她，“你很喜欢到处跟人道歉吗？”
在楚府，上上下下，几乎所有人都喜欢李氏，特别是娘，更是每天都在他耳边提李氏的好，把叶青青贬低的一文不值。
李氏是楚天辉母亲娘家那边一个远方亲戚的女人，今年十六岁，读过几天书，知书达礼，唯一爱好就是别人一说点什么话反驳她，她就立刻道歉，不管自己的主张到底有没有错。
李氏的头垂的更低，她红着眼睛说道，“让将军操心了，是我不对。”
嘁！楚将军别开脸，一刻都不想看到她
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楚楚率先跑来进来，她刚要扑进楚天辉的怀里，眼角余光瞥到李氏后，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氏站起来福了福身子，笑着说道，“小姐要慢慢走路才好，摔倒了磕了碰的可就不好了。”
楚楚泪水就在眼圈里打转，气愤的看着楚天辉。
“爹，女儿这样不好吗？”
什么时候轮到外人对她指手画脚的?就算李氏进了门也是个姨娘，她敢对嫡小姐这样说话，实在没有规矩。
楚天辉搂着楚楚道，“爹喜欢就行，你娘呢？”
说着话叶青青和宋轻云两人并肩进来，楚天辉阴霾了多少天的脸，看到叶青青的一瞬间，一下子活泛起来，变的生动有气息。
“青青！”楚天辉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欲语还休的叶青青。
“嗯！”叶青青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连个眼神都没给李氏，径直走到慕青岙座位对过，铰着手里的帕子。
屋内气氛一度尴尬起来，楚天辉想跟叶青青说话，怎奈叶青青压根就不想搭理他。
宋轻云只好出来打圆场。
她看了眼低眉顺目站在角落里的李氏，笑吟吟说道，“楚将军一路辛苦，客院已经备好，请楚将军先去更衣。”
叶青青站起来就往外走，楚天辉像个楞头青一样追了出去。
李氏迈着小碎步要跟上，被宋轻云拦住。
“这位小姐，请问贵姓?”
李氏彷徨的看着轻云。
“免贵姓李，单字娟。”
李娟，真是好名字。
“李小姐，请过来坐。”
宋轻云对阿福说道，“李小姐远道而来，泡壶花茶。”
李娟局促不安的看着她，离开京城时，楚府主持中馈的二夫人提醒过她，叶青青新结识的一位朋友，名叫宋轻云，为人机敏，嘴巴十分厉害，想必就是眼前的女子。
“可是宋夫人？”她微微福了福身子，对宋轻云娇柔的笑笑。
“我叫宋轻云，李小姐不用客气，请过来坐。”
李娟仍站着不动，“宋夫人客气了，冒昧打扰已经不好意思，我去看看叶姐姐后，再过来跟夫人说话。”
“李小姐，你还是过来坐一下吧，楚将军和楚夫人好久不见，李小姐怎么忍心去打扰他们?”
“可是宋夫人……”
“没有可是，李小姐不是那种没有眼力价的人，成人之美的事情想必你也喜欢做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李娟气的眼泪含眼圈，一路向南，风尘仆仆，她若是有心，能不能给自己安排一间屋子洗涑?
“宋夫人……”
“看来李小姐不喜欢我这里的安排，姑苏城里有几家环境优雅的客栈，我这就派人送你过去，我是楚将军和叶夫人的朋友，自然不会亏待你，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你尽管提。”
李娟差点咬碎一口小银牙。
她终于抬脚走回座位上，阿福也端着茶壶进来。
她笑着说道，“夫人，方才楚楚小姐说，叶夫人要服侍楚将军沐浴更衣，要晚一点去饭厅用膳。”
“好，跟郭妈妈说了吗？楚将军喜欢吃辣的，饭菜中做一两道楚将军喜欢的，叶夫人喜欢酸食，饮食上多下点功夫，他们一家子好久不见了，就把饭桌摆在客院，叫丫鬟们好生伺候着。”
“是！”阿福偷偷瞟了眼面色苍白的李娟，捂着嘴偷笑，离开客厅。
李娟从来就没有受过这么多屈辱，她虽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但是爹娘对她的教育，是按照大户人家的嫡女身份来的培养的，修养告诉她，现在不能发怒，怒了她就失去控制权。
茶水没人给倒，她自己来，不过手抖得厉害，她只好托着手腕，不让自己的窘迫表现出来。
“李小姐，你还好吧！”宋轻云装作什么也不知，诧异问她。
李娟终于给自己斟满茶，令人意外的是，茶香很舒爽。
“宋夫人，不怕你笑话，我这是饿的。”
哟，这是打自己脸呢！
“对不起啊，不知道李小姐这么紧嘴，各家有各家规矩，要不我建议李小姐去住客栈呢，随心所欲一个人住多好！”
第四百零九章
李娟是铁了心的要住在府里，宋轻云从她身上看到了汪书棋的影子。
都是为爱痴狂的女人，为了追求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做出令人费解的疯狂举动。
谁说的古代女子足不出户?看她两人的行事风格，简直就是疯狂举动。
宋轻云没让李娟去打扰楚天辉和叶青青，一家三口安静的吃了晌饭，楚楚乖巧的跟着丫环去自己房间小憩，临走时楚楚担忧的看了眼叶青青。
“娘，你有话好好跟爹说，别忘了姨母说的话。”
叶青青点头。
待房间里只有夫妻二人时，楚天辉慌张的看着叶青青。
“阿青，是我做的不好，你别再生我的气好吗？”
叶青青是个沉不住气的，她刚要发火，想到宋轻云的话，生生把脾气压了下来，可是说话语气却是**的。
“你有什么错？”
楚天辉张了张嘴，思忖着说道，“我不该……”
叶青青的眉头一挑，杏眼圆瞪，吓的楚天辉半句话又咽进肚子里。
叶青青最讨厌他这种态度，孕期脾气急躁，她终于把怒气爆发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青青的一声河东狮吼吓的楚天辉肝颤，他可是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大神，这辈子注定要栽在叶青青手里。
“阿青，我不会娶她。”
“要是相信男人的嘴，不如相信世上有鬼。你不娶她干嘛把她带到姑苏来？还不是想继续恶心我？”
叶青青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委屈的不得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你这个混蛋，我才不会相信你说的话，我是不够优秀，不会洗衣不会煮饭，也不会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只会到处惹祸，到处惹人嫌。”
“阿青，你很好，你真的很好，洗衣做饭这件事，有家里的仆人来做，你把楚楚教育的很好，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懂事。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听娘的话，让李氏住进家里，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求你不要不理我，没有你和楚楚在的地方，不是家。”
叶青青傻愣住，她从未想过性格内敛的楚天辉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宋轻云再三嘱咐她，叫她不要给楚天辉冷脸子，两口子有什么话，一定当面说清楚。
“你真的不会娶李氏?”
楚天辉见事情有转机，忙不迭说道，“我可以对天发誓。”
“好了！”叶青青拽住他的衣襟，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楚天辉笨手笨脚的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阿青，你能原谅我吗？”
“我以前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别生我的气。”
“我从来没有觉的我的阿青有何不妥，只是有时候我处在那个位置，不得不对你严厉些，你讨厌我，记恨我也是对的。”
“不，那是因为我真的没做好，你说的对，我应该改一改脾气，我要对孩子们负责，做个合格的娘。”
楚天辉感动的想哭，突然他不解的看着叶青青问道，“孩子们?”
叶青青娇羞的低下头，把楚天辉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阿辉，这里还有个孩子，他现在快四个月了。”
叶青青衣着宽松，若不是她故意让楚天辉摸，以楚天辉的性格，恐怕还难发现。
“你是说，我又要当爹了?”楚天辉激动的嘴巴都不利索，见叶青青坚定的点头，他高兴的手足无措。
“四个月?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知道我性格大大咧咧，我自己都不知道。”
“是宋夫人发现的？”
“不是，在京城里，有一天，有一天我突然昏倒，楚楚请的大夫摸出的喜脉。”
“昏倒?你什么时候昏倒过?我怎么不知道?”楚天辉紧张的脸色发白，惊慌问道。
叶青青难为情的垂着头，“就是被婆婆赶出家门的那天，我带楚楚想出去透口气，结果混到在巷子里。”
楚天辉自责的捶着脑袋，“这些事我都不知道，阿青，你这样让我觉的自己很无能，我根本就不配做你的夫君，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伤害了我们的孩子。”
“阿辉，以前的事我不想计较，我只看以后的，我会努力改掉身上的缺点，我跟楚楚也说过，请她监督我，也请你来鞭策我，我不想变成别人眼中不学无术的将军夫人。”
楚天辉感慨万千，自从认识宋轻云后，叶青青的性格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很欣慰自己的妻子终于懂事，终于不再是长不大的孩子。
“阿青，给我回京城吧，我们回去好好养胎，父母如果还要求我纳妾，我就跟他们提出分家单过。”
分家的事，小叔子一家很早就提出过，原因是叶青青太能作，每次闹事，楚家都要向受害者一方赔偿一笔银子。
虽然数额不大，但是架不住一个月掏好几回，就算有座金山银山，迟早也会被她掏空，所以小叔子一家就怂恿楚老爷子和楚老太太，想把叶青青给撵出去。
殊不知他们住的地方叫“将军府”，只有楚天辉是将军，小叔子他只在礼部讨了个闲职，一年的俸禄还没有楚天辉半年多，楚天辉出生入死的养活一大家子，到最后还不落好，被二房欺负的死死的。
叶青青心情大好，胃口大开，晌饭多吃了一碗，楚楚也跟着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
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弥足珍贵，楚天辉很享受与妻女的团聚。慕青岙在苏州不止单单有一处产业，在另外一条街，他还有一座三进的宅子，楚天辉悄悄带着叶青青母女搬到那边，轻云让锦娘带着几个可靠的丫环婆子一起，给叶青青做个伴。
李小姐在府上住了两日，一次也没有见到楚天辉和叶青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你要告辞?”宋轻云惊讶的看着李娟，放下手中茶碗走过来，仔细打量她。
“是不是我怠慢了李小姐?”
李娟心中冷笑，她是不是真心实意接待自己，自己心里没数吗？
这两天她收买了一个粗使婆子，得知叶青青住的客院离自己住的地方一南一北，中间隔着偌大的花园子和几个风格迥异的院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宋轻云故意这样安排，让她没办法见到楚天辉。
士可杀不可辱，她必须回到京城将军府请楚老夫人做主，等生米做成熟饭，叶青青在反对也没有什么用。
第四百一十一章
慢慢王侍郎粗鲁的推开大掌柜，一脸怒气的骂道，“你是不是想袒护她们？告诉你高炳义，别以为皇上喜欢你这里的卤味就可以跟我指手画脚，我缺你一口茶水吗？给我滚开！”
高掌柜被推的一趔趄跌倒在地，王侍郎指挥手下的侍卫将宋轻云摁住，其中一人发现宋轻云不跪下，狠狠地踢了一下她的膝盖，宋轻云“啊呀”一声，疼的冷汗直流。
这时候素衣突然从外面冲进来，飞起一脚踢开刚才打轻云的护卫，紧接着一片剑影闪过，又倒下两个护卫，这时候王侍郎才觉得大事不好。
“来人啊，快点抓住行凶之人。”
一个户部的侍郎，本身就是个文官，身边竟然养了一批武功高强的护卫，这可是天子脚下，可见整个京城的治安乱到什么程度，普通百姓要是得罪了权贵，哪还有什么活路？
哎呦我去，王侍郎这副嘴脸彻底激怒了宋轻云，可是她只能在内心鄙视他，要是让素衣把他揍一顿，她也不敢拿靖王爷的前途来开玩笑啊，毕竟老皇帝现在不待见他，太子又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犯错好给他穿小鞋。
可是这口怨气她咽不下啊！
“姑娘你快点离开！”轻云不敢叫素衣的名字，只能装作不认识想要保全她，可是怎么可能骗过王侍郎？
“想跑？没那么容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起的，来人，把她们统统抓起来。”
他要气疯了，堂堂的户部侍郎可是个三品官啊，哪个人见到他不磕头作揖，讨好巴结？今日正赶上他休沐，本想低调行事，怎奈这些刁民不允许啊！
素衣被轻云往外推搡着，她心里明白轻云的顾及，可是又心有不甘夫人少爷被一个老糊涂官欺负，只好狠狠的瞪了一眼王侍郎，转身跑出酒楼。
还没等轻云喘口气，她的胳膊就被人反剪，带到王侍郎面前。
这时候老糊涂官才看清轻云的长相，竟然一时呆愣住。
此女子竟然比他所有的妻妾都要漂亮，她从哪里来的？要到哪儿去？
宋轻云太熟悉男人色眯眯的眼神，她怒视着王侍郎说道，“王大人，我没有对你儿子说过任何威胁的话，相反是他指使小厮烫伤我儿子，你身为朝廷命官，以权谋私，就不怕被人告到皇上那里去？”
“呵呵，小娘子，红口白牙，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有人证明你打我儿子，威胁他的性命，你有啥不满的，都到衙门里说吧，把人给我带走！”
门外素衣又闪了进来，剑锋直逼王侍郎的脑门，吓的周围侍卫呼啦围过来，怎奈王侍郎整个人已经被素衣控制住。
“你们再靠近一步，我就一剑杀了他。”
“啊？大胆狂徒，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户部侍郎，挟持朝廷命官可是杀头之罪。”
“老东西，有话你留着去跟大理寺的人说去吧，跟我走！”王侍郎粗鲁的推开大掌柜，一脸怒气的骂道，“你是不是想袒护她们？告诉你高炳义，别以为皇上喜欢你这里的卤味就可以跟我指手画脚，我缺你一口茶水吗？给我滚开！”
高掌柜被推的一趔趄跌倒在地，王侍郎指挥手下的侍卫将宋轻云摁住，其中一人发现宋轻云不跪下，狠狠地踢了一下她的膝盖，宋轻云“啊呀”一声，疼的冷汗直流。
这时候素衣突然从外面冲进来，飞起一脚踢开刚才打轻云的护卫，紧接着一片剑影闪过，又倒下两个护卫，这时候王侍郎才觉得大事不好。
“来人啊，快点抓住行凶之人。”
一个户部的侍郎，本身就是个文官，身边竟然养了一批武功高强的护卫，这可是天子脚下，可见整个京城的治安乱到什么程度，普通百姓要是得罪了权贵，哪还有什么活路？
哎呦我去，王侍郎这副嘴脸彻底激怒了宋轻云，可是她只能在内心鄙视他，要是让素衣把他揍一顿，她也不敢拿靖王爷的前途来开玩笑啊，毕竟老皇帝现在不待见他，太子又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犯错好给他穿小鞋。
可是这口怨气她咽不下啊！
“姑娘你快点离开！”轻云不敢叫素衣的名字，只能装作不认识想要保全她，可是怎么可能骗过王侍郎？
“想跑？没那么容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起的，来人，把她们统统抓起来。”
他要气疯了，堂堂的户部侍郎可是个三品官啊，哪个人见到他不磕头作揖，讨好巴结？今日正赶上他休沐，本想低调行事，怎奈这些刁民不允许啊！
素衣被轻云往外推搡着，她心里明白轻云的顾及，可是又心有不甘夫人少爷被一个老糊涂官欺负，只好狠狠的瞪了一眼王侍郎，转身跑出酒楼。
还没等轻云喘口气，她的胳膊就被人反剪，带到王侍郎面前。
这时候老糊涂官才看清轻云的长相，竟然一时呆愣住。
此女子竟然比他所有的妻妾都要漂亮，她从哪里来的？要到哪儿去？
宋轻云太熟悉男人色眯眯的眼神，她怒视着王侍郎说道，“王大人，我没有对你儿子说过任何威胁的话，相反是他指使小厮烫伤我儿子，你身为朝廷命官，以权谋私，就不怕被人告到皇上那里去？”
“呵呵，小娘子，红口白牙，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有人证明你打我儿子，威胁他的性命，你有啥不满的，都到衙门里说吧，把人给我带走！”
门外素衣又闪了进来，剑锋直逼王侍郎的脑门，吓的周围侍卫呼啦围过来，怎奈王侍郎整个人已经被素衣控制住。
“你们再靠近一步，我就一剑杀了他。”
“啊？大胆狂徒，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户部侍郎，挟持朝廷命官可是杀头之罪。”
“老东西，有话你留着去跟大理寺的人说去吧，跟我走！”王侍郎粗鲁的推开大掌柜，一脸怒气的骂道，“你是不是想袒护她们？告诉你高炳义，别以为皇上喜欢你这里的卤味就可以跟我指手画脚，我缺你一口茶水吗？给我滚开！”
高掌柜被推的一趔趄跌倒在地，王侍郎指挥手下的侍卫将宋轻云摁住，其中一人发现宋轻云不跪下，狠狠地踢了一下她的膝盖，宋轻云“啊呀”一声，疼的冷汗直流。
这时候素衣突然从外面冲进来，飞起一脚踢开刚才打轻云的护卫，紧接着一片剑影闪过，又倒下两个护卫，这时候王侍郎才觉得大事不好。
第四百一十二章
“小姐，宋轻云会不会是故意羞辱你啊？”
进了房间，主仆三人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一开始就主张来的金枝也打起了退堂鼓，犹犹豫豫的问道。
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家具，几乎没有任何摆设，寒酸的跟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户人家一样，空荡荡一贫如洗。
好在家具和床上用品都还不错，被褥舒适柔软，有股淡淡的清香味儿，一时间汪书棋的心里五味杂陈，慕青岙能派他贴身侍卫来找自己，说明他心里有自己，不就是一两件摆设吗，没有又如何？进了门她就没打算离开。
“汪小姐?”
郭妈妈带着丫鬟婆子们又返回来。
“汪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夫人来这里也不长时间，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添置，夫人怕汪小姐住不习惯，就吩咐把她房间的摆件拿过来，给汪小姐添个乐趣。”
不等汪书棋答应，郭妈妈手一挥，叫人把手里的东西按照她的要求摆放好。
“这些都是王爷送给我家夫人的，夫人平常也不舍得拿出来用，汪小姐可要当心些，有些物件都是孤品，打碎了，王爷肯定会不高兴的。”
“还有啊，这几个丫鬟婆子都留给汪小姐使唤，小厨房里缺啥就让人去通知我一声，汪小姐，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郭妈妈离开，压根就不给汪书棋说话的机会，气得她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实在热闹。
地上几个丫鬟婆子面面相觑，客人不发话她们也不敢主动离开，只好干站着，气氛一度十分的尴尬。
汪书棋想给她们立威，可是却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对外，郭妈妈告诉家里的仆人，汪小姐是路过苏州，跟夫人打过交道，但是跟夫人不是很熟，叫仆人们都长个心眼，不要轻易得罪汪书棋。
还有一点就是，这些仆人都是宋轻云买回来的，真正的主人是宋轻云，一个暂住的客人，还要颐指气使，实在叫人无法认同。
这样站了约莫一刻钟时间，汪书棋才懒懒的挥挥手，吩咐金枝银枝把她们领下去，打水过来她要沐浴更衣。
郭妈妈出来后，转过一座假山和一道月亮门，来到李娟住的地方。
轻云也派来两个小丫鬟过来伺候李娟，其中一个正在廊下坐着，看到郭妈妈赶紧站起来。
“郭妈妈，你来了！”
“嗯，李小姐呢？在做什么？”
小丫头给她挑帘进去，李娟正坐在窗下绣花，知道郭妈妈是这里的管事妈妈，李娟也不想得罪，站起来福了福身子，“郭妈妈！”
“李小姐，我来给你说一声，隔壁院子住了一位汪小姐，是山西巡抚汪学渊汪大人的嫡女，与我家夫人和叶夫人都认识，你要是在花园子里见着了，就互相打个招呼吧。”
“汪小姐？”李娟神色变了变，“她与叶夫人也熟悉？”
郭妈妈忍不住腹诽，可不认识！叶夫人当众教训过汪书棋，听夫人说汪学渊上朝的时候还参了楚将军一本，要他给自己的女儿道歉。
“汪小姐与楚将军有些矛盾，你千万别提自己的身份，名门贵女总有一些让人无法忍受的小脾气，你若跟她冲突，吃亏的也只有你自己，我家夫人夹在其中也会很为难的。”
“这位妈妈，你这是在警告我的吗？”李娟目光微冷的质问道。
没想到郭妈妈诚实而中肯的点点头，“对！”
气的李娟小脸猛地垮下来，不顾礼仪，粗鲁的把郭妈妈给推出门去，“告诉你家夫人，不要她看不起人，等将军回来，我一定会告诉他的。”
郭妈妈被她推的腰生疼，若不是两个小丫鬟拉住李娟，她一定会撞在廊下的柱子上。
“李小姐，你好没教养，我好心提醒你，你反咬一口，要告我家夫人的状，话我已经带到了，你听不听是你的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郭妈妈嘟囔着离开，李娟的脸色跟隔壁院的汪书棋一个样，都恨不得亲手上去打一顿才能纾解心中的怨气。
“好不没有规矩的坏丫头。”
宋轻云赶紧让阿福取来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给郭妈妈抹上，她的腰有旧疾，若是被李娟弄伤，轻云是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两个有“贱人”属性的人住在一起，不是互相吸引同仇敌忾，就是互相排斥争个你死我活。
还没到晚膳时间，汪书棋和李娟在花园里不期而遇。
李娟是迫不及待的想弄清楚隔壁到底住着什么人，而汪书棋在屋子里呆的憋闷，一抬眼看到的摆件都是慕青岙送给宋轻云的礼物，她看在眼里嫉妒在心上，凭什么一个没爹没娘，被人休过的二手货，过的比自己还要幸福？
一个心怀鬼胎，一个尖酸刻薄，彼此看到对方的同时，都表现出一丝震惊。
李娟长的并不丑，可以说与汪书棋的容貌不差上下，此时她正坐在一个半山坡的凉亭里，居高临下欣赏面前大片幽深的竹林。
李娟见她带着丫鬟上来，站起来福了福身子，温柔说道，“不知小姐贵姓？请上来一起坐吧。”
汪书棋在王爷的家里看到陌生女人，心里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
她本身善嫉又爱摆谱，看到李娟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值钱的首饰，不由得就有些瞧不起。
“你是谁？”
李娟笑着说道，“我叫李娟，来自京城。”
汪书棋耻笑到，“京城？怎么京城的口音都变得这么不伦不类吗？”
李娟毫不示弱，心说这位小姐果然如郭妈妈说的，为人嚣张脾气古怪。
“想必这位小姐肯定不是京城人士，你的口音听起来，一股老陈醋的味道。”
“你……”
汪书棋气得要挥手教训她，一旁的银枝赶紧拉住她。
“小姐，何必跟不认识的人一般计较？”
李娟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揭了汪书棋的老底。
混在京城的那段时间，汪学渊通过自己的人脉，给汪书棋铺了一条路子，让她有机会打入京城贵女的圈子当中。
汪书棋第一次参加由尚书大人的嫡女举办的诗画会就被人嘲笑了口音，弄得她在一群人中抬不起头来，聚会还没有结束她就佯装身体不适匆匆告辞，以后汪学渊安排的其他聚会，她都以身体不好拒绝，到最后贵女圈里流传她“装清高”的谣言，气得她大病一场，孤苦无依的差一点就死翘翘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两人第一回合交锋，李娟险胜。
不过她很快就放弃与汪书棋继续斗下去。
她只身一人来姑苏，身边的丫鬟还是宋轻云给后配的，而汪书棋身边的，显然是从家里带来的，若真动手打起来，她根本就没有一点胜算。
这里离主院还有段距离，就算她喊破喉咙，那边的人未必会听到她的声音，何必在这里自讨苦吃呢！
“这位小姐，我无意冒犯你，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看我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走出去几步，李娟回头冷笑道，“你我都是宋夫人的客人，还是友好相处比较好。”
“你站住！”汪书棋抬了抬下巴，让金枝拦住她的去路。
“你认识这家的男主人？”
李娟心中一凛，说实话她一次也没见到过府里的主人，若不是总能看到对她意味不明的笑的豆宝，她怀疑宋轻云也跟楚天辉有染。
“当然认识。”李娟信口胡说道。
“认识？怎么认识的？”因为激动，汪书棋抬高嗓门不悦的问道。
“这位小姐，你我初次见面，你就对我咄咄逼人，到底因为什么？我都提醒过你，你我都是客人，在这里不要惹是生非，非要给主人家惹出麻烦你才高兴吗？”
银枝惊慌的拉着汪书棋的衣襟，小声劝慰道，“小姐，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小心着了凉。”
被银枝劝回来的汪书棋，一进屋就想拿起门口的一个青花白地瓷梅瓶扔到地上泄愤，被金枝在后面死死抱住。
“小姐息怒，这可不是咱们家里的东西，摔不得！”
汪书棋愤恨的一跺脚，气无处发就死死的掐了金枝一把，疼的金枝眼泪都流出来，好歹把汪书棋给安抚住。
“银枝，你去问问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银枝领命下去后，小厨房的婆子过来询问汪书棋要把饭桌摆在哪里。
“你说在哪里吃？你见过有人在院子里吃饭的吗？”汪书棋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事交给身边的丫鬟处理就行，可是她已经被李娟气得脑袋一片浆糊，不顾自己高贵的身份，竟然跟一个粗使婆子大声嚷嚷。
显然那婆子是见过世面的，撇撇嘴对汪书棋敷衍的福了下身子，边走边说，“干啥大呼小叫的？一看就是没有教养人家出来的孩子。”
“你说什么？”汪书棋还要追上去打粗使婆子，金枝只好又抱住她。
这两年跟着汪书棋在外面行走，金枝一肚子怨气，她和银枝的年纪一天比一天的大，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是汪书棋越来越不像话，越来越没有名门贵族小姐该有的涵养与素质，现在沦落到跟家里的低等佣人吵嘴，以她的看法，远在山西的老爷和夫人就该把小姐叫回去，好好的管教一番才行。
汪书棋一生气就会拿她和银枝出气，现在她的身上不知道又添了多少淤青，连走路都走不了了，金枝安排好晚膳的事情，就一个人委屈的躲在墙后掉眼泪。
“别哭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这都是我们的命!”
金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沉着脸的银枝，她抽噎的接过银枝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把眼泪。
“你怎么不去小姐那里？她看不到我们，又该生气了。”
“我还没有去饭厅。”银枝靠着墙有气无力的答道。
“问清楚隔壁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了？”金枝好奇的看着她问道。
留在这里服侍的丫鬟婆子事先都被郭妈妈告知过，若是有人找她们打听李娟或者汪书棋，都说她们是仰慕王爷风采，一路跟随的爱慕者。
银枝在汪家做了十几年丫头，别人说真话说假话还能分辨出一二，刚才接受她贿赂的小丫头说话吞吞吐吐，漏洞百出，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
为啥说谎？为啥靖王爷突然把小姐接进来？把所有事情简单的串在一起，不难看出她家小姐又被人下了套，故意弄进来受辱的。
第一次在京城，靖王爷的生日宴。
头一天她就打听到靖王爷不在京城，回去跟汪书棋说别去参加明日的宴会，可是汪书棋说啥也听不进去劝告，还打了她好几个耳光，骂她僭越，越来越不懂规矩，威胁她要把她卖给青楼，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结果怎么样？堂堂的巡抚小姐，就跟没脑子的蠢货一样，被一个三岁的小孩耍的团团转，若不是她机灵，汪书棋很有可能会被一个喝醉酒的登徒子占了便宜。
如今局势又是一模一样，唯一一点就是搞不清楚李娟到底是什么身份。
在姑苏城外慕青岙那么冷漠的对待她们小姐，就可以看出靖王爷是不可能请她来府里住的。
这一切都是宋轻云一手策划，偏偏她家小姐甘之若饴，主动跳进陷阱，听不进她们半点忠告。
“金枝，你要是有机会出去，就去打听一下老爷的境况吧。”
金枝瞪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她，“为啥要打听老爷的事？”
“你忘了姑苏谢家倒台的事了？”
金枝张了张嘴，半晌叹口气说道，“好，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了。都怪我不该一时冲动，让小姐进了这里。”
“这都是命啊，金枝，我是看在咱们同年进汪家的份上多说一句，千万别做伤天害理的事，不然到最后一定会死的很惨，我们的爹娘还等着咱们往家捎银子养活一大家子人呢。”
主院里，豆宝和楚楚两人交头接耳的，在一起小声嘀咕，连慕青岙和楚天辉进来都没有发现。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慕青岙大步走过来，一把抱起宝贝儿子，故意用长出些胡茬的下巴在他小脸蛋上乱蹭，豆宝痒痒的四处躲避，咯咯大笑。
楚天辉微笑着对楚楚摆摆手，小姑娘矜持的走过去牵住他的大手，笑眯眯的看着活泼的小弟弟，身后不远处的花架子下，宋轻云和叶青青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格外的觉得满足。
“告诉爹爹，你是不是又想干坏事？”慕青岙放下他，宠溺的揉着豆宝毛茸茸的头顶问道。
“爹，家里住了两位客人，我和楚楚小姐姐正在说她们的事情。”
“客人？”
慕青岙回头看了眼宋轻云，宋轻云扶额，江决说他没敢把汪书棋进府的事告诉王爷，怕挨打。
豆宝可不怕他爹揍他，因为他觉得这件事娘办的极好，爹应该奖励娘才对。
“娘担心汪小姐流浪街头，就把她接进咱们家，现在住在北苑呢！”
第四百一十四章
呃，亲爱的儿子，你实在没必要把你娘说的这么高尚。
慕青岙嘴角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接过轻云递来的帕子擦手。
“你做什么我不管，只要你高兴就好，可是你现在身子重，让小红小绿不离身边，如果出点闪失，我可不轻饶你。”
轻云有些不乐意，“你是担心孩子会没了？”
“傻瓜，你们两个我都担心，在我心里，你和孩子同等重要。”
女人都喜欢听好话，宋轻云自己也有分寸，她是绝对不会跟汪书棋见面，而且也不会让她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那个疯子听到后肯定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流产，她可不敢拿孩子来开玩笑。
“夫人，以前有的人家妻妾之间争斗，很多都会拿腹中孩子做赌注，故意陷害或者栽赃，闹的家中鸡犬不宁，做多了一家子运势都会变坏。”
“郭妈妈，你说的话我明白，我是不会做出那种傻事的。”
汪书棋抓心挠肝的渡过第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的出现在主院附近。
郭妈妈如临大敌，防止汪书棋闯进院子里，就谎说靖王爷在南湖附近检查荷花池清淤，汪书棋二话没说就直奔南湖。
“啧啧，没见过哪个大家闺秀像她一样轻浮，王爷不喜欢她还追着死缠烂打，汪大人真是好本事，教出优秀的女儿来。”
郭妈妈自顾发着牢骚，一回头就看银枝神色尴尬的看着她。
“哼！我又没说错，你们家小姐真是好教养。”
银枝羞愧的低头紧追汪书棋，她和银枝根本劝不住，如今汪书棋更有魔障的迹象，别说靖王爷，就是一般人家也不会娶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子过门。
南湖，靖王爷正划着小船，带着豆宝在湖心采莲蓬。
“爹，娘的情敌来了。”豆宝的小脸阴沉着，盯着汪书棋的身影。
“爹，你说汪小姐为了接近你，会不会跳进湖里让你去救她？”
豆宝的话音一落，只听“噗通”一声，汪书棋还真的掉进湖边。
“爹，你说我是不是可以给街边摆摊算卦了?”豆宝惊讶的看着眼前一幕，汪小姐拼命在水里挣扎着，豆宝十分同情她，那地方的淤泥还没有清理，又臭又脏，她怎么有勇气跳进去啊！
慕青岙离岸边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他也不想扔下年幼的儿子去救一个曾经妄图杀害自己儿子的蛇蝎女人。
豆宝抬头看着他伟岸的爹，摇头说道，“可怜汪小姐一腔热情要付之东流了。”
岸边江决得到慕青岙的信号，脚尖轻轻一点飞身掠过湖面，将垂死挣扎的汪书棋从水里拎了出来，一旁吓傻眼的金枝银枝扑过来，呼天抢地的喊汪书棋的名字。
小船慢悠悠的靠近岸边，听到呼救声的顾老大领着人过来，发现落水的是位女子，大家伙忙别过脸避嫌。
“顾老大，你去医馆找位女医回来，江决，让郭妈妈找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把汪小姐送回住处。”
汪书棋悠悠转醒后，脑子好一会儿才运转，发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屋子里有股浓郁的药香，她忍不住咳了几声，在院子里煎药的两个丫头赶紧跑进来。
“小姐，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们了。”
怕药煎糊，银枝福了福身子又跑出去，金枝扶着她坐起来，汪书棋的脑子晕沉沉的，她有气无力的问道，“我怎么了？”
“小姐，你落进湖里，女医已经过来诊治，说灌进一些脏水，开了几副中药调理。”
“我怎么会掉湖里?”
金枝心里冷哼，你不就是想引起靖王爷关注，自己跳进去的吗？她在后面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她越来越不懂小姐的心思，好歹也是达官显贵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能一点也不爱惜自己身体?她浑身又脏又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恶心给她清理身体的。
“小姐，你是不小心掉进去的，现在醒过来就没事的。”
“王爷呢？王爷为什么没守在我身边?是王爷把我救上来的？”
天欲祸人，必先以微福骄之；天欲福人，必先以微祸儆之。
连大字不识几个的丫环都懂得其中的道理，偏偏汪书棋装作眼瞎耳聋，不去听不去想不去看，一味的沉浸在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上，自得其乐。
“小姐，王爷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他有事情要忙，吩咐过我和银枝，好生照顾小姐。”
汪书棋脸上带着失望情绪，“是不是王爷把我救起的？”
“……是！”金枝不忍心再打击她，等小姐养好身体，她和银枝努把力，劝她先回山西静养一些日子，不然小姐一定会疯的。
汪书棋像个小女孩一般开心的笑着，她低头闻了闻自己的头发，发现有股很难闻的腥臭味，突然惊声尖叫道，“我要洗澡，快给我准备热水，我怎么会这么臭?王爷一定是被我给熏跑的，我不能让王爷讨厌我。”
一惊一乍的把院子里的丫环婆子折腾的够呛，洗完澡金枝银枝哄着她把药喝了，汪书棋又要去主院书房当面感谢靖王爷的救命之恩。
“小姐，你还是躺下里休息吧，你落了水又受了寒，万一把病气过给王爷就不好了，王爷说他会来看你，小姐还是安心养好身体吧！”
两个丫头把她拖回来摁到床上，寸步不离守在她的身边。
汪书棋折腾了半天累够呛，倒是很快就熟睡过去。
金枝银枝对视着，两人也很累很乏，可是却没有福气躺下来休息。
“呵呵……”金枝苦笑道。
“同样都是丫鬟命，我俩咋混的这么惨?”
银枝做了个手势，叫她小声些。
“大概是我们上辈子做了太多孽，这辈子来还债的。”
“银枝，以前我觉得能进巡抚大人家给嫡小姐做大丫头是件体面的事，可如今我觉得自己很傻。别的不说，我们在刘家村住的那段时间，紫翎那小丫头竟然也能跟主子一个桌吃饭，吃穿用度不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差，我的那个玉镯子，还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小姐说以后会补给我，可是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说着金枝忍不住默默哭着，银枝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伤心了，眼下要护着小姐别再受伤，一定要想办法把小姐送回山西，不然等出事了，我俩……也会跟着陪葬的！”
第四百一十五章
汪书棋怎么可能乖乖躺在那里养伤?只要她醒了就嚷嚷着去找慕青岙，金枝银枝俩丫头百般安抚，被她抓的浑身伤痕累累也无济于事。
几近疯癫的汪书棋，差点把小厨房给点着了。
“娘，汪小姐很喜欢烧房子啊！”
这样就更不能让她嫁进靖王府，谁家受得了这么折腾?挺大的人还玩火，看来汪家没把她教育好。
“王爷，她无非就是想见你，你就去看看她吧，烧几件衣服事小，别出了人命事情就闹大了。”
慕青岙叹口气，把最后一颗葡萄剥了皮放在水晶盘子里，接过阿福递过来的巾子擦擦手。
“你啊，越来越胡闹了。”
“我也没想到汪小姐如今精神头这么差，要说罪魁祸首，是王爷您好不好？”
“说的也对，我去看看。”
慕青岙眼神紧盯着轻云，见她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他反倒有些恼火。
“你不吃醋啊?”
“王爷，你别幼稚了，她再漂亮能有我好看吗？我为什么要嫉妒?我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的，而且我给你足够信任，你不想要吗？”
被数落一顿，慕青岙竟然甘之若饴，俯下身子在轻云额头亲了一口，羞得阿福和小红小绿赶紧别过脸去。
出了门，豆宝和楚楚手牵着手等在那里。
“爹，我要跟着去看热闹。”
“这种热闹有啥看的？”
“为了进一步刺激汪小姐，我娘说不疯魔不成活，汪小姐也需要一把火，点燃她自己，照亮别人。”
“这些话都是你娘教的？”
“是小舅舅和小姑姑吵架时，我偷听到的。”
自从轻云怀孕之后，她就不大管宋玉和宋霸天的事情，两人也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偶尔会相约一起出去玩，但是每次回来宋霸天都是黑着脸，显然宋玉惹她不高兴了。
豆宝正是淘气的时候，哪里有热闹哪里凑，对两人的吵架，他还会提出意见，说他们实在呆着难受，就去山里转转，给他们的干姐姐抓些能补身子的野味，省得精力旺盛每天都吵架，结果两人连个招呼都没打，只留下一封信便结伴离开，宋轻云知道前因后果，把豆宝好一顿教训。
“明儿给你上课的老师就该到了，豆宝要改一改喜欢偷听的毛病，不然会挨打的。”
豆宝的小脸猛地一沉，绝望的看着他父亲。
“我可不可以不学习？”
“学向勤中得，萤窗万卷书。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你说自己要不要学习？”
豆宝老气横秋的叹口气，看了眼一旁好奇的楚楚，问道，“小姐姐可以跟我一起学吗？”
“楚楚是女孩子，叶夫人给她请了琴师和画师，教她琴棋书画，偶尔学一些书本上的知识，跟你的计划不一样。”
“爹，其实我也想学画画，偶尔绣绣花纳个鞋底子也可以。”
慕青岙忍俊不禁，点头说道，“好，我会把你的心愿告诉你娘，看看她怎么说，她要觉得你也应该学刺绣，会给你安排最好的绣娘。”
看到他爹不怀好意的笑，豆宝一阵恶寒，连忙摇头说道，“不要告诉娘，我其实跟爹开玩笑呢，娘需要静养，别把这些小事情告诉她。”
“你知道就好，乖乖的，你娘可是需要你保护的。”
说到这里，豆宝豪情万丈的挺直脊梁，“爹，我听说先生教书十分严格，孩子一定不会给爹和娘丢脸，一定好好的跟孙先生学习，用最快的速度把他的本事都学到。”
慕青岙微微蹙了蹙眉头，的确像轻云担心的那样，豆宝有些心浮气躁，玩世不恭起来，这可不是好兆头。
“好，爹和娘拭目以待，我的儿子将来一定会比我更强大的。”
豆宝得意的晃着脑袋，“我会的，爹你要小心了！”
好吧，他还是三岁的小孩子，现在纠正还来得及，好在他的本性不坏，有严师把关，一定会成为国之栋梁。
三人说说笑笑的来到北苑，离着老远李娟就听到笑声，忍不住问身边的丫鬟道，“怎么还有男人过来了？”
小丫鬟眉眼间都是亮晶晶的笑意，“是我家老爷和小少爷，还有楚楚小姐。”
“哦？”听到楚楚的名字，李娟忍不住从凉亭里走出来，站在高处向下望，竹林外走来一位身着月白长衫，丰神俊逸的美男子，一手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
“这位就是宋夫人的相公？”
小丫鬟有些瞧不起李娟的肤浅，不是标榜自己从京城来的吗？连靖王爷都不认识，也忒孤落寡闻了。
“李小姐，起风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小心着凉。”
李娟只好迈着小碎步，扭着盈盈腰肢从竹林出来，却发现慕青岙进了汪书棋的院子。
她诧异的眨了眨眼睛，想起郭妈妈跟她说的话，忽然明白汪书棋的身份，唇边溢出一抹冰冷的嘲讽。
“我还不想回屋，去别的地方走走吧。”
另一边，汪书棋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心仪很久的男子，她从床上蹦起来，胡乱的抓着头发不知所措，又急忙喊金枝银枝给她梳洗打扮，一股脑把所有首饰都扔到床上。
恰好郭妈妈在这边处理失火小厨房的事，就跟他闲聊了几句。
“王爷，住在山脚下的谢小姐，这几天也闹着要回家，您看要怎么办啊？”
慕青岙放下茶杯说道，“等一下劳烦郭妈妈叫人把她带到前院，正好有人想见她。”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
豆宝和楚楚忍不住好奇心，就探出脑袋从窗口望去，发出声音的是汪书棋，她打扮的花枝招展，头上的金步摇和手腕上的玉石镯子，以及腰间的玉佩碰撞在一起，生怕没人注意到她。
“爹爹，是烧我们家房子，给我下毒药的汪小姐来了。”
满脸喜悦的汪书棋看到豆宝的一瞬间，脸色大变，忽然尖叫起来，“鬼，有鬼！”
豆宝皱着眉头，“你能看到你自己的鬼模样吗？”
身后的金枝银枝羞愤的扶着她，轻声安抚道，“小姐，眼前的是豆宝小少爷，你莫要惊慌啊！”
“他是小魔鬼，金枝，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掌他的嘴！”
豆宝翻了个白眼，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汪小姐，你真疯了啊！”
见靖王爷铁青着脸走出来，两个丫头赶紧捂上汪书棋的嘴巴，惊恐的看着慕青岙。
“王，王爷，对不起，我家小姐前几日落水受了惊吓，如今情绪不稳，请王爷恕罪。”
“好生照顾你家小姐，等明日我安排车马，把汪小姐送回山西，让她好好休养一些时日吧。”
这是金枝银枝想要的结果，也不管汪书棋的挣扎，愣是拼尽全身力气把她拖回房间，银枝神色慌张的对郭妈妈说道，“请郭妈妈带人把屋子里的摆设还给宋夫人吧，小姐刚才已经打碎了一个玉碟子，我们……我们没有银子赔偿。”
第四百一十六章
呵呵，能送走瘟神，别说一个玉碟子，就是全套的，宋轻云也会大方送给她。
慕青岙让刘延平给汪书棋开了些镇静安神的汤药服用，暂时让她情绪稳定，然后分别给皇上和汪学渊修书，说明汪书棋的情况。
“王爷，谢夫人来了。”门外江决低声说道。
“哦，带到夫人那里，夫人知道该怎么做，另外通知郭妈妈去把谢华带过来，让小红小绿寸步不离夫人，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是！”江决领命下去。
谢家倒台之后，谢明达被连夜押往京城，慕青岙并没有对谢家赶尽杀绝，除了文姨娘之外，其他女眷都被关在谢家名下一处很小的院落。
谢家老大和老三见老二家大势已去，收拾细软连夜离开姑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有没有参与太子一党的谋反，自然有人去调查，靖王爷为了避嫌，没有参与其中。
谢明达的结发妻子周氏，在生谢琛的时候血崩，造成身体亏损，一直处在深宅大院养病。如今家里遭遇灭顶之灾，她硬挺着身体站起来主持大局。
把所有的丫鬟婆子小厮护卫都打发走了，她身边只留了一个从娘家带来的大丫鬟，两人衣着朴素的出现在宋轻云面前，刚一见面周夫人就要跪下来行礼。
“周夫人不必多礼！”
阿福机灵的上前扶起周氏，周氏削弱的脸上挂着惨淡的笑意。
“夫人心地善良，可怜我这强弩之末的身子，多谢宋夫人宽宏大量。”
“周夫人快请坐。”
阿福端上茶来，周夫人刚抿了一口，就听窗外有急切的脚步声，谢华惊慌失措的喊着，“姨娘？”
周夫人依旧沉稳的坐在那里，继续低头喝茶。
宋轻云赞许的点点头，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就算十几年在后宅不见客，那份大气和从容是一般人学不来的。
谢华冲进屋子里，发现坐在上座的女子雍容华贵，艳色绝世，一时间愣在那里，目瞪口呆。
“谢小姐，请坐！”宋轻云站起身含笑看着她。
谢华觉得她的声音很熟悉，仔细想了下顿时变了脸，“你是那天诓我的小丫头？”
宋轻云笑的云淡风轻，“是啊，难得谢小姐还记得我的声音。”
“你卑鄙无耻，竟然诓骗我！”
“谢小姐，看来这些日子并没有让你彻底反省，你先见见周夫人，她抱着病体求到我这里来，我是看在她心善诚意的份上，才答应周夫人送你回去。”
谢华看到周夫人的瞬间，嚣张的气焰马上萎靡下去。
“……母亲，你怎么来了？我姨娘呢？我爹呢？他们为啥不来接我回家？”
周夫人放下茶杯，冷峻的看着谢华。
“阿华你过来坐，我有事要跟你说。”
谢华看到她朴素的衣着，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母亲，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对，老爷犯了事，被押到刑部大牢受审，这一走应该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谢华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半晌她才颤抖的问道，“我姨娘呢？”
周夫人叹口气，“谢家能有今天，有你姨娘一半的功劳，她爱老爷，如今陪伴着老爷一起入了大狱。”
“不，不可能，我姨娘只是个女人，她做过什么坏事要被抓起来？”
“呵呵，你亲自去问她好了。”
谢华张了张嘴，终究没敢继续问下去。
事已至此，周夫人站起来对宋轻云福了福身子，“宋夫人，我就不打扰你了，人我带回去，请跟王爷说一声，周氏永远铭记王爷的大恩大德。”
谢华痴痴傻傻的被带走，郭妈妈匆匆回来，进屋先喝了口水才说道。
“这位谢小姐真是没教养，竟然把挂在帐子上的两颗珠子抠下来带走。”
轻云忍不住笑道，“算了，让她拿走吧，论起来王爷更过分，谢琛在山洞里的六十颗夜明珠，如今都在我这里，算起来，我占了谢家大便宜呢。”
轻云并不是只进不出的貔貅，如今周夫人有难，她也不会作壁上观，临走时塞给周夫人一千两银票，足可以让她渡过眼前的难关。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她从谢琛那里得到的实惠，远比一千两银子要多。
解决了家里两个大问题，最后只剩下难缠的李娟，宋轻云决定先晾着她，不予理睬。
当李娟发现隔壁院子里的汪书棋不见了之后，就逼问伺候她的丫鬟。
丫鬟说，汪小姐跟楚将军一起离开的，李娟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宋轻云只好把女医请进来给她诊治，结果是急火攻心，需要调理一段时间。
“郭妈妈，这几天李小姐的饮食清淡些，不论她问什么，只管告诉她实情，叫她早日明白自己向往的只是一场水中月，镜中花，不如趁大好年华，选个中意郎君嫁了。”
第二日李娟醒来，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受的委屈，眼泪就住不止的流。
郭妈妈好心劝她，“楚将军和叶夫人是一对贤伉俪，当年将军战场上浴血杀敌，叶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同样拿着一条软鞭打的南蛮子抱头鼠窜。”
“李小姐家境殷实又多才多艺，何必非要一颗树上吊死?若你能走进楚将军的心里也好，我家夫人自然不会阻拦，成人之美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可现实是将军根本无意纳妾，他与叶夫人情比金坚，就算与楚家决裂，他也不想娶你进门。李小姐，你是知书达礼的人，何必在这件事上自取其辱?”
郭妈妈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夫人的话她传达到就算完成任务，对伺候李娟的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后，离开北苑。
当天晚上入睡前，宋轻云心绪不宁，坐卧不安。
慕青岙紧张她，把刘延平叫过来把了脉，没发现身体有什么异样。
“青岙，我总觉得有事发生，会不会是城南的周夫人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谢小姐有没有注意到我塞给周夫人的银票，万一她起了歹心想据为己有，杀害周夫人，那么我不成了帮凶吗？”
“别胡思乱想的，你要不放心，我叫人去城南看看。”
没等跑腿的人过来，北苑的两个小丫头惨白着脸跑过来，郭妈妈和锦娘正聚在一起整理花样子。
“郭妈妈，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你俩不留在李小姐身边，跑回来做什么？”
“李小姐她……她自缢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李娟死了，大半夜把自己吊死在院外的竹林里，脸朝着京城方向，死不瞑目。
两个小丫头吓的失了魂，郭妈妈硬着头皮到轻云房间禀告了此事，宋轻云愣了好久才说道，“难道我心绪不宁，怎么就没想到李娟与汪书棋性格截然不同呢！”
出了事自然不能隐瞒，第二日靖王爷就派人往京城楚家送信，然后请城里的仵作到家里验尸，下半晌让顾老大带人把所有的竹子都砍了，李娟曾经住过的院子封起来，永远不适用。
“天杀的，想死别死在别人家里啊，这丫头心眼忒坏了。”郭妈妈气愤不已，白费她昨儿苦口婆心的劝她，难道嫁进楚府做个不受宠的小妾比死更好？真是搞不懂她脑子里想的是啥。
“郭妈妈，你说李家会不会找上门来闹事？”锦娘担忧的问道。
“他们有什么脸来闹？好好的孩子给灌输当小妾的想法，也配做人家的爹娘。”
“说的也是，我瞅着李小姐要模样有模样，找个本分的人家好好过日子不是挺好的吗！”
“所以说人各有志，像她这样的女子不再少数，恨不得嫁进王孙大臣的家里，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过着蛀虫一般的生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两人正在给孙茂远孙先生收拾院子，林许岙带着几个小厮进来。
“郭妈妈，王爷问屋子收拾的怎么样了？”
“林大人，一切都按照王爷的要求去做的，夫人说不知道孙先生喜欢不喜欢花草，让先放几盆兰草，要是孙先生不满意，就搬走。”
“嗯，这几个是新来的小厮，都归孙先生调遣。”
他指着站在头前的小子说道，“过来见见郭妈妈，以后孙先生缺啥少啥，你就跟郭妈妈说。”
小厮机灵的上前，撅着屁股行礼道，“郭妈妈，小的名叫雁鸣。”
“啥鸣？”林许岙皱着眉头，“名字也忒难听点，回头让夫人给你们几个重新取名字，你们先下去，自己找活干。”
郭妈妈忍俊不禁，林大人向来喜欢跟在王爷身后转，在大家眼里，就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如今处理事情像模像样的，果然是世家子弟，都是深藏不露的。
郭妈妈去跟轻云报备了孙先生院子里那几个小厮的事情，听说林许岙不满意雁鸣的名字，她也忍不住笑道，“的确不好听，难怪林大人会不喜欢。”
宋轻云喜欢讨巧的名字，就分别用了几位中药材的名字，“雁鸣”变成了“文元”，其余“方海”“天冬”“广白”，不落俗套又有实在意义。
到傍晚的时候，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孙茂远老先生。
豆宝随着慕青岙一起迎接，当看到来人下巴上没有半颗胡须，小子猛地击掌，对身后的阿芸说道，“怎么样?打赌我赢了！”
阿芸窘迫的看着他，小心使着眼色，王爷正看着他呢。
“豆宝，不得无礼，快点过来拜见孙先生。”
豆宝敛了表情，一本正经的过来行大礼，“见过先生，先生一路平安。”
孙茂远是位身材高大，宽肩窄腰，目光如炬，站在那里，气势浑然天成，不怒自威。
豆宝再调皮捣蛋，遇到正经事从不含糊，除了刚才无端的跳出来击掌，其他做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孙茂远点头，上前一步轻轻敲了下他的脑壳，“知道了。”
知道什么？豆宝揉着敲疼的地方疑惑不解。
欢迎孙先生的晚宴十分热闹，林许岙前些天被靖王爷派到别处办事，因为条件艰苦，他连啃了好些天咸菜疙瘩。
今儿的饭菜大部分由轻云掌勺，不但色香味俱全，而且都是他喜欢吃的。
有吃的他就开心，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道孙先生的威名，林许岙插科打诨的，倒把桌上气氛活跃起来。
孙茂远不太爱说话，偶尔跟靖王爷低语几句之后，始终含笑看着林许岙上串下跳。
酒过三巡，宴席接近尾声时，孙先生提出让豆宝现在就拜他为师。
“孙先生，拜师宴不能就这么随便应付过去。”
“王爷，您是知道我为人的，不喜欢虚礼，小公子聪慧懂事，能做他的启蒙老师，是孙某人的荣幸。”
豆宝撇撇嘴，这家伙是怕日后骗不到饭吃吧?他凭什么教自己读书写字?
慕青岙没有坚持，对豆宝招招手让他过去，下人们在地上放了蒲团，豆宝不情愿的跪下，眼神充满挑衅。
“看来小公子不是很服气。”孙茂远说道。
“是，你说的没错。先生能出现在我家，是我爹听我娘的话，给我找个先生，教我明辨是非，先生你凭什么觉的能教好我？”
孙茂远笑到，“小公子想要考考我？”
“你跟我说说，为啥大灰狼要吃掉小红帽的外婆?”
轻云汗颜，儿子这不是存心找茬呢嘛？
“豆宝，你记得娘跟你说过什么？”宋轻云心中有气，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豆宝诧异的回头看着他娘。
“娘，你指的是哪一句?”
“当初我给你讲故事的时候，我说过什么话?”
豆宝这才恍然大悟，“娘说过，故事都是骗人的，世上没有小红帽。”
“你若质疑先生的学问，就正经的好生讨教，不要把无知当有趣，这样会显得你很傻很天真。”
孙茂远意外的看看宋轻云，心中说道，难怪豆宝嘴巴不饶人，原来都是他娘调教的功劳，现在看来宋夫人不容小觑啊！
豆宝最怕的人就是轻云，小子沉静下来仔细想想，然后郑重的磕头向孙先生道歉，“是我不自量力，投机取巧捉弄先生，请先生原谅。”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为师清贫，没有什么东西能送给小少爷做见面礼。”
“孙先生只要人来了就是我们最大的收获。”豆宝语不惊人死不休，终于把他的好口才用到这地方，师徒关系融洽，一派祥和。
孙茂远在府里住下，每日卯时刚到就到豆宝房间把他叫醒，沿着荷花池跑上两圈，然后两人钻进后山树林呼吸新鲜空气，回来后豆宝软成一滩烂泥，连早饭都没有任何心思吃。
“夫人，照这样下去，小少爷非累病了不可。我问过阿芸，这几日先生连书都没翻过，哪像正经启蒙老师呢！”
“郭妈妈，这几日豆宝有没有喊过苦，叫过累?”
第四百一十八章
“到是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还想要什么样的?他是不是没有欺负阿芸和其他小厮?”
“嗯，阿芸这几天都歇着，说孙先生不让他跟着豆宝。”
“孙先生没打他，没骂他，他自己也没叫苦叫累，我们就随他去吧，他要是扛不住，会跟我说的。”
郭妈妈只好闷声退下，心里惦记豆宝，就让厨房晚上多做几道豆宝喜欢的菜，给他补补身子。
一晃儿时间过去五天，京城楚家来人，要把李娟的尸体运回去。
来人是楚将军的心腹，此时正跟慕青岙一起喝茶。
“李家得了信儿就不依不饶的要去告状，被将军给骂了一顿，若不是他们夫妻贪图享乐，一心想把闺女嫁进将军府，也不会出这种事。”
李家想要的，无非就是银子，靖王爷从始至终都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他想知道的是朝堂上关于姑苏谢家的事情。
“将军一回去就到五城兵马司复职，当晚突击检查时，抓到几个偷偷来京城打探消息的人，如今正押在刑部大牢受审。汪学渊汪大人上书身体不适，要卸甲归田，皇上没有答应。”
慕青岙冷笑，“这老家伙还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这个时间请辞卸官，不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说的也是，大概汪学渊被逼的走投无路，出此下策想保全自己。”
两人谈论了一会儿国事，那人转移话题，提到宋记卤味。
“将军说如果王妃想在姑苏开店，他想入股。”
“楚天辉自己说的？”
那人尴尬的挠挠头，半晌解释道，“其实……其实是叶夫人说的，她偷偷跟属下说的，不敢让将军知道。”
难怪他们离开时，叶青青欲言又止，宋轻云当时不明白她的意图，自己胡思乱想，说叶青青是不是不想跟着回京城。
楚家两位老人不会看重家中儿媳抛头露面去经商，叶青青说出来，楚天辉也不会答应，可是放着巨额利润不去赚，这不等于白白看着金山被风吹跑吗？
慕青岙回到房间跟轻云一说，她笑着说道，“看来青青是真的想学好了，竟然想到入股经商。其实我早就有意拉她下水，只是担心楚家瞧不起商女的身份。”
“你帮我给青青写封信，就说姑苏这边已经着手准备分店的事情，只投资一家是不可能的，叫她多准备些银子，我要干大买卖。”
慕青岙坚决不同意，“等你生完孩子再说。”
“为什么啊？当初我怀着豆宝的时候，也照样起早贪黑的做活，现在只不过动动嘴皮子，底下有人替我跑腿，我根本就累不着。”
“你自己想想，当初你怀豆宝是做繁重的卤味生意？”
“倒不是，我跟紫翎两人在绣房取了些加工扣子的活儿，勉强赚个菜金。”
“这不就得了？那时候我没有陪伴在你身边，如今有我在，你就老老实实的安心养胎，想去哪里玩，想吃什么，告诉我一声，其他的，都不要你操心。”
“慕青岙！”宋轻云忍不住提高嗓门，她怎么有种被豢养的感觉？
“我不想过吃了睡，睡了吃，猪一般的生活。你这样剥夺我的乐趣，我能安心养好胎吗？”
慕青岙暗了暗眼神，思忖良久说道，“目前还不是在苏州开店的最佳时机。”
“为什么？是因为谢琛?”
“有一点关系，他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以他的性格，不会就这样认输的。”
轻云虽不乐意，但是靖王爷说的不无道理。
钱可以再赚，但是命只有一条，她现在还要负责腹中孩子的生命。
此事轻轻放下，日子一天天过，宋玉和宋霸天出去一个多月，终于舍得回来，结果两人衣衫褴褛的，跟叫花子一个样。
“小舅舅，小姑姑，你们是不是加入丐帮了？”
被豆宝揶揄，宋玉也不生气，笑嘻嘻看着宋轻云，“姐，原谅我俩不辞而别，你看我们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就别骂我们了好不好？我现在想洗澡，又饿的吐酸水，要说也等我吃饱喝足，怎么样?”
她能说啥？宋轻云赶紧叫郭妈妈安排丫鬟婆子给两人准备热水，此时已经进入十一月份，苏州的天气渐冷。
等他们收拾干净吃饱了饭，两人乖乖来的轻云房间。
“这一个月你们去哪儿了?”
“我带她去刘家村了。”
“刘家村?”宋轻云惊讶不已，连一旁伺候的郭妈妈和阿福都停下手来，表情复杂的看着他们。
宋轻云看了眼她们，郭妈妈的眼里含着泪水，离开刘家村已经快五个多月，说不挂念是假的，可惜她们居无定所，连亲人半个信儿也收不到。
“家里都好吗？”宋轻云激动问道。
“都很好，程俊把工坊做的很大，又招了不少得手的人帮他，钱掌柜和侯掌柜让我带话给你，说让你放心那边，他们的家人也适应了当地的气候，很喜欢裕县，会帮夫人照顾好生意。”
“这就好！”
转念轻云问道，“怎么会突然回到刘家村?”
宋玉指着一旁寡言少语的宋霸天说道，“是她想去看看姐姐生活的地方。”
“你们两个真能折腾，不过对我来说是意外的收获。”
宋玉转身看向郭妈妈，“我知道郭妈妈惦记家里人，我和霸天特意去了趟你的村子，把郭妈妈的近况都跟他们说了，放心吧，家里一切都很好，你的二儿子现在在城里铺子当二掌柜，他跟我说，叫您不用惦记，等过年时，他带着您孙子过来给夫人请安。”
郭妈妈忍不住哽咽着，“公子费心了！难得你还惦记着我。”
宋轻云百感交集，若不是她，这些人都不用背井离乡，跟着她四处漂泊。
屋内气氛压抑，宋玉赶紧转移话题。
“姐，村里人也都老老实实的，听说我回来，张大嫂子和虎娃还过来询问姐姐好不好，我都一一跟他们说了。”
“阿芸的爹和奶奶怎么样?”
此时豆宝带着阿芸进了院子，听到宋轻云提到阿芸的爹，小子回头看了眼，顿足。
阿芸一脸的紧张，竖着耳朵听宋玉的回答。
“夫人，张大嫂子说，阿芸的爹喝醉酒，掉进碧水河里，淹死了！”
“啊？”轻云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惊愕的瞪大眼睛问道。
“……刘王氏呢？”
第四百一十九章
“张大嫂子说，老太太的一日三餐由她照顾着，让她在工坊里做工不好好干，三天两头往家里偷卤味，村里人都不待见她。”
刘王氏的性格也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让她改掉坏毛病，简直比登天还难。
“多亏大嫂子心善，可是阿霖和阿芸怪可怜的。郭妈妈，从明儿起阿芸的月钱多给一些，你帮他存着点。”
“是，夫人！”
屋内人唏嘘不已，屋外廊下，豆宝和阿芸蹲在地上，内向的阿芸低着头默默地掉眼泪。
豆宝心里也酸酸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阿芸，只是霸气的说道，“阿芸，你是我的好兄弟，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饿到你。”
阿芸哭的很伤心，爹再懒惰再酗酒，也是他的亲爹。
几年前他和豆宝少爷这么大时，家里有爹也有娘，虽然他们总是争吵，可是一家人齐全，就算他和哥哥总饿肚子，他也没觉得家里不好。
如今一切都变了，爹和娘看到宋夫人发达之后，都变了，变得尖酸刻薄，变得他们兄弟俩认不出来，最后导致家破人亡，他们兄弟无依无靠。
豆宝乖巧的搂着阿芸的肩膀安慰道，“以前是我不好，总捉弄你，以后我保证不会这样了，我今天跟孙先生说了，让你也跟着学习写字，你不要伤心，你还有我和阿霖，还有我爹和我娘！”
阿芸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重重的点头，“嗯，我知道了，少爷！”
两人站起来往屋子里走，忽听宋玉又说道，“姐，有件事我不得不说。”
“什么事？”
“豆宝养的小黑不见了。程俊说我们离开的第三天，小黑自己就跑丢了，他组织人在附近山里找个遍，都没有找到小黑的踪迹。”
“怎么会自己跑丢了？”
“从我们走后，小黑就不吃不喝，程俊的意思，小黑很有可能去找豆宝，可是后来你们坐船走了几天，我猜测小黑或许就在那里找不到的。”
豆宝猛地推开房门，一脸的焦急，“娘，小黑一定是在王八山，我要去找它。”
宋玉摇了摇头，“豆宝，我能想到自然也要过去瞅一眼才放心，王八山是霸天的地盘，她带着我找遍整个山，也没有找到小黑。”
“那……那它会去哪里？”
见豆宝急的要哭，轻云有些后悔当初没有把小黑也带上。
“豆宝，小黑它不会有事的，也许它迷了路，也许它已经被好心人收养，你不要难过，如果有缘分，也许不久的将来，它会找到这里呢。”
“娘，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小黑被人给吃了。”
呃……宋轻云无言以对。
“你们在说什么？”慕青岙信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涎皮涎脸的林许岙，发现屋内气氛不对，他赶紧敛了表情，站在一边偷偷观察着。
于是豆宝就把自己的担心说给他父亲听。
“小黑是有灵性的狗，正如你娘说的，它不会有事，说不定某一天你真的会在街上遇到它。”
“真的吗？爹你也是这样认为的？”豆宝欣喜问道。
慕青岙沉稳的点点头，他没有说小黑压根就不是狗，说狼更贴切些，可能很小就跟豆宝亲近，少了狼的一些特征，但骨子里的野性是不会变的。
过了腊八，腊月十三是宋轻云的生日。
这是她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生日，原主很小爹娘就死了，因为贫穷也从未给她做过生日，所以当慕青岙问她的时候，就把她前世的生辰说了出来。
此时她已经怀孕六个月，肚子很大，慕青岙把她宝贝的，恨不得走路都抱着。
“去年我们在边塞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慕青岙记得她说过自己的生日在春天，后来到了春天，她又说记错了，在秋天，变来变去的，让慕青岙产生了怀疑。
“哎呀，那时候咱们不熟，再说了兵荒马乱的紧着逃命，我哪有心思过生日啊！”
她没有说谎，从她父亲去世后，她进了孤儿院就再也没过生日，一个人过有什么意义呢？
孙先生来苏州也有三个月，慕青岙说提前给先生放假回京跟家人团聚，欢送宴和生日宴一起办，都是自家人，大家热热闹闹吃顿饭。
为了讨个好彩头，下人们一人得了个红包，大家欢天喜地的，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顾老大前些日子回了趟京城，给豆宝带了不少好玩的小玩意儿，豆宝就惦记着去城里逛逛。
恰好先生给他放假，他就央求轻云让他跟顾老大一起出去采买。
“你去了碍手碍脚，顾大叔还要分心照顾你，要玩，就等小舅舅回来带你去。”
“我不想跟他玩，他整日跟小姑姑满山头的跑，明明打不过小姑姑，还总想一决高下，我觉得他智商堪忧。”
轻云被他逗笑，“你不觉得是小舅舅故意放水的吗？他也是为了帮小姑姑找回记忆，我们要鼓励他，不能打击他。”
“好吧，娘说得对，是我狭隘了。”
“你啊，认错倒是挺快，为何不考虑清楚再说话？”
豆宝憨笑着，他其实就是想跟顾老大一起逛逛市场，那里人多，有趣的事情也多，宋玉一个呆子，只会带他逛什么书店，铁匠铺，一开始还觉的挺有趣，现在他已经看够了。
答应不给顾老大添麻烦，轻云把小红拨给他用，才让他跟顾老大一起是市场“见世面”。
出了大门，豆宝就跟脱了缰的野马，兴奋地坐在车辕上，挥舞着手里的马鞭赶车。
顾老大惊慌的在一旁叮嘱他要小心，到胡同口的时候，终于夺过马鞭的使用权，把豆宝给劝进马车里。
“少爷，你抱着手炉吧，夫人担心你受了风寒，你瞧你的小手冷的，都快冻僵了。”
豆宝忍不住笑，“小红，你是不是没见过真正的冬天?我说这里就像刘家村的春天，你不会信吧？”
小红和小绿来自福建，去过最冷的地方就是京城。
去年进入十月份就冷的拿不出手，雪都不知道下了多少场，她两姐妹不适应气候，几乎一冬天都病病歪歪的提不起精神。
今年留下姑苏过冬，她俩仍觉得冷的很，可是豆宝穿的比她们还要少，竟然觉得不冷。
“小红，你几岁开始练武的？”最近孙先生教他扎马步，豆宝总是做的不标准，屁股没少挨打。
“和少爷差不多大。”
“你觉的辛苦吗？”
小红还未开口，就听外面顾老大猛地拉住缰绳，马儿抬起前蹄嘶鸣着，车厢向后仰去，小红一把抱住豆宝，两人重重撞在车厢尾部。
第四百二十章
顾老大使尽全身力气控制住受惊的马儿，他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刚才跑过去的是啥？耗子吗？
“小少爷，你没事吧？”见周围安全了，顾老大惊慌失措的掀开帘子，发现小红手捂着豆宝的额头，眼睛红红的，眼瞅要哭。
“大爷，少爷头磕破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哎呀，这可怎么办?都怪我不好，我这就调头回去。”
“大爷，我没事的，回去只会让我娘更加担心，刘大人不是住在福满楼吗？我们先去那里找他。”
只能这样了，顾老大驱车来到福满楼，避开认识豆宝的掌柜，来到刘延平住的房间。
“这是怎么弄的?”刘延平仔细检查一番，发现磕破的地方只流了一点血，大概是蹭到车厢里突出的钉子，清洗了伤口后并没有什么大碍。
“马儿怎么会突然受惊?”刘延平问道。
“我也弄不清楚，出了胡同有一大片林子，从里面跑出来一道黑影，惊到了马儿。”
“是啥看清楚了？”
“大概……大概是耗子。”
见他也说不清楚，刘延平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小少爷，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夫人会很担心的。”
“刘大人，男子汉大丈夫，受这点伤不算什么，计划好的事情不能随意改变，这叫言而有信。”
几人被他的话逗笑。
“既然这样，我也去集市上看看，多接触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也是好的。”
靖王爷暂住姑苏，这件事皇上早就知道，而慕青岙的意思，是想让刘延平入世，来苏州做官。
整个大周，只有在姑苏城附近发现了石漆，如今开采都握在慕青岙手里，这也是皇上的意思，慕青岙自然不敢假借他人之手，唯有安排自己的心腹做苏州知府，是最好的选择。
年后圣旨就会到，此时刘延平也想到百姓中间走走，考察一下民风。
几人下了楼，忽听后院有惊叫声，店伙计操着木棍往后跑，刘延平抓住其中一个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大人，后院突然跑进来一只大狗，见人就躲怎么撵也不出去，掌柜的怕它伤到客人，说给打晕栓起来。”
“大狗?”豆宝来了精神，会不会是他的小黑?
“告诉掌柜的别打死它，带我去看看。”
几人拥着豆宝到后院，伙计们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原先躲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大狗猛地冲出来，扑向瘦小的豆宝。
“少爷！”小红吓的鸡皮疙瘩都站起来，抽出腰间的剑刺向大狗，却被大狗锋利无比的牙齿吓的不知所措。
“小黑?”豆宝惊喜的搂着不断舔着他脸颊，手背的小黑。
如今该叫它大黑，它怕自己压倒主人，两只健硕肥厚的后肢用力蹬着地，站起来整整比两个豆宝都要高。
本来凶猛无比，因为看到久违的小主人，大黑笑的跟傻子一样，众人见到这么奇特的场面，都是又好奇又紧张。
“刘大人，这是小黑，哦不，是大黑啊，我们从北胡带回来的，它从刘家村找我的。”
真是这样吗？大黑疯狂的摇着扫帚般的大尾巴，刘延平惊的目瞪口呆。
“这……这不是狼吗？”
是狼啊，小黑竟然是条狼，长的有些呆萌的狼。
“刘大人，这是我的大黑，大黑你不是狼是狗对吧？”
大黑呲呲牙，露出傻了吧唧的笑，众人也不自觉的跟着哄堂大笑。
原来是一场误会，豆宝心情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他亲昵的拍着大黑的脑袋，发现它的眼角有凝固的血块。
央求刘延平给大黑检查一遍，除了毛发太脏，眼角的伤口已经愈合。
“大黑一定受了很多罪才找到这里的。”
刘延平警告他大黑毛发太脏，不准他抱，豆宝立即让伙计们帮忙烧水，给大黑洗澡。
第一次见有给狗洗澡的，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终于把它收拾干净，大黑的皮毛铮亮，可见这一路压根就没饿到，伙食应该不错。
行程耽搁，豆宝满心欢喜的牵着绳子，拉着大黑一起逛集市，吓的路人纷纷躲避，惊叫连连。
顾老大请他吃汤圆，终于让豆宝不跟着他到处走，买完要购置的东西，一起回到家中。
“郭妈妈，我怎么听着有狗叫声?”
房间里轻云靠着迎枕，手里拿着本书，好奇的侧着耳朵问道。
郭妈妈推门出去查看，只见阿芸兴奋的跑过来喊到，“郭妈妈，你快去看看吧，少爷他真的找到小黑了。”
“啥？”
这也太巧了，从刘家村到姑苏，他们可是绕了一大圈，其中还在台州府和定州，黄庄住过，特别是从水路到渔村，就是正常人也未必能找得到，小黑是怎么做到的？
阿福和小绿扶着轻云出去，果真在花园里见到不停对慕青岙摇尾乞怜的小黑。
“真是小黑吗？”
听到轻云的说话声，小黑兴奋异常。
“大黑，不准扑我娘，她现在身子重，扑不得。”
大黑听懂豆宝的话，贱嗖嗖的跑过来闻闻她的肚子，歪着脑袋轻轻“汪”了一声，好像在跟肚子里的宝宝打招呼。
真是太意外了，她和慕青岙安慰豆宝，说小黑会找过来，并没有抱太多希望，没想到天遂人愿，真让这家伙找过来，缘分这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林许岙不明所以，见院子里热闹，就凑过来问怎么了！
当他看到小黑的瞬间，本来憨笑的小黑突然变的愤怒异常，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呼，身子一纵，扑向同样惊慌失措的林许岙。
“我哪知道它就是小黑啊？离开刘家村时，它还是只土狗，谁想到它现在威风凛凛的？”
从狼嘴里捡回条命的林许岙仍心有余悸。
“那天天黑，我又急着赶路，应该是小黑先认出我，就一路跟着，我当时以为是谢琛养的那群怪物中有遗漏的，下手狠了点，打伤了小黑的眼角。”
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难怪小黑要撕咬他。
不管怎么样，大黑安全跟他们汇合就是件喜事。
翌日，腊月十三，宋轻云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生日。
一大早豆宝就乖乖的过来磕了个头，祝他娘长生不老，永远年轻。
第四百二十一章
轻云赏给他一个吉利红包，小子屁颠屁颠的跑出去拿给大黑看，两个像一对傻子一样，一个劲儿的傻笑。
晚宴快结束的时候，江决匆匆进来，趴在慕青岙的耳边低语几句。
慕青岙点了点头，侧过身子对轻云说道，“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城外的山上发现几个行迹可疑的人，怕是北胡派过来的奸细，我去看一眼就回来。”
“看天气好像要下雨啊，山路湿滑，你要多加小心。”
宋轻云从不干涉他要做的事情，跟他一起回到房间，让郭妈妈把前几天去做的一件大氅拿出来给他披上。
“多带些人过去吧，外面漆黑一片，小心有埋伏啊！”
慕青岙附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蛋说道，“我的小娘子真爱唠叨啊，我会多加防范的，今晚恐怕不能回来，别等我，你跟儿子早点睡吧。”
不知怎么的，从慕青岙离开后，宋轻云就变得心神不宁。郭妈妈安慰她，说是怀孕后期，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多少会影响孕妇的情绪。
夜里郭妈妈想给她点能安神的熏香，被轻云止住。
“给王爷留一盏灯，让守夜的警醒点，王爷回来就过来跟我说一声。”
一夜宋轻云都没有好好睡，腹中的孩子十分的顽皮，不停地踢肚子乱动，轻云知道母子连心，是因为她不能安静的入睡，才会让孩子也跟着担心。
到天亮的时候，她总算是睡着了。
孙先生要回京，本打算跟她辞行，听说才睡着就不想打扰，豆宝代表父母，把他送到大门口。
“郭妈妈，我娘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是啊，夫人一直翻身，大概是肚子里的孩子总踢她的缘故。”
“我去书房等我爹，要是我娘醒了，请郭妈妈派人告诉我一声。”
“是，小少爷。”
果真如慕青岙期待的那样，如果他不在家，豆宝很自觉的就把保护她娘的责任揽到肩上。
再过十几天就是除夕，府里有很多东西要置办，各处管事一趟一趟来书房查看，引起豆宝的注意。
询问清楚后，他叫人把郭妈妈请到外院，让管事们把要买的东西说一遍。
“如果我娘在的话，她会怎么做？”
每听完一个人的汇报，豆宝都会询问郭妈妈的意见，郭妈妈哭笑不得，“小少爷，要不然等夫人睡醒了我们在商量怎么办好不好？”
“好是好，但是我想减轻娘的负担，郭妈妈是娘最信任的人，这些事我又不懂，不如由郭妈妈给拿个章程，该怎么做就吩咐他们去做好了。”
“小少爷，这样好吗？”郭妈妈诚惶诚恐的问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等我娘醒了，势必会问爹的事情，就算郭妈妈把家务事都跟她说一遍，我猜娘也会让你拿主意的。”
郭妈妈仔细想了想，觉得是那么回事，就斟酌着安排外院的管事置办的事。
奇怪的是，宋轻云这一觉睡的时间很长，一直到下午申时，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郭妈妈？”
守在一边的郭妈妈赶紧扶她起来，“夫人，你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吧？”
一个时辰前她请刘大人过来给轻云摸了脉，刘延平说她劳累过度，陷入沉睡当中，大人和孩子都很好，郭妈妈这才放了心。
“什么时辰了？”
见屋内光线昏暗，轻云以为还是晚上，殊不知外面下起来冷雨，屋子里的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音。
“夫人，现在是申时二刻，你饿了吧？我这就叫厨房开火，阿福你快去准备热水伺候夫人洗漱。”
“我睡了这么长时间？”
宋轻滚揉着眉心问道，“王爷回来了吗？”
郭妈妈支吾道，“还没有呢，夫人你先吃饭吧，要不然肚子里的孩子会饿坏的。”
宋轻云没说别的，乖乖的起床洗漱，然后一声不吭的坐在桌边慢慢喝着熬得浓浓的鸡汤。
“娘，你醒了？”豆宝身上披着件蓑衣进来，身后跟着阿芸和大黑。
大黑十分通人性，似乎知道轻云怀孕，进来后就趴在门边，嘴里哈着气，不时抬头看眼豆宝。
“小手怎么这么凉？你午后没有睡觉吗？”
“没有，我跟阿芸在书房里温习功课，我答应孙先生，等年后他回来，要背会十篇他留的文章。”
“真乖！”轻云欣慰的摸摸他的小脑袋。
“等晚上你爹回来，你先把今天复习的课程背给他听。”
“嗯，好的！”
母子俩谁也不提自己的焦虑，如果是一般小贼，江决自己就能解决。
在昨日那种气氛中，江决来找慕青岙，不用解释就知道情况危急。只是宋轻云没有戳穿慕青岙的谎言，如今看来，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宋轻云勉强喝了一碗鸡汤就再也吃不下去任何东西。
“娘，为了我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你再吃一点吧！”豆宝忧心忡忡的说道。
轻云只好拿起一块桂花赤豆糕在嘴里慢慢咬着，一看就是食不知味。
“娘，你在担心爹？”豆宝鼓起勇气问道。
“是，豆宝，请小舅舅来一趟，娘有话跟他说。”
“娘，我已经请小舅舅和小姑姑一起去城外的山上去找爹了。”
宋轻云愣住，半晌说道，“你做的很好，替娘想在前面了。”
等待是一种煎熬，眼瞅着冬雨下的没完没了，到掌灯时分，宋玉和宋霸天一身泥水的回来，两人神色严肃，不用问带回来的肯定是不好的消息。
等两人换掉湿衣服来到轻云房间，轻云已经淡定从容的坐在那里喝茶。
“宋玉，你知道怎么能联系上王爷身边的暗卫吗？”
“姐，这些都是机密事情，只有江决一个人知道。”宋玉黯然说道。
“不会有事的，我们再等一晚上，等雨停了再上山寻找，山洞很长，也许他们又发现了什么岔口，进了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宋玉不忍心戳穿她，他和宋霸天两人把那条山洞的每一个角落，包扣已经干涸的石漆底部都下去检查，没有发现有人类的脚印，说明里面并没有发生过争斗。
而山上的痕迹，被小雨冲刷的干干净净，偶尔能发现一片泥脚印，可都是断断续续不成轨迹，根本就无法推断出当时发生过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