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一章 相迎
皇上面容铁青,瞪着容恒。
这个逆子!
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爹!
媳妇一出事,连这种话他都说得出来!
朕养的,都是什么儿子!
五皇子化妆成乞丐追宋兮去了!
老九在这里不顾尊卑的咆哮、
皇上瞪着容恒,正要张嘴怒斥,可又心疼他现在的悲痛难过,抖了抖嘴角,忍下这口气。
叹了一口气,皇上道:“恒儿……”
容恒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脑子嗡嗡的,皇上话音儿才起,容恒转头又奔向那个小侍,“在哪个城门口。”
小侍打了个哆嗦,“正西方城门。”
容恒拔脚奔了出去。
御书房外面,传来长青一声惊慌失措的声音,“殿下,您去哪~”
紧接着,便是脚步声逐渐消失。
御书房里,又恢复到之前的安静。
静的跟没人似得。
几个尚书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要是告诉皇上,刚刚他们集体聋了一会儿,皇上信吗?
皇上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朝福公公道:“再去准备宵夜,每人一份。”
从现在起,之后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有可能要迎来一次硬仗,他,他的臣子,都要有个好身体来迎战。
皇上语落,几个尚书微微松了一口气。
福公公应命转头离去,有小侍上前来收拾方才的狼藉残渣。
福云被人带了下去,送至偏殿。
“礼部尚书不在,苏清的葬礼,谁来主持比较合适?”闷了一会儿,皇上道。
原本,这些事,皇后可以妥善安排。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一早就把皇后和妃嫔公主们,全都送走了。
几个尚书商议一瞬,兵部尚书道:“陛下,臣等觉得,还是由九殿下自己主持最为合适。”
皇上抬眼看他。
兵部尚书低了低头,“虽然于九殿下而言,有些残忍,但是,这是最好的选择,所有人都能从九殿下这里得到最直接的反馈,九王妃是真的没了。”
一想到容恒刚刚的痛苦,皇上有些不忍心,。
“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兵部尚书摇头,“没有,而且,眼下王妃的亲人,平阳侯和侯夫人都不在,唯有一个苏蕴,可王妃是出阁之人,苏蕴主持她的丧事,不合适。”
工部尚书点头,道:“再有,因为平阳军要暗中开拔,也不能按照军中丧事礼仪去办,所以,只能是九皇子,走皇室礼仪,朝中再派一个礼部的侍郎过去帮衬。”
户部尚书就道:“九皇子主持,其实是最好的,这样,府中也没有闲杂人,到时候,为九王妃亡魂超度的大佛寺僧人,还能如从前一样给与九殿下保护。”
户部尚书这么一说,皇上忽的脑中思绪闪过。
“如果让苏清的丧事,在大佛寺举行,可是合适?”皇上看着几位尚书,问道。
苏清亡故,平阳军开战,齐王发动夺位之战,皇上最担心的,就是容恒。
老五已经化妆成乞丐走了,茫茫人海,齐王根本找不到他。
如果齐王狗急跳墙,最有可能的,就是对容恒下手。
再加上苏清是诈死,一旦苏清死亡的骗局被人识破,齐王更是会对容恒下手,加以威胁苏清。
皇上语落,几个尚书彼此相视,一时间,无人接话。
皇上就道:“如果丧事在大佛寺举行,那么,恒儿也不必回王府,也不必主持事宜,一切就由大佛寺代理方丈全权做了。”
兵部尚书沉默一会儿,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摩挲了摩挲手指,兵部尚书抱拳,朝皇上道:“陛下,九王妃的丧事,臣以为可以在大佛寺举办,毕竟,九王妃是大佛寺方丈亲自开光的法器,只要大佛寺的方丈发话,九王妃的丧事在那里举办,应该也是顺理成章,并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这话一说,提醒了所有人。
对哦。
苏清是祥瑞呢!
大佛寺亲自开光的祥瑞,在大佛寺办理后事,这不是理所应当嘛!
众人点头。
皇上松下一口气。
事情商议完毕,福公公恰好端着宵夜来了。
一份宵夜吃毕,几个尚书离开,前往苏清灵柩之处。
一个小侍匆匆离宫,直奔大佛寺。
城门口,刑部尚书亲自扶灵,运送苏清的尸体回京。
一路走来,刑部尚书心情格外复杂。
越是临近城门,越是心头难受。
他不知道将要如何面对九皇子。
然而……
怕什么,来什么。
才进城门,就见眼前一人一马急冲过来。
刑部尚书胸口一跳,闭了闭眼。
容恒策马直抵棺椁前,不及勒停马,整个人就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顾不上身份形象,连滚带爬起身,直扑棺椁。
全身都在颤抖。
刑部尚书抬手,送灵队伍停下。
棺椁被搁置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城门楼上,守城门的士兵,低头向下面看过来。
那些跟着一起来京都的他国参赛队员,也围了过来。
容恒踉踉跄跄直扑棺椁。
手指碰到棺椁的一瞬,只觉得全身寒凉,不住的打颤。
这里面,装着的,是苏清。
是苏清!
心头像是被万箭射穿。
容恒张大嘴,喘不上气。
身后,是早已经整整齐齐站好的平阳军。
一眼望不到头。
平阳军一个副将站在容恒身后,与长青并肩。
沧桑而坚砺的面上,全是悲恸,化不开的悲恸,凝结在那里。
棺椁被放下的一瞬,副将抬手。
他背后,数不清的平阳军,齐刷刷跪地。
“迎将军回城!”
“迎将军回城!”
“迎将军回城!”
整齐而低亢的声音,犹如洪水海啸一样传开。
在夜里的京都,发出悲鸣。
随着声音响起,四周围的民舍,稀稀拉拉亮起灯。
先是一家,两家,再是一片,两片。
无数好奇的百姓,从屋里出来,想要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出门,迎上秋夜的寒风,人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穿过家门口的巷子,来到这条直通鼓楼大街的笔直大道上,入目就是数不清的平阳军。
人人神色肃穆,眼底含着泪。
单膝跪地,双拳举起。
低沉而悲鸣的,整齐划一的吼道:“迎将军回家!”
第八百七十二章 确定
出来的老百姓,顿时就炸了。
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大半夜的,这些平阳军要用这样的方式迎苏世子回家。
好事的老百姓,顺着平阳军正面的方向,逐渐的挪过去。
挪过去,前排的百姓,就发现城门底下,停着一口棺材。
九皇子脸上带着莫大的哀默,立在棺材前。
准确的说,是棺材支撑着他站在那里。
天!
什么讯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那些围过来的老百姓,人人面上涌出惊悚之色。
莫非棺椁里装着的,是苏世子!
意识到这一点,有的老百姓发出震惊的询问,“苏世子怎么了?”
这话问出,回响在空旷的夜空。
无人回答。
却也不需回答。
现场的气氛,足以说明一切。
那些悲恸的平阳军,那个哀恸的九皇子。
反应快的百姓,扑通跪下。
有人带头,其他人跟着,扑通扑通跪下。
“迎苏世子回京!”
老百姓堆里,并不整齐但是带着哽咽和哭腔的声音响起。
声音很大。
与平阳军低沉的怒吼,形成两道交织的旋律。
那些送灵回来的他国参赛队员都震惊了。
知道苏清在大夏朝的地位高,却从来不知道,居然高到这种地步!
看来,弄死苏清,真是太对了。
这种喜悦,越面前众人的哀恸,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家不敢表露出分毫的喜色,人人垂头,一脸悲恸,唯恐被谁看出端倪。
这样的情形下,这些大夏朝的军民,只怕神经都绷到最后一根弦,稍受刺激,就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刑部尚书扛不住这份巨大的悲痛,上前走到容恒面前,“殿下,节哀,还让王妃快快回京的好。”
容恒仿佛听不到,就那么杵在棺椁前。
捏着拳,在棺椁上砸了两下,眼泪滚烫,扑簌簌的落。
转头看刑部尚书,“你说,这是苏清?”
刑部尚书吸了口气,艰难的点点头,“殿下,保重身体要紧!”
容恒张口就道:“我不信,我不信这里面是她,给我打开!”
这位皇子的愤怒,令那些跟随而来的参赛队员,无比的窃喜。
他们也想进一步确认,苏清真的是死了。
就凭苏清这种地位,这种影响力,她要是活着,真的是太可怕了!
所有人看向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一脸为难的摇头,“殿下,死者为大,王妃被刺身亡,已经是……”
“开棺!”容恒咬牙切齿,打断了刑部尚书的话,“我说了,给我打开!我要看,我不信,她就这么走了!”
刑部尚书看着容恒。
容恒瞪着刑部尚书。
两人就这么对峙须臾,平阳军副将上前,朝刑部尚书抱拳,“有劳大人,开棺,我平阳军数十万将士,也不信我们将军,就这样没了!”
说着,他蓦地抬眸,锋利如刀子一样的目光,朝着棺椁后方的人群扫视过去。
目光所及之处,有人纷纷躲开视线。
那副将捏了捏拳,收回目光,面色冷冽。
跪在地上的一个大爷,颤颤巍巍起来,朝容恒那边走去。
看了棺椁一眼,又给刑部尚书大人跪下,“大人,打开让我们看看吧,我们也不信,我们苏世子就这么没了,他可是大佛寺的祥瑞啊!”
可惜南梁的参赛队员不在,否则他们会发现,这个大爷,就是当初南梁使臣当街强抢民女的那个大爷。
虽然南梁使臣不在,但是西秦使臣在。
西秦几个官员一眼认出,这个大爷,就是当初冲进去行馆的那个大爷。
怎么哪都有这个大爷!
大爷你精力这么旺盛吗?
西秦官员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心头吐槽一句。
刑部尚书为难的看着面前的九皇子,平阳军副将和百姓代表。
终是肩头一垮,吁出一口气,转身扬手,“开棺。”
那两个字,犹如千斤重量。
现场的人,顿时屏气凝神。
尤其是那些盼着苏清死的。
沉重的棺椁盖子被人推开,露出里面的尸体。
容恒捏着拳头,看过去。
只一眼,容恒收住的眼泪,就又飙了出来。
噼里啪啦落在里面“苏清”的身体上。
容恒一侧,那个平阳军副将,狠狠握拳,在空中虚砸一下,转过头去。
赤红的眼底,全是难过。
一众单膝跪地的平阳军,看着副将的神色,齐齐一颗心沉入谷底。
跪在地上的百姓,有人开始啜泣,有人放声低哭。
随着哭声弥漫,声音渐渐变大,甚至有人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
这哭声凄厉,浸染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情绪。
长青张嘴想要安慰容恒一句两句,可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放着他家王妃“欺诈”他家殿下的一幕幕。
那么彪悍的王妃。
凡事和她作对的,没有一个好下场。
现在……
人就这么躺在这里。
莫说他家殿下接受不了,就是他也接受不了。
福星怕是……
咦,福星呢?
意识到半天没看到福星,长青立刻环顾人群,去寻找。
找了一圈,没找到福星,甚至连云霞公主也没有找到,长青提了口气,朝刑部尚书道:“怎么不见云霞公主。”
刑部尚书叹气道:“公主悲伤过度,昏迷不醒,送到附近的医馆了。”
刑部尚书这话,其实并不能经得住十分的推敲。
可眼下这情形,谁会去主意这话合理不合理,
苏清亡故,云霞公主悲伤过度,这就足够合理了。
长青也没多想,跟着就道:“王妃跟前那个随从呢?福星?”
刑部尚书抿了抿嘴唇,道:“王妃死于慕容雪之手,福星朝南梁燕王和慕容雪追去了。”
长青一听这话,立刻急了。
南梁慕容家的势力,他是知道的。
慕容雪的功夫,他更是清楚。
福星去追慕容雪,为苏清报仇……
一颗心骤然提到嗓子眼。
福星这哪是去报仇,明明就是去送死,或者是去同归于尽!
想到这里,长青身上,冷汗浸出。
一直低头看着苏清落泪的容恒,在刑部尚书语落一瞬,猛地抬头,“南梁燕王,在哪里?”
这话问出,刑部尚书立刻道:“殿下莫要冲动,眼下当紧的,是将王妃入土为安啊!”
第八百七十三章 抱起
容恒一侧,那个百姓大爷,拽了拽他的衣袖。
“殿下,恕草民无礼,王妃已故,什么报仇之事,都不如现将王妃厚葬重要啊。”
容恒捏着拳,一言不发。
就算是现在,眼睁睁看着苏清就躺在这里,他还是无法相信,那个彪悍的女人,没了。
仿佛这里躺着的,只是一个和苏清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却不是苏清。
这种想法,就像是带着粘性一样,黏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可明明里面躺着的,就是苏清。
容恒只把这种挥不去的情绪,当做是他本能的排斥。
排斥苏清的死讯。
攥了攥拳,容恒俯身,去抱苏清。
刑部尚书吓了一大跳。,
“王妃”脸上贴着人皮面具,要是殿下抱出来,被人看穿了怎么办!
刑部尚书一把拉住容恒,“殿下,您要做什么?”
容恒拨开刑部尚书,俯身弯腰。
“回家的路,我陪她走。”
手指碰触到里面冰冷的身体,容恒的心在颤抖。
刑部尚书立刻又去拉容恒,却被一旁的大爷抢先一步。
“殿下,还是放下王妃吧,让她躺着吧,王妃是中剑身亡,抱着她走,难免颠簸,王妃怕是难受,再者,王妃好面子,抱着她这么回去,她会难受吧。”
刑部尚书立刻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这个大爷一眼。
“是啊,殿下。”
那些他国的参赛者……
苏清好面子?
他们怎么听说,苏清声名狼藉呢!
容恒……
我想陪陪自己媳妇最后一段路,都不行吗?
迎上容恒绝不退让的目光,刑部尚书为难的抓住他的衣袖,唯恐他一个冲动就把人抱出来。
“殿下,大局为重。”
正说话,不远处传来沙弥诵经的声音,声音越来越靠近。
众人转头去看,就见大佛寺的代理方丈带着二十四个沙弥,一路举着长明灯,直奔过来。
走近了,大佛寺的代理方丈朝着容恒一声阿弥陀佛行了个佛礼。
“苏清乃是我大佛寺的开光法器,祥瑞之物,如今升天,按照佛法,应当送回寺院,由寺院普度对天,阿弥陀佛。”
一听这话,刑部尚书大松一口气。
朝容恒道:“殿下,尊重王妃吧。”
容恒怒目瞪着大佛寺的代理方丈,“大师的意思,是要把苏清带回大佛寺,按照寺院僧侣的入葬方式……”
大佛寺代理方丈摇头打断容恒。
“殿下莫要激动,老衲只是要带王妃回去,替她颂完二十四部经文,王妃乃是皇室之人,自然是要按照皇室的礼仪入葬。”
长青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容恒。
他家主子有多在乎他家王妃,他是知道的。
在得知王妃的死讯的那一瞬,殿下分明如同一头发疯的猛兽一样。
现在,怎么倒是能与人讨论王妃的入葬。
这太奇怪了。
按照他对他家殿下的了解,万分悲痛之下,他家殿下只想杀人才对。
怎么会这样?
狐疑看着容恒,长青忽的想起刚刚刑部尚书说的那句话。
云霞公主因为悲痛过度,被送到附近医馆了。
这怎么可能!
一则,随着这次比赛去黑狐岭的大夫,都是军中精锐外加太医院的老牌大夫。
这些随着去的大夫,全部回来了。
那意思就是,留了云霞公主在医馆,接受民间大夫的治疗?
越想,长青越觉得不对劲。
还有,邢副将呢?
邢副将怎么也不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等……
这么多人为王妃扶灵回京,作为敌国,必定都是心怀鬼胎。
怎么不见北燕三皇子和西秦领队!
人呢?
察觉到队伍中存在的种种诡异和不正常,长青心头,思绪辗转。
还有,他们不是派了暗卫暗中保护王妃吗?
怎么那些暗卫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回。
按理说,刑部尚书扶灵回京,速度并不是十分的快,就算是再快,也不会快过那些暗卫。
为什么刑部尚书都回来了,暗卫却还没有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青脑子嗖嗖的转着,不经意间,与容恒有了个目光的对视。
仅仅一瞬,长青在容恒充满悲恸的眼底,察觉到什么异样。
不对!
这不是他家殿下该有的悲痛的样子。
他家殿下痛苦是什么样,他太清楚了!
他家殿下现在这样子,像是在演戏。
演戏?
脑子里冒出这个结论,长青自己吓了一大跳。
王妃的尸体就躺在棺材里,眼睁睁的看的清楚,他居然觉得他家殿下在演戏。
王妃要是诈尸的话,也一定是为了起来捏死他吧。
呃……
长青凌乱了。
他到底都在想写什么!
怎么脑子里控制不住的冒出这种奇怪的想法。
可他控制不住的想。
而此时,平阳军副将朝大佛寺的代理方丈道:“大师前来接将军,可是有陛下圣旨?我们是奉旨前来,迎接将军回京的。”
大佛寺代理方丈朝着平阳军副将双手合一,行了个佛礼。
旋即,他背后的僧人递上明黄圣旨。
“将军过目,老衲接王妃回大佛寺,是经过陛下允许的。”
平阳军副将迟疑一瞬,接过圣旨,抖开看了。
圣旨上写的很明白,让他护送苏清棺椁直抵大佛寺。
这圣旨,是发给大佛寺的,却是给他看着的。
拿着圣旨,平阳军副将立刻抱拳弓腰,“末将遵旨。”
容恒握着拳头,面色发青,横在棺椁前,“本王不会让任何人把苏清带走,本王要带她回家!”
说的斩钉截铁。
大佛寺代理方丈一脸慈悲为怀,“王妃遇难,老衲也是悲恸万分,但请殿下莫要太过感情用事,送王妃回大佛寺,才是……”
容恒拂袖打断大佛寺代理方丈的话,“本王不会同意。”
语落,容恒转身,俯身又去抱苏清。
转身低头一瞬,眼泪滑落。
“清儿,我带你回去,回咱们家。”
他弯腰去抱苏清,刑部尚书立刻上前阻止,长青却是一把拉开刑部尚书,怒斥一句,“放肆!”
刑部尚书眨巴眨巴眼,心急如焚的看着长青。
放肆他也得拦住啊。
“殿下,您执意如此,不过是您的想法,您可曾考虑过,若是王妃,她愿意这样被您抱出来吗?”
容恒充耳不闻,手上一用力,将苏清从棺椁抱出。
打横抱在胸前,转身往回走。
长青跟在身后。
跪了一地的平阳军,无声让路。
第八百七十四章 肯定
刑部尚书一颗脆弱的心,都快炸了。
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看着苏清的脸,唯恐脸上的面具被人看穿。
连忙追上容恒,一肚子的苦口婆心汹涌出来,。
然而,不及刑部尚书开口,平阳军的副将已经伸手拦住容恒的去路。
“殿下,我们的将军,生是赤胆忠心英勇无敌,死,亦不会背叛陛下,背叛大夏朝。”
说着,副将将手中圣旨一抬。
“陛下圣旨在此,令将军棺椁送达大佛寺,末将不敢抗旨不尊,想必将军也不愿。”
容恒瞪着他,“滚!”
声音嘶哑,带着伤心和绝望。
平阳军副将岿然不动,“殿下三思,末将既是领命于此,绝不会违背圣意。”
原本给容恒让开路的平阳军,此刻眼见他们领头的如此,又齐刷刷把路堵了。
“还请殿下尊重将军!”
跪在地上,众人齐齐怒吼。
声音里,带着悲鸣。
容恒抱着苏清,脚下步子一虚,向后踉跄一步。
长青忙上前去扶。
当此之际,天边泛起曦光。
太阳要升起来了。,
长青顿时紧张的看向容恒。
我滴天!
太阳升起来了。
长青心头那句我滴天还未在心里辗转完,就见容恒身子一躬,整个人几乎要蜷缩在一起。
连带着他怀里抱着的苏清,也被他紧紧向回一收。
长青忙道一句,“不好~”
声音未落,容恒胃里一个翻滚,张口就要吐出。
为了不将秽物吐到苏清身上,容恒不得已转头。
转头之际,苏清的尸体,被一侧的平阳军副将躲了过去。
“末将得罪了!”
一句告罪,副将转身将苏清再次放入棺椁。
众目睽睽之下,容恒弯腰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容恒孕吐,满京都的人都知道。
老百姓同情的看着这位皇子。
真是倒霉透顶的皇子。
早些年中毒,病的要死不活。
好容易娶了苏世子,沾染了人家的福气和阳气,这身子骨好点了,现在又添了一个孕吐的毛病。
没见过哪个男人孕吐吐成这样的。
不,
应该说,没见过哪个女人孕吐吐成这样的。
苏清再次被装入棺椁,棺材盖好,由平阳军亲自抬起。
棺椁穿过鼓楼大街,直奔正前方的城门,出城朝着大佛寺而去。
清晨的曦光照射大地。
这时人们才看清,整整一条鼓楼大街,全部都是平阳军。
随着棺椁前行,所有的平阳军单膝跪地,低声悲鸣,“将军走好!”
待棺椁抵达对面的城门口,平阳军起身跟上,护送苏清棺椁上大佛寺。
老百姓跟在平阳军背后,哭天抹泪,也跟着去了。
城门下,容恒吐得天昏地暗,气力不支,昏厥过去。
长青心情复杂的扛着容恒,回府。
太奇怪了。
他家殿下是日出而吐,日落而息不假。
可这日出而吐,也得等太阳真的出来才吐,并不上太阳刚刚露出个光亮就要吐啊、。
他伺候殿下这么久,哪天吐得这么早了!
不对,一定不对。
整件事情,哪哪都不对!
等长青扛着容恒回到府邸,才把容恒放到床榻上,原本昏迷的容恒,就倏地睁眼。
长青……
“奴才就知道,您是装的,殿下,到底怎么回事?”
容恒胃里还在翻滚,却是强打起精神坐起来。
“那个不是苏清。”
容恒说的,无比的笃定。
脸上的悲痛之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却是浓重的关心。
他起身,在地上来回踱步。
胃里翻滚着恶心的紧,每走两步,就得含一颗梅子压着。
“殿下怎么知道,那个不是王妃?”
心里早就有了疑惑,一听容恒如此说,长青立刻问道。
语落,补充道:“奴才也觉得奇怪,太奇怪了。”
容恒攥了攥拳,“起初,我也不确定,所以我抱了她。”
长青……
合着您抱王妃,是为了检查那个是不是王妃?
也是。
福星胳膊上就有一片胎记。
说不定王妃也有。
长青由衷的敬佩容恒,那种环境那种心情下,居然还能这么高演技的去查看苏清身上的胎记。
不愧是他家殿下。
“她的体重,远不及苏清重。”
容恒含了一颗梅子,十分肯定的说道。
长青……
眼角一抽。
啥?
“苏清看着纤瘦,可肌肉紧实,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结结实实的分量,而我抱着的那个人,就只是纤瘦而已,而且,抱在怀里,手感不一样。”
长青……
他还能说什么。
“再有,苏清若真是没了,她腹中的胎儿也该跟着没了,那我这孕吐,也就该停止……”
话未说完,容恒猛地停下。
遭了!
刚刚只顾着借着孕吐,将苏清交出去。
忘记,他这孕吐,与苏清是一体的。
他能凭借孕吐,直觉的推测出,苏清一定还活着。
那别人呢……
别人也一定能!
苏清不会莫名其妙诈死,她一定有她的安排。
可现在,这个安排,似乎被他的自以为是和自作聪明,搞得有点漏洞了。
怎么办……
摩挲着手指,容恒飞快的思索着。
长青看着容恒不说话,提醒道:“殿下,不管那个是不是王妃,刑部尚书大人扶灵回来,一口咬定那个就是王妃,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大佛寺啊?”
容恒可是苏清的夫君啊。
苏清的尸体在大佛寺,容恒没理由不去的。
容恒朝长青看过去,“怎么去?我现在,吐得这么厉害,别人看到我,一定回想,为什么苏清都死了,我还在吐!”
长青……
搓搓手。
这可咋办。
“殿下,那您也不能不去啊,不去,更让人觉得有问题。”
容恒……
“还有,殿下,您真的确定,那个不是王妃,是吗?”
只要那个不是王妃,福星就不是真的去找,慕容雪报仇。
那福星的危险,就没有那么大。
长青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容恒。
容恒负手徘徊,点头道:“我肯定,不是她。”
两人正说话,外面下人忽然来通传,“殿下,北燕三皇子求见。”
容恒心头,顿时咯噔一声。
刚刚人群里不见他。
现在,他怎么来了?
下意识第一反应,容恒直觉,北燕三皇子,就是来查看他是不是还在继续孕吐。
以此来推断,苏清的真假死亡。
这么说,北燕三皇子也在怀疑。
第八百七十五章 醉酒
不行!
虽然不知道苏清究竟在搞什么,可他绝对不能让人看破了苏清的计划。
帮不上忙也就罢了,总不能拖后腿!
如果北燕三皇子此行来,就是为了通过他而判断苏清的死活,那他若是避而不见,就越发显得心虚。
他只能见。
而且,还要见得……
声势浩大!
永世难忘!
眼底杀气浮动,才捏拳,胃里一个翻滚,容恒俯身就吐。
一面吐,一面朝长青道:“把人带到会客厅。”
长青担忧道:“殿下,您这样子,怎么见,见了还不被人家一眼看穿啊。”
容恒摆手,“你只管去吩咐。”
长青张张嘴,抽了抽嘴角,转头离开。
容恒吐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胃里终是稍稍舒服些,吸了口气,直起身来,朝院中小厨房走去。
那里存着好几坛子酒。
拿起一坛子,一把扯开封塞,容恒举着坛子朝自己头顶灌了下来。
一坛子酒灌完,又拿一坛子。
厨房里的厨娘都惊呆了。
我滴天!
她家殿下这是疯了吗?
震惊过后,又是心疼。
王妃和殿下伉俪情深,王妃这突然一去,莫说殿下伤心,就是她,都落了一早上的泪了。
可殿下这么个喝酒法,得把他自己喝死啊。
“殿下……”
犹豫一瞬,厨娘上前。
“您保重身体,王妃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您这个样子的,王妃护短,您这样,王妃就是走,也走不安心、”
容恒一把甩开厨娘。
既然苏清诈死瞒过了所有人,那他的表现,就应该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逼真的。
“那个死女人,问都不问本王一声,就死了,谁允许她死了,谁给她的胆子让她死的,本王都没有同意!”
酒气冲天,容恒嘶吼咆哮,一坛子酒又从头顶灌了下来。
他仰面而立,那酒看似进了他的嘴,实则基本就是等于洗了个站着的酒浴。
厨娘睁大眼看着容恒。
殿下这话,说的怎么那么耳熟。
好像……
前几天她从街上买的话本子里,里面的霸道王爷男主角,就是这么说的。
这……
眼角一抽,厨娘拉回思绪,忽略容恒刚刚霸道王爷的人设,柔声对她家小奶狗王爷道:“殿下,王妃的性子,您还不知道,您要真是心疼王妃,就对自己好点吧,王妃护短,她跟前……”
容恒最后一坛子酒灌完,坛子啪的在地上一摔。
四分五裂。
打断了厨娘的话。
“她要真是护短,她就回来揍我啊!揍我不爱惜自己!我就是不爱惜自己了,她回来啊!”
说完,容恒怒气冲冲酒气冲天的冲了出去。
厨娘……
扶在门框,看着容恒东倒西歪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已经挂满白皤的院子,心疼的落下一行泪。
王妃一走。
这个家,怕是要完了!
哎!
苏清亡故的消息,已经正式官宣。
府中的新管事,带着悲恸的心情,组织府中下人,布置灵堂,撤换灯笼,在树上和廊下,挂满白皤。
容恒带着熏熏醉意,跌跌撞撞,朝会客厅走去。
长青一眼看到容恒进了会客厅小院,眼见容恒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以为他正在吐,飞快的看了北燕三皇子一眼,忙拔脚奔出去扶容恒。
然而……
就在长青要奔到容恒面前一瞬,容恒忽的发出巨大的一声干呕。
呕~~~
巨大的声音伴随着容恒丝毫不顾及形象的狂吐。
长青……
眼角一抽,震惊在当地。
眼睁睁看着容恒跌跌撞撞,一面吐着,一面从他面前经过,直奔会客厅。
然后,长青用一种莫大的同情,看向了会客厅里的北燕三皇子。
造孽啊~
容恒冲进(准确的说,是撞进)会客厅的时候,北燕三皇子正一脸戏虐的表情喝茶。
瞧着容恒进来,北燕三皇子嘴角扯了个笑,搁下茶盏。
“九殿下这是……”
还不等北燕三皇子茶盏搁稳,容恒就犹如一头发疯的野兽,朝着北燕三皇子直扑过来。
“是你杀了苏清,你还敢来我面前!”
扑上去,劈头盖脸朝着北燕三皇子就是挥拳。
北燕三皇子直接懵了。
条件反射,闪身躲开容恒这一拳。
容恒醉的厉害,拳头挥出去的准度就没有那么精确,被北燕三皇子这么一夺,人直接撞到椅子上。
北燕三皇子立在容恒背后,一抖衣袍,冷脸道:“本王好心来安慰九殿下,九殿下何故如此!”
容恒一次出击扑了个空,醉醺醺转头,几乎眼睛都睁不开,斜昵着北燕三皇子。
“安慰?去你大爷的安慰,老子用不着你……”
胃里一阵翻滚,仿佛有惊涛骇浪从胃里直接扑上来。
容恒说着话,忽的一张嘴,一股秽物直接喷了出来。
北燕三皇子近在咫尺。
秽物喷射,非常有后劲儿。
长青……
忍不住捂眼。
北燕三皇子整个人石化在当地。
刚刚……
发生了什么!
容恒吐出的秽物,几乎尽数落在北燕三皇子脸上。
北燕三皇子被惊懵在那里,一时间臭的手足无措,可容恒还“醉”着呢。
哪管那么多。
朝着北燕三皇子,再次冲了上去。
“杀妻之恨,我若不报,誓不为人!”
带着酒气和嘴里的呕吐之气,容恒靠近了北燕三皇子。
北燕三皇子下意识就躲开。
长青抬脚将身边的椅子踢了过去。
恰好落在北燕三皇子背后。
北燕三皇子向后倒退一步,咣当,摔倒。
下一瞬,容恒就犹如飞虎扑食一般,整个人骑在北燕三皇子身上。
“我让你杀苏清,我让你杀苏清……”
一边怒吼,一边恶心,一边吐。
吐得光明正大,毫不遮掩。
哗哗的~全朝着北燕三皇子流去。
北燕三皇子……
拳打脚踢他忍了,可这……
一个邢姑娘,就足够让他午夜梦回冷汗连连了。
现在再来这么一出……
北燕三皇子的随从震惊的望着眼前一幕。
一切发生的,不过是电光火石眨眼一瞬。
两个皇子,就这么不顾体面的……
准确的说,是大夏朝的皇子,就这么不顾体面的骑到他们皇子身上,他们皇子就被没了体面。
北燕三皇子的随从震惊之后,立刻上前,伸手就去拉容恒。
长青跟着就上前。
转了转手腕,长青朝那两个随从道:“怎么,要在我们府里打架吗?我们王妃刚刚没了,府里的平阳军正不知道找谁泄愤呢!”
第八百七十六章 放走
北燕三皇子的随从……
这是威胁?
长青一甩手腕,“没错,威胁。”
北燕三皇子的随从……
僵持一瞬,北燕三皇子终于用尽洪荒之力将容恒推开,翻身起来。
他想怒吼一声,斥责他的随从为何不动手。
可他不敢张嘴。
一张嘴,糊在他脸上的东西,就进嘴了!
他不能张嘴。
甚至连气,他都不想喘。
北燕三皇子不及立稳,容恒一把抱住他的腿。
喝醉了的人,酩酊大醉的人,站都站不稳,更不要说什么打架的章法。
就是胡乱的挥拳,踢腿。
容恒抱住北燕三皇子的腿,拼命的用力的缚紧,张嘴朝着北燕三皇子的大腿咬去。
犹如一条疯狗。
长青……
殿下,您能体面点吗?
太恶心了!
容恒……
不能!
我悲恸过度,失心疯了。
一口咬下,北燕三皇子剧痛之下,猝不及防张口一声惨叫。
惨叫还未出喉,北燕三皇子又猛地闭嘴。
这惨叫又被闷了回去。
一同闷回去的,还有嘴边糊着的秽物。
北燕三皇子死的心都有了。
他要再张嘴把这吐出去吗?
可张嘴就意味着,更多地秽物流进来。
不张嘴吗?
那嘴里这口怎么办!
天哪!
愤怒之下,北燕三皇子朝着容恒的后背,用胳膊肘狠狠撞去。
容恒吃了他一击,疼的松手。
北燕三皇子趁机忙闪身到一侧。
他的两个随从,立刻将北燕三皇子护在身后。
容恒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
恶心的吐了两口,朝长青道:“给我调弓弩手,把他们给我弄死!”
眼底,是血红的愤怒。
北燕三皇子……
他就是听了齐王的话,来检查检查容恒到底在没在孕吐。
他不想死啊!
不想死,就得张嘴!
狠狠攥了攥拳,给了自己十二万分的勇气,北燕三皇子一抬手,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嘴上。
“容恒,你听好了,你若此时射杀本王,势必引起……”
饶是如此,张嘴说话之际,头发上还是有秽物滴落下来。
北燕三皇子快崩溃了!
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去你大爷的两国和平,老子不在乎!苏清都没了,老子抱着两国和平干嘛?老子跟和平生孩子吗?”
一声怒吼,直接砸断了北燕三皇子的话。
北燕三皇子……
怎么容恒说话,更苏清一个味儿!
说话功夫,长青已经调了弓弩手。
齐刷刷的箭头,在院子里,泛着银光。
直直瞄准屋里。
容恒看了北燕三皇子一眼,转头朝外走。
走的七倒八歪。
长青忙扶上他。
眼看他们主仆二人就要迈出门槛,而外面的弓弩手,人人一脸愤怒,北燕三皇子彻底慌了。
苏清一死,容恒该不会被刺激的失心疯了吧。
他要这么射杀他,他还真的阻止不了。
“容恒你听着,苏清没死,我知道她在哪。”
情急之下,北燕三皇子破口道。
一股秽物正好从头发流下,落进嘴里。
北燕三皇子……
他现在真的有点想死了。
容恒一听这话,猛地顿足,回头看向北燕三皇子。
眼底散发着猛兽的光芒,一眼不发、
北燕三皇子忙又擦了把嘴和脸,道:“苏清没死,真的没死,她还在黑狐岭。”
原本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容恒,在北燕三皇子这话落下一瞬,忽的拔足朝北燕三皇子冲过去。
“她若没死,那大佛寺的尸体是什么?是你祖母吗?”
这一次,北燕三皇子身前的两名护卫,立刻出手,阻挡容恒。
眼看他们出手,长青跟着就上前。
容恒却是忽然收手,转头就朝外走,“老子不和你废话,等死吧。”
他走的大步流星,非常快。
长青忙追了出去。
北燕三皇子的人也想跟着出去,然而,就在容恒跨出门槛的一瞬,外面的弓弩手,举着箭弩,冲了进来。
箭头瞄准屋里的三个人,近在咫尺。
只要发箭,他们一瞬间成为刺猬,无需置疑。
“容恒,你要敢杀我,北燕势必集全国之力讨伐大夏。”
容恒冷脸立在门外,“正好,让北燕全国给苏清陪葬!”
“容恒,你冷静点!”北燕三皇子怒吼中带着绝望,“杀死苏清的不是我,是南梁,是南梁的慕容雪。”
他不知道这个被刺激成疯子的九皇子,会不会下一瞬就下发命令。
容恒冷冷的注视着北燕三皇子。
嘴角忽的裂出残忍的一抹笑、
缓缓抬手。
眼睁睁看着容恒的手抬起,北燕三皇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要容恒这手放下,他就是死人一个了。
“你听我说,容恒,真的,真的不是我杀了苏清,是南梁的慕容雪,这个,你可以问你们大夏朝的刑部尚书……”
北燕三皇子急迫的说着。
他的两个护卫飞快的环顾四周,想要寻找突破口。
然而,这个会客厅,连个窗子都没有。
就在容恒抬起的手,就要虚弱的落下一瞬,外面跌跌撞撞奔进来一个小侍,“殿下,殿下……”
小侍进来,容恒转头。
北燕三皇子大松一口气,
冷汗浸满全身,这才发现,裤子湿了。
真是……
奇耻大辱!
“殿下,陛下有旨,宣北燕三皇子进宫。”小侍冲到容恒面前,气喘吁吁的回禀。
容恒狐疑看了他一眼。
来的这么及时?
他才要下令射杀北燕三皇子,这传令的人就来了?
小侍迎上容恒逼视的目光,战战兢兢打着哆嗦,目光一闪,不敢看容恒。
“这是陛下圣旨。”
恭恭敬敬举了上前。
容恒瞥了一眼,没接。
反正,他也不是真的要弄死里面这个,就算是弄死,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场合。
他还不清楚苏清到底要做什么。
死了北燕三皇子是小,万一引发北燕的疯狂进攻,而苏清又没有准备好……
带着酒气,容恒吐了几口,摆了摆手,整个人犹如被人吸干了精魂一样。
“暂且饶你狗命一条,这条命,我迟早拿回来,给苏清陪葬。”
容恒一摆手,门口堵着的弓弩手散开。
北燕三皇子……
这一瞬,他甚至不想从这屋子走出去。
走出去,就意味着,无数人将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看到他裤子湿了。
第八百七十七章 询问
他将是史上,最悲催的皇子吧。
他是北燕人人都知道的皇位继承人。
在北燕,无人可以和他竞争。
为什么来了大夏朝……
第一次,赔偿了苏清一车的银票,连带着文馨的闺誉都没了,他北燕使团,在大夏朝连一顿宫宴都未用完,就匆匆离开。
不仅如此,全天下都知道,苏清手里有他北燕的边防图!
第二次,整个北燕使团被山匪绑架。
他被一个疯婆子玷污不说,还赔偿了那么多的玉矿。
最终,那些绑架他的山匪,被苏清招安了。
镇国公却折进去了。
而他,午夜梦回,冷汗连连,全是那个邢姑娘。
第三次,这一次。
他成了这个这个样子!
死死的攥着拳,北燕三皇子,心头怒火焚烧。
这一次的六国联盟,共伐大夏,他必定要将大夏朝撕个稀烂!
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雄心壮志再怎么伟大,也解决不了北燕三皇子此时此刻尿湿裤子的问题。
小侍看了容恒一眼,战战兢兢上前一步,朝北燕三皇子道:“殿下,走吧,陛下还在宫里等着您呢!”
容恒醉的厉害,东倒西歪晃了几下,身子一转,趴在背后的蓄水缸上哇哇的吐起来。
吐得惊天动地,毫不遮掩。
长青立在容恒一侧,轻轻替他拍着背。
正拍,容恒忽的一个转身,嘴边挂着秽物,朝北燕三皇子看过去。
看了他一眼,原本浑浑噩噩的眼睛,忽的迸出一缕精光,仿佛忽然顿悟了什么,跌跌撞撞就又朝北燕三皇子扑过去。
“本王为何要让你进宫!本王要你死!要你死!”
带着酒气和满身秽物的臭气,容恒挥拳咆哮,直扑北燕三皇子。
吓得一旁的小侍脸都白了。
“殿下,殿下冷静点,陛下圣旨在此,殿下……”
酒喝的太多,身体严重失衡,容恒奔的跌跌撞撞,被脚下一块有些翻起的青砖绊倒。
砰!
整个人就四仰八叉摔了出去。
醉酒的人,似乎察觉不到疼,也察觉不到什么叫丢人现眼。
他一轱辘爬起,继续朝北燕三皇子奔去。
北燕三皇子原本还担心,尿湿裤子出去太丢人了。
眼见容恒失心疯似得朝他扑来,想都没想,拔脚就走。
“不许走!给本王拦住他,不许走!”
大着舌头,容恒醉醺醺的吩咐,声音几乎是嘶吼。
小侍惊慌失措挥舞着圣旨,朝那些弓弩手道:“不可造次,陛下圣旨在此,殿下醉酒,意识不清,你们不可放肆!”
一面说,一面催促北燕三皇子,“殿下,您快点,快点。”
北燕三皇子几乎是一路夺门而逃,离开容恒府邸,唯恐走的慢一点,就被射成刺猬。
他们一离开,容恒愤怒又酒气冲天的仰天一声咆哮,“苏清,你为什么要先我而去!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酒精作用。
一声咆哮落下,容恒软绵绵倒地。
长青飞快的翻了个白眼,忙上前去扶他。
在长青将容恒一把公主抱起之时,容恒飞快又低声的道:“大佛寺。”
长青……
有这样一个主子,他能怎么办,当然是只能将他立刻送到大佛寺去。
大佛寺里。
人山人海。
苏清的灵堂已经设好,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大佛寺的代理方丈主持着一切,有条不紊。
苏蕴鼻青脸肿的立在方丈一侧。
昨儿一收到苏清的死讯,皇上就让他去平阳军安抚军心。
结果。
他还没且安抚,平阳军几个将士就跟发疯的公牛似得,冲上去把他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当时那些将士冲向他的那个场面,现在回想起来,都忍不住的打哆嗦。
就像是发疯的狗,足有十几条,带着滚滚黄尘,叫嚣着扑上来。
心有余悸,苏蕴朝着前来吊唁的同僚点了点头。
那位朝臣疑惑的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苏蕴,叹了口气,朝他肩膀拍了拍,“节哀顺变。”
苏蕴被揍得全身都是伤。
被这同僚一拍,疼的差点哭出来。
同僚只当他是悲恸难耐,沉沉的叹了口气,又拍了拍。
苏蕴……
就在苏蕴疼的要晕倒的时候,大佛寺的代理方丈一脸慈悲的转头看过来。
“阿弥陀佛,这个时候,将军的丧葬事宜,全要依仗苏大人,苏大人千万挺住,您若是晕倒了,这丧事必定大乱。”
顿了一瞬,那老方丈又道:“将军在京都的地位,您也知道,一旦这里失控,那些悲恸的百姓,说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当初西秦尚书杜之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苏蕴登时心头一个激灵。
他不怕葬礼混乱,更不怕百姓抽风。
可万一百姓抽风,把扶灵来京的那些他国参赛队员和领队们,给集体游行了……
这一届的百姓,疯狂起来,实在害怕,没有他们做不出的事!
这不就把齐王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忍着肩头的剧痛,苏蕴悲伤的点头。
吊唁还在继续。
那些朝臣,仿佛商议好了一般,上完香烧完纸,起身朝着苏蕴的肩头,重重拍几下。
拍的苏蕴……
这场丧事结束,他这条胳膊,怕是得废了吧。
可偏偏最可气的是,他被平阳军暴揍,却无法出了这口气。
皇上的理由也很简单,现在情况微妙,任何举动都有可能会引起军中暴动。
所以……
他这顿揍,白挨了?
苏蕴越想越气,越气越疼,越疼脸越黑。
立在那,苏蕴整个人犹如一尊被刷了黑漆的雕塑。
以至于小沙弥来报,容恒被送上山,醉的一塌糊涂的时候,苏蕴脑子里,都没有多想什么。
更没有察觉大佛寺方丈眉眼间的那一瞬如释重负。
而此时,皇宫的御书房里。
痛失爱将,沉痛欲绝的皇上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和北燕三皇子说话。
“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皇上一脸的不解,和声问道。
北燕三皇子抿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
“当时情况,也是混乱,似乎是南梁的参赛队员偷了贵朝九王妃的东西,被福星发现了,双方争执之下……”
北燕三皇子还揣摩不定皇上召他进宫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犹豫一下,没有直接说云霞刺杀燕王。
“当时也不知怎么,几句话不合,就打了起来,贵朝九王妃有孕在身,被慕容雪得了机会,才酿成惨祸。”
皇上看着北燕三皇子,“朕听说,燕王也受了重伤,九死一生,他的伤是如何得来的?”
北燕三皇子摇头,“这个,小王就不知道了,当时实在是太混乱了。”
皇上沉沉叹着气,颔首。
默了一瞬,皇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函。
第八百七十八章 得逞
北燕三皇子不动声色的看了过去,并未开口。
端起手边的茶盏,仿佛一脸的平静,喝了一口。
皇上捏着文书,顿了顿,终是一口长叹,将文书递出。
“这个,是贵朝的边防图和贵朝越贵妃的东西。”
越贵妃,北燕三皇子的母妃,生母。
闻言,北燕三皇子狠狠一蹙眉。
他母妃的东西,怎么会在大夏朝皇帝手中。
偏头拧眉,看着皇上,北燕三皇子没有接,只是眉梢略挑,道:“陛下何意?”
皇上苦笑,“朕只云霞这么一个嫡公主,朕不希望她有任何事。”
北燕三皇子恍然。
云霞刺杀燕王,皇上是知道的。
方才那般询问,不过是为了试探他的口风。
老狐狸。
嘴角扯出一抹薄笑,北燕三皇子还是没有接那信函。
“陛下多虑了,燕王受伤,纯属意外,起码,本王看到的是如此,但是本王不确定,是不是旁人也是这般看到。”
皇上就笑道:“这份东西,你不妨先看看,看过了,再说旁人的也不迟。”
北燕三皇子看着皇上,皇上抬了抬手。
迟疑一下,北燕三皇子接了。
边防图的确是他北燕的边防图。
不过这东西,苏清信手都能画出,归还不归还的没有多大意义。
然而,北燕三皇子这心思才起,皇上就笑道:“这边防图,并非出自苏清之手,更不是出自我朝任何一个人的笔,这是你北燕的原版。”
北燕三皇子闻言,面色大惊。
他一直以为,苏清之所以能知道北燕边防布局,就是因为她在边防一带安插了眼线,绘制而成。
从未想过,北燕边防图的原版,竟然在大夏朝。
这怎么可能!
北燕三皇子心头狠狠一抽,落目再次去看那图。
羊皮卷,边缘有些残破。
“据闻,这边防图的边缘,之所以残破,是因为越贵妃在将这边防图送出之时,贵国皇帝突然驾临她寝宫,慌乱之下,她不慎将这边防图擦到身侧烛火。”
“你胡说!”北燕三皇子蓦地抬头,怒目直视,脱口道。
这是北燕的原版边防图。
大夏朝皇帝的意思,是他母妃叛国?!
怎么可能!
他母妃,怎么可能叛国!
绝不可能!
皇上嘴角,带着疲倦的笑。
“朕有何理由骗你,你若是不信朕的话,看看那封信,这字迹,你该是不陌生。”
北燕三皇子的手,忍不住有些发抖。
本能让他知道,皇上给他看的信,出自他母妃之手。
信上的内容,只怕就会落实方才皇上的话。
他不敢看。
可又忍不住相看。
死死捏着那信函,北燕三皇子的眼底,仿佛能喷出火来。
皇上吸了口气,缓缓道:“大夏朝与南梁发生这样的事情,平阳侯势必要率平阳军,大肆进宫南梁,然而……”
皇上扯了扯嘴,眼角是沉痛和无奈。
“朕也不瞒你,云王犯错,被朕斩杀,叱云军群龙无首,战斗力低下,如果平阳军与南梁焦灼,这个时候,西秦再趁机扑进的话,大夏朝,无力抵抗。”
北燕三皇子捏着那信函,手背青筋毕现。
“陛下与我说这些,是何意?”
皇上就道:“朕希望,如果西秦扑进大夏朝的话,北燕可以出兵西秦。”
北燕三皇子重重一哼。
“北燕与西秦,并非相邻,再说,战事劳民伤财,北燕何必多此一举。”
皇上就道:“北燕的皇帝和朝臣,必定也是这般想,所以,朕才寻了三皇子你。”
三皇子冷冷一笑,“陛下是在威胁小王?”
皇上扯了扯嘴角,“威胁谈不上,不过,若硬要给这种行为找一个词语来形容,似乎威胁最为合适!”
北燕三皇子心头怒火中烧,啪的一拍桌子。
皇上则淡淡的笑了笑。
“朕若是将此物送回北燕,三皇子的帝位,怕是难保!”
北燕三皇子蹭的起身,浑身带着萧杀怒气。
御书房里,顿时有隐藏在暗处的带刀侍卫刷刷挥刀现身。
皇上一摆手。
侍卫又消失于无形。
“朕只想保住大夏朝的安稳。况且,这买卖,你不赔,西秦未必真的要出兵。”
北燕三皇子怒极,喘气都是粗重的。
皇上也不再多言,给他慢慢消化。
愤怒的瞪了皇上片刻,北燕三皇子忽的肩头一垮,复又在椅子上坐下。
将手中那封信函扯开看了。
的确是他母妃的笔迹。
这信函,并无时期,不过看内容,该是当时大夏朝和北燕正在落梅坡一带交战。、
苏清率兵,将北燕逼得连连后退。
北燕带兵出征的将军,是他从小仰慕的北燕名将。
而他母妃这封信,就是给那将军的。
信里的意思,很是明白。
这边防图,是苏清要的。
只要得了这边防图,苏清就撤兵,给北燕一个伪胜的假象。
……
他记得当时那一战,北燕大胜,当时父皇在宫中设宴三日,为那将军庆功。
现在想起,真是……
嘴角眼底,漫着愤怒的嘲谑。
还真是……大胜!
这样的大胜,北燕在庆祝,大夏朝,也在庆祝。
而这些,只是令三皇子心头的怒火燃的更旺。
真正击垮他的,是他母妃为什么要给那将军这样一封信。
冒着被处死的危险,为他偷出边防图,让他去换一个伪胜。
除了私情,他想不出别的。
当时他母妃如此做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他这个儿子?没有想过他外祖那一家?
一旦被发现,那下场……
眼底愤怒与厌恶交织,默了许久,北燕三皇子紧紧攥着的拳头忽的松开。
朝皇上道:“好,本王应诺。”
声音生冷。
皇上笑了出来,笑容里,依旧是浓浓的疲倦和哀恸。
“朕吃着药,不便饮酒,以茶代酒,我们合作愉快。”
皇上举起自己的茶盏。
北燕三皇子却是起身,拂袖离开。
他一走,皇上大出一口气。
朕太难了。
要在苏蕴面前做戏,还要在北燕三皇子面前做戏。
朕真是太难了。
不过,如果此计成功,按照北燕三皇子的性子,他不会真的与他合作,而是立刻赶回北燕,发动一场宫变。
北燕的天,就要变了。
北燕三皇子,将再不是北燕的皇子,而是北燕的皇帝。
成为帝王,按照北燕三皇子的性子,他将对大夏朝,发动最猛烈的进攻。
当然,前提是,如果他还有兵力可用的话。
一扫面上的哀恸疲倦,皇上嘴角,带着老奸巨猾的笑。
第八百七十九章 阻挡
兵部尚书从御书房的内室走出。
皇上朝兵部尚书看过去,“你觉得如何?”
兵部尚书忙垂首道:“臣在内室听着,北燕三皇子,应该是上当了。”
顿了顿,兵部尚书眉头蹙紧,朝皇上道:“只是,北燕三皇子聪慧且多疑,他现在上当,等回去之后,冷静下来,未必就真的信了。”
皇上笑道:“不怕他不信,朕不需要他全信,你说的对,北燕三皇子多疑,只要他心中有了这个疑,他便会坐立不安,朕只要北燕朝廷动荡。”
北燕三皇子发动宫变,势必是要引发一系列的官职更替。
战事一起,前方将士浴血奋战,若是后方朝廷尔虞我诈,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到人心算计和高官厚禄的追求中,那么,势必前方将士的给养将严重不足。
给养不足,将士的干劲就会降低,战斗力就会削弱。
他不是将军,不能热血沙场,可他能为大夏朝的将士们,争取更多的有利条件。
尽他一切努力,去为他的将士们,摧垮敌人。
这个道理,北燕三皇子未必就不懂。
可是,他却没有时间去等。
越贵妃私自偷窃北燕边防图,而北燕大将私通越贵妃,以边防图换取战争的伪胜利,一旦这种丑闻被曝出,那意味着什么,北燕三皇子更明白。
哪怕,这丑闻,根本就是捏造的呢!
皇上眼底,是奸诈的笑意。
这丑闻,就是捏造的。
朕昨天晚上刚刚捏造出来的,新鲜出炉。
他有捏造的资本。
苏清给了他准确的边防图。
而苏清也给了北燕一次伪胜利的机会。
然而,那次伪胜利,北燕的那位名将,开出的条件,并非边防图,而是白银千万两。
可这事实,谁又能证明他是事实呢!
那位名将,难道他自己就要招出当年的一切吗?
苍蝇搓手,皇上压不住的兴奋。
兵部尚书和福公公彼此一个对视,默默挪开自己的目光。
真的是集卑鄙无耻老奸巨猾阴险狡诈于一体啊!
这算是出老千的高手吧!
皇上……
朕这是集聪明睿达英明神武盛世美颜于一体好吗?!
福公公……
盛世美颜?
皇上……
难道不是?
福公公……
刑部尚书……
这厢,皇上沉浸在自己的得意之作中。
那厢,北燕三皇子一脸怒气的离开皇宫。
参赛国扶灵回京,朝廷给他们安排了行馆。
比赛闹出这样的动静,朝廷派了专人去安抚各参赛国成员。
说是安抚,但是由于是刑部尚书执行的任务,这个安抚,就变成了变相的审问。
大夏朝死的可是苏清啊!
要是不审问,当做什么事也没有的就发个丧,那才怪了。
刑部尚书问的越变态,那些参赛国反而越安心。
北燕三皇子一回到行馆,便愤怒的将手中东西,全部烧毁。
他母妃,居然私通武将!
真是……
愤怒的拳头,重重砸在椅子扶手上,黄杨木的椅子扶手,咔嚓一声就断了。
断裂面翘起,刺到北燕三皇子的手上。
尖锐的刺痛让他心头的怒气略略得到转移,愤怒跟着就稍稍平息些许。
脑子里不断回放有关母妃和那将军的一切,越想,越觉得奇怪。
他从未察觉母妃对父皇有过半分的不恭。
而且,那将军家中,一个妾室都没有,是北燕出名的爱妻狂魔。
他对他的发妻,极其的看重和爱护。
怎么就和他母妃暗通曲款呢?
不会,一定不会。
污蔑!
这两个字在脑海冒出,北燕三皇子又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
没有察觉方才负手已经被砸断,这一次,拳头直接戳到断裂面上。
疼的北燕三皇子狠狠一个哆嗦。
抬脚朝着面前桌案一脚踹出去。
桌子腿没断,只是桌子朝外偏移了一大截。
说是污蔑,那字迹,的确是他母妃的。
而且,那边防图……
等等,不对。
边防图,只是大夏朝的皇帝说那是原版,真正的原版,他并未亲自见过。
万一不是原版呢!
还有,字迹也可以模仿的。
当初镇国公为四皇子陷害九皇子的时候,不就是请人模仿了九皇子的笔迹给何清澜写情书吗?
心气浮躁,北燕三皇子起身,负手来回踱步。
不行,不论如何,他得立刻回北燕。
回去查明一切。
不管这是事实还是污蔑,一旦大夏朝将这种消息发到北燕去,母妃在父皇心中地位,必定一落千丈。
纵然母妃是清白的,可在父皇心头,也有了一根刺。
那他的皇位……
不行,这皇位,必须是他的!
主意一定,北燕三皇子再也安奈不住,立刻吩咐贴身随从,收拾东西启程回北燕。
随从二话不说,直接领命。
北燕三皇子却是被刑部尚书堵在了门口。
“殿下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哪里?”刑部尚书眼底带着老狐狸一样的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问道。
北燕三皇子冷着脸,逆着光线看着眼前的人。
“北燕有要事召本王回去,怎么,这个,也要向尚书大人通报吗?”
刑部尚书摇头一个皮笑肉不笑。
“通报不敢,只是,臣听说,三皇子才去我朝九殿下府中闹了一通,怎么,这前脚闹完,后脚就要回朝?”
北燕三皇子眼底怒意翻滚,“你这是何意?”
刑部尚书扯了扯嘴角,“没有何意,我们九王妃,死的不明不白,这个时候,殿下您不能离开。”
“你要软禁我?”
“软禁不敢,但是,在我们王妃死亡真相调查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大夏朝,换句话说,不能离开京都,。”
“真相?她就是打架斗殴被慕容雪刺死的,这需要什么真相,当时你也在场!”
“就因为当时臣也在场,所以臣才被眼前所谓的事实蒙蔽了双眼,我们王妃,骁勇无敌,怎么可能被慕容雪一剑就刺死!慕容雪要是有这个本事,南梁何至于赔偿大夏朝那么些银子!”
刑部尚书说的掷地有声。
他这话,其实是说出了其他所有参赛国的心声。
大家都难以置信,或者难以相信,苏清真的就这么死了!
既是大家不相信,那他就调查好了。
搞出一个阴谋论来。
反正目的只有一个,让所有人相信,苏清真的死了。
第八百八十章 暗通
迎着光看着门槛外的刑部尚书。
北燕三皇子凝了他一瞬,冷声道:“本王回国,是与你们的皇帝陛下说定了的,难道刑部尚书大人的权利,已经超越了你们的皇帝!”
刑部尚书脸色微变。
眼底泛着惊骇意外,这种反应,让北燕三皇子很满意。
一把推开刑部尚书,北燕三皇子抬脚就朝外走。
刑部尚书立刻追上去。
“是不是陛下亲自允许,这个,本官要进宫核实,若果真是陛下允许,本官绝不阻拦,但是,本官绝不相信,陛下会让殿下您离开,陛下有多看重我们九王妃,本官一清二楚!”
刑部尚书语落,立刻一抬手,薄凉的目光注视着北燕三皇子。
他身后,有随从上前。
“照顾好三皇子殿下,本官回来之前,可不许三皇子殿下有任何的闪失。”
挑了挑眉梢,刑部尚书语落,转身离开。
北燕三皇子气的拳头一捏,朝刑部尚书道:“你放肆!”
刑部尚书只当什么都没听到,走的大步流星。
刑部尚书离开,行馆中,其他参赛国的领队,陆陆续续围了过来。
西秦领队朝着北燕三皇子身侧一立,义愤填膺却又轻描淡写道:“太过分了。”
北燕三皇子转头去看他。
西秦领队就道:“不过,他们如此,不也正说明,苏清是真的死了。”
身子略略向前一靠,压着声音,西秦领队道:“正如你我所期盼那样。”
北燕三皇子就笑道:“那也要看看,这刑部尚书,是不是真的进宫询问去了,别做戏才好。”
“殿下放心,西秦已经有人跟上了了。”西秦领队,满目的志满意得。
顿了一下,又道:“怎么,殿下当真是要回北燕?还是诈他而已。”
这话音落下,不及北燕三皇子作答,西蜀的领队就插话道:“殿下今日去九皇子府中,收获如何?”
其他几国的领队也朝北燕三皇子看去,。
然而……
目光才落到北燕三皇子脸上,就发现,北燕三皇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绿了,又黑了。
众人……
西秦领队距离北燕三皇子最近,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儿?”
北燕三皇子的脸,倏地更绿,更黑。
西秦领队狐疑看着北燕三皇子,“怎么?难道发现了什么意外?”
西蜀的领队,一颗心悬起。
他们是要和大夏朝联盟的,可千万别有什么意外啊。
一旦意外,大夏朝扛得住,西蜀未必扛得住啊。
不过,这是什么味儿?
好难闻。
“咦,殿下,您这头发上弄得什么?”齐国的领队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忽的抬手指北燕三皇子的头发,“出什么事了?”
北燕三皇子整个人都在愤怒的颤抖!
“能有什么意外!苏清一死,九皇子喝的一滩烂醉!一个醉鬼,能有什么意外!”
说罢,北燕三皇子转身进屋,咣当,将门关上!
娘的!
裤子还没换呢!
身上还有容恒吐出来的秽物!
头发上也有!
他居然给忘了!
都怪他母妃,为什么要和大将军私通!
不对,都怪大夏朝的皇上,为什么要告诉他那些!
害得他……
吸了口气,北燕三皇子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泔水味!
真特娘的恶心。
吩咐随从准备了洗澡水,北燕三皇子将自己浸泡进去。
这厢,北燕三皇子一遍一遍的清洗自己的头发和身体,那厢,其他参赛国的领队聚到一起。
西蜀领队最先发话。
“这也太奇怪了,我怎么觉得,北燕三皇子从宫里出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说话也奇怪,做事也奇怪。”
齐国的一个领队就道:“是啊,感觉刚刚,北燕三皇子与刑部尚书说话,像是故意让我们听的。”
西蜀领队立刻朝他看去。
这是什么情况。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们西蜀已经和大夏朝联盟了,我要离间你们。
你怎么也这么说!
迎上西蜀领队的目光,齐国领队就叹一口气,道:“我怎么觉得,北燕似乎背着我们,和大夏朝达成了什么约定。”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一定程度的骚乱。
西蜀领队抓住这个机会,立刻道:“约定什么的,不敢说,可你们注意到没,刚刚北燕三皇子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他今儿只是去九殿下府邸和进宫而已,若只是说说话,怎么会有那种味儿。”
齐国的领队跟着就道:“是啊,像是酒池肉林的味道。”
他俩就跟演相声似得。
你一句我一句的带节奏。
尽管西蜀领队不明白齐国领队为什么这么做,可是这对他有利,他乐见其成。
待他俩语落,所有人看向西秦领队。
毕竟,他是目前在场国势最强的。
西秦领队揉着眉心,一言不发。
大家说的酒池肉林的味道,刚刚他靠近北燕三皇子的时候,也闻到了。
北燕三皇子,像是喝酒了。
为什么会喝酒。
他为什么又不说呢?
而且,他刚刚说要回北燕,这是认真的吗?
狐疑升起,西秦领队又压了下去。
他们是联盟,不应该彼此内讧。
捏了捏拳,西秦领队道:“什么都不知道之前,我们不能恶意揣测同盟,我先去试探他一下吧,诸位稍安勿躁。”
西秦领队起身离开,西蜀领队和齐国领队相视一眼,两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南梁的燕王,估计这次,凶多吉少,哎!”
“是啊,咱们还没动作什么,就牺牲这么大,这算不算是出师不利。”
“也不知道苏清是真死假死,反正燕王应该是活的机会不大了。”
“要是苏清是诈死,估计这次,大夏朝是早有准备,只怕咱们的联盟,也未必就能达到瓜分蚕食大夏朝的效果。”
“说不定,要被人家给蚕食了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非常默契的说着危言耸听的话。
坐在一旁的另一位小国的领队,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咬了咬牙,道:“所以,其实你们也收到过家乡的消息吗?”
这话,说的算是隐晦。
家乡的消息,什么消息?
收到的人,自然是知道,心照不宣。
没收到的人,问了,人家也会随便支应个什么。
第八百八十一章 叛徒
话音一落,房间骤然安静下来。
西蜀领队和齐国领队齐刷刷看向另外一个领队。
另外一个领队……
心头轰的一声就炸了。
糟了。
我好像说错话了。
心思一慌,他抓起手边的茶盏,竭力维持表面的稳定,好来遮掩此时此刻慌乱无比的心。
都怪我,太冲动了。
西蜀领队第一个反应过来,望着他的眼神,嗖的迸射出同志般的热光。
“所以,哈哈哈哈哈……”
西蜀领队抬手朝着那位领队胸口来了一个友谊的拳击,发出一阵社会笑。
胸口被西蜀领队一拳砸来,那人七上八下的心,就在这一瞬,平静下来。
平静之后,是更大的躁动。
这么说,他在这里,不是孤单影只,他还有同伙,不对,同伴!
眼底冒着激动,他看向西蜀领队。
两人彼此注视对方的眼神,犹如某种特殊人群正在执行秘密接头的任务。
坐在一侧的齐国领队,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
抬起左右手,朝着西蜀领队和另一名领队的肩膀,各自一拳砸去。
“长风破浪会有时啊!”拳头落下,齐国领队怀揣着亢奋的心,念道。
西蜀领队和另外一名领队齐齐看向齐国领队。
热烈的目光犹如饿狼看到了心仪已久的美食。
“一浪更比一浪高!”西蜀领队激动道。
“后浪更比前浪高!”另一名领队亢奋道。
接到密函的时候,密函中就提及,会有人和他取得联系。
这是接头时的暗号。
心中琢磨了无数次和他联系的人是谁,会在什么样的场合下联系。
西蜀领队和另一名领队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由齐国领队和他们联系。
这真是……
太令人亢奋了。
三个人,犹如得了糖的孩子,彼此望着对方,然后发出齐刷刷的呵呵呵傻笑。
笑过,西蜀领队率先道:“你怎么不早找我们?”
这话,说的依旧隐晦。、
齐国领队就道:“家乡特产今日一早才到,我还来不及与大家分享。”
正说话,西秦领队从外面推门进来。,
三个亢奋的人,立刻正襟危坐,一脸苦大仇深。
西秦领队狐疑看着屋里的三个人,“怎么了?”
西蜀领队就叹一口气,朝西秦领队看去,“三殿下那里,可是问出什么了?”
西秦领队脸色颇为难看,“他走了。”
三人齐刷刷面面相觑,“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异口同声。
西秦领队重重在椅子上坐下,“刑部尚书去进宫回禀,结果他才走出行馆,宫里传口谕的公公就到了,让他立刻放行北燕三皇子。”
说着,西秦领队捏紧的拳头在桌上砸了一下。
“刚刚我们聚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他走的。”
西秦好容易与齐王达成联盟,又联合北燕,南梁以及其他三个小国。
如今苏清死了。
一切都朝着有利于西秦的方向发展。
北燕却突然闹出这种事。
北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愿意联盟了?
还是他们与大夏朝达成了什么新的利益联盟。
北燕与南梁和西秦都相邻,一旦北燕变成敌人,南梁和西秦将再无法以全部兵力进宫大夏朝。
必须还要分兵屯在北燕边境,以防北燕作乱。
这真是……
原本进攻大夏朝的部署已经安排妥帖,如今北燕闹这么一出,一切都要重新安排。,
可如果重新安排,势必会大乱进攻大夏朝的节奏!
心头翻滚着气恼,西秦领队的脸色很难看。
余下三人,彼此相视一眼,西蜀领队就道:“刚刚我看北燕三皇子的神色,就觉得他不太对劲,和您说话的时候,目光里,也是闪烁躲避,这怕是心虚啊。”
齐国领队就道:“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西蜀领队和另外一名领队就格外配合的一脸惊讶好奇的看过去。
“咱们在黑狐岭的时候,我有一次遇到北燕三皇子和大夏朝的刑部尚书一起说话,那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我睡不着,出营帐外透透气,没想到正好遇到他们在林子边儿。”
不及齐国领队语落,西秦领队嚯的起身,“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齐国领队吓得一个激灵,瑟瑟看向西秦领队。
“当时,咱们都结盟了,我以为他是在向刑部尚书套话或者什么,也没多想,现在想起来,只怕不是他在向刑部尚书套话,是他在传递咱们的决议。”
西秦领队一张脸,骤然铁青。
原以为北燕会成为西秦最好的盟友。
却没想到……
北燕三皇子他长得浓眉大眼,居然也会做出这种叛徒的事!
狠狠一捏拳,西秦领队抬脚朝外就走。
“您去哪?”
西蜀领队跟着起身。
“我去一趟十里铺,这边,你们盯着点,主意京都的动向,北燕的事,我必须立刻告诉齐王。”
西蜀领队就道:“可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测啊,未必做真!”
西秦领队咬牙切齿道:“这种事,还要如何确定!”
说罢,转头推门离开。
屋里三个人,彼此看着对方,脸上挂出一种奇异的微笑。
这才是真正联盟者的微笑。
西秦领队离开行馆,并未遇到阻拦。
刑部尚书收到的旨意是不许他们离开京都,却并不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
只要在京都范围内,他们可以随便活动。
这厢,西秦领队策马疾驰,朝十里铺飞奔而去。
那厢,京兆尹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坐在后衙院内的石凳上。
他面前,立了七八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自称是庄稼汉子、。
杜之若被五花大绑,横躺在地上,脸上一道平分线,看上去格外的诡异。
深吸一口气,京兆尹朝为首的壮汉道:“这个,不是西秦尚书,诸位认错了。”
皇上好容易放了杜之若离开。
现在人又被绑了回来。
皇上要是知道,他的子民觉悟素质这么高,不知该哭该笑。
为首的汉子听京兆尹如是说,立刻道:“不可能认错了,大人你仔细瞧瞧,我们来之前,特意去问过朝阳街的几个大爷大妈,并且他见到朝阳街的大爷大妈,也表现出惊骇的症状,他应该就是杜之若。”
京兆尹……
什么时候,庄稼汉办事,这么有条有理了!
哎!
第八百八十二章 咨询
京兆尹一脸惆怅的看着杜之若。
你怎么这么笨!
我们官方都不抓你,你居然被几个庄稼汉给抓了。
你不是西秦数一数二的高手吗?
你的武功去哪了?
你虽然是个配角,但是这也太惨了吧!
你的武功,该不会是西秦特意给你加的尚书光环吧?!
摸着下巴,京兆尹满目嫌弃。
杜之若躺在地上,迎上京兆尹的目光,内心是崩溃的。
他能怎么办!
他就是控制不住他自己啊!
这些山匪出场的时候,每次都带背景音乐,鞭炮声噼里啪啦一响,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双腿夹紧,连迈开一步都是问题,还怎么使用功夫!
这是他的错吗?
他也是受害者好吗?
京兆尹……
嫌弃的撇了撇嘴,深吸一口气,起身。
朝阳街的大爷大妈他是惹不起的。
如今,也只能进宫把这个难题丢给皇上了。
“几位且先稍后,府里备下薄酒,各位且先垫垫肚子,一路劳乏,想必累了,容本官将此事向上回禀一番,再做定夺。”
为首的壮汉就道:“薄酒就不必了,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劳烦大人把薄酒折算成银子吧。”
京兆尹……
这话说的这么出口成章,你们真的是庄稼汉吗?
怎么本官听着,像是山匪。
山匪头头目光真诚的看着京兆尹,“我们地里的农活还没干完呢,大人快点,我们拿了银子回去给孩子买糖吃。”
京兆尹……
他要是拒绝了,是不是就等于拒绝了好几个孩子吃糖的机会。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这是陛下今日早朝才说的。
“行吧,既然你们赶着回去做农活,本官也就不耽误各位了。”说着,京兆尹转头朝身侧随从低声吩咐几句。
随从转身离开,不过须臾,四个随从端着八个托盘上来。
每个托盘上盖着红布,红布被高高顶起,一看就知道托盘上装了很多东西。
一群山匪,眼睛都直了。
我靠!
绑架一个杜之若,这么值钱!
早知道这个行业还有这种路子,他们就不用打家劫舍拦路抢劫了。
眼底冒着热光,山匪头头吞了一下口水,朝京兆尹道:“大人,这也太多了!”
京兆尹笑着道:“一点心意。”
说着,京兆尹将一个托盘上的红布掀开,露出托盘上的书。
“这是一套完整的启蒙读物,本官也不知道你们孩子多大了,所以,本官准备了三套书。”
说着,掀开另外两个托盘的红布。
“这三套书,从启蒙到后期科考,基本都包含了,孩子若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一定不要让孩子辍学。”
山匪……
一个个目瞪口呆。
啥?
不是银票?
书?!
启蒙?
科考?!
京兆尹又掀开三个托盘的红布,露出里面的毛笔砚台。
“如今陛下着重办学,京都还准备成立女子学院,免费入学,不收取任何费用,家里若是有适龄的姑娘,希望你们不要重男轻女,女孩子也能有大作为,比如咱们的九王妃。”
说道苏清,京兆尹心口狠狠疼了一下。
女孩子的典范代表,刚刚死了。
这……
哎!
“读书的具体事宜,你们可以去书院那边打听一下,位置就是原先的定国公府,距离此处不算远。”
山匪……
最后两个托盘,京兆尹掀开红布,露出里面的银票。
不算多。
“银票不多,也是朝廷的一点心意,你们为国着想,国家也不会让你们白出力,这点银子,你们拿着吧。”
山匪……
直到从京兆尹府邸离开,几个山匪都是懵的。
他们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啊。
要书本干什么!
要笔墨纸砚干什么!
不会写字啊!
可今儿见了京兆尹,这位官老爷,和他们印象中的官老爷,不太一样。
他说的那些话,居然在他们心里落下了印记。
几个山匪,抱着书,抱着笔墨纸砚,围着他们的老大。
“大哥,这事儿,咋办?”
山匪头头将手里的银票平分了,分别装到各个兄弟的衣服兜里,“回去给你们手下的兄弟们分了,咱们去那个什么书院看看去。”
“大哥,还真去读书啊!”
山匪头头没说话,只迈开步子朝前走。
他不是第一次来京都,他认识定国公府在哪里,无需打听。
“大哥!”
眼见他不吱声,几个山匪追上。
“大哥,你怎么想的?咱们也没有孩子啊?让谁读书去?”
“咱们要一辈子做山匪吗?咱们以后不讨婆娘吗?有了婆娘有了娃,娃也做山匪吗?”
山匪老大没停下步子,低沉着嗓音丢出一句话。
背后几个兄弟脸色肃了下来、。
“可是,大哥,咱们是山匪啊,户籍上,咱们早就被划分了,咱们的孩子,读不了书啊!”
“对呀,大哥,咱们村子里,哪有读书的,不全都是种地!庄稼汉的孩子种地,咱们的孩子……”
他想说,继续做山匪,可没说出口。
他虽然是山匪,可他并不真的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也做山匪。
话音顿住,这谈话也就顿住了。
几个人抱着书本和笔墨纸砚,穿越鼓楼大街,直奔定国公府邸。
定国公府正在修葺。
门口有三个官爷打扮的人,坐在桌案后面。
面上带着笑容,时不时有人上前询问什么,他们耐心的做出解答。
这种官,和他们记忆里去村子里收粮收租子的官,也不一样。
几个山匪立在墙根处,观察了一会儿,等那三个官爷那边无人询问了,围了过去。
“官爷,这孩子来这里念书,真的是免费的吗?那么多孩子,都免费,这里放得下吗?”
山匪头头客气的问道。
一个官员就道:“目前,就这一处院校是免费,也并非所有的孩子都能来,入学的孩子,必须是平民出身,并且有学习的欲望和吃苦的精神,如果没有,我们也会遣送回去的。”
山匪头头点了点头。
琢磨了一会儿什么,又道:“所有平民的孩子都能来吗?要是家里有人犯案入狱呢?”
“可以,只要孩子没有入狱,就说明这案子牵扯不到孩子,不影响孩子受教育的权利。”
这话,山匪听着有些懵懵懂懂,但是一件事他明白,犯人的孩子都能读书。
深吸一口气,山匪头头又道:“那要是他父母是山匪大盗呢?”
第八百八十三章 决定
那官员闻言蹙眉,不由认真去看面前的人。
山匪头头顿时紧张。
怎么这么看我?
难道看出了我的身份?
他要干嘛?
该不是要把我抓起来吧!
他身侧几个同伴,整个人都僵硬了要。
人人捏着拳,做出攻击的准备。
一旦这官员说抓人,他们就把这个麻杆儿干翻在地!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官员……
默了须臾,那官员目光平静的笑道:“前一阵子,平阳军招安了一群悍匪,这件事,不知几位听说没有?”
山匪头头狐疑的看着这个官员,“听说了。”
“你看,连悍匪都能参军,他的孩子,凭什么不能接受教育,我们这里的宗旨很明确,为老百姓办学,办老百姓的学,只要孩子肯努力,愿意学,不论出身。”
顿了一下,那官员又道:“另外,等明天春天,陛下可能要办一所军校,专门接收那些愿意参军的有志青年。”
说着话,他打量了面前几位壮汉一眼。
“我看你们,就很适合那里!如果各位对参军有兴趣的话,不妨等到明年春天,大约三四月份的样子再进京询问,说不定,可以加入平阳军。”
一个山匪就忍不住道:“我听说,平阳军的将军都死了!”
这话一出,那官员的脸色,骤然冷了几分。
“平阳军的军魂,永远都在。”
一个文文弱弱的文官,几乎是挺直脊背,用尽一切力量,眼里带着一种肃穆,一字一顿的道。
面前几个山匪,不由愣住了。
提起平阳军,这人怎么这个样子。
难道死去的苏清和他是亲戚?
几个人狐疑的看着这个文官,周围又来了几个询问书院的百姓,文官又去接待那些百姓的问题。
几个山匪站了站,转身离开。
“大哥,咱们现在咋办?”
“什么咋办,咱们当然是回去继续做咱们的行当啊!”
“我看大哥有想法。”
“大哥,要是能参军,我觉得挺好的。”
“以前咱们是不敢,现在朝廷政策宽松,未必咱们就不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别人一腔热血保家卫国,咱们一腔热血……同样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人家是名留青史咱们就是臭水沟的老鼠。”
“我听说,平阳军的家属,每年能领到非常多的补贴,有的是朝廷给的,有的就是平阳军的将领自己发的。”
“是啊,人家刀尖舔血,拿的钱比咱们抢来的都多。”
“可惜,苏清死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一群山匪,仿佛他们的人生,出现了新的光亮,大家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激动。
山匪头头一直沉默着。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及至一行人走出城门,行到城外树林里,山匪头头忽的顿足,一脸严肃的看向兄弟们。
“我打算明年开春,参军,你们呢?”
刚刚大家只是在议论,说的热火朝天,现在突然做选择,大家蓦地安静下来。
“咱们去,人家能要吗?”
“参军了,就回不了家了。”
“是啊,我娘肯定要想我。”
新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等大家说的差不多了,山匪头头就道:“参军之前,我准备给自己捞个功劳,听说苏清是被南梁的人杀死的,如果我能把杀死苏清的人给宰了,我再参军,那就算是平阳军的恩人。”
“大哥,你这个想法好!”
“对,不愧是大哥!”
“咱是恩人,到时候,肯定对咱特殊照顾!”
恭维声响起一片。
山匪头头眼底闪着精光,“所以,我不回咱么山头了,你们愿意跟着我去的,现在就跟着我走,不愿意跟着我去的,现在就带着这些东西回去,日后谋生,自行做主。”
“大哥,你不要我们了?”
“人各有志,兄弟们,咱们今日一别,日后必定还能再见,再见面,还是兄弟!”
众人沉默了。
沉默了许久,人群开始晃动。
有人开始站队。
七八个人,齐刷刷站在了山匪头头的背后。
“大哥,做山匪,兄弟们跟着你,参军,兄弟们也跟着你!”
山匪头头一拍身侧兄弟的肩膀,“好兄弟!”
几个人正说话,商议着之后的行动,忽的一个通信兵骑着大马卷尘而来。
“急报,西秦边境急报!让开!急报!”
临近城门,他左手握着缰绳,右手挥起一份公文,朝着城门口放声高喊。
嗓音嘶哑干裂,一听就是许久未曾喝过水。
原本进城门需要盘查,因着他这一声高喊,急报当前,盘查便免去。
那人骑着马,一路狂奔进京。
几个山匪面面相觑。
“西秦急报,难道要打仗了?”
山匪头头眼底放着热光,“也许,咱们不用等到明年开春了!也不用去南梁寻仇了!”
……
这厢,微不足道的几个山匪,定下了人生的新方向,并且依着新方向,迅速做出行动。
那厢,京兆尹已经进了宫。
御书房里,京兆尹立在桌案前。
皇上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京兆尹,“这么说,你把杜之若留下了?”
京兆尹……
“送他来的人说,找朝阳街的大爷大妈辨认过,臣不得不留啊。”低着头京兆尹无奈的道。
皇上……
他费尽心机让杜之若潜逃离京。
现在,人又被热心的百姓送回来了。
天意吗?
四十五度仰望御书房的房梁,皇上满眼生无可恋。
朕怎么有这么高素质的子民!
“你随便找两个人,将他押解回西秦吧,让那两个人路上机灵点,别让人家寻机要了他们的命。”
京兆尹……
这是民间潜逃失败,改成官方押解发送吗?
一抱拳,京兆尹道:“臣这就去办。”
正说话,门外一个小侍道:“陛下,兵部尚书求见!”
皇上揉了揉眉心。
兵部尚书这个时候不是在大佛寺参加苏清的葬礼吗。
怎么过来了。
难道是恒儿又被人揭穿了?
今儿清晨,容恒当街孕吐,皇上在宫里得知这个消息,惊得坐立不安。
好好的安排,一切都天衣无缝,要是因为容恒一个孕吐被人揭穿,那可真是……
好在那孩子遗传了朕的聪慧,回去就装醉了。
而朕派去他府邸的内侍又及时抵达……
现在兵部尚书怎么又来了。
“让他进来。”心头一阵狐疑,皇上沉着声音道。
第八百八十四章 无人
才语落,御书房大门就被急促的推开。
咯吱一声门响,兵部尚书一脸凝重的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苏蕴。
皇上原本紧皱的眉头,略松了松,朝二人看去。
京兆尹躬身弯腰,“臣告退。”
进来的兵部尚书与京兆尹擦肩而过,然而他一脸凝重,甚至来不及朝京兆尹多看一眼,就直直朝皇上跪下。
“陛下,边关急报!”
倒是兵部尚书背后跟着一起进来的苏蕴,一脸狐疑的看了京兆尹好几眼。
满眼赫赫:他为什么在这里。
京兆尹看了苏蕴一眼,匆匆离开。
他前脚离开御书房,后脚就听到御书房里,一声茶盏落地的声音传来。
仰头望了望头顶的天,京兆尹加快了离宫的步伐。
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之后的数日,怕就是血雨腥风了。
陛下给他的指令很简单,一旦齐王他们开始行动,让他降低京城的一切伤亡。
这个指令,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
而此时,他背后的御书房,仿佛有几座大山压在皇上和兵部尚书肩头。
兵部尚书将边关急报递上,跪地惶恐道:“陛下,边关急报,西秦突然大军压境,看样子,怕是要进攻了。”
苏蕴心头一紧。
方才在大佛寺,兵部尚书忽然收到手下的回禀,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兵部尚书带着来到这里。
没想到,居然是西秦的大军压境急报!
一个窃笑从苏蕴心底蔓延开,他面上维持着最大的惊慌沉重。
“西秦怎么会突然大军压境,西秦的参赛队还……”
兵部尚书转头看苏蕴,“一定是九王妃突然亡故的消息传了过去,西秦认定此刻平阳军是一盘散沙。”
苏蕴……
蠢货,分明是齐王殿下和西秦合谋,你们居然认为是苏清亡故引起的。
不过,也不怪你们蠢,你们的猜测,也算是合情合理。
苏清死的还真是时候,居然给齐王做了个一个完美的遮掩!
皇上黑着脸坐在桌案后,沉默须臾,朝兵部尚书道:“平阳军眼下状态如何?”
兵部尚书一脸的苦笑,“陛下,并不好,九王妃遇刺身亡,整个平阳军,几近癫狂,就在昨日,苏大人前去安抚,还被平阳军给……”
苏蕴一脸乌青的立在那里,若此时杜之若还在,他们二人,从肤色上,像极了亲兄弟。
对于苏蕴被揍,皇上已经知道了,重重哼了一声,打断了兵部尚书的话。
“从你看来,他们的战斗力如何?”
兵部尚书摇头,“如果是去征战南梁,战斗力绝对一流,整个平阳军此时此刻都弥漫着一个气息,就是要给九王妃报仇,可若让他们去征战西秦,臣只怕,这些将士,完全心不在焉,他们满脑子都是九王妃的深仇大恨。”
那岂不是就要战败?
苏蕴心头笑了笑。
皇上黑着脸,蹭的起身,
绕出书案,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来回踱步。,
“那个邢副将……”
兵部尚书立刻道:“九王妃之所以遇刺,就是因为邢副将在关键时候的奇怪举动,九王妃遇刺当天,邢副将就被当时参赛的平阳军狠揍一顿,丢入山林了。”
皇上捏着拳,在空中狠狠砸出。
“平阳军军营中,除了邢副将,还有谁更有威信些?”
“福星,如果福星在的话,她一定能让军心收敛!”
皇上捏着拳,又狠狠在半空虚砸一下。
福星去给苏清报仇去了,压根找不到人,目前处于失联状态。
“就没有人了?平阳军数十万大军,就选拔不出一个像样的将领吗?”
兵部尚书叹一口气,“选拔自然是选拔的出,只是事出突然,西秦就来的太迅速,时间上,来不及,越是突出的将领,对九王妃的感情越深,一时间根本无法说服他们。”
顿了一下,兵部尚书忽的想到一人,“对了,九王妃在与九殿下成亲之后,曾经从军中调了两人去九殿下府邸,暂时替九王妃打理府中庶务,一个叫薛天,一个叫胡一为,这二人,兴许可以用。”
皇上转身,抬手一挥,“去,传!”
福公公得令,立刻执行。
福公公一走,御书房里陷入了坟茔般的沉寂。
皇上和兵部尚书人人一脸凝重。
苏蕴装模作样立在那。
沙漏无声的漏下细沙,时间在一滴一滴的消失。
不过多久,福公公折返回来。
“陛下,九殿下府中的人说,早在几日前,薛天和胡一为就不在府中了。”
皇上一脸震惊。
“不在?不在是什么意思?”
福公公忙道:“听府中新管事说,好像是九王妃在比赛之前,曾给薛天下了一道指令,让薛天代她去小五台山求子,希望这一胎能怀一个男胎。”
皇上……
这种话,你都编的出来!
兵部尚书……
咱们不是给苏蕴演戏吗?你居然编出了这种话?你不怕九王妃回来以后揍你?
福公公……
你们以为我愿意吗?
府里就是这么说的!
苏蕴……
苏清那个蠢货,这个时候居然派人替她去求神拜佛的求子,活该死了后事无人处理!
皇上飞快的看了苏蕴一眼,阴沉着脸,怒斥一声,“岂有此理!”
兵部尚书跟着就道:“陛下,此时若是派人去小五台山找薛天和胡一为,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西秦大军压境,我们必须立刻出征才行。”
顿了顿,兵部尚书胆战心惊道:“就不知道西秦何时动手,一旦他们此时已经动手,只怕我们日夜兼程敢去,也损失惨重。”
大军压境,而我方又无能征善战的将士及时抵挡,那边境的城郭是何境遇,可想而知。
皇上急的额头冒出汗珠。
来回徘徊了数步,猛地顿住,“朕记得,西山温泉行宫,住着一个叫杨子令的,当时他带伤回京,朕让他去那里休养。”
皇上猛地提起杨子令,苏蕴眨巴了眨巴眼。
这个名字好陌生,从未听说过啊。
杨子令是什么人!
居然能去西山温泉行宫住着!
他带伤回京?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带伤?
心头一连串疑惑升起,苏蕴不自觉的低了低头。
兵部尚书飞快的看了苏蕴一眼,道:“陛下,杨子令在军中地位不低,可是,他从未独自带过兵……”
皇上打断了他,“此时此刻,朕要的是平阳军立刻开拔,除了杨子令,还有其他人能用吗?”
兵部尚书看着皇上,憋着满脸通红,说不出一个名字来。
第八百八十五章 笃定
“可……”
皇上抬手一拂,“没什么可不可的了,先就他了,让他立刻来见朕!”
“陛下三思!”
“三思?朕有时间三思吗?”皇上怒不可遏,“西秦已经大军压境,你让朕三思,朕怎么三思,难道朕三思了,你们就能再变一个苏清出来?”
兵部尚书哑口无言。
皇上气的拂袖怒道:“还不快去!”
兵部尚书连忙抱拳领命,起身离去。
他一走,御书房里,唯有皇上福公公和苏蕴。
福公公抱着佛尘立在一侧。
皇上在地上慢慢的踱步,拧着眉,思索着什么,脸上神色很差。
从苏清死讯传来那一刻起,皇上脸上的神色,似乎就没有好看过。
苏蕴站在那,只觉的有些不自在。
可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皇上并没有让他煎熬太久,约莫几盏茶的功夫之后,皇上朝苏蕴看过去,“有件事,朕必须要和你说。”
苏蕴心头一缩,暗喜涌过。
他又能知道什么大秘密了。
竭力压着心头的狂喜,苏蕴抱拳低头,“臣为陛下,肝脑涂地。”
皇上一摆手,朝福公公看去。
福公公立刻转身离开,出了御书房的门,轻轻将大门关上。
苏蕴一颗心砰砰的跳。
什么事,居然连福公公也避着!
待大门关好,皇上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苏家,满门忠烈,从你父亲,到你兄长,再到苏清,全都是大夏朝铁骨铮铮的将军,放眼满朝,如今,朕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你了。”
苏蕴一颗心,越跳越快。
却又不得不竭力的压制着心头的狂喜,“臣单凭陛下吩咐。”
“苏清被南梁慕容雪刺杀,这事已经传到南梁边境,苏掣愤怒之下,必定要竭尽全力疯狂进攻南梁,按照平阳军的一贯行事风格,这次的战役,只怕历时颇久。”
苏蕴点点头,不知道皇上究竟想说什么。
“杨子令带兵出征,抵抗西秦大军,朕这手里,就再也没有能用的兵了。”
苏蕴只觉得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皇上居然和他说这些!
心头思绪千回百转,苏蕴拿捏着分寸,道:“陛下怎么会无人可用,不是还有叱云军和西北的…...”
皇上摇了摇头,苦笑道:“叱云军朕还能放心用吗?这些将士,他们第一忠心的,是他们的将领,第二才是朝廷,才是朕,云王是怎么死的,叱云军怎会心甘情愿听朕调度,朕要驯服叱云军,只怕至少要三年五载。”
苏蕴心里冷笑,嘴上却是道:“他们怎么敢,陛下圣旨一出,他们不敢抗旨。”
皇上笑了笑,没有接苏蕴这话,而是道:“至于西北的兵,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况且,西北的兵,因为地域原因,完全适应不了西秦的气候,就算是远程奔赴去了,也是枉然。”
叹息一声,皇上满脸带着疲倦。
“不提这些,朕留下你,是想告诉你,一旦平阳军开拔,势必有人要在京都作乱。”
苏蕴猛地心头一跳,警惕的朝皇上看去。
皇上满面哀恸,侧脸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陛下英明仁厚,怎么会有人作乱,陛下多心了。”苏蕴试探着道。
皇上无力的摇了摇头,扶住手边的负手。
仿佛整个人,全部的重量都压在这只手上。
“朕的长子,弑君杀父,谋图篡位,并且至今未被抓捕归案,这一次平阳军离开,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苏蕴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话。
说什么……
告诉皇上,你的头顶是绿的吗?
“朕留下你,就是想要告诉你,从今日起,你全权接管禁军,给朕守好皇宫,不许发生任何意外。”
叹了一口气,皇上喃喃道:“因着苏清出事,皇后和慧妃双双病倒,这后宫,也是一片凄惨啊。”
这话,皇上仿佛自言自语,声音却足够苏蕴听到。
苏蕴心头恍然,难怪苏清死,不听的慧妃和皇后那边有什么动静。
原先这两个可是极其宠爱苏清的、
原来是病了!
活该!
御书房一番密谈,苏蕴意气风发的离开。
出了宫门,直奔十里铺。
十里铺。
西秦领队和齐王面对面隔桌而坐。
北燕三皇子的事,西秦领队已经和齐王全部交代了。
齐王默不作声的摩挲着手边的茶盏。
沉默了许久,西秦领队道:“如今西秦已经大军压境,如果北燕倒戈相向,那么他或许选择西秦或者选择南梁,苏清一死,苏掣疯狂的报复南梁,若北燕再进攻南梁,南梁只怕不保,到时候,我们所谓的六国联盟,就只剩下你我联盟了。”
余下三个小国,他们谁都不曾真正放在眼里。
觑着齐王的神色,顿了一下,西秦领队继续道:“眼下,殿下要早做决断才好。”
齐王摇了摇头。
“北燕不会背叛我们的同盟。”他说的笃定。
西秦领队挑眉,“不会?种种迹象表明,他会,如果不会,三皇子为何不告而别!”
齐王就道:“这就是关键,如果他告别了,或许他会背叛,可他不告而别,不就正说明,他心头不虚吗?”
顿了顿,齐王嘴角漫着阴戾的冷笑。
“本王的这位皇兄,本王最是清楚,他最擅长的,便是玩弄人心权术,故意让北燕三皇子进宫,在故意引诱他离开,为的应该就是让我们彼此猜疑。”
西秦领队匪夷所思看着齐王。
“可贵朝的皇帝,他并不知道我们的联盟啊,如果知道,他怎么还会任由我们住在行馆!他什么都不知道,何来离间一说。”
这个问题,与当初苏清向他们六国威胁银两,是一个问题。
齐王捏了捏拳,叹出半口气。
“本王一直在想,皇上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将计就计的密谋什么!”
这话说的,西秦领队心头一急。
“您既是有这个怀疑,为何还不赶紧动手!”
齐王摇头,“尚未到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正说话,随从回禀,“殿下,苏蕴来了。”
齐王扯了扯嘴角,嘴边带着残忍的笑,“兴许现在,就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