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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朵彦彦     侯府娇宠txt下载     侯府娇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61章 荆棘被毁

    目光如炬,手猛然伸出

    “老夫人!”

    嬷嬷在门外久久听不到动静,心下起疑大着胆子进入,一眼就看到老夫人的手触在荆棘上。

    撇开这是大人的书房,荆棘带刺,生而顽固,锐而扎人。

    “别过来。”

    老夫人厉声而出,继而两手放在没刺的地方,使劲力气往两边折。

    心中溢满怒火,手上力气极大,荆棘外皮坚韧,也抵不住一直的大力,渐渐往两边弯去。

    “老夫人,您手指都红了,犯不着和一根荆棘动气。”

    嬷嬷上前几步,急的就要扬手夺。

    却在这时,啪,荆棘条应声而断,紧接着老夫人又拿起掰弯的两端,用力折,又是清脆两声。

    不多时,一根完整荆棘条被掰成一段段的。

    “老夫人,您的手!”

    不小心触到刺,指尖汨汨冒出血来。

    老夫人毫不在意,看着被毁的荆棘条,满意了,“不碍事,收拾下,埋了。”

    说着,她就要转身出门,没几步又停住,“烧了。”

    烧成灰烬,最好的处理方法。

    却在这时,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嬷嬷抬头看去,一袭高大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前,因背对光,看不清神情。

    唯腾腾而起的寒意自周身散开,即便夏日,仍叫人不寒而栗。

    一言不发,步步稳沉,渐渐走入,最终,他停在被毁成一段段的荆棘前。

    距离近了,老夫人才看清他的神色。

    如她所料,明知常府小姐身子不好,还故意接近说话,做给她看,也是为了提醒她,不要再替他定亲事。

    瞧他看荆棘的眼神,怒意翻滚,却硬生生压制,眸底是漫无边际的黑,周身威严乍起。

    她的心猛然一沉,“运之,我为你好。”

    出声缓缓,眉头拧起,道不尽的愁绪。

    却听一阵轻笑,谢运之双目意味不明,“祖母,入我书房,毁我东西,为我好?”

    没有质问,也没有苛责,却透尽讽刺。

    老夫人从没见过这样的谢运之,心如同泡在冰水里,彻骨的冷。

    毕竟是过来人,她知道,这不仅仅是荆棘,是要人命的东西!

    她一手点着荆棘,声音狠厉,“再不放下,你就和荆棘一样,一辈子都被毁了!”

    “留下,就是我的选择,命也在我自己手里。”

    冷声落下,谢运之弯腰,将荆棘一根根捡起来。

    起身的片刻,他看向嬷嬷,寒光乍现,吓的嬷嬷连退几步。

    “祖母年纪大,难免犯糊涂,非但不提醒,也跟着糊涂,来人!”

    前几句缓缓,到了最后,厉声猛然而出,眸中彻骨无情。

    嬷嬷在谢府呆了几十年,大人什么性子,怎么处置下人,她一清二楚。

    眼前……

    脸一下子煞白,瞬间跪下,“大人,念在奴才在谢府几十年的份上,饶奴才一命。”

    “运之,你要做什么?她可是我院中的掌事。”

    老夫人神情肃穆,对付掌事嬷嬷,和对付她有什么区别?

    如果她连伺候几十年的奴才都保不住,别说外人,她自己心里这道坎,第一个就过不去。

    “若是寻常奴才,倒也罢了,就因掌事,明知府中规矩,却犯禁忌。”

    话音沉沉,毫无挽留商量的余地。

    嬷嬷一听,头皮更加发麻,心一颤颤的,不停朝地上磕头,“大人,求您饶奴才一命!”

    她心里清楚,一旦动真格,即便老夫人,也救不下她。

    “她跟我一起来的,非要罚,罚我这把老骨头!”

    老夫人上前一步,挡住嬷嬷,抬头目光如火的瞧着他。

    她知道,他心里怒气不小,全因她毁了荆棘,或许该说,将他的一丁点念想彻底打碎。

    都快成侯夫人了,还想着做什么?若定北侯知道,心里也不舒坦,谁高兴自个儿媳妇被旁人惦记?

    何况,那秦府的丫头,对她孙子,毫无想法,何必自陷两难境地?

    洒脱一点,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何必只恋一枝花?

    “大人。”

    此时,两名侍卫已在房门外等候。

    谢运之唇瓣轻启,“拖下去。”

    三字落下,低沉不已,却掷地有声,溢满肃杀。

    “你们敢!”

    老夫人斥声厉责,侍卫听命谢运之,步子不停,扬手就要拽住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嬷嬷。

    因老夫人阻挡,他们动作略有停顿,但见大人毫无回旋余地,两人立即绕过老夫人,趁着空隙一把揪住嬷嬷。

    “啊!”

    在谢府当值几十年,也是一把老骨头,哪禁得起两名侍卫一起拖拽,一路拖出房门时,骨头都在咯吱响。

    老夫人浑身都在颤,她眼睁睁的看着在旁伺候的奴才被拖走,而她除了训斥,什么都做不了。

    “运之!你非要叫我心里不舒坦!”

    谢运之没有看他,透过屋门望着庭院,“这句话,该我说才对。”

    一句话,深深扎着老夫人,双手紧握,因气愤,心不停跳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和她再无可能,你该回到原本的路才对!”

    一声落下,老夫人甩袖离开。

    再无可能四个字回旋于耳,谢运之双眸微眯,看着被他放在桌上的几段荆棘。

    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

    她要开始新生活了,只怕没多久,就会忘记他,或许该说,从没记起过他。

    “秦云舒,我本该杀了你才是。”

    低沉一语,谢运之轻笑。如果当初执意杀了,一切都会不一样。

    …………

    不稍片刻,伺候老夫人的掌事嬷嬷被凌迟处死,身子未冷就被拖出谢府,草席一裹,随便找个地扔了。

    消息不胫而走,人人胆战心惊。

    那位嬷嬷,他们都知道,做事周全,算在谢府伺候一辈子。

    他们都以为,到了年迈时,能得很多银子养老,谁曾想这种结局?

    大人为何下令,这不是硬生生打老夫人的脸吗?

    何况,蔓儿小姐入宫在即,这时候添上一条性命,染上血污,不吉利吧?

    思及此,众人更加害怕,连着十几日,都缩脖子做人,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被处决。

    而这段日子,老夫人十分消沉,不像之前那么紧锣密鼓替谢运之定亲。

第662章 一根毛都比不上

    应了那句,消息来得快,去的也快。

    距离圣上赐婚已一月有余,热度却不减,街头小巷仍在议论。

    不外乎,侯府建造如何,轮廓已经出来了,规模很大,就连牌匾,外框都是镶金的。

    这定北侯,二十几年的缩影,活成众人梦想的样子,堪称鼓舞人心的榜样。

    不是世家子弟,没有旁人依靠,自己打拼,步步往上。

    令人羡慕,又敬佩。

    而这期间,还发生一件大事,谢府蔓儿小姐入宫,封后大典隆重不已。

    大红花轿华贵至极,处处繁华,凤冠霞帔,太皇太后亲入谢府,为她梳妆戴冠。

    那天,秦云舒去了,杜思雁亦是,齐京闺秀说得上名字的,都来了。

    不过这一次,她们没有一路送到宫门,仅仅送出谢府,随后由宫中嬷嬷接应。

    喜庆唢呐锣鼓响了一路,待入宫,还要接受群臣朝拜。

    入主后宫,执掌凤印,不是嫁娶那么简单。

    “大人,花轿已经走了,您也要入宫,大典即刻开始。”

    侍卫见大人迟迟不走,不知在瞧什么,不禁上前提醒。

    无论花轿进来,还是迎亲送别,都是掐着时辰算的,封后大典也是,所有朝臣都要在。

    谢运之收了视线,两人已一个多月没有见,秦府那道院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他想见她,不难,但他没有。

    今天,他看到了,她也见到了,两人四目相对。秀眸淡淡而过,随即看向别处。

    而他一直瞧着她,直到她进入小道,身影彻底消散。

    “大人?”

    “进宫。”

    一声落下,谢运之翻身上马,马蹄阵阵不一会远去。

    热闹不已的谢府顿时无比安静,只留无关紧要的宾客和闺秀,在府中品茶吃糕点,也有一些留下用午膳。

    “我刚才看到谢大人了,长得真俊。这齐京,样貌和能力排在前面的,只有谢大人没有娶妻。”

    几个未出阁的闺秀聚在一起,面染红霞,小声议论。

    “别说妻子,就连妾室通房都没有,三十出头了,他就不想?”

    “哎呀,这话听着真害臊。”

    搞得她们特别想进谢家这道门一样。

    “我说中你们心事而已,叫你们装!”

    先前胆大的姑娘,一叠声笑起,尽是打趣。

    “快别说了,秦家那位来了。”

    自从皇上赐婚,这还是第一次,她们正儿八经见到秦云舒。

    上一次见,还没有婚约,现在就等侯府建造完,就是侯夫人了。

    定北侯有了爵位,娶的妻子,一荣俱荣,嫁过去就是一品诰命夫人。

    能到一品夫人地位的,齐京没几个,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夫君有功勋,或者有牌坊才得了品阶,比如谢大人的姑姑。

    十几岁的年纪,却能到那个位置,大齐当属第一。

    真叫人羡慕嫉妒,却又深感无力,她们只能道一句,恭喜。

    谁让人家被定北侯瞧上了,这定北侯还真会选人,一选就是京中第一闺秀。

    还真的应了那句,定北侯心性高,眼光也高。

    怪不得无情的下了昭府的面子,人家相中的可是秦家姑娘。

    昭府能比?连秦府一根毛都比不上。

    众人暗想,眼看秦家那位越走越近,也不知她去哪,纷纷让开一条路,也不敢和她搭话。

    秦云舒面色如常缓缓走过,她自然要出谢府,但不能从正门走,只能从偏门走。

    “秦姐姐。”

    响亮的一声,秦云舒步子微顿,见杜思雁朝旁侧走来。

    “不留下用膳?”

    秦云舒瞧着那群莺莺燕燕,若她在,那些人该不自在了。

    何况,之前老夫人在京城媒人那寻了不少姑娘的资料和画像。

    在大齐,有两类人有自画像,一是过世人,二是为定亲的妙龄男女。

    首先看八字,其次样貌,最后家世等。

    留在谢府用膳的姑娘,只希望留下一个好印象,说不准入了老夫人的眼,以后能和谢运之见上一面。

    所以,她更没必要留下。

    “不了,今日一早就起身,甚累。”

    说罢,她直朝偏门方向去。

    “秦姐姐,等等我。”

    秦云舒都走了,杜思雁也没心情留下,忙不迭跟上。

    在众人眼里,再次成了秦家姑娘的小尾巴,但现在,她们不敢说什么。

    一个是侯夫人,另一个郡王府,更是禁军统领夫人,职权很大,她们哪敢明着说不好?

    心底暗暗羡慕,命真好。

    秦云舒走出偏门,就要上秦家马车,就见后头跟了个杜思雁。

    她左右一瞧,没看到郡王府马车。

    “我送你一程?”

    杜思雁点头,跟着上了马车。

    “你我好久没见,趁着今日,我去秦府,欢迎否?”

    杜思雁扬起笑脸,没了往常的忧郁,目光闪亮如艳阳。

    “当然,午膳就在府内用,要不要去看小娃娃?”

    秦云舒眉眼漾出层层笑来,想到小珍儿,快两个月大了,比刚出生那会大了不少,肉嘟嘟十分可爱。

    “小娃娃?秦府哪来的孩子?”

    杜思雁惊讶,没听说过秦府添了新丁。

    “我二叔捡来的,收养在秦府二院,唤秦珍。”

    杜思雁一听,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孩子好命,被秦家二老爷捡去,一跃成为秦府小姐。

    “名字好听,世间珍贵宝。”

    “我起的。”

    秦云舒轻声回道,笑意更浓。

    两人一路说笑,这一刻,杜思雁只觉的,好像回到从前。

    曾经,是她自己放不下,心没有打开,一直是她自己认为,她和秦云舒不可能像从前那样。

    等她醒悟,她才发现,秦云舒没有变,是她自己不好。

    好在,她回头时,秦姐姐还在。

    思及此,杜思雁眸中笑意璀璨,舒畅连连,更掀起帘子瞧着。

    “快到秦府了,我等不急去看珍儿。”

    马车过了一条街,转角就是秦府,府门前停下,秦云舒下来,杜思雁随后。

    今日,所有朝臣都在皇宫,拜见新后,还要在宫用膳,一直到晚上才能回。

    秦云舒领着杜思雁去二院,路上,正好看到王管事,他正在指挥小厮搬运红箱。

    通体红色,大红彩带系着,杜思雁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第663章 不成文的规定

    如果侯府建造快,赶在半年内建成,春年前就能嫁娶。

    她听说,定北侯备下十里红妆,聘礼那么隆重,嫁妆也少不得。

    只觉的一眨眼,秦姐姐也快嫁了,记得两人相见时,都在闺阁未嫁。

    “大小姐。”

    王管事躬身行礼,片刻后又扬手只会小厮,叫他们让开道,别挡着小姐。

    “这一箱,今天买的?”

    秦云舒瞥了眼红箱,昨日搬来的三箱,上头没有系红带。

    “对,您今日前脚走,庄姨娘后脚出门。”

    即便一天一箱,到成亲那日,岂不……,这规模真大。

    “大小姐,奴才去忙了。”

    秦云舒点头,朝前走去,直入二院。

    “珍儿就在里屋,近日天热,若出来,准一身疹子。”

    秦云舒缓缓而道,然后推门外屋门,里头没有动静,只有花姨娘哼着小曲。

    “嘘,她睡了。”

    见大小姐走来,花姨娘忙压低声音,之后才发现后头还跟着一个。

    她没见过杜思雁,自然也不知道是郡王妃。

    走到跟前,杜思雁低头细细看去,怪不得秦姐姐直夸赞,长得真好。

    鼻梁挺拔,即便睡着,她也能根据眼部轮廓猜出,这孩子眼睛贼大。

    又是女孩子,睁开眼,必定水灵灵的。眼睫毛细密绵长,皮肤玉一般滑溜,准一个美人胚子。

    她想,长得好看,谁瞧了都喜欢,秦家二老爷才捡了回来。

    杜思雁笑了,她很想扬手去抚摸小脸蛋,却止住动作,怕一个不小心吵醒小家伙。

    她没生养过,不会哄孩子。

    想到这,她募的怔住,她嫁给楚连城已有很长一段时间,别说孩子了,两人都未同房。

    怎么可能有孩子?

    杜思雁抿唇,低头瞧秦珍的目光里,溢满渴望。

    她知道,虽然楚连城什么都没说,每次回府,对奴仆都很友好,时而面上带笑。

    可她明白,私下里的他,肃穆清冷。

    那八个妾室,之前迎入府中,为了给她找点事做。

    现在她早已不是从前,对那些女子,只要不触犯规矩,她不管不问。

    为了避人耳目,楚连城进过她的屋,他睡在外屋塌上罢了。

    对她,他有隔阂。

    花姨娘一瞧杜思雁的眼神,她就明白,已经成婚了,还没有孩子。

    既然跟着大小姐一块来的,身家定不小,她不敢多问。

    “大小姐,我去热羊奶,等她醒了,准闹着吃。”

    压低声音,然后走出,这里,她就交给大小姐了。

    秦云舒点头,等花姨娘走后,她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扇子,一下下扇着。

    “秦姐姐,我给珍儿扇行吗?”

    她只想享受一下,有孩子的滋味。

    秦云舒一笑,递给她扇子,“当然可以。”

    说罢,她起身腾出位置,杜思雁坐了去,小心翼翼的替襁褓中的婴儿扇着。

    屋内寂静,秦云舒也没说话,她知道杜思雁在想什么。

    旁人夫妻之间,她不掺和。

    两人在屋内呆了足足一个时辰,秦珍还在睡着,直到花姨娘来,她都没醒。

    “她啊,逮着白天呼呼大睡,晚上吵的不行,这段日子,我和庄姨娘都没睡好。”

    花姨娘眼眶边一圈没睡好的黑印,早上她拿脂粉遮了不少。

    “小珍儿这么闹腾。”

    杜思雁轻缓出声,眉眼笑意不减,即便闹,心头也是甜蜜的。

    “都说女孩乖,她可不,依我看,以后比男孩还闹。”

    花姨娘笑着说道,走近一瞧,还睡着呢!

    “估摸时间,应该醒了。”

    羊奶都热好了,一个时辰内若不喝掉,就浪费了。

    秦云舒跟着瞧去,她一瞄,秦珍眼睛就眯出一条缝,没多久眼睛紧闭,啥都不看,直接哭,瞬间脸通红。

    杜思雁慌了手脚没了主意,直到花姨娘走来,替了她的位置,一手抱起,另一手拿起汤勺。

    吧唧吧唧,声音不停,很快不哭了,大大的眼睛直瞄着。

    “她这顿,一碗都能吃了?”

    杜思雁小声问着,视线没离开过秦珍。

    “是啊,她食量大。”

    花姨娘一边喂一边回话,过了一会后,双手在秦珍后背上下抚着。

    秦云舒站在旁侧静静瞧着,直到一碗全都空了,秦珍再次眯眼,几乎秒睡。

    “她可真厉害!”

    杜思雁见她肉嘟嘟的可爱样子,心都快融化了。

    她真的……好想要一个。

    两人已在屋里呆了许久,秦云舒见时辰差不多了,和花姨娘说了声,不多时出了里屋。

    杜思雁依依不舍,离开前再次看着秦珍,之后再走。

    “去云院用膳,这边走。”

    秦云舒一边说一边扯住走错路的杜思雁,领着她走向小道。

    “还在想珍儿?小孩子都可爱,总有一天,你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字字句句,轻缓不已,却如溪流淌入杜思雁心间。

    她会有?至今和楚连城未曾……,去哪里有?要不,也捡一个?

    秦云舒看了杜思雁一眼,她没再说话,有些事必须自己经历,也必须自己领悟。

    “大小姐,午膳全都准备了。”

    柳意一早就领了秦云舒的吩咐,午时前膳食备好。

    饭菜全在锅里热着,她在院门处等着,这一等,却等来两个。

    “奴婢见过郡王妃。”

    按照规矩,柳意福身行礼,心底却是排斥的。

    她不欢迎郡王妃,但小姐和郡王妃关系好,作为婢女,她不好说什么。

    她就是看不惯,出了什么事都要赖着小姐,好事想不到,坏事准来找。

    上次,郡王府婢子都找来了,幸好大小姐没去,直接拒了。

    杜思雁看的出来,云院这位掌事大丫鬟不欢迎她,想到先前,她的确给秦姐姐惹了不少麻烦。

    是她不好,人家婢女不欢迎,也在理。

    “快起身。”

    她一点都不恼,一边说一边亲自扬手扶柳意起来,“以前没有仔细看,这会一瞧,是个美人。你家小姐快嫁了,你也快了吧?”

    很多世家女子,要么将伺候在旁的大丫鬟带到夫家,作为陪嫁一直照顾,要么替丫鬟择夫婿。

    多以后者居多,因为一旦陪嫁,就有不成文的规定。

    主母月事不方便,大丫鬟就替上,往往成了通房,又或姨娘。

第664章 离席为了什么?

    柳意一听,心猛的一沉,眸色急转直变,这话说的,很容易引起误会。

    她立即看向秦云舒,声音溢满急切,“奴婢不敢想这些,只希望伺候大小姐一辈子,郡王妃,您若再说,折煞奴婢了。”

    字字诚恳,情真意切,她知道很多世家女子,怕随嫁的丫头跟着进了夫家,做不好的事。

    可她真没这么想!

    见她焦急不已,秦云舒明白她的心思,上前一步,扬手拍拍她的肩。

    “郡王妃吓唬你,当真了?就算你看中儿郎,我也舍不得立马嫁。”

    说着,她看向杜思雁,扬唇笑道,“到底是我身边的人,我不会随便嫁了她。”

    杜思雁听了,心一震,依秦姐姐的意思,要将柳意带在身边随往侯府。

    就不怕?

    又或许,主仆间该有多信任,才能这样做。

    先前,她嫁入郡王府也带了几个丫头,随着时间长了,多数被她打发到偏院。

    直到八个妾室入府,她又将从杜府带来的丫头调了回来,在身边伺候。

    因为楚连城,根本不会在意她们。

    柳意听了秦云舒的话,这才放下心来,暗自长长舒了口气。

    “柳意,吩咐几个丫头,端午膳进正厅。”

    轻缓一声传来,见大小姐进了院子,她忙应声,跟着进了,不一会去后院。

    “秦姐姐,我刚才那话,好像吓到她了。”

    杜思雁缓缓道,不一会入了正厅,此时,秦云舒已经坐下,执起茶盏倒了一杯递去。

    “野山菊,去年采的,味道还在。”

    杜思雁接过,放在鼻尖一闻,清香不已,而后轻抿,入喉一阵清亮。

    “以前,我时常打趣柳意,说择个夫婿给她嫁了,每次提起,她都脸红,她知道我开玩笑。若旁人提起,她就想歪了。”

    料中柳意心思,说的分毫不差。

    杜思雁望着秦云舒的神情,更加确定,主仆关系相当好,坚定不移的信任,就像家人。

    “我会亲自给她找,必须过我这关,我的人,不能随随便便娶走。”

    字字清晰,铿锵有力,恰巧柳意端了午膳,全部听去。

    心若暖流,感动不已,眼眶募的红了。

    她该多幸运,跟在大小姐身边,她这条命,都是大小姐的。如果不是当年捡回来,她早就冻死街头。

    “快端进来。”

    杜思雁发现了柳意,之前她说错了话,心里愧疚,面上笑意更浓,一边说一边扬手招呼柳意。

    “是,郡王妃。”

    柳意收拾好情绪,低头进入。

    之后又有几个丫头鱼贯而入,总共五个菜。

    “我平日最多五个菜,不知你来,将就下。”

    秦云舒一边说一边先舀了一碗蔬菜汤,小口喝起来。

    “天气热,我在王府,午膳三个菜,吃不完倒了也浪费。”

    杜思雁笑着回应,视线逡巡而过,都是清淡菜,很符合她的胃口。

    夏日炎炎,虽比前几天凉爽一点,但也热,用料多的菜,吃不下。

    “大小姐,这是绿豆汤,辰时煮的,一直放厨屋冷着。”

    柳意一边说一边放好最后一道菜,随即撤了托盘,交给一旁的丫鬟。

    “嗯,下去歇着,这里不用伺候。”

    秦云舒摆了摆手,柳意应是,躬身走出,从始至终,头都不敢抬,生怕被大小姐看到红了的眼眶。

    她岂知,自她进来,秦云舒就发现了。

    这丫头,和以前一样,听不得软话,一听就落泪。

    杜思雁视线随着柳意移动,直到没了身影,她才收回视线,嘴边挂着浅浅笑意。

    “秦姐姐,下辈子,我也做你丫头,伺候你。”

    有这样的主子,宛若苍天大树,无端生出依赖感。

    秦云舒拿勺子的手一顿,眸色略略一变,很快恢复如常。

    这辈子,就是她的下辈子,她只想过好每一天,珍惜现在,就是对未来最大的尊重。

    “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

    缓缓应道,这些,她不想谈。

    杜思雁笑容微僵,这一刻,她觉的秦姐姐有些不一样,可具体的,她说不上来。

    “也是,咱们过好这辈子。”

    杜思雁笑着回道,心里想着,等秦姐姐成婚那日,她定要送一样真心做的东西。

    一整天,杜思雁都在云院,如今散去心中郁结,她很喜欢和秦云舒在一块。

    快日落西山,她才离开。

    秦云舒亲自送她出府,杜思雁来时没有坐郡王府马车,她正准备吩咐管事从后院牵一辆。

    却在这时,马蹄阵阵,楚连城一身禁军统领服饰跨马而来,浓眉飞扬,威风凛凛,肃穆不已。

    到了府门看到两人,他才收了凝重,跨马而下,看向杜思雁,随即又问秦云舒。

    “太傅不在府中?”

    原本,秦云舒想问,是不是来接思雁的。一听这话她就明了,有事找父亲。

    “天色还亮,今日帝后大婚,他入夜才回。”

    她更奇怪,为什么楚连城这时候来找?他应在宫中维持秩序。

    “难道父亲出宫了?”

    楚连城也有点讶异,立即解释,“我没看见他。”

    话落,他看向杜思雁,声音有些沉,“我明日一早出京,前往红河。”

    杜思雁十分平静,出声柔缓,“好,我会管制好王府,你放心去。”

    楚连城唇瓣微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道,“嗯。”

    一个字,再无其他。

    这时候,管事牵了马车过来,见楚郡王立即行礼。

    “秦姐姐我走了,下次还来看珍儿。”

    说罢,杜思雁坐上马车,离开前再次挑起帘子挥手,不一会车轴滚动,迅速远离。

    但楚连城没有走,他知道,刚才的解释,秦云舒不会信。

    “父亲不在宫中,也不在府邸,你找他何事?”

    秦云舒正目相对,认真凝重,面色却很平静。

    “众臣朝拜后,太傅离席,说天热头晕回府歇息,晚间宫宴再来。现在,日头快下,他还没回。”

    所以,他趁人不注意,出宫到秦府寻。

    谁知不在,所以,太傅那句话,借口而已,离席到底为了什么?

    秦云舒疑惑顿生,她确定父亲不在府,半个时辰前她还派人去父亲院中打扫。

    如果在,小厮定和她说。

第665章 不若谢他

    以回府休息为借口,其实去了别地,到底去哪了?

    如果宫宴父亲没有出现,势必引起皇上怀疑,可能面上不会说什么,定派人调查。

    无论如何,帝后大婚的喜宴,作为文臣之首,必须参加。

    秦云舒深知事情的严重性,但让她找,一时半会她想不到。

    遑论楚连城,最多在周边巡视。

    “孰轻孰重,父亲知道,他定准时参加。但宫宴开始之前,需避人耳目,麻烦……”

    楚连城当即打断,他知道接下来她会说什么,他不嫌麻烦,也不需要她感谢。

    “这是我该做的,定北侯的命令,你若想感谢,不若谢他。”

    说罢,楚连城不再停留,翻身上马直往皇宫去。

    此事,他必须禀告萧瑾言,商量一番再下定论。

    秦云舒站在府门处,马蹄消散楚连城身影消失,她都没有走。

    几十天的平静日子,心早已安定,却不料,封后大典这日,心再次揪起。

    父亲为何谎称回府,太阳就快落山,喜宴即将开始,他还没出现,去哪里了?

    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

    秦云舒不明白,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信任和等待,她相信父亲会准时赴宴,也信萧瑾言。

    “大小姐。”

    管事在后头站了好一会,见楚郡王离开,他才上前,“这段日子,白天热晚上凉,日落西山凉风起,回云院吧?”

    秦云舒再次瞧了眼天色,只留些微余韵。

    最终,她点头,“好。”

    脚步缓缓,过了好一会她才回到院中,柳意已经备好洗漱水。

    之前杜思雁还没走时,两人就已一起用了晚膳,现在洗个身就能安寝。

    “大小姐,换洗衣服奴婢替您拿了,穿微黄那件可好?”

    秦云舒心思不在这,一边点头一边进了洗身屋。

    这一次,她依旧叫柳意放上沙盘,沙子全空后她才起身,出来时松散的扎了发束。

    离就寝时间还早,她命柳意取一卷史籍,随即进了正厅。

    在上首软塌坐下没多久,守院丫头恭敬的呈上一封信。

    秦云舒立即接过,打开后只有四个字,太傅已归。

    从字迹上她就能看出,萧瑾言写的。

    “什么时辰了?”

    秦云舒一边问一边拿着字条走向红烛处,火舌卷起纸张,顷刻燃烧殆尽。

    “回大小姐,酉正两刻。”

    距离喜宴还有两刻,从书信递出宫送入她手中也要时间,看来在她进云院不久父亲就出现了。

    她终于放心,摆手示意守院丫头退下,不多时柳意拿着一卷书走来。

    “大小姐,晚上不比白日,光暗,对眼睛不好。待三刻过去,奴婢就提醒您。”

    柳意一边说着一边递上,然后取出一个沙漏摆好。

    沙嗖嗖而出,这个沙漏比起先前那个,大一点,空了后正好三刻。

    秦云舒一笑,说了声好,然后翻书。

    她看这些,和父亲不同,父亲研究,她纯粹打发时间,有些早古故事,挺有意思。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正意犹未尽时,沙漏全空,时间到了。

    她瞄了柳意一眼,一边合上书一边说,“放眼齐京,敢管主子的,你是第一个。”

    这名头盖下来,柳意吓了一跳,忙摆手,“奴婢……”

    “行了,我知道你为我好。下去歇息,别累着,更不要悄悄替我守夜。”

    真要出点什么事,人家一来就把柳意打晕了,不若去自己屋子就寝睡个好觉。

    听到最后一句,柳意面色微微变了,大小姐全都知道。

    这段日子,她身上被蚊子咬了好多包,都是守夜时咬的。

    “还不下去?要我赶你?”

    说着,秦云舒扬手作势要打。

    柳意忙躬身下去,一溜烟出了厅门没了人影。

    秦云舒一直在正厅坐着,她估算时辰,到了亥时三刻,她出了云院。

    院里的所有丫头都被她遣回歇息,除了院内外的值守侍卫,之前增派的从别处调来的兵士,在四皇子登基后,全都退去。

    父亲早已料到皇后会反,秦府内外各个角落,一早备下兵士。

    所以,皇后无法绑了秦府人,其余府邸的子弟,无一幸免。

    除了一个小官的女儿,没有他人伤亡,失去女儿的官员,受了皇上提拔,府中男嗣也都下了官职。

    算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换取全府今后的顺畅。

    “大小姐,您还没睡?”

    到了府中大道,她看到等候在旁的府门管事。

    秦府每晚都有小厮轮岗值守,大管事不用天天守夜。

    “我记得,昨日和大前天你也值守,怎不去歇息?”

    “老爷还没回来,奴才怕他被群臣劝酒,煮下醒酒汤,等他回来喝。”

    秦云舒点头,“有心了,下去吧,我来等。”

    说罢,她往府门处走,管事哪敢真的走,亦步亦趋跟着。

    咚咚,关闭的大门突然响了动静,秦云舒立即往前,和管事一起打开一扇门。

    见到女儿,秦正募的愣住,这么晚了,还不睡?

    秦云舒在他身上没闻到酒味,喜宴他没喝酒。

    “老爷。”

    管事躬身行礼,被秦正扶起,“你都一把老骨头了,等我作甚?又煮醒酒汤了?快去休息。”

    说着,他又看向秦云舒,“你啊也不省心,日后嫁了人,我怎放心?”

    今日他趁没人,问了萧瑾言,那小子咋回的?

    只说,太傅放心,所有工匠,工钱按照两倍算,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加快赶工,春年前就可完婚。

    这话一出,他这心啊……,就算侯府离秦府不远,都在京城东侧,他吃完饭脚一荡就能到。

    可是,女儿到底出嫁了,成了萧家人,这秦府大院,也就空荡荡的。

    想到这,秦正十分落寞的叹了长气,直朝前走。

    见父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秦云舒想当然的以为,今天父亲离宫谎称回府,为了一些事。

    于是,她挥退管事,迅速跟上父亲,到了父亲在的院子,她才问。

    “朝拜帝后,你没有回府,也不在宫中,去哪了?”

    问罢,她又加了句,“不许说谎,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是真是假。”

第666章 坑过我

    秦正眼神募的深沉,他就晚到一会,就已传到舒儿耳中。

    “父亲,你到底去哪了,连我都不能说?”

    秦云舒再次追问,却见父亲直接转了身子,到了书架前取下一卷书。

    而后放在桌上,他抬头望着女儿,没了刚才的沉重。

    “我还能去哪,去你母亲坟前说几句贴己话。”

    说着,眸色幽远深长,在女儿怀疑的眼神中长叹一口气。

    “帝后大婚,隆重非常,唢呐锣鼓足足响了四刻。今日萧瑾言更和我说,春年前就能完婚,庄姨娘陆续替你备至嫁妆,我这心里头……”

    说罢,又是一声长叹,“去了京郊,和你母亲说会话,下次和我一块去。”

    念及母亲,对秦云舒而言,久远的回忆,在她印象中,母亲去的时候很年轻。

    可是,为何非要选在帝后大婚那天去?秦云舒疑惑,又见父亲眼神,似乎很痛苦。

    她终于点头,“好,夜深了,父亲早点歇息。”

    没有再追问,她转身离开关上书房门。

    脚步消散的那刻,秦正舒了口气,眼神流转间,眼睑下的沟壑越深。

    最近一段日子,他十分忙碌,随着年岁增大越渐苍老。

    “有些事,我不能和女儿说,不是故意隐瞒,为了她好。不得已,才说去了你坟上。”

    话音绵长,他一边说一边低头翻开取下的那本书,书中夹杂一页纸,打开后是一张薄宣纸。

    几笔墨染,俊俏儿郎跃然纸上,从年岁看,已二十有余,和当今皇上差不多大,剑眉飞扬,五官深邃。

    他紧紧拿着这张宣纸,男子的面容在他拿到这张画像时,已印入脑海。

    今日突然出宫,不是无关紧要的事,而是有了踪迹。

    先帝去之前,外人都知,他和孙公公在内寝足足呆了一天,直到先帝过世。

    可外人不知,其实,在最后一炷香的时间,只有他一人。

    行将槁木,先帝身子早已不好,在那一刻,大屋将倾。

    也就在那一刻,他拿到了画像。他更知,皇上那也有,有的不过是五岁时期的孩童模样。

    长大成人,直到现在二十出头的样子,只有一张。

    他想,既然先帝直到二皇子及冠后的模样,想必见过,也有可能不止一面。

    可为何没有成功带回来,又为何在过世前频繁派人继续寻?

    其中太多疑惑,随着先帝的去世,一起下葬。

    秦正目色深深,唇紧紧抿起,最终折起宣纸再次放入书卷。

    这一次,他没有放入书架,而是走到悬挂山水画的地方,后处有一个凹槽,放着一个黑色暗盒。

    打开的那刻,金黄五爪龙纹图案映入眼帘,只露出边沿一角。

    秦正眉头紧皱,最终放入宣纸,不一会关上暗盒。

    没多久,他进了书房内屋,挑起一处帘子,是一处的灵堂,放着先夫人的牌位。

    他点上三炷香,然后站在牌位前,缓缓道,“夫人放心,我会亲眼看着女儿出嫁。那小子叫萧瑾言,二十六了。”

    想到女儿的年龄,他又道,“算是老牛吃嫩草了,不过,性子不错,对女儿极好,是个温良醇厚的小子。但也不是傻不愣登的那种,有手段,很多大人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

    说着,他又笑道,“这小子坑过我,好在经过我的考验。现在不仅是将军王,还是定北侯,舒儿交给他,我放心。”

    也只有萧瑾言,才能保护舒儿,他才能放心做一些事。

    这一晚,秦正在书房歇,过了子时,他才就寝。

    同样平静的一晚,秦云舒心却不安,到了辰时,因为没有睡好,肩膀酸痛。

    吃了早膳后,她命柳意捏了好久,又涂了药油,才好点。

    柳意看出她精神不太好,特意去灶头吩咐厨子做补身子的药膳。

    到了午时,秦云舒睡了好一会,起来时有了力气。

    一连多天,她都在云院,每天都在府门前等父亲下朝。

    经过她连续多天观察,并无异样,父亲每天都按时回家。

    她也悄悄去过书房,拿下父亲那晚取下的书籍,翻开后,是一本普通的字帖。

    如此,她才放心,心彻底放下,睡的也好,面色立即红润起来。

    “大小姐,今日四妃一起进宫了!”

    柳意咋咋呼呼的进来了,声音响亮,她最近一直在照料小姐的身子,今日亲自出府买新鲜瓜果,就听到一个大消息。

    “封后大典过去半个多月,就开始充盈后宫了,四妃进来,春年后更有一堆秀女。莺燕环绕,不知该说幸运还是……啊!”

    她还没说完,额头就被打了一记。

    “皇室如何,不能说,小心祸从口出。”

    即便秦云舒知道,那些女子很悲哀,帝王的女人,没有几分耐心,坐不住冷板凳。

    柳意揉了揉额头,小声回道,“奴婢知错。”

    “过来给我瞧瞧,打痛了?”

    说罢,秦云舒走下上首。

    “奴婢一点都不痛,都没红呢。”

    柳意笑嘻嘻的说道,额头上一片白皙,没有任何红印,“今日绿豆汤还是梅子水?”

    “梅子水。”

    “好嘞!”

    说罢,柳意就要往厅外去,却在这时,守院丫头跑了进来,一下子撞了她。

    她还没站定就听

    “大小姐,媒婆过府了!抬了好几箱子,行纳彩礼,定北侯也在呢!”

    全府上下,就连偏院那些,赶着过去凑热闹。

    秦云舒微愣,今日纳彩,怎就没人和她说?

    按照习俗,姑娘家不能去,只能在闺房。所以,她只能在云院。

    倒是几个丫头,一脸兴致盎然,一看就知要去瞧热闹。

    她也不阻止,“去吧,柳意留下。”

    守院丫头眼神晶亮,忙不迭转身跑远。

    柳意也想去,看看多少红箱子,阵仗有多大。

    “待成婚,我只择你一个陪嫁丫头,看不尽的热闹。”

    淡淡的一声,柳意惊住,所有丫鬟里,只带她一个,她就能一直伺候小姐。

    这可比今日的热闹,好多了!

    “奴婢去拿梅子水。”

    话落,她转身飞快出厅。

    看着她的背影,秦云舒笑了笑,不一会走出云院,发现除了柳意,其余丫鬟全不见了。

第667章 盼你功满回京

    定北侯以重金雇了齐京第一媒婆,这位媒人,已有七十。

    人到七十古来稀,一路顺畅没毛没病,身子十分健朗,在吉字上就占了好彩头。

    祖上一直替人做媒,去世的太姑姑更替两位一品诰命夫人当媒人。

    先前,各家府邸屡次派人邀约,为的就是定北侯。

    殊不知,这次定北侯直接找上门,央她做媒。

    连着三天,她一直在忙这事,按照规矩,于今日早早拜访。

    消息顷刻间传开,齐京各家茶馆几乎坐满。

    “今天就纳彩,按照这速度,春年前定完婚。”

    “定北侯出手快准狠啊,肯定喜欢秦大小姐到骨子里,迫不及待娶进门呢!”

    “那是,美人谁不想?别说还是响当当的大美人。”

    一众嬉笑,紧接着酒盏碰杯,交叠四起。

    而此刻,一辆华贵的马车从喧闹的集市过,按照这个时辰,往常没那么多人。

    “大人,今日工匠似乎早下工,咱进旁边胡同从偏道出京?”

    赶车侍卫恭敬有礼,一边巡视四周一边做好调头准备。

    两旁百姓见马车宽敞又大,纷纷往旁去,让出一条道来。

    修长的手挑起帘子,凤眸微微往上,声音冷沉不已,“嗯。”

    他知道为何工匠下工早,因为齐京出了件大喜事,萧秦两府行纳彩礼。

    媒人过府,提上纳彩礼金,亲事板上钉钉。

    侯府建造进度他也知道,的确应了百姓那句话,迫不及待。

    谢运之轻笑,此举他很明白,如果换做他,只怕比萧瑾言更快。

    只是如今……

    凤眸微敛,沉思片刻,最终闭目,过了好一会才睁开,四周繁杂已散,眸色波光流转。

    不多时,他从车座底部取出一卷画轴,缓缓打开,是一副陈旧的五岁孩童图。

    纵然岁月变迁,无论胖瘦高矮,眉眼不会变,只需透过这眼,即便男孩长大,他也能分辨。

    帝后成婚那日,他就已得到消息,无论真假,他都要亲自查探。

    事情没有查清前,不禀告皇上,若真是,他直接将人领回来。

    皇上到底如何对待,不是他的事。

    沉思片刻,他卷起画,再次放入画轴。

    此时,车已到西侧城门,就要驶出时,却被拦住。

    清朗熟悉的男子声传来,谢运之眸色稍沉,楚连城,也只有这人,敢拦他的马车。

    “天气炎热,谢大人此刻出京?”

    谢运之挑起帘子,“正因天气热,我已向皇上告假,去谢府别院小住一段日子。”

    “时局已稳,天下国安,正是谢大人发挥才能,助大齐蒸蒸日上的关键时刻,皇上竟然准了。”

    楚连城轻笑,毫不掩饰的怀疑。

    谢运之眼神悠远深长,“为官多年,我从未告假,就想偷个小懒。皇上都准了,楚郡王不同意?”

    这么一说,如果不放人,就是和皇上过不去,楚连城担不起罪名,往旁侧退去。

    “颐养一段日子也好,谢大人,请。”

    谢运之没有回话,放了帘子,驶出城门的那刻,眸底暗沉不已。

    当了禁军总统领,架子出来了,他的去向,都敢过问。

    红河一事,先帝交给楚连城和兵部尚书,新皇登基,此事暂且撂下。

    前段日子才提上日程,楚连城也出京了,到一半又折返回来。

    只因随同前往的兵部尚书,其嫡女成了四妃之首,奉为贵妃。

    不过,按照时间,今天该是楚连城前往红河的时候,怎在城西巡视?

    这时候,楚连城依旧站在城门处,看着迅速驶远的马车。

    他不认为谢运之这次出京,真的去谢家别院避暑,论炎热,今年夏天和前年根本没法比。

    那时候这么热,不见谢运之避暑,偏偏在今年?

    “楚统领,兵部尚书已准备,一刻后到达城门。”

    楚连城点头,上次因尚书之女入宫,受了急召回京,今天正式出发。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建造红河的枢纽堤坝,不是朝夕完成,也不是一两年。

    可能他回来,舒儿孩子都能跑过来,叫他叔叔了。

    他站在原地,再次看了眼齐京蔚蓝的天,这繁华街市,等他归来,又是一片天地。

    忽的,楚连城唇角勾起,眉眼缓缓漾开。

    直到马蹄阵阵,本以为兵部尚书带队到此,不曾想扭头就见萧瑾言。

    今日他离开,谁都没告诉,来送行的?

    何况,今日是萧瑾言的喜日,行纳彩礼,怎到这里来了?

    楚连城正当疑惑,视线偏转间,不禁意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

    这辆车……舒儿的。

    她……也来了?

    他眸色微敛,只见萧瑾言跨马而下,朝他走来,到他跟前时,低声道。

    “此去红河,路途遥远,我会派人暗中相助你,盼你早日功满回京。”

    话落,萧瑾言忽的靠近他,一张令牌自袖中话落,瞬间入了楚连城的手。

    触及冰凉,又是长方形的东西,楚连城一骇,他知道是什么,迅速收入袖子。

    “那些人,只认这张牌。”

    萧瑾言一边说一边扬手拍着楚连城的肩膀,面色如常。

    楚连城再次震住,他知道萧瑾言在齐周边境特别是红河一带驻兵多年,在那边有自己的人手很正常。

    但是,谁会将自己的人马拿出来,遑论苦心经营多年。

    极大的帮助,同样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楚连城没有别的话,唯郑重承诺。

    而这时,马蹄阵阵,兵部尚书带队从远处而来。

    楚连城知道自己要走了,这一刻,他没有忍住,朝秦府马车望去,唇微动就要问

    “舒儿随我一起送你,央我给你带句话,此去红河叫你放心,她会协助郡王妃,不让王府出乱子。”

    此时,秦云舒正坐在车中,白皙手指挑起帘子,看向站在城门处的两人。

    今日纳彩礼,她在云院,丫鬟们都被她准去大院看热闹。

    谁知,柳意刚端了梅子水退下,瑾言就光明正大进了云院。

    她还没来得及问,就听他说,楚连城今日出京,前几日有事耽搁,今天正式前往红河,这一去,只怕好几年。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叫瑾言带她来了。

第668章 压威风

    两人相识一场,是她的恩人,今生又屡次帮忙,如今他要远走,送他一程聊表心意。

    恰在这时,楚连城看来,四目相对,秀眸晶亮,眼梢扬起朝他浅浅一笑。

    这一笑,对她来说,好友远去,相送表意。

    可对他而言,仿佛回到那一刻,宁江宴会,他在树上,她从树底走过。

    脚步轻盈,款款而来,他伸手摘下果子故意朝她脑袋打去。

    微恼抬头,却在看他的那刻,浅笑漾然。

    楚郡王,声音轻浅,透着丝丝笑意。

    那一幕印在脑海,挥之不去,思绪飘远纷飞,直到马蹄渐近,楚连城才凝神。

    此时,兵部尚书已经下马,看到定北侯,恭敬行礼,“下官……”

    才说两个字,他就被萧瑾言阻去,“无需多礼,你们路上小心。”

    说罢,他再次看向楚连城,“若有事,急报。”

    “恩。”

    一字落下,楚连城翻身上马,随行两队禁军已在城门外等候。

    五队人马,浩荡而出,以楚郡王为首,兵部尚书随其后。

    秦云舒一路望着,直到身影远去,唇瓣微开,她朝着城门无声说道,“一路平安。”

    事关红河的差事众人争抢,知道成功完成,带来的好处有多大。

    越是利益高的越危险,处于齐周边境,地形分壤复杂,又要建造水设。

    “舒儿。”

    秦云舒拉回思绪,抬头看着已在眼前的萧瑾言。

    “回秦府,我应了太傅,在那用膳。”

    秦云舒点头,赶车的小八领命,立即调转马头,扬鞭飞驰。

    车从偏道行驶,从西到东,横穿半个城,到秦府时,两刻过去。

    秦云舒下车后,小八立即从偏门驶入马车赶到马厩。

    府门管事等候在旁,“大小姐,老爷一直在等着,说您……”

    说到这,他停住,右手恭敬往前,“酒菜已备好,长房和二院的仆人,全被奴才遣了回去。”

    看着一路无人的笔挺大道,秦云舒点头,“好,我去厅堂。”

    必是她不吭一声随萧瑾言走了,父亲后来才发现,等她回来,要训她呢!

    秦府正厅,方桌被端走,中央放着圆桌,上了几道冷菜,更放了酒坛子。

    秦正站在旁侧,时不时朝远处望着,这一看就看到女儿,只见她走进。

    顿时,他肃了一张脸,无论她怎么笑,就是不缓和神情。

    “你可知,纳彩之日,姑娘家不能露面?”

    秦云舒点头,然后看向菜肴,“父亲命人摆这么大桌子,难不成就你们两人吃,不带我?”

    秦正睨了她一眼,哼哼道,“为何带你?云院小灶屋做的饭菜,不合胃口?”

    如果管事没和她说那句话,她真以为就父亲和瑾言两人吃。

    “可我怎么听说,父亲一直在等我?”

    双眼眯起,笑意透着狡黠,目光晶亮,拉住父亲的手,“上次楚郡王去红河,被耽搁了,今天才走,我去送一程。”

    说罢,她又解释,“楚郡王帮了秦府不少忙,对父亲也很敬重,上次你央他借兵驻守秦府,他派了很多人。”

    这一切,秦正压根没和她说过,可她说的分毫不差。

    她怎知,他向楚连城借兵?

    “父亲,我去过郡王府几次,有几个守卫的脸,记得。”

    若是小兵,她没印象,但其中一个,跟随楚连城左右。稍微一想,她就明白了。

    “你啊,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他是咱们秦府的恩人,是该送一程。红河建造枢纽和堤坝,不知要多少年。”

    秦太傅目光悠远,溢着另一种光,岁月的味道,又或其他。

    等楚连城回来,不知齐京是怎样的光景,更不知朝堂,又或许他,他会在哪?

    “父亲?”

    秦云舒一声唤,秦正立即收了视线,扬手在她脑门一拍,“你啊,那小子今天去云院带你走的?”

    那小子指的谁,不言而喻,说罢,他更冷哼。

    话音落下的那刻,清朗的男子声响起,“太傅,是我进了云院,带走舒儿。”

    一月有余没有见她,就算知道规矩,纳彩那日不能见面,确切的说,成婚前都不能见。

    他怎么可能受得住?

    “一个两个都不听话。”

    秦正再次冷哼,不多时甩下女儿的手,却再次被她扯住。

    “父亲,我从小就听话,瑾言也很听话,你就是咱们的天,咱们的地!”

    话说出来一溜溜的,还别说,秦正特别受用,满意的眉梢上翘,出声还是很严肃。

    “你说他听话,他就听话了?听话还能在纳彩日把你带走?”

    说着,秦正瞄了眼萧瑾言,眸中透着肃光。

    萧瑾言立即拱手以礼,十分恭敬,“岳丈,舒儿说的不错,我的确很听话。”

    最后一句入耳,秦正怎么听怎么别扭,料他一介兵马将军王,杀伐果断,说自己很听话……

    “罢了,过往不究,上菜。”

    秦正一边摆手一边朝外头唤,不一会管事领命。

    很快,两位大管事端了两个托盘,来去灶屋几趟,十几道菜上全。

    “今天破例,喝真正的酒。”

    秦正豪语一出,见女儿面色微变,立刻加了一句,“度数不高,就喝一点点。”

    自舒儿母亲离世,他就不喝酒了,常人都以为他酒量不好。

    其实,年轻那会,他酒量不错。

    “太傅,我来。”

    萧瑾言怕他倒酒心里没数,立即揭了酒坛红盖,缓缓给太傅倒上半杯。

    “依照习俗,纳彩日秦府收了你的礼,你就是我大秦家的女婿,就该遵守规矩,今天我就和你缕缕,就倒酒来说,第一杯必须倒满。”

    否则,半杯晃荡酒水响,没礼貌。

    萧瑾言瞧了秦云舒一眼,见她点头,他才将酒满上,紧接着替自个儿倒了杯。

    “敬酒喊声岳丈,杯沿要低。”

    这规矩,雨花村也有,萧瑾言立即站起,递了酒杯,杯沿压的很低,恭敬的喊了声,“岳丈。”

    秦正存心为难他,不满意的摇头,“太低,不够真诚。”

    听此,萧瑾言立即大声唤道,“岳丈。”

    声音大的,将厅外两位管事骇了一跳,不禁对视一眼,仿佛在说。

    咱老爷今日要压定北侯的威风,给个下马威啊!

第669章 江南

    秦太傅这下才满意的点头,以杯沿相抵,随后轻抿一小口,又道,“你酒量好,饮尽。”

    酒中规矩,敬酒人本就要饮尽,萧瑾言立即抬了酒杯,不一会酒全下肚。

    秦云舒瞧着一桌菜分毫微动,“规矩上好了,吃菜,空着肚子喝酒,不好。”

    说罢,她扬手先替父亲夹了一筷子。

    席中,虽摆上一坛酒,秦正只喝了一杯,萧瑾言两杯。

    度数确实低,秦正都没上脸,萧瑾言就像没事人。

    一顿吃完,两位管事带着几个小厮收拾餐盘。

    秦正瞧了女儿一眼,旋即看向萧瑾言,“请。”

    说着,他手往前一伸,直朝厅外去,意味相当明显,请人走。

    两人已经见面,早就坏了规矩,如今秦正叫他走,也在理。

    萧瑾言点头,离开前看向秦云舒。

    “怎了?还要经过舒儿同意才行?”

    秦云舒看了父亲一眼,刚想说话,却被萧瑾言阻住。

    “岳丈您不是说了,凡事以妻子为尊,小婿要走,自然也要经过同意。”

    拿秦正以前说的话堵,硬是把他说的没话。

    “行了,一个当朝太傅,一个侯爷,互相耍嘴皮子,传出去不叫人笑话?”

    秦云舒轻笑,上前几步,按在萧瑾言背上,直接推他往前。

    这时候,秦正也出了厅堂,翁婿两人一同走。

    秦云舒站在厅外,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轻笑,这两人,刚才你来我往的。

    刚才萧瑾言说的那话,全传进两位大管事耳里,两人互相瞧了一眼,纷纷暗自感叹。

    凡事以妻子为尊,日后事事以大小姐为首,这定北侯,真不错。

    秦府门外

    萧瑾言跨马离开前,朝秦太傅躬身行了一礼,“岳丈引荐的几位用料上,材料都极好,百名巧匠连夜赶工,三月即可完成。”

    秦正一听,当即愣住,偌大的府邸,保证质量的前提,三个月就能完工!

    这是动用多少工匠了,说的模糊点百名,怕是两三百号人。

    短时间内寻那么多人来,必出高价。

    秦正不禁回道,“你银子很多?”

    “瑾言没有乱用,每铜每厘都用在所需上。”

    说罢,萧瑾言再次行礼,随即跨马而上,马鞭扬起,不一会飞驰离开。

    秦正细细思量,刚才萧瑾言的回话,说的好听,但没有反驳银子少,看来确实挺多的。

    大齐以仁义治国,若论钱银程度,四国中堪称最富,因为地大物博。

    新皇登基,奖罚分明,先前反叛的一律流放抄家,亦或凌迟处死。

    而坚定相随的,纷纷得了好处,萧瑾言头号功臣,拨派下的银两……

    秦正忍不住啧啧两句,随即又想到什么,眉头拧起,沉思片刻后就要回府,却听一阵车轴声。

    旋身看去,当他瞧到那辆马车,眸神立刻凝重。

    很快,马车停下,沈夫子走了下来。

    “太傅。”

    步履匆匆,沈夫子走到秦正面前,来不及客套,低声道,“谢大人竟也得了消息,今天一早就出京了。”

    秦正面色一骇,极力压低声音,“他必领了皇上命令,以他的手段,怕是……”

    话音停住,一片肃穆,最终道,“我这个时候向皇上告假……”

    “不可,皇上会起疑,我去。”

    “怎行?这一去,不是一两天的事,岳麓书院不能离开你太久。”

    由沈夫子一手创办的民间学院,才子会集,作为顶顶重要的夫子,一别多日,不行。

    “我会想办法,如果是真的,不能落入谢大人手中。”

    “你想到办法向皇上告假了?”

    需要想个好理由,让人信服。

    秦正点头,“你先回书院。”

    沈夫子思虑片刻,这才转身上了马车,离开前再次望了太傅一眼,见其镇定如常,他才远去。

    这一日,秦太傅没怎么睡好,不曾想,竟派谢大人去寻。

    他以为,如果皇上执意寻找,会派最亲近的臣子萧瑾言去,谁曾想竟是谢运之。

    遇上谢运之,很多事就麻烦了。

    这一刻,他很希望,消息是假的,不是二皇子的踪迹,搞错了。

    …………

    翌日辰时正,秦云舒起身,洗漱用膳完,就见王管事进了云院,说什么去江南。

    “今天就走?”

    她不禁疑惑,昨天父亲还没说,今天就要走,太仓促。

    “是,老爷一早下令,上朝时向皇上告假。奴才只听老爷说,昨天夜里,太夫人给他托梦,说他在齐京日子久了,都不回来瞧瞧。孙女都定亲了,也不说一声,梦里太夫人十分生气。”

    秦云舒一听就明白了,兴许祖母在梦里骂的很,父亲才匆忙下令,今天就回江南祖宅。

    她定亲是大事,的确该回去,在祖父母坟前叩拜烧香。

    去江南的路上经过郊外,她也要去母亲份上祭拜。

    于是,她立即吩咐柳意收拾,随后一人进屋,换了身素白衣衫,既去坟头,不能穿太亮的颜色。

    一炷香的时间,行礼和祭拜物品就已准备好。

    当秦云舒出了云院在正厅等父亲时,庄姨娘急急走来,她得了消息,此去江南需要好几日。

    大小姐和老爷都不在府中,秦府等于没了主心骨。

    “庄姨娘,这段日子,府上拜托了,有两位大管事在,不懂的请教他们。”

    庄姨娘一进来,还没开口就听大小姐道,心里说不慌就是假的。

    即便现在很多事经她的手,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两位主心骨都不在府中。

    “我们很快就回来。”

    秦云舒见她担心,一边说一边扬手拍拍她的肩膀。

    就在这时,府门管事进来,“大小姐,老爷在外头等着了。”

    秦云舒看的出来他很急,她立即从椅上起身,带着柳意出门。

    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她和柳意坐在后头那辆,刚坐稳马鞭就响起,不一会离了大门。

    “大小姐,奴婢还没去过江南。”

    烟雨江南,山峦起伏景色秀美,就连房屋都和齐京很不一样,处处透着烟雨风味。

    其实,秦云舒也就去过一次,还是她五岁的时候。

    印象中的祖宅,是一处三进三出的院子,十分破旧,还是父亲出资重新修缮。

    祖上的那些旁亲远房,她不熟,只知道她小时候,父亲拉着她,她叫了好几个叔伯婶娘。

第670章 你去 我不去

    到了行人多的地方,马车缓缓而过,最终出了城东门,不一会进入京郊。

    秦云舒掀了帘子看向两旁,太阳未出的阴天,清风和煦,透着郊外芬芳。

    此去江南匆忙,她还没来得及见瑾言,既然父亲上朝时告假,文武百官都知道,瑾言也知。

    去祭拜祖宗,一来一去至少半个月,江南有山有水,即便温度和齐京一样,也比这里凉快。

    等回来那日,齐京已经入秋,彻底凉快。

    不一会,秦云舒放了帘子,闭目靠在车壁上。

    一炷香时辰,马车停下,她睁了眼。

    “舒儿。”

    听到唤声,秦云舒从车中下来,只见父亲拿着一个布袋。

    她扬手接了去,眼前是一条岔路小道,往东的小山坡上,母亲的坟就在那。

    祖饲在江南,路途太远,父亲买下一块地,安葬母亲。

    父女两人相携而去,小山坡不高,没走多久就到了东侧山顶。

    一座高高坟前,两旁全是苍翠大树,投下大片阴凉,四周杂草全被清除。

    这是秦正买下的地,旁边还有一座坟,里头是空的,这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安葬地。

    等他归去,两坟并一坟,和妻子合葬。

    “舒儿,你多久没来了,给你母亲上柱香。”

    说罢,秦正取出三炷香,又拿出红烛和火柴。

    过世的人都点白烛,红烛都是办喜事用的,但舒儿的母亲喜欢鲜亮的颜色,所以,秦正每次来,带的都是红烛。

    秦云舒跪下,靠近烛火点燃三炷香,紧接着恭敬叩首。

    对母亲的印象停留在她小时候,记忆里母亲年轻又貌美,说话特别温柔,弯弯柳叶眉下的双瞳,晶亮的仿佛会说话。

    “母亲,舒儿和父亲来了。十七岁这年,我定亲了,他很不错,具体情况父亲肯定和你说了。”

    秦云舒抬起头来,对着墓碑缓缓而道。

    她和瑾言说过,等他得空,两人一起带着祭品到母亲坟前,让母亲好好瞧瞧她未来夫婿。

    没想到,她自个儿来了。

    “那小子叫萧瑾言,我们这次来的匆忙,他朝中事务繁忙,等下次带他来。纳彩过了,礼金不少,他比我有出息,能风光迎娶舒儿,不像我。”

    说到这,秦正长叹,舒儿的母亲,跟着他受了一辈子的苦。

    好不容易日子好起来了,她却撒手人寰,留给他的,唯思念和浓浓的愧疚。

    其实,他和萧瑾言从某些方面来说,情况十分相似。

    出生寒门,一人在齐京闯荡,都看中世家大族的小姐,依了村里俗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萧瑾言和他又不同,在迎娶之前,就已爬到高位,满京城的姑娘都羡慕他女儿。

    而他,舒儿的母亲嫁来时,受了无尽委屈,更和娘家决裂。

    秦云舒看出父亲的落寞,抬手拉住他的袖子,“天大的喜事,该高兴才对。何况,母亲何时怨过你?”

    跟定了就是一辈子,无怨无悔。

    “舒儿说得对,咱不说这些,夫人,总之那萧瑾言是个好孩子,你肯定喜欢他。”

    能得到秦正这句话,相当不容易,如果萧瑾言在,剑眉必定高高扬起。

    “夫人,再与你说说姜家,秦姜两家关系和缓了。你大哥管制刑部很不错,你那外甥不喜欢为官,在京城跟个老师傅开了饼店,生意很好,过的挺开心。你母亲身子也很好,至于外甥女……”

    秦正顿住,那姜对雪的日子,怕是很不好。

    “父亲,你只要和母亲说,姜家现在过的不错,外婆也时常提起我,我好多次去姜府瞧她。”

    秦云舒笑着说道,然后摆上带来的新鲜瓜果,“母亲,这次祭拜后,我和父亲就要去江南了,见见秦家的列祖列宗。”

    江南那处宅子,已经空了,只有后院一个很大的屋子,里面陈列十几个牌位。

    说罢,秦云舒起身,拂起袖子在墓碑边沿擦拭。

    秦正点燃三炷香,望着妻子的墓碑,没有出声,而是在心里说道。

    夫人,舒儿去江南,我却不是。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但先帝遗愿,我必须去做。

    “舒儿,我们走。”

    说完,秦正熄灭红烛,将坟前收拾一下,随即带女儿下山坡。

    秦云舒上了马车,这一路,她毫无怀疑,在三处驿馆下榻。

    第十日后,终于快抵达江南,秦云舒起了身,吩咐柳意收拾好东西,她就要去隔壁屋唤父亲。

    人去屋空,寂静不已,只有一封书信。

    这一刻,秀眉立刻拧起,她忽然想到帝后大婚那日父亲谎称回府。

    其实,父亲根本不是去江南,带上她为了让皇上信服,又或许掩人耳目。

    秦云舒捏紧了书信,打开后一行行看去,只有特别简单的几句话。

    舒儿,为父派你一人去江南,勿走漏风声。

    最后几字,让她隐藏他不在的事,更制造两人一起去江南祖宅的假象。

    秦云舒闭了闭眼,所有的一切,全都瞒着她。

    父亲到底做什么,她虽不知道,可她清楚,必是重要事,重要到让他欺君!

    楚凛这人,说不上坏,但绝不是好人。

    奖罚分明,和他一条心的,都过的滋润,可一旦逆着他,根本没有活路。

    就像他处决皇后一族,何其残忍。

    “大小姐,老爷呢?”

    听到柳意轻缓的声音,秦云舒立刻点燃蜡烛燃烧书信。

    “江南读书人多,他先走一步。”

    话落,她就已恢复如常,镇定自若,眸色淡然。

    “收拾东西,我们先走。”

    她一边说一边出了屋门,关上后去楼下结账,然后在驿馆外等秦府赶车小厮过来。

    可这时候,依然是秦府的两辆马车,不同的是,不止有小厮,更有六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不是她从府中带来的守卫,块头没有这么高。

    柳意丝毫都未察觉,左右拎着两个包袱上车。

    “秦大小姐。”

    一名男子刻意压低声音唤她,随即躬身道,“我等领侯爷命令保护您。”

    侯爷两字一出,秦云舒清楚了,她点头,一言不发上了马车。

    坐稳后她在想,这件事瑾言一早就知道?

    还是……

第671章 费了不少钱

    一个时辰后,齐京

    金銮殿议事结束,众臣纷纷从干道朝东门去。

    自萧瑾言承了爵位成为定北侯,一切应俱都按照侯爷来办,停靠在宫门旁的马车,宽敞华贵崭新不已。

    “侯爷。”

    兵士躬身行礼,等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这是一炷香前到的。”

    只有一张卷起的字条,萧瑾言不动声色收入袖中,迈上马车后才打开。

    寥寥几句道明一切,这信应是三天前写的,按照日子,今天舒儿抵达江南。

    和他猜的分毫不差,即便秦太傅口风紧,这次去江南祭祖,就像那日宫宴开始前离席,说回府歇息一样,全是幌子。

    到底做什么?

    其实,不言而喻,只是,为什么这么匆忙,冒着被皇上怀疑的危险。

    秦太傅必定知道,皇上也在暗中寻找,这一切并没有因为先帝的驾崩被人忘记。

    马车一路朝京城东面侯府建造地去,从偏道急行,不到三刻就到了。

    他刚下马车,旁侧走出一名等候已久的兵士。

    “侯爷,谢大人已到青珉县。”

    青珉,是江南主城下面的一个小县,秦家位于主城,青珉就在不远处,若驾马,不到两个时辰就到。

    谢运之,他果然到了青珉,因为那一丁点消息,是真是假,犹未可知。

    “消息没有确定是真前,按兵不动。”

    “是!”

    兵士躬身领命,迅速退下。

    萧瑾言看着快要成型的侯府大门,这里全部按照舒儿的意思构建,等她从江南回来,侯府院墙和大门,全部完毕。

    另外,他请了齐京最好的绿园工匠,绘制草图,每一棵树每一朵花,具体到品种,分一年四季不同景观。

    确保无论寒冬腊月,还是艳阳高照,都苍翠一片,花朵齐绽。

    “侯爷,人马已到京郊您说的地方,只是,道路难走,要运输这么多河流泥沙过来,工程有点大。”

    那处地方,就是萧瑾言和秦云舒一起去过的,她惊讶于放入湖水呈现粉色,捧出却是棕黄色的沙子。

    这一次,他特地命令工匠在府中后院打造一处景观,是侯府最大的园子。

    “多派人手,双倍价,从偏道绕进来,不要惊动百姓。”

    兵士不敢多问,为何那么远运输河水和沙子?

    齐京土壤肥沃,各家府邸的池塘,都是现挖,直接有水出来。

    为什么一边挖坑,将这里的水抽干,偏从京外调入?

    耗费精力和银两,效果和现挖池塘,差不多啊。

    “速度去办。”

    低沉一声传来,他不敢再耽搁,躬身应是,忙不迭领命去办。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句,定北侯为那秦家大小姐,费了不少钱。

    从建造侯府到办下亲事,不知道还能剩多少钱?

    此时,江南主城

    车轴滚滚而过,从城门就能看出,和齐京很不一样。

    就说屋檐,灰红砖瓦略往上翘,每个角落边沿都浇筑一只鸟,以灰白黑三色为主。

    街道没有齐京宽敞,但另有风味,一眼望去,青石板路绵长不已。

    刚下过雨,一切都是那么清新,溅落的雨水在青石板之间流动。

    家家店铺飘扬旗子,旗面都是一样的,白底黑色,和房屋颜色相称。

    “大小姐,奴婢可算见识到烟雨水香了,没有齐京热,凉快不少,怪不得好多世家夫人小姐,在江南设立私宅,一到酷暑,全跑来避暑。”

    秦云舒笑了笑,淡淡的眉眼循着车帘空隙往外看,这江南,和她五岁那年相比,变化很大。

    那时候,还是青泥路,现在全都铺上石板,路好走了,马车也能进了。

    每一户人家,屋子外墙都重新粉饰。

    “冰镇梅子水?这不是夏天吗,哪来的冰呀?”

    柳意惊讶连连,看到好几件店铺打出这样的招牌,不仅有冰镇,还有凉水荔枝膏。

    这是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秦云舒以前来江南的时候就有了,冰雪是冬天时候制作,以独特方式储存下来。

    在这里,有专门卖冰雪吃食的店铺。

    当年,齐京也开了一家,但那里的水土气候,不适合储存,渐渐的关门倒闭,只有江南有。

    “等去了祖宅,先在祖饲烧香,之后带你出来逛,想吃什么,全都有。”

    这里吃的东西,和齐京大不相同,即便同一道菜蔬,做法也不一样。

    柳意两眼冒精光,兴奋的不行,连连点头,“好!大小姐,您对奴婢可真好!”

    这样的主子,死也要跟着。

    秦家祖上虽住在江南主城,但家中不富裕,祖宅位于最偏僻的道路,每到雨水季和大风天,西面都是下的最狠,风也最大的。

    院墙时不时被雨水腐蚀,每隔两年就要修缮。

    这几年,秦正花了不少银两在祖宅上。

    三进三出的院子,院前院后的青石板路被打扫的很干净。

    江南人士都知这是齐京秦太傅的祖宅,即便处于位置不好的地方,但价值不言而喻。

    就算秦太傅不开口,县令大人都会派人每年对院墙进行检查,看哪里需要修缮。

    时隔十二年,秦云舒再一次来到这。

    站在两扇铜门前,她抬头望着牌匾。

    忽然,她想起前世,父亲倒台不久,祖宅也走水,烧成灰烬。

    如今都在,里外都很干净。

    柳意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拎着两个包袱跟着进入,和齐京秦府比起来,这里小太多。

    不同的是,十分安静。

    自从去年秦二爷去了京城,祖宅就空置了,但每隔两天,都有专人打扫清理。

    “大小姐,这里和齐京屋子布局,很不一样耶!所有屋子都连在一块,只有一层。”

    本以为出了这扇门就是走廊或者中庭,殊不知,却是另一套屋,有厅堂有内外寝。

    九曲回肠,弯来绕去,还有小弄堂,柳意也不知怎么走的,感觉要被绕晕时,视野募的开阔。

    一处极大的院子,水榭长廊,莲池缓缓,假山挺立,左右两旁是两栋两层房。

    房屋后处,更大的花园,没有任何屋子,左处竹林,右处原野,更加宽敞。

    “奴婢等会要去前堂再走一遍,以防下次出不来。”

    简直太绕了!

第672章 偷偷上锁

    在秦云舒的记忆中,秦家祖宅没有这么大,前堂接连几处屋子外,后处一个小花园。

    现在,不仅有了莲池假山,左右两栋房包括后处那么多地,都是后来修缮时扩建的。

    如此一来,就不是前头看到的三出三进这么简单,占地很大,后处更有小山坡,配上江南独有烟雨景观,另有风韵。

    “大小姐,这处宅子没有人,您准备住哪?”

    那么多屋子,打扫都很干净,即便没有,一些用具一应俱全。

    秦云舒视线逡巡而过,看向离假山不远的那栋楼,“就那吧,去二楼瞧瞧。”

    江南比齐京潮湿,一般情况,富贵人家不住底楼,二楼东侧那间屋最好。

    踏上楼板,秦云舒到了东侧那间屋子,然而,屋门却是落锁的。

    前堂所有屋都没有下锁,二楼西侧和中部的屋子都没有上锁,怎唯独这间?

    位置最好的房间,最适合住人,却挂锁。

    “大小姐,这间房是不是有特别意义,不许人住?”

    除此之外,柳意想不到其他的。

    秦云舒摇头,“这两栋房子,是后来扩建新盖的,就算有意义,也该是老房子。”

    破旧的老屋都在前堂,只要一层,雨季一来,十分潮湿,不适合住人。

    说罢,她上前一步,看着挂在屋门上的那把铜锁,挺精致也很新,刚挂上不久。

    父亲不会命令下锁,很明显,有别人进了秦家祖宅,私自挂锁。

    秦云舒忽而一笑,嘱咐柳意,“唤名侍卫来。”

    那六个高大兵士,都是萧瑾言派来跟着她的,必是他的心腹,且各个身手不错,砸个锁无疑挠痒。

    “好嘞!”

    说着,柳意再次拎着两个包袱往前跑,脚还没往前迈,就被秦云舒一把拽住。

    “去喊人,拎什么行李。”

    淡淡一语,肩上两个包袱很快被秦云舒拿下。

    “大小姐,怎能叫您拎……”

    “快去。”

    还没说完,就被秦云舒打断。

    听出命令口吻,柳意不敢反驳,忙不迭往楼下冲。

    “我一早就得了消息,说是正哥儿带女儿回家祭祖,有失远迎,是我的不对。”

    响亮的妇人声传来,中气十足,透着浓浓敬意。

    但听在秦云舒耳里,却不是那么舒服,能叫父亲正哥儿的,只有那些旁亲。

    说白了,就是她祖父的哥哥,膝下的子孙。

    如今,祖父早已归去,他哥哥也没了。

    柳意也惊的停了脚步,扑面而来浓浓的胭脂水粉味,这股味,太大!

    想到大小姐的命令,她也不耽搁,登登登往楼下去。

    妇人渐渐走近,不一会到了秦云舒跟前。

    养的珠圆玉润,手腕戴着大金镯子,挂在脖子上的金链子又粗又亮,浑身上下都戴金,闪闪发光,贵气的很。

    同样,十分俗气。

    闻到那股胭脂浓味,秦云舒眉头拧起,出于礼貌没有后退,“你是?”

    妇人唇角立即扬起,笑了起来,脸上的褶皱带起胭脂,粉都浮层了。

    “舒丫头不认识我,正常,你上次来还是五岁呢,我抱过你,还给你买糖葫芦呢!”

    上来就提五岁时候的事,她真不记得。

    “哎呀,我是你婶婶,正哥儿和我家大山是堂兄。”

    从曾祖父算起,秦家总共三系,两个儿子,秦云舒的祖父和另一位亲兄弟。

    渐渐的,到了下一代,祖父膝下两字,父亲秦正,二叔秦衡。

    祖父是书生,起的名没有那么乡土。

    而他兄弟,老实巴交的农人,以种田为生,养儿防老,生了好多。

    眼前这位婶婶,她夫君大山,就是其中一个儿子。

    和这些人的关系,其实不好,父亲上京,只有二叔在家中,那些人知道他家穷,一个个避之不及。

    就算房子被雨水浸湿腐蚀,要塌了,那些人也舍不得借一个铜板。

    直到后来,父亲在京中有了出息,更娶了姜家女儿,青云直上,成了现在模样。

    这些人,忙不迭上来巴结。

    秦云舒不记得这些旁亲,但不影响她知道这些事。

    看这位婶婶养的极好,定靠着秦家这棵大树,捞了不少。

    父亲对这些,能帮就帮,因为都是老秦家的人。他这人,认血缘。

    “舒丫头,你父亲呢,怎不见他人?”

    “我先过来,他和江南文人会面,到祭祖那日,会来。”

    秦云舒淡淡说道,对这个婶婶,维持仅有的礼貌。

    登登登,一叠声上楼声响起,柳意很快走来,一把拎过包袱,“大小姐,人到了。”

    恭敬的一声,再瞧丫鬟这身丝绸裙,站着的妇人不仅啧啧。

    有钱就是有钱啊,就一个丫鬟,养的肤白玉润,还穿丝绸裙!

    他们江南大户人家,那些个丫头,都穿粗布麻衣。

    她上月买了条丝绸衣,还被大山训了,说她败家,一点都不节约。

    如今一看,哪里不节约了,一个丫鬟都比她穿得好!

    侍卫走来,到了秦云舒跟前,躬身行礼。

    “没带工具?会徒手砸锁么?”

    出语淡淡,说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却在这时,尖亮声大起,“不行!”

    妇人一边说一边摆手,如箭般跑到屋门前,“不能砸,这把锁,我才挂上,五两银子呢!”

    说罢,她伸出肥胖的五根手指晃了晃,“我省吃俭用下来的五两。”

    柳意差点笑出来,如果不是大小姐一个眼神,她绝对会说,就你这身材,还省吃俭用?

    这胖的,脸上的肉都挤成一堆了!

    “原来,是你偷偷进了秦家祖宅,更给房间上锁。”

    秦云舒话音疏离,口气缓缓,已经没了刚才那份恭敬,眼里全是清冷的光。

    柳意看的出来,大小姐生气了。

    “怎是偷偷呢?你们不在时,里里外外都是我带人过来打扫,院墙粉饰也是你大山伯找工匠涂的。”

    说着,她又朝屋门贴了贴,“不能砸。”

    看她一副死死护着如同自己的东西,秦云舒一看就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占为己有,先从一间房开始。

    秦家祖宅,是一个旁亲说占就占的?早在祖父那一辈,就分家了。

第673章 齐京的手段

    秦云舒话不多,是个喜欢安静的人,直接一个眼神过去。

    侍卫领命,大步迈去,见妇人拼命拦着,他立即扬手,就像拎小鸡一样,十分轻松的举高,顺手一抛。

    “啊呀!”

    女人重重的身子被狠狠砸在地上,满身金器晃的直响,脸上的粉更掉落厚厚一层,地上都被染白了。

    “我的老腰啊!”

    痛意直达,她当即动弹不得,整张脸因为痛皱起道道褶子。

    砰啪,响亮尖锐的一声,锁被砸下,挂锁处震成两半掉在地上。

    妇人一瞅,急的话都断断续续的,“五两银子啊!我在锁匠那,买的最好的!”

    眼睛发直,募的身子一抖,这男人竟将一把好锁徒手砸成两半!

    锁匠和她说了,有了这锁,家院就是铜墙铁壁。

    这男的,轻松砸了,这力气太大!

    “五两而已,赔你就是。”

    轻语落下,秦云舒没看她一眼,直接进了屋子。

    二楼东侧这间,面积很大,分为内外旁三屋,中间是厅堂,不是一般的方门,而是圆拱,以珠帘装饰。

    进了里面,更是山水屏风,雕花大床,因入夏有蚊虫,挂了纱帐。

    秦云舒上前抚去,料子和她云院内寝的一样。

    从用具来看,全部按照云院装饰,当初建造这栋楼时,父亲就想好,这是给她备下的。

    她的地方,却被一个旁亲私自挂锁,这事父亲肯定不知。

    “大小姐,这里有人来过。”

    柳意站在梳妆台前,眉头深深拧起,望着桌面掉落的胭脂,还很新鲜,看来刚来不久。

    她想当然的认为是刚才胖女人留下的,但低头闻去,脂粉味很淡。

    拉开抽屉,里面更放了一个首饰盒,请零八落很多钗环,依京圈标准看,这些钗环,上不了台面。

    式样简单,质地粗劣,唯一的优点,好看。

    “不属于我的东西,全部扔了,叫人过来重新打扫。”

    秦云舒一看便知,她的房间,被人偷偷住过。

    而这个人,不是那位妇人,但和那人有关。

    “别扔!”

    妇人抚着发疼的腰进来,看到柳意拿着首饰盒出去,急了,顾不得腰痛,忙道。

    “舒丫头,你父亲朝中大官,京城比江南繁华,你住那么大的院子。这祖宅,我们替你守着,你嫣然妹妹过来小住几日罢了。”

    柳意一听就来气,差点就将首饰盒朝女人砸去。

    “这是我家大小姐的房间,就算你们来住,放着那么多屋子,偏偏挑这间?”

    还不是看上里头东西好,珠帘屏风雕花大床,每一样价值不菲。

    “我们江南人挑屋子,全看日头和雨水,西晒太阳闷热,底楼潮湿,这就偏偏挑这间了?”

    妇人面色和缓,心里来气,高门大户,和她计较什么?

    秦家那么多宅子,除了京城秦府,还有好多庄子别院,离江南那么远,一年到头也不回来住。

    别说一间房,给了他们又怎样?

    做人就该大气点,小鸡肚肠的,抠门!

    对那个嫣然妹妹,芳龄几许,长得是园是扁,秦云舒丝毫不知。

    她只知……

    “在京城,秦家是大户,即便身在江南,你也该知,京圈的规矩繁复严苛。”

    清亮的女子声,格外幽沉,眸中闪着清冷的光,疏远厉色。

    贵女的架子上来,止不住的寒,妇人哪见过这阵仗,面色微僵。

    的确,她没去过齐京,但她见过江南贵户的夫人,管制家宅处置奴仆,自有一套厉害手段。

    齐京是皇族在的地方,规矩只会比江南更多,那手段……

    思及此,僵硬的表情立刻沉了,脸色跟着发白。

    好歹她是老秦家的人,舒丫头要叫她婶婶,血亲面前讲什么规矩?

    于是,她面色稍有缓和,就要讪讪一笑,却听

    “私自进屋,动主子的东西,更无视规矩上锁。柳意,按照齐京规矩,怎么处置?”

    声音更冷,淡淡的眼神却若一把短刀,嗖嗖凌迟。

    柳意立即回道,“轻则杖责二十,重则直接处死。”

    “什么!舒丫头,你要对我下手?”

    妇人腾的一下炸毛了,论辈分,她和正哥儿是一辈的,秦云舒就是个小辈。

    看她沉不住气的样子,秦云舒淡淡一笑,“这次我来江南,祭拜列祖列宗,只要某些人识相,我不会为难。”

    说到这,她话音一转,唇角依旧噙着丝笑,“若不识趣,齐京的手段,尝尝也可。”

    透着十足威胁,妇人吓的心一抖,这样的眼神,厉光满满,实在是……

    她忍不住后退几步,身子绷紧。

    “舒姐姐。”

    忽的,娇亮女子声响起,只见一名穿着淡紫色上下套衣的年轻女子走入。

    秦云舒望去,皮肤白皙,一双灵动瑞凤眼,弯弯柳叶眉秀气十足,应了那句话,江南女子如水。

    “嫣然。”

    妇人唤了她一声,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

    秦嫣然走过去,扬手拍拍她的肩,“母亲,姐姐吓唬你罢了,不会动真格。”

    说着,她看向秦云舒,毫无见到齐京贵女的胆怯,也无讨好献殷勤。

    “舒姐姐,前段日子,我家走水,我的屋子被烧了。不得已,我才住在这里。现在你回来了,我搬出去,希望你能原谅我。”

    说罢,她按照规矩福身行礼。

    秦云舒见她有退有进,说话一点都不像她的母亲。

    “柳意,东西给她。”

    “是,大小姐。”

    柳意见秦嫣然是个识相懂礼的,上前几步,递了首饰盒去。

    “还有几样东西。”

    说罢,秦嫣然熟门熟路的走到内寝,打开一侧柜子,拿出几本书籍。

    “舒姐姐,今日叨扰了,我和母亲回去。”

    话落,她又行了一礼,不多时扯着妇人离开。

    “嫣然,你就这么……”

    还没说完,就被秦嫣然硬生生扯了出去。

    脚步逐渐消散,屋内一片寂静。

    柳意扬唇,笑道,“大小姐,这位叫嫣然的姑娘,比她母亲,识趣多了。”

    秦云舒没有说话,转身望着这间屋。

    就在这时,侍卫领着几个丫头进来,“大小姐,依您的吩咐,打扫屋子。”

第674章 大概打架很厉害

    见到忽然出现的打扫丫头,秦云舒惊疑,她嘱柳意去做,而刚才柳意一直在这。

    祖宅没有奴仆,如果要找,也需要时间,这名侍卫早就打点好了。

    “大小姐,侯爷一早就已吩咐,您没到江南,奴仆车马,以及祭拜祖宗的物品,全部备下。”

    秦云舒十分讶异,她离开齐京那天才知道,要去江南。

    而能一早备下,必定早已得知。即便父亲告知,也不会让瑾言准备祭祀的东西。

    所以,父亲没有告诉,瑾言猜到。

    “大小姐,定北侯真厉害,全为您准备了!”

    柳意喜笑连连,就差竖起大拇指,话落,她立即指挥起来,带着几个丫头打扫,哪里需要重点清理。

    而这时,秦云舒下楼,去了前堂九曲回肠的屋。

    东面最大的屋子,就是秦家饲堂,雨季潮湿时,有人定期擦拭牌位,打扫里外,保持干燥。

    秦云舒进去时,里头一片漆黑,白色纱帘后是两扇窗户,透着微光。

    她一路走到最后面,拉开纱帘,阳光照入,亮堂不少。

    祭拜需要挑选适合的日子,今天,她来叩首上香,先和列祖列宗道声好。

    其实,她从生下来就没见过祖父母,上头的几位,她更不认识。

    即便如此,孝敬的礼数一点都不能少。

    安静的饲堂只有她一人,点燃白烛后,她跪在蒲垫上磕了三个响头。

    “秦家各位祖宗,父亲秦正有事,不能立刻见你们,派小女秦云舒前来。即便我不说,你们也知他去做什么,保佑一切顺利。”

    说罢,她又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点了三炷香。

    在里面呆了好一会她才出来,刚关上门,她就听不远处一阵声音。

    “您不能进去。”

    “别拦着我,可是舒丫头?”

    循声望去,秦云舒见到一位男子,看似和父亲差不多年纪,粗布黄衣,肩上扛着一箩筐草,里面放了把锄头。

    她不知是谁,或许是哪位亲戚。

    “我是。”

    秦云舒一边说一边上前,那男子见了他,立即笑起。

    “一转眼,十二年过去,小丫头成了大姑娘!”

    说着,他又皱了眉头,十分不要意思,“你那婶婶,败家娘们,她就那脾气,嘴巴不带门栓。”

    听到这,秦云舒就知道他是谁了,大山伯。

    看他这副装束,真想不到,他夫人打扮成那样。

    “我把她训了顿,没收所有金器,赶明儿就去典当铺卖了,叫她威风!”

    有啥说啥,典型的农家人。

    秦云舒很有礼貌的叫了声,“大山伯。”

    十二年了,大山伯见到侄女,心里高兴,忙应了,“你父亲呢,我怎不见他?我家有酒,我埋在地底下的,马上拿出来,喝一场!”

    “他和江南文人碰面了,过段日子来。”

    “也是,他嘛,书读的多,不像我,大字不识。”

    说到这,大山忽然落寞起来,片刻后笑容扬起。

    “这处宅子很大,环境好屋子大,就是太清冷了,灶头也不热乎,去我家吃,离这里不远。”

    大山一念叨起来,话若成河,“多亏你父亲当年借了银子给我,我那破屋修缮,才像个样子。走,侄女来了,必须吃一顿。”

    连连邀请,秦云舒拗不住,她能看出来,大山伯和父亲关系不错,大山伯什么都说,掏心窝那种。

    于是,她朝一旁侍卫吩咐,“我去一趟,既然离的不远,不要跟着,到时候我自己走回来。”

    侍卫躬身领命,“是!”

    “舒丫头,你这护卫比咱们县衙的衙役,更魁梧高大,不一般啊!”

    大山连连夸赞,他是外行人看不出道道来,但能成为萧瑾言的心腹,必定不凡,即便外行,也能感觉出不一样。

    秦云舒轻笑,“他大概打架很厉害。”

    说罢,脚步连迈,绕着九曲回肠屋子,很快出了宅门。

    侍卫就有点凌乱,他跟着定北侯上战场真刀真剑的来过,何时打架了?

    侯夫人这说法,还真有趣。

    大山伯的屋子离祖宅确实不远,隔了一条街,不是那么西边。

    从地理位置来讲,祖父那辈算来,当年的日子,大山伯要好一点。

    如果祖宅没有扩建,面积没有大山伯那里大,如今拓展,又有两栋三层房,还有后山那么多地,就不好比了。

    “前些日子,家里走水了,你妹妹在她好友家住。昨天妥了,刚搬回来。”

    秦云舒轻声应着,她没有说话,看来,大山伯不知道嫣然去了她家祖宅,婶婶更买了把好锁挂上。

    如果知道,少不了一场教训。

    “到了,就在这,近吧?”

    大山伯一张黝黑的脸不停笑着,一边进门一边放下一箩筐草。

    老秦家祖辈都是农家人,后来那块地成了士兵的驻扎地,就给他们在县城放了地。

    从面积算,缩小了五倍,那时候,田地就是命,只能在郊外荒野开拓,种稻子和小菜。

    “嫣然,你爹那个老不死的,收了我所有金子,等他回来,你和我一起说他,骂死他个老东西!”

    “还有你,刚才怎么回事?咱们都是亲戚,你凭啥给她行礼?瞧她那张嘴,都是规矩,给我下套,吓唬我呢!”

    嗓门贼大,语速超快,不停歇一口气噼里啪啦说。

    秦云舒知道,口中的她,指的是自己。

    她扭头看向大山伯,只见他一张本就黑的脸更加黑了,袖子一卷。

    “败家娘们,你吼什么!人家那是大小姐,高门贵户,你忘了前段日子,张员外怎么处置刁奴的?杖毙草席一裹!”

    嗓门更大,语速更快,压倒性的胜利。

    这一刻,秦云舒明白,在这种环境下,声音不大才怪,练出来了。

    “大山,咱们商量下。”

    妇人刚才还吆五喝六,瞬间瘪了,脸上尽是笑意,“不要去典当铺,下次我定管好我这张臭嘴,金子给我。”

    “你还知道自个儿嘴臭?就不给你,去把脸上粉洗了,看着恶心。”

    秦云舒瞧着妇人一张堆满胭脂水粉的脸,表情那叫一个千变万化。

    “呀,舒丫头也在!”

第675章 你居然说我胖

    终于,妇人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她,眸色更沉,“有外人,这么不给我面子?”

    话落,她看向秦云舒,惦记自己那把锁,更惦记秦家祖宅。

    碍于大山在,她只能收了满腹心思,“我去做饭。”

    “真不省心,柜里有猪肉,我再去买点下酒菜。”

    说罢,大山更不好意思的看向秦云舒,“见笑了,乡下婆没见识,一辈子没见过胭脂水粉,拿我的银子偷偷买了,给自己涂上,整了个东施效颦。”

    说到夫人,他连连摇头,但秦云舒却看出,大山伯对这位婶婶,特别好。

    否则,也惯不出这样的性格。即便说话不好听,爱占便宜,满肚子小算盘。

    比起京城贵门的伎俩,婶婶此举非常拙劣,一个眼神不开口,她都知道在想什么。

    “舒姐姐,我爹娘就这样,十几年了,我都习惯了。”

    秦嫣然走来,手里拿了个茶壶。

    秦云舒视线落下,只觉的这壶特别熟悉,仔细一想,和父亲书房里的一模一样。

    “这个茶壶,是正叔大前年给的。”

    秦嫣然娓娓道来,只说当时家里屋子特别破旧,正叔不仅出钱,还送了不少好东西。

    秦云舒明白,对亲戚,又和大山伯关系不错,自然有什么帮什么。

    她环顾四周一一看去,除了茶壶,还有桌椅,柜子,简单的厅门更是雕花门。

    全部按照齐京规格来,这一刻,她更能理解,为什么婶婶带着嫣然去秦家祖宅,一眼就看中她的住处。

    只有那间屋,所有用品按照秦府来。

    而秦嫣然的家,很多父亲送的东西,也是。

    拿人家的习惯了,人家真把所有东西当成自己的。得一两样感恩,给多了,就会觉的理所应当。

    如果突然不给了,还会说你小气。

    按照这程度,婶婶定想霸占祖宅。

    秦云舒轻声一笑,这歪主意打的。

    “姐姐,喝杯茶吧?这是收的麦子,我们江南管它叫大麦茶,特别适合现在喝。”

    说着,秦嫣然倒了杯递给她。

    秦云舒没喝过这茶,放在鼻间一闻,浓浓的麦味,十分清香,她喝了好几口。

    “不错。”

    两字,言简意赅。

    “姐姐,刚才在你家,当时境况不允许我多说。有些事,我和你解释下。”

    秦嫣然声音缓缓,礼貌非常,目露真挚。

    “我的屋子被烧了,不能住人。原本,我和好友说了去她那住,她也同意了。谁知道,她家突然来了亲戚,是她表哥,男子在那,实在不便。母亲才带我去了你家,说是住几天不碍事。”

    秦云舒轻嗯,对此事,她不多提,也不追问。

    若要深究,不是一两句解释就行的。婶婶有银子买胭脂和金子,出不起住客栈的钱?

    五两银子买个锁,够在客栈住十天。

    遑论祖宅多间屋子,用具全部齐全,偏偏选了她那间。

    “姐姐,你能原谅我吗?”

    秦云舒上下瞧着她,秦嫣然生在江南,不是高门女子,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感觉,不亚于齐京闺秀。

    忽的,她一笑,“只要你不做犯法的事,我自然原谅。”

    原本沉重,被她一句趣话接去,秦嫣然放下心来。

    “嫣然,说什么话,快给我切菜!”

    大嗓门响起,秦嫣然立即应了声,然后道,“姐姐,你先坐一会。”

    说罢,人已跑进后头灶屋。

    秦云舒坐在木椅上,从她进来到现在,只见到嫣然一个同辈。

    大山伯膝下只有一个女儿?

    “去后面田地采一把朝天椒,你爹爱吃辣,再去鸡窝掏两个鸡蛋,洋葱炒蛋,你爹……”

    “我知道,全是我爹喜欢的。”

    絮絮叨叨着,不一会秦嫣然从灶头出来,瞧见秦云舒,笑道,“后头院子还有梨树,我采点给你尝尝。”

    说罢,她一溜烟跑掉,没多久抱了竹篮子过来。

    “舒姐姐,给你,我洗过了。”

    两个大梨子,在江南叫做土梨,外皮棕色,削开后白白果肉,水分很足。

    “谢谢。”

    秦云舒扬手接了去,秦嫣然不一会挑起帘子进了灶头。

    “这梨,我都舍不得吃,你爹说拿去集市卖了,你居然给她!我五两银子,她还没赔呢!”

    “母亲,就两个……”

    “你第一次见她,就胳膊肘往外拐,不听我的话?你把她当姐,她可不是,骨子里高贵,看不起我们。”

    噼里啪啦语速极快,又是一通,嗓门极大,一字不差全都入了秦云舒的耳。

    她停住吃梨的动作,眉头拧起,不一会暗自笑了。

    怎样才叫看得起?所有的好东西,只要看得上就给,那就叫好?一味满足贪便宜的心态,也叫好?

    无疑助长贪心,到最后葬送。

    她应了大山伯的邀请,吃了这顿饭,她就走。

    不稍两刻,大山拎着好多烧好的菜回来,看菜色秦云舒就知道,去菜馆买的现成菜。

    “这么多年没见,你父亲不在,我也要好好招待,等他回来,我把老秦家的兄弟姐妹全叫上,大家吃个团圆饭。”

    大山分外高兴,眉头高高扬起,进灶头拿盘子装。

    秦云舒看着他进去,随即抬手堵住耳朵,顷刻间,意料中的大嗓门响起。

    “你是不是卖了我的金子?你居然上那家菜馆买,我做的不好吃?这一顿,六两银子啊!她还欠我五两。”

    不知说了多久,小小的灶房十分热闹。

    最终,秦云舒到了后院透气,刚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就被秦嫣然拉进屋。

    “我母亲就这样,在咱们这条街,出了名的斤斤计较,被我爹惯坏了。”

    秦嫣然深深觉得,男人宠女人没错,可是,如果那女人性子不好,你一味的让着,只会越来越……

    毕竟自个儿爹娘,她也不好说。

    到了厅中,满满一桌菜,秦云舒坐下时,还见婶婶嘴巴撇着。

    她没多说,直接拿了筷子,毕竟是大山伯的心意。

    席间,她的碗始终是满的,大山伯夹完秦嫣然夹,她就这么吃着,直到饱了。

    “吃这么多,还这么瘦,浪费粮食。”

    一听这话,秦云舒看向坐在对面的婶婶,忽然笑道,“那你岂不就是最大程度利用了?”

    “可不是,到了我肚子……”

    说到这,她才意识到根源问题。

    “你居然说我胖?这半年来,我已经少吃很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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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的秦云舒知道,萧瑾言以后会成为权倾朝野的天下兵马将军王,封号定北侯。但她不知道,他竟这么快存了拐她上床的心思,更把这种心思发挥的淋漓尽致……秦云舒十分惆怅,“咱能换个方式么?”萧瑾言,“侯府花轿来了,夫人快上!”(男女主身心干净,男主忠犬,实力宠妻!!!)侯府娇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府娇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府娇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