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口谕
镇国公道:“我给苏清送去的银票,是用马车拉过去的,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苏清收了一车银票,江湖不乏为财冒险之辈。m.www.uu234.net”
就算江湖缺乏,他的死士可不是吃素的。
冒充一下江湖大盗,绰绰有余。
听了镇国公这话,太后面色稍霁,可依旧叹了口气,“她死了最好,不然,这口气,哀家实在难以下咽。”
四皇子一脸不解的看着大家。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置苏清于死地,她手握十万大军,拉拢过来不好吗?”四皇子是真心费解。
从他姨妈给苏清折腾小白脸起,他就不解。
到太后非要给容恒抬侧妃,他就更不解了。
他问题一问出,立刻迎来四道目光。
宛若看傻子。
四皇子面颊一红,梗着脖子道:“容恒身子差,不可能被立为太子,我只要好好拉拢了容恒不就成了?”
那四道目光,没有改变。
四皇子急了。
德妃到底心疼儿子,“你就算拉拢了容恒,苏清手里的十万大军也不可能为你所用。”
“为什么?苏清的就是容恒的。”
德妃看了镇国公一眼,非常耐心的道:“因为平阳侯恨你外祖父,恨了十六年。”
平阳侯府和镇国公府不对付,四皇子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居然不对付了这么久。
四皇子一脸震惊,“十六年?”
转头看向镇国公,“外祖父,你做了什么,让他恨你这么多年!”
这需要毅力啊!
镇国公一脸无力,“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恨我,但至于什么原因,一直不明。”
不明不白被人恨了十六年?
迎上四皇子怀疑人生的目光,镇国公点点头,无力道:“不明不白。”
四皇子……
确定镇国公没有说谎,四皇子疑惑看向朝晖郡主,“那姨妈怎么还要嫁到平阳侯府?”
朝晖郡主……
“我嫁过去的时候,两家关系还是很好的。”
德妃跟着补充一句,“是你姨妈嫁过去两年之后,才闹翻的。”
四皇子……
所以,是因为姨妈,才闹翻的?
知子莫若母。
德妃一眼看出儿子的想法,怕他问出什么不该问的,忙道:“所以,你就趁早歇了拉拢苏清的想法。”
话题被拽了回来。
四皇子敛了方才的心思。
“可苏清既是嫁给容恒,那和容恒就是一体,我只需要拉拢容恒就是。”四皇子还是不放弃。
德妃摇头,“你想拉拢容恒,那大皇子和五皇子也想拉拢容恒,苏清又绝对不会与你合作,你说容恒选谁?”
四皇子若有所思点点头,“他一定选一个对他最好的。”
德妃……
正说话,德妃的贴身婢女叩门进来。
“娘娘,紫荆将军把国公爷给她的银子,原封不动拉进宫了,说是捐了做军饷。”
军饷……!!!
今儿一天,镇国公憋在胸口好几次差点吐出的血,就在这一根稻草的摧残下,成功吐出。
最近需要军饷的,就是平阳侯。
合着他贴钱给平阳侯送军饷?
苏清捐了这么大一笔军饷。
皇上当然要再次恩赏苏清。
而太后,自然也应该有所表示。
这样一想,镇国公吐出的血,就又多了一口。
一屋子人脸色铁青。
只是没有等大家回过神,福公公就进来了。
原本坐着的镇国公忙站起来。
他是个臣子,纵然太后是他妹妹,德妃是他女儿,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福公公倒是一脸波澜不惊,朝镇国公点了个头,就给太后和德妃行礼。
当年,福公公是太后送到皇上身边监视皇上的。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福公公就倒戈了。
倒的非常彻底。
自那以后,太后见了福公公,从来没有好脸色。
“什么事,竟然让你这个大忙人现身了。”太后阴着脸,朝福公公道。
福公公立刻恭顺弓腰,“太后娘娘折煞奴才了,奴才来传陛下口谕。”
既然是传口谕,那就代表了皇上本尊。
福公公给太后躬身完,就站的笔直,朝德妃看过去,“德妃娘娘接旨。”
德妃立刻跪下。
福公公抑扬顿挫的道:“德妃娘娘御下不力,致使宫中宫女在使臣面前毒杀国家忠良,残害皇家儿媳,罚德妃娘娘禁足三个月,抄写金刚经百遍,钦此。”
德妃知道,今儿的事皇上一定会动怒,却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居然禁足她三个月。
三个月!
德妃整个人都懵了,也不接旨,转头朝太后看去。
太后阴着脸,坐在那,“苏清又没死,皇上如此责罚德妃,是不是重了些!”
福公公……
这话您都说得出来!
福公公恭顺道:“奴才就是个跑腿的,太后娘娘心疼德妃娘娘,不如趁着陛下心情好的时候,过去提一句。”
这话说的没毛病。
然而,太后对福公公深恶痛绝,冷哼道:“哀家同皇上说话,还要挑日子翻黄历不成!”
这话,福公公没法接,于是福公公目光一转,看向朝晖郡主。
朝晖郡主心头一跳。
关她什么事,她今儿压根没进宫!
然而,就在朝晖郡主心头跳的时候,福公公开口了。
“朝晖郡主接旨。”
朝晖郡主……只能跪下。
“朝晖郡主半年之内,不得无召进宫,钦此。”
连缘故都没有,直接惩罚。
脸上火辣辣的烫,朝晖郡主委屈的想要嚎啕大哭。
她招谁惹谁了!
她就是条池鱼啊!
镇国公青着脸站在那,悔的肠子乌青。
如果他没有选德妃宫里的宫女,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
福公公朝德妃道:“至于肇事宫女,陛下已经下令杖毙,内务府会再送宫人来填补她的空缺。”
语落,福公公朝朝晖郡主道:“郡主,请吧,陛下令您即刻离宫。”
朝晖郡主眼泪再也憋不住,扑簌簌就落下来。
皇上这是在往出撵她。
太后怒不可遏,啪的一拍桌子,“放肆!”
福公公风轻云淡,“奴才就是个传话跑腿的,不敢违拗圣意。”
太后一肚子的气,朝福公公咆哮道:“你拿皇上压哀家?哀家是他母后!”
福公公闭口不言。
果然,愤怒之下没有理智啊。
太后这都说的什么话啊!
太后一时间失去理智,镇国公却保持着清醒,唯恐太后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言,忙道:“臣这就同朝晖一起离宫。”
镇国公一边说,一边给太后使眼色。
第四十七章 尸体
太后自知失言,沉着脸没再开口。
面色虽沉,心头却是狠狠一跳。
还好镇国公及时的打住她的话音儿,若是怒气上头,不慎说出……
太后暗暗吁了口气。
镇国公和朝晖郡主一起离开,别人也就猜不到朝晖是被赶出去的。
主意不错。
但是,福公公一脸为难道:“陛下让您去御书房。”
镇国公……
他怎么就忘了,今儿的事,他才是幕后那只黑手,他两个女儿都是给他背锅的。
皇上那么精明,岂能不知一二。
镇国公惊出一身冷汗,转头给朝晖郡主递了个眼色,抬脚朝福公公道:“走吧。”
朝晖郡主领悟了镇国公的眼神,眼皮一翻,栽倒过去。
晕倒了被送出去,总比自己走出去强。
一时间,德妃的寝宫,乌云笼罩。
皇上命朝晖郡主即刻离宫,太后再大的怒气,到底也没有违拗皇上的旨意,镇国公前脚一走,太后就命人好生将朝晖郡主送出去。
“你放心,哀家不会让他把你禁足这么久的。”太后安抚德妃一句,也离开。
得了太后的许诺,德妃略微缓过一口气。
阴着脸抓起手边的茶盏,摔了出去,“苏清,你怎么不去死,你若死了,哪还有这些事!”
四皇子看着德妃狰狞的面孔,既心疼又茫然。
这关苏清什么事?
难道苏清被人毒杀,死了是理所应当,不死就是大逆不道?
当然,这些话,他不能和德妃说。
因为德妃已经泪眼婆娑抓住他的手,“你可看清楚了,母妃和你姨妈被陛下如此惩罚,皆是拜苏清所赐,所以,她与你,绝对不可能是同一阵营!”
四皇子……
难道不是因为外祖父偷鸡不成蚀把米?
四皇子有些怀疑人生。
德妃抹泪道:“以前,苏清是苏清,容恒是容恒,虽然都是我们的敌人,可不至于要命,如今,苏清带着十万大军嫁给容恒,皇儿,你若还想那个位置,就不能对他们有一丝一毫的仁慈,知道吗?”
四皇子只能点头,“母妃,儿臣知道了。”
他是想要通过拉拢容恒来得到苏清那十万大军。
但是……
母妃说的也对,他想要的,大皇子和五皇子也想要。
与其费尽心机去争取,还不一定成功,倒不如毁了干净。
谁也别要。
更何况,就他母妃,姨母,外祖父和太后对苏清的态度,他想要拉拢苏清,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想明白这一点,四皇子之前心头的那层迷雾,就彻底吹散。
心神通透,四皇子加快了回府邸的脚步。
他之前的战略布局,需要调整。
以前,他要拉拢容恒,所以让刘御医留容恒一命,如今看来,不必了。
洞房花烛夜,容恒暴毙在婚房,再让苏清背一个毒杀亲夫的罪名,这是对母妃和姨母最好的安慰。
被四皇子惦记着毒杀的容恒,正在府邸的鱼池旁悠闲喂鱼。
长青一脸可惜的站在一旁,“这个文馨公主也真是,身上怎么装了那么多瓶瓶罐罐,奴才费了大力气才把那瓶子放到她身上,结果也没有掉下来。”
原本,容恒担心苏清战况不利,他被文馨公主夺了去。
就很自觉的未雨绸缪。
让长青将一个放了金枪不倒散的药瓶儿藏在文馨公主身上。
然后伺机让药瓶儿当众掉下。
一个公主,随身携带这玩意儿,他就有绝好的理由不娶她。
至于药瓶儿……
他倒是真没想难么多。
府上有北燕曾经进贡的金疮药,他随手腾了个瓶儿出来。
没想到,竟然和文馨公主身上那个藏着毒药的瓶儿一模一样。
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谁让她给苏清下毒!
活该。
主仆俩正喂鱼,容恒豢养在青云山的死士就突然出现。
出现的太突然,惊得容恒把手里的鱼食都掉落水中。
“你怎么来了?”
死士上前,在容恒耳边低言几句。
容恒顿时脸色大变,“现在人呢?”
死士道:“还在青云山,属下不敢妄动,命人守着。”
容恒一抖衣袍,起身,“走,去青云山。”
脸上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长青从未见过容恒有这种表情,眼皮一跳,立刻跟上。
容恒抵达青云山的时候,果然见他的死士正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个圈。
见他来了,忙让出一条路。
随着走进圈里,长青皱眉,“天啊,怎么这么臭!”
简直臭到了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境界!
容恒阴着脸,一言不发。
长青语落,就落目看到地上一具尸体。
臭味的源头。
尸体已经严重腐烂,但是凭衣着,能判断是个女的。
能让他家殿下飚出杀气的尸体,一定不简单。
长青忍着冲天臭气,准备蹲下检查。
才一看到那尸体的手,长青吓得蹭的跳起来,指着那手朝容恒道:“殿下,这是,这是……”
整个人都在发抖。
容恒紧紧捏着拳头,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尸体。
尸体手腕戴着一个玉镯,纵然尸体已经腐烂的不像话,但玉镯依旧莹润。
现场的气氛,因为长青的这一声惊叫而变得凝重异常。
沉默了片刻,容恒道:“谁发现的?”
嗓音暗哑。
死士回禀,“是平阳军。”
平阳军?
容恒皱眉,抬眼朝他看过去。
那死士就道:“平阳军靠拳头打不过我们,就天天挖陷阱。”
这尸体,就是平阳军挖陷阱挖出来的?!
容恒眼角一抖。
死士抿了抿嘴唇,道:“今儿他们挖陷阱的时候,正好被我们遇上,我们打算将计就计,就在暗处观察,结果,就看到他们挖出了……尸体。”
长青……
这话听着毛骨悚然啊!
这些死士,跟着容恒很多年了,自然知道这镯子的意义非凡。
“属下一看到这镯子,立刻察觉不对劲,所以,就把平阳军那一百人集体打晕,然后立刻通知殿下。”死士说的面无表情。
长青脑补一百平阳军被集体打晕的场景。
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但是,紧接着,他又脑补了一百平阳军集体苏醒的场景……
嘴角抽的就更厉害了。
“殿下,既然是平阳军发现的,这……怕是瞒不过未来王妃。”长青长叹一口气,道。
说完,幽幽看向那个死士。
“如果你们没有打晕他们,他们不会把这个尸体当回事,只会以为是上山被野兽咬死的,可你们打晕了他们。”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第四十八章 家法
死士顿时明白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www.uu234.net
立刻补救道:“殿下,要不把他们都杀了?”
长青……
“杀了他们,然后伪装成他们被野兽吃了的假象?”长青道。
死士欣喜点头,看向长青,你咋知道?
长青一脸语重心长,“他们是平阳军,是被未来王妃挑选出来特别训练的平阳军,一百人集体被野兽吃了?”
苏清前脚把南梁使臣打的没了门牙,后脚把北燕公主打的装晕不敢起来。
现在,她训练的人让野兽吃了?
别说苏清不信,就是大街上的老百姓都不信!
死士……
似乎是不太妥当。
那怎么办?
死士一双眼睛充满求知欲,看向容恒。
容恒捏了捏拳,吩咐长青,“你现在去把苏清请来,另外,让她出面,请一个靠得住的仵作。”
从头到尾,目光没有离开那镯子。
长青……
任务有点艰巨啊。
不过,现在他家殿下心情复杂,他除了领命,不敢再说别的话。
长青转头就走。
平阳侯府。
朝晖郡主被抬回来的时候,老夫人正因为苏清捐了一车的银票而心痛不已。
得了消息,老夫人立刻扶了贴身妈妈直奔松香院。
情急之下,险些穿错了鞋。
从朝晖郡主嫁进平阳侯府那一刻,老夫人对她,比对亲生儿子都好。
但凡朝晖郡主有一点半点不适,老夫人第一个着急。
进门看到朝晖郡主眼睛红肿,面色憔悴,老夫人心疼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朝晖郡主原本歪在靠枕上,老夫人进来,她忙起身。
听到老夫人关切的声音,朝晖郡主眼泪哗哗的落。
朝晖郡主哭得不能言语,她身边的丫鬟就把皇上的惩罚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脸震怒,“陛下怎么能做这种事!”
朝晖郡主再大的委屈,也不敢再哭,立刻制止老夫人,“母亲,陛下也是被气狠了。”
妄议陛下,那是死罪。
老夫人自知失言,可更心疼朝晖郡主,“你又没错,处罚你做什么!”
苏清被毒杀未遂一事,已经传开。
老夫人也林林总总的听了个大概。
朝晖郡主抹着泪,委屈道:“这事,是不怪我,只是宴席散了之后,陛下召了清儿去御书房,也不知道清儿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在陛下那说了什么。”
镇国公做的事,朝晖郡主自然不会告诉老夫人。
为了遮掩,朝晖郡主把苏清抬了出来。
果然,她语落,老夫人的脸就铁青了。
拍着桌子吩咐,“把那个孽障叫来!”
老夫人的贴身妈妈领命而去,不一会,铩羽而归。
“老夫人,大小姐说,今儿在宫里受了惊吓,又中毒了,现在身体不适。”
李妈妈说的小心翼翼。
老夫人阴冷着脸起身,咬牙切齿,“她身体不适,那我就过去!”
说完,朝朝晖郡主道:“你放心,我一定让那个小兔崽子给你赔不是,让她进宫去和陛下解释。”
朝晖郡主哭着没说话。
老夫人愤怒离开。
苏清正坐在藤椅上看福星逗鸭鸭玩,笑得前仰后合,一抬眼,就看见老夫人如一阵阴风一样进来。
朝晖在那哭的肝肠寸断,这个孽障却笑得开怀。
她凭什么笑!
凭什么朝晖哭!
老夫人只觉得被苏清的笑刺的浑身难受。
“我还当你当真被毒的不能动弹!”老夫人一进门就怒斥道:“没良心的东西,枉顾你二婶素日疼你,你为什么让陛下那样责罚她?”
苏清看向老夫人,一脸不解,“如何责罚?”
老夫人黑着脸,“你少给我装,立刻,马上去给你二婶赔不是,然后滚进宫里向皇上解释清楚,否则……”
苏清冷声道:“否则如何?我选择否则。”
老夫人气的怒火攻心,“你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苏清诚实回答,“是。”
老夫人气的浑身打颤,吩咐下去,“好,你好的狠,去,请家法!”
苏清冷笑,“想要对我动家法?我劝您就算对我动家法也要换个时间,今儿满朝上下都知道我中毒,险些丧命,今儿给我使家法,那你就是和北燕使团一条心!”
老夫人差点吐血。
她就不信,苏清是她孙女,她作为祖母,要处置自己的孙女还不行了?
有没有天理!
老夫人恨恨道:“少和我说这些,今儿不论你说出花来,这家法我请定了!”
说完,老夫人朝一侧下人咆哮,“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平阳侯府的家法,是一条鞭子和一条扎满钉子的木板。
受刑罚的人跪在钉子上,接受鞭刑。
苏清从藤椅上起身,盯着老夫人,道:“你确定,这满院子的人,有人敢打我?”
苏清凶残的名声,在京都非常响亮。
她话音儿一落,满院子的下人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打苏清……
别鞭子没落苏清身上反倒落到自己身上!
老夫人也知道这一点,冷笑,“我亲自执行,你敢反抗,那就是忤逆!就是陛下也护不住你!”
苏清……
老夫人打她,她可以躲,却不能抢了鞭子抽老夫人一顿。
她倒是了不起被逐出家门,她不在乎。
可她爹娘呢?
她不能不顾及!
说话间,老夫人的贴身妈妈带人拿了鞭子和木板过来。
木板摆在苏清面前。
老夫人手里拿了鞭子,凶狠道:“你最好老实给我跪下!”
苏清捏了拳,“你最好别惹急我,左右我已经声名狼藉。”
老夫人阴测测一笑,“是吗?”
说完,老夫人手里的鞭子猛地出手。
“呲~~”
鞭子抽破空气,发出令人脊背生凉的声音。
“啪!”
“啊~~”
便随着鞭子抽到身上的响声,一声惨叫破空而起。
福星胳膊上的衣服被鞭子抽破,福星差点疼的哭出来,跳脚道:“打我做什么?”
谁都没想到,老夫人鞭子举起,竟然直接抽向福星。
苏清一把将福星拉在身后。
老夫人阴冷道:“是啊,你可是才中了毒,我若打了你,不说我如何,反倒让你二婶说不清。可这些奴才,都是我平阳侯府花银子买来的,我打谁,那是她的荣耀!”
老夫人说着,一鞭子又抽出去。
第四十九章 翻墙
谁都不知道她的目标是谁。顶 点 X 23 U S
她眼睛只恶狠狠看着苏清。
一鞭子落下,苏清院中另一个小丫鬟遭殃。
“你老实去赔罪,然后进宫,今儿便作罢,不然,你院子里的,哦,对了,还有你母亲院子里的,有多少我打多少!”老夫人说的阴狠。
苏清知道,老夫人偏心二房。
但是,绝对没想到,她的偏心,到了这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今儿受委屈的人是她苏清。
朝晖郡主被罚,她甚至知道都不知道。
现在,因为不忍心朝晖郡主被罚,这个祖母就来这样逼她!
很好!
我是不能把鞭子夺过来抽你一顿,但是……
苏清眼底泛着杀气,手腕用力,一颗从福星袖口揪下的布纽扣就一条直线直奔老夫人手腕。
老夫人手腕吃痛,又结结实实一麻。
手中的鞭子就“啪嗒”落地。
老夫人惊愕看向苏清,怒气达到巅峰,“你敢对我动手?”
苏清冷笑,“谁看见了?说话要有证据!”
说完,苏清冷冽的目光扫过老夫人跟前的那些下人。
恐吓赫赫!
谁敢说一个字,捏断你脖子!
那些下人……
我只是个下人啊!
这厢,苏清成功的把老夫人的怒火推向巅峰,那厢,松香院,小丫鬟小心翼翼进门。
“夫人,九殿下的随从求见大小姐。”
朝晖郡主已经不哭了。
正黑着脸坐在那不知道琢磨什么。
听了话,眼皮不撩,道:“求见大小姐做什么?”
丫鬟回禀,“奴婢不知,那随从只是说,求见大小姐,别的不提。”
朝晖郡主就道:“那边现在如何?”
另一个丫鬟道:“老夫人动用了家法逼大小姐给您赔罪,鞭子已经拿过去了。”
朝晖郡主眼底浮着冷冽的气息。
沉默一会,朝那传话的丫鬟道:“告诉他,大小姐中毒,身子不适。”
丫鬟领命离开。
平阳侯府门房,长青探着脖子等。
终于盼到那个去传话的丫鬟,忙笑道:“可是能进去了?”
丫鬟客气道:“我们大小姐中毒,虽然毒解了,可身子还是不大舒服。”
长青……
他是亲眼看着苏清服下解药的。
也是亲眼看着苏清如何轻而易举一脚踢到文馨公主的屁股。
并无身子不适啊。
虽然在宫里“毒发”晕倒,但是,他知道,那是装的。
长青狐疑看向那丫鬟。
丫鬟被瞧得不自在,转身离开。
长青皱着眉头从平阳侯府出来。
殿下那边还等着未来王妃过去呢,他要是不把话带到,耽误了殿下的事……
责罚是小,可那件事,耽误不得!
长青思来想去,决定翻墙。
说干就干!
而这个时候,苏清又从背后福星衣袖上拿到另外一颗布纽扣。
准确的说,不是苏清拿到的,是福星塞给她的。
苏清……
长青爬上墙头的一瞬,老夫人正扬起鞭子抽出来。
长青震惊。
老夫人一把年纪,简直老当益壮啊!
尤其那一脸阴狠的表情~~
就在长青为苏清捏一把汗的时候,长青眼睁睁看着一颗布纽扣从苏清手中出发,直奔老夫人。
长青看的目瞪口呆。
纽扣落到老夫人身上,老夫人顿时眼睛一番,直挺挺栽倒过去。
长青惊得差点从墙上掉下来。
太凶残了!
自己的祖母都能痛下杀手,那以后……
长青可怜兮兮趴在墙头上,不敢想以后。
而院子里,在老夫人一头栽倒之后,苏清凶神恶煞道:“老夫人怒火攻心,晕过去了,你们还不赶紧抬老夫人回慈心堂!”
苏清背后,福星一脸凶残。
“今儿的事,谁敢胡嚼半句,小心你们的舌头!”
一院子下人,准确的说,是老夫人的下人,吓得头也不敢抬,抬着老夫人出去。
要说老夫人是怒火攻心自己栽倒过去的,他们谁也不信。
可大小姐一直站在那,动都没动!
难道大小姐已经练就了隔空打人的神功?
太可怕了!
老夫人的人一离开,苏清转头看向长青所在的墙头。
长青吓得一哆嗦,从墙上滚下来。
长青突然出现,福星吓了一跳。
“你怎么有这毛病?”福星一脸惊愕看着长青,眼里全是鄙夷。
原来你是这种人!
长青……
秉着不耽误殿下大事的原则,长青直奔主题,道:“奴才有事禀报,求借一步说话。”
苏清盯着长青看了一瞬,转头朝福星道:“你去上药吧,带她也去。”
点了另外一个挨打的丫鬟。
福星点头离开。
苏清朝长青道:“说吧。”
长青就胆战心惊把青云山的事告诉苏清。
尤其是他家一百零八死士打晕她一百平阳军的事,说的格外小心。
说完,长青觑着苏清的脸色,毕恭毕敬道:“殿下请您过去一下。”
对于自家将士被容恒的死士打晕这件事,苏清一点不以为意。
毕竟技不如人。
苏清只关心那个镯子。
“那个镯子,什么来头?”苏清问长青。
长青犹豫一瞬。
殿下既然来请未来王妃,那就是不打算瞒未来王妃这件事。
压着声音,长青道:“那个镯子,是慧妃娘娘的,当年因为这个镯子,闹出不小的动静。”
慧妃娘娘的镯子,出现在青云山一具尸体身上。
苏清皱了皱眉,这事儿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事。
“我为什么要去?”苏清直白的问长青,“不干我的事啊!”
长青……
他猜测,殿下请未来王妃过去,不仅仅是因为他家死士打晕了未来王妃的将士。
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只是他不知道。
长青斟酌道:“那尸体,身份不明,我家殿下需要个仵作,只是这件事殿下暂时不能宣扬开,所以……”
苏清就笑:“让我去请仵作?”
长青点头,“有劳您了。”
“我为什么要去?有什么好处?”苏清问。
长青……
“你想要什么好处!”
就在长青为难的要死的时候,容恒的声音犹如纶音一般降临。
长青骤然心头一松,继而就头顶出现三滴粗汗。
殿下来了?
长青回头,就看见他家殿下已经翻墙进来。
长青……
第五十章 说法
他翻墙是因为平阳侯府的大门拦着他不让他进。www.uu234.net
殿下为啥也翻墙?
他是绝对不会相信,平阳侯府的大门敢拦住他家殿下。
长青狐疑看向容恒。
容恒没搭理长青,而是姿态优雅的从墙根朝苏清走来。
对于容恒翻墙进来,苏清也很意外,“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翻我的墙好吗?”
容恒一脸高贵,冷哼一声,“本王翻谁的墙,是那墙的荣耀!”
顿住,容恒上下扫了苏清一眼,“再者,男女授受不亲是事实,不过,请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咱俩,顶多算男男。”
苏清……
靠!这是一个有求于人的王爷该有的样子吗?
长青用同样的目光看向他家殿下,哪来的勇气!
苏清白眼一翻,朝容恒道:“请再给那墙一道荣耀,原路返回!”
说完,苏清转身朝屋里走。
容恒就对着苏清的后背道:“那镯子,不光和我母妃有关,和侯爷也息息相关,难道你想让侯爷一辈子背个说不清的污点?”
这话,成功的让苏清顿住脚。
转身,苏清看向容恒,请继续!
容恒却道:“你确定你这里是个能说长话的地方?你刚刚打晕你祖母,估计一会就会有人来兴师问罪吧。”
苏清冷笑,“所以,“本王”你要长话短说啊!”
容恒道:“好,长话短说,跟我走。”
苏清翻他一眼,“你说了我再考虑跟不跟你走。”
容恒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苏清,“我说了,长话短说,跟我走。”
苏清……
容恒短说了的长话就是:跟我走?!
苏清果断摇头,“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所以,求我办事,给我好处。”
容恒……
都说了,那镯子不光和他母妃有关,更和平阳侯有关,这货怎么油盐不进!
他手里的资本没了!
容恒看着苏清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咬牙道:“没想到平阳侯一世英名,生出你这样一个女儿,你要什么好处?”
苏清笑道:“一千两,不多。”
容恒横她一眼,“你是掉钱眼里了吗?”
苏清耸肩,笑道:“痛快点,答应就给钱,不答应就去给墙送荣耀,一会有人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长青眨眨眼,看向他家殿下。
容恒瞪着苏清,“好,给你一千两,走吧!”
苏清伸手,“拿来。”
容恒咬牙,“现在本王身上没有,回头给你。”
就在容恒语落,福星就规规矩矩端着笔墨纸砚小跑出来了,“主子,小的就知道殿下出门不带银子。”
容恒……要不要这么忠心!
看了福星一眼,转头瞪了长青一眼。
长青……我就是个炮灰!
苏清指了笔墨纸砚,道:“没有银子,先打欠条。”
容恒绷着脸,“本王难道还会欠你银子?本王这张脸,就是信誉的保证!”
苏清噗的一笑,““本王”你的脸的确长得像欠条,但,还是得写,这年头,男人要能靠得住,母猪也能上树。”
福星顿时想起张大人家上树的猪,眨眨眼看向苏清,不明白为啥她家主子这么钟情于这句话。
容恒恨恨瞪了苏清一眼,不得不提脚上前,拿起笔写。
一边写,一边道:“你不是上的挺利索嘛!”
苏清的脸骤然一黑。
长青吓得一哆嗦。
他家殿下这是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速度找死啊!
上次在三和堂,苏清暴揍三和堂少帮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长青担忧而惊悚的看向容恒,悲痛而果断的做出决定,如果真的打起来,他还是跑吧!
只是,让长青意外的是,苏清骤然黑了的脸,转瞬又恢复原样。
难道未来王妃不敢打他家主子?
不可能!
就在长青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的同时,苏清幽幽开口,“五千两!”
坐地起价。
“我上树上的辛苦,决定犒劳自己一下,五千两!”苏清伸出五根手指。
“你怎么不去抢!”容恒怒道。
苏清一笑,“我就是在抢,抢你的!”
容恒……
看着自家殿下铁青的脸,长青很不忠心耿耿的笑了出来。
活这么大,他总算领悟了一个人生真理。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容恒有求于苏清,苏清又不吃他提前准备的资本,他只能低头把欠条上的一后面加了两个字:加四。
苏清满意的收起欠条,朝容恒道:“你是打算翻墙出去等我,还是走大门等我?”
容恒疑惑看向苏清,“你不和我一起走?”
苏清嗯道:“我要去兴师问罪。”
容恒……
是他变笨了吗?
为什么听不懂苏清的话。
“你刚刚打了你祖母,你要去兴师问罪?”容恒一脸吃了蚊子的表情。
苏清认真的点头。
“我二婶管着家里的中馈,我祖母在我毒发的时候来对我实施家法,我二婶不闻不问,也不向我祖母解释清楚今天的事,我有必要给自己讨个说法。”
福星站在苏清身后,一脸凶残道:“对,我们主子不能白吃亏!”
容恒……
很好,很强大!
他还是默默和长青去给那道墙增加荣耀吧。
可能一会的场面比较血腥,不太适合他看。
长青和容恒一走,苏清吩咐福星,“准备一下,等从松香院出来,我们直接和他们汇合。”
福星欢快的哎了一声,转头抱起她的鸭鸭,“主子,走吧。”
苏清……
“你准备好了?”看看鸭鸭,看看福星,“你要带着它去?”
福星点头,“我带鸭鸭去散散心。”
苏清……
她瞬间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才要问最后一句。
出了院子,苏清直奔慈心堂。
朝晖郡主不敢给老夫人请御医,只请了坊间的大夫,大夫开了药施了针,老夫人依旧没醒。
苏清进去的时候,二房两口子和她爹娘都在。
见到苏清进去,朝晖郡主立刻沉了脸,一双眼宛若刀子一样射来。
苏清先发制人,在朝晖郡主张口一瞬,她先一秒开口。
“今儿宫里的事,到底是谁给我下毒,我心里一清二楚,我更知道,二婶你同样一清二楚。”
苏清这前半句话音一落,朝晖郡主心头狠狠一颤。
第五十一章 疑惑
朝晖郡主知道,真凶就是镇国公。顶 点 X 23 U S
可二老爷不知道。
他还天真的以为,真凶就是那个帮着朝晖出头的小宫女。
先有苏清气的老夫人昏厥,再有苏清当着他的面对朝晖不尊重,二老爷顿时怒火冲天。
“啪”的一拍桌子,二老爷怒道:“苏清,你还有没有点王法,知不知什么叫尊重长辈!你把你祖母气成这样,还有理了?”
二老爷怒完,又朝平阳侯道:“大哥,你就不管?”
苏清在平阳侯开口前,道:“今儿的事,我爹管不了,我看,我还是进宫找陛下管管吧,我要问问陛下,今儿到底是二婶委屈还是我委屈!”
朝晖郡主气的哆嗦,却也怕的手脚发凉。
苏清依旧气势汹汹,“我中毒在先,祖母不闻不问,结果二婶从宫里一回来,祖母就要对我动用家法,让我给二婶赔礼道歉,我要去问问陛下,我到底哪里对不起我二婶!”
恶狠狠的瞪了朝晖郡主一眼,苏清继续道:“我倒是不知道了,我朝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给人下毒的理直气壮,中毒的反而要道歉。”
冷哼一声,苏清凉悠悠道:“如果陛下不知道谁是真凶,我不介意提醒陛下,二婶你最好也别介意!”
说完,苏清转头就走。
二老爷有些呆了。
就算苏清在宫里被人下毒,老夫人不闻不问,老夫人做的不对,可苏清作为晚辈,把老夫人气晕了,这就是大不孝。
她真敢进宫?
至于平阳侯和王氏……
一脸平静,好像啥事也没发生。
朝晖郡主胆儿虚,眼见没有人拦着苏清,她唯恐苏清真的进宫去找皇上要说法,立刻顾不得那么多,忙开口,“清儿,今儿是二婶糊涂了。”
二老爷直接更加呆了。
他媳妇什么时候变性子了?
二老爷转头看朝晖郡主。
见朝晖郡主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目露凶光,顿时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清嘴角泛起笑意,转头看朝晖郡主,“我是晚辈,不敢求二婶认错,但是,从今儿起,我院子里的人,但凡有一个出现意外,我就进宫!”
说完,苏清头也不回离开。
她能保护自己,福星逼急了也能逃跑。
可她院子里还有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老婆子呢,她总要为她们的安全着想。
今儿老夫人能当着她的面打人,说不准明儿就能为了逼她而一个一个弄死她的人。
她得保护她们。
苏清前脚一走,后脚朝晖郡主就一口气没提上来,咕咚栽倒在地。
二老爷忙叫人请大夫。
平阳侯和王氏相视一眼:清儿长大了,知道以理服人了!
满眼欣慰。
……
苏清在慈心堂的话,很快就传遍府邸。
苏清院子里的小丫鬟老婆子感动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而这个时候,苏清已经带着福星离府。
容恒依旧坐了外面雇来的平顶绿呢小轿。
汇合之后,苏清道:“走吧。”
容恒掀开窗帘看苏清,“你打算去哪请仵作?”
苏清笑道:“不用请,我就能当仵作。”
容恒一脸震惊,“你?”
苏清翻个白眼,“我比他们好很多,能免费请到我,是你的荣幸!”
容恒颤了颤嘴角。
免费……
那五千两银子算什么?
容恒见苏清不像开玩笑,福星也一本正经的样子,就神色复杂看着苏清道:“你还会什么?”
会打仗,会打人,会治病,现在仵作的行当也会了……
他对苏清,了解很少啊!
苏清想了想,非常认真的回答,“除了不会吃亏,别的都会!”
容恒嚯的就把窗帘放下,“启程!”
苏清好心情的笑起来。
虽然是汇合,但为了安全起见,容恒和长青只和苏清一起走了一小段路,就回府了。
他们俩从密道钻过去。
苏清带着福星骑马去青云山。
福星一脸不解,“主子,既然殿下打算走密道,为什么不直接在青云山和咱们汇合?”
苏清没有思考道:“因为他傻。”
福星点点头,似乎也只有这样解释了。
苏清和福星骑马,和容恒他们钻洞的速度差不多。
再次汇合后,苏清和容恒并肩走在前面,福星抱着鸭鸭与长青跟在后面。
沉默了一会,苏清朝容恒道:“我会医术的事,你是不是告诉陛下了?”
苏清懂医术是个秘密。
除了三和堂的老少帮主知道外,就平阳侯和王氏知道。
现在,因为秦苏把她作为逼毒秘籍给了容恒,容恒也知道了。
容恒摇头,一脸询问,“怎么了?”
苏清就老实道:“我吃解药的时候,陛下看到了,之后去御书房,陛下还问我,吃的那个是不是解药,但是他没有问我解药从哪来的,也没有问我是如何发现颜料有毒的。”
这一点,苏清非常不解。
但是,她没有胆儿直接问皇上。
容恒听了苏清的话,差点石化。
愕然看向苏清,脑子里是他父皇在宴席上的一举一动。
这……
他父皇的演技,相当实力派啊!
惊愕之后,容恒就非常骄傲的道:“身为天子,当然有许多别人不能及的本事。”
不过,容恒揣测,他父皇不问,大概是为了颜面。
苏清能看穿那颜料里有毒,还提前吃了解药。
他作为皇上,当然不能逊色。
反正父皇曾经和福公公说过一句话,他偷听来的,并且记忆非常深刻。
对待未知的事情,就应该表现的比未知的事情更加未知,才能夺取主动权。
总而言之就是:不懂装懂!
并且,要出神入化。
反正,之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弄明白。
眼角余光瞄了苏清一眼,为了避免苏清刨根问底,容恒换了话题,“宫宴上,闹出中毒的事,我怎么见平阳侯一脸淡定啊,从头到尾,他一个字没有发表。”
苏清平静道:“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就教我,做人要自食其力,一般我能自己解决的问题,我爹从不插手,他说,他不能仗势欺人。”
容恒……
无力反驳!
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发现尸体的地方。
一百个平阳军已经苏醒。
他们到的时候,现场是这样的。
尸体躺在地上,左手,一百平阳军,右手,一百零八死士,彼此怒目直视,蓄势待发。
第五十二章 缘由
见到苏清和容恒来了。
顿时犹如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娘,各自看向自家主子。
呃……
一百零八死士是见了爹!
一百平阳军,也是见了爹?~~!
只是,一百平阳军,满面委屈。
一百零八死士,满面心虚。
一会会不会打起来,他们打平阳军这一百人,绰绰有余,可苏清打他们这一百零八人,也绰绰有余。
而且,人家是未来王妃,他们似乎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原本诡异的现场,在苏清和容恒来了之后,更加诡异。
容恒福至心灵的看懂了他死士的表情,顿时脸一黑。
苏清则是朝着她的将士横了一眼,“技不如人!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一百平阳军委屈一敛,然后齐齐如释重负,转头离开。
长青……
“我怎么觉得他们刚刚大松一口气的样子?”
福星捋着鸭鸭的毛,道:“当然大松一口气了,让人打了也就算了,居然集体被打晕,这么丢脸的事也做得出来,主子不罚他们已经是天大的恩赏了。”
一百零八死士听了这话,集体吸了口气,戒备的看向苏清。
苏清却已经蹲身检查那具臭气熏天的尸体了。
一百零八死士见苏清一点要揍他们的意思没有,大松一口气,彼此向身边人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
容恒横了他们一眼:出息!
抬手一挥,一百零八死士火速消失。
苏清检查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叹了口气起身。
“女尸,死亡年龄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死了大约一年左右,是被勒死之后埋下的,身上没有别的致命伤。另外,她身上的衣料,不是宫装。”
容恒心头泛起莫名的情绪。
苏清竟然真的懂!
容恒失神之际,苏清朝容恒看过去,“现在,殿下能解释一下这镯子的特殊之处吗?”
容恒低头看了镯子一眼,神色微深。
“这是我母妃生辰时,父皇亲自送给我母妃的,镯子内侧,刻了我母妃的名字。”
“但是,不久之后的一次宴席上,这镯子莫名从平阳侯的身上落下,当时就有宫女说,她曾亲眼看到我母妃把镯子给了平阳侯。”
“我母妃解释不清镯子为何到了平阳侯身上,平阳侯也解释不清,再加上那个宫女的指证,父皇大怒之下,就将我母妃打入冷宫,又将平阳侯打入死牢。”
苏清皱眉,“皇上这么不过脑子?很明显这是陷害啊!而且,是很没有水准的陷害!就算是私相授受,也不送刻了名字的东西啊,更何况还是皇上送的。”
容恒苦笑,“所以,没过多久,父皇就借口事情已经查清,乃有人蓄意陷害,放了我母妃和平阳侯。”
苏清点头,“这还差不多。”
容恒叹了口气,“可事实上,根本什么都没有查清,纵然我父皇相信母妃和平阳侯之间的清白,可这件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皇上的这种心里,苏清倒是理解。
毕竟涉及帽子颜色问题,又是宠妃和爱将之间的问题!
这刺埋在那没人动,就安然无恙。
一旦有人处心积虑利用这根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苏清神思一转,疑惑道。
容恒看着苏清,面带奇怪,“你一点不知道?”
苏清摇头,“不知道。”
容恒道:“七年前。”
七年前……她九岁!
苏清小脸一垮,“难怪,我十岁之前的记忆都是空白的!”
容恒皱眉看苏清,等她下文。
苏清苦笑道:“就是失忆了啊,不光我,福星也失忆了。”
福星附和点头。
“怎么会失忆呢?”容恒非常不解。
苏清一叹气,“我爹娘说,是因为我有一回吃得太多了,撑的肚子疼,疼着疼着就睡着了,然后醒来就失忆了。”
吃撑了失忆?
还有这种操纵?
容恒匪夷所思看着苏清。
苏清十分认真的点头,“我知道这个解释有点诡异,但是,我爹就是这么说的。”
一时间,山林寂静。
有乌鸦叫着从大家头顶飞过。
嘎,嘎,嘎~~~
各怀心思的沉默了一会,长青率先打破沉默。
拽了拽福星的衣袖,长青低声道:“你家主子什么时候学了仵作的本事?”
他实在好奇。
福星想了想,好像的确没见主子学过。
然后福星非常肯定又骄傲的道:“我家主子生来就会。”
长青……
虽然他俩是刻意压低声音交流,但山林太过寂静,这种压低声音,等于没压。
容恒一脸扭曲看向苏清,“生而知之?”
把她这个穿越货解释的这么高大尚,苏清无比满意,眉毛一挑,笑道:“羡慕不来的!这得上辈子积德。”
这是骂他上辈子不积德?
容恒脸一黑,正要怼回去,苏清已经开口。
“可这个镯子,怎么会到了她手上呢?当时那个镯子怎么处置的?”苏清把话题拽回案子。
容恒只得作罢!
总不能人家都关心案子了,他堂堂七尺男儿对一句话揪着不放吧。
虽然很想揪着不放!
“当时皇后抱恙,德妃暂时代理后宫,这镯子,她收了。”容恒道。
“为啥德妃收了?”苏清不解。
容恒道:“父皇说,这镯子不吉利,让匠人将镯子毁了,重新打造了些小物件,当时领了这个命令的正好是德妃。”
镯子不吉利,就毁了打造成别的东西,那别的东西吉利吗?
皇上这思维很独特啊!
“你叫我来,不光是为了仵作验尸吧?”苏清朝容恒道。
“我想查清案子,查出个真正的水落石出,可我的身份……”容恒话音里带着似有若无的苦涩。
苏清打断他,带着坏笑道:“尸体在青云山被发现,而你,根本没有任何来青云山的理由!因为你是病的要死的病秧子。”
容恒脸一黑,幽幽看向苏清。
苏清继续笑道:“所以,你打算让我做你的挡箭牌,你暗中查案,我明里告状,是不是?”
“你早就想到了?”容恒面无表情道。
苏清呵呵笑着,“是啊,我生而知之的嘛。”
容恒……
长青……
苏清继续道:“我可以和你合作,但是,好处!”
容恒咬牙,“什么叫合作,我查清了案子,对平阳侯也有好处!”
苏清笑道,“那你去找我爹啊!”
第五十三章 进宫
面对苏清没心没肺明显要坑他钱的笑容,容恒恨不能给她两巴掌。www.uu234.net
怎么有这种人!
苏清笑得英姿飒爽一脸坦荡,“我不逼你,省的你又说我抢你钱。”
容恒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多少!”
苏清笑得发欢,“五千!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容恒很想说,你怎么不去抢!
但是他忍住了。
苏清就是在抢!
容恒有点后悔找苏清,难道,除了苏清他堂堂皇子还找不到别人合作!
长青心有灵犀的洞察了他家殿下的想法,然后忠心耿耿在容恒身侧低声吐出两个字,“没有。”
容恒转头凶狠的瞪了长青一眼。
长青立刻缩了脖子,“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容恒很想吐血。
深吸了一口气,容恒朝苏清恨恨道:“好,五千两!现在没有笔墨纸砚,不能写欠条。”
一面说,容恒一面不放心的朝福星看过去。
深怕这个“小厮”转眼给他变出笔墨纸砚来。
见福星专心致志抱着鸭鸭,容恒松了口气,转而看向苏清。
下一瞬,容恒心里有些气恼。
他刚刚为什么会有那种反应!
真是见鬼!
苏清不知道容恒的心里活动,只是非常爽朗的笑道:“何须欠条,殿下这张脸就是信誉的保证。”
容恒……
他大概等不到毒发就会被气死吧。
商议好价钱,苏清就道:“殿下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容恒倒是意外苏清的态度。
苏清坦然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应该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容恒......
“现在,你带着尸体和镯子悄悄进宫,秘密见我父皇,莫让别人知道。”
容恒定了定神,决定不和苏清计较。
“之后,你要力求我父皇答应,让你私下去查这件事,等你求下了这个差事,就安心等我这边的结果,这期间,不要让任何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苏清是平阳侯的女儿,平阳侯当年深陷其中,苏清去求,再合适不过。
苏清没有异议,“好,你大概多久能有结果?”
毕竟是七年前的旧案,这人又死了一年多。
容恒没有正面回答苏清,“有了结果就会通知你。”
苏清也没介意,只是朝容恒笑道:“有个事挺奇怪,想要问问你。”
容恒有种不祥的预感。
能让苏清好奇的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容恒没开口,苏清也没客气,直接道:“你看啊,你养暗卫钻密道查案子这种事,很明显都是不能说的秘密,但是,为什么你就不避着我呢?你就不怕我出卖你?”
看着苏清亮晶晶的眼睛,容恒顿时怔住。
是啊,这么些年,他的人设就是骄蛮孱弱。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和病魔作斗争。
他所有的事,都是暗中进行的。
就连那几个天天监视着他的皇兄,他都紧紧的瞒住了。
可和苏清才接触几天,这就一百零八死士尽数出现在她面前。
而且,这里发生了这种事,他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通知苏清。
这……
容恒心头仿佛有什么划过。
很快,没有抓住。
苏清看容恒怔住,笑的肩膀发颤,朝容恒靠近一步,“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容恒看着一身男装玉树临风的苏清,顿时打了个激灵,脸色瞬间苍白。
苏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转头离开,留给容恒一个后脑勺,“福星,叫两个人把尸体搬了。”
容恒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看着苏清走远的后脑勺。
一旁,长青笑得岔了气。
戳戳容恒的胳膊,长青道:“殿下,您真的爱上未来王妃了?”
容恒杀人一样看向长青,“信不信我捏死你!”
长青绷住脸上的笑,但止不住发抖的肩膀,身体一颤一颤道:“这算不算恼羞成怒?”
……
苏清和福星离开没多久,就听到背后传来长青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福星一脸担忧回头看了一眼,不安道:“主子,难道诈尸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福星就怕鬼。
苏清笑道:“可能是长青太过忠心耿耿吧。”
福星不解,“啊?”
苏清没接话。
派人回军营拿了麻袋,苏清将尸体往麻袋里一装,带着进宫。
当然,进宫之后,就是福星炸了一身汗毛扛了麻袋。
好容易坚持到御书房,福星手脚冰凉瘫倒在一边。
福公公疑惑的看了福星一眼,朝苏清道:“紫荆将军,这是……”
苏清笑道:“我给陛下送点礼,礼物太重,累着她了,劳公公给她口水喝。”
福公公扫了一眼脚下的麻袋,立刻道:“好说,好说。”
点了个小侍带福星去喝水歇着,福公公朝苏清道:“将军且稍等,陛下正在和侯爷商议要事。”
苏清意外,“我爹在?”
福公公笑道:“侯爷出征在即,要商议的事情太多。”
苏清心不在焉点点头。
她明明失忆了,一会却要当着她爹的面,痛心疾首,声情并茂的说出七年前的事?
苏清抽了抽嘴角。
福公公立在一侧,看着苏清变幻来变幻去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平阳侯从御书房走出。
一眼看到立在门前的苏清,平阳侯意外道:“清儿,你怎么来了?”
苏清狗腿的笑道:“我来汇报军营训练的事,爹你快回去吧,娘都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
一旁的内侍们……
连平阳侯的老脸都有点发红,朝着苏清脑袋就是一巴掌,“胡说什么!”
苏清缩缩脖子,补救道:“娘难得下厨房,爹快回去吧,回去晚了,娘的心血就凉了。”
平阳侯皱眉看着苏清。
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
眼睛看到苏清脚下的麻袋,平阳侯道:“这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福公公从御书房出来,朝苏清笑道:“将军,陛下传您进去。”
苏清麻溜提起麻袋,“爹你快回去吧,我进了去啊!”
苏清一面朝里走,一面和福公公低声道:“快关门!”
福公公……
御书房的门,当然没有关住平阳侯。
苏清前脚进门,平阳侯就跟着折返回去。
苏清给皇上请安之后,只好硬着头皮将麻袋的绳子解开。
第五十四章 禀明
苏清跪在麻袋边,一边解绳子,一边向伸长了脖子朝下看的皇上回禀。顶 点 X 23 U S
“陛下,几天前,臣带了一百平阳军在青云山进行特种训练。”
这事儿,皇上知道。
“这几天,他们的训练任务就是挖陷阱,今儿挖着挖着,他们就挖出了这个。”
语落,苏清手里的绳子解开。
却没有直接把尸体露出来。
“陛下,有些惨不忍睹,请您恕罪。”苏清说的诚恳。
皇上盯着那麻袋瞧了有一会了,心里琢磨,估计是挖出了什么石头,石头上刻着丰年祥瑞或者陛下圣明之类的字眼。
一般,都是这么操作。
至于苏清说的惨不忍睹,皇上琢磨,估计是那些平阳军五大三粗,把祥瑞给挖裂了。
裂了,那也是祥瑞。
只是,这个祥瑞怎么这么臭啊!
皇上身子坐好,一脸慈爱朝苏清道:“朕不会怪罪。”
苏清松一口气,偷偷瞥了她爹一眼,然后将麻袋里的尸体掏出来。
“啊~~”
一眼看见苏清掏了个死人出来,而且还是烂的不像样的死人,福公公顿时没忍住,恶心又惊恐的惨叫出声。
皇上也差点叫出来。
好在福公公先他一步,福公公的声音刺激的皇上保持了理智,没有损龙颜。
倒是平阳侯,虽然震惊,但是还算冷静。
毕竟自己的孩子,苏清从小到大给他制造的“惊喜”不胜枚举。
苏清没有把尸体全部掏出,露到手的位置,就打住了。
“让陛下受惊,臣罪该万死,只是,这个镯子,臣若是不原封不动的带来,怕解释不清。”苏清道。
随着她的话音儿,大家的目光都朝那镯子看去。
只一眼,三人的神色皆凝重下来。
这镯子就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纵然时隔七年,他依旧一眼认出。
龙颜骤然冷冽,凝着那镯子,片刻,皇上道:“把镯子拿给朕。”
苏清应诺,麻溜摘下。
为了让皇上能放心的看镯子,递上去之前,苏清用自己的衣袖好好擦了擦镯子。
的确是当年的镯子,镯子内侧,慧妃的小字还清晰可见。
皇上皱眉。
他记得,当年他下令将这镯子毁了的。
是他记错了?
皇上转头朝福公公看去。
福公公道:“当年闹出误会,陛下觉得镯子不吉利,让匠人将镯子毁了,重新打造些小玩意儿,这……”
看着面前的镯子,福公公说不下去了。
皇上脸色阴沉,沉默了一会,朝苏清道:“你认得这镯子?”
声音冰冷。
案件发生时,苏清才九岁,更何况,当年的宴席上,压根没有臣子家眷!
七年之后,苏清刨出了这镯子,就带着尸体直接送到他面前?
一面问苏清,皇上一面狐疑朝平阳侯看过去。
平阳侯面色平静,垂头立在那。
苏清则面色平静摇头,“臣从未见过,但是臣知道慧妃娘娘的小字。”
“哦?”皇上干笑一声,“你连慧妃的小字都知道?谁告诉你的?”
苏清目光坦然,“臣二婶啊。”
“朝晖?”皇上狐疑,“她告诉你这个做什么?”
苏清就道:“二婶也不是专门告诉臣,就是臣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二婶说了一句,竟然让何月雅的儿子捡了这个便宜!宫中主子,姓何又膝下有皇子的只慧妃娘娘一人,臣就猜测,月雅该是慧妃娘娘的小字。”
苏清非常愉快的坑了朝晖郡主一把。
朝晖能说出这种话,皇上一点都不怀疑。
面上的狐疑之色散去,只是依旧阴沉。
苏清继续道:“当年的事,臣虽未亲历,却也曾听父亲母亲提起过,所以,臣在青云山一眼看到这镯子,就想到了当年的旧事,不敢耽误,立刻就带来了。”
平阳侯蒙受不白之屈,回家和王氏解释一番是人之常情。
苏清看到有慧妃小字的镯子联想当年更是合情合理。
皇上不疑有他。
“陛下,这镯子,可是当年的镯子?”苏清睁着澄澈分明的眼睛看皇上。
皇上点头。
“当年肇事的镯子,如今出现在青云山,当年的事似乎不那么简单,还求陛下给臣一个机会,再查查这案子。”苏清趁热打铁。
她爹在,她不能声情并茂,但好在这件事本身就足够严重,她只需要澄清事实就好。
皇上看着苏清,沉默一会,目光挪向平阳侯。
“苏掣,这件事,你怎么看?”皇上声音没什么起伏的问道。
平阳侯立刻道:“当年的案子,陛下已经查清楚,给了臣和娘娘清白,臣觉得无需再查,倒是这镯子,究竟如何到了青云山女尸的身上,的确有些奇怪。”
皇上冷笑了几声,“老狐狸!”
平阳侯低了低身子,没接话。
转头,皇上朝苏清道:“既然镯子是你发现的,你就去查,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有什么需要,尽管问福公公。”
“臣遵旨!”苏清领命。
“但一点,这案子只能暗查,不能让这屋子外的任何一人知道。”皇上严肃叮嘱。
“是。”苏清严肃应诺。
等苏清和平阳侯离了御书房,皇上沉默的端着茶,眼底晦暗不明。
片刻,皇上问福公公,“朕记得,当年领命毁了镯子的人,好像是德妃?”
福公公忙道:“是德妃娘娘。”
皇上手里的茶盏就重重搁下。
溅起水花一片!
本应该毁了的镯子,却以这样的方式完整出现。
他还清楚的记着,德妃打造好小玩意儿之后,用托盘捧到他面前看的场景……
拳头紧握,皇上眼中汹涌着激烈的暗流。
“今儿的事,你觉得是巧合吗?”
默了一会,皇上突然问。
福公公一愣,转瞬领悟皇上跳跃的意思。
“紫荆将军来的时候,得知侯爷也在,十分意外,而且,奴才瞧着紫荆将军的表情,像是有点不愿意见到侯爷的样子。”
跟着,福公公就将苏清前脚进了御书房大门,后脚悄悄让他快关门的话告诉了皇上。
皇上一愣,忍不住笑出声来。
御书房凝重而阴沉的气氛,因为这一声笑,骤然松缓许多。
福公公觑着皇上的脸色,又道:“就是不知道紫荆将军为何不愿意见到侯爷。”
第五十五章 完败
皇上道:“当然不愿意!女儿去查她爹当年不清不白的事,你觉得平阳侯脸上能光彩?”
想到平阳侯那张老脸上的憋屈,皇上心情徒然好了不少。m.www.uu234.net
福公公顿时一脸恍然大悟,“还是陛下英明。”
“你把这七年来宫里不管是失踪还是暴毙亦或外放的人员统计一下,一会给苏清送去,她既是要查,少不得这些。”
“是。”
“还有当年负责接管这镯子的匠人。”
“是。”
正说话,外面一个小侍回禀,“陛下,德妃娘娘跟前的嬷嬷求见,说是娘娘发起了高烧。”
皇上因为这个重见天日的镯子而燃起的怒火好容易压下去些,猛地听到德妃二字,一把抓起手边的茶盏对着御书房大门砸过去。
“朕是御医吗?她要等着朕给她治病,就让她等着,朕虽然治不了病,但朕可以给她办后事!”
皇上这是气急了!
不过,皇上这气,倒也不全针对德妃。
当年虽然是德妃领的差事,可并不代表德妃亲自带着镯子去匠人那,更不代表德妃亲眼看着匠人毁了镯子打造他物。
这其中,能接触到这镯子的人多了去了。
皇上是明君,这一点还是清醒的。
可先有太后逼着容恒抬侧妃,再有镇国公给苏清下毒,现在不仅闹出了镯子的事,朝晖郡主还曾在他圣旨赐婚那日说出那种话。
朝晖算什么东西,居然私下那样议论慧妃和容恒。
皇上的火气,一并爆发。
德妃就这样撞到枪口上了。
这话,一转眼就在宫里传遍了。
德妃羞愤至极,急怒攻心,不过一个时辰就当真发起高烧。
太后得了消息,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他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母后了!明知德妃是哀家的侄女,还说出这种话,这明明就是说给哀家听的!”
盛怒之下,太后即刻起身朝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里。
冷眼看着皇上,太后怒道:“皇上不觉得自己对德妃太过分了些?”
皇上一早料到太后要来为德妃出头。
皇上是孝子,对太后一直算是恭敬。
只不过,皇上不是愚孝。
所以太后给容恒抬侧妃一事,皇上心里不满不能发作,却默许苏清当着众人的面挑出这件事来,给了太后个没脸。
在皇上看来,太后就是过得太安逸了,没事找事。
面对盛怒的太后,皇上默默将一份供词递了过去,“母后,朕正打算叫镇国公来谈谈这件事。”
供词是那个小宫女招的。
供词上写的清楚,她给苏清下的毒,是镇国公府的人给的她。
虽然当时她没说实话,但是福公公有的是法子让她再次开口。
太后一眼看到供词,顿时怒火矮了一截。
明知皇上这是用这件事威胁她,却只能忍了,“你舅舅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皇上点头,“朕也觉得,镇国公不会这么不知分寸,但人老了,难免糊涂。”
太后……
她当然听得出这话是在说她!
气的发抖,可碍于供词上的事,太后不能发作。
大大缓了口气,太后道:“这么多年,德妃尽心尽力的侍奉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她约束不利,你就给她这么大的没脸,是不是过了些。”
比起之前的盛气凌人,此时语气十分温和。
皇上叹气道:“母后,朕也是没办法,毒杀朝廷栋梁,不是小事,朕不能从轻发落,德妃这次,朕就算是杀鸡儆猴了,以后再补偿她就是。”
皇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太后只能作罢。
无获而返,一路回去,太后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他哪有一点为人子的样子!”怒火攻心,太后拍着桌子怒道:“哀家真是后悔!”
就在这个时候,太后的贴身嬷嬷进来。
附在太后耳边低言几句。
太后本就极怒的眼底,骤然涌起杀意,“哀家就知道,皇上不会这样不顾及哀家的面子,原来是她!”
一个字一个字,几乎从牙缝中挤出。
拳头紧握,骨节分明,白骨森森。
那种人心魄的气息,逼得宫中下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偌大的寝宫,静默若坟茔。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知情的小宫女进来,顶着毛骨悚然的气息,回禀道:“娘娘,皇后娘娘那边派人传来消息,说琪嫔生了个小公主。”
语落,大殿又恢复死寂。
小宫女立在那,不明所以,却被那气氛吓得瑟瑟发抖。
太后原本阴沉的铁青的脸,倏地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知道了,赏一柄玉如意。”
小宫女如蒙大赦,转头告退。
她一走,太后朝贴身嬷嬷道:“去把刘御医给哀家请来。”
贴身嬷嬷疑惑一瞬。
太后笑道:“很快就是容恒和苏清的大婚了,大婚第二天,总要来敬茶的。”
懵懵懂懂,贴身嬷嬷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奴婢这就去。”
太后目光深邃,盯着杯盏里的茶,嘴边挂着人的笑。
而这个时候,苏清正被平阳侯请到书房“喝茶”。
“今天的事,解释解释吧。”平阳侯喝着茶,问苏清。
苏清立在桌案前,老老实实把容恒卖了个干净。
一边是嫌弃她的病秧子,一边是亲爹,苏清当然要毫不犹豫的选择亲爹。
不过,对于苏清的话,平阳侯倒是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认识那个镯子,原来如此。”
顿了一下,平阳侯看向苏清,“你什么时候学会给人穿小鞋了?”
这是指她刚刚在御书房坑朝晖郡主那句话。
苏清咧嘴一笑,“爹,我一直都会呀,只是最近精进了。”
平阳侯一脸不太关心的表情嗯了一声。
“嗯,这些事,以后别人要是问你,你别说漏了,再怎么说,以后你俩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苏清……
这是一个亲爹在听到女儿怒斥未婚夫表里不一深藏不露后该有的反应?
翻了个白眼,苏清道:“爹,你就不惊讶,原来九殿下是这样的人?”
平阳侯翻了个更大的白眼,“少见多怪,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再说,难道你希望他是个坐吃等死的?”
苏清……
好吧,完败!
第五十六章 成精
战无不胜的苏清,人生唯一翻不过去的大山就是她爹娘。m.www.uu234.net
脑回路清奇的让她手足无措。
茶喝完了,平阳侯摆摆手,俨然一个慈父,道:“行了,回去吧,快成亲了,最近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苏清道:“可我还得查案子啊。”
平阳侯嗤的一哼,“案子不用你查,让九殿下查吧,他要连这么个案子也查不清,倒真是……”
倒真是怎样,苏清没有听到。
因为紧接着,平阳侯就瞪着苏清,“你怎么还杵在这儿没走。”
而且,是很惊讶的表情,仿佛他以为苏清已经走了。
苏清立刻转身就走。
出了书房,苏清总觉得她爹的刚刚的话,话里有话。
好像,她爹早就知道容恒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容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清长长一叹。
可惜,许多疑惑,从小到大,不管她怎么磨,她爹娘都守口如瓶。
就比如她到底是如何失忆的。
爹娘一口咬定,她是吃饱了撑的。
……
有关女尸和镯子的案子,苏清当真没管。
时光流转,眨眼就到了成亲的前一天。
清晨的曦光里,苏清正一身霸气的打完一套拳,福星一脸如临大敌的奔了进来。
“主子,了不得了,出事了!”
上次福星用这种表情奔进来的时候,是告诉他,皇上赐婚了。
这次又出了什么大事。
苏清用干帕子擦擦脑门的汗,看向福星,“什么事?”
“今儿一早,文安伯府的姑娘被抬进九殿下的府邸去做侧妃了!”福星大喘着粗气道。
自从上次北燕使团一事之后,侧妃之事就被搁下了。
苏清擦汗的动作缓了缓,皱眉,怎么还有不怕死的上赶着做侧妃。
嫁给容恒这么个病秧子随时要守寡就够倒霉了,还要摊上她这么个杀人如麻的主母,这些人脑子怎么长得。
而且,文安伯是镇国公夫人的亲弟弟,文安伯府的姑娘都很抢手的。
“他家哪个姑娘?”苏清问福星。
福星道:“宁远心。”
宁远心?
文安伯的嫡女?
文安伯疯了?
文安伯肯定是没疯,镇国公夫人也不会疯,宁远心是京都有名的才女佳人,更不会疯。
原本人人避之不及的侧妃,她突然去了。
一定有阴谋。
理清楚了思路,苏清继续擦汗。
福星急的不得了,“主子,怎么办?”
苏清一脸轻描淡写,“什么怎么办,难道你担心你家主子打不过她?”
福星摇头,一脸担心,“不是啊,主子,像她们这种被精心养大的姑娘,都会玩阴的。”
苏清笑得轻松,“怕什么,阴的咱们玩不过她,咱们可以玩明的啊!”
福星茫然,“啊?”
苏清就戳了福星的脑门子,“你傻啊,我问你,论后台,她爹厉害我爹厉害?”
福星一脸骄傲,“当然是侯爷!”
“那论重要性,我对九殿下重要还是她对九殿下重要?”
福星翻着小白眼琢磨。
“九殿下都病的要死了,只有主子能治他的病。”
而这个宁远心……
一个和九殿下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女人怎么能和命比。
福星果断作出决定,“主子重要。”
苏清就笑,“所以,你觉得,我要是不痛快了,往死了打她,九殿下会拦着我不?”
福星茅塞顿开,一脸崇拜看着苏清。
还能这样操作啊!
福星宛若打开了新世界,“主子,那是不是以后咱们在九殿下的府里可以横着走?”
苏清点点头,“没错。”
福星一扫满面担忧,眼底迸射出奕奕光泽。
正在翻墙的容恒,要巧不巧听到了这一段对话,脸一黑,又翻回去了。
长青还没且翻,就见他家殿下又回来了,疑惑道:“这么快?”
宁远心作为侧妃被抬进府,容恒也很意外。
他原以为没有人愿意找死的。
没想到……
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宁远心前脚进门,他后脚就朝平阳侯府奔来。
他想给苏清解释解释。
至于解释什么,还没想好,至于为什么要解释……没想过。
现在……人家根本不需要他解释!
容恒黑着脸没理长青,抽身离开。
长青茫然跟了上去。
出了平阳侯府,长青追着问,“殿下,未来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啊?”
容恒咬牙切齿,“她修炼成精了!”
长青偏着头,“啊?成精了?”
“螃蟹精!”
横着走的螃蟹精!
对于自家主子莫名其妙的黑脸,长青表示不能理解。
但是他总结出来了,自从主子搭上了未来王妃,就变得性情古怪喜怒无常。
听人说,人之将死脾气也怪,难道殿下真的大限已至……
长青同情又担心的看着容恒,半晌,长长叹了口气,“殿下,您想吃点啥?想吃啥就吃点吧。”
容恒转头,皱眉看长青。
长青泪眼汪汪,心痛不已,“殿下,奴才舍不得您啊!”
京都繁华的大街上,长青情绪崩溃,嚎啕大哭。
容恒顿时恨不得把他塞了地缝里去,咬牙切齿,“你哭什么!”
长青抹着泪,“没什么,没什么。”
殿下都要死了,他怎么能说那种触霉头的话。
不过,长青打小跟着容恒,他脑子里转什么,容恒一眼就能看穿。
看穿之后,容恒的脸就更黑了。
为了避免长青继续丢人现眼,容恒只得将苏清和福星的对话压着声音告诉他。
长青听完,整个人就不好了,然后哭的更加悲伤了。
“为什么又哭!”容恒不解。
长青担忧道:“奴才会被打死吧?”
容恒……你能有点出息不!
主仆俩正说话,对面四皇子器宇轩昂的走来,“九弟怎么在这里?”
容恒敛了神色,疑惑看向四皇子,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四皇子笑道:“府中佳人相伴不好吗,我可是听说宁侧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听听琴,兴许九弟的病能好的快些。”
转眼看见眼睛发红的长青,四皇子道:“长青这是哭了?”
长青知道四殿下刚刚的话就是在挖苦他家殿下。
正妃没有进门,就先抬了侧妃。
这不仅是侮辱平阳侯府,对他家殿下何尝不是一种折辱。
长青一脸悲痛道:“回禀殿下,我家殿下早上看到宁侧妃的脸就吐了血,奴才觉得我家殿下怕是命不久矣了。”
第五十七章 嫁衣
长青的声音挺大的。顶 点 X 23 U S
那句“我家殿下早上看到宁侧妃的脸就吐了血”如同拂耳的春风,霎时间吹遍京都大地。
九皇子府邸的宁远心得了消息当时就摔烂一只茶盏。
当然,这是后话。
眼前,四皇子不仅注意了这句话,他更注意后一句话。
“奴才觉得我家殿下怕是命不久矣了。”
连长青都这么说了,而且,刚刚长青哭的好像真的很悲伤。
难道容恒真的熬不住了?
四皇子狐疑去看容恒的脸,容恒眼皮一番,咳嗽两声。
咳嗽完,嘴角就挂了血丝,“四皇兄,你可是坐了轿辇?劳烦送我一程。”
说完,九皇子歪倒在四皇子的身上。
这突然的昏厥把长青都吓了一跳。
要不是他早就习惯了他家殿下的把戏,差点演不下去。
“殿下!殿下!”
宛若容恒真的去了一般,长青悠长又撕心裂肺的喊道。
四皇子……
侧妃进门,府中自然是要摆宴席的。
但是作为主人公的容恒被抬着回去,并且一整天都昏迷不醒。
这宴席,只能作罢。
当然,同时作罢的还有洞房。
于是,宁远心的屋里,又碎了一只茶盏。
一夜之后,终于迎来了苏清和容恒的大婚。
宫里一早派了礼仪嬷嬷到平阳侯府,苏清一面被梳妆丫鬟涂脂抹粉做造型,一面听礼仪嬷嬷叨叨一会的规矩。
听来听去,看似复杂,其实简单。
啥都不用管!
喜娘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福星一脸要就义的表情倚靠在门框上,看被打扮的苏清,心痛不已。
主子……居然被装扮成个女人!
她,福星,居然也要被装扮成丫鬟!
士可杀,不可辱!
左手抱着鸭鸭,右手拿着鸡腿,福星泄愤一般咬了一口。
苏清的五官本就不差,只是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的粗糙了粗犷了。
被慧妃的秘方泡了几天,现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略略有了那么一点女人的样子,苏清心情复杂。
曾经,她以为她要当一辈子男人的。
下窑子逛赌坊,驰骋沙场,自由自在。
现在……
铜镜里的人,略施脂粉,满头珠翠,她做男人这条路,真的被堵死了。
无声的叹一口气。
装扮了近半个时辰,苏清的新娘妆终于画好。
接下来,就是更衣。
喜娘捧着盖了红绸的嫁衣递给苏清身边的丫鬟。
丫鬟激动的掀开红绸,拿起新衣,她家主子终于要穿裙子了。
福星抖了抖眼角,将头瞥到一旁,不忍直视。
然而……
随着丫鬟将嫁衣抖开,所有人都震惊了。
她的新婚嫁衣,作为王妃的嫁衣,居然就是一块红绸缎直接裁成的裙装,上面没有一朵花!
但是,有很多针眼。
这针眼,是苏清之前把嫁衣当靶子练习飞镖时留下的。
娘拿走她五包药粉时,笃定的说,她不用再绣嫁衣了,府中的绣娘会搞定。
府中的绣娘,果真搞定了。
直接把她那块布拿去剪裁一番!
苏清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场合,从早上起她就没有见她娘。
深吸一口气,无力叹出。
真是亲娘啊~~~
居然没有让她裹了一块布出阁,居然还给她剪裁成裙子!
亲娘!
屋内静默了一盏茶的时间,喜娘大惊失色,颤抖道:“是不是拿错了?这哪能是喜服!”
送喜服的婆子神色复杂的看着喜服,不敢看喜娘的眼睛也不敢看苏清,盯着自己的脚尖,道:“没有拿错,是夫人亲自给奴婢的。”
喜娘只觉得有些头晕耳鸣。
她当喜娘当了十来年,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
摇摇欲坠下,喜娘看向苏清。
苏清一脸淡定,已经开始穿喜服了。
“王妃,您真要穿着这个……”宫里来的礼仪嬷嬷白着脸说不下去。
苏清坦然笑道:“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总不能临时去买一件吧,这个也挺好的。”
喜气洋洋的闺房,因着苏清穿上这件嫁衣,气氛徒然诡异起来。
装扮好了,就该去慈心堂跪别亲人。
喜娘哆哆嗦嗦扶着苏清,头重脚轻去了慈心堂。
屋里,济济一堂。
王氏是孤女,没有亲戚,一屋子的人,多半都是苏家的旁亲,余下的,就是平阳侯朝中好友的夫人们。
当着一屋子的人,老夫人就算不给苏清脸,也要顾及自己的脸面。
只是,饶她再怎么做好心理准备,在看到苏清的嫁衣的一瞬,还是忍不住黑了脸,“你穿的是什么!”
老夫人平时对苏清横眉冷对惯了,猛地一受刺激,脱口而出。
说完,后悔了。
唯恐苏清不留情面的怼回来,老夫人心虚的看着苏清的……旁边。
原本,大家看到苏清的嫁衣,满目震惊。
可听到老夫人的怒吼,这震惊,就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传闻老夫人偏心二房,不喜大房,更不喜苏清……
众人纷纷看向苏清。
苏清果断决定,临走前坑老夫人一把。
苏清勉强扯嘴一笑,清冷道:“祖母,这个,挺好的,清儿很满意的。”
谁都知道,府中掌管中馈的人是朝晖郡主,王氏就是个不管事的,这些年,处处被朝晖郡主压着。
更何况,王氏可是苏清的亲娘。
亲娘能给苏清做出这种嫁衣?
苏清言落,大家的目光,就又变了变。
尤其是苏清一侧的礼仪嬷嬷,看向朝晖郡主的目光,骤然就冷了。
朝晖郡主原本心里还嘲笑苏清竟然穿成这样出阁,暗道明日太后定然不会放过苏清。
这可是送上门的借口。
然而,这猝不及防的屎盆子砸的朝晖郡主差点没上来气。
“大嫂,怎么给清儿弄这样的嫁衣?”朝晖郡主立刻反击。
她可不蒙这不白之屈!
王氏立刻朝苏清道:“清儿,还不赶紧解释清楚!”
苏清就道:“各位误会了,这个嫁衣,不是二婶给我准备的,是我自己准备的。”
这话,谁信呢!
谁给自己准备这种嫁衣呢!
朝晖郡主……
朝晖郡主正要再开口,苏清一侧的礼仪嬷嬷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时辰到,王妃请行拜别礼。”
朝晖郡主正欲出口的话就堵在嗓子眼,险些憋出眼泪。
她招谁惹谁了!
第五十八章 冲鸭
拜别礼,三叩首。www.uu234.net
之后喜娘便将苏清搀扶出来。
陪嫁丫鬟福星抱着鸭鸭走在苏清身后。
一路大家只顾着照顾新娘,谁也没有注意到福星怀里究竟抱了个什么东西。
直到苏清坐进花轿,轿帘被放下的一瞬,喜娘才满目惊悚看向站在花轿旁的福星。
盯着福星怀里的鸡,喜娘颤抖道:“这是什么!”
福星用一种认真而坦白的目光回视喜娘,“鸭鸭。”
喜娘……
这明明是只鸡,王妃的丫鬟却说是鸭?
平阳侯府到底安得什么心!
给王妃准备这么件有洞没花的嫁衣就够欺负人了,怎么连陪嫁丫鬟都是个傻子!
喜娘决定不和傻子多说话,转头看向立在门前一脸春风的平阳侯。
“侯爷,这个不合适吧!”喜娘指了福星,朝平阳侯道。
她的意思是,安排个傻子跟花轿,很不合适。
平阳侯看着福星怀里的鸡,点点头,“是不合适。”
福星急了,“侯爷,鸭鸭是要跟着小的的。”
小的?
一个丫鬟,不应该自称奴婢?
果然是个傻子啊!
“侯爷,吉时马上到了。”喜娘深吸一口气,提醒平阳侯赶紧换人。
平阳侯立刻朝福星说,“让你的鸡先坐在嫁妆箱子上,等到了王府再抱下来,你一路抱着只鸡跟着花轿,像什么话!”
喜娘顿时凌乱在风里。
她听错了?
让一只鸡坐在嫁妆箱子上……
然而,不等喜娘缓过一口气,福星就一脸欢天喜地的转头,将她的鸭鸭安置在头一抬嫁妆箱子上。
鸭鸭扑腾着翅膀挣扎了几下,转瞬就适应了新环境,甚至觉得更加舒服,仰着脖子叫了两声。
抬嫁妆的是平阳军。
对此眼皮不眨,依旧保持一脸庄严,宛若他们抬得不是嫁妆而是粮饷,而那只鸡只是粮饷的一部分。
平阳侯十分满意的看着那只器宇轩昂的鸡。
“虽然是只鸡,但胜在名字取得好,鸭鸭,新婚新气象,冲鸭!”
喜娘只觉得有些站不住。
她今儿一天受到的刺激实在有点多。
福星刚刚回到花轿旁,吉时到。
锣鼓喧天唢呐声声,苏清的花轿被抬了起来。
一个是病的随时断气的皇子。
一个是当了十六年男人,一道圣旨发下才一夜之间成为女人的将军。
并且是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在中毒的情况下把北燕公主打的装晕不敢起身的将军。
再加上一百二十六抬嫁妆皆是由苏清培养出来的平阳特种兵抬。
送亲队伍透着一股要上战场的气息。
从平阳侯府到容恒的九皇子府,一路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
“听说了吗,昨天宁侧妃吧九皇子用的吐血了,昏迷了一整天呢,也不知道今儿能不能拜堂。”
“宁侧妃把九皇子用的吐血了?怎么用的?”
“新婚燕尔,你说怎么用。”
人群里爆出一阵笑声。
紧接着有人唏嘘道:“九皇子要真还是昏迷着,今儿这热闹就大了!”
“可不是,正妃没进门,九殿下就和侧妃闹得起不来床,今儿要再连堂也不能拜……”
“你们说,苏清会不会直接把她们两个打死啊?”
“废话,苏清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一定会打死!”
“热闹更大了!今儿要不都别睡了,在九殿下王府门口守着吧。”
正议论着,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天啊,那是什么!第一抬嫁妆上是什么!”
随着这一声惊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一只威风凛凛的鸡吸引了过去。
……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络绎不绝,及至花轿行到容恒府邸门前,议论声空前绝后的大。
“到底是裙子还是袍子!”
“裙子!堂堂王妃,能穿袍子?”
“袍子!堂堂将军,能穿裙子?”
仁和赌局的掌柜窝在人群里,左一把右一把抹着头上的汗,屏气凝神盯着苏清的花轿。
苏清穿裙子还是穿袍子,几乎关系到仁和赌局的生死存亡!
花轿停稳,比锣鼓声还要大的议论声顿时消失。
现场安静的能听到树叶落地的声音。
无数双眼睛盯着轿帘,蓄势待发。
喜娘一路被吵得头晕脑胀,此时突然静默下来,吓得喜娘以为有人抢亲。
警惕的扫视了一圈四周,确定没有发生任何不该发生的事,才大松一口气掀起花轿门帘。
就在喜娘的手搭在轿帘的一瞬,鸭鸭忽然扑腾着翅膀,发出一声鸡叫。
寂静的环境下,这声鸡叫,格外显眼。
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等苏清下轿的围观者就差点闪了脖子。
喜娘一路头重脚轻,猛地听到一声鸡叫,拉轿帘的手就一哆嗦,轿帘没有拉起来。
喜娘回头瞪了那只鸡一眼,深吸一口气,再去拉轿帘。
然而,就这么半盏茶的耽搁时间,原本没有出府的容恒,正一身新郎装,被长青扶着,迈过门槛出来。
按照规矩,苏清的轿帘,是该新郎亲自掀起的。
然而昨天容恒昏迷了一天一夜,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出来。
所以喜娘才会掀帘子。
看到容恒竟然撑着孱弱的身体亲自出来,喜娘意外一瞬,立刻避到一旁,用她特有的唱腔悠扬喊道:“新郎接轿~~”
容恒虚弱的咳了两声,抬脚上前。
本来就寂静的场面,因为容恒的出现,更加寂静。
不是说九殿下为了退亲都跳湖自杀了吗?
怎么又出来亲自迎接?
一定是怕被苏清打死,才出来的吧!
看客无师自通,不再关注虚弱的新郎,目光又重新落在轿帘上,等着苏清下轿。
容恒修长的手指触到艳红的轿帘上,将轿帘掀起,手伸到苏清面前。
盖头下,苏清看到容恒苍白修长的手指,想到了她在现代吃过的泡椒凤爪。
思绪闪过一瞬,抬手搭在泡椒凤爪上,下轿。
周围的空气,骤然稀薄。
“老天!是裙子!老子发了!”
“是裙子,裙子!”
“哦,天哪,怎么是裙子,我的老婆本……”
人群里狂喜与盛怒交织成一片,原本还围的密密匝匝的人群,不过转眼,一散而空。
一半的人奔到仁和赌局要银子。
一半的人……回家跪搓衣板。
喜娘眼角抽的都要抽筋了,这真的是在举办婚礼吗?
几个深呼吸,忍住颤抖,喜娘扬高声音道:“新娘入府~”
第五十九章 洞房
一场婚礼,办到一半,喜娘已经开始怀疑人生。www.uu234.net
好在后面的章程还算顺利。
等容恒挑过盖头,喜娘顶着一身浸湿衣衫的冷汗,虚弱的倚靠在一旁墙上。
这亲,总算是成了。
“殿下,王妃,明儿一早还要进宫敬茶请安,今儿早些歇息。”婉转的提醒了一句,喜娘退下。
屋里就剩苏清和容恒。
容恒身子不好,加之昨日“昏迷”一整天,为了保持婚礼的完整性和平阳侯府的颜面,皇上特意派了礼部尚书亲自来为容恒操持府中喜宴。
“虚弱”的容恒就不必过去了。
喜娘前脚一走,苏清指风一弹,就把头前一对龙凤喜烛隔空熄灭了。
容恒顿时从床上弹起来,一脸防备盯着苏清,“本王虽然娶了你,但本王也仅仅只是娶了你,你别妄想本王会和你洞房!”
苏清……
这人是脑子瓦特了?
刚刚人前不是还一副和她恩爱的样子?
恩爱的苏清满身鸡皮疙瘩。
苏清笑着起身,朝容恒逼近一步,“呦,都成亲了还这么羞涩啊,“本王”放心,你虽然是个生手,但我熟啊,我可以引导你。”
从小逛窑子,别的不说,调戏人苏清是一把好手。
容恒震惊一瞬,继而咬牙切齿,向后退一步,“你要干嘛?本王告诉你,本王娶你,只是因为你是本王的逼毒秘籍。”
苏清笑得越发灿烂,又向前一步,撩戏容恒。
“真的呀,那太好了,你知道怎么逼毒吗?逼毒第一步就是洞房,要不然不能逼毒的。”
容恒狐疑看着苏清。
苏清认真点头,“真的,不骗你的,我没有必要骗你,我也不想和你洞房,但我既然作为秘籍来了,就要尽到秘籍的义务。”
苏清的话,有点自相矛盾。
容恒盯着苏清,琢磨她话的真伪,然而,琢磨了一瞬,思绪就跑偏了。
完全忽略了其中的自相矛盾。
“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本王”洞房?”
本王可以不想和你洞房,但你凭什么不想和本王洞房!
苏清笑道:“我为什么要愿意?”
容恒……
盯着苏清,沉默半天,容恒道:“既然不愿意,你为何早早把喜烛熄灭?”
苏清笑道:“我怕你等不到我给你逼毒,你就死了啊。”
说着话,苏清转身又坐回床榻上。
借着屋外廊下大红灯笼的光,苏清看着容恒,道:“刚刚我们喝的合欢酒被人下了毒,单纯的这份毒不要命,可喜烛里被人加了些东西,燃的时间久了,两者相互作用,估计再等一两个时辰你就暴毙了。”
“为什么只有我暴毙,你也喝了酒的。”容恒道。
苏清笑道:“因为你是病秧子我不是啊。”
容恒……
“我为什么要信你?”
苏清一本正经,“你可以不信我,那边有火折子,你自己去把火烛点燃吧。”
容恒……
四目相对,一个戏虐不羁,一个面色黢黑。
片刻,苏清率先打破僵局。
苏清好心情的拍拍床榻,“来,脱了衣服上床,咱们逼毒,什么士可杀不可辱,命还是很重要的。”
容恒一脸壮士就义的悲壮,“只有这一种方法?”
苏清想了一下,点头,“嗯。”
容恒站在地上,拳头都要捏烂了。
思想斗争做了一盏茶的时间,表情一横,就当是被猪拱了。
想通了,容恒顶着一张送葬的脸,开始脱衣服。
苏清笑眯眯坐在床榻上,欣赏。
衣服脱得只剩一条里裤,苏清见容恒还要脱,立刻红了脸阻止,“行了,这件暂时不用脱。”
语气里一瞬即逝的慌张被容恒准确的捕捉。
容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大约是被戏弄了。
恼羞成怒之后,容恒果断做了个决定。
“既然是要逼毒,还是要彻底些的好,万一一次不到位,不能把毒素连根拔出。”一面说,容恒一面作势要继续脱。
苏清立刻道:“我说不用就不用,我是秘籍你是秘籍。”
容恒抬眼,眼底浮动着笑,“真的不用吗?可是,我好想脱啊。”
苏清蹭的从床上跳起,一把按住容恒的手,“你是变态吗!不许脱!”
“不脱怎么洞房?”容恒说的一脸小白兔般的纯洁无辜。
但是苏清在他眼底看到了恶意的报复。
嘿,我的暴脾气,敢报复我!
老子什么没见过。
苏清手一松,抱臂立在容恒前几步远,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既然如此,那就脱吧。”
容恒按在裤腰上的手顿时一颤,错愕看向苏清。
苏清冷笑,“殿下不是想要洞房吗?快点吧,我都等不及了!”
容恒差点喷出一口血。
苏清上前一步,撩戏的笑,“要不,我来帮你?”
容恒顿时身子一颤,向后退了一步,“不要碰我!”
苏清冷声道:“想必你是打不过我的,想让我不碰你,也行,求我!”
容恒咬牙切齿看着昏暗光线下的苏清,“最毒妇人心。”
苏清风轻云淡,眼底漫着嬉笑,“红鸾暖帐,一夜**哦~~”
女流氓的样子出神入化。
而且是恶霸型女流氓。
容恒盯着苏清,有些血气翻滚。
他堂堂男子汉,难道真的要自行剥光,躺在床上任人为所欲为?
男下女上?
刚刚喝的合欢酒被下了毒,结合龙凤喜烛里丝丝缕缕的药物,再加上此时血气翻滚,容恒盯着苏清,盯着盯着,眼皮一番,就栽倒过去。
“砰!”
苏清脚一跳,容恒就面朝下栽倒在地上。
苏清一脸不忍直视的将头别到一旁,“作孽啊!”
容恒倒地,苏清将外面值夜的福星叫了进来。
福星进门,见容恒只穿着一条里裤昏倒在地上,吓得一惊,“主子,你对殿下做了什么?”
小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可描述之事。
苏清无力翻了个白眼,“和长青要些能用的火烛。”
福星没多问,转头就去,不过一会,拿着三根蜡进来,“主子,点燃?”
苏清点头。
苏清已经将容恒搬到床榻上,福星点燃蜡烛的空档,苏清将一包银针拿出。
第六十章 抢人
福星疑惑道:“主子,怎么不用那对龙凤喜烛?”
苏清拿了银针在火烛上烤,“那对火烛被人做了手脚,不干净。www.uu234.net”
福星小脸一冷,“啊?有人要毒杀九殿下?”
苏清冷哼一声,将一根银针刺进容恒体内,没有说话。
倒是福星,小手托腮,瞥了一眼那龙凤喜烛,“谁这么缺德冒烟,居然在九殿下的新婚之夜要他的命!就不能等他洞房完了!”
苏清正要插针的手一颤。
她有点后悔让福星进来了。
深吸一口气,把针稳稳扎进去,“有吃的吗,给我拿些来。”
听说苏清饿了,福星立刻行动。
等福星端了一盘吃食再次进来,苏清已经将针全部扎完。
容恒昏迷趴在床上,像个刺猬。
一只手搭在床榻边,中指指腹在滴滴答答往下滴黑血,床榻下,摆了个花瓶接血。
苏清捡了鸡腿大快朵颐。
福星一脸疑惑,眼底带着浓郁的茫然,托腮道:“主子,今儿从平阳侯府来殿下府邸的时候,好多人都在议论鸭鸭,侯爷把鸭鸭放在嫁妆箱上,难道不对吗?”
不能抱着,不放在嫁妆箱子上,难道让鸭鸭自己走来?
简直强鸡所难啊!
福星非常不能理解!
而苏清……
一只鸡耀武扬威坐在嫁妆箱上,高不高兴都要叫上一嗓子,难道对吗?
但是她爹是能征善战的侯爷,是朝堂上唯一一个敢明着和镇国公叫板,并且一叫就是十六年的人。
所以,她爹这么做,一定有她爹的道理。
虽然行径奇葩!
苏清啃着鸡腿安慰福星道:“别理他们,我爹做的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不是他们能懂的。”
福星点点头,一脸骄傲,“这倒是。”
福星对平阳侯,五体投地的盲目崇拜。
这一茬,福星彻底揭过不提,又问出新的疑惑。
“主子,在慈心堂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说啊,好多人都误会,以为是二夫人给您准备的嫁衣。”
苏清笑道:“我要是不把话说明了,明儿进宫,太后能放过我?”
福星有点懵。
苏清耐心解释,“太后是镇国公的亲姐姐,我爹和镇国公是宿仇,自然太后看我不顺眼,明儿去敬茶,太后还不一定怎么为难我呢。”
嚼了一口鸡腿,苏清继续。
“我穿那样的嫁衣,就是现成的话柄,与其给她理由发作,倒不如我把话音儿堵死了。”
反正平阳侯府朝晖郡主当家。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朝晖郡主故意让她穿那种嫁衣出来丢人现眼。
朝晖郡主自己都有理说不清,太后就更不敢提了。
福星福至心灵的懂了,笑道:“这是不是就叫围魏救赵?”
苏清啃着鸡腿,“差不多。”
福星一脸崇拜,“主子真聪明。”
鸡腿吃完,容恒身上的针也该拔掉了,苏清擦擦手翻身上床。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动静。
“放肆,你们敢拦着我,活腻歪了吗?”
一道尖锐而不善的声音冷冽传来。
福星嚯的朝苏清看去。
苏清眼神示意,让她稍安勿躁。
福星憋着一身的劲儿,盯着大门。
“宁侧妃息怒,今儿是殿下和王妃的洞房之夜,奴婢实在不能让您进去。”温柔的女声卑微的响起。
“啪!”
一道脆响,掌掴之声。
“我来给王妃姐姐行礼,你这贱婢为何要阻拦,是何居心!”
随着语落,大门被推开。
苏清将帷幔放下,一面给容恒收背上的针,一面隔着帷幔看外面。
这是苏清第一次见宁远心。
珠翠环绕,明媚动人。
宁远心带着丝缕怒气进来,屋内却是静谧祥和,她一时间有些意外,立在那看着帷幔。
不是说九殿下为了拒婚又是绝食又是投湖自尽吗?
她知道九殿下绝对不会喜欢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昨天没有成功洞房,所以宁远心今天来抢人。
从洞房里把人抢走,那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比起声名狼藉的苏清,宁远心当然觉得温婉可人的自己稳操胜券。
可……场面怎么和想象的有些不同。
剑拔弩张呢?
福星小暴脾气一涌动,朝着宁远心道:“你是什么人,主子的房间你也敢闯?”
帷幔重叠,宁远心看不清楚帷幔里的情形。
怔了一下,转头看向福星,柳眉横对,转瞬却是低眉敛目又对向帷幔。
“妾远心给姐姐请安。”躬身一福,朝着帷幔行礼,语调轻挑酥软,摄人心魄。
苏清……
这丫有病?大晚上的来行礼?
这要是她和容恒正在水乳交融,难道还要交融到一半,和她说一句免礼然后再继续交融?
摸不清敌方来意,苏清默默收针。
宁远心屈膝福在那,听不到帷幔里的声音,片刻,大腿蹲的有点酸。
不甘心的看着帷幔,宁远心自己站起身来,“姐姐可是歇下了?”
上前一步,朝帷幔走。
苏清笑道:“是歇下了,你要一起来歇着吗?”
语落,苏清一把掀起帷幔。
她在角落,露出容恒白花花的后背和胳膊,一条里裤赫赫暴露在宁远心眼前。
宁远心顿时脸颊绯红,气息一滞。
九殿下昨天见她一眼就昏迷了整整一天,今儿不仅亲自出去接了苏清,竟然还和苏清洞房了?
宁远心气恼错愕间,苏清又道:“你有没有兴趣一起上来歇着,虽然有点挤,但也该睡得下,也省的福星守夜了,夜里我和殿下渴了,你也好端茶倒水。”
苏清说的风轻云淡,大家闺秀宁远心羞愤至极。
一起歇着,怎么一起歇着!
苏清竟然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难道她是上赶着来端茶倒水的!
一张小脸铁青,宁远心掐着掌心道:“既是殿下和姐姐已经歇下,妹妹就不打扰了。”
抢人失败,宁远心愤怒离开。
回到自己屋子,就又砸了一只茶杯。
贴身婢女劝慰道:“娘娘何必恼怒,太后娘娘都说了,那苏清也就得意今儿一夜,明儿就让她有去无回的。”
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宁远心恼怒的是,容恒怎么宁愿和个杀人如麻不男不女的苏清洞房也不和她洞房。
难道她柔软的身子还比不过一个铜墙铁壁!
简直是人生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