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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全文阅读

作者:miss_苏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txt下载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06、哄着

    待得李玉回来奏报,说娴妃暖轿已经回到东六宫去了,皇帝这才扭身抓了钥匙就直奔如意门去。www.uu234.net

    这一去一来,婉兮等在宫墙夹道里已有不短的时辰。

    十月的风已经冷了,这宫墙夹道里更是没辙没拦,寒风都被裹成细条儿,更是直来直去,婉兮的耳朵都冻硬了。

    终于听见如意门打开,她抬眼见是皇帝亲自奔出来。

    心便那么悄悄儿的放下来,眼睛却不知是不是被吹进了寒风,有那么股子酸酸凉凉的洽。

    皇帝几个大步奔上前,将手里的紫貂大氅便将她给裹住了,只盯着她那红了的鼻头儿问:“冷坏了吧,嗯?”

    婉兮吸了吸鼻子,说不上来是怎了,一时悲从中来,眼睛里就涌满了泪水去钤。

    皇帝便更急了,跺着脚骂李玉:“你个***才,是越发的会办差了!”

    李玉惊得连忙跪倒在地,摘下暖帽来,一径就在那冰凉冰凉的石板路上磕头。

    婉兮忙给拦着:“皇上!不关李谙达的事!李谙达早劝了我进去到耳房里去暖暖,是我不去罢了。”

    皇帝便哼一声:“为何不去?”

    那紫貂的大氅可真好,应当是他的体量,于是罩在她身上,便是从嗓子眼儿到脚后跟儿都给裹得严严实实的,风都被那毛锋给挡住,一寸都钻不进来。

    她身上暖和了,心便也自在了许多,便不自觉撅了撅嘴儿。

    “奴才为何要进去?奴才又不是要来养心殿的,奴才是要进永寿宫才是正经。”

    她那小模样儿,皇帝何尝读不懂。

    他便轻哼一声:“你不如直说,你心里只惦记着永寿宫里的蜜饯,却半点都没想过爷!爷哪儿有你那蜜渍了的海棠果那么酸酸甜甜地可口啊,是也不是?”

    婉兮低垂着头,已是被他的话给怼得通红了脸颊。

    皇帝一腔怪气儿无处发,扭头又冲着李玉歪:“就算姑娘不肯进去,你难道是死的,就不会抱件衣裳出来给姑娘挡挡寒风?”

    李玉除了磕头,啥话都说不出来。

    他心里这个委屈啊:姑娘摆明了是冲着娴妃来的,使了小性儿怎么都不肯进去。他一个太监,难道敢抱自己的衣裳出来给姑娘穿么?皇上的那些衣裳,哪是他敢擅自就动了的?

    不说别的,便是现在这披在姑娘身上的紫貂,这哪儿是一个官女子的身份能用的?他要是给擅自披上了,说不定被谁瞧见了给告发个僭越大罪,他那不成了害姑娘么?

    皇帝这越是跟李玉发邪火,婉兮心下越是抱歉,只得伸了小手软软扯住皇帝。“

    “爷……你好凶哦。”

    他登时闭了嘴,垂眸朝她望过来。

    婉兮垂下头去:“爷这么大的火气,怕是奴才犯了错了。也是,方才爷的养心殿里必定有哪位主子正在伴驾,都叫奴才这点子小事儿给冲了,爷能不发火么?”

    皇帝忍不住咬牙,却还是笑了。

    “你个小妮子,你还胡说是不?”

    婉兮便低低垂了头:“爷到底给不给钥匙?站这儿吹了这么大半天的冷风了,那永寿宫门上的铁将军还锁得瓷实着呢。爷要是还不给钥匙,奴才便告退了。”

    皇帝只得轻叹一声:“开开开,爷这就亲手给你开,啊~”---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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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哭诉

    储秀宫里,皇后攥着贵妃的手。www.uu234.net

    三个月未见,本就病弱的贵妃更显憔悴。窗外冬日萧索,屋内她一把小小的身子骨便都缩在棉被里。纵然锦被加了三层,屋子里又是暖阁,又是炭盆的烧得温暖如夏,她却还是微微哆嗦着的。

    便如同风里的烛火,纵然还在明着,却已经没有了力道。若一阵风来得狠了,这一点烛火随时就都可能散了、灭了。

    皇后也忍不住垂下泪来:“咱们十余年的姐妹相伴,瞧见你这样儿,叫我这心里又如何能好受?我陪着皇上不过才走了三个月,临走时也是嘱咐了太医院和内务府好生伺候着,哪成想回来你反倒成了这副情状……”

    贵妃软软地攥着皇后的手。

    她的掌心冰凉,却因为激动而出了虚汗,这般又冷又湿地握着,叫人心里更添唏嘘钤。

    “皇后主子若心疼我,何不将我带了同去围场,又何苦将我一个人丢在这寂寞深宫里?”

    贵妃高云思已然是一句三喘,不胜的虚弱。

    皇后一颗泪也滴了下来:“哪里是本宫忍心!只是你这身子骨儿,又如何受得了那一路上的车马劳顿去?”

    云思强撑着,面上虚白之中又浮起一抹冷笑:“妾身情愿在路上颠簸死,也好过在这深宫里受人磋磨的强。三个月,皇后主子可能想到,这三个月里妾身要受多少的罪去?”

    皇后便也一眯眼:“你是说,娴妃敢趁这个机会,欺负了你去?”

    云思攥紧了皇后的手腕:“当年在潜邸时,我那时候的身子还好着,她都敢当着众人的面儿磋磨我;如今宫里都走空了,后宫的事又统叫她做主,她自然要使出侧福晋的威仪来,如当年在潜邸里一般,磋磨我这个‘使女’去罢了。”

    “她敢?!”皇后不由得甩袖而起:“你再曾经是潜邸使女,如今也是贵妃,位分在她之上!”

    皇后甩袖而起,云思的手便一空。失去了支撑,她便又软软倒在枕头上。

    “贵妃?位分?呵呵……皇后主子如何不知,在这后宫里,位分不过都是虚的。我虽然是贵妃,位分在她之上,可是那三个月里,执掌后宫的权力却是在她手里。这后宫上下统归她辖制,一应事体众人都只看她脸色,如何还在乎妾身这个贵妃。”

    皇后不由得皱眉:“总归你身子弱,否则这个协理六宫的责任,怎么也轮不到她去。你若心里放不下,那你好歹憋一口气,将自己的身子调养好起来。我答应你,只要你身子好些,我便向皇上请旨,将协理六宫的责任交给你去。”

    云思认真听了,重重点头:“皇后主子的话,妾身言听计从。妾身便求主子娘娘,再为妾身换一位御医来吧。如今的张梦准已经替妾身调理了几年的身子,总没见大起色,妾身便姑且想,兴许换了位御医去,改了旁的方子,兴许还有好起来的可能。”

    皇后垂下眸子去:“你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总归这几年,合用的御医都已在你宫里轮转个遍了。若有人能医好了你去,皇上自然也是高兴的。”---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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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打算

    高云思止了泪,臻首轻垂。

    “所谓久病成医,后宫里这些年没人比妾身吃的药更多,见过的御医更多。妾身便也点点瞧出来,太医院里的御医亦有生存之道。”

    云思轻瞟皇后一眼:“主子娘娘如何不知,御医职位低微,却职责重大,差事上若出半点差池,他们一个脑袋都是不够砍的,还要连累家人。故此那些能到了咱们眼前的御医,一个一个的都已是老滑头。”

    “他们见人只说三分话,开方只用两分药,总不过是不敢用重药,只采取温缓的法子,叫咱们慢慢将养着,就算未必奏效,总归不至于出错就是。这样的人,用的这样的法子,如何治得好妾身这多年的沉疴?”

    皇后便又重坐下来:“云思,总归能治好你的身子才最要紧。你便不必吞吞吐吐,有话直说就是。”

    云思在榻上转成跪姿:“妾身母家也一直为妾身的身子忧虑。妾身的阿玛和兄弟都在江南当差,这些年也没短了帮妾身寻访名医、打听方子。这会儿妾身阿玛果然找见一个合用的,只是外头送不进人和方子来,总要先进了太医院,才能一步一步到妾身的宫里来。钤”

    皇后垂首淡淡一笑:“我当是什么,叫你吞吞吐吐,又向我下跪的,原来不过是这个。”

    “虽说太医院规矩严谨,礼部管理太医院也是用心,每年总要考试才能纳入新人。不过若当真有合用的人,便也没有那么难。你阿玛和兄弟都替皇上在江南办差,原本也有责替太医院寻访能员。”

    云思这方松了一口气:“既有主子娘娘这句话,妾身便安心了。”

    皇后轻轻拍拍云思的手:“你快些好起来,才能叫皇上和本宫安下心来。”

    皇后出了贵妃寝殿,又去偏殿瞧语琴。

    语琴忙起身让座,皇后坐下,却是含笑攥住语琴的手:“回来这几天,竟是都做什么了?怎都听不见你练琴了?”

    语琴忙道:“宫里不比围场,小妾与贵妃娘娘一宫住着,因贵妃娘娘身子不好,小妾怕自己抚琴扰了贵妃娘娘静养。”

    贵妃点头:“你最是善体人意的。你说的没错,在这储秀宫里是不适合练琴;可是你却也不能从此沉寂下去,叫养心殿里也没了你的琴声啊~”

    语琴面色微微一变。

    皇后满意笑笑:“皇上回銮,今儿娴妃就去养心殿请安了。咱们是随驾的人,仿佛回了宫就总觉着应当多让着些那些留在宫里的……这样想的人是自己心善,可是人家却未必领情。”

    “语琴啊,皇上的恩宠是让不得的。你若让了,兴许皇上就忘了你了。虽然咱们刚回宫来没几天,也不能就此叫自己沉寂了。懂么?”

    语琴忙行礼:“小妾谢皇后娘娘提点。”

    永寿宫门终于开了。

    婉兮瞧过去,却见宫门里已有变化。

    原本宫门以内就是个大红木制的仪门,同时可做影壁墙用,隔绝宫外的目光去。

    可是此时瞧过去,却不见了原本那木制的仪门,转而换成了一座石雕的座屏式大型影壁。最显眼的是那底座的“倚龙石”竟用了龙形去。---题外话---

    还有。

409、龙纹

    婉兮不由得惊讶。www.uu234.net

    木制仪门,与大型石雕的座屏式影壁比起来,无论从规制、用料,还是用工来说,差别自然是天上地下。

    更何况便连地面上也同多了一块云际盘龙的石雕去!

    皇帝自是明白婉兮惊讶为何,他却默不作声,只笑眯眯瞧着她看。

    婉兮转头愣愣问:“这永寿宫……爷重做了装砌?钤”

    皇帝这才满意又矜傲地扬扬眉:“你,可喜欢?”

    婉兮便一张脸腾地又红透了洽。

    皇帝装砌这永寿宫的用意,已是昭然在她面前。

    婉兮一颗心砰砰跳得有些乱。

    便说皇帝对后宫之宠,古来最有名的不过是“椒房之宠”,可那也不过是墙上涂了椒花之泥罢了,如何比得上眼前的直用龙纹!

    “皇上这般……如何使得?”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并肩立在这石影壁前,轻哼一声:“使不得,爷也已经改造完了。这么大的石头,搬是搬不走了。”

    婉兮情不自禁走近前去,细细瞧那正中镶嵌的云石的花纹。

    云石,产于云浮,故此为名。然则石面上的花纹亦如云气缭绕,天然入化,精妙难言。

    这块云石上的花纹,远看如龙腾云海;近看却又又如海棠扶风。

    这花纹正好完美映衬了宫禁之地,又与永寿宫原有的海棠树彼此应和,不得不说用心之挚。

    婉兮轻轻咬住嘴唇:“……好美。”

    耳畔伏来他的温暖:“既然喜欢,便……住进来,如何?”

    婉兮心下一跳,忙闪身避开。

    脸已是火炭儿似的红:“四爷这般,岂不是要叫六宫齐齐动手,扯碎了我去?”

    他的厚意,如何不叫她心动了去?

    可是这后宫里一向是宠辱相依,祸福相倚。她若得了皇上这样明白的宠,自然便也成了整个后宫的共同的眼中钉了去。

    那种需要时时殚精竭虑的日子就在眼前,她如何能不迟疑?

    她便咬了唇赶紧避开那影壁,小步跑向海棠树去。

    “奴才今儿可不是来瞧这大影壁,奴才是来取海棠果的!”

    皇帝立在影壁前,望着她慌乱逃开的背影,心下不由得忍住一声叹息。

    天知道他已多等不及要进封了她,让她早早住进这永寿宫里来,只隔着一道夹道,便可朝夕共度。

    可是她的反应却最真实地传达出了她的心意。

    她的担忧,他何尝不懂。

    他便深吸口气,抬步追上去:“总之这影壁爷都做好了,还有这永寿宫,爷也早早装砌完了。你便是今年不进,爷也都给你留着,只等你心甘情愿搬进来!”

    婉兮已经奔到了海棠树下,回眸俏皮而笑:“爷傻了……爷瞧,奴才此时不是也已在永寿宫中了么?管什么大影壁,又管什么修葺一新不,即便没有,奴才也还是自己巴巴儿地到这永寿宫里来了呀。”

    已是冬日,海棠树自然只剩干枝。可是她这样含笑俏皮地往海棠树下这一站,便仿佛枝头春意欢闹。

    他不由得看得傻了眼。

    嗯哼,她说得倒没错,他真是傻了。

    婉兮上前捉住他手腕,将他也带到树下:“四爷实则只需用一小罐海棠果,奴才自会来了~”---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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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酸甜

    他凝视着她。m.www.uu234.net

    那海棠果还埋在树下么?可是他怎么觉着,此时齿间早已尝着了呢?

    瞧她一番话便叫他觉着如此酸酸甜甜去了呢?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暗暗道:当真是与小丫头相处日久,便连自己的年纪和身份都要忘了;此时此地,他竟心动如少年。

    他抱起手臂轻哼一声:“原来如此好骗?那爷便将这海棠树下埋遍了海棠果,叫你总也吃不完,那你便总想着来了。钤”

    婉兮不由得笑:“瞧爷虎的!这海棠树下若埋满了海棠果,海棠树的根系还往哪里过活去?难不成要海棠果欺负死了海棠树,爷这是要叫‘煮豆燃豆萁’不成?”

    “你呀!洽”

    皇帝被噎得死死的,只得上前掐了她面颊一把去:“瞧你这伶牙俐齿的,爷早晚也叫你欺负了去。这不算‘煮豆燃豆萁’了吧?”

    婉兮轻灵一笑:“那该叫什么?”

    他忍不住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凑在她耳畔低喃:“那叫……‘却把青梅嗅’。”

    已是经过了那一晚的亲密,婉兮纵然还不熟练,可是却也明白皇帝这一刻满身的灼热是什么了。

    她慌忙跳开,红了脸指着海棠树去:“爷!别捣乱,我要挖海棠果了。已是埋了三个月,委屈它们了。”

    她现在……正来红呢。

    她说着便举起小花锄来,正格认认真真去刨土。

    才不被他分心了去~

    可是此时已是冬日,这京师早已冻土。她那小花锄又小,她用了劲儿刨下去,却也只在地面上抛出几个浅浅的印儿而已。

    她便窘了,回头瞟着他。

    整个永寿宫里就他们两个人儿,他连李玉都没叫进来。那她现在如果想求助,还能求助何人呢?

    他么?她是不是疯了,才敢劳动天子干这体力活儿啊?

    他瞧见了她那个窘样儿,便抱着膀子上前“观赏”了一下。

    那几个浅浅的印儿都逗笑了他,他摇着头:“完了,看来那些可怜的海棠果儿只能继续留在地下不见天日了。还是等着明年开春儿了解冻吧。”

    婉兮脸憋得通红,咬了咬唇,“……爷,你来!”

    皇帝扬眉:“你再说一遍~”

    婉兮掌心都出了冷汗,只能死命道:“……爷,您是爷们儿。”

    “扑哧儿”皇帝忍不住笑出声儿来,瞥了她一眼,便上前从她手里将那小花锄给接了过去。

    “算你没说错,爷是个爷们儿。”

    “爷们儿有爷们儿的天职,爷纵然是天子,可是在你面前,也得扛起这爷们儿该干的事儿来。”

    “瞧你刚刚那个为难的样儿,分明还没把爷当自己人看,爷就来气!好在你还算有眼色,知道赶紧给拉回来。不然……爷今儿非跟你过不去不可!”

    婉兮咬着嘴唇,望着堂堂天子举着那小小的花锄,卯足了力气替她刨着冻土,只为给她寻那一小罐海棠果儿……她这颗心啊,便早已酸酸甜甜着,涌满了无法言说的满足。

    “四爷,便为这一刻,奴才在这宫里便是受什么样的为难,便也都不怕了。”她心里悄悄儿说。

    他是天子,可是这一刻,他只是她一个人的爷们儿。

    她一个人的。---题外话---

    明天见。

411、说好

    海棠果终于被刨出来,婉兮忙就坐在海棠树下的花台子上,拍开泥封,拈了两枚吃了。www.uu234.net

    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叫她忍不住眯上了眼睛。

    “那么好吃?”

    皇帝上前,也从里面挖了两颗送进嘴里。同样也是被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蚀了心,眯起了眼睛洽。

    婉兮不由得拍掌:“爷不也一样如此?”

    婉兮说着便将那坛子裹在手里,准备给带走了。皇帝却劈手一把给夺过来,又给埋回了海棠树下。

    “爷这是作甚?”

    他偏首,带了丝桀骜瞟她:“爷倒觉着这蜜渍的火候还不够。继续埋着,等火候够了再启开。钤”

    婉兮瞠目:“爷!火候已够了!海棠果就吃这种酸酸甜甜、入口又脆生生的,若再继续蜜渍,那就该成烂软的了!”

    他不由分说,推了土,将那坛子就又给埋好了。

    末了甚至还亲自跳上去,蹦着将那土给踩实了。

    婉兮瞧着他那般的煞有介事,几乎生起悲愤:“奴才是七月前答应舒主子的,这都隔了这么久,爷这样儿,又叫奴才拿什么给舒主子交待去?”

    他从花台儿上跳下来,回眸轻瞥:“怎么,还怕宫里连一点海棠果子的蜜饯都没有么?”

    婉兮张嘴:“爷的意思,是要我拿宫里现成的蜜饯,代替了我亲手腌的,去唬弄人家舒主子?”

    他却耸了耸肩:“爷才没说。爷只是告诉你宫里不缺这个蜜饯。”

    两人并肩坐在海棠树下说了这一会子的话,天色已然见暗。

    婉兮从花台上跳下来:“爷,我该回去了。”

    皇帝轻轻闭眼,伸手攥住了她的手。

    “爷……真不想叫你走。”

    婉兮垂首轻笑:“瞧爷说的,我又不是要走多远。长春宫离这儿一共才有几步路呢?”

    皇帝轻叹一声:“你们女子总说宫墙深锁,其实爷何尝不也是被限制住?”

    婉兮轻轻拍拍皇帝的手:“爷莫惆怅。总归奴才这海棠果还被爷给强留在这海棠树下了呢。奴才亲手做好的果子,舍不下,便总会来寻。到时候免不了央着爷帮我开门,到时候奴才不要烦扰爷的国事,叫爷能拨冗过来说说话儿就是。”

    “那怎么够?”他伸手又将她攥回来:“况且十一月紧接着就是皇太后圣寿,与后宫的册封礼,爷还有的忙。”

    他顿住,抬眸殷切地望住她:“……答应爷,下月册封礼,一并进封了你,正大光明住进永寿宫来,可好?”

    婉兮努力笑,却垂下头去。

    “爷……奴才不想离爷近些?只是奴才入宫年头尚浅,自保的本事学的还不到家。爷再宽限奴才些时日,叫奴才以官女子之身寻得一方荫蔽,再摔打些日子吧?”

    “待得奴才将该学的都学会了,不再害怕这宫里的人心算计,奴才自不敢再辜负爷的心意。这永寿宫,便也请爷帮奴才留着!”

    她虽然还是没肯住进来,可是她这样的话却也是头一回说。

    从前都是他说替她留住永寿宫,这一次却是她主动要他帮她留着这儿。

    两句话之间的差异,便已是她心路的大大进程。

    他便笑了,上前拥住她:“好,一言为定。”

412、难分

    夜色轻临,如一袭玄色大氅,点点遮盖住紫禁城的朱墙金瓦。www.uu234.net

    他攥了她的手,一路送她出了永寿宫,直到螽斯门口。

    宫中虽大,可是从永寿宫门到螽斯门,路程却短得叫人心酸。

    他蓦地寒声喊:“李玉!到御茶膳房取一瓯子朕用的、最好的海棠果蜜饯来!”

    李玉赶紧去了。一来一回也需要工夫,他便攥紧了她,两人一并站在这宫墙夹道渐渐罩下的暮色里洽。

    天地虽大,她所有的心事却都只在他掌心。

    婉兮垂首,努力轻笑:“爷……不差这片刻工夫,又何苦劳动李谙达跑这一趟?钤”

    他唇角抿紧,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婉兮含笑,将两人攥着的手举到唇边,替他和呵了呵气。

    该冷了吧?

    他这才歪头定定凝视住她:“……你的小心眼儿,爷都明白。”

    婉兮被唬了一跳:“爷又冷不丁说什么?吓死奴才了。”

    他轻哼一声:“回宫来这么些天,你也不说来看看爷。结果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上今儿娴妃来请安的时候儿来瞧爷。”

    婉兮心下一虚,忙垂下头去:“爷,爷说什么呢?奴才赶在这个时候儿来,哪儿是瞧着什么娴主子啊!奴才不过是,因为这个时候儿皇后主子去瞧贵妃主子了,奴才这才得了空出来罢了。”

    皇帝听得皇后赶在这个时候儿去看贵妃,长眉不由得轻扬。

    “她去得也巧。不早不晚,都挑这个时候儿。”

    婉兮藏住一声轻叹,“爷方才可冤枉了奴才去,这便知晓了吧?”

    “哼~”他却终于微微展开笑意:“你的小心眼儿又何止这一桩去。你急着在这个时候去抛开那海棠果,不是为了寻个借口去见舒嫔的?”

    婉兮有些结巴了:“不、不是只为了舒主子……是,是埋得太久了,该起出来了。”

    他却微微高扬起下巴:“还说嘴?爷看你就是想借着这海棠果的引子,去看看舒嫔。自然,你们的交情还没那么亲近,你也犯不着这样巴巴儿地去瞧她——你只是想瞧瞧,爷究竟宠没宠幸过她!”

    婉兮张开嘴,说不出话来了。

    他立在暮色里微笑,双眸深幽,却光华灼灼:“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你不如直接来问爷。”

    婉兮尴尬得连忙别开头去:“奴才,才没有~奴才只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答应了人家舒主子的,便必定要给她送去。”

    她脚尖在地上蹭了蹭:“况且奴才就算去瞧了舒主子,奴才哪儿就能凭面相猜出舒主子承宠没承宠呢?奴才又不是御医,可不会望诊的本事。”

    皇帝轻哼:“小妮子,还嘴硬!”

    “奴才没嘴硬……”

    她的话音未落,便见他的脸倏然向她压了下来。

    婉兮心下一惊,念着自己还来红呢,便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他那肯容得她逃。况且这宫墙夹道虽能走车,可是在他那长腿底下又够得上几步呢?

    他便将她直抵到朱墙上去,脸向她不依不饶地压下来。

    却说:“……让爷试试,你这嘴究竟还硬不硬。”

    她一个轻喘,他已辗转而入。

413、问准

    堂堂天子,竟然就在这宫墙夹道里,借着暮色遮掩,迫着一个官女子承接了他的迫切。m.www.uu234.net

    哪儿还像个天子呀,简直就像,就像……从前在家里头,听丫头二妞说起,说那年五妞还没进宫引见的时候儿,跟村里一个小子偷偷地好上了。五妞去引见前的那个晚上,两个人在村里私会,两人那是抱头痛哭,哭到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二妞恰好打那过,不小心瞧见那小子把五妞给亲了。那时候二妞年纪还小,回来只纳闷儿地跟她嘀咕,说那小子在“啃”五妞,还问是不是被什么邪祟给附了身了。

    只有乡间情窦初开的丫头小子能干出来的事儿,此时在这紫禁城里,堂堂天子竟也干出来了洽。

    许是想起了那事儿,她一边承受着他的袭掠,一边却是想笑。

    她这样,整个身子便都是软的,牙关也没了半点防护,倒叫他恣意来回,勾连自如。

    她一这般,他便又如含着了满口蜜糖,外兼海棠果的微酸,不由得情动难平,伸手一把穿进大氅,扣住了她的小腰。

    “……红还有几天会走,嗯?钤”

    婉兮还以为这事儿是自己的秘密呢,哪儿想到原来人家都知道!

    女孩儿家谁说到这事儿不害羞呀,她满脸通红盯了他半晌,才娇俏跺脚:“是归爷爷!我,我找他算账去!”

    皇帝便也笑了:“算账随你,别出人命,便都由着你去。只是你别以为用这个就能躲过了爷的问话……给爷回话,你素常是几天才走利索?”

    婉兮深深垂下头去,恨不能将头锁进那紫貂大氅的脖腔儿里去。

    “大约,至少得七天。”

    她那个来得不是很稳定,却来一回就延宕好些天不走。她很是不耐烦呢,故此有的月份就算不来,她还原本挺高兴的,故此也很少与娘亲说起。

    皇帝微微一算,便笑了:“今儿正是七天尾。”

    婉兮哪里还用问他问这个作甚?便更是羞得恨不得将自己也埋到地底下去,只悄然道:“爷……噤声。”

    皇帝便笑:“可还疼?”

    婉兮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原本是疼,可是奴才自己想法子给焐过来了。今儿已经松快多了,不疼了。”

    她的独家法宝便是那些黑蛋儿,一个个热乎乎抵在肚子上,帮她缓解了不少。

    她虽说是官女子,没资格跟主子们似的有精美的手炉,也捞不着梅花香饼子,不过她一样有法子将自己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故此在官女子与内廷主位两种身份之间,她倒当真没那么羡慕后者。

    当官女子,也总有当官女子的自在,是主位们都比不了的自在。

    远处轻咳一声,是李玉回来了。

    实则李玉回来半天了,都在门洞那儿躲着呢。

    这不过是心照不宣,婉兮便红了脸,忙半侧了身,将自己藏在皇帝身后去。

    皇帝便又笑了,也不回头,只背身儿向后伸手:“李玉,原地站住,不许绕过来。只将瓯子递进朕手里就是了。”

    李玉一惊,垂眸看自己站的地方。

    是距离皇上已不远了,可是那距离还是超过他臂长的。他若遵旨就立在这儿,就没法儿将瓯子递进皇上手里了啊!

    李玉也灵活,索性噗通往地上一趴,借着整个身高做桥,终于将瓯子成功递过去了。---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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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监察

    次日前朝传来消息,名臣刘统勋丁忧期满,皇帝授刘统勋都察院左都御史之职,监察百官言行。顶 点 X 23 U S

    消息传来,前朝后宫不免有些人心惶惶。都说刘统勋刚正不阿,这下子前朝百官都要谨言慎行才行了。

    虽说刘统勋再监察百官也管不着后宫的地界儿,可是后宫谁人没有父兄在前朝任职呢。

    “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若居官清正,又用管谁是左都御史么?”语琴跟婉兮不由得道,“话又说回来,但凡害怕的,怕是她们自己心下都清楚,自己的父兄在前朝必定有贪赃枉法的事。洽”

    婉兮便眨眨眼:“难得见姐姐说得如此痛快。”

    语琴便也拍了拍炕沿儿:“可不!从前我总难过自己母家远在江南,也无人在朝中任职,叫我半点都倚仗不上;如今瞧着他们那些害怕的样儿,我反倒庆幸不已!”

    婉兮妙目轻转:“姐姐可是知道什么了?”

    语琴面色微微一红,上前拍了婉兮一记:“你个贼丫头,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去!钤”

    “既是叫你瞧出来了,那我便告诉你罢:那日皇后来瞧贵妃,我也去请安,偶然隔着帘子听见她们两个说什么要安排人进太医院。太医院是礼部管着,每年总要考试才能纳入新人,他们还说要走礼部尚书什么的门路……这刚走完门路,皇上就委任了刘统勋,她们能不哆嗦么?”

    “哦?”婉兮也是微微一怔:“她们要安排人进太医院?”

    语琴也沉下来,缓缓点头:“怕是贵妃娘娘要做一搏。皇上秋狝这几个月,她在宫里受了娴妃不少的磋磨,这便怀疑伺候的御医存二心,故此想要个妥帖的御医进来,也算情有可原。”

    婉兮垂首微笑:“贵妃主子这些年都受娴妃的气,不得不依附于皇后才能生存。若贵妃好起来,皇后自然高兴。”

    语琴凝了婉兮一眼。

    “不过我倒瞧着,皇后仿佛对贵妃这放手一搏并不抱太大的期望。”

    “姐姐缘何这样说?”

    语琴叹口气:“因为皇后娘娘离了贵妃娘娘的寝殿之后,又顺路到偏殿来瞧我。嘱咐了我些话,不外是什么不能就此让了皇宠去,话里话外自然还是防备着娴妃的。”

    “你瞧,若皇后放心贵妃能康复,她又何苦来对我说这些?”

    婉兮静默了许久,幽幽道:“依皇后的心思,贵妃康复也是双刃剑。贵妃康复既能帮她一起对付娴妃,可若贵妃得宠,甚或有了皇子,那么下一步贵妃的位分就是皇贵妃了……皇后如何能容得身边有一个活着的皇贵妃去?”

    语琴便忍不住冷冷一笑:“叫你这样一说,我算明白了。原来她对我说那些话,倒不是为了防着娴妃的,倒像是提前做一个埋伏,是叫我分贵妃的宠的!”

    “原来她是期望着一旦贵妃好起来,这储秀宫紧接着就内讧起来呢!”

    婉兮拍拍语琴的手:“倒是惟愿是咱们猜错了。若她当真是这样安排的,姐姐倒需要提前留个心眼儿了。”

    两人说了一阵,各自心寒。

    都不想这么对着,语琴便提起个新话头儿来。

    “话说下月就是皇太后圣寿,皇上为了热闹,便将后宫的册封礼也都赶在十一月里一同办。婉兮,皇上是否已有意进封了你去?”---题外话---

    还有。

415、心酸

    婉兮扬起眸子来。

    “不会。”

    语琴别开眸子去:“怎么会这样?为何位分一事于你我姐妹而言,总是这样难?”

    婉兮却摇头:“姐姐别替我忧心,是我还无此意。我当初不想留在宫里,就是不想卷入这些算计里。如今趁着年纪还小,索性能躲一年是一年罢。”

    除非……是有了孩子。为了孩子,便自己的什么委屈都能抛却了钤。

    语琴小心望着婉兮:“你的意思难道是……皇上也允了你这样的打算?”

    婉兮有些红了脸:“总归我不肯就是了。洽”

    语琴看了婉兮半晌,忽地垂首轻叹一声:“……皇上是天子,从来都是圣心独断,他想做的事何曾顾及旁人怎样想?可是显见他却顾及到你了,由此可见——皇上他,是真的很喜欢婉兮你。”

    婉兮静静凝望语琴,随即凑过去靠在语琴肩上。

    “姐姐,我们不说这些了。我知道姐姐亦有意于皇上,若再继续说下去,你我姐妹该因为皇上而生分了。我不要与姐姐生分,我还想与姐姐在这寂寂深宫里,相依为命着好好过活下去呢。”

    一席话说得语琴也是湿了眼眶。

    她垂下头去按住婉兮的手:“是,你说得对,又是我越界了。咱们本就在围场的时候说好了,彼此不问与皇上的情分之事。”

    语琴顿了顿,泪眼一转,望住婉兮。

    “可我偶尔还是忍不住想问……这便也是我一颗卑微之心吧,既然有情于他,他却许久不来看我,我便会忍不住去猜,这些日子里他喜欢的是谁。”

    语琴转过来,紧紧攥住婉兮的手。

    “虽说如果是你,我也会难受……但是,婉兮,我宁愿是你。”

    语琴别开头去,不想叫婉兮看见她眼底的泪。

    “总归这宫里有那么多人,不是皇后就是贵妃,不是纯妃也有嘉妃。她们与我不过是陌路人,如何比得上你我之间的情分去?故此虽说我也会难受,可是我宁愿那个被皇上挂在心上的人,是你啊。”

    婉兮努力微笑:“可姐姐也别静等着。正如姐姐所说,这宫里这样多人,不是皇后也有贵妃,不是纯妃便是嘉妃……她们一个一个都没闲着,都无时不刻不想着如何能笼络住皇上的心。她们既如此,咱们若只静坐着,那便当真是无能为力了。”

    “咱们既然做不到陈贵人的心如止水,便也用了自己的心意才好。咱们争,不过是为自己争,不是为了去害人,不是非要踩着别人才能争得自己想要的,那就好了。”

    语琴终于泪痕干去,换成莞尔。

    “我懂了。总归,皇宠不是等就能等来的。我倒不求非要侍寝,非要生出皇子来,只要能常常见到皇上,能在这宫里安身立命就够了。”

    婉兮也听得心酸:“姐姐何苦说这样的话去?姐姐不过虚岁十九,正是最好的年纪。姐姐将来的日子还长着,诞育皇子什么的,都定有可期。”

    语琴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可是……我只怕皇上不这样想呢。我进宫以来,唯有初次侍寝之外,皇上其后翻我的牌子,不过是叫我陪着用过晚膳,便叫我到围房去歇着罢了。他,便连指头尖儿都再没碰过我。”---题外话---

    还有。

416、生怕

    婉兮告辞出来,立在储秀门外,心里也是难过不已。顶 点 X 23 U S

    替陆姐姐,替自己,也替皇上。

    这样多的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却不能诉苦给任何人听,反倒要强颜欢笑,不叫任何人都看出来。

    只因为这是天家,纵然宫墙高峻,也总归是天下煌煌万民都在瞧着。

    她缓缓走向翊坤宫去洽。

    翊坤宫与长春宫本也挨着,几步就到了。

    是如环迎出来钤。

    当日成玦和如环都叫皇帝好一顿磕打,这便见了婉兮都是万般的客气。如环身为头等女子,更是直接照婉兮一个双蹲礼行下去,倒仿佛将婉兮给当成主子一般请安了。

    婉兮急忙上前扶住,“姑姑,使不得。”

    如环客客气气地笑:“姑娘不必客气。上回若没有姑娘,奴才们的命都没了。姑娘对奴才有再造之恩,理应受奴才这个礼。”

    说着话进了翊坤宫,舒嫔在作为寝殿的后殿见婉兮。

    一时请安完毕,舒嫔端坐在炕上,端庄地瞧着婉兮:“上回你生辰,我送你的那幅唐卡,你可喜欢?”

    婉兮忙笑:“自然喜欢。奴才都给挂在自己屋里,外头罩了神龛给供起来了。”

    舒嫔点点头:“别看只是幅画儿,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画出来的。那些描金,都是黄金化成了水儿;绿的则是绿松石捣碎了,红的是红珊瑚,蓝的是青金石!”

    婉兮忙点头:“奴才省得舒主子用心深厚,奴才深铭于心。”

    舒嫔这才点点头:“那你今儿来干嘛来了?我估摸着,你许是来送三个月前答应的那海棠果。不然本宫也没叫你,你又没奉了皇后主子的旨意,倒瞧不出你是做什么来了。”

    舒嫔年纪比婉兮还小着一岁,可是她一向不想叫人小瞧了,所以时时处处、言语声声都愿意高高端起嫔妃的架子。

    这副小模样儿,也许放在年纪大的嫔妃们看起来觉得硌眼,不过婉兮年纪相近,却完全能明白舒嫔的心思。

    她没故意拔高,她只是怕被人小看罢了。

    毕竟她出身于那样一个家族,毕竟她进宫就是嫔位,毕竟……原本是姐妹一同进宫,却刚一进宫就失却了陪伴。

    婉兮便笑:“舒主子说的是,只是奴才许诺的那海棠果却还没弄好。奴才怕舒主子惦记着,这便来请舒主子安心的。”

    舒嫔端正的脸儿上还漾着稚气:“谁说本宫惦着你的海棠果了?本宫是嫔位,好歹也有自己的份例,若想吃海棠果了,自然叫内务府办去。不差你那一口!”

    婉兮心下安定,反倒只觉舒嫔这话说得有趣儿。

    婉兮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儿,托在掌上,逗舒嫔:“舒主子瞧,这是什么?”

    舒嫔一瞪眼望过来,依旧端端正正的坐着,身子半点都不摇晃:“还能是什么,一准儿就是你那海棠果罢了。即便你那个没腌好,宫里又一向都不缺那个,皇后主子宫里就有茶房,你到那里淘弄来了就是!”

    成玦伺候在一边儿,不由得一个劲儿朝婉兮笑。

    她们是吃过皇帝苦头的,很是怕主子将话说得这么僵。

    婉兮便朝成玦眨眨眼,朝着成玦打开了那布包:“不知道成玦姑姑可认得这个?”---题外话---

    还有~~~这一段九儿跟皇上之间的感情呢,是最珍贵的记忆,也是让婉兮从中学会成长,所以我会有意将这一段的节奏放慢一点,写细一点儿。大家别急哈~~

417、诚心

    “嘎拉哈?!”

    成玦一瞧那布包里的物件儿,不由得欢叫一声儿。www.uu234.net只因为这小物件儿是每个旗人家的女孩儿小时候都最爱、曾经小心收藏过的玩意儿。

    舒嫔瞧成玦这么兴奋,便也不由得从炕上略微伸长了脖子来瞧。

    既好奇,又不想失了端庄的模样去。

    婉兮便也朝她眨眨眼:“倒不知舒主子小时候玩儿过这个去没?钤”

    舒嫔虽说也是旗人家的格格,不过她们家既然出过大词人容若,汉化的程度便已很深。舒嫔这端庄的模样,俨然已如汉人家的闺秀一样儿,倒未见得小时候是玩儿过这个的。

    果然舒嫔下巴微扬:“那是什么呀?不就是四块儿小骨头么?洽”

    婉兮便与成玦相视一笑。

    由成玦捧着那四块小骨头走近前去给舒嫔瞧。成玦解释道:“回主子,这叫嘎拉哈,是膝盖骨。牛啊、狍子啊都有,不过最好的是小羊的。小羊的膝盖骨最小,容易抓,又精致。奴才们小时候经常小心淘换来了,涂成红色,都藏起来到逢年过节才舍得拿出来与人玩儿。”

    “咱们旗人家的女孩儿,从小都玩儿。主子瞧,这鼓出来的叫‘背儿’或者‘肚儿’,肚脐眼儿这面叫‘坑儿’,侧面像耳朵的叫‘轮儿’,另一侧面不像耳朵的叫‘真儿’。“

    “不同的面儿代表不同的得分儿,手里再缝个小口袋,口袋扔起来,手便去抓这些嘎拉哈,按着不同的面儿来计分,抓得多的便是赢了。”

    婉兮也道:“四个是一副,奴才能三副一起玩儿!”

    舒嫔便眨眼:“十二个?你手里能抓的起十二个?”

    婉兮自负笑笑:“奴才可是村里女孩儿里玩儿这个高手!”

    舒嫔便轻轻咬了咬唇:“那本宫就也能玩儿三副。你等着,此时是十月,待得道过年,你来与我比试!”

    此时的舒嫔瞧起来,就又是个小女孩儿了。没宫里那些年岁大的主位们那么深的心机,面上虽常常端着,不好判断喜憎;不过只要用的法子得法,便能刺穿她面上那层端着的假面去,能辨认的出来她的真实情绪。

    婉兮藏住悄然一声叹息,柔声道:“又是冬日了,昼短夜长,这宫里的日子未免更寂寞。奴才便想起这嘎拉哈来。从前在家里,冬日里小女孩儿们都出不去门,便都聚在炕上玩儿这个。”

    “炕烧得暖暖的,炕洞里丢着芋头烘着香喷喷的,小丫头们在炕上玩儿这个玩儿的热火朝天……便不觉得冬日那么难熬了。”

    成玦也微微有些动容,回眸深深望了婉兮一眼,便含笑道:“主子,奴才们陪你玩儿。”

    这个冬天,也是舒嫔进宫来的第一个冬天。对于一个小女孩儿来说,最是难熬不过。更何况她身在嫔位,不能不早就卷入后宫里那些算计里去。

    舒嫔的日子,说起来也许比她自己还要更难过。

    婉兮便笑:“海棠果还没好,不过这嘎拉哈倒是最配冬日的。奴才没法子送上答应好的海棠果,便送这嘎拉哈来给舒主子赔罪。”

    “舒主子……可原谅奴才啦?”---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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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盘问

    舒嫔咬了咬嘴唇:“你说你能三副一起玩儿,可你就给本宫带了一副来。www.uu234.net怎着,你是怕本宫赢了你去不成?若想叫本宫不计较也好说,就罚你再给本宫找两副来,好歹也凑成三副才行!”

    婉兮忙应下。

    洽.

    婉兮出了翊坤宫来,立在宫墙夹道里怔了一刻。

    舒嫔出身名门,如今又有皇太后倚仗,她最明智的便是不与之为敌。

    只是因为九爷,她此前跟舒嫔便难免有那些个龃龉。不过好在舒嫔也还是个小女孩儿,与她年纪相近,她还有法子以相同的心境去化解。

    方才觑着,舒嫔虽然是一贯的少年老成,一贯的端着,可是她却也忽略掉当说到深宫冬来时,舒嫔眼角眉梢那抹不去的黯然……

    这不该是一个刚承宠的嫔位该有的神色。

    况且之前她也曾小心打量过舒嫔寝殿里的陈设钤。

    翊坤宫她此前去过几回,故此对寝殿里原有的陈设心里都有数儿,这回去却没瞧见有任何的添置。

    也不符合情理。

    按说以舒嫔的位分,若当真承宠了,皇上好歹都要有些赏赐的。

    婉兮便不由得咬住唇垂下头去,只看自己的身影被灯光映在地面上。

    一切都只能说明:舒嫔同样是因为年纪小,故此尚未当真承宠。

    承乾宫。

    娴妃因那日在养心殿莫名受阻,心下甚不痛快。

    她既不痛快,便首先瞧着一个宫里住着的凤格不顺眼。

    凤格好歹也跟着一起去秋狝了,她还指望着凤格回来能将这几个月来的事儿都完完整整讲给她听。可是谁知道凤格回来就跟个闷嘴的葫芦似的窝在自己偏殿里,什么都不说了。

    娴妃便明白,其中必有缘故。

    只是娴妃是如何也想不到凤格其实是被婉兮那一回给吓着了,故此不敢再将有关婉兮的事儿都随便给说出来罢了。

    娴妃越想越是憋闷,便叫塔娜去传了凤格来。

    “依你看,这秋狝一路上,倒是谁得宠最多?”

    凤格却不敢提婉兮“救驾”的事儿,只小心拿捏着字眼儿道:“若论得宠,应当是纯妃和嘉妃最多;不过回銮的路上,却是皇后与皇上单独相处了几天;后来就又是舒嫔……”

    一听纯妃和嘉妃,娴妃的气也不打一处来。

    “她们都有了皇子,还想怎么着?难道指望着再添一男半女,便直接封了贵妃,全都踩到本宫头上去?可是她们想的未免太美,如今高云思还没死呢,本朝想来都只封一个活的贵妃,便都轮不到她们去!”

    娴妃骂完了,目光转向凤格:“那你呢?难道你这一去三个月,竟然连一个晚上都没捞着过?”

    凤格满脸窘红。

    娴妃便是冷笑,也说不上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你瞧你这个不中用!好歹你玛父也是随驾一同去的,皇上就算不看你,也该给你玛父几分脸面才是。”

    凤格不敢再说话,只巴望着娴妃这股子怨气赶紧散完了,放了她去才好。

    可是娴妃却么这么轻易就放了她,顿了顿,忽然抚着指甲套问:“十一月的册封礼,没你我什么事儿。不过既然有册封礼,内务府里便自然有不少的动静。你倒说说,你玛父就没给你传过什么信儿,没说说哪个宫重新修葺了?”---题外话---

    还有~~

419、猜疑

    宫中女子揣测哪宫得宠,又有诸多法子:留意各宫陈设便是一个途径。www.uu234.net

    譬如此时宫中来自西洋的钟表是个稀罕物儿,故此宫中都有不成文的话儿:便说哪个宫里的西洋钟表多、做工更为精巧,那便必定是哪宫得宠。

    与钟表相同,各宫的陈设的道理也是如出一辙。虽则后宫里按着位分,本有分级别的“铺宫”的规矩。但终究规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皇上要是格外宠爱谁,总归会格外多些赏赐的。

    这回十一月的册封礼,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二次大规模的册封,有些宫里便难免要修葺一番。只要从中细节窥视,便能隐约瞧出皇上的心意来。

    凤格垂首想了想:“听起来也都是各宫更换地坪、地坪上的地毯,坐褥的锦缎颜色等小事。换下来的也都或者是因陈旧,或者是因用错了鹅黄才换的,也都算常规更替,似乎瞧不出皇上能有什么心意来。”

    凤格说着却皱了皱眉:“唯有一宗,有些古怪:永寿宫着替换原有木制仪门,换成座屏式大石雕的影壁。钤”

    凤格说着瞟了娴妃一眼:“影壁倚山石用了龙……”

    “哦?”娴妃便不由得坐直:“内务府那边可有什么说法,为何要在后宫里用了龙?”

    凤格皱皱眉:“内务府里也只是猜测,都说永寿宫本来也是空着,故此这龙不是给任何内廷主位用的,怕是皇上想将永寿宫留下来自己用。便如咸福宫成了皇上的琴室、景阳宫作为御书房,启祥宫作为内造办处,故此里头连坐褥都用了上用的鹅黄一样……”

    娴妃扬了扬眉:“若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了什么古怪。终归永寿宫距养心殿最近,皇上若要留下自己用,当也说得过去。”

    娴妃眯眼想了想:“不过倘若是这永寿宫修葺了,是要有人搬进去的话,那便是大事!”

    凤格面色也微微一变。

    “依娴娘娘的意思,是谁有可能搬进去?”

    娴妃细目中闪过含义:“左不过是这回册封礼有份晋位的人罢了!”

    这一年二月赐封晋位的一共是这么几位:新入宫的怡嫔、舒嫔;因生皇子而晋位的嘉妃、愉嫔。至于语琴的封答应,因答应位分低微,并无行册封礼的资格,倒不在此列。

    娴妃幽幽道:“若当真有人搬进永寿宫去,左不过就是这么几个人。只是舒嫔已经住在翊坤宫了,况且又是她自己挑的,当没必要再搬一回;嘉妃也是一样,她自然还是住她的景仁宫。”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原本跟纯妃一起住的愉嫔,还有那个曾经盛宠,却被扔在园子里的怡嫔了!”

    凤格呼吸一梗:“难道是愉嫔?毕竟她原本是跟着纯妃住,如今进封嫔位,已有资格住一宫;更何况她是有了五阿哥……”

    娴妃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这几个月来,后宫都是她跟愉嫔一起办事。曾经那个不言不语的海氏,在她开始一日一日显出坚决和心计来。又因有了皇子,倒是不容小觑。

    “不过那怡嫔也不能不当回事。”娴妃眯起眼来:“终究是盛宠过的。就算被扔在园子里,焉知不是皇上护着她?如果留在宫里,还不被生生撕了?”---题外话---

    还有~~

420、灵安

    想着再淘换两副嘎拉哈的事儿,婉兮这日寻个借口,请时辰要去内御膳房。

    她那副送给舒嫔的嘎拉哈,就是拜托刘柱儿给留下的。

    这宫里,能淘换得着嘎拉哈的,也就是御膳房了。

    她去找素春请时辰,却在门外就听见里头传来笑声。

    是说傅恒的侍妾芸香已然诞下麟儿洽。

    “本是要请皇上赐名的,可惜是庶出,芸香连个名分都没有,故此不好去跟皇上求恩典。只是咱们主子给取了个名儿罢了,不过终究是自己亲侄儿,主子给取的名字意头极好,叫福灵安。”

    婉兮便定住,没直接朝那门里走钤。

    却听挽春叹息一声:“只可惜生得早了,尚未足了月份……艰难生下来,活活要了芸香半条命去,险些血崩了……如今母子两个不过都勉强维持着,能活过多久都未敢说。九爷都跟皇上请了假去,每日亲自抱着小阿哥,要将他自己的福分都过给孩子去,只求能叫小阿哥熬过来。”

    “主子给用‘福’、‘安’字入名,就是要祈愿上天保佑这个孩子福大命大、安安康康的吧。”

    却听得引春小声儿问:“怎么就那么寸给摔了?那芸香……总不济是被设计去了吧?”

    说到这儿那几个人的声音便都低了下去,渐渐听不见了。

    婉兮急忙向后退去,一直退到山墙那边儿,方手扶着山墙用力吸气。

    不管怎样,那是九爷的第一个孩子啊。

    她没听真楚,总归不敢轻信那芸香摔倒是不是人为设计,可是她总归无法接受,妇人之心竟然能歹毒到要去坑害幼小的性命。

    她心疼九爷,隔着这宫墙,她半点忙都帮不上;可是她也更心疼那个幼小的生命。

    那小生命不过刚来到世上,他曾做过什么?凭什么就要承受了大人的恶意去?

    九爷这样的公侯之家都能发生这样的事儿,那么后宫就更有此可能。

    婉兮勉强抠着那墙皮,在心底暗暗道:“陆姐姐,将来不管咱们要跟谁斗,要跟谁争,总归……咱们绝不能坑害了孩子去。”

    倘若一个女子的心坏到连孩子都要去坑害,那就没资格再谈什么“为了对皇上的情意”,那样的女人便连心都沉沦万劫不复的地步去,别说什么情意,便连人都不配当了!

    婉兮心下震动,便连什么请时辰都顾不上,就那么浑浑噩噩出了长春宫去。

    待得到了内御膳房找见刘柱儿,刘柱儿吓得一把抓稳了婉兮的手臂。

    “姑娘,回神啊!姑娘这是被什么给惊吓着了?”

    婉兮这才缓缓对上眼珠儿,努力朝刘柱儿笑笑。

    “我没事……兴许是你们御膳房煞气大。”

    刘柱儿便也叹了口气:“也是,御膳房哪日不料理几十只羊、百十只鸡去呢?”

    婉兮叹口气:“我是有事求你。若有料理的小羊,你再帮我拣两副嘎拉哈留着。这回是要送给主子的,万万挑那齐整、精致的来。”

    本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婉兮本没想在御膳房里多耽搁。可是腿有些软,想走却还是一头栽倒,不得不扶着墙坐下了。

    这便被从外头回来的刘福给瞧见了。刘福上前打千儿问:“姑娘……今儿又找老奴去请李爷了,是吧?”---题外话---

    明天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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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了,她的愿望很简单:安安静静当个小宫女,等25岁放出去。可是!那位万岁爷又是什么意思?初见就为她吮伤口;再见立马留牌子。接下来借着看皇后,却只盯着她看……她说不要皇宠,他却非把她每天都叫到养心殿;她说不要位分,他却由嫔、到妃、皇贵妃,一路将她送上后宫之巅,还让她的儿子继承了皇位!她后宫独宠,只能求饶:皇上,你要雨露均沾啊~--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上,请您雨露均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上,请您雨露均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