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真真俊朗
不一会，马车绕过街道，转至偏道前往皇宫，一路红布灯笼瞬时消失于视线。www.uu234.net
秦柔双眸微垂，红盖头随着马车左右晃荡，夜风呼呼入耳。
“落！”
尖亮的太监声，不多时车帘被掀起，恭敬的嬷嬷声响起。
她记得，是椒房殿的掌事。
“柔姑娘，要上宫轿了。”说着，手伸了过来扶住她。
听到这称谓，秦柔心中一顿，手略僵硬的伸去，跟着上了轿子，一路抬往椒房殿。
除了一身嫁衣以及母亲准备的几床喜被，当真瞧不出此为嫁娶，更像见不得人，什么都要悄悄来。
“柔姑娘，到了，您慢点。”
一声落下，秦柔被扶了出来，不久听到吱嘎，门开的声音，再然后触及柔软的被子。
她还未出声，盖头就被掀起，入眼的便是面带微笑的掌事嬷嬷。
“以后您就住这，安稳的养身子，吃穿用度不缺，由奴才亲自伺候您，只盼您平安生产。”
几乎字字不离她的肚子，她也明白，她是因为孩子才得以入宫，这是她的筹码。
环顾四周，一间十分普通的屋子，不大，但用品一概不缺。
离她的目标终究差了一步，不过没关系，入了椒房殿，皇后娘娘重视，日后凭着孩子，还怕做不了妃子？
“柔姑娘，您安心歇着。”
说着，掌事恭敬行礼，后退着出了门。
秦柔怔怔的望着紧闭的屋门，现下状况算不得很好，但至少比当个秦府二房庶女强。
此刻，宫殿小道处，罩着玫红色外袍的女子站在道中，小腹已隆起不少。
“娘娘，时辰不早，风又大，您快回吧，不然被殿下知道，定怪罪下来。”
女子一直望着椒房殿方向，她知道，今儿晚上宫中派了马车接秦二小姐，同样的，肚里也有龙嗣。
在旁伺候的宫女看出主子的心思，小声道，“娘娘，您不用怕，那二小姐顶多算个通房。您不同呀，好歹有妃位。殿下爱护您，只要降下皇孙，准给您提成皇子妃。再说了，都身怀龙嗣，皇上明显更重视大皇孙。”
这些缘由，昭汐明白，她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位二小姐姓秦。
秦府原本殿下一脉，现下不再往来，殿下也从不提这位恩师。
不支持殿下的，便是敌人，皇后一定在拉拢秦府。
“殿下。”
忽然间，宫女唤了声，话音里透着紧张，是她没守住娘娘，在冷风中站着。
昭汐听到，连忙转身行礼。
长臂而出一把扶住她，轻轻的男子声随风入耳，“回去。”
昭汐低低唤了声是，挽住楚凤歌的手，跟他离开。
“殿下，秦家那位二小姐入宫了。”
淡淡一语，说罢循着月光瞧楚凤歌，他很平静，静的她猜不出心绪。
许久后，她才听到
“我知你担心什么，此次入京，就不会再离开。椒房殿近日多有动静，你养好身子，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皇后那有动静，昭汐早就猜到，每每来此，她都谨慎以对。
此刻，秦府云院，秦云舒并未睡，听柳意说着今晚秦柔被宫里接去的事，只道十分平静，就是花姨娘掉了不少眼泪。
她轻嗯一声，这是秦柔自个儿选的路，撇开楚黎北如何待她，本以为飞上枝头，却是一条凄惨道路。
静北王的日子，好不了多久。
“大小姐，杜家管事送来一封信，她家小姐所嘱。”
府门管事的声音传来，不多时柳意就拿了过来。
秦云舒打开看去，字里行间瞧出嫁人前的紧张忧虑，而看到后面，她却发现杜思雁满腹愧疚，再次说了对不起。
她不免奇怪，从太和殿出来就哽咽着说对不起，今晚特地派管事递信入府。
拿着信纸的手微荡，最终停在烛火上方，静静望着火舌吞没。
过了一会后，她才开口，“带句话去，杜家姑娘安心，事事如愿。”
去了郡王府，知楚连城的心思，对杜思雁有意，但她不知，只以为阴差阳错，令楚连城强娶了。
“是，大小姐。”
府门管事遵令，很快转身出了去。
柳意见管事走了，又见自家小姐进内寝，她忙跟上去，笑嘻嘻的问。
“明日街上很热闹，听说喜布红灯都布置好了，迎娶时更撒喜糖喜饼呢！大小姐，咱能不能凑热闹呀？”
瞧出柳意眸中的晶亮，十分憧憬去瞧，念及前世，许了一个很不好的人家，吃尽苦头，没享到半点福分。
“好。”
轻轻的一个好字，柳意双目微睁，大小姐不喜人多之地，也不喜欢看热闹，竟答应了！
当即欢喜起来，麻溜的准备洗漱水。
秦云舒看着她欢快的样子，唇边漫出丝丝笑意。
翌日，用了早膳后，秦云舒便穿一身素衣带柳意出门了，并未乘坐府内马车，也没有雇，双脚走去。
“大小姐，就是那条街，一路铺满喜布，家家户户挂灯笼呢！先前大皇子娶妃，可没有灯笼喜布。”
柳意兴奋的望着，手连连点着前方。
“大皇子娶的是侧妃，现在正儿八经的郡王妃，排场自不相同。”
这么一说，柳意笑的更欢快，手一拍脑袋，“奴婢愚钝，怎将妾和正室相比。”
“快，迎亲队伍来了，楚郡王好生俊气啊！”
呼啦啦，一群人跟了过去，瞬间人头攒动，人越来越多，秦云舒好不容易得了地站着。
唢呐声鞭炮声越来越响，一溜排禁卫军而出，挡住耸动的人群。
“来了来了！”
百姓一个劲的抬头，手伸的很长，知道抛洒喜糖喜饼，都是御膳房所出，平常吃不到。
秦云舒抬头看去，一身喜庆红衣的楚连城骑着白马，胸前挂着大红喜字，衬的面目红光，身形尤其高大。
“没想到楚郡王穿新郎官的衣服这么好看！”
柳意在旁说着，不断的瞅着。
秦云舒也这么觉的，见惯他穿紫衣，喜衣一穿，给人的感觉很不同。
都说楚连城的母亲有倾城之姿，儿子相貌大半随她，真真俊朗。
这厢热闹不已，响亮的唢呐声不断入耳，瞧着兴高采烈哄抢喜饼的百姓，楚连城的心，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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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口气不小
仿似隔绝一切喜笛声，唯看到红亮亮的喜布，朝着王府方向直去。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楚连城嘴角微勾，似轻笑不屑又仿佛带着其他意味。
礼官在前，喜糖随两边抛洒，站着的百姓立即跳起来，循人群缝隙滚落的些许，大伙立刻弯腰。
楚连城随意看去，收回视线的那刻，呼吸一窒。
人群中，他看到了……，即便一身素衣，也格外显眼。
她正在看他，可他却不敢被她看到，立即收了视线，眸中一派清明，毫无波澜。
“咦，楚郡王的眼神有些不对呀！”
柳意一直望着楚连城骑马过来，自然瞧到刚才的眼神，并无喜色，和那身火红的衣服不配。
她发现的，秦云舒当然看到了，想着楚连城那日和她说的话，假的？
当即，眉头拧了起来。
此刻，迎亲队伍远去唢呐声渐渐变小，花轿入了眼帘，十分华美，周边吊着一圈金黄色流苏，车壁更由画匠以鸳鸯图点缀，轿旁跟着不少丫鬟。
轿子后头便是几大箱嫁妆，很是丰厚。
已不再抛洒喜饼，大伙得了空，瞧着一溜排红箱子，啧啧起来。
“到底是嫡女啊，这么多压箱底呢！”
“嫁过去可是正室，楚郡王又是独孤，杜家小姐一过去就当家做主。哪像秦府那位，入了……”
说到这，声音不禁变小，涉及皇室，哪敢堂而皇之当着诸多禁军面说。
然一字一语全入了秦云舒耳朵。
“这么见不得人抬进宫，肯定用了手段，下梁歪了上梁还会正吗？”
秦云舒闻言，面色淡淡，可柳意听了相当气愤，这不是在说她家小姐吗！
当即，她怒了，朝着说话的男子点去，“一张臭嘴尽瞎说，议论朝臣内宅，就不怕挨板子？”
男子是个年轻的，眼睛小小的，脸盘子却很大，看上去贼眉鼠眼，二流子般的人。
当街被个小女子骂，面子挂不住，下巴高高扬起。
“我说错了？秦二小姐难道不是晚上被接进宫的，可有喜炮？她母亲在我婶子店里买喜被，我一清二楚！”
声音尤其大，惹的大伙全都瞧了过来。
说的全是实话，柳意被堵的回不了嘴，正急的满头火，这时候，纤细手臂自旁侧伸出一把拽了她去。
“小娘们还有帮手。”男子不屑的瞧去，恰和秦云舒四目相对。
顿时，他便愣住了，肤色白皙的鹅蛋脸，红中透白，不是寻常女子有的柳叶眉，带着几丝英气，又很婉约，特别是那双眼睛，特晶亮有光。
总之，浑身气韵很不相同，十分吸引人。
“撇开议论世家内宅，当众诽测静北王，冒犯皇家威严，这等罪名，可不是挨板子就行。”
话音甚是凌厉，男子飘飞的思绪立即被拉回，上下瞄眼瞧着。
“长的怪好看的，只是……”
他已经瞧出衣裳绸缎，不是好的缎子，十分一般，婶子店里卖喜被丝绸，他就在店里帮忙，懂料子。
普通女子，口气倒不小！
于是，他眼含轻蔑，重重的呸了一声，“嘴长在老子身上，关你屁事！”
然而，话刚说完，冰冷骇然的长戟穿过人群横伸而出，猛的将他打倒在地。
发生的太突然，大伙反应过来时，只见男子已被打趴在地。
肃穆威严的沉稳男子声凌空而来，“带去县衙，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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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心里爽快就行
声音沉重，透着肃杀，衬的冬风更加冷冽，一时之间，吵扰的人群鸦雀无声，惊异又敬畏的瞧着骑马而上的男子。www.uu234.net
此刻，已经撤去的禁军闻言赶来，全部下跪行礼，声音响彻一街。
“拜见萧总兵！”
所有人惊了愣了，反应过来后又觉的在情理中，这等满身骇然的气场，可不就萧总兵！
秦云舒抬头瞧着人群外的萧瑾言，座驾疾风，一身军装，手拿横戟，凛然不已。
望过去的时候，他也低头瞧着她。
“大小姐，萧总兵好威风啊！”
柳意小小的声音传入耳中，眸里尽是欣赏，来的很是时候！叫那男人臭嘴乱说！
被打趴在地准备起身的男子，听到禁军最后三字，吓的原本就小的眼睛更加睁不开。
怎就遇到萧总兵了，依他现在的势头，县衙真会听令，思及杖毙二字，浑身打着哆嗦。
“萧总兵，小的……”
“带下去！”
浓浓笃定，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即便职权并不能号令禁卫军，依着这股气势，又因其三品大员官衔。
男子立时被一把拽起，恐慌惊吓中，双腿直喘，命在旦夕鼻涕眼泪横流。
“小的一张臭嘴，不该说大不敬的话，求您……”
声音渐渐远离，登时被两名禁军拖走，不多时京城县令赶来，李县令遭罢免，他是两月前刚上任的。
一直在外县当值，京城县令对他来说，便是升了大官。
京城有哪些权贵，哪些甚嚣尘上的红人，他早已做了功课，眼前这位萧总兵，绝不能得罪！
“下官来迟。”
作揖行大礼，万不敢半分怠慢，连忙命衙役带犯事男子回县衙。
“刁民触了您，下官定按照您的意思办！”
一众低头大气不敢出的百姓们，手心里全是冷汗，那肯定要杖毙了，奔着看热闹，却把命丢了。
“秦府乃功勋之家，皇上器重之臣，妄不可断然言论，皇家之事更如此。”
字字落地有声，所有人听的心里抖三抖，日后嘴巴再痒，也不能说秦家的不是啊！
县令恭敬的站着，忙答道，“萧总兵教训的是。”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阵马蹄，等抬头看时，只瞧到已经远去的高大身影。
大伙纷纷抬手擦汗，后怕的拍拍自个儿胸脯，先前叫嚣着被狠狠拖走的男子，历历在目。
一条命因为几句话没了，真把他们吓死了！
以前，对世家之事，他们当茶余饭后话题，张嘴就来，也没见怎样。
这会却不是了，说半点秦府的不好，命不保！
到底图一时爽快评论，还是要命，傻子都知道后者重要！
渐渐的，人群散去，热闹不已的喜街跟着安静下来。
柳意瞧着自家小姐面色如常，她却耐不住了，一个劲的说着，“大小姐，历经沙场的男子，气概就是不同啊！刚才，奴婢见他眼里有杀气，都不敢瞧他了！”
话到此处，又嘻嘻起来，“看谁还敢说秦府不好！”
声音里全是得意洋洋，恨不得兴奋的高高仰头。
秦云舒知道萧瑾言为自个儿出气，容不得旁人说她半点不好。
“心里爽快就行，别说出来。”
淡语一出，抬脚便往前走，柳意乐呵呵的跟了上去，她知道大小姐这会也高兴呢！
的确，没人再敢议论秦府是非，对秦二小姐悄悄随车进宫一事闭口不言，但萧瑾言下令杖毙一人，这事传开了。
县令做事很快，只一个时辰，便命衙役抬着尸体去了他婶子的铺子。
并非京城人士，攒了点积蓄两年前开了绸缎铺子，自小父母不教养，由伯伯带着。
出了这事，铺子也开不下去，谁都知道，下令的可是萧总兵！
谢凛刚入谢府便听了这事，此刻的他，一派冷然，和往常无二，压根瞧不出他有伤，更是多处。
“大人，萧总兵此举，定让百官甚至皇上认为，秦家已和兵部，亦归于四皇子。”
秦太傅文坛举足轻重，大齐开国就重文，文人遍及天下，更别说以前秦太傅收的门徒不少。
自楚凤歌奉旨回京，皇后不断采取对策暗地动静很多，各方拉帮结派。
即便以前中立者，如楚郡王府，据他所知，渐渐和四皇子靠拢。
如果收服秦家，四皇子的地位，真正不容小觑。
“置身事外，不便多管。”
四字落下，表明他的态度，朝堂局势，谢家保持中立。
皇上大抵五十几岁罢了，大齐最长寿的帝王活到九十岁，当今圣上心向往之。一旦得知各方算盘，必大怒，毕竟是皇子，亲生儿子，不可能直接刀剑相向。
但他们这些世家，不一样。历代世家更迭，无比迅速，现在荣光，不代表以后。
此种境况，不适合做决定。
他倒是瞧瞧，对此，秦太傅如何？
不过，他关心的重点并非在此，而是……，且不说秦云舒对萧瑾言态度如何，光凭萧瑾言对她，心思就不一般。
谢凛眸色倏然变化，如深谷冰冷的溪流悄然流动，又若冰魄刺骨。
属下呼吸都不禁放浅，头低的越发厉害，唯恐触了主子眉头。
但不多时，那股冷意散去，低沉的话音入耳。
“小公子那边，如何了？”
“大人命令一下，当晚就解决了，小公子周围人全部换了，跟着他的两名通房丫头，也一并处理。小公子好像早已料到，神色如常。”
谢煜懂事后就跟着谢凛，什么性子，他知道。面上平静，心里恨极了。
“监督，不可放松。”
一声落下，谢凛摆手示意属下离去。没多久，谢老夫人院中的嬷嬷过来了，行礼后笑道。
“大人，您总算回了，老夫人唤您去一趟。”
谢凛低沉轻嗯，往祖母院子去，叫他做什么，他自然清楚，定命他想办法提谢煜回京。
圣上下旨贬黜，非一朝一夕就能回。何况，谢煜做的那些事，明知违抗他的命令，仍执意偏行。
对不服者，不枉一直留在偏县。
谢家子弟众多，他能带起一个，就能带起第二个。
而这时候，秦府
秦云舒刚回云院，就听守院丫头言明，父亲在厅中。
转念一想，这个时辰，不应该在郡王府喝喜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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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就是他
秦云舒步入厅堂时，见父亲正望着封口的一坛子青梅酒，视线不移万分。
“父亲。”
她上前轻轻唤了声，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父亲还是看着青梅酒。
这是……怎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正才转过身来，眸里尽是思索，“听丫鬟说，这是你亲自所酿？还是青梅酒？”
他不得不多想，先前他去郡王府，楚连城喝了整整三坛青梅。这会入云院，又听丫鬟说，这坛子青梅酒是大小姐亲自酿制，很是宝贝。
乍一听，他就想到楚连城那档子事，瞬间眼前的青梅酒就变味了。
这个时节酿青梅酒，哪来的青梅？果子怕是全萎了。
“的确，父亲要尝么？”
看着女儿晶亮的眸子，秦正狐疑再次问道，“舍得给我尝？”
原为瑾言所酿，但父亲要喝，她断然是给父亲的，当即点头，“度数不高，浅酌几口有养身功效，等会派丫鬟送去您院中。”
秦正又瞧了她好几眼，所言当真不假，是他想多了，还以为钟情楚连城呢！
只因他发现云院青梅酒的时间和楚连城醉酒，相距太近了。
悬着的心渐渐放下，大大的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他想的那样，否则，真真是……
“不用，我的酒量你也知道，以茶为主。”
秦正摆手拒绝了，然后瞧了眼日头，“瞧着时辰，我该去郡王府了。”
话落，抬脚出了去，但没走几步，他又转了来，“老糊涂，差点忘了正事。今日收拾一番，明日随宫车前往百里外，伴琉璃公主左右，迎接周太子。”
说到这，他顿了顿，复道，“琉璃公主生性活泼，说话也大胆，你在旁提醒一番，至于皇后的心思，咱们秦家不掺和。”
秦云舒明白父亲的意思，立刻点头道，“我知道。”
嘱咐后，秦正出了厅门，很快步出云院，坐着秦府马车，直往郡王府去。
此时，郡王府喜布漫天，因娶正妃，规矩尤其重，场子也大，每扇大门都贴了喜字，树上挂红灯笼，窗户贴了鸳鸯窗花。
府内占地最大的中庭，摆了许多酒席，老郡王遗孤，太后亲自来了，坐在上首，威仪毕现。
朝官纷纷落座，丫鬟小厮端着托盘穿梭其间。
秦正到时，已经晚了，宴席开场，戏班子开始唱大戏，楚连城穿着喜服一桌桌敬酒。
觥筹交错，极其热闹。
“秦太傅，你可算来了，咱这一桌就等你了！”
礼部尚书杜大人瞧见后，第一个出声，赶紧上前拉住他，“这边坐。”
自是上首位置，楚杜两府结亲，楚郡王不似从前，空得世爵名衔，如今在朝正儿八经的官，皇上也算器重。
得此佳婿，他怎不欢喜？虽这门亲事为何而来，有点不光彩。不过，结局是好的。
秦正依言坐下，面上浮了笑意，“恭喜杜大人。”
而这时候，不知偏桌何人开口，声音里尽是玩笑。
“今早，街上出了件热闹事，秦太傅兴许还没听说，不过早已传开了。”
一说这事，好多人心底都明白，杜大人眸色微变，连忙道，“今日小女良缘佳日，可不许说别的。”
此话一出，率先出声的人笑了笑，不再多言，只是收回视线的那刻，朝谢凛望了望。
秦正原先笑容满面，这么一听，神情肃穆了些，刚才那位摆明说给他听！
于是，他又朝出声那人看去，瞧着有些面生，不知哪位新晋朝官？
待杜大人行酒一番落座，秦正扯了他去，轻声问着，“出何事了？”
杜大人听闻，赶忙朝四周一瞅，立即应道，“不知怎的，今日有个刁民妄言秦府，说府上二小姐能进宫，全凭不入流手段，更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秦正闻言，眉头拧起，不但说了他，更妄议舒儿！
若他在场，准将那人废了。
“那刁民一时嘴快，谁知萧总兵途径，当众下令将其杖毙！”
听了这话，秦正一愣，随即第一个想法便是，干的好！
而后再细究，猛的又是一惊，再次问道，“你说谁下令？”
杜大人以为自个儿没说清，又瞅了四周一眼，轻道，“萧总兵。”
话落，恰见另一桌坐着的萧瑾言，宽阔背影，坚挺不已。
于是，杜大人悄悄扬指点了过去，“就是他。”
却不想，竟是他。这事干的不错，可细细深究，秦正皱了眉。
“大家私底下都以为，你和军部走得近，八成……”
之后的话，杜大人没有说，这事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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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好似两虎
秦正自然明白，那些人会怎样以为，换做旁人，他是局外人也会如此。m.www.uu234.net
但他关注的重点并非在这，萧瑾言这人，接触几番，年轻有为不骄不躁。
兴许历经沙场，那等场面见多了，无论何地，都尤为肃穆，更透着冷。
但那种冷，和谢凛以及四皇子那种，很不一样。
一介武将，无关他的事，为何插手？刁民妄言明明针对秦府。
“秦太傅？”
久久不听回话，杜大人不禁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么一晃，秦正思绪被拉回，深思的眸子已恢复清明，他望着萧瑾言笔挺的背影，缓缓道。
“他替秦府处理刁民，我倒是要敬酒表示谢意，不能失了礼数。”
与其让他们胡思乱想，不如摆在明面上，他秦正绝不是拉帮结派之辈。
若论太子位，日后储君，皇上自有明断。他的职责便是稳固文坛，重教礼仪，辅佐君王。
“秦太傅，您这是……”
杜大人还未说完，就见秦正端着杯酒，直朝萧总兵走去。
他知秦太傅酒量不行，特地以白水倒入，此时却倒了，灌了真酒！
这是要给萧总兵敬酒啊！
瞬间，所有人停了酒盏放下筷子，抬目望去。神情各异，微愣，震惊，思索。
众人盯视下，只见萧瑾言起身，甚是有礼的作揖，而后拿起酒盏。
只听
“举手之劳罢了，何况，更涉及皇家，传去皇上耳里，怕是灭九族。”
的确，连带着静北王被当众讽刺，罪名担下来，不就是全家皆灭？现在只灭了一人而已。
“萧总兵血性男儿，以酒为敬！”
此语落下，仰头一口喝光。
这可是满满一杯酒，杜大人有点慌，生怕秦正就这么倒了，连忙上前，笑道。
“大喜日子……”
然才说一半，一道低沉的男子声传来，夹杂笑意。
“莫说战场和朝堂，谢某敬杜大人一杯。”
一听这声音，就知是谢凛，杜大人再次转身，手中酒盏已被谢凛倒满。
“请。”
一字落下，谢凛一饮而尽，杜大人只能跟着再次饮下。
“一杯见底，好酒量。”
一番夸赞，笑意渐深，在座朝官一个个眉头微皱，深思不已。
这位年轻的谢大首辅，这种微笑，一旦露出便是算计满满。可是，今日楚郡王的大喜日子，难不成针对杜大人？
刚这样想，只见谢凛再次斟满酒，脚步一转，“萧总兵的英勇事迹，谢某早有耳闻，趁今日喜庆，共饮如何？”
此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了，朝着萧总兵去的！
话音落下，只见萧总兵倒满一杯，简单利落的一个请字，迅速饮下。
谢凛嘴角勾起，不多时饮下，直接见底。
“谢大人，酒虽好物，喝多却是不宜。”
话落，手扬起直接挥退端酒的婢女，原先郡王府没有女子，为迎杜家姑娘，宫里派下。
谢凛抬眸，正是一身喜服的楚连城。
“可惜，我还想和萧总兵多饮几杯。就怕错了今日，哪天他去边关。”
这话说出来，不少朝臣眸色惊变，谢大人的意思，萧总兵要去守边境了？这才回来多久啊！
旁人不知谢凛的真正意思，萧瑾言明白。
朝中派人守边，内阁有商议权，首辅更有提议权。
“若真有那一天，谢大人不妨随萧某前往，黄沙堆篝火营，另一番别样景致。”
沉稳有力，字字落地有声。身形笔挺站于谢凛前，仿似两虎，各有所势。
绕及两人四周的空气好似静止，众人呼吸也不禁轻浅。
因这一句话，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自古今来，没有哪个国家派首辅前往边境？只因内阁不能空虚。
这话不就等于说，卸去首辅位调去边境小县，直接贬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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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豁然亮堂
空气凝重，亦有剑拔弩张之势，直到被一记轻笑声打破。www.uu234.net
“萧总兵好生客气，既出言，谢某便等着了。”
唇角微勾，眼波含笑，双眸一闪而逝的精光带着森然冷意。
红绸迎着彩灯，遍布满府，却被突然的对视毁坏些许喜庆。
此时，郡王府主院，红布漫天，比起前堂的“热闹”，这里安静多了。
两名丫鬟站在喜房外，大红窗贴了戏水窗花，门上喜字高高挂。
屋中，只有杜思雁和陪嫁而来的大丫鬟。
红盖头微微浮荡，放在膝盖上的手逐渐握紧，心里百般滋味。
圣旨降下后，她在府中不得心安，每每念及，便是欠了秦姐姐。她不敢找楚郡王，旨意下来，更不敢抗旨退婚。
思来想去，一封书信由大管事送到秦府，终得一句话。
事事皆如愿。
简单几字，却令她心头震震，到底是责怪说的气话，说她如愿了，还是云舒根本不知自个儿被楚郡王喜欢着。
一切不过是暗自相思，就像她对楚郡王那般……
按云舒的性子，并不是说气话的那种。可如果是后一种，她的心不禁酸涩，真这样，楚郡王太可怜。
这样的心境，她明白，因为深有体会。
“小姐，您别急，郡王这会还在前堂招待呢，等入夜时分，就过来掀盖头了。您若是饿了，奴婢给您拿喜果怎样？”
梳妆之前，她用过早膳，上了喜妆，比起以往，妆容极浓。因是正妃，全身上下都是朱红，唇色也是用了极鲜艳的红色唇脂点缀，额间画了一朵小瓣牡丹。
她是有点饿了，如果吃了，妆就不如现在精致。母亲说过，许多新嫁娘为了夫君掀开盖头，看到最美的自己，那一天都不吃的，就在喜房中等夫君来。
“我不饿，就这么坐着吧。你瞧着日头，等时辰差不多，提醒我。”
那日晚上从太和殿出来后，她就一直呆在闺房中。从前，楚郡王只是郡王，今天开始，无论两人感情如何，明面上他都是她的夫君。
嫁娶日，看在杜府面子，更念及圣恩，他一定会来喜房。
这么一想，她很紧张，但想到他对秦云舒的那份相思，她的心又揪起来。
不是为自个儿心痛，还是为他。
怀着五味杂陈的心绪，杜思雁的手时而紧时而松，脑子几乎一刻都没停下来，到最后……
听到丫鬟一声唤时，她竟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
“日头落了，外头点灯了。”
一旦点灯，距离掀盖头的良辰更进一步。
“呀，奴婢听到脚步声了！”
透着浓浓喜意的声音传入，杜思雁握着的双手一松，心跳陡然加快。
吱嘎，门开了。
“姑爷。”
她听到大丫鬟问安行礼的声音，之后，透过盖头缝隙，她看到一双绣着金丝边的红靴，映着这双腿很是修长。
“下去。”
清润的两个字，不似传言那般轻挑，同时带着命令的肃萧感。
紧接着，她听到丫鬟急急退去的脚步，再之后门关上，一室寂静。
她身子不由得一动，盖头跟着左右晃荡，紧张的压根不知如何呼吸。
就在这时，仿似微风吹过，眼前豁然亮堂，满屋红烛入眼。
迎着红绸纱帐，她看到了楚连城，她心中想的那个人。
喜服红若飞霞，身形越发笔挺，俊朗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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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不敢承认
杜思雁怔怔的望着，从未如此长时间瞧一个男子，而他亦低头看着她。www.uu234.net
一室寂静蔓延，唯喜烛燃烧蜡液滑落声。
一时之间，杜思雁竟不知如何开口，朱色唇脂点缀的芳唇微张。
“夫君。”
从前对她而言，十分陌生的两字，今后将成为她最亲近的人。
然而一声落下，她却见楚连城皱起的眉头，她的心狠狠一沉，唇也跟着抿起。
“杜家姑娘，唤声郡王即可。”
声音仍旧清润，皱起的眉头已经平缓。
话音里毫无喜意，面色也如常，或许该说，添了丝肃穆。
杜思雁心中惴惴，松缓的手再次握紧，大红喜帕被揪成一道道皱褶。
新婚之夜，他对她的第一声称呼是姑娘，那日他于马蹄下救她，唤的也是姑娘。
所以，无论情形如何变化，对他来说，她还是陌生人。
“本王既娶了你，便会负责，正妃用度，院中几人伺候，首饰红缎，一样不缺。”
说到这，楚连城顿住，出口的声音越发沉。
“明面上该有的，你全都有，可明白？”
最后三字，意味深长，即便没有说完，里头深意一听就懂。
按照规矩来的东西，全部有，绝不失了面子。但要更多，却是一样都没，名义上的夫妻罢了。
杜思雁的心狠狠一沉，虽早已做好准备，可真正来临，心如撕裂般的痛。
每个姑娘都憧憬过洞房花烛，自她及笈后也想过，却是这般模样。
杜思雁抿了抿唇，终是道，“郡王，我以后就这样唤您，您的话，我明白。”
话音落下，只见楚郡王宽大的衣袖中划出一把匕首，直往手指去。
鲜红的血弥漫匕首，杜思雁眼眸微垂，他竟拿着匕首入洞房。
“宫中派下嬷嬷，明日要到喜房瞧瞧。”
看什么，杜思雁当然明白，楚郡王是皇家子弟，正妃必须出身名门，身家清白。
为的就是落红罢了，他根本不想碰她，什么都想好了。
“今日，本王睡榻上。”
话落，楚连城打开柜子，从最底层拿出一床被子，这是他昨日就备好的。
杜思雁望着他利落的动作，她已从最初的心慌，心痛，到现在的沉静。
红烛摇曳，此时，他已背对她，站在榻前铺床。
没有面对她，她看不到那张脸，这么多年来，都是他一人过。老郡王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当时的郡王妃随之殉情，独独留下一子。
一路走来，受了很多苦，只因那张酷似母亲的妖娆脸，遭了不少非议，就连正妃，也是他不爱的。
“楚郡王，你喜欢秦云舒对不对？”
不知怎了，兴许一时冲动，又或许别的情愫，杜思雁问了出来。
话音落下的那刻，她明显察觉那道笔挺的背影僵硬，不过片刻又恢复。
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怎料……
“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错觉。”
他说这是错觉，怎可能，太液池那晚，他溢满担忧的声音，她听的分明。
“楚郡王，为什么你不告诉秦云舒？”
这份喜欢，为何藏于心底？
“杜家姑娘，你想多了。”
回答她的仅寥寥一语，杜思雁越来越静，不是她想多，而是他不承认。
她又何尝不是呢？他就在她面前，说一句喜欢也不会怎样，可她同样的，选择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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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往死里宠我
一夜很静，对旁人来说，此夜和往常一样，对杜思雁而言，何等漫长。m.www.uu234.net
她望着不远处楚连城的背影，听着外头风声呼呼，红烛燃至尽头，天空也已渐渐泛白。
一夜无眠，楚连城又何尝不是？
他的父母，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便去的早，至少两人度过一段幸福时光。
旁人眼中，他是放荡的郡王，寂静黑夜，他便想着，如父母一般，娶个欢喜的女子。
事实上，他也在努力，却换来一场空。
翌日，秦云舒如往常一般辰时起身，用了晚膳后在院子里站了会，回转厅堂时，见高柜一坛青梅。
酿制多日，也该给瑾言送去了，可他这会在何处？
军营，京城西侧私宅？
昨日他应邀参加郡王大婚，这么多朝臣，定饮不少酒，比起军营，私宅距离近些，估摸在那。
不妨先去一趟。
于是，她立即入了内寝，择一件粉衣短袄，下配丝绒长裙，发髻上插了只琥珀簪。
出厅堂时，怀里抱着一坛子青梅，一步步往院外去。
柳意见后，忙追了上去，“大小姐，奴婢拿。”
毕竟一坛子酒，抱久了手酸呢！
秦云舒笑了笑，走到府中小道时，双手递了去。
可是，酒坛刚放在柳意手中，就听身后一阵脚步声，还未转身就听父亲的声音传来。
“这是要去哪？”
秦正一眼就瞧到那坛子青梅，放在女儿院中厅内高柜上，一开始他还以为替楚连城酿的。
“父亲，今日下朝真早。”
“并未上朝，昨日郡王大喜，喝醉了。”
秦云舒秀眉微拧，杜大人也在，他知父亲的酒量，没有酒盏中倒白水么？
“我自个儿倒了真酒，敬酒去了，不要打岔，去哪？酒送何人？”
瞧父亲的模样，秦云舒就知，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过，她不打算瞒着。
“自然赠予萧总兵。”
此语一出，不仅柳意惊愣，就连秦正也是。
啥意思？亲自酿的青梅，很是宝贝的酒，送给萧瑾言？
所以，女儿中意的不是楚郡王，而是萧总兵？
思及此，秦正面色瞬间沉了沉，心也跟着沉下，整个人安静不已。
萧瑾言先前做的种种闪过脑海，多次入秦府，和他百般交谈，令他不得其解。
可是，如果换一个角度，为了他的宝贝女儿！
萧总兵身形那般高大，历经沙场，染了不少血腥，入了朝堂，一段时日就游刃有余，于官场言，他能力颇强。
可如果论及女儿，秦正便将他看做一匹草原狼，女儿不就是羊羔子！
几次入府，为了叼羊。如此，秦正更加不好了，眉头皱的越发深。
秦云舒自不知短短时间内父亲想了那么多，见他过于严肃，忙道。
“昨日有人诽议秦府，更涉及皇家，萧总兵替咱们处置了。女儿现下赠与青梅，于情于理，有何不可？”
秦正一听，更细细打量起女儿，“原来，你是为了还礼。”
豁然间，皱着的眉头松了，摆手笑道，“咱们秦家向来不欠人恩情，是该还礼。他现下在军营，你亲自去送，不妥当，派王管事去。”
说着，秦正拍拍女儿的肩，随即直往书房去。
这一下，秦云舒知道萧瑾言此刻在哪里了，原以为在私宅，不曾想去军营了。
军部重地，常人不能进，她又是女子，这般过去确实不好。
于是，她便派柳意递给王管事，令他走一趟，以秦府名义相送。
柳意连连点头，离开前又道，“大小姐，若您真相中萧总兵了，老爷那般神情，定是不乐意的。”
说着，她立即嘻嘻道，“老爷没瞧见昨日萧总兵何等气派，处置刁民毫不留情，就是向着秦府呢！”
话音里是满满的赞赏，说罢，忙往前跑了去。
父亲紧紧皱起的眉头，她看的一清二楚，也约莫知道父亲的意思。
不过，若知瑾言的真性子，父亲定满意。
思及此，她轻轻一笑，转身要往回走。这时候，府门管事来禀，琉璃公主一身常衣来了。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一阵欢快的笑声，就像林间飞翔的鸟儿，不受拘束。
循声望去，只见楚琉璃穿了一身红色短袄，一柄珍珠簪落于发髻。
“云舒。”
开口时，人还在远处，唤罢，人已到跟前。
楚琉璃瞧秦云舒这一身衣裳，忙拽了她的手，“你的心思真和我想到一块了，肯定要出府吧？咱们一道。”
说着，就拖着秦云舒往府门外走，“咱雇一辆普通马车，到处逛逛，我在宫里闷死了。”
话落，声音又小了下来，“你那二妹妹，挺规矩的，我母后照顾周全，不会出半分差错。就是皇兄，哎……”
一声长叹，道尽诸多意思。
秦云舒自然明白，楚黎北这种男人，眼里唯利益，珍惜于他，不过笑话两字。何况，主动送上门的，男人大多不会怜惜。
“今日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事？”
语调上扬，眉头轻挑，眼里带着些许笑意。
“找你当然为了玩啊，你也知道，周太子已越过大齐边境，朝着京城而来，不日就要前往百里外迎接。他一来，我哪有时间玩？”
说到这，楚琉璃又是长叹，“都说他长得俊美，能力很强。可是，择夫婿仅看家世外表吗？”
皇后的心思和秦云舒想的分毫不差，先前避过和亲周国，如今周太子来朝，皇后再次起了心思。
“女人这一辈子，嫁人只一次，余生相伴度过。每个人衡量的标准不一样，琉璃，你心里应该有一杆秤。”
瞧着秦云舒水润的眸子，无论听到什么，都这么平静，好像什么都惊动不了。
这一点，楚琉璃很羡慕，不像她，咋咋呼呼的。
先前母后要她远嫁大周，是云舒想的主意，令她避了过去。可现在，如何回避？人家太子跑来了！
“我嫁的人，不能全看利益，当然要他喜欢我才是！”
说到这，楚琉璃眉眼飞起，“最好啊，宠我，往死里宠我！把我宠到天上去，叫天下人都羡慕！”
这就是她心里的一杆秤。
说到宠这个字的时候，楚琉璃笑的甚是欢畅，可说完又落寞了。
“我不能去周国，周皇室太复杂，皇子们各个险恶，更别说稳坐太子位，被众多朝臣支持的周太子。”
的确，秦云舒也是这么想的，纵然这位周太子，智谋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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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高大的剪影
“若不想去周国，只需令太子厌恶。皇后要你作甚，你逆向行之。”
秦云舒淡淡说着，两眸弯起泛着浅笑。
简单一语，楚琉璃就明了，这只是母后单方面私下的意思，父皇还未首肯呢。
何况，到底是嫁女，若要和亲，也要周国率先表示。向来有能力者，都有自个儿的见解，择选太子妃那么大的事，周太子心中也该有一杆秤。
只需秤失衡，看不惯她，心底起了嫌恶，哪可能娶？
越想越觉的是个好主意，她不禁拍拍秦云舒的肩膀，“我本就不喜繁重的规矩。”
说着，再次拽起秦云舒，朝府门外走。
“琉璃，明面上的规矩要有，迎接周太子那日，你代表的不仅是自己，更是楚皇室，大齐的脸面。”
楚琉璃脚步一顿，松了她的手，继而笑道，“我当然明白，撇开皇室，我也要面子呢！咱们今日大吃大喝去！”
素来吃惯山珍海味的楚琉璃，自不是京城有名的酒馆，所谓大吃大喝，指的是街摊小贩。
吃食全部现做，放在推车上，大多数父妻俩，也有母女父子俩，热腾腾冒着热气，香味扑鼻，蔓延整街。
许多上工的人，来不及吃饭，就在这处买了，边走边吃。
楚琉璃尤其喜爱，于秦府隔街雇辆马车，直奔而去。
“我掐着时辰来的，这时候啊，出摊小贩最多，咱们从这头吃到那头。”
说话时，手不停的比划着。
秦云舒笑着看她，不禁打趣，“那条街比起旁的，甚长，每隔几步一个小摊，你怕不是饿了三天？”
楚琉璃眉毛扬起，欢畅笑道，“你猜的**不离十了，昨日午时过后未曾进食。”
话音落下，马车行驶速度忽然减缓最终停下，楚琉璃掀开车窗帘子，秦云舒顺势瞧去。
只见一溜排禁卫军，正朝着城门去，为首的男子人高马大，一身金黄服饰，和其他银色服饰相比，很不相同。
队伍行至拐角，转过去时，侧脸而过，秦云舒才发现是谁。
楚连城。
“我这堂哥，和以前不一样了。”
楚琉璃手撑在车况上，拖着下巴小声道。
的确，以前的他，不务正业，如今管制半数禁军。
在原地等了好一会，一纵长队禁军全部到另一条街时，马车才再次行驶。
略略数去，将近百名禁军。
秦云舒稍稍一想，便知，定前往百里外同军部一起，安营扎寨，待周太子休憩一番，再继续前行。
“浩浩荡荡的，带这么多人，也不知……”
说到这，楚琉璃忽然停住，秀眉拧起，之后甩下帘子，“不瞧了。”
秦云舒见她面色忽而凝重，不禁道，“说不定周太子没有那么可怕。”
声音带笑，楚琉璃看去，自是打趣。
“琉璃，我们到了，闻到香没？”
说罢，马车停下，秦云舒径自掀开帘子下去，不一会楚琉璃跟着下来。
阵阵香味四溢，两旁俱是摊子，行人往来期间，有的在排队等，有的已经拿在手里边走边吃。
现在是最繁忙的时刻，一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楚琉璃瞬间忘了周太子那等烦心事。
“瞧，糯米小竹鸡！油炸香糕，羊奶玉米，快，这里还有……”
楚琉璃直扯着秦云舒的手，嘴里念念有词。
因太兴奋，引来四周疑惑的眼神，这些寻常吃食，用得着这么激动？像饿了许多天没吃饭似的。
然而，瞧到两人服饰时，大家便不这么认为了。料子虽不是最上等，却也不是普通人家能穿的，估摸哪家员外的小姐。
摊贩更卖力的吆喝，“姑娘，我这个刚做出的桂花小肠糕，好吃呢！”
说着，已经从锅里取了一个出来，直接递给楚琉璃。
“咦，这个我没听说过呢！”
楚琉璃一边说一边伸手，忙接过吃了起来。
秦云舒知道这个，有桂花的清香，更带了小肠的荤气。
“姑娘，一个二两银子。”
小贩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一个二字，楚琉璃对价格没有观念，手往兜里一掏。
尴尬了，空空如也，她出门没带钱。
秦云舒一看到她的表情，就懂了，她今日本打算出门找瑾言，身上带了些碎银，但不多。
一道糕点就要二两银子，她身上这点，填不了楚琉璃的肚子。
“二两没有，只有五个铜板。”
秦云舒一边说一边拿出五个铜板，前世她吃过，三个铜板可以买一个，怎么可能再活一世，吃的跟着涨价？
一看只有五两，小贩不乐意了，“瞧你们穿着，不似贫苦人家，怎二两都没？你这姐妹已经吃了，必须给我二两。”
仗着楚琉璃咬了一口，价格死咬着不松。他不信，两家境不错的姑娘，少说出门也该带几十两吧？
一听这口气，楚琉璃就明白了，顿时将糕点往推车上砸去，“想宰我们，没门！”
说完，她就要走，却被秦云舒拽住。
“怎么了，还真给二两银子？”
秦云舒摇头，而后松手，朝摊贩道，“这条街，共六十丈，一百二十个摊点，每半年向县衙交租金。胡乱要价，坏了秩序，若我报官……”
一旦报官，摊点就租不成了，人流量大，寸土寸金的地方，多少人翘首以盼，现如今没点关系，租不成呢！
小贩有点急了，以为是个好敲诈的，没想到这么懂行情，还想将事情闹大！
他也不管了，忙拿了黄纸，装了两个糕，“姑娘，咱们有话好说，这糕送你，不要钱。”
楚琉璃傻眼了，还能这样？登时忘了自个儿前面说的，就要伸手拿，却再次被阻住。
“两个不行，起码六个，所谓六六大顺，涂个吉利。”
声音清亮，眉眼带笑，话音却是笃定万分。
小贩愣了，两个不够，竟要六个！
每个糕放三段小肠，一刻钟捏十六个，好些费时辰呢！
“怎了，舍不得了？”
秦云舒眉眼微扬，眸中晶亮一片，这般淡然的笑，却将小贩吓住，忙又拿四个，一并包了去。
“姑娘，小本生意，别放在心上。”
楚琉璃更加傻眼，六个，白拿不要钱，云舒好生厉害！
“谢谢了。”
秦云舒轻道，抬了双手就要接过，可就在这时，袭长的手臂募的从后伸出，凌空越过一把接了去。
灿灿阳光照下，留下一抹高大的剪影。
第430章 这么穷？
秦云舒抬头望去，轮廓分明的男子下巴映入眼帘，低头而去，和她四目相对。m.www.uu234.netm.www.uu234.net
略略眯起的黝黑双瞳透着些许凌厉，不曾想，于热闹的街道遇到谢凛。
算着时辰，现下不该上早朝么？怎有空此处闲逛？
相比较秦云舒的淡然，楚琉璃惊讶的唇张开，双眼瞪的滴溜溜圆。
谢大人怎在这？更了不得的是，他什么没吃过，还要抢她们的东西！
惊讶过后，楚琉璃是满满的疑惑。
“桂花小肠糕，听过却不曾尝，今日巧遇，不若分了我。”
说罢，已然收起黄纸，随即递给跟在身后的随从。
一身黑色外袍，底边镶嵌叶草金丝纹路，满身冷寒气质，在人群中甚是突出，一瞧就知富贵人，且不是一般的富贵。
不由得，热闹的街道寂静下来，卖糕的小贩更是胆战心惊。
瞧男子，和这两名女子相识，气质不凡，女子不是一般人！
秦云舒略看包着六个糕点的黄纸一眼，不多时轻笑，“竟抢东西，不曾想，这般穷了？”
谢府，京城有名的世家，内阁首辅年俸也多，庞大的家族，莫说富的流油，穷这一字，搭不上的。
楚琉璃原本想说就是，可听后，猛的愣住，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抑制住。
只见谢凛嘴角勾起，出声的笑低沉不已，“若我说是，难不成接济一番？”
此话再次出了意料，秦云舒上下瞄着他，心里想着，他又在算计什么？
“云舒，既他抢了，给了吧，左右我们没花钱。”
楚琉璃扯了把秦云舒，朝她挤眼，意味明显，咱快走吧，谢大人岂是好惹的？也不知什么坏水呢！
“说的是，权当救济你。”
淡淡一声，秦云舒朝楚琉璃使了一个眼色，不多时转身直往前走。
“那个……，我们先走，你趁热吃。”
楚琉璃说的很是尴尬，话落，忙不迭跑了，谢大人笑起来，真可怕！
谢凛站在原地，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当消失时，微勾的唇角垂下，透着冰峰冷意的视线一转，落在小贩身上。
吓的小贩身体直抖，忙道，“爷……”
话音未落，余音还在空中，随从就已上前，一把架住他。
“官府走一趟。”
字字有声，来不及求饶，就被强行拽走。
在场众人心惊胆战，特别是同行商贩，冷汗直流，别说摊点保不住，罪责也落下了！
不死也要脱层皮！
“大人。”
隐在角落的暗卫上前，恭敬的唤了一声。
不多时，谢凛走至旁街胡同，四周无人，安静不已。
这时候，暗卫才躬身禀告，“周国使臣所言，周太子刚越过边境，属下却在京城发现周太子随从。”
谢凛眸色淡淡，仿似已经料到。
“萧总兵一身常服，也在京城，看似闲逛，却在寻人。属下猜测，京内随从，他已知晓。”
前者谢凛料到，但萧瑾言，出乎意料。此事，怕是四皇子都不知，他却知。
到底私下培养势力，还是该说洞察力惊人？
不论哪一点，一旦成了敌人，就是强劲的对手。
且不说朝堂如何，就论对待秦云舒……
思及此，谢凛眸眼渐渐眯起，兴许强者，感兴趣的东西差不多。
第431章 我等你
此时，秦云舒和楚琉璃已经走远，到了街道巷口另一头，热闹依旧。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先前小贩因胡乱要价，已被拖走送往县衙，这事已经传开，以儆效尤，再没人造次。
楚琉璃长长的舒了口气，抬手在胸脯上轻轻拍着，“谢大人从不和女子过多言语，今日非但主动寻话，更抢东西，挺不要脸的。”
道及最后几字，声音越低，眼珠子不断瞅着四周，生怕谢凛再次出现。
“放心，他没有跟着，就说明这会已经走了，不用怕。”
说罢，秦云舒转至一旁小贩，糖花小酥，配一道黄豆磨的浆水，乡野人常吃的早膳。
特别是黄豆浆，瑾言几乎日日喝着。
“来两份。”
说着，她递出四个铜板，每一份两个铜板。
“银两正好，趁热乎吃。”
小贩笑着接过，利索的包了两份递去。
楚琉璃顺势接了去，豆浆是用碗装的，要在摊前喝完，温度正好，畅快的喝了好几口。
“不错，好喝，我都吃了，这下没人抢了。”
对谢凛抢东西这事，她介怀至此。
说罢，对着小糖酥咬去，接连吃了好几个，不一会搭着豆浆吃完。
过了一会，秦云舒这份也吃了，她和楚琉璃不同，已经用过早膳，吃完这份便吃不下别的。
然楚琉璃的兴致并未削减，拽着吃了好些，硬生生将秦云舒所带不多的银两吃空。
到最后，两人选了茶馆，用剩下银子点了壶茶水，这些银两自然不能坐二楼雅间，唯一楼厅堂。
两人坐在窗边一桌，执了茶水瞧着热闹的街道。
而这时候，一声响锣传来，卖艺人开始摆摊，不一会好些人就围了上去。
“走，我们去看看！”
楚琉璃兴奋劲再起，撑起椅子一下子出了去，仿似猴儿。
在皇宫多日，真是闷坏了，秦云舒笑了笑，跟着起身往外去。
人越来越多，全挤在卖艺处，一圈又一圈，渐渐的，竟占了街道一大半。
鼓掌叫好声此起彼伏，你推我搡的，楚琉璃娇小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人群中。
一眼望去全是人，秦云舒视线不断逡巡，却还是寻不到她。
拥堵不已，都快站不住脚了，越发挤攘，就要往后撤，旁侧突然横出一只手，她被推了把。
稳住身形的那刻，空间一下子变大，后背突的一暖，像是有人以高大的身体替她挡住四周人群。
抬眼瞧去，双眸募的一怔，萧瑾言。
这会不是在军营吗，王管事都去送青梅酒了，却在京城，在热闹的街道上！
惊讶过后，思绪恢复平静，联想到刚才见到谢凛，难不成两人再次见面了？不是巧合吧？
唇瓣微张，溢出一个字，“你……”
还未说完，手臂忽然一紧，低沉的一声随之传来，“跟我走。”
利落的三字，臂膀用力，因高大的身形，突出的英气，人群自动往外排开几分，不一会两人出了去。
“上去。”
两字落下，手臂探在她的腰部，将她一把扶上马车。
这么快将她拽出人群带到这，要做何事，他可知，她并非一人来。
“你瞧到琉璃公主了吗？”
略略掀开车窗帘子，她轻轻问道。
“并未，周太子随从已经悄然入京。”
听闻，秦云舒眉头拧起，默不作声提前进京，要做什么？
所以，萧瑾言在这，是因为周国人。而谢凛在，怕也是得了消息。
“你在此处等着，我派人寻。”
说罢，已然摆手，属下躬身领命而去。
这时候，秦云舒已经缓了神情，萧瑾言并未上马车，笔挺的站在旁侧。
“青梅酒已派府中管事送去军营。”
听到青梅二字，萧瑾言不禁想到自个儿为何索要，只因楚连城有。
现下杜家姑娘已入王府，楚连城有了正妃，那等心思也该收了。
于是，他展了笑颜，眉眼略略勾起，“一回去，我就尝尝。”
秦云舒点头，好字还未出口，派去寻楚琉璃的属下就已回。
“萧总兵，琉璃公主并不在人群中，许是已经走了。”
秦云舒心一紧，怎可能？楚琉璃就是为了看卖艺冲出去的，这会不在？
不但她，萧瑾言也肃了面色，摆手示意属下退去后，才扭头朝秦云舒道。
“想必被周国人请去，不用过于担心，即便去了，也不会怎样。何况，只是我的猜测，当不得真。”
秦云舒明白，最后几语宽慰她罢了，他的猜测，必有几分理由，周太子随从入京，途径这条街道。
随从在，估摸周太子也在。为什么明明来了，却令使臣传错误消息，只道刚跨过边境。
所谓到底何事呢？
思绪一连偏转，而这时候，另一名属下赶来，低声说了几句，她听不清。
隔着帘子缝隙望着萧瑾言，眸色波澜不惊，并未异常。
待属下退去后，她才再次略略掀起车窗帘子，并未出声，就听
“舒儿，先送你回府，过段日子，我带你出来逛，可好？”
说罢，也不等她点头，抬手替她放了车帘子，自个儿坐了车夫，直往秦府所在街道尽头去。
秦云舒没有多问，但她隐隐猜到，既然悄悄入京，肯定要做什么，说不定暗地里已经动了手脚。
毕竟周皇室的人太阴险，一举一动都是算计。
从人流较少的偏道前行，不一会到了。
“舒儿，下月庙会傍晚时分，你我一同前往如何？”
说的就是大慈恩寺的庙会，到时候庙里甚是热闹，山脚小镇更摆了长长夜市，烟花爆竹燃放，夜景尤其好看，姑娘公子们更是带各色花样面具。
会有很多人去，不乏京城中人，戴着面具，叫人认不出。
见她许久没出声，萧瑾言不禁有些担心，不愿意？
刚要开口，就见她点头，他立即放下心来。
“届时，我在这处等你。”
一声过后，他再次上了马车，离去前道，“我会将琉璃公主安全送入皇宫，无需担心。”
说罢，马鞭扬起，迅速离开。
秦云舒虽不知属下朝他说了什么，看他离开的方向，往城门去，现下要去京郊。
有他在，楚琉璃不会有事。
第432章 丢人丢大发
待马车消失在拐角，秦云舒才转身朝秦府去，从大门而入，就要往云院走。m.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却于大道见到花姨娘，照旧一声朴素衣衫，面上毫无妆容，揪着衣袖等着。
看到秦云舒，她忙上前，“大小姐。”
一声唤后，整张脸皱了起来，以前涂抹胭脂水粉，脸上倒还白皙。未着妆，苍老不已，最近也是忧虑，眼皮耸拉。
“我有个不情之请，柔儿这般入宫，我心里放不下。女子出嫁三日后回门，先前蝉儿也是如此。”
话落，她害怕又期待的望着大小姐。她知道，皇宫和谢家不同，既要回娘家，需要皇子妃才是。
如今是个妾，可能连个妾都不是。
“此事，我不能插手，回门与否，如何怎样，并非你想就行。”
嫁去皇室，只是通房罢了，妃位也没立，怎说回门？
花姨娘来找秦云舒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知道此事难行，这次被拒，意料之中。
心被狠狠揪住，面色越发苍白，最后低头道了句，“是我欠考量。”
说罢，转身离开。
几天的时间，身形瘦削，苍老不少。
秦云舒瞧她渐行渐远，以前不觉得这位二房姨娘对女儿多关心，等嫁人后，才日益显露。
说什么皇权富贵，谈什么一步青云，人之念想，有时不过贪妄。
“大小姐。”
突的，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是王管事。
秦云舒转身见他如此，以为送青梅酒途中出事，“送到军营了？”
王管事连连点头，“按照您的吩咐，送过去了。”
她不解了，“既然送去，为何这般？”
王管事踹了一大口气，忙道，“到军营后不久，恰巧遇到谢大人，知来意后，他竟想尝青梅。您的吩咐，老奴记着，又是还礼的，万不能出岔子，老奴不得已，只好说……”
说到这，他顿了下，“毕竟是朝廷要员，老奴这番话有些大不敬。只道，谢大人您放心，这坛青梅不算什么，府里后山的荆棘，全给您留着。”
听闻此言，秦云舒微微一愣，片刻后轻笑，“这话说的怪轻巧。”
念及那场景，王管事仍有些冒冷汗，他素来重规矩，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一清二楚。
先前那话，真真触犯人，他也是不得已。谢大人要过两回荆棘，一次他砍的，另一次府门管事砍的。
他只知道谢大人爱好荆棘条，便这么说了。
“谢大人听后，凝了片刻，没再询问青梅酒。老奴亲自看着小兵捧了去，确定再三，才出军营。待萧总兵忙完回帐，就能瞧到。”
秦云舒点头，谢凛怎么专抢她的东西？而他今天去了楼鼓街，随后不久又去军营。桂花小肠糕，青梅，诸如此类，都是寻常之物。
要这些有何用，现在不杀她了，改为专门针对她？
可细细一想也不对，于她，也算救命的恩情，按规矩来，她要还礼。
思来想去，也不知他缺什么，只好吩咐。
“你先去后山砍两根粗壮的荆棘，再去楼鼓街买桂花小肠糕，一并送往谢府。”
王管事忙点头道是，谢大人索要青梅无果，便寻另一样送去，也好忘了他大不敬的言语。
秦云舒轻嗯，不多时回了云院，在厅堂软榻上休憩，这一歇便是日暮西山。
当王管事回府复命，已是戌时三刻。
“大小姐，荆棘条已经送去，可是做桂花小肠糕的商贩，早被送去县衙，还在牢里呢！所在摊位另租于他人。”
深意便是，这道糕点买不成，没送去谢府。
“送去县衙了？”
秦云舒反问一声，忽而想到，今天被送去，定被人逮着胡乱要价的错。
可她这位当事人都没报官。
“是，老奴打听一番，原是今天来了位气势逼人的男子，一身黑袍，下令拖去县衙。”
秦云舒一听，就知谢凛所为，当时他也在场。
“嗯，送一样也行，如此，谢府多条荆棘，够谢大人欣赏了。”
王管事依言说是，心里却想，谢大首辅何时有了喜爱荆棘的癖好？
也许位高权重的人，喜欢的事物，大多令人费解。
“今日辛苦，自个儿在账上拿五两银子。”
听到奖赏，王管事想着自己也没做啥，何况，他在秦府做了多年管事，月银很是不错，大小姐下令他去办，职责所在罢了。
就要摆手之际，却听
“快到半百的年纪，该在老家盖些屋子，也好告老还乡。”
秦云舒平日里并不过问这些，但不代表她不知情。
王管事是府里的老仆人，衷心为秦府，一生未娶也没子女，上头一哥一姐，他哥哥念在他没子嗣，就将小儿子过寄给他。
他年年的积蓄都往家里寄，而现在，家里需要盖房子，为的就是寄在他名下的儿子娶妻。
“大小姐，什么都瞒不过您，老奴手头确实有点紧。”
秦云舒笑道，“你家也快办喜事了，提前和府门管事说一声，准你几天假。再拿三十两纹银，权当我给的喜银。”
三十两，对普通人家来说，不是小数目，有的人半辈子都赚不到。
王管事双眼微瞪，怎好意思？就要开口之际，却听一阵脚步声，只见府门管事直入厅堂。
“大小姐，军部来人了，琉璃公主已安全入皇宫。”
几个时辰将人找到安全送达，萧瑾言说到做到。
秦云舒轻嗯，摆手示意两人退下。
这时候，楚琉璃正在公主殿，坐在厅堂上首不断的捶着手臂，众宫女都被遣退，独留一名大宫女。
“公主，您手臂都青了，奴婢去太医院……”
“别去！”
当真去了，定被母后知晓，她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本来围在旁侧看卖艺，正兴头上，有人推了她一把，低头瞧去，她戴在手上的玉镯不见了！
这怎行，敢对她行窃，马上追了过去。
玉镯确实丢了，可是她抓错人了！吊着人家公子不放，一路追出城门。
最后，她的执着成功惹怒对方，就在她要探他身时……
砰的一下，她重重摔在地上，手臂青了。
那时，她才知，他有很多护卫！
而她的执着，被解读成行为孟浪不要脸，瞧中他们主子的容貌。
第433章 癞蛤蟆，天鹅？
的确，她承认，那男子长得着实不错，玉树临风翩翩佳公子，一身玉白长衣显得尤为纯怜。m.www.uu234.net
一双鲜少有的瑞凤眼，略细长，眼尾优雅的上翘，眼有流光溢着特有魅力。
单看一眼就令人忘不了，放于人群中十分突出。
可她又不看男子长相，她根本不是那类人，于她，男人算什么？
想起当时那场景，楚琉璃越发恨，手里帕子攥的紧紧的，唇也跟着抿起，脸也跟着红起来。
不是害羞，也不是羞愧，而是……，她竟被说成那种人！
说的通俗点，那便是瞧中那公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越想越过分，楚琉璃不禁重重哼了一声。
“公主，奴婢还是去唤太医吧，您面色红的不正常，莫不是烧了？”
“没烧，我好着，下去。”
楚琉璃摆了摆手，双手一伸，四仰八叉的倒在榻上。
可是，刚躺下没多久，只听外头一声，“恭迎皇后娘娘。”
楚琉璃身子僵住，还没爬起来就听熟悉的责骂声。
“真要派个礼仪嬷嬷再次教导，这般姿态，怎担得起嫡长公主四字？”
一进来就看到女儿这般，毫无体态，别说贵为公主，哪怕平民女子，都不会四肢蹬的和青蛙一样，简直难看！
此时，楚琉璃已经起身，见母后这般，也懒得行礼了，左右她就是没规矩。
“这么晚了，母后所谓何事？如果事关周国，您还是回椒房殿。”
说的很不客气，更没有行礼问安。
“本宫怎就生了你这没出息的！”声音尤其大，差点没气的抬手直接打。
母后一直这么评价她，以前会反驳，如今听习惯，懒得说。
所有的气焰仿似打在一团棉花上，闷不吭声，好歹石头落在水面还有咚咚声。
皇后深深呼吸一口气，涌起的气焰才熄灭，摆手示意宫女退去，殿门关上的那刻，她才开口。
“周太子已越过边境，快马加鞭朝京城来，明日一早你就出发，一来一去需几天，替你准备的衣裙，你都带上。”
是什么裙子，楚琉璃当然明白，现在天气越来越冷，随车马行至百里外，一路郊外冷风，母后交代的并非注意身子，而是衣裙。
嘴边勾出几缕笑意，心中有些苦涩，“儿臣知道。”
简单四字，并无其他。
“知你心中不畅，周国来使，大齐必有礼待之，你乃……”
还没说完就被楚琉璃扬手打断，嘴边的笑添了几许讽意，“有云舒在，她会提点我，母后担心什么？难不成认为，我会丢了大齐脸面？”
皇后收了严肃，抬手抚了抚女儿颊边发丝，“母后并非此意，如今你皇兄从偏县回来，立下大功，未见你父皇奖赏。你是他嫡亲的妹妹，兄妹需互相帮衬。”
话里深意十分明显，楚琉璃明白母后的心思，出口的话更加讽刺。
“如果儿臣没猜错，安家那案子，是谢大人一手所破。说起来，害安府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还是您娘家表亲。父皇从轻发落已是仁慈，还想得功劳？”
话里全是刺，犹如懵懂的刺猬，一下子被戳醒，张开全身刺。
说罢，她见母后面色相当不好，不想过多言语，索性起身，“母后，您回吧，您的心思，儿臣明白。之前就想儿臣和亲周国，不曾料您还想着。不过，儿臣丑话说在前头，周太子不是一般人，定有自个儿的见解。”
说到这，她停了下，双手渐渐握紧，“儿臣全力以赴，能否入周太子的眼，就是他的事了，请！”
说着，不等母后回话，径自往殿门处走。
随着吱嘎一声，两扇殿门大开，月光倾泻而入。
母女两人的关系，已渐行渐远，皇后面色沉沉，离开前的那刻道，“你帮了皇兄，日后他也会帮你。”
嫡亲血脉，哪有不帮自己人，帮旁人的道理？
夜风凉凉灌脖而入，楚琉璃一直站在殿门风口处，思考良久。
对母后，她没有撒谎，她会全力以赴，不过尽心竭力叫那太子讨厌她。
皇宫于她来说，华美的囚牢，里面住着一只只金丝雀，大齐牢笼呆不够，还要去大周？笑话！
“公主，外头风大，您该回殿就寝了。”
大宫女一声唤拉回她的思绪，她嗯了一声，随即转身进去，手臂上处还痛着。
此刻，正是亥时时分，皇宫内外一片寂静，于京郊几十里外军营处。
营门处篝火通明，多名哨兵值守，有的营帐灯火熄灭，有的烛光摇曳。
西侧一处偏静的营帐，萧瑾言常衣已退，着一身军装立在桌前，一坛子青梅酒放在眼前。
红色布料紧紧盖在上头，入营时就听小八说，秦府送来一坛子酒。
那一刻，他要事在身，轻嗯一声后走远，待办妥，已经这个时辰。
今日，谢凛入军营，周太子虽未入，但从距离军营三里外经过。
圣上旨意下达，明日一早行军前往百里外迎接，然周太子今日就在京城。
萧瑾言眸色骤深，不多时恢复清明，右手已探在红布上。
略略掀开，清淡的青梅味混着醇香酒味飘入鼻尖，乍闻而去，并没有闻到花香。
先前楚郡王得的酒，掺入百日香，眼前这坛……
他低头凑近，闻了好几遍，确定没有花香，这坛是舒儿所酿，那便说明，郡王府那些，并非出自舒儿手中。
当初忧虑不过多余，自个儿更是深入郡王府，更在那晚太和殿中摆了楚郡王一道。
也罢，日后他会多帮衬楚郡王。
望着青梅酒，闻着淡淡酒味，萧瑾言眸眼俱是笑意，唇角勾起，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满心的欢喜像湖中涟漪般，静静的层层浮动。
不多时，他从柜中取出白碗，很大一个，直接倒了满杯，一人坐在凳上，慢慢尝着，越品越欢愉。
毫无小菜，连喝三碗。
“萧总兵，四皇子入营，唤您去主帐。”
萧瑾言低沉一嗯，而后盖住酒坛，甚为小心的端起，放在柜中最里边。
这东西宝贝着，他要妥当放起来。
第434章 有吃的！
一夜很静，夜风很冷。www.uu234.netwww.uu234.net
翌日，秦云舒起的很早，前段日子父亲就提到，不日就要启程迎接周太子。
而今日，就是圣上定的日子，昨晚她便收拾好了，来去几日，带几件衣裳两件外袍即可。
“小姐，奴婢不能跟着，也不知那些宫女能不能料理好。”
柳意拎着包袱，一边跟着往前走一边念叨着，面上尽是不舍。
秦云舒轻笑一声，抬手点了下柳意的鼻子，“要不，带你去？”
一听这话，柳意双眸亮起，随即暗淡，“奴婢不能去，不可坏了规矩。”
话音落下，秦云舒刚想回话，只见父亲从旁侧道上走来。
“舒儿。”
道一声后，秦云舒已到秦太傅跟前，“父亲。”
“途中风凉，不要为了好看穿薄的，厚实衣服带了？”
秦云舒笑着挽住父亲的手，“我恨不得将自个儿裹成粽子，全是厚衣服，外罩袍子，你去年给我买的，六层棉布镶嵌狐狸毛，可暖和了。”
秦太傅放心不少，一路送女儿到府门，宫车早已来了，她是唯一一位随驾前往的世家女。
听一番嘱咐后，秦云舒上了去，掀开帘子挥手，不多时车轴转起，很快离了府门。
车中只她一人，等入了主道往城门去时，她听到一阵阵车轮声。
风吹帘飘，透过缝隙望去，百姓站在两旁，禁卫军出动不少。
纤指伸出略略挑起帘子朝前后瞧，在她前面那辆，周边飘着金黄色流苏，后缀彩图，是楚琉璃的座驾。
往后瞧，诸多禁军跟随，仔细一看，骑马位于最前面的正是楚连城。
送典籍去郡王府那日后，她再没见过他，今日瞧他，一身禁军正装，很是气派。
稍稍看了几眼，很快转了视线，就在她扭头的那刻，楚连城正了视线。
当她往这边看来，他就已察觉，故意朝前瞧，不去看她。
车马很长，中部两辆华美宫车，随后跟着禁卫军，之后是运粮草的普通马车，士兵跟在最后。
两旁百姓纷纷猜测，宫车里坐的何人，从车马进入视线猜到走远，热闹万分。
秦云舒放下帘子，不一会，车马行至城门，直接通行入了郊野。
没有屋子遮挡，树木秃零，风变大，一下子灌入车中。
车内共两道帘子，外层轻薄，内层厚重，秦云舒打开暗扣放下内层帘子，风声瞬间变小，车座设有暖炉，弯腰而下取出，暖意洋洋。
靠在车壁上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待马车停下时，掀开帘子看去，树林退去，两旁皆是旷野。
“秦大小姐，奴才遵公主令，唤您去前头坐。”
前头指的便是楚琉璃的马车，比起她坐的这辆，宽敞许多。
秦云舒掀开车帘，传唤的是一位小太监，笑容满面的。
“云舒，这边来，有吃的！”
这时候，楚琉璃从车窗探出脑袋朝后看，手不停的挥着，声音极大，尤其是最后三字。
因是旷野，更有回声，仿似余音，一直在耳畔逡巡，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
第345章 吼晕过去
特别是最后三字，有吃的！洪亮不已，空中不断回荡，场面一度尴尬。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好些人愣住，纷纷朝两辆华美马车看去，不一会，只见后处马车中下来一位纤细女子，穿着一件很长的浅黄外袍，袍上带有的帽子罩住头，看不见面容。
一举一动，优雅万分，行在最前面的几位皇子也扭头看来。
楚凤歌面色如常，唯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不多时他看向四弟。
只见他眸色清明，神情一如往常，冰封一般的没表情，透着浓浓的淡漠。
收回视线的那刻，他又特意望向萧瑾言。
他知道这人，四弟的左膀右臂，做事滴水不漏尤为谨慎，即便谢凛，现今也无法抓住其把柄。
就在他观察的时候，萧瑾言忽的转了视线，恰巧瞧了过来。
“大皇子。”
拱手以礼，以示敬意。
楚凤歌点头，嘴边噙着笑意，“本殿还未恭喜你，如今升为总兵，三品大员出入金銮殿，更得圣上重用。”
“大皇子言重，不敢当。”
言罢，楚凤歌正要开口，又听一阵余音，从楚琉璃座驾飘出。
“云舒，多吃点！”
声音极大，又突然来一下子，一众禁军和士兵都有些……，琉璃公主嗓门真大！
楚凛眉头微皱，低沉道，“琉璃越发没规矩。”
楚凤歌顺势接去，“秦家姑娘在，无需过多担心。”
“就怕管不住。”四皇子沉吟一声，马鞭扬起稍拍马儿，离开前道，“瑾言，去后处拿个布袋来。”
一语落下，马蹄声响。
楚凤歌默不作声，看着两人前后驾马远离，他知道楚凛拿布袋做什么。
难不成四弟希望琉璃和亲周国成功，此番只对三弟有好处，于他们，毫无益处。
四弟的心思，他有些不懂了，但他不认为，对于皇位，四弟没有念想。
君临天下手握生杀大权，一直以来，不都在争取么？
此刻，马车里暖意洋洋，楚琉璃吃的欢畅，把所有吃的都放在车中小矮桌上。
殿一个红花厚毯子，盘腿而坐，手里抱着暖炉，喝热茶吃各种吃食，简直太美好。
“你不饿吗，快吃呀！”
不断的招呼秦云舒吃，对此，秦云舒表示，她真的不饿，并提醒道，“琉璃，此为旷野，有回音，你声音轻些。”
楚琉璃吧唧几下嘴，手往桌上一敲，就要开口时就听
“途中不宜吃太多，到驿馆再吃不迟。”
沉稳低沉的一声，不一会宫女掀了马车帘子，“公主，殿下命奴婢收了所有吃的。”
手里拿了一个大麻袋，秦云舒瞧着袋子的大小，再看桌上诸多吃食，只能说，四皇子挺了解楚琉璃。
收回视线的那刻，恰巧循着帘子缝隙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萧瑾言。
她看到了他，但她不知，帘子挑起时，他就在瞧她，比起刚才，现在距离更近。
先前只看到她穿着浅黄色袍子，也不知料子厚实与否，这么一瞧，挺厚的。风吹过身，不冷。
正相望时，忽见秦云舒扬起唇角，虽然弧度很小，但他能看出来，她在笑。
“云舒，你还笑，吃的要被收走了！”
楚琉璃表情恨恨，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感，更扬手拽了她一把。
秦云舒移转视线之际，半数吃的都被装进麻袋。
眉眼勾起，拍拍楚琉璃的肩，“皇子公主，更有朝中要员跟随，还怕吃食粗糙？”
说着，她瞄了眼桌上糕点，“御膳房所出，十几年了，你没吃够？”
话到此处，声音忽然低了，凑近道，“这次定能吃到与众不同的，你现下饱了，到时候吃不下。”
楚琉璃面色连番变，到最后忙伸手收拾，不一会就将所有吃的放在布袋里，更对帘外道。
“四哥，一袋子东西算我请你的，不用还。”
一边说一边掀起一半帘子，如此一来，萧瑾言能更清楚的看到秦云舒。
“哟，萧总兵，好久不见。”
楚琉璃视线直接越过楚凛，看向萧瑾言，上次不给她面子，她至今还记得。
说罢，压根不等对方回话，直接扯了秦云舒的手臂，募的又放下帘子，念叨着，“就不让你看。”
比起刚才，这句声音不大，但马车周边的人都听到了。
刚和萧总兵打招呼，下一句便是就不让你看，说的什么，看的又是……？
对于楚琉璃异常的行为，楚凛理解为胡闹，当即朝萧瑾言道，“她就是这般性子。”
话落，抬手朝宫女示意，不一会宫女拎着一布袋吃的往运送粮草的马车去。
马车中，小矮桌仅放一壶茶。
楚琉璃思绪良久，又朝秦云舒上下打量，终是开口。
“也许是我的错觉，萧总兵总往咱们瞧。”
一边说一边细细分析，“之前宫宴，他明确表示……”
还未说完就被秦云舒打断，“依我看，如何对付周太子才是重点。”
直接戳中要害，楚琉璃立即转了念叨对象，“我刚才说话声音故意那么大，吼个几嗓子，到时候站在周太子面前，直接把他吼晕过去。”
半句真半句开玩笑，说的连她自个儿都笑了。
秦云舒被她一副搞怪样逗笑了，而后定定的望着她，倘若楚琉璃入周皇室，很快就会被黑暗吞没，渣滓不剩。
先前她能阻止一次，现在她仍想试试。
思及此，眸眼瞬间波光流转，深思不已。
楚琉璃被她这般样子吓到了，忙在她眼前挥了挥，“云舒？”
秦云舒回了思绪，这时候外头风大起，呼呼的打在厚重的车窗帘子上。
“也不知何时能到驿馆，你先休息。”
一边说一边替楚琉璃铺好软毯，又将车中矮桌移到角落。
马车宽敞，可以展开四肢，能容纳三人。
楚琉璃依言躺下，不一会，秦云舒也躺下，两人看着车顶内壁，听着不断转动的车轴声，更有劲风拍打帘子的声音。
不断晃荡中，楚琉璃终是睡去，秦云舒一直很清醒。
长长的队伍顺着官道前行，不知过了多久，待停下时，弯月早已挂在夜空，月光洒满一地，寂静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