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飞醋
深吸一口气,长公主脑中又浮出那个人的影子,再看容恒的背影,长公主嘴皮嗫喏,微微翕合,低低自言自语,“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府中苗疆密道被发现。UU小说
被她要杀了灭口的人,不论是陆康窦二奶奶还是这些朝臣的家眷,此时都还活着。
她的驸马,杜淮中,已经被从密道救出,去了宫里,当年的事,是瞒不住了。
……
这一切,令长公主对眼下的事,无可辩驳。
她也不打算辩驳,这一切,她都认了。
可认了,不代表她就输了。
她手中,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冷冷看了苏清一眼,长公主沉默上了内侍指定的轿辇。
车辇外,容恒朝一众朝臣道:“今日之事,恐要劳烦诸位大人的家眷做个见证,一同进宫。”
众朝臣行礼领命。
马车辘辘,一群人浩浩荡荡进宫。
车辇中。
容恒抱臂而坐,朝苏清道:“怎么不等我回来。”
当他从宫里出来,听薛天说,苏清已经去了长公主府邸,那一瞬,他心头慌什么似得,来不及下马,扬鞭直奔长公主府。
深怕晚了一步,就发生令他追悔一生的事。
结果,到了府邸门口,还不及进府,就被平阳军的邢副将给拽到一边去。
邢副将哇啦哇啦喷着口水,口若悬河给他讲了苏清的安排。
简而言之就是,苏清负责拖延时间并诈的长公主自信认罪自乱马脚,而随着同来的平阳军和福星,则负责找密道。
知道长公主府基本已经被平阳军控制,那一瞬,他慌乱不堪的心,才稍稍松下些许。
此时,看着一脸笑容大老爷似得坐在自己面前的苏清,容恒满心满足。
苏清笑道:“我再等你,宴席都错过了。”
容恒满目温柔,“你什么时候收买了她的婢女,我怎么不知道?”
苏清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哼哼得意,“从三合镇回来,第二天我就下手了。”
下手了……
对于苏清不同于常人的用词,容恒已经习惯。
“那个解药,当真无碍了?”容恒心头,还是被长公主一句蛊虫幼卵扰的不安。
苏清含笑,“放心吧,要是有事,我还能这么四平八稳的坐在这里。”
容恒吁一口气,放心下来,轻笑道:“今儿这一招,简直出神入化,有那些朝臣家眷作证,她便是抵赖也赖不掉了,也不知道你这些套路都是跟谁学的。”
满目宠溺。
苏清笑道:“和梅长苏学的。”
穿越前,一部《琅琊榜》她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今儿在长公主府邸一同闹,她就是效仿琅琊榜中的剧情。
啧啧,真好用!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就是好啊!
容恒满眼的宠溺,顿时就一滞。
梅长苏?
听着像个男人的名字啊。
难道除了杨子令,还有一个梅长苏?
微微黑脸,容恒道:“梅长苏是谁?”
苏清浑然不觉容恒的面色变化,只嘿嘿的笑道:“就是胡歌啊。”
容恒一皱眉,“谁哥?”
苏清笑得一抽一抽的,“不是谁哥,是胡歌。”
容恒……
一个杨子令还不够,现在不仅多出一个梅长苏,还多出一个胡歌?!
身子向前一倾,一把抓住苏清的手,咬牙道:“你到底有几个军中密友!”
我到底有几个情敌!
苏清……
猛不防被容恒一抓,再迎上容某人一脸黑,苏清顿时眼角一抽。
这人有病吧。
一手甩开容恒,揉了揉手腕,苏清白了容恒一眼,“平阳军上下几十万人,全是我军中密友,别说他们是,军营里的马都是我军中密友!”
容恒……
冷着脸,容恒盯着苏清。
“我说你有病吧!”苏清小暴脾气嗖的就上来了,“好好地,抽什么风!”
被苏清拿眼一横,容恒也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勇气,蹭的起身,就朝苏清扑过去。
就在容恒打算用嘴堵上苏清的嘴的一瞬,马车戛然而停。
小侍打起车帘,“殿下,王妃,到了。”
容恒……
一身怒气,黑着脸,转头跳下车。
和小侍擦肩而过一瞬,小侍颤着眼皮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向后一个踉跄。
怎么感觉九殿下的眼神,像是要杀了他一样。
他……他做错什么了?!
苏清……
这人真是病的不轻啊!
不过……
刚刚容恒起身,她心跳的好快,那感觉,就好像容恒起身是打算亲她似得。
苏清兀自失笑的摇摇头,跟着下车。
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有这种春梦的错觉。
难道是,她需要一个男人了?
思绪一起,惊得苏清虎躯一震,连连摇头。
不应该啊!
那玩意儿要来干嘛!
下车,和容恒并肩而走,自己心头没有怒气,再看身侧黑着脸俨然一肚子火的容恒,苏清忽然很想抬手摸摸他。
这怒气冲冲的样子,有点像二哈啊。
傻萌傻萌的。
嘴角噙起一缕笑,苏清抬手在容恒脸上一捏,“你怎么这么可爱。”
容恒……
被苏清一捏脸,容恒整个人都僵住了。
可爱?!
确定这是一个形容一米八几玉树临风的男人的词?!
容恒的脸,跟着就又黑了一层,抬手一拂苏清的手,“这是在宫里呢!”
手被拂开,苏清也不恼,只依旧笑眯眯走在容恒一侧,道:“来,说说,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呢,说出来,我开导开导你。”
“不必!”
“说吧,我熬熬待听呢!乖,说完给你买糖吃。”
容恒……
“说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害羞了?”苏清抬手在容恒肩头一拍,“你不说,那我可就猜了。”
容恒斜昵苏清一眼,没理她,不过,心里的怒气却莫名其妙渐渐的散开。
苏清抱臂托腮,思忖一瞬,“能让一个男人说变脸就变脸的,应该是感情问题。”
说完,苏清朝容恒斜昵过去。
容恒有些微怔。
猜的还挺准,想都没想,容恒开口否认,“胡扯!什么感情问题!”
苏清笑着伸手又去捏他严肃的紧绷的脸,“啧啧,还说我胡说,看看你这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容恒心头一虚,脸红了?!
不由伸手摸脸。
苏清哈哈大笑起来,“诈你的,还真上当了!你怎么和长公主一样受不住诈啊。”
容恒摸脸的手,就僵在半空,险些石化。
而他们背后不远处的长公主……
嘴角一抽,差点跪了。
苏清在府邸说的那些话,都是诈她的?不是真凭实据实实在在知道的?
呃……
想吐血。
第二百五十七章 奔走
就在长公主想吐血的一瞬,苏清笑着朝容恒道:“你说,长公主要是知道,我质问她的话,全是我自己个编的,她会不会吐血啊?”
“哇~~”
听到动静,苏清和容恒双双回头,就见长公主一口老血涌出,正怒目看过来。www.uu234.netwww.uu234.net
苏清……
要不要这么配合!
容恒……
媳妇啊,你这嘴长得跟刀似得,她不吐才怪!
两口子扫了长公主一眼,齐刷刷又转头。
苏清继续朝容恒道:“不理这些不相干的,咱们继续,刚才到哪了?哦,对,感情问题,你这是感情问题……”
说着,苏清忽的用力一拍容恒的肩膀,“你是不是看上哪个小贱人了?”
容恒瞠目结舌看向苏清。
小贱人……?!
你确定这个形容词合适?
震惊过后,没忍住,容恒抖着肩膀笑起来,走的那叫一个步伐轻快,“嗯啊,我是看上这么一个人。”
苏清……
还真是有个小贱人!
原本好好地心情,忽的就像乌云遮日一样,苏清脸上的笑,唰的没了,狠狠白了容恒一眼,抬脚就嗖嗖快步朝前走,几下就走到容恒前面,而且越走越快。
容恒……
忙追上去,“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苏清一甩衣袖,“想你的小贱人去吧,你管我走快走慢呢!”
容恒……
姑奶奶,你就是那个小贱人啊,哦,不,你就是那个人啊!
所以……
容恒眼底腾起一片亮光,这是吃醋了?!
不自觉,嘴角噙了笑,容恒跟着苏清的步伐,道:“你说,怎么才能讨女孩子喜欢呢?”
苏清抬手,想都没想,狠狠在容恒胳膊上拧了一把,“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知道这些,找你小妖精商量去!”
真是气死了!
搁我这里撒狗粮呢!
去你大爷的!
小心老子炖了你们俩!
苏清越走越气,浑然不觉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容恒越走越开心。
生这么大的气,这得多大的醋意啊。
背后一众朝臣……
抖着眼角,看着前面走路跟跑似得九殿下和九王妃,不得不也加快步伐跟上去。
于是,宫里就出现了浩浩荡荡一群队伍,
前面,苏清和容恒并肩奔走。
后面,一群朝臣及家眷擦着脑门的汗跟着奔走。
一群人就跟急着要去护驾似得,惹得宫人频频侧目:出什么事了?
快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苏清忽的步子一顿,朝容恒道:“你到底看上哪家小姐了?”
容恒满目深情盯着苏清,“你猜?”
苏清……
猜你大爷的嘴!
横了容恒一眼,苏清道:“你身上的毒素也快清完了,既是你已经有了意中人,咱们和离的计划,就提上日程吧。”
说完,苏清转头进了御书房的小院。
容恒傻眼立在门口。
啥?!
吃醋了,难道不是从那个小贱人手里把我抢过来吗?
然而,不等容恒缓过一口气,长公主幽幽立在他背后,阴测测低声道:“你认识沈衡吗?”
容恒哪有功夫和心思搭理她,一摆手,“不认识!”
抬脚去追苏清。
媳妇啊,你就是我的小妖精啊!
长公主狐疑看着容恒的背影,回答的这么干脆利索,可见是真的不认识了。
可……动怒起来,给人的感觉,怎么就那么像呢?
是她多虑了?!
一定是。
容恒追上苏清,还未开口,福公公从御书房里出来,躬身道:“殿下,王妃,陛下在里面等着呢,快进去吧。”
容恒……
苏清理都没理容恒,兀自抬脚进去,容恒无声叹一口气,苦笑一下,跟着进去。
福公公……
小两口吵架了?
狐疑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转而朝一众朝臣道:“偏殿刑部尚书大人正在候着,劳烦各位大人并家眷,去做个口供。”
一众大臣带着家眷走向偏殿,院中,便只剩下长公主和押解她的两个小侍。
福公公颇为恭敬的行了个礼,“陛下口谕,劳您且先在此等候。”
说着,一指旁边的椅子,“稍坐。”
说完,福公公转身进屋。
长公主心头微动。
福公公这么恭敬的态度……
在宫里,福公公的意思,往往都代表了皇上的意思。
难道,杜淮中并未将她供出?
长公主心头一暖。
就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不会这样绝情的。
只要杜淮中不将她供出,那她的胜算,便又大一分,只要她今儿能无恙出宫……
死死一捏拳头,长公主微垂的目光,阴戾寒凉。
苏清!
长公主坐在椅子上,重新开始勾勒杀掉苏清以及那只鸡的计划。
御书房里。
皇上一脸凝重坐在桌案后,晦暗的面色上,带着难以压制的激动和不安。
苏清微愣,皇上在激动什么?为什么又会不安?
不自觉,朝容恒看过去。浑然不觉两人刚刚闹别扭。
容恒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整个御书房里,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息。
长青原本立在当地,眼见容恒进来,立刻挪步,站到容恒身后。
行过礼,皇上只示意苏清和容恒且先稍候,并未开口询问。
一时间,御书房里,又恢复死寂一般的安静,静默之下,连喘气都显得格外突兀。
半柱香后,太医院院使从内间出来,回禀道:“陛下,杜将军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只能躺着。”
皇上明显松下一口气,起身,“你们两个随朕进来。”
苏清和容恒相视一眼,跟着皇上进里屋。
五殿下也在,见到他们进来,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转而朝皇上道:“父皇,杜将军被囚禁多年,身子不是一般的虚弱。”
囚禁?
苏清蹙眉。
难道说,这么些年,长公主一直把她的驸马囚禁在密道里?
这人真是变态啊!
微吸一口气,苏清朝杜淮中看过去。
杜淮中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看到皇上进来,眼底骤然涌起激荡的波光,挣扎着就要起身。
福公公忙上前,按他在床上躺好,“将军勿要多礼,更勿激动,什么话,您慢慢说才能说得完。”
苏清……
这意思是,稍稍激动,人就容易挂了?
想及此,苏清忍不住想要给杜淮中诊个脉。
第二百五十八章 真相
床榻上,杜淮中没有再坚持,而是满目感激的躺好,虚弱又亢奋的开口,“陛下,威远军全军覆没,不是抗敌战死,而是被自己人杀得。www.uu234.cc”
一语既出,惊起千层浪。
五皇子惊愕看了皇上一眼,转而看向杜淮中,“什么?你确定?”
人人知道威远军对于大夏朝的重要性。
当年,皇上初登基,一切朝局不稳,内忧外患之际,威远军全军覆没,这对皇上对大夏朝而言,无疑是一重击。
当时若非苏掣的平阳军拼着死伤惨重的代价,咬牙顶住北燕和南梁的联合进攻,如今哪还有什么盛世太平。
威远军覆灭,威远将军府被灭门,这始终都是皇上心头一道无法痊愈的疤。
一碰就痛。
现在,本该战死沙场的人,突然活着出现在长公主家的密道里不说,居然还带来这样的消息。
皇上气息一抖,上前一步坐在床榻边,抓住杜淮中的手,“你慢慢,给朕,全部,说清楚!”
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手背的青筋都暴出来了。
杜淮中喘了几口气,道:“当年一战,我们起初是处于犹胜态的,战事进行的很顺利,老将军还说,不出半个月就能凯旋回京。”
提起威远老将军,杜淮中满目哀恸,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出,有些泣不成声。
“那天下午,没有开战,我们在营地休息,送粮草的恰好到了,战士们大约有两三日没有吃上饱饭,粮草一到,立刻开始造饭。”
说及此,杜淮中恨得咬牙。
“那都是为国浴血杀敌的将士们啊,他们在沙场上,无畏无惧,都是最好的男儿,谁能想到……”
“他们高高兴兴的煮出的饭,竟是将他们送上断头台的饭,英勇无敌了数年的威远军,竟是死在他们要保卫的人的手里~~~”
声音及此,杜淮中颤抖哽咽的说不下去。
苏清双手捏拳,心头滚动着一股愤怒的情绪。
杜淮中的悲痛愤怒,她比谁都了解。
浴血奋战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国泰民安岁月安好。
将士们负重前行,不顾生死。
后方的那些人呢?
将士们拼死保护捍卫着他们的生命他们的荣华富贵,他们却在将士们的饮食里动了手脚!
这种令人寒心的事……
苏清咬牙切齿,“谁在他们饮食里下了毒?”
虽不是战友,可平阳军威远军胜似战友。
从前不知他们是冤死,如今既是知道了,这个仇,她苏清记下了。
若不能为那些浴血奋战之人的英灵讨一个公道,她誓不为人!
杜淮中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没有听到苏清的话。
几次深吸气,杜淮中继续道:“那些将士们,满面喜气,谈论着回京之后的事,吃着饭,谁能想到,饭碗还未搁下,他们就浑身无力。”
“就在大家发现异样的时候,原本偃旗息鼓的敌方,忽然大举杀回来,将士们无力迎战,一个个……一个个就被……就活生生的被……他们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
“威远将军,一世英勇,竟就……”
杜淮中悲恸的说不下去,唯有一双手,死死抓着被单。
苏清却能想象那个场面。
一方是蓄势待发的敌人,一方是被下了药的我方将士,人家怕是像进了西瓜地收西瓜一样,就把整支威远军……
想到那残忍的一幕,苏清紧紧捏住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
容恒转头看苏清,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五皇子满面阴沉愤怒,“太过分了!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还只当是……”
话音一顿,五皇子一脸决然看向皇上,“父皇,要给威远军讨一个公道啊!”
皇上沉着的脸,不住的颤抖。
看着杜淮中悲愤的眼睛,皇上颤抖着一颗心,艰难开口,“老将军也……”
说话间,不自觉,双手拳头捏的死死的。
既是期望听到答案,却又畏惧那个答案太过残忍。
可事实,终究是事实。
杜淮中虚弱的点头,皇上仿佛不堪重击,身子狠狠一垮,捏着拳头,就在床榻上用力一锤,牙齿咬着下唇,渗出丝丝血迹。
福公公轻轻叹了口气,心疼的望着皇上。
“难道送去战场的军粮,没有专人检查吗?”愤怒之下,苏清忽的想到这一点,朝杜淮中看去。
平阳军的军粮,哪怕是形势再紧迫,也会有军医仔细检查的。
这一次,杜淮中听到了苏清的声音,转眼朝她看来。
方才在长公主府,杜淮中一心只求进宫,压根没看见容恒身侧的苏清,此时只以为是第一次见。
明明是面生的,可身上散发的那种气势,却让他倏忽间觉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竟是像极了老将军。
“这位是?”没有回答苏清的问题,杜淮中压着心头惊疑,问道。
五皇子忙道:“这位是紫荆将军,也是九王妃,平阳侯的儿……”
差点脱口说成平阳侯的儿子,五皇子咳了一声,纠正道:“平阳侯的长女,单名一个清。”
杜淮中目光再次落向一身男装,玉树临风的苏清。
竟然是个女子!
一个女子,身上居然散发着如同威远老将军一样的气息。
那种浓烈的,扑面而来的气息,唯有他们这种在战场上历经生死的人,才感受得到。
凛冽,却让跟着他的人觉得安心。
一想到老将军死的憋屈,杜淮中无心再看苏清,只暗哑着嗓子道:“原本,军粮送达,是有军医检查的,只那日押送军粮的,是忠勇伯,忠勇伯说,这些军粮,都是他亲自准备的。”
十六年前的事,苏清才刚出生,容恒也才两三岁,全然不记得。
忠勇伯不是镇国公党吗?
他们不知道,但五皇子隐约有些印象。
“忠勇伯?好像是威远老将军的关门徒弟。”五皇子略带不确定的说道。
杜淮中轻轻点头,眼中喷射着火一样的怒气和恨意。
“没错,就是这个关门徒弟,亲手杀了威远军上下数十万大军!他这个刽子手!”恨极之下,杜淮中激动地在床榻上摇头跺脚。
“当时,我也吃了那饭,浑身无力,是他把我从人堆儿里扛出来,说奉了长公主的命,要把我带回京。”
“我连挣扎都挣扎不开,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将士们……”
怒火攻心,杜淮中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昏厥过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召唤
福公公忙唤了外屋候着的太医院院使,“快,快,杜将军又晕过去了。www.uu234.cc”
太医院院使提着药箱,一面抬手抹汗,一面急急奔进来。
皇上阴沉着脸,目光深邃,看着杜淮中,吩咐太医院院使,“用一切办法,医好他。”
“是。”
语落,皇上起身,离开内室。
五皇子并苏清两口子,跟着出来。
书案后,皇上沉默须臾,朝福公公道:“去,将忠勇伯府上下圈禁,忠勇伯抓起来,你亲自去审。”
福公公领命,即刻执行。
福公公前脚一走,五皇子就一脸竭力压制的怒火,朝皇上道:“父皇,威远军数十万英灵……决不能姑息凶手!”
皇上一拍桌案,“朕不会放过他们的!”
当年,幸亏有平阳军拼的死伤过半,咬牙顶住了。
否则,如今哪有大夏朝的存在!
当年,他们灭掉的,不仅仅是威远军,更是大夏朝的江山,黎民百姓!
怒火在心头来回翻滚,皇上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情已经露出端倪,只有冷静了,才能准确的判断,才能一件一件的处理。
已经凉透了的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茶盏搁下,皇上朝苏清看过去,“她府里,当真有苗疆密道?”
苏清忙道:“启禀父皇,的确有苗疆密道,从府中花园宴客厅,一直通到长公主的卧房,至于密道之中,是否还贯穿他处,儿臣不知,不过,长青应该知道。”
当时,是长青从密道里将杜淮中救出来的。
密道里的情况,长青更了解些。
有关这一点,长青一进宫,就朝皇上回禀了。
密道错综复杂,看样子,应该是遍及整个长公主府。
苗疆密道……
当年的熹贵妃,当年的威远军,难道真的都是亡在长公主的手腕之间?!
皇上微拢的手指,再次捏拳。
说话间,门外小侍回禀,“陛下,刑部尚书大人求见。”
皇上神思一敛,“让他进来。”
捧着厚厚一叠供词,刑部尚书满头大汗急走进来,“陛下,这些便是各位大人以及家眷的供词。”
小侍捧上。
皇上沉着脸,一一翻过。
看到那些家眷描述的当时现场,皇上几次目光诡异的朝苏清看过去。
苏清……
这种气氛下,您别在意这些细节行吗?
皇上……
当着一众宾客的面,苏清把礼部尚书的嫡女给调戏了?
虽然这种气氛下,不应该思绪跑偏,可看到这段供词,皇上实在是忍不住脑补了一下。
一想象那个场面,皇上那颗原本凝重的快要负担不起这个重荷的心,骤然松了几分,人也真的冷静下来。
最终,皇上食指叩击着口供,朝苏清道:“窦嬷嬷到底是如何说的?”
苏清……
啊?
窦嬷嬷不是被五皇子捉去了吗?
五皇子现在站在这里,难道不是他来告状的?
眼角微抖,苏清朝五皇子看过去。
五皇子一脸坦然的无辜,茫然回视苏清,“怎么了?九弟妹?”
苏清……
你个五大尾巴狼,合着今儿进宫,你没说窦嬷嬷的事啊。
没说你跑进宫干嘛!
心头默默翻个白眼,苏清转而朝皇上道:“父皇,儿臣并未寻到窦嬷嬷,当时,其实儿臣并无十足的证据,只是单纯想要诈一诈长公主,谁承想,她真的不耐诈。”
皇上……
也就是说,供词上,那些朝臣家眷说的,苏清掷地有声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质问,全是她自己凭想象编的?
“不过,儿臣也不是毫无根据的瞎编,儿臣收买了长公主的贴身婢女,儿臣知道她府中有密道,儿臣也知道她和三合镇的窦家关系匪浅,儿臣还知道,她府中有苗疆蛊虫,甚至还有一些苗疆毒物的解药,只是儿臣没有切实的证据,所以才诈她。”
皇上微微颔首。
“供词上,朝臣说,他们提前接到信函,让去长公主府救人?”
苏清立刻解释。
“因为儿臣收买了长公主的贴身婢女,知道今日赏花宴,长公主要对儿臣下手,儿臣便干脆将计就计,逼得长公主对所有人下手,儿臣当时想,就算退一万步,儿臣愚笨至极,依旧找不到密道的所在位置,也能用这个给她定个罪。”
屠杀朝臣家眷,这可不是小罪啊!
只要将长公主控制起来,就不愁没有机会让她开口。
只是,她高估了长公主的心理素质。
要早知道她这么不禁诈,还查什么呀,直接登门去诈啊!
皇上……
五皇子蹙眉,一脸匪夷所思的看向苏清,“九弟妹今日所为,其实并无证据?都是凭着臆测而为?”
五皇子这话,乍一听只是单纯的震惊,细听却是说的恶毒。
苏清假装什么也没听出来,只是一脸坦然的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大约是,听到了佛祖的召唤。”
毕竟,我是祥瑞。
佛祖召唤我惩恶扬善也是正常。
五皇子……
嘴角一抽,五皇子无话可说。
皇上……
深深看了苏清一眼,皇上转手将供词搁下,吩咐门口小侍,“把她带进来。”
小侍得令,当即传话。
不过眨眼,长公主进来。
一眼看到长公主满头的鸡毛,皇上顿时眼角一抽。
又是那只叫鸭子的鸡做的?
不由揉了一下眉心,皇上满心复杂的一叹。
今儿的事,明明宛若平地惊雷,让他震怒难耐。
可眼前一出接一出的……
他心头的震怒都快被冲的差不多散完了。
长公主觑着皇上的神色,心思转动,上前便扑通跪下,“皇兄给臣妹做主。”
委屈哀怨。
苏清……
皇上错愕看向长公主。
冒充皇室血脉,残害朝廷忠良。
给你做主?
哪来这么大的脸!
才被冲散的怒火,嗖的就又各就位,蓄势待发。
皇上一拍桌子,阴沉着声音,道:“冤枉?”
长公主瑟瑟一抖,抹着眼泪。
“皇兄明察,臣妹当时是被苏清气昏了头,才丧失理智的,苏清她当众调戏礼部尚书的嫡女,把人逼得昏厥过去,又屡屡对臣妹和母后不敬,臣妹才怒极昏头,口不择言的。”
容恒……
五皇子……
调戏礼部尚书的嫡女?
第二百六十章 杖毙
迎上容恒的目光,苏清……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好吗?!
看重点!
“所以,那些密道,也是你怒极昏头凭空冒出来的?”皇上阴声问道,怒极反笑。
长公主哭道:“臣妹府中,的确有苗疆人设计的密道,可……皇兄明鉴,臣妹在府中修筑密道,实则是迫不得已。”
皇上挑眉,“迫不得已?”
长公主一脸悲恸,“当年威远将军府被阖府灭门,臣妹心头害怕极了,深怕招惹了什么人,也将臣妹府邸灭门,为了预防万一,臣妹才修筑了密道。”
长公主说的情真意切,那一脸的表情,别提多诚恳了。
“你明知道,朕有多厌恶苗疆。”皇上咬牙,一字一顿的道,死死盯着长公主,这个他从小就不亲近的胞妹。
皇上肯问,便是给她机会,问的越多,说明皇上越是信任她。
长公主心头略松一口气。
“皇兄,臣妹认罪,可……普天之下,唯有苗疆密道最为诡谲,臣妹当时,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生路,臣妹绝无半分其他心思,臣妹可以发毒誓。”
皇上偏头,审视一般看着她,“留一条生路?你给威远军留生路了吗?”
皇上猛地提起威远军,长公主顿时肩头一抖,惶恐抬头,看向皇上。
眼波对视,皇上压着满心憎恶。
长公主倏忽避开皇上阴冷的目光,道:“臣妹不明白皇兄的意思。”
苏清……
忽然想起诸葛亮一句台词: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明白?那朕问你,杜淮中明明已经战死沙场,为何还会活着从你密道中走出?你为何囚禁他十六年!”
关于这个问题,来宫里的这一路,长公主已经想出妥当的回答。
“皇兄,臣妹之所以囚禁杜淮中,实在是不得已。”长公主说的淡定。
“又是不得已?”
“是,臣妹当年,的确是以为杜淮中已经死了,可丧事都办了一个多月,他突然被忠勇伯送回来了。”
“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臣妹当时也是极欢喜的,可……可杜淮中不知中了什么邪,非说,威远军全军覆没,是被臣妹和忠勇伯害的,是臣妹给他们粮草下毒。”
说及此,长公主神色激动,抬眸看皇上。
“皇兄,臣妹怎么会给威远军下毒,害死他们,对臣妹又有什么好处!可杜淮中不依不饶,定要将此公之于众,臣妹不敢让他见人,深怕他的胡言乱语给臣妹和皇兄招来祸端。”
皇上紧紧捏拳,双目幽黑犹如冥界之火,“所以,杜淮中说的,都是胡言乱语?”
长公主点头,“皇兄大可让御医给他瞧,他的精神,真的有问题,臣妹绝无谎话。”
皇上微微颔首,“你说的,都是真的?”
长公主心头一喜,竭力压下,诚恳道:“全是实话,臣妹不敢偏皇兄半句。”
五皇子顿时急了,忍不住扬高声音道:“父皇!您不能……”
长公主转头,看向五皇子,“你不相信自己的亲姑姑吗?”
五皇子……
我相信个屁!
一扯容恒的衣角,五皇子一脸急切,“九弟,你倒是说句话啊。”
容恒立刻开口,“对!”
五皇子……
急的一跺脚,“什么啊,就对!”
他真是疯了才觉得容恒和以前不一样了,明明还是跟以前一样,胆小怕事。
一甩衣袖,五皇子抱拳看向皇上,“父皇,今日之事,万万不能听她一面之词啊,就算她尚有几分道理,也要三堂会审才是。”
他手里还捏着陆康、窦二奶奶和窦嬷嬷呢。
一旦被长公主翻身,他后续的事,如何开展!
绝不能让长公主翻身。
趁着眼下镇国公还因为瘟疫问题被圈禁,必须速战速决弄死长公主。
太后和镇国公一党的人,弄死一个算一个。
长公主顿时一脸痛心疾首的失望,“三堂会审?你是怕皇家的脸丢的还不够?”
五皇子咬牙,“丢脸的是你,不是皇家,你姓窦,不姓容。”
长公主眼底的泪,哗的就落下,“皇兄,臣妹当真冤屈。”
“父皇!”
皇上一记眼神朝五皇子看过去,阻断了他后面的话。
五皇子不甘心的闭嘴。
皇上转而看向长公主,“朕知道你冤屈,好了,既是如此,拉下去,杖毙吧。”
长公主都做好准备谢恩了,正要弯腰,忽闻此言,错愕看向皇上。
闪的腰肢差点腰间盘突出。
“皇兄?”
皇上一摆手,不愿再和她多说一句,“窦氏之女,冒充皇室血脉,囚禁朝中良将,隐瞒当年事实,涉嫌毒害忠良,杖毙!”
小侍立刻上前。
长公主彻底慌了。
刚刚不是相信了她的话吗?怎么会这样!
“皇兄,皇兄您听臣妹解释啊,臣妹并非冒充,臣妹当真是您的亲妹妹啊。”
皇上无动于衷。
小侍奋力将长公主拖走。
就在要拖到门口的时候,长公主忽的不知从哪来的巨大力气,一把甩开小侍,又扑回去。
吓得小侍脸一白,反身又去拉她。
长公主睁大眼睛看着皇上,“皇兄当真如此无情无义,宁可相信苏清,也半分不肯相信臣妹?”
皇上揉着眉心,“朕不是昏君!”
两个小侍奋力往外拉长公主。
苏清立在一侧,看的心里那叫一个费劲,真想抬手一巴掌拍在她后脖颈子上,拍晕拖出去算了。
这聒噪的。
就在苏清打算将想法付诸于行动的时候,长公主忽然阴测测道:“皇兄难道就不想知道,臣妹府中的苗疆密道,究竟是何人建造的?”
皇上冷笑,“朕留着你,你就会说?”
“但臣妹死了,皇兄就一定不会知道了。”
皇上凝着她,须臾,眼底闪过阴戾冷笑,“是朕冲动了,你说的对,朕不能杀你,拖下去,先杖责五十再说!”
长公主……
死死一捏拳,长公主阴测测低低笑了几声。
“皇兄可能有所不知,早在当年,熹贵妃勾结苗疆巫蛊之人,给臣妹和母后身上,下了母子蛊,臣妹若是没命,母后也活不成。”
此语一出,惊得众人瞠目。
苏清……
靠!
你可真是个狠人啊!
给自己下蛊这种事,也做得出来,难怪刚才那只神龟要狂舞呢。
长公主一把甩开押着她的小侍,扬起下颚,看向皇上,“皇兄就算不相信臣妹,可总该心疼母后。”
皇上紧紧捏起拳头,一拳砸在桌案上,“蛇蝎毒妇!”
长公主一笑,“臣妹也觉得,熹贵妃实乃天下第一毒妇。”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同情(求月票)
早在数年前,得知自己并非太后血脉,长公主便命苗疆巫蛊之人在她和太后体内下了母子蛊。www.uu234.cc
这蛊虫,是她的保命王牌。
扬着下颚,长公主嘴角勾着笑,看向皇上,“皇兄,臣妹其实真的是被冤屈的,臣妹怎么会害威远军呢,您要给臣妹主持公道。”
苏清……
这人不是出门不带脸,是压根出生那会就没带着脸一起从娘胎出来。
人是出来了,脸落子宫里了。
瞬间,苏清有些同情皇上。
当个帝王,天天国事操心不完。
今儿这里发洪水了,明儿那里雪崩了,后天这里闹匪患,大后天那里又抄家伙打仗了。
忧国忧民的事都没完没了,家里亲戚还这么不省心。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真是上辈子不积德,这辈子当皇帝吧。
心头一叹,苏清同情的看向皇上。
只见皇上满脸的阴沉,沉的脸上的骨架都快挂不住肉了。
一掌拍在桌上,皇上朝长公主道:“太后体内,当真有与你相通的母子蛊?”
长公主点头,“这种事,臣妹怎么能骗皇兄。”
皇上咬牙切齿,“很好,拉下去,杖责五十。”
苏清……
这是杀不了,暂时打板子泄愤?
意思就是,老子虽然不能杀了你,但是老子可以揍你!
这个皇帝,有点与众不同啊,我喜欢。
长公主震惊看向皇上,“皇兄,臣妹体内的蛊虫和母后是想通的,臣妹痛苦,母后也会跟着痛苦的。”
皇上没理她,抬手一摆,“拖出去,行刑!”
小侍立刻执行。
长公主匪夷所思看着皇上,“皇兄,臣妹说的都是真的,难道你忍心母后一把年纪遭受痛苦吗?她年纪大了……”
皇上沉着脸,“把嘴堵了打。”
“我要见太后~~~”
说话间,长公主被拖下去了,很快,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和长公主被塞了嘴发出的呜呜声。
皇上拧眉坐在书案后,听着外面的板子声。
御书房里,一片静默。
须臾,一个小侍进来回禀,“陛下,长公主晕过去了。”
皇上阴沉道:“朕的命令是打五十,你们只打了四十五,怎么就停了?”
小侍立刻眼皮一抖,“是,奴才再去补齐。”
皇上死死捏着拳,“打完,丢到御书房的偏殿关起来,等福公公回来,交给他,别死了就行。”
小侍应了,转头出去。
啪啪又补了五板子,把人拖走。
听着没动静了,皇上缓了口气,朝刑部尚书道:“查封长公主府的,所有家财,全部充公,至于有关长公主的审讯,等福公公回来,你与他一起进行。”
刑部尚书面带为难,“陛下,若是臣去查封,您需要先褫夺了她长公主的身份,贬为平民,不然,查封之事,只能由大理寺做。”
皇上拧眉,犹豫一下,叹出一口气,“便让大理寺卿去查封,你只负责查案子。”
刑部尚书神色一松,“是!”
皇上叮嘱道:“重点核查,密道是何时修建的,由何人修建,以及她与苗疆巫蛊之人的所有来往。”
刑部尚书心头疑惑。
难道重点不是核查当年威远军一事吗?
皇上心思深沉,究竟怎么想的,除了福公公,谁也猜不透。
面上不敢露出太多心思,刑部尚书领命,“臣遵旨。”
皇上一摆手,“你去忙吧。”
查清了长公主与苗疆之人的关系,兴许,就能给熹贵妃翻案了。
熹贵妃贵为贵妃,当年被杖毙,却也只是草席一裹,被扔在乱葬岗。
当年,他心疼熹贵妃,无力救她活命,却悄悄派人将熹贵妃的尸体寻到,安葬在青山之下。
如今若是能翻案,熹贵妃的墓穴,纵是不并入皇陵,也能光明正大的翻修了。
兴许……
熹贵妃并不愿意并入皇陵。
毕竟,当年下了杖毙命令的人,是先帝!那样冷酷无情,谁想同他合葬。
心里沉的像是装了数吨的铅,压得皇上喘不过气。
静默了须臾,皇上抬眼朝容恒他们看去。
一眼看到苏清,迎上苏清那道赤果果的同情的目光,皇上不由心头一怔。
当年,熹贵妃也曾用同样的目光看过他。
是他被太后无端责罚之后。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是在苏清的眼底,看到同样的目光?
皇上一愣。
他是怀念熹贵妃有些疯魔了吧。
苏清眼底,怎么会有同熹贵妃一样的神色呢。
皇上一揉眉心,再朝苏清看去,苏清已经低头。
皇上心头苦笑,他真是想多了。
“若非当日平阳军在青云山发现那镯子,也牵扯不出今日这些事,虽未查明镯子的缘由,但立功不浅,朕必厚赏你。”皇上看着苏清,道。
苏清忙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皇上扯嘴抿出一缕笑。
“若非你,朕见不到杜淮中啊。”皇上由衷的感叹。
长公主身世如何是小,可见不到杜淮中,便不会知道当年的真相。
这一瞬,皇上真心觉得,苏清就是个祥瑞。
不然,这时隔十六年的秘密,怎么就被她给挖掘出来了呢。
五皇子觑着皇上看苏清的神色,不由心塞的捏了捏拳。
正说话,太医院院使从里屋走出,“陛下,杜将军醒了。”
“你们回去吧。”丢下一句,皇上忙起身去了内室。
苏清他们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御书房门口,几个小侍正在清理方才打板子留在青砖上的血。
五皇子不知怎么,与一个小侍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的身子一歪,险些跌倒。
那小侍立刻丢了手中抹布去扶他。
“殿下饶命,奴才知罪。”
五皇子站稳,一拍衣袍,“不碍事,你们继续吧。”
苏清冷眼看着五皇子。
五皇子一抬眸,与苏清目光撞上,微微蹙眉,“九弟妹,可是有事?”
苏清看着五皇子,又朝地上的小侍扫了一眼,嘴角微扬,“没事。”
语落,转头拉起容恒的手就朝外走。
容恒……
就这么被媳妇牵手了?
五皇子……
秀恩爱之前,还要正式通知我一下?
苏清和容恒走在前面,五皇子没去当灯泡,走着走着,便散了。
出了宫,上了马车,苏清问容恒,“你说他为何没有把窦嬷嬷带进宫。”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兄弟
容恒眉目微深,“他原本是要带人进宫的,走了半路,被大皇子拦下了。www.uu234.ccwww.uu234.cc”
“大皇子?”
容恒眼睛半阖,“嗯,窦嬷嬷和陆康他们,被送到大皇子府邸,他则自己进宫了。”
语落,容恒抬眼去看苏清,“一会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苏清……
这画风变得有点突然啊。
毕竟,她们刚刚才在宫里经历了一些惊天动地的事。
嘴角一抽,苏清道:“好。”
容恒微阖的眼底,浮动着一缕笑,伸手去拉苏清的手,“不管外面闹成什么样,我们好好过我们的。”
苏清浑然不觉哪里有问题,很赞同的点头,“废话。”
牵着苏清的手,容恒心头满满的满足,“想吃什么?”
苏清略想一瞬,“想吃羊蝎子,还用点上次那个开胃露呗。”
容恒……
天哪,幸福来得是不是太快了。
“好!”
顿了一瞬,容恒笑道:“我还怕你没有心思吃饭。”
苏清一皱眉,“我为何没心思吃饭,要没心思,也该是镇国公没心思。”
她才不相信,当年威远军一事,是长公主主谋或者是忠勇伯主谋。
虽然没有证据,可直觉告诉她,镇国公一定脱不掉干系。
当年能对威远军下手,如今他就有可能再对平阳军下手。
这种人,留着就是个祸害,她得想个法子把他给铲除了。
这厢,苏清和容恒说着话,马车一路直抵府邸。
那厢,大皇子府。
五皇子一走进花园,就见大皇子正悠然品茗。
“皇兄,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你知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五皇子一脸捉急走到大皇子对面,一屁股坐下,自斟一盏茶,牛饮喝完。
大皇子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就是从长公主府挖出了活死人杜淮中嘛。”
五皇子一脸震惊,“你知道了?”
大皇子憨厚的笑,“什么叫我知道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数百个平阳军开道亲自护送。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长公主府邸直抵皇宫,想不知道都难啊。
杜淮中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年轻人不认识他,可老一辈的,都对他面熟啊。
五皇子唏嘘啧啧,“真的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
大皇子喝着茶,一脸忠厚老实的笑,点头,“是啊,茶楼的说书先生,正加急赶新的话本子呢。”
满京都的人都知道杜淮中活着,这对五殿下来说,不是坏事,他震惊过后,欣然接受这个事实。
“皇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你知不知道,长公主她根本死不了!”又喝一盏茶,五皇子将茶盏重重搁下,颇带怒气。
大皇子蹙眉,“怎么?冒充皇室血脉,都不足以……”
五皇子摇头,“何止冒充皇室血脉,我和你说,你知道威远军当年是怎么全军覆没的吗?根本不是战死沙场,是被人害的,就是被忠勇伯和长公主害的!”
大皇子面上,并无太多震惊。
猛地一看,是他一贯忠厚老实,对这些,并不太上心,所以反应不大。
细瞧,他眼底却是闪烁着一种阴戾的光,捏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
“真的?”迟缓了片刻,大皇子才讷讷问道。
五皇子急的大喘气,“这我如何开玩笑,是真的!杜淮中说的时候,我就在跟前,父皇已经让福公公去将忠勇伯抓起来问话了。”
大皇子这才一脸纳罕,“天啊,忠勇伯可是威远老将军的关门徒弟!”
五皇子叹一口气,“谁说不是!真是可惜了威远军……”
一时间,气氛有些伤感。
大皇子端着茶,细细察着五皇子的神色。
五皇子沉默须臾,又道:“你也不问问,父皇为何不杀了她。”
大皇子一笑,“就你的性子,我不问,你也要说。”
五皇子哭笑不得,“我的好皇兄,你可真是坐得住!长公主让苗疆巫蛊之人在她和皇祖母身上下了母子蛊,只要她一死,皇祖母便没命。”
大皇子原本平静的脸色,倏忽一白,蹭的起身,慌张看向五皇子,“真的?”
五皇子无奈的看了大皇子一眼。
“皇兄,她虽是我们的皇祖母,可对我们,从未有过半分好,她的好都给了四皇兄,到我们身上,留着我们的命便是仁慈了,你担心她做什么!”
大皇子凝着五皇子,死死握拳,片刻,身子一垮,坐下,闷闷道:“她到底是皇祖母。”
五皇子无语的看着大皇子,“皇兄就是太过仁慈,你惦记她生死,也不想想,玉妃娘娘当年是怎么没的。”
五皇子一提玉妃,大皇子的脸,又白一层。
玉妃是大皇子的生母,当年......
想起当年往事,大皇子掩不住满面哀恸。
五皇子隔着桌子拍拍他的肩头,“皇兄,我的母妃,一样是被她害死的,我和皇兄说实话,得知她和长公主被下了母子蛊,我已经将毒药给了看守长公主的内侍。”
方才御书房前假摔一脚,他随手递出的,便是毒药。
大皇子震愕看向五皇子,“你放肆!那可是皇祖母,是长辈,她纵然再多的不是,也轮不到……”
五皇子认真的回视,“皇兄要去告发我吗?”
大皇子嘴皮颤抖,死死盯着五皇子,片刻,身子犹如泄气般一垮,“你明明知道,我把你当同胞亲弟弟。”
五皇子眼底一暖,握住大皇子的手,“皇兄,我们母妃的仇,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可……”大皇子欲言又止,“罢了,罢了,都是命,这都是命啊!”
语落,大皇子猛地想起暂时留在他府中的窦嬷嬷和陆康窦二奶奶,朝五皇子道:“既是如此,那窦嬷嬷她们……”
五皇子眼底闪着算计的笑,“窦嬷嬷她们,要在太后死后再发挥作用,那才有意义呢!”
说着,五皇子看向大皇子,“今儿真要多谢皇兄,若非皇兄提醒,我差点就把人带进宫,要真是带进去了,今日既是杜淮中又是苗疆密道的,窦嬷嬷她们的存在,反倒没太大意义了。”
今日,五皇子原本是要带着窦嬷嬷进宫,抢在容恒之前立功的。
是半路偶遇大皇子,大皇子无意一句话,提醒了他,容恒已经被镇国公党视作眼中钉,他又何必再去凭白招惹麻烦!
是啊,何必呢!
容恒去吸引镇国公党的注意力,他只暗中利用窦嬷嬷对付太后便是!
第二百六十三章 商议
太后活着对付太后,可比太后死了再对付太后,难的多。
对付一个死人,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死后不得安宁,被万里鞭尸,那才是真正给他母妃报仇了。
太后,你等着!
大皇子觑着五皇子的神色,憨厚一笑,“我也没提醒你什么,还是你心思通透,想的周全。”
兄弟俩说着话,不觉日头偏西,五皇子离开。
走的时候,五皇子玩笑道:“皇兄晚上可早些睡,免得宫里传出丧钟你还没睡醒。”
大皇子笑不出来,瞪了他一眼。
五皇子笑嘻嘻转身离开。
待他走远,大皇子面上原本憨厚老实的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噬人心骨的阴戾。
大皇子的随从立在一侧,“殿下,真的要让太后死吗?”
大皇子冷声道:“她是该死,不过,还不是时候。”
“奴才知道怎么做了。”随从当即领命,转身离开。
大皇子坐在暮色笼罩的花园中,阴郁的脸色,宛若凉如水的暮色。
杜淮中还活着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京都大街小巷。
原本还瞧热闹的朝臣,眼看皇上下令将忠勇伯府查封,又抓走了忠勇伯,那些镇国公党就不淡定了。
杜淮中一进宫,皇上就抓了忠勇伯。
难道是当年威远军全军覆没的事,和忠勇伯有关?
镇国公党刚刚不淡定,外面又有新的消息传出。
威远军全军覆没,是因为忠勇伯和长公主联手,在军粮里下了毒药。
这消息一出,举国哗然。
老百姓义愤填膺,纷纷开始积攒臭鸡蛋和烂菜叶,专等忠勇伯和长公主被论罪的时候派上用场。
朝阳街的大妈,甚至还自发组织了啦啦队,要每天定时定点去街上游行声讨。
而镇国公党,因着镇国公被圈禁,四皇子被禁足,大家齐聚礼部尚书家。
礼部尚书看着底下坐着的一圈人,心里恨恨,现在想起咱们是一党的了。
当时苏清敲诈我银子的时候呢!
还有,为什么没有人提前告诉他,他闺女被苏清给调戏了!
要是早知道她被苏清调戏,失了名声,打死他也不会花那么多银子救她。
救回来做什么,丢人现眼?!
礼部尚书黑着脸,坐在主位。
底下朝臣你一言我一语,朝礼部尚书讨主意。
“忠勇伯绝无胆子去害威远老将军,更何况,他还是威远老将军的关门徒弟。”
“忠勇伯背后的人,该不会是镇国公吧。”
这话说的大胆,可大家的确都这么想,毕竟当年威远军灭亡之后不久,忠勇伯就成了镇国公党。
“要真是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
……
礼部尚书无力翻个白眼,没好气道:“现在知道问我怎么办了,当时在长公主府邸,你们这么多人,怎么没拦住杜淮中,要是当时就拦住他,不就没这些事了。”
朝臣……
说的轻巧,苏清在那儿呢,谁敢拦!
当时谁要是敢拦,保准苏清一鞭子抽的你娘都不认识你!
有个朝臣便道:“我们也不知道他能说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啊!”
礼部尚书道:“不知道,不知道,你知道什么!”
礼部尚书心里憋着火,这话说的便很冲。
那朝臣一听,当即火了。
“你冲我们发什么脾气!莫非是因为九王妃和你要银子,我们没有帮着你说话,你才恼羞成怒?”
被人一句话戳中痛点,礼部尚书脸色青白里泛着红。
那人一看礼部尚书这样子,知道自己是说对了,冷哼道:“说句良心话,救命的药,人家要多少钱都是天经地义,人家又不欠你的,凭什么白给你。”
礼部尚书……
“你到底和谁一伙的!”礼部尚书怒了。
那人也怒了,“我只是说实话而已!一万两银子,救自己女儿一条命,难道不值?”
“这是什么实话,我看,你就是被苏清收买了。”礼部尚书一拍桌子,愤然而起。
“你才被苏清收买了,你全家都被苏清收买了!”那人跟着愤然起身,拂袖欲要离开。
众人……
好好商量个事,闹成这样,还商议不商议了!
大理寺卿一咳,站起身来,拉住那个要离开的大臣,打圆场。
“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想个法子,把消息给国公爷递进去,究竟如何做,咱们还听国公爷的。”
有人跟着附议,“就是,情况到底如何,咱们还没有摸清,倒是内讧了,要不得,要不得。”
为了避免礼部尚书和那人再吵起来,大理寺卿立刻接了话音。
“大理寺负责查封长公主府,可府邸上下我搜了个遍,竟是几乎没有什么金银值钱的东西,连银票都一张没有,这太奇怪了。”大理寺卿一脸纳罕。
长公主明明富得流油啊。
他还以为,趁此机会,能狠捞一笔呢!
查封长公主府,造册八分,他留两分。
众人……
不由得,眼前浮现出那个被平阳军抬走的麻袋。
呃……
有个官员便道:“当时,长公主给九王妃下了蛊虫,为了逼长公主交出解药,九王妃曾关上门严刑逼供。”
另一个官员接话,道:“对,对,后来门再打开,九王妃跟前那个福星拖了一个大麻袋出来,说里面装的是解药,让平阳军运回九殿下府邸了。”
“当时,长公主说,那里面装的不是解药,是她的金银细软。”
大理寺卿一听,急了。
他一点好处没捞着,让苏清全搬自己家去了?
“那你们当时怎么不拦住!”大理寺卿道。
众人……
一是没想到里面竟然真的装了金银细软,二是就算想到了也不敢拦啊。
大理寺卿呔的一声叹气,捏拳一脸肉疼的在桌上一砸,“你们也不想想,除非是苏清自己带去的麻袋,不然,长公主的卧房,怎么会有麻袋!”
众人……
有道理!
可……
“大人,这件事,还是如实回禀陛下吧,陛下定能让她吐出。”有人道。
大理寺卿横了他一眼。
“当时若是拦下检查,陛下定能让她将财物留下,可现在还怎么吐,人家一口咬定,里面装的就是药瓶,不是金银细软,你们如何,难道当时不是从你们眼皮子底下抬走的?陛下要问,你们如何答?”
众人……
气氛,瞬间就有些凝固了。
沉默了须臾,有个官员道:“所以,杜淮中的事,要怎么通知国公爷。”
第二百六十四章 表白
商议了半天,总算是说到正题上。www.uu234.cc
大理寺卿一叹,朝礼部尚书看过去,“你如何想?”
礼部尚书摇头。
大理寺卿便道:“我倒是有个想法,朝阳街的那帮大妈们不是要组织游行吗,争取把她们的路线修改成路经国公爷家门口。”
这个主意……
几个大臣不禁颔首点头。
朝阳街的大妈是京都出了名的大妈。
她们出马,一个顶俩。
游行起来,嗓门非常大,气势非常壮观,她们在外面一声讨,里面的人立刻就能听到声音。
礼部尚书一拍桌子,“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说完,指了一个官员,“由你负责。”
“好。”那官员应了。
这边,总算是商量出个可行方案。
而此时,平阳侯府。
王氏立在窗前,看着外面夜幕里的灿烂星河。
身侧,婢女含笑道:“夫人,咱们埋伏在长公主府邸的人,都没有派上用场,谁能想到,长公主跟前那个跟了她几十年的人,竟是被小姐收买了。”
在那婢女的里应外合之下,平阳军神速控制了长公主府邸。
当时,他们这些人就埋伏在暗处,看到平阳军将长公主府邸那些暗卫死士弓弩手什么的,飞速全部拿下,简直惊呆了。
他们还潜伏呢,苏清直接明伏。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苏清就逼得长公主显出真面目。
作为娘亲,骄傲啊。
王氏由衷的一叹,笑道:“清儿不愧是清儿。”
婢女便笑,“秦公子还说,担心长公主出其不意的用毒,小姐没有时间服下解药,谁能想到,小姐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解药吃了。”
想到当时的场景,婢女忍俊不禁,低声吃吃笑了几声。
王氏眼底眉梢也挂着笑。
做父母的,最欣慰不过子女能游刃有余的独当一面。
笑过,婢女神色微重,“更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杜淮中竟然还活着。”
提起杜淮中,王氏眼底的笑骤然散去,凉意层层涌上。
杜淮中的意外出现,的确让她大吃一惊。
当年,威远军几乎全军阵亡,谁能想到,堂堂参将杜淮中,竟然活着从长公主的密道走出。
那可是消失了十六年的人啊。
得知杜淮中生还的消息,她震惊之下,切切不安。
如果杜淮中与长公主沆瀣一气,那当年之事想要重见天日,便难上加难。
毕竟,杜淮中算是见证人。
没想到,杜淮中进宫,皇上便下令抓了忠勇伯,并直接查封了府邸,将府中家眷全部打入刑部大牢,可见盛怒。
这倒是让王氏颇为意外。
想当年,杜淮中和长公主的恩爱,那是京都出名的模范夫妻。
深吸一口气,王氏仰头,看着窗外天幕上闪烁的繁星。
是您的在天之灵在保佑我们吧,不然,怎么会这般顺利。
静默片刻,婢女道:“夫人,接下来,怎么办?”
王氏微微阖目,“长公主算是彻底倒了,这只是个开始,当年的事,长公主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挡箭牌罢了,藏在挡箭牌后面的镇国公和云王府,才是真正的毒蛇毒蝎。”
顿了一瞬,王氏道:“云王府那边,有消息了吗?”
婢女道:“已经动身了,应该不久便能入京。”
王氏颔首,半阖双目,静静的立在那,眼底,阴云翻滚。
“想办法,我要见一见杜淮中。”片刻,王氏忽然开口。
“是。”
应下,婢女担忧道:“夫人,云王府的人来了,真的要让小姐见吗?”
王氏眼底神色,突然就凛冽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见,她必须见!”
“可……”
王氏一脸果决,“这是她必须要经历了,经历了,以后的人生才能平坦,才能无所畏惧,不然,她这一生,都要有个被人钳制的软肋。”
婢女一叹气,“奴婢是怕小姐熬不过。”
王氏咬唇,沉默一瞬,只一瞬,再开口,嗓音便暗哑如同被灼伤嗓子的老妇,“我也怕,可怕也得坚持,不然,便是害了她。”
她和苏掣活着,尚不能护她十分周全。
若是苏清体内的蛊物不根除,一旦她和苏掣有个意外,或者让什么人钻了空子,那才是真正害了苏清。
一叹,王氏嘴角勉强扯出一缕笑,“何况,现在有恒儿在,那孩子,应该护得住清儿。”
被王氏提起的恒儿,正夹起一筷子羊蝎子的骨髓油,送到苏清嘴里,“好吃吗?”
苏清蒙着眼睛,一嘴油花,“好吃,你调的开胃露,今天苹果味很浓啊。”
容恒……
当然浓了,他吃了十个苹果!
十个!
能不浓嘛!
不过,能亲媳妇一口,莫说吃十个苹果,让他吃十棵苹果树,他也甘之如饴。
一顿晚饭,吃了足足半个时辰,一共亲了四十二次。
很满足。
搁下筷子,解了苏清眼上的白缎,容恒笑道:“早知道,你一诈就把长公主诈的原形毕露,我还费什么劲查证据啊。”
苏清笑得得意,“我厉害吧。”
容恒宠溺笑道:“厉害。”
“那是,我告诉你,娶了我,你只赚不赔。”仰头喝下手边剩下的半盏烧刀子,苏清大咧咧的笑。
容恒心头仿若被绸缎拂过,很暖,又有些痒。
“所以,我反悔了。”容恒一脸认真的看着苏清,眼底柔情满满。
苏清一时有点蒙,皱眉,“反悔什么?”
容恒笑道:“之前,我答应你,我的毒素被解除,咱们就一拍两散各自生欢,现在,我后悔了,我不一拍两散了,我要和你长长久久的过下去,我不想各自生欢,我想和你生欢。”
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容恒一股脑说道。
说完,他自己都震惊了。
没有提前准备啊,怎么就说出来了!
苏清……
她酒喝多了?
怎么觉得这家伙又在表白啊。
这土味儿情话说的,还真有点闰土本土的意思啊。
闪着亮晶晶的眼睛,苏清看着容恒,一脸不解,“为什么?”
刚刚表白,说的浑然不觉出口成章。
忽的意识到自己在表白,容恒顿时紧张的喘不过气。
第二百六十五章 真情(求月票)
苏清问完,蓦地想起今儿进宫的路上发生的事。
这个容大猪蹄子,心里明明还装着一个小贱人的,为什么要这般同她说话!
原本还一张笑脸等着容恒回答,倏忽就冰冷下来。
凉凉看着容恒,起身,“你是在拿我做练习吗?”
容恒……
“啊?”紧张中的容恒一脸茫然,看着苏清,“练习什么?”
苏清心头,愤怒如同奔腾的马匹,呼啸而过。
咬牙切齿看着容恒,“你少和我装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和我表白?”
容恒心头暗道一声糟。
表白之前,还能做盟友做朋友,这表白了,有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啊。
可是……
他要否认吗?
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了这些,要是否定了,不又打回原形?
就在容恒迟疑一瞬,苏清愤怒一拍桌子,抬手指着容恒,“你心里明明还装着一个小贱人,为什么要和我表白,说,你是不是把我假想成她,练习呢!”
容恒……
眼角一抽,容恒脱口道:“我心里没有别人。”
苏清恨恨看着容恒,“胡说,你今儿才承认了,你心里有人,你以为我忘了?”
“我心里的人,就是你,不是别人!”一咬牙一跺脚,容恒豁出去了。
成了,那以后就是佳人在怀。
不成……
大不了继续追!
苏清宛若听到一个雷,一愣,错愕看向容恒,扯着大嗓门,吼道:“你再说一遍!”
容恒……
腰杆一挺,容恒同样扯着大嗓门,吼道:“我,容恒,心里只有一个人,叫苏清,我的王妃!”
苏清……“这么大嗓门叫什么,吓唬谁呢!”
容恒……
一步上前,容恒一手揽住苏清的后脑勺,低头一吻,狠狠亲上去。
苏清……
靠!
偶像剧里用烂了的套路啊,怎么就发生在她身上了。
而且,发生也就算了,她怎么还跟那些白痴女主一样,瞪着眼睛一脸震惊,就是缓不过神呢!
就在容恒狠命的亲上去,舌尖欲要撬开苏清贝齿的一瞬,苏清终于缓过神。
抬手一把将容恒推开,手背一抹嘴,苏清怒道:“你做什么!找死是不是!”
容恒含笑,满目柔情,一脸坚定,“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苏清一脸抗拒,“胡说,你怎么会爱我!”
容恒不由苦笑,“我怎么就不能爱你?”
“你……你……”你了半天,苏清没说出一句话,转而愤怒道:“总之,你不可能爱我。”
容恒抓起苏清的手,放置到自己的胸口,“我真的爱你,牵肠挂肚的爱你。”
苏清吓得如同摸了电一般,飞快的抽回自己的手。
就在她抽回手的一瞬,脑中电光火石一闪,“你根本没有开胃露,你的开胃露,就是你的嘴!”
刚刚容恒亲她,那味道,分明就是容恒说的开胃露。
酥酥麻麻的感觉,也是开胃露。
靠!
她这脑子也太钢筋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反应过来,还真的相信这货的鬼话。
苏清怒目瞪着容恒,“你骗我!”
容恒……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苏清一语打断容恒,“放屁!什么叫控制不住你自己,没有经过别人同意就亲,那叫爱?那叫耍流氓!流氓!”
容恒……“我经过你同意的。”
“胡说,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你亲口说的,你喜欢这样吃饭,你喜欢开胃露,还让我多用点。”容恒认真的回答。
这话,她是说过。
可当时她真的以为那是开胃露,这个混蛋!
苏清耳根顿时微红,恼羞瞪着容恒,“闭嘴,不许再说。”
容恒……
容恒一闭嘴,顿时,屋里就静默下来。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一个含情脉脉,一个怒气喷张,倒也没有一丝尴尬。
沉默了须臾,容恒朝苏清道:“你坐着说话,站着怪累的。”
苏清白了容恒一眼,“你真的爱我?”
“嗯。”
“什么时候?”
容恒笑得温柔,“许是当年在大佛寺,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苏清一愣,“大佛寺?”
“当年大佛寺,陪着你吹《青鸟》陪着你画乌龟的小和尚,就是我……”容恒深情款款,说起当年往事。
苏清……
听着容恒微微低沉的声音,苏清心头有些心绪不宁。
没想到,当年在大佛寺和原主日日厮混在一起的小和尚,居然就是容恒。
这……未免有些太过巧合了。
可……
容恒爱上的,有可能根本不是她,而是这个原主。
毕竟,当年在大佛寺和容恒一起渡过一个月的,是原主,不是她。
意识到这一点,苏清只觉得心头钝钝的一疼。
至于为什么疼,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
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有些没有力气,像是有个大怪物对她用了吸星**,吸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扶着椅子,苏清坐下,根本没听到容恒还在说些什么,却是在容恒嘴唇闭上之后,扯嘴一笑,“如果我告诉你,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在大佛寺的我呢?”
顿了一下,苏清又道:“换句话说,我和她,用同样的名字,同样的身体,但是,灵魂不同了。”
容恒没有明白苏清的意思,只一脸柔情,道:“不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
苏清扯着嘴角,摇头,“你爱的,不是我,是当年在大佛寺的苏清。”
是原主,不是她。
语落,苏清深吸一口气,起身朝里屋走去。
容恒看着苏清眼底闪动着一层浓郁的落寞,心头狠狠一抽,伸手拉住苏清,“我爱的,就是你这个人,与当年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苏清摆脱容恒,一扫眼底阴霾,澄澈的眼睛看着容恒,“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在大佛寺见过,没有曾经的那些经历,你还会爱上我吗?”
容恒皱眉,“怎么会有这种如果。”
苏清扯嘴,没有说话,转头进了里屋。
咣当,将门关上。
关上门,苏清闷闷扑到床榻上,鞋也没脱,扯了被子蒙住自己。
容恒爱上了原主,她却霸占着原主的身子。
大爷的,这叫什么事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 检讨(求月票)
胸口宛若堵了一团发胀发沉的吸水海绵,苏清难受的要死,眼眶又酸又胀,从科学的角度来看,她想哭。www.uu234.cc
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滚去几圈,嚯的一屁股坐起来。
原主曾经在大佛寺后山埋了个匣子。
原主说,不出阁,就不把匣子挖出来。
当初圣旨赐婚,她去找过那个匣子,可惜没找到。
想到这些,苏清翻身下床,一脚蹬开大门,嚯嚯朝外走。
容恒正宛若一个死人一般瘫在椅子上,一脸伤感。
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苏清就算不同意,他大不了继续他的漫漫追妻路。
可现在,苏清真的没同意。
他心里,好难受啊。
像是有人用绳子在勒他的心,死命的疼。
正喘不过气,里屋的门被苏清一脚踢开,苏清走出的一瞬,容恒嗖的就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双目直直看向苏清。
眼见苏清看都不看他一眼,抬脚就朝外走,容恒跟上去,“你做什么去?”
听到容恒的声音,苏清心里越发难受的厉害,没理他,只加快了步伐。
容恒追上去。
苏清步子一顿,回头看容恒,回头回的猛,俩人差点撞上。
容恒一脸关心,抬手去摸苏清额头,“没撞到你吧?”
苏清撇身一躲,冷脸道:“不许跟着我。”
容恒抬起的手一僵,苦笑道:“大晚上的,你去哪,我陪你。”
苏清凉凉瞥了容恒一眼,“我会怕?”
容恒……
你是不怕,我怕!
双手一摊,容恒几乎央求道:“就算你不接受我,可,我们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吧。”
苏清朝后退了一步,“能不能做朋友,明天一早我告诉你。但是,现在你不许跟着我。”
这话说的,就跟给十万大军下命令似得。
说话间,两人的声音惊动了已经睡下的福星和长青。
睡眼朦胧,福星僵尸走一样行到苏清跟前,“主子,怎么了?”
长青立在容恒背后,打了个哈欠。
大晚上的,他家殿下怎么又惹着王妃了。
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苏清朝福星道:“没事,忽然想起有军务没有处理完,我去趟军营。”
“哦,那小的陪您一起去。”
容恒一把拉住苏清,“别闹了,大半夜的处理什么军务。”
苏清瞪了容恒一眼,“我就是有军务处理,杨子令今儿一早派人送来的密信,我还没有处理呢。”
苏清一提杨子令,容恒的心,顿时宛若被刀子狠狠戳了一下。
杨子令。
果然是杨子令。
这一瞬,容恒险些踉跄跌倒。
夜里天黑,谁也没注意他脸色有多白。
“你若是不想见我,我去书房,你回去好好睡,好吗?”
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说完,容恒抬脚朝外走。
苏清瞧着容恒的背影,一咬牙。
谁说不想见你了!
心思一起,又狠狠瞪了容恒的背影一眼,哼,自作多情!
长青原本睡意朦胧,眼见他家殿下已经要走到大门口了,顿时惊得睡意全无。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他家殿下竟然连正房也不能睡了,居然要去睡书房。
担忧的看了苏清一眼,长青拔脚去追容恒。
他们主仆俩一走,福星问苏清,“主子,还去吗?”
苏清犹豫一下,“去,去大佛寺后山。”
福星……
“啊?那主子稍等,小的去抱鸭鸭,它也好久没回去看看了。”
说完,福星转头一阵风冲回屋去,不过眨眼,抱着鸭鸭重新回到苏清身边。
苏清……
有气无力,抬脚朝外走。
书房的屋顶上,容恒看着苏清和福星策马离开府邸,心疼的浑身一个哆嗦,差点从屋顶滚下去。
长青一把扶住他,担忧道:“殿下,出什么事了?晚上吃饭那会,不是还好好的?”
容恒喘出一个颤抖的气息,“我和她,怕是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长青一愣,骤然满面凝重,“到底怎么了?”
容恒苦笑,在屋顶坐下,“我和她说了我的心思。”
长青……
同情又担忧的看着容恒,“王妃拒绝了?”
容恒仰头看着满天繁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长青挨着容恒坐下,道:“殿下,奴才觉得,凡事,不到最后一步,都不能轻易放弃。”
“她心里,装着的,是杨子令。”容恒满面痛苦。
“王妃亲口说的?”
容恒摇头,“她没说,可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长青……
是他变笨了?
“怎么就明摆着了?”
“我才和她表白,她就要去处理杨子令的密信,哪有这么巧的事,她若不是心里装着杨子令,就算要找借口,也不会张口就说出杨子令的名字。”容恒说的都要哭了。
长青……
“您就是因为这个,觉得王妃心里装着的人是杨子令?”
“难道不是吗?”
长青一拍大腿,笃定道:“当然不是!”
容恒苦笑,“你不用安慰我。就算她心里没有我,装的是杨子令,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会放弃她的,你不必劝我。”
长青……
得,这次,真不用他劝了。
可他真心觉得,王妃去军营和杨子令没有什么关系。
默默叹了口气,长青陪容恒仰头一起看星星。
“我虽是个皇子,可除了这皇子这个身份以外,我怕是半点比不上杨子令。”沉默了许久,容恒苦声开口。
“殿下,别这么说,那个杨子令……”长青心里跟着有点发堵,忙劝。
容恒摇头。
“杨子令能征善战,能在军中另得苏清青眼,必定有他常人不能及之处,可我……”嘴角带着浓郁的苦笑,“不过一个常年抱病的皇子。”
“您的病已经好了!”长青心疼的不行,“再说,您这病,也是迫不得已。”
容恒脸上的苦意越发的浓。
“你看,我连自保都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我拿什么和杨子令比。”长长一叹,容恒干脆直接躺在屋顶。
瞧着容恒满面满眼的痛苦,长青心里难受的喘不过气。
“殿下,别这么说,您也有您的长处。”
“我有什么长处?”
“您一颗真心对王妃。”
“一颗真心……她那么好,谁爱上她,都会捧出一颗真心的。”半阖双目,容恒低声喃喃。
长青听着,不知该如何劝。
第二百六十七章 匣子
就在长青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的想着如何劝容恒的时候。UU小说
容恒蹭的坐直起来。
“也许我这辈子没有机会做到能征善战,但我未必就输了杨子令!”狠狠一捏拳,眼底带着倏忽涌现的坚毅。
长青吁的松下一口气,“殿下,您能想通就好,本来就是嘛,人各有不同,干嘛都要样样比人强,您有您的长处,他有他的短处。”
容恒没理长青,起身飞下书房,打开机关进了密室。
密室里的书架上,堆满宗卷。
这些年,容恒虽抱病不参与任何朝政,但朝堂之事,不论内外,他这书房密室里,也算是收藏的齐全,不曾落下一件。
他要拿下那个位置!
一摞宗卷中,容恒挑选了角落里的一份。
宗卷封皮上,赫然写着,真定县衙。
五皇子今天之所以没有带着窦嬷嬷她们一起进宫,就是因为大皇子从中参合。
皇长兄,憨厚老实是吗?
这趟水,既是下了,就没有能够独善其身。
大佛寺后山。
苏清吭哧吭哧的刨树坑。
终于就在她胳膊都要断了的时候,在一棵被雷劈的焦黑的树旁,刨出了那个匣子。
借着月色,福星皱眉看着那棵树,“小的瞧着,怎么那么眼熟呢。”
苏清一面抱出匣子,一面抬眼看了树一眼。
只一眼,顿时想起那日在大佛寺后山的偶遇。
福星说,容恒对着一棵树做了不可描述之事。
当时看容恒,只觉他是个一身病的二傻子,可如今回想起来,却觉那日透过头顶层层密叶落下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真的很好看。
半阖眼,苏清心头一悸,深吸了口气。
再睁眼,不再看那棵树半眼,只将匣子上的土掸掉,打开匣子。
不过是个寻常的木匣子,匣子里装的满满当当的。
有破损的笛子,对弈的围棋,残缺不齐的书,还有……一只破鞋?
苏清眼角一抽,看向那只破了洞的鞋。
是只男鞋。
原主在匣子里藏一只鞋埋了做什么!
一一翻出这些物件,匣子底部,赫然是一封信,没有封皮,只一张宣纸折叠整齐放在那。
苏清捡起信纸,抖开,借着月色,落目去看。
信是原主自己的写的,那个字迹,苏清一眼就认得出。
当初穿越来,为了不被旁人看穿她是个穿越货,专门研究原主的字迹研究了许久。
看着信,苏清不淡定了。
信很长。
大概意思就是,原主励志要成为一个手握兵权举世无双的大将军,然后带着兵权,嫁给容恒,成为容恒的靠山和保护伞,护他登基。
苏清……
靠!你有病啊!
你都手握兵权举世无双了,怎么还惦记着嫁人啊。
自己逍遥自在不好吗?
嫁给容恒,护他登基,然后他三宫六院,你独守空房?
你手握兵权,你以为你嫁给他,他就不忌惮你的兵权,到时候,随便联合哪个小贱人,就能给你定个罪,然后把你打入冷宫收回兵权。
看着那封信,苏清一脸怒气。
福星……
“主子,您气什么呀?这信是您当初自己写,那时候您才十岁,懂什么呀。”
苏清无力叹气。
这信,要是真是她自己写的,就好了。
六年前自己写的,六年后自己再反悔,反正是自己和自己反悔。
可现在能一样吗?
六年前,是原主写的,现在,是她反悔。
她不仅占了原主的身子,还要剥夺原主心头对白月光的爱慕,要是容恒不爱原主也就算了,偏偏容恒现在很爱原主。
原主要是在,怕早就扑到容恒怀里,俩人滚床单去了。
哎……
捏着信,靠在那棵焦黑的树上,苏清默默发呆。
怎么办!
福星蹲身,翻腾着匣子里的东西,兀自嘀咕,“主子,您说当年您怎么那么傻,连九殿下穿过的破鞋您都要收藏。”
苏清……
那时候原主才十岁,十岁的娃子,就这么早熟了吗?
她能不能这样想,当时原主只是一时冲动,毕竟,小孩家家的知道什么是爱情!
头抵靠在树干上,苏清惆怅的五官都要扭曲了,“当年在大佛寺,我真的很爱他吗?”
福星点点头,“当年他不曾告别突然离开,您哭了好久呢,非说他是被人害死了,拼了命要给他报仇。”
“那后来呢?”
“哪有什么后来呀,他们刚离开不足一天,夫人和侯爷来大佛寺上香,就遇上咱们,就把咱们接回去了,回去不过半天,咱俩就被扔军营里了。”
苏清……
这么巧?
她虽然带着原主的记忆,可那些记忆,有的清晰有的模糊。
准确的说,清晰的,都是仇恨。
余下的,都很模糊。
比如,原主对容恒的切切爱意,在她这里,就模糊的几乎不存在。
不过,现在福星提起,苏清忽的想明白一件事。
原主有个小本子,小本子上有这样一句话:等我凯旋归来,与你共奏《青鸟》。
这是原主十三岁的时候写的。
写下这一句话,原主就去冲锋陷阵了,结果,背后中箭奄奄一息之际,她来了。
……
密密叠叠的树叶剪碎了皎皎月光,洒落下来,笼罩了苏清满身无奈和惆怅。
怎么办!
原主爱容恒,容恒爱原主。
她不要脸的挡在两人中间。
这算什么!
幽幽叹了口气,苏清起身,“走吧。”
主仆俩离开后山,直奔军营。
浑然不觉身后不远处,尾随着一个影子,在她们进了军营之后,那影子驻足片刻,改道直奔京都。
一夜折腾,不知不觉,晨光熹微。
看了半宿的宗卷,容恒顶着微黑的眼圈,从密室出来。
才走出,暗卫走进书房。
容恒顿时心头一紧,朝暗卫看过去,“怎么才回来?出事了?”
苏清半夜策马离开,他到底是不放心,派了暗卫跟着保护,以防万一。
暗卫回禀,“殿下,王妃并未直接去军营,而是先去了大佛寺的后山,在后山待到快天亮才又去的军营,平安无事。”
大佛寺的后山?
容恒微微蹙眉。
须臾,揉着眉心松了口气,朝长青道:“去厨房吧。”
长青……
第二百六十八章 补齐
粘稠糯香的皮蛋瘦肉粥,配了七八种苏清爱吃的爽口小菜并三笼小笼包,一起装入食盒。
长青将食盒交给薛天,“这是殿下给王妃准备的早饭,你派个人送去。”
薛天……
狐疑接过食盒,薛天道:“他干嘛不自己送去?”
反正天天也是游手好闲!
薛天没有说出的这句话,长青福至心灵的懂了。
长青懂了,立在长青不远后的容恒,也看懂了。
狠狠吸了口气,容恒别过头朝另一方走去。
长青心疼的追上去,“殿下,别理他们这些军中粗人。”
容恒扯嘴,“是事实。”
长青急了,“怎么就是事实了,哪是事实啊,您明明……”
密室里那满满当当的宗卷,要真是游手好闲,准备那玩意儿干嘛!
还有……
长青正说,一个小侍被府中下人引着过来,一眼看到容恒,小侍立刻急奔过来,“殿下。”
长青立刻住了嘴。
容恒眉心微动,“怎么了?”
小侍道:“陛下让您即刻进宫。”
“出什么事了?”
这个时候才刚下朝,父皇叫他进宫做什么。
小侍左右环顾一瞬,压着声音道:“长公主今儿一早薨逝了。”
容恒狠狠一愣,眼底骤然涌起寒意。
死了?
这么快就死了?福公公审出有用的了吗?
谁下的手。
镇国公一党,还是……
“那太后呢?”
小侍轻轻摇头,“太后娘娘无事。”
容恒心头涌起狐疑。
不是母子蛊吗?
御书房里,容恒进去的时候,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在,皇上阴黑着脸,坐在书案后。
“父皇。”容恒行了个礼,与刑部尚书并肩而立。
皇上吸了口气,咬着压根扫了一眼面前三个人,道:“从今儿起,长公主的案子,由恒儿和刑部并查。”
刑部尚书立刻领命。
容恒心头疑惑一瞬,跟着领命。
怎么就让他查了。
疑惑一起,转瞬恍然。
长公主死了,口供等于断了,而他又是这个案子最一开始的调查者,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明白了。
想明白了,容恒便坦然立在那。
皇上朝容恒道:“苏清之前奉命查镯子一案,从今儿起,你也一并接过来。”
容恒点头,“是。”
皇上捏拳咬牙,“务必给朕查清楚,她与苗疆之间的所有联系!”
“是。”
领命之余,容恒心头微动。
为什么父皇的关注点,不是威远军到底被谁毒害,而是那些苗疆人呢?
父皇一贯英明,这一次,怎么有点诡异。
容恒语落,皇上一摆手,“你们下去吧,案子有任何进展,立刻向朕回禀。”
说罢,转头朝福公公道:“把你审出的东西,给他。”
福公公应了,立刻将一叠口供交给容恒。
带着口供,容恒和刑部尚书离开。
他们前脚一走,皇上看向大理寺卿,指着桌上的册子,道:“她拿的是大夏朝最好的封地,她的府中,你竟是什么都没有查封出来?”
这册子上,除了登记了些花瓶摆件之外,竟是一件金银首饰没有,一张银票没有!
怎么可能!
大理寺卿一头大汗,朝皇上道:“陛下明鉴,臣真的里里外外都翻了,什么也没有查到。”
说着,大理寺卿觑了一眼皇上阴黑的脸色,低声道:“听朝臣们说,昨日,九王妃从长公主府邸运回一只装的满满当当的麻袋。”
皇上顿时瞪眼,“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苏清当着一众朝臣的面,打劫了她府中的金银财物?放肆!”
吓得大理寺卿脖子一缩,“臣不敢!”
皇上阴冷道:“不敢?你以为朕不知道,每次查封府邸,你们这些主审官,都要雁过拔毛,肉过留油。”
大理寺卿膝盖一软,扑通就跪下了,“臣不敢,陛下明察,臣当真没有贪墨分毫。”
天地良心,他就是想贪,也得有的让他贪啊。
苏清一麻袋装走了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
剩下的,最值钱的就是那些古画古玩收藏品。
虽说收藏品也值钱,可这种东西,哪能和金银细软比。
皇上沉着脸,看着大理寺卿,“她府中有多富足,朕一清二楚,你既是负责查封,就给朕老老实实的查!”
大理寺卿……
什么意思?
难道让他把空额补上?
这么一想,大理寺卿惊愕抬头看向皇上,“陛下,长公主府邸,当真什么也没有,当时,九王妃运走麻袋,好多朝臣都看着呢,大家都说,印出来的轮廓像是元宝之类的。”
皇上气息一沉,“看出来,当时为何不拦?”
大理寺卿……
他也知道,这话说出来,皇上也不信。
可不信也得说啊,总不能苏清运走了银子,余下的空缺他给补啊。
这叫什么事!
鼓足勇气,大理寺卿道:“九王妃面前,他们许是不敢造次。”
皇上愤怒一拍桌子,“苏清面前,他们不敢造次,朕的面前,你就敢造次?谁给你的胆子?”
大理寺卿吓得差点尿了。
皇上多一眼不看他,“忠勇伯府,搜出现银二十万两,金银珠玉首饰无数,长公主府邸,难道还不如忠勇伯府?”
大理寺卿……
“朕限你三天时间,你若是查不出,等着朕查你吧!”
说完,皇上起身,拂袖离开。
大理寺卿脸色灰白,瘫坐在地上。
二十万两雪花银,无数金银首饰……
这个锅,凭什么让他来背!
头重脚轻从御书房出来,大理寺卿跌跌撞撞一路回府。
回府之后,一声令下,“将你们的私房钱和手中所有首饰,全部交上来。”
砸锅卖铁,也得把这窟窿堵上。
就当破财免灾了。
留着青山在,不怕金银散!
大理寺卿府邸,顿时一片哀嚎。
大理寺卿夫人一脸惆怅,“大人,这事不对啊,就算九王妃装走了一麻袋钱财,可二十万两银子,那得多少啊,一个麻袋够装?”
大理寺卿捏着拳,一脸铁青,“谁知道长公主是不是缺心眼,把银子都兑换成银票了。”
这厢,大理寺卿府邸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那厢,镇国公府外,朝阳街的大妈们,已经全副武装开始游行。
第二百六十九章 小鸡
“还我威远军!”
“告慰英灵!”
“杀了卖国贼!”
“卖国贼不得好死!”
……
大妈们群情亢奋,挥舞着自制的小旗子,举着拳头,一路呐喊。UU小说
喊到兴奋之处,便有人从胳膊腕上垮着的篮子里取出臭鸡蛋,扔出去。
她们游行的地方,被一众镇国公党特意安排了,在镇国公府附近,并无人阻拦。
没人阻拦的结果就是,无数臭鸡蛋,直接扔到镇国公府里去。
镇国公府。
外面的声音一传进来,镇国公的小厮拔脚就朝书房跑。
“大人,不好了。”
跌跌撞撞奔进去,镇国公正在写字静心,面上挂着恬淡的安详被扰,不悦道:“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自从他的心腹小厮被皇上杖毙,新换上来的,虽然也跟了他多年,可总是不如之前那个好用。
心里烦躁,镇国公将手头的笔一甩,“出什么事了?”
小厮吞了口口水,压着声音道:“大人,外面朝阳街的大妈们在游行,听声音,好像是陛下将忠勇伯给抓了,忠勇伯府上下被打入刑部大牢,府邸也给查封了。”
镇国公嚯的眼皮一抖,“什么?”
脸色倏忽沉了下来。
小厮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听外面大妈们的声音,好像是当年威远军的人,死了又活了……”
听到这一句,镇国公铁青的脸狠狠一颤,心头跟着就是一抖,冷汗骤然袭遍全身。
一股不好的预感犹如浪潮,劈头盖脸砸来。
来不及多思,抬腿就朝外走,“你从哪听到的声音?”
小厮忙跟上,“就在东面的墙根那。”
东面墙根下。
镇国公刚刚抵达,外面一只鸡蛋,嗖的飞了进来,要巧不巧,鸡蛋正中红心,落到镇国公头顶。
这只鸡蛋,不知道是主人精挑细选还是不慎拿错,是一只抱窝的鸡蛋。
鸡蛋落到镇国公头顶的一瞬,蛋壳破裂。
一只嗷嗷待孵的小鸡,一抖脑袋,从蛋壳里钻了出来,一脸稀奇的立在镇国公头顶,环顾四周。
然而,镇国公一心关心外面大妈们到底在说什么,只觉得头顶被砸了一下有点疼,没有蛋黄蛋清流下来,他也就没多想。
一时间,镇国公立在墙根下,铁青着脸竖耳倾听。
他头顶,一只刚出壳的小鸡,迎风而立。
心腹小厮……
颤抖着嘴角,瑟瑟望着那只鸡,惴惴不安,却又不敢提醒什么。
心里默哀。
他家国公爷怎么和鸡这么有缘。
外面的声音很大,几乎不用屏气凝神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驻足半刻钟,镇国公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苏清参加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从长公主府邸找到了原本已经死了十六年的杜淮中。
杜淮中进宫,皇上抓了忠勇伯。
听到这些,镇国公气的一拳打到墙上,“那个蠢货,我不是让她什么也不要做吗!”
愤怒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把掐死长公主。
“这下好了,她自己惹一身骚不说,还把当年的旧事牵出来。”越说越气,镇国公捏起的拳头又砸了墙几下。
打的拳头都血肉模糊了,依旧不解恨。
“一早就让她杀了杜淮中,她就是不肯,现在好了!等死吧都!”气急之下,镇国公睚眦目裂。
他气的一颤一颤的,他头上的小雏鸡就跟着一抖一抖的。
心腹小厮……
这画面,实在诡异啊。
他该怎么办?
提醒吗?还是不提醒。
撒完怒气,镇国公朝心腹小厮道:“去,统计一下,府中还有多少人身上有疹子。”
心腹小厮立刻道:“大人,今儿一早奴才才统计了,一共还有四个人,一个是三少爷,余下三个都是厨房那边的。”
镇国公紧捏的拳头一松,眼底泛着阴毒的波涛,“都杀了。”
头顶上的小鸡仿佛感受到了镇国公浑身散发出的杀气,瑟瑟一抖。
心腹小厮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那只鸡,领命,“是。”
就在他语落一瞬,那只鸡不知道是刚刚出生不太适应这个世界还是被镇国公吓得。
“叽~”一股,有点拉稀。
眼睁睁看着还带着热气的稀汤鸡屎顺着镇国公的头顶的头发滑下他的左侧耳边,小厮狠狠一个激灵。
“大人,三少爷……”
感受到小厮的颤抖,镇国公只以为他是因着三少爷的身份,沉声道:“杀了,不然,整个镇国公府都要保不住。”
当年的事若是被闹出来,他必死无疑。
小厮领命,不安的看了那只鸡一眼,转头就走。
太可怕了。
心腹小厮离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三少爷的生母,三姨娘便嚎哭的奔到镇国公面前。
“大人给三少爷……”
三姨娘原本是痛彻心扉肝肠寸断,进门一眼看到镇国公头顶蹲着的一只皱皱巴巴的小鸡,顿时……
难道大人已经知道三少爷死了,伤心的失心疯了?
不然,为什么在头顶放一只鸡。
目光颤抖,三姨娘震愕间,忘了悲恸,没想到,大人这么看重她的儿子。
镇国公没理会这些,他此刻满心盘算的都是出去之后,如何善后。
真是要被长公主那头蠢驴气死了。
让她不要插手不要插手,偏偏不听,现在好了。
害的他为了提前被解禁,还得损一个儿子。
深吸一口气,镇国公朝三姨娘道:“浩儿没了,我也难过,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完,怕三姨娘纠缠,镇国公跟着就吩咐小厮道:“送她回去,另外告诉夫人,这些日子,府中的血燕全送到三姨娘那里,给她补身子,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顿了一下,镇国公又道:“升三姨娘为贵妾。”
小厮立刻领命。
三姨娘……
镇国公嘴巴一张一合,有声音飘出,她却一个字听不真切。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镇国公头顶的那只鸡上。
镇国公要真是失心疯了,她该如何是好。
盈盈一福,三姨娘不哭不闹,柔声道:“大人,您也别太难过,妾还能再生。”
镇国公懵了。
啊?
然而,这个时候,镇国公无暇多想这些。
送走三姨娘,镇国公立刻将桌上一叠宣纸拿起,抬脚就朝大门口走去。
第二百七十章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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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统领转头,一脸恭敬,笑道:“大人。”
只是落目之下,一眼看到镇国公头顶的鸡,顿时眼角一抖。
这……
镇国公客气道:“劳烦统领大人向陛下回禀一声,府中疫情已经完全解除。”
禁军统领狐疑看了镇国公一眼,随即道:“好,不过,在下官回禀之前,还要劳烦大人在府中等候。”
镇国公笑道:“那是自然。”
语落,镇国公将一叠宣纸递到禁军统领手中,“这个是养病期间,本官为九殿下和太后娘娘抄的祈福经文,劳烦统领大人帮忙,一份给太后娘娘送去,一份给九殿下送去。”
禁军统领扫了一眼,没接,“大人何不等着一会解禁了,亲自送去。”
镇国公笑道:“你有所不知,这手抄祈福经文,焚烧供奉的越早,则越是灵验。”
禁军统领便不再多言,伸手接了宣纸,朝镇国公抱拳一揖,“大人且稍等,下官这就进宫回禀。”
“多谢。”
禁军统领一走,镇国公转头回了书房。
心腹小厮狐疑不解道:“大人,禁军统领未必会把经文送到太后娘娘手中,他极有可能直接给了陛下。”
镇国公捋着胡子,“我知道。”
“那您还……”
“我就是让皇上知道知道我的诚心。”
当初他被圈禁前,闹出三合镇瘟疫的事,他建议皇上直接火烧三合镇。
后来,他还没来得及在皇上面前做挽救工作,就被圈禁了。
皇上心头,一定是怨怒很大。
这经文,不求能化解怨怒,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这厢,镇国公安心等着被解禁。
那厢,御书房。
福公公替皇上续了一杯茶,心疼的道:“陛下,喝点茶吧,降火的。”
长公主和杜淮中的事一闹出来,皇上心头怒火交加,大腿上一连起了三个火疖子,个个拇指指腹那么大。
福公公亲自调配的降火凉茶,皇上从小喝着。
吁出一口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皇上道:“熹贵妃的案子,朕一定给她翻过来。”
徐公公应道:“熹贵妃娘娘在天有灵,一定欣慰。”
皇上沉沉一叹,“可朕不希望她在天有灵,朕只想她活生生的有灵。”
福公公鼻根蓦地一酸,眼眶有点发热。
皇上捏拳,“查出来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吗?”
前一瞬,福公公还在审讯长公主,后一瞬,福公公不过低头喝茶的功夫,长公主就忽的七窍流血暴毙身亡了。
福公公可以确定,当时屋里,只有他和长公主两人,明晃晃的审讯室,绝对藏匿不了第三个人。
御医瞧了,并未中毒,医女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她身上一个暗器针眼儿都没有。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福公公缓缓摇头,“老奴无用。”
皇上沉着脸,“不怪你。”
话题太过沉重,福公公心疼皇上,怕他把自己压垮,便换了话题。
“陛下,您说,长公主府中,当真就没有金银细软吗?”
皇上冷笑,“她贪婪无厌,岂能没有。”
“莫非,当真是大理寺卿贪了,胆子也太大了。”福公公觑着皇上的脸色唏嘘。
语落,皇上嘴角果然勾起一缕笑。
福公公心头微松。
能让皇上开怀的,目前,也唯有九王妃了。
“他没那个胆子,长公主府邸的金银细软,都被苏清卷走了。”说及此,皇上忍不住眼角眉梢挂了笑。
这种事,也只有苏清做得出来。
福公公佯做惊讶,“啊?您不是说……”
皇上笑道:“大理寺卿这些年贪墨的还少!朕只是让他吐点出来!”
福公公恍然一笑,“九王妃也太厉害了,当着那么些朝臣的面,都敢下手。”
顿了一下,福公公又道:“陛下,您这也算是偏心了,明知道银子是九王妃拿了,还让大理寺卿补齐,大理寺卿要是知道,怕是要吐血。”
皇上笑道:“朕偏心苏清,偏的朕心里舒坦。”
福公公但笑不语。
只要皇上脸上有笑容就行。
说话间,门外小侍回禀,“陛下,禁军统领求见。”
皇上冷笑,“朕说什么来着,镇国公坐不住了吧。”
脸上才漾起的笑意,骤然全无。
福公公默默叹了口气。
皇上道:“让他进来。”
禁军统领进门,捧上宣纸,行过礼,道:“陛下,镇国公说,府中瘟疫已经尽除,请求解除圈禁。”
略顿,又道:“这个,是镇国公托卑职带给九殿下和太后娘娘的,说是他手抄的祈福经文,属下怕有什么问题。”
福公公……
您什么时候说话说得这么直接了。
怕有问题这种话,都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这是九王妃的风格啊!
皇上扫了一眼桌案上的经文,冷笑,“派个御医过去,查验无碍之后,就解禁吧,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放你休假一日。”
没提经文的事。
禁军统领领命,欲言又止。
皇上撩他一眼,“怎么?”
禁军统领吸了口气,一脸神色古怪,“镇国公和臣说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头顶站了一只刚出壳的鸡。”
福公公顿时眼皮一抽。
啥?
头顶站了一只鸡?
这是什么操作!
皇上皱了皱眉,“眼下京都,流行养鸡?”
福公公一脸懵,“不曾听说啊。”
脑补了一下镇国公头顶站着只鸡的场景,皇上没忍住,噗的笑出来,一摆手,朝禁军统领道:“朕知道了,你去吧。”
禁军统领告退。
他一走,福公公道:“好好地,镇国公弄一只鸡放头顶做什么?”
“不必理会!”语落,拿起经文丢给福公公,“烧了。”
福公公忙接住。
皇上起身负手走到窗前。
望着外面白花花的阳光,道:“一会,镇国公必定进宫请安,朕不想见他。”
那语气,宛若一个委屈又愤怒的孩子。
“是,老奴安排。”福公公软语应了,“太后那里……”
皇上冷笑,“让他们说说体己话吧,长公主没了,他们且有话要说呢。”
福公公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低头应道:“老奴现在就去安排。”
福公公一走,皇上凝着外面大片的太阳出神。
那一年,似乎也是这样的艳阳天。
他拿着从良妃寝宫带出来的橘子吃。
橘皮剥开,一瓣橘子还未放入口中,那橘子便被熹贵妃夺了过去。
那时候,熹贵妃还不是贵妃,只是一个熹嫔。
为此得罪了良妃,被罚跪整整一下午。
而那个被熹贵妃夺走的橘子,听说一只猫吃了,死了。
夏日天热,皇上立在阳光下,却觉得周身寒的哆嗦。
大皇子府邸。
大皇子满目阴沉立在荷花池前,气恼道:“怎么还是让人死了?”
心腹忙道:“殿下,奴才昨儿夜里已经把五殿下的人提前处理了,御书房里,五殿下只这一个人,实在是不应该啊。”
再不应该,长公主死了,这是事实。
幸亏,太后没有跟着死了,不然,他谋划多年的事,岂非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是,明明说好的母子蛊,长公主死了,太后怎么好端端的没事。
两人正说话,五皇子被人引着过来。
大皇子一敛面上阴戾之色,整个人骤然又憨厚老实起来,“五弟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