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骑到她头上
京城宅院多,每个阶段都有买卖房屋的人,但要挑出合心意的也不容易。www.uu234.net
首先格局,三出三进南北通风,前处长廊后处园子,该有些绿植小亭,低处僻静,不能位于繁华地带。
左领右舍相处和睦,自然最好。要求一列下,找起来颇费心思,小八跟着萧瑾言一连跑了两天。
第二日晚间总算找到一处还算满意的宅子,原主子瞧一个结实有力的男子买,一开始心存芥蒂。
到后面见他恭敬有礼,很有礼数,付钱也豪爽,当即全部交清,晚上地契也过户了。
望着薄薄纸张上自己的名字,更有官印,萧瑾言心思微微一动。
后院绿植多,也有亭子假山,难得的是,池塘中栽种睡莲,这个季节正红艳艳的开了一片。墙角处他还发现了迎春花,待明年开春会开。
周遭邻居也少,位于北侧城门不远。他想,舒儿喜静,会喜欢这里吧?
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又收了心绪,他想多了,连她在哪都不知。
“这处我住了几十年,虽是老屋,但我每隔三年修缮一次,今年年初刚粉饰。在京城开了一辈子的面粉馆,我家那位老太婆腿脚不利索,嚷着要回老家,我这才卖了。”
房屋原主人,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伯伯乐呵呵的说着,不一会屋内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听上去十分孱弱,像是病了,又或许是大病,人之将死思念故土,讲究落叶归根。
“不说了,我去伺候了。地契已经改名了,宽限我五日,就搬走。”
萧瑾言并未见到老伯子嗣,偌大的院子好像只有两位老人。
“我不急着住,一切以你们为主。”
“你真是好人呐!我这宅子卖价不低,瞧你年纪轻,这么多银子了,有出息!”
话落,老大伯笑了笑,摆手后迅速进了屋子。
奔波两天,宅院就这么定下了,因不能立即入住,萧瑾言便带着小八在客栈开了两间厢房。
小八十分奇怪,按照萧大哥的性子,应该回军营才是。就算四皇子下令,但没有派人跟随,为何住在客栈呢?
更奇怪的是,一有空就出去,四处逛着,也不见买什么,偶尔停在绸缎庄和脂粉铺前。
就那么短短一瞬,小八的心却犹千层浪不断翻腾。
莫不是在想嫂子,回京也有两日了,嫂子还没出现,明明想着为何不见?
他原本不想说,瞅到前处萧大哥闲逛的身影,这会朝首饰铺望了过去。
禁不住了,他连忙上前,避开人群压低声音道,“萧大哥,怎不去见嫂子呢?有什么话当面一说,不就成了。”
萧瑾言收了视线,扭头看着他,语调略略上扬,“嫂子?”
咚,小八的心沉了沉,“上次你没见的那位姑娘。”
“莫要胡说。”
还没怎样,嫂子的叫着,岂不坏人家声誉?这样的称呼,至少得定亲了才能叫。
这么口无遮拦的,若舒儿在,听了怕是不高兴。
小八暗自叹气,是他多嘴了,但毫无章法的京城走动,哪能如愿见到那位姑娘呢?
他也只好不再多言,默默的跟在后面,也不知萧大哥要逛到什么时候。
小八怎会知道,萧谨言并非不找,而是不知道她在哪里。她是京中人士,他就想着兴许逛逛能看到。
“今日秦府喜事呢,秦三小姐坐了一顶小轿从侧门而出,抬去谢府了。”
“速度可真快,从定下到完婚,三天!竟这般急,秦三小姐是不是美若天仙,谢小公子急急娶了回去?”
突如其来的议论,小贩三五成群,行人也停了脚步。
萧瑾言略略一听,他知道这两个府邸都是京城有名的高门,朝堂上秦太傅也未与谢大人同一阵营。
不曾想,两府定亲了。
“等正室一过门,哪还有妾的位置?准往死里整呢,就一顶轿子,唢呐喜炮都没个。”
普通百姓娶妻,都放喜炮,搞个大红灯笼呢!
小八见萧谨言驻足旁听,心下疑惑为何感兴趣,但也上前一步,“萧大哥,你有所不知,这里头有隐情呢!秦三小姐和那位谢……”
话还没说完,就被瞥了一眼,那样的眼神……
“日日见你忙碌,还有闲工夫打听这些?”
一语落下,萧瑾言就往前边走了,小八自找没趣,还不是见你站在人群外听,特意给你解释嘛!
秦三小姐和谢小公子传的人尽皆知,不用刻意打听,满大街都在议论呢。
茶余饭后的闲聊,亦或当成世家趣闻看。
沿边一路小贩都在说着,有的连生意都顾不上,叽叽喳喳的说,更伴着阵阵笑意,茶馆酒楼亦是如此。
更有人说,那些个花楼清倌,怕是伤心欲绝。谢小公子往常一月去个两三次听听琴音小曲,现在没空喽。
若秦蝉得知旁人拿她和青楼女子相提并论,恐怕气的当场扇人耳光。
但她什么都听不到,轿子行径的道路行人已被清空,只听到轿子起落以及晃荡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这一刻,她庆幸母亲没有归来,倘若瞧到,估摸掉眼泪,就连忙于耕作的父亲,也有了泪花。
成亲本该万分喜庆,丹色丝带红灯笼遍布,锣鼓震天,陪嫁装点一路。
可她……,大伯只准备两箱嫁妆,并未多给,陪嫁丫头只有两个。
这么寒碜,谢府更看不起她了。
秦蝉微微闭目,想到放在箱中的生肌膏,丝丝希望点燃。
眼下惨镜一时的,只要她抓住机会放聪明点,日子会越来越好。比起从前,她已算不错了。
嫁入谢府做妾,又是谢府最有出息的子嗣,总比挑个小户子弟,甚至都不是举人的男子强。
渐渐的,秦蝉释怀了,即便一点都不喜庆,更透着冷清,她也不那么在意了。
“轿子这边入,可别走错了。”
一道尖利的嬷嬷声传来,一点都不客气,更有几分指挥人办事的意味。
秦蝉稍稍掀了盖头透过帘缝看去,将嬷嬷的样貌记了去。
奴才罢了,即便她是妾,也不该骑到她头上来!
第272章 戳个大洞
喜事从简,从侧门进是妾的本分,她不抱怨,但一介奴仆对她如此,硬生生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今日她是嫁娘,不和低贱的奴才一般见识,样子她记住了,来日方长走着瞧。
秦蝉深呼吸一口气,升腾而起的气焰小了下去,咚的一声,轿子落地。
她由陪嫁丫头扶了出去,因盖头遮挡,她瞧不清前方,跟随奴仆一路前行。
周围十分安静,或许该说越来越静谧,之前参加谢老夫人的寿辰来过一回,不曾想几月后,她换了个身份进来。
秦蝉看不清前方,只能瞅着脚底下的小道,去的是谢煜的院子。
“三小姐,小心台阶,入院了。”
丫头一提醒,秦蝉就抬了脚,周围照旧静悄悄,她一步步走着,只叹院子很大,走了好一会才入屋。
坐在柔软的床被上,听屋门吱嘎被关上,笔挺而立的身子才稍稍侧靠在柱上。
她想着夜幕降临时分,谢煜才会来,在此期间她不能掀盖头,最多稍微吃点东西。
要一直坐好几个时辰,嫁娘都是这么等夫君的,她不觉的累,更对今晚期待起来。
已经过门,即便省去拜堂,她也是谢煜的人了。至今还记的初见时的场景,他一身云衣笔挺而立,倜傥潇洒,举手投足透着世家子弟的气息。
咚咚,屋门忽然被敲响,秦蝉立即坐直。
陪嫁丫头上前,开门后见是谢府侧门前的那位老嬷嬷。
“小公子被谢大人派出做事,今日不回,左右是个妾,没这么多规矩。姨娘困了就休息,饿了便去厨屋拿吃的,明日一早给老太太请安。”
嬷嬷说的极快,唤了声姨娘,但没有丝毫恭敬,说完也不等丫头回话,转身就要走。
还是秦蝉的陪嫁丫鬟追了出去,“谢小公子何时回?”
“这我怎知,等着吧,总会回的。”
虽在院中言语,但屋门开着,字字句句全入了秦蝉的耳朵。
瞬间,盖头下的面色沉了下来,整张小脸皱成一团,原本精致的妆容扭曲起来。
吱嘎,屋门被关上,脚步声渐渐而来。
“三小姐,您也听到了,小公子不知何时回。明日请安是大事,要在老夫人那留个好印象,您是自个儿脱嫁衣还是奴婢?”
纯粹陈述一件实事,亦或在提醒秦蝉,现下重要的是什么。
然入了秦蝉的耳,除了极度的伤心外,更多的是被羞辱的愤怒。
到底不是一直伺候她的奴婢,大院拨派过来的,不可能真心实意为她着想。若是自个儿身边人,虽也不能做什么,但定为她感到愤怒。
现在倒好,这什么态度,不为主子想!
秦蝉并未掀开盖头,略略摆手,声音不轻不重,透着浓浓命令,“出去!”
两个陪嫁丫头面面相觑,最终福身行礼,“奴婢告退。”
话落,人很快出了屋子,吱嘎,满室寂静。
走的特别利索,前脚叫她们走,不一会就走的一干二净!真是一个好奴婢!
本就被谢府奴仆气到,现下还被自家人气了,瞧着眼前漂浮的红盖头。毫无喜庆她能接受,可出嫁第一天,谢煜竟被派出做事,洞房都不能回来!
分明看不起她,绝对故意的!什么时候出去不好,偏偏今天,就是要让她独守空闺。
秦蝉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双手紧握成拳,缀了丹红的唇瓣跟着抿起。
哗啦,盖头掀下,仿佛落叶般飘落脚边,低头看去,那抹红极为讽刺。
未出阁的姑娘都幻想过成婚那日,她也是如此,期许着,听到旁的女子议论,有时候也会悄悄倾听。
不说夫君待她多好,但今天这样,仍出乎她的意料。
也不求日日陪伴,就算是个妾,也该掀盖头洞房花烛。
秦蝉轻笑,而后从床上起身,一身喜服的她在屋内走动起来。谢煜今日不来,不稍多时整个府邸就知道了。
到时候,奴仆如何看待?一味轻视,不拿她当主子看,今天花轿进小侧门,那个老嬷嬷仗着有几分资历,言语间毫不恭敬。
不说谢府中人,连她带来的丫头都这样。
渐渐的,秦蝉眯了双眼,握紧的双手慢慢松开。皇后既送了她生肌膏,定还会传召她,或者派嬷嬷过来。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忍着等着,明日一早乖顺的给老夫人请安,做足姿态。
只要把柄不被人拿捏住,还能怎样她不成?至于秦府来的陪嫁丫头,那是大姐的人,身在曹营心在汉,不会向着她,搞不好派来监视。
所以,那两个丫头不能留,她必须培养自己人。只不过如今刚来谢府,不宜做这些,等过段日子再说。
秦蝉想了许多,理清思绪后人也平静下来,没有刚才那么愤怒绝望。
然她想的两个陪嫁丫头,却是错了,人是秦云舒亲自挑选,但秦蝉入了谢府,她不是管闲事的人,真没闲工夫去监听。
现下,秦云舒正在云院,吃着庄子送来的新鲜葡萄,听着婆子禀告方佟在农庄的情况。
“被二老爷休后,颓靡了一阵子,害了一场大病。消瘦许多形容憔悴,终日闷在屋里不说话。老奴按照大小姐的意思,如实相告三小姐嫁人的事。”
秦云舒轻嗯一声,毕竟是亲生母亲,虽她不待见,但女儿出嫁,总要知会一声。
“听说是妾,她那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之后听说是谢家,又痴痴的笑了起来。”
秦云舒放下果盘,由柳意递来的洗漱水净手,一边拿帕子擦拭一边道,“这桩婚事,她也是满意的。你在农庄守着她,不许她出庄,秦府许她在那处歇养,已是厚待。”
“是,老奴遵命。”
“嗯,葡萄不错,送点到庄姨娘院中,回头去王管事那领赏银。”
一听有赏赐,婆子欢喜非常,连连笑道,“谢大小姐。”
秦云舒微微颔首,摆手示意她退下,就在这时,守院丫头进了来。柳意上前,不多时呈上一张字条。
很明显,上方被扎了一个细微小洞,和她前不久在府门前拿到的一样,和匕首一块的!
“大小姐,这字条连带匕首扎在门柱上,府门管事取下,已将匕首扔了。”
果然如此,一把不行,来两把!若她一直不回应,谢凛是不是要把秦府门柱戳个大洞?
第273章 牢牢吸住
他的属下乐此不疲“扎洞”,这般下去还要修缮,引起父亲多虑,毕竟那是秦府大门的门柱!
柳意眉头已然皱起,却见大小姐神色如常,不禁担忧出声,“大小姐,竟以这种方式传话,绝非善类。www.uu234.net”
哗擦,回答她的是撕纸声,不一会碎纸片入篓。
“命管事修缮门柱。”
如此便是告诉谢凛,别再以匕首传信。
“是,奴婢遵命。”柳意只好收了忧虑,领命而去,当天工匠就来了,就两个很小的洞,不细看压根瞧不出。
属下当天就禀告谢凛,那刻谢煜也在,他根本没有被派去做事,幌子罢了。
“大人,是否还需传信?”
见主子唯有轻轻一笑,他不明白其中深意,便出声询问。
谢凛略略摆手,眼角勾出一道若有似无的弧度,仿似弥漫笑意。
“无需,否则怕是上谢府讨要修缮门柱的银子。”
素来低沉的声音此刻稍显轻快,眼间勾出的弧度也越发明显,站在下首的谢煜惊了,疑惑讶异的瞅着。
怎回事,什么传信修缮门柱?小叔叔所言是秦云舒吗,如今非但不杀了,更无举动,十分反常。
正当他思虑时,只见谢凛落座,衣袍拂桌,手中笔迅速沾墨,不一会叠了一张字条。
“命人送去即可。”
这回不再以匕首扎门柱了,属下领命,立即去办。
吱嘎,屋门被关上后,谢煜才问道,“小叔叔,您这是……?”
“听说,皇后命掌事嬷嬷送了秦三小姐生肌膏。”
答非所问,话音倏然沉沉,此事谢煜早已知晓,他知道小叔叔深意在哪里。
“一介妇人,皇后想通过她办事,不可能。”
即便在谢府安插眼线也选错人了,对秦蝉,他本就不喜,娶来等同押入冷宅,不必理会。
“皇后既有这等心意,遂了她的愿。”
听到此话,谢煜眉眼顷刻间皱起,第一次在谢凛面前失了态。
“这门亲事算计而来,能允她进门已是让步,其他休想。”
声音大了起来,面目尽是不愿,他是铁了心叫秦蝉守活寡,到时候寻个理由赶去别庄,叫她一辈子就那样过了。
何况先前小叔叔也提过,怎忽然改了主意,就引皇后此举?
皇后娘家一脉在朝堂隐隐起势,但还没到威胁谢府的地步,维持表面礼节就好,根本不用惧怕。
“因怒气,理智倒是不清了,皇后想通过她办事,不如反其道行之。”
谢煜明了,将计就计反转利用秦蝉。
“给些蝇头小利即可,这点,不用我提醒。”
虽谢煜不甘,但也知晓这样做对谢府的好处,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是,一切依小叔所言。”
“嗯,我已得到消息,萧谨言悄然回京,皇上连夜宣召。矿厂一事面上看已平,可皇上不一定,兴许将大任交给萧谨言。”
说到这,谢凛话锋一转,“仵作可检了,确定尸首是安慊?”
此人至关重要,若死了,要想查就很困难。
“是,已经确认。”
谢凛点头,而后将一字条递给谢煜,“两日内,杀了此人。”
虽安慊已死,但为确保毫无遗漏,这人也不能留。
谢煜接了去,打开后看到字条上的名字,眉头再次皱起,“小叔叔,矿厂一事,谢府置身事外,这般做相当于浑水。”
毕竟巨大的贪赃,不是谢府做的,为何替旁人擦屁股?
“自有我的道理,去办。”
命令已下达,谢煜只好收了字条转身,出去的那刻,属下来报。
“秦三小姐入院,一切安稳不吵不闹,由丫鬟伺候着用膳了。”
对这个女人,谢煜一点都不想听,但小叔叔意思明显,他便只好道,“命人带羊脂玉赠了她。”
今夜不可能洞房,羊脂玉是上等玉,打发就行。
“是!”
属下办事很利索,一个时辰后就呈了羊脂玉去院中,交由院内丫鬟。
不一会就到了秦婵手中,看着通体白色的玉镯,对着阳光,透的光线能照进来,柔滑不已,她越瞧越喜欢。
“三小姐,这是羊脂玉价值不菲,小公子对您还是有心的。”
秦婵一收玉镯,瞥了丫鬟一眼,话音带着几分高贵气焰,“怎了,你当我瞎吗?羊脂玉我岂会不认识,不用你提醒,出去!”
刚才还在她面前说,嫁衣是您脱还是奴婢,那副样子丝毫不将她放眼里。
现在好了,看到谢煜命人送东西来,开始讨好她了。
不过,她真没见过羊脂玉,原来这就是母亲曾经说的。若江南哪家闺秀戴这个,会引来众人羡慕。
“是,奴婢告退。”
丫鬟收拾碗筷躬身退下,并未因秦蝉的斥责心生不满。
屋门关上后,秦蝉继续欣赏玉镯,双眼都弯了起来,将皇后送的生肌膏也摆了上来。
都送镯子来了,可能今天真的有要紧事,洞房不成十分可惜,但总会来的。
到时候她就用生肌膏,皮肤更加细腻光泽,好好装扮一番,将谢小公子牢牢吸住。
但有一点她很担心,谢小公子女子见多了,而她的床笫……,婚嫁前虽有嬷嬷说过,她红着脸听完的。
在这方面,她怕他嫌弃。
思及此,她的脸渐渐红了,最终她握紧了手,见机行事迎合就成。
如谢煜所料,仅仅一只镯子就将秦蝉收买了,在谢煜眼里,羊脂玉真算不得什么,以前哪位姑娘小曲唱得好,随手一赠也是这个。
不过,赠与秦蝉的大了点重些罢了。
谢煜唇角勾出一抹讽刺,手在桌上轻敲,吩咐道,“这几日我出门办事,盯紧秦云舒。”
叫他吃了一个大亏,忍不了。
“小公子,大人已撤令,您这样做被知道,恐怕……”
属下欲言又止,满脸迟疑。
此举他瞒着小叔叔,但那是他的事,如果没出秦蝉这事,就罢了,可现在不同。
“小心行事,我只要知道她的动向就行。”
在她手上栽了一回,他也要叫她栽一回,以此作为回敬,礼尚往来本就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对。
第274章 他什么心思?
见小公子意思已决,作为属下他不好说什么,唯有遵命。
当晚,秦云舒就收到谢府管家呈上的书信,秦府门柱刚修缮完毕,谢凛就已得知。
若她不赴约,守在府外的谢府人怕是不会走。当然,毕竟是当朝内阁首辅,不至于下作到命属下入秦府监视。
和前两张字条不同,这张写明了时间地点,明日郊外竹苑。那是谢府的地盘,满山竹林,依山傍水。
秦云舒手执字条放在烛火上,不一会燃成灰烬,随后洗漱进内室歇息。
翌日,她离府之前特意嘱柳意,若今日未回,就去郡王府将此信递给楚连城。若回了,就将这信烧了。
柳意不敢马虎,慎重的接了去,大小姐虽什么都不说,她也猜到了,接连两次以匕首传信的,是谢府。
谢小公子吗?已经纳了三小姐为妾,为何还要执意见大小姐?
看着远离的马车,柳意抿了唇,手中信笺越握越紧。这一天,她一刻都不能放松。
竹苑是谢府在京郊的别院,位置很僻静也很大,四面环林多处花园,谢府举办重大家宴就在那。
秦云舒这次去没有坐府内马车,雇了一辆普通车,带了几个护卫一同前行。
出了城门直往东面而去,一个多时辰拐进一条小道,没多久视野开阔起来。
下车时,谢府仆人早已等候,见人下来恭敬上前。
“秦大小姐,请。”
秦云舒点头,随仆人进入,别院大门是两扇铜门,进去后道路平坦开阔,少了几丝庄重,多了山水般的诗情画意。
小桥流水,池中莲花环绕蜻蜓点水飞过,鸟儿歇树蹄鸣,清风带着溪水凉意吹过,比起京城,凉爽非常。
视线逡巡,所到处景致静谧,透着几分安详,很适合养老居住,不像谢凛这种朝中重臣呆的地方。
为何在竹苑接见?叫她来下棋,她是不信的。但在这里杀她,她也不信。
这里是谢府家宴举办地,听说谢老夫人每年都来此处歇息一两月。倘若染上鲜血,便是对谢府先祖不敬,谢凛犯不着这样。
不过,她还是带了心眼。
“大人在里面,秦大小姐请。”
带路的仆人停了下来,手往前伸,示意她继续前行。
竹苑奴仆本就少,到了这里竟是一个都没有了,秦云舒缓步前行,穿竹而过。
父亲喜竹,秦府也有很大一片竹林,但和这里比,还是小了很多。风过竹叶沙沙响,只听到脚踩叶片的细微声。
如果不是面见谢凛,这番精致倒是赏心悦目,端张软塌横躺而下,旁侧放着葡萄果盘,手执书本,十分惬意。
念头一晃而过,前处就出现一座不大不小的竹屋,透过敞开的屋门,她看到了谢凛。
素来穿黑衣,底边镶嵌银色叶片纹路的人,今日却穿了一身素朴青衣,虽颜色属深的那种青,但比起黑色,明亮不少。
难道为了应景,和竹林相得益彰,才换了这身?
若不是早知他的身份和狠辣的性子,怕是被眼前这种无害柔润的样子骗了。
谢凛见她进来,略看旁侧沙漏一眼,扬唇轻笑,“来的十分及时,据闻你喜欢君山银针。”
话落,手微抬亲自替她倒了一杯。
秦云舒走到他面前,低头望着他,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感觉,微扫而过,连个棋盘都没有。
“谢某棋艺不精,不必班门弄斧自讨没趣。”说着,手朝对面竹椅上指去,“秦大小姐低头看我,即便你习惯,我这脖子怕也吃不消。”
寻常的声音,低沉不已,但话里却带着几分打趣。
秦云舒略看他一眼,当即坐下,但也没伸手接过茶盏。
“大齐有许多医馆,擅长针灸按推,大人可以试试。”
谢凛没想到她会这么回,她并不是一直孤高,也有几分真性情。
“怎不喝茶,难道怀疑有毒?”
随意一说,而后轻笑,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轻抿几口。
“大人估摸听错了,君山银针是我父亲所爱,我不喜喝茶。”说着,她将茶盏推远,表示她不喝。
“可惜了,上好的茶叶。”
从她进来到现在,谢凛说话一直兜兜转转,和他先前单刀直入杀她,很不相符。
“大人事务繁多,我不便叨扰,有什么话直说。”话到此处,秦云舒笑出声来,带着些微讽刺,“都杀我几次了,用不着虚礼。”
意思简单明了,你这方面的性子,我了解的很。
“不曾想,秦大小姐是急性子。”
一边说一边执起茶盏,放在唇边轻抿。
确实是好的君山银针,淡淡茶香弥漫开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握杯沿,映着这身穿着,浓浓佳公子的韵味。
谢凛生了一张好容貌,穿了黑衣,遍布开来的寒气溢满周身,自有威严。换了衣裳散去那股气势,如果不说话,就像换了一人。
秦云舒不是来欣赏的,更不是喝茶,再不直言,她就走。
“既请你来竹苑,这里是谢府重地,我不会杀你。你设计煜儿,那份心思,便是做给我看。”
声音清冽,话里透着笃定。
“大人心思缜密,倘若主意不打到我头上,也不会这样。谢小公子吃亏,权当个教训。既娶了我三妹,她自小吃苦,性子纯良,待她好些。”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就往死里夸秦蝉。
谢凛并未和秦蝉接触,但也知晓,这女子真不是纯良人。若如此,压根和煜儿没发生什么,却一口咬定以此赖住。
秦大小姐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倒是可以。
“不必担心,该有的东西,谢府都会给她。”
“我在此替三妹谢谢了。”
“好说,只是……”谢凛双眼突然眯起,面色忽然微变,却是轻笑,“不怕你我在此私会,传了出去?竹苑在谢府的用处,你兴许不知。”
说到这,谢凛恢复常色,视线移转朝外看去,“供奉祖宗的地方。”
秦云舒目光微敛,和她说这些做什么?之前说谢煜,她能理解。可现在,他什么心思?
第275章 我一向小肚鸡肠
见她沉默不语,目露疑惑,谢凛移转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在茶盏上,也不喝就轻轻执在手中左右摇晃。顶 点 X 23 U S
碧青茶色在杯中缓缓漾开,清冽的声音随即响起,“能到竹苑来的女子,必是正妻。”
话落,他本以为秦云舒面色会稍有不同,岂料她唇角扬起,满脸的笑意。
“此言差矣,在这处的女子还有丫鬟。”
话虽这样说,秦云舒这时候才明白,原来竹苑对谢府而言是这般存在,供奉祖宗,每年祭奠也在这里。
家族庄严地带,妾室不能入,唯有正妻。
谢凛把玩茶盏的姿势一停,磕,清脆的茶杯落桌声,目光接连变化最后成为一丝笑。
“能和我这样说话的,整个大齐,恐怕只有你一个。”
秦云舒收了笑意,正色道,“大人谬赞,我不敢当。上好的君山银针,大人才品几口,只当古玩在手里把玩,想来也是不喜茶的。”
此话正中谢凛,仅仅三十岁出头,但十几岁就入朝为官,如今也有好些年头了。
经历太多也见太多,对他来说,还真没什么东西能极大的挑起他的兴趣。
很多官员爱茶,特别是秦太傅,但他也就一般,对任何事物都是平淡的。
谢凛轻轻一笑,也不碰茶盏了,“听说秦大小姐此去江南拜访秦家族中长辈。”
一个两个都来问她江南行,秦云舒提了一个心眼,更想到楚连城那日和她说的,有人在途中刺杀她。
既然楚连城知道,就说明他当时在场阻了歹人,又有哑叔在前。
忽然间,她恍然大悟,怪不得马车在东侧官道和西侧小道来回穿梭,废了好些时辰,为了躲避那些人的!
而这批人,可想而知了。
秦云舒眸中多了丝冷色,“我倒是谁,原来又是大人,不遗余力追杀我。可惜了,我命大。”
毫不客气直接挑明,从一开始的躲避到现在,可以说是很嚣张了,笃定他不杀她。
“大人,事不过三,上天令你次次失败,便证明你的决定为错。如今已官拜内阁首辅,不必和一介女子过不去。”
说到这,秦云舒再次笑意满满,真诚道,“恭喜大人升官,今日出门急也没带礼物,还望见谅。”
三言两语转移话题,不再停留江南事宜,谢凛刚才无非在套她话。
“叫秦大小姐失望了,我一向小肚鸡肠。既已提礼物,我便等着。”
一边说一边看了眼秦云舒,只见她面色毫无变化,估计心里早就骂人了。
这是她自己挖的坑,他静坐一旁看她跳。
“我不喜下棋,更不爱茶,寻常糕点亦或刺绣,一概不喜。总之,平常人喜欢的,都不感兴趣,恐怕秦大小姐要费心思。”
话到此处,修长的手指从袍中伸出在桌上极有节奏的轻敲,“若讨我欢心,此后再也不杀你。倘若一个不高兴,心胸狭窄,你这命就不留了。”
谈笑风生,仿佛开玩笑一般,说的却关乎性命。
若是可以,秦云舒真想一刀捅了他,这般姿态可以说很贱了,朝中有名的狡诈狐狸,传言一点都不假。
“看来秦大小姐已经默许,此事就这么定下。”
说罢,谢凛就要起身,然就在这时,神色陡然一变,薄薄唇瓣立时抿紧。
刹那间,脚步接连几转,秦云舒还未怎样,手就被猛然拉住。
“不想死,就别动。”
沉沉的男子声后,谢凛立即退去,闪身就出了屋。
嗖嗖嗖,这时候秦云舒才听到外面一阵响动,又想到刚才谢凛那话,难道歹人进了竹苑?
念头一晃而过,咚咚咚,无数箭钉入屋子竹柱上。
她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可如果贸然出去,万一被射成筛子……
眉头瞬间皱起,那些人的目标是谢凛,他已经走了,暗中杀手也该跟着移转才是。
咚咚咚,又是一阵箭声,再次钉入竹柱。
奇怪,为什么对准房柱射?疑惑闪过,秦云舒的心立即提起,房柱若跨,无疑废了顶梁柱,屋子会塌!
不被射成筛子也会被压死,事不宜迟,她连忙从后处窗户翻了过去。
窗户离地有些距离,直接跳下身形不稳,跌落而下,些许皮外伤。
砰,屋子立时塌陷,怕被歹人发现误杀,她隐入一旁草丛。
一阵兵器相交的声音,很快又是接连闷哼,不知过了多久,最终沦为一片寂静。
“竹屋塌陷,冲击力大,只怕已经死了。”
“去看看。”
三个字,秦云舒听出来是谢凛的,十分低沉,察觉不出他的情绪。
这一刻,她甚至怀疑谢凛还是要杀她,借别人的手趁乱杀死。刚这样想,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没多久,她就看到一双青缕鞋。
袭长的大手伸来,沾染些许血污,“本以为你死了。”
秦云舒避了过去,双手撑地起身,稍整衣摆望着谢凛,“不是大人设的陷阱?”
“竹苑重地,我会拿谢家开玩笑?”
声音沉沉,目色阴洌,看他的神色,她便确定这是一场刺杀,不巧的是,她在。
“这么说来,大人树敌太多仇家也多。避免被误杀,我还是早走为妙。”
秦云舒淡淡说着,神色也很是寻常。
谢凛起疑,普通女子经历这些,定吓的瑟瑟发抖。而她非但镇定自若,更从窗户翻出隐藏起来,既避免被乱箭射死,又防止屋子塌陷压死。
“劝大人一句,慈悲为怀,积德吧。”
一声落下,秦云舒已经走远,谢凛并未出声,看着她渐行较远,最终薄唇溢出一丝轻笑。
“大人,抓了一个活口。”
谢凛眸里泛着股寒冷,声音清冷不已,“拖出竹苑,直接处理了。”
“不严刑拷问?”
“不必。”
只因他知道是谁出手,早已浮出水面,就不需要他浪费时间。
“暗中派人保护秦云舒,直到她安全入秦府。”
今日是他疏忽,竟叫那些人潜入竹苑,怕是知道他在此处面见旁人。
“属下遵命!”
大人的心思,他不懂,之前命他杀秦大小姐,更亲自动手。没杀成就罢了,现在竟要保护。
第276章 早早下了手
直到出了竹苑,坐上马车前往京城,秦云舒才松了口气,隐在袖中握紧的手也随之松开。m.www.uu234.net
此番歹人进来刺杀谢凛,若她被误杀,也实在是替谢凛背了口大锅。
但如果不是此事,估计她现在还出不来,不愧是内阁首辅,说起话来一套套,看上去事关无几的话,全都要多个心眼看。
和这样的人交谈,很累,丝毫得不到放松。
秦云舒长长的缓了口气,从出竹苑到现在也过了许久,透过吹起的帘缝看去,快到周围景致了。
她不知,在距离她不远处,谢凛亲自培养的几个护卫紧紧跟随。
马车缓缓驶过城门,朝着秦府而去,还未到晌午,小贩吆喝声不断传来,热闹非常。
“哎呀,秦二爷,这东西好着呢,保准你今天种下,没多久给你冒出无数颗大白菜来!”
一声秦二爷忽然入耳,秦云舒掀帘看去,只见二叔站在卖菜籽的摊前,正在垂首挑选。
“你们做生意的,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这几样,我都买一包,你得送我一包。”
“小本买卖,就别为难我了。罢了,送你两包,以后还在我这买。”
讨价还价,这才定下来,秦云舒放下帘子,原来是买菜籽。
连日来,二叔的心思全在后山耕作上,三妹妹未出嫁时,他也经常去看看。现在嫁人了,便真的一心只在种菜上。
父亲也很宽慰,派管事特意去看着,每逢几日就禀告种菜情况。
马车缓缓前行,街道照旧十分热闹,先前秦云舒掀帘的那刻,萧瑾言就在不远处,不禁意间的扭头就瞧到那张侧颜。
咚,他的心一沉,很快又加速跳动,闲逛几日,真被他遇到了。
坐在车里的就是舒儿,但周围人多,他不能立即上前,车行驶的也不快,他便悄悄跟随着。
在后处和商贩讲价的小八未曾注意,等买完东西一个回头,萧大哥不见了!
车从闹街而过,很快驶入一条人少的道,拐角时赶车小厮拧眉,特意瞅了眼后面,随即轻道。
“大小姐,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秦云舒并未细看,想当然的以为是谢凛派来的,能知道她坐在里面的,只有他了。
许是良心发现,特意命人跟随?
“先不回府,找个寻常的绸缎铺放我下来。”
“是!”
小厮领命,不一会车拐出街道,入了另一侧。
萧谨言照旧跟随,一直到秦云舒下车进了绸缎庄,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铺子,里面的绸缎质地尚可价格不贵,来的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里面多是女子,他便佯装在外等着,可过了许久都没见她出来。
心下起疑,他亲眼看她进去的。能在街道遇见一回,已是不易,下次等她出府也不知何时。
萧谨言略略沉思,虽知这样做不好,但还是抬脚进了去。
高大英朗的身形一出现,瞬间吸引众人视线,好几个良家女子瞥眼看去,碍着姑娘家的矜持,稍稍瞄了几眼,再之后就是若有似无的瞧着。
耳根子不禁红了,心跳也跟着加快。
这样的男子,还未在京城见过呢!瞧着衣着朴素,想必出生寻常,不知有无娶妻?
思及此,小姑娘们的脸更红了,有的没忍住,比先前大胆了一些,顺着萧谨言上下打量一番。
这番阵仗令他有些不适,但管不着旁人的眼睛,恰巧伙计来了。
“呀,这位客官,男子服饰在这边呢,你要啥料子的?”
这处绸缎庄里头还有几个屋,全放着绸缎,他朝里面望了眼,道,“刚才有位姑娘进来,容貌姣好,衣着素朴明丽,还在里面吗?”
一听此话,之前还偷望萧瑾言的姑娘,纷纷移转视线,心狠狠沉了下去。
终于看上一名男子,心里却有了旁人,估计已经定亲了。
真是可惜,俊逸的男子被人早早下了手,怎么不是她先认识呢?
“客官,您说的这位姑娘……?”
伙计眸子接连几转,最后笑道,“我知道谁了,刚进去呢,瞧上一件成衣,现在你不能进去。”
那肯定在隔间试穿了,萧瑾言轻嗯一声,片刻后转身走出去,在门外不远处等候。
她还在里面,等她出来,他便上前,和她解释那日的事。
萧瑾言刚站定,却见几个人影在眼前一晃而过,他多年习武,洞察敏锐,很快察觉不对。
隐在暗处的人是练家子,却在绸缎庄前徘徊,冲着谁来,舒儿吗?
念头一晃而过很快被他否定,一介闺阁女子,能有什么仇家?
然终是不放心,脚步迅速飞转,身手极好善于隐藏,很快跟随一人,一路跟着。
最后发现那人入了一处小院,开门的人是……
萧瑾言眉头皱起,谢府的?
既是当朝内阁首辅手下,那便是他猜错了。
萧瑾言迅速原路折返,奈何脚力再快,到绸缎庄时,里面一个人都没了,更别提舒儿了。
“小伙子,我和那姑娘说了,她没见到你便走了,马车刚驶出铺子后院。速度快点,兴许能追上。”
萧瑾言心思一紧,道谢后忙出去,可街道纵横交错,不知车往哪个方向走,找起来毫无头绪。
仍旧错过了,何时才能见到她?日日的误会盘错在心,或许她已将他忘了。
不知怎了,想到她可能望了他,不会再等他。这一刻,他很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他又……
“萧大哥,我总算找到你了。采买几样东西,你就不见了!明日一早就要搬家了,新宅子要打扫。”
小八肩上扛了几把扫帚,手里又拿了好几样东西,实在不像专程寻人的。
找萧大哥的路上,他见旁侧小贩东西好,顺手买了。
“回客栈。”
回答他的是简单利落的三个字,没多久,小八肩上一松,扫帚被全数拿去。
奇怪了,还没到晌午呢,回去了?昨天逛了一天呢!
萧瑾言知道,今日见不到舒儿了,现下估摸着她已经回府了。
不过,那些谢府的人,为何在市街游走?此事,需向四皇子禀告,恐有端倪。
第277章 岳母
被萧瑾言跟上的这批人并不是谢凛手下,原先派出悄悄护送她回秦府的,见其入了绸缎庄便撤了。www.uu234.net
闪身进入小院的是谢煜的人,这处院子是他多年前置办,十分普通,外人看就是寻常人家住的地方。
谢凛命令已下,他在此处便是做准备,探听那人行踪,据说已从北方往京城来,正在路上。
多年休养,这个时候却要入京,不得不令人怀疑,所以小叔叔才下令吧?
“小公子。”
谢煜一收手中即将递出的信笺,“可有异动?”
“秦大小姐入了竹苑,谢大人相邀。出来时更有暗卫护送,属下小心跟随。最后入了绸缎庄,其间巧遇萧都统,不幸被他发现尾随,不得已撤退。”
如实相告,两个关键信息,每一个都叫谢煜疑惑惊异。
什么地方见面不好,偏偏在竹苑,那地方对谢家而言,何其庄重。但那是小叔叔,做事自有主张。
更令他奇怪的是,萧都统悄然回京面见圣上,依小叔所言,已委以重任。既如此,不该忙着办事,怎在京中闲逛?
按理说,秦云舒和他并不相识。或许,他已经盯上谢府了?
“小公子,萧都统估计已经认出属下是谢府人,此事是否要禀告大人?”
谢煜略略沉思,寻根究底起来,即便萧谨言查个水落石出,谢家也能置身其外。
何况,安慊已经死了,那人也快死了。死无对证,怎么查?
“不需,我亲自解决即可。停止跟踪秦云舒,等事情已了,再做打算。”
小叔态度不明,都邀去竹苑了,他暂且静观其变。但无论如何,他这口气无法忍下,迟早要秦云舒还来。
“是,属下遵命!”
而这时,另一名刚从谢府来的手下入屋,躬身行礼后禀告道,“小公子,今日一早秦三小姐就去给老夫人请安,言语间哄的老夫人十分开心,更送了她檀木佛珠。”
自己的祖母,性情谢煜怎会不明?一向重嫡庶,从没对哪个姨娘好过,表面罢了。
“秦三小姐喜不自胜,几个姨夫人听后,争相到她院中恭贺。”
言语中的姨夫人,便是谢煜另几个叔叔的妾室,望风而动罢了,到底是蠢妇。
“传我令,院中小灶房任她用,开春时节的燕窝,给她送一份去。”
“是!”
手下做事极快,话一传到谢府,谢煜院中的厨子就开始炖燕窝,等那些姨娘离去,才呈了上去。
一来一群人,秦蝉十分疲乏,正坐在榻上,手倚在脑侧休息,抬头便见厨屋当值的奴仆进来。
“小公子虽在外办事,心里也是有姨娘的,特命奴才熬燕窝。开春时节留的,上等品,您尝尝。”
说罢,递了上去,丫鬟立即接过,“三小姐,闻着真香。”
见到滋补燕窝,又是谢煜命人给她做的,嫁入谢府时,那般待遇,她的心寒了好几分。
不曾想不是她原先预料的那样,谢煜是喜欢她的,可能这次出去真的有急事,是她误会了。
瞬间,她畅快起来,双眼弯弯,笑意倾泻而出,就连讨厌的陪嫁丫头,看的都讨喜了。
“难为他念着我。”
话落,拿起瓷勺,慢慢的喝了起来。不愧是上等品,香味很浓,却不腻味,入口滑溜溜的,配着其他料,可口美味。
她时常听母亲说女子吃燕窝的好处,但苦于没有银两,最多买些中品燕窝。
母亲当宝贝一样的,一盒燕窝吃个好几顿,她也跟着尝过,当时觉的特别好吃。但和现在比起来,真是上不了台面。
如今她锦衣玉食,母亲却在农庄受苦。思及此,秦蝉没了心思,她刚入谢府,提出这个要求,难免不妥。
再过些时日,等谢煜回来,枕边风吹吹,兴许他就答应了。
她知道没有女儿出嫁还带母亲的道理,只需领母亲在这住几日,彰显地位。到时候,若送回秦府,大姐难不成还把母亲赶出来吗?
那可是谢小公子的岳母!
打定主意后,她心里才好受些,便继续低头喝燕窝,满满一汤蛊,全数喝尽。
她也不是小气的人,命丫鬟给了厨子一两赏银。
今日那些姨夫人到她这来,送了她不少好东西,金手镯玉耳坠,红石榴宝石等,装起来整一个首饰盒呢!
这也叫她明白,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她进府第一天,没人来看她。
现在知道小公子对她好了,老夫人也青睐有加,这才巴巴的上前讨好。
“三小姐,奴婢听闻谢老夫人一向嫡庶分明,现下对您好,您要多个心眼。”
突如其来的话,仿若一盆冷水灌入秦蝉心尖,到底是秦云舒的人。
不向着她,不念着她好,反而提醒她的身份,时时刻刻告诫她,你就是一个妾,别想的太美好。
当即气焰就上来了,“若觉的跟着我埋没了,就回秦府,回到大姐身边去。”
迟早要把这丫头搞走,碍事的很!
“大小姐既把奴婢分派给您,您以后就是奴婢的主子。”
“主子?呵,你若真认我,就去院中跪着,没我的命令,不准起身!”
话音讥讽,一声冷哼后出了厅堂入旁侧屋子。
丫鬟并未过多言语,径自出了去,跪在偌大的院中,任凭太阳高照。
此事不一会就传入老夫人耳中,嬷嬷一边道一边叹息,“如老夫人所料,无比蠢笨,也不知如何在宅院存活至今。”
谢老夫人手里拿着把剪刀,正在剪繁茂的花枝,“秦家子嗣稀少罢了,若不是秦府那位大小姐替她谋划,她怎可能嫁入谢府?”
怕是连提鞋都不配,即便是煜儿的妾,那也要斟酌挑选。不论身份,至少要心思聪慧讨夫君欢心,而不是添堵的。
“可惜身边两个聪明的丫头。”
嬷嬷继续叹道,随即接了老夫人递来的剪刀。
“那两个陪嫁丫头,我瞧了,长的倒是水灵,比煜儿之前接入屋中的通房好些,又是秦府云院出来的人。”
这话一出,嬷嬷立即明了,“老夫人的意思是……?”
谢老夫人轻轻一笑,“过些日子再说,等皇后意思明了。”
第278章 楚郡王来此即可
话落,老夫人瞧着眼前修剪完毕的花枝,叶片多了剪掉一些,原本凌乱现在井井有条,枝头上的花也有更多空间绽放。
明丽的黄,开了一片,手不禁抬起轻触,良久道,“等日头落了,端到院子里去。这花呀,还是太后赏的,可要好好供着。”
“是,小公子新纳的姨娘那,还要派人盯着么?”
“不必了,过段时日分别叫秦府来的两个陪嫁丫头见我,此事不必外传。”
说着,老夫人继续摆弄花枝,眉眼间漾出层层笑意,早已不把秦蝉当回事了。
嬷嬷伺候谢老夫人多年,明白她老人家的心思,现在小公子院里的通房是二老爷屋里夫人的丫头。
那夫人逢人就笑,背地里干了不少挤兑妯娌的事,去年田庄收成得来的银子,差点给贪了去。
所以,小公子那两个通房必须换,还不能是谢府里的丫头。正好秦三小姐陪嫁带来两个,老夫人知道是云院出来的,伺候过秦大小姐。
那样的妙人,教导出来的丫鬟必定不错。两日的观察,也确是如此,不骄不躁。
谢老夫人内里的心思,秦蝉不知,正躺在榻上,旁侧放了盘新鲜水果,无比受用的吃着。
她会想到谢煜,等他回来,就要把缺失的洞房给入了。之前她还担心,现在他送羊脂玉又命人炖燕窝。
想他之前的风流名声,对此事必定精通,在外办事多日,怎不想呢?
她需抓住这个机会,叫他更迷恋才是。
秦蝉打了一手好算盘,到最后低低笑了起来,站在旁侧的丫鬟微微张唇,想到还跪在院中的姐妹,最终并未说什么。
但她知道,倘若三小姐再这般下去,只怕今后举步维艰。在谢府失礼的话,坏的是秦府名声。
此时,秦云舒已从绸缎庄回了云院。出来的那刻,伙计便说有个年轻男子在外面等她。
不知是谁,她便出去瞧了,毫无外人,问那伙计,只说男子长的英俊高大,除此之外没什么了。
当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瑾言,可他现在还在外县呢,这想法实在荒唐。
于是,也没多问,给庄姨娘买了几件外衣便回了。
入院没多久,就听柳意禀告,说姜大小姐在她外出时来了,要解释那日酒楼的事,因她不在就回了。
秦云舒淡淡一笑,解释越多反而出错,越想撇清关系越有端倪。
她不怨姜对雪联合谢煜对付她,为了姜家有更多出路罢了。但她那位大舅,一心为民为朝廷,没那么多九曲八绕的心思。
“以后她再来,你就说我不便见客。”
就让姜对雪担心焦虑一阵,既做了那事,总该提心吊胆才是。何况,预料好的谋策失败,谢煜怕是也不待见。
两头讨不了好,这心里头能畅快么?
此番姜对雪的心思被秦云舒料中,但也差了点,她急于解释,确是想缓和两人关系。但也为了调查秦云舒,为何去江南。
这是谢大人想知道的,她虽没有立即答应,但这条路她没的选。
可如今,表姐不愿见她,那日酒楼的事,必定怀疑她了。自问没有留下把柄,没有证据才对。
或许她想多了,然现在见不到谢煜,带着丝不安,姜对雪回了姜府。
一整天,她都难安,控制不住的想很多,饭也吃不香了。翌日,情况也是如此,姜老夫人瞧了出来,用完早膳后特意留了她。
然秦府云院内,秦云舒站在院中,刚吃完早膳,站着瞧瞧风景顺便消食。
没多久,柳意走了过来,一脸的笑意,“大小姐,你猜谁来了,礼部尚书杜家小姐,正在外面呢!今日黄道吉日,邀您去大慈恩寺。”
前不久她还想着大慈恩寺,杜思雁今天倒来了,出去走走也好,替秦家祈福,给父亲庄姨娘弟弟讨个开光的香包来。
“快去回话,我收拾一番就来。”
话落,秦云舒便回了院子,换下衣裙,穿上轻便的淡绿色衣衫和裤子,底边绣着小巧的片片荷叶。
料子十分普通,但不闷,透着凉意的风吹入,十分舒服。
杜思雁乘了马车来,秦云舒索性与她一道,没有唤秦府马车。
“秦姐姐。”
看到秦云舒的刹那,杜思雁笑容满面,上前挽住她的手扶上马车,“没有提前说一声,幸好你今日有空。”
“哪里的话,咱们一早就说好去大慈恩寺。”
一语落下,人便已上了车,不多时杜思雁也上了去。
马车咕噜离开的那刻,另一辆马车正巧经过拐角要往这处来
姜对雪撩起车帘,刚走的那辆马车是杜家的,表姐没有见杜小姐,还是说和她一道走了?
“不用去秦府,跟着先前马车。”
命令一下,车夫立即扬鞭。
一路上,姜对雪时不时掀帘望去,并非有意跟踪,只是想知道表姐在不在上面。
若在,那便说明表姐疏远她了,宁可接近一个毫无血亲的人。
礼部尚书一直承蒙姑父照顾,杜小姐讨好表姐理所应当,但如果疏远姜府,和杜府一道,难免……
思及此,姜对雪秀眉略略拧起,掀帘的手也拽紧了。
“停车检查!”
忽然,响亮的侍卫声响起,这时候姜对雪才知道到了城门。
四扇城门都开了,四纵队侍卫分立两旁,过去的每个人都要检查。
姜对雪这次出来,并没有戴腰牌,平时在内宅也不出来,如何证明身份?
正当思虑时,恰巧看到一身穿深蓝禁卫军服的楚连城。
于是,她抬帘露出一角,“楚郡王来此即可。”
可这会,楚连城正停在杜府马车旁,发现里头还坐着秦云舒,哪有空管旁人。
很早之前杜思雁就听闻楚郡王的美名,京城有名的俊男,或许该加个妖娆二字,传言那张容颜比女子都要亮丽。
如今见了果不其然,但又不同,穿上禁卫军服饰的他,刚毅不少,浑身气息也不同。
她不免多瞧了几眼,发现他看来时,她又立即低头,羞的说不出话来。
索性旁侧有秦云舒,“楚郡王,我和杜府小姐前去大慈恩寺为家人祈福。不曾想城门处开始严格盘查,可是出事了?”
第279章 恐是一场空
楚连城眸子一转,再次略略看了眼,而后道,“秦大小姐多虑,并无出事,加强守卫总是好的,路上小心。www.uu234.net”
说罢,人便退后一步,仅守男女礼节,完全公事公办,毫无之前的风流样。
“放行!”
铿锵有力的两字,车夫扬起马鞭,不多时车开了出去。
楚连城笔挺站立,瞧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刚要继续盘查便听手下道。
“右侧道一辆马车,里面坐着一位姑娘,自称姜大小姐,楚郡王您去看看呢?”
楚连城眸色立时一凛,想到舒儿刚走,后头就跟上姜府马车。秦府两家虽是表亲,但多年来关系好像不是很好。
若这对表姐妹一同前往,势必乘坐一辆马车才对,但舒儿坐的是杜府马车。
很明显,姜大小姐出城为假,跟踪为真。
楚连城没有多想,直接摆手道,“闺秀们都有府邸腰牌,守卫只认牌子,其他一概不认。”
话落,他便转了视线,盘查下一辆,根本不理会姜对雪。
属下得令,立即回了右侧道,原话告知并将马车打发回去。
排队的还有很多,等的不耐烦了,不得已,姜对雪只能命车夫调头回去。
此番不顺利,但她也猜到,表姐十有**在杜府马车上,和杜思雁相约出京玩耍。
她去秦府,命丫鬟遣她出去,人在府中也不相见。杜府小姐来了,直接去了。
故意针对她吧?
姜对雪眸色沉了沉,想起祖母说的话,只能按下心思。到底是表亲,即便平常不往来,也不会动及根本。
秦云舒坐在车内,不知姜府马车跟着,更被楚连城挡了去。
“秦姐姐,今日近距离见楚郡王,他和传言中不一样呢!”
杜思雁心思按捺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她没有秦姐姐那般应对从容,楚郡王往她身上一瞄,她就不敢抬头看了。
“嗯?你说说看,怎个不一样?”
秦云舒见她眼里藏着兴趣,故意打趣道。
“这……,该怎么说?之前只听旁人道楚郡王不好,时常进花楼听小曲,一张脸更是投错胎。但如果是女子,怕是祸国殃民了。”
听到后面四字,秦云舒忍不住弯眸笑道,“你这话,到底说他好还是不好呢?”
杜思雁急了,不知如何解释,脸也红了,“他是郡王,旁人再怎样说他不是,我也没资格议论。虽男生女貌,可今日那身服饰,气宇轩扬,坚毅气息尽显,骨子里定是好儿郎。”
“瞧你,说他好就是了,脸都羞红了。”
“秦姐姐,莫要打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感叹罢了。”说到后面,杜思雁难得小嘴嘟起,扭了头去,“不和你说了。”
秦云舒没有再多言,只轻轻笑着,随即扬了帘子看着两旁风景。
大慈恩寺是大齐有名的古寺,也在京郊,坐马车过去需两三个时辰,估摸着回府已是夜幕降临。
“秦姐姐,咱们入寺拜佛,顺道求签吧?”
杜思雁平时不多话,但遇到对路的人,这嘴巴就如江水开闸,才闷了一会就出声了。
据说,大慈恩寺解签僧在这方面很厉害,许多贵妇甚至皇宫里的娘娘都特意到此求签。
女子多半求姻缘,男子仕途,老人家则是寿命。
秦云舒今生是不想求姻缘了,前世奈何不得痛失良人,现在不会了,她很清楚她要的是什么。
兜兜转转不过那个人罢了。
“既去大慈恩寺了,你也求个吧?就我一个人,不好意思。”
说着,杜思雁头低了下来,原本清脆的声音现下细弱蚊蝇。
“不用你说,我也要求。”
求的不是签,不过是盛满香灰的香包罢了,共三个,父亲弟弟和庄姨娘。
杜思雁想当然的以为她求姻缘,眸里一阵欢喜,越靠近寺庙,手里的帕子捏的越紧。
建于山上,宽敞平坦的石子路蜿蜒其上,今天不是特别大的日子,来往的人并不多,马车缓缓行驶,最终停至庙前。
两扇棕黄大门,旁侧僧人打扫,见秦云舒和杜思雁下来,双手合十道了声施主。
秦云舒礼貌回应,而后抬脚入庙,大而宽敞,中庭共摆放三个大鼎,烟尘满满,香火味扑鼻而来。
走过鼎,前边就是大堂,供奉佛祖的地方,两边俱是十八罗汉。
三个蒲扇,信男信女在此跪拜,旁侧就是一张素朴桌子,端放签筒。
秦云舒诚心跪下,缓缓闭眼呼吸轻浅,跪下而拜。
庄严肃穆的地方,既来此,就要遵守这处的规矩,诚心而至,福至所向。
等她起身时,摇签声传来,见是杜思雁在抽,她便出了去。
旁人的事,勿听为好。
出门的那刻,她恰巧听到杜思雁紧张的声音,自是问姻缘,但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她是来求香灰的,到了炉鼎前,给了香火钱后点燃一炷香,三拜后,旁侧候着的僧人给了她三个空香包。
伸手触及的那刻,她稍稍停顿,望了过去,是一位扫地僧。
“您怎知我需要三个?”
僧人缓缓一笑,“猜测罢了。”
话落,拿了扫帚去旁边打扫。
秦云舒瞧了他好一会,最终才收了视线前往炉鼎,以手盛灰。渐渐的,盛满三个并扎了起来。
刚妥当,就见杜思雁沉沉的走了过来,唇瓣微张念念有词,像是抽到不好的签一样。
对此人,秦云舒不大了解,秦府倒台后,杜府并未受牵连,作为杜家嫡长女,过的不错才是。
杜思雁心思沉沉,想到解签僧说的话,眸子跟着暗淡。
良人已出,任重道远,恐是一场空。
许是她手气不好,还是命不好,这种说法,便是下下签了。
姑娘家艳羡的姻缘,于她而言竟是一场空吗?良人既已出现,为何会如此?
思虑深重,没有注意前路,差点撞了香鼎,幸好旁侧突然伸出的手扶住了她。
“富贵在天,命定由人。”
不轻不重的八个字传来,被搅乱的心湖立即恢复平静,“秦姐姐,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是女子?”
第280章 动不得分毫
“自然,前提是你争取。m.www.uu234.net”
声音依旧平淡,眸眼却是弯着的,杜思雁稳定心绪后,淡淡一笑,“我要是有你这等气魄就好了,秦姐姐怎不去求签?”
“我啊,是来求香包的。”说着,秦云舒拿起手中香包,在她面前晃了晃。
“说起来,我也得求个。”
话落,杜思雁就要去买香,可就在这时,山风忽然大了起来,也不知怎了,天一下子黑了下来,说变就变。
“施主,近日山中天气阴晴不定,请随小僧前来,不稍片刻,雨势即退。”
去别地打扫的僧人又来了,秦云舒轻嗯一声,道谢过后随同杜思雁一同去了。
大慈恩寺后院都是厢房,因天气原因有些香客不能下山,便会在此休息,亦或专程寻大师解禅,在山中住个几日。
“施主,在此处等着,不要乱走。花园前处道路,樟木林地带,不能去。”
嘱咐过后,扫地僧关门而走。
哗啦啦,雨瞬间落下,形成重重雨幕。
杜思雁已经坐了下来,手托着下巴,脑子里一会是解签僧的话,一会是秦云舒说的。
佛讲究命定,命不由人,秦姐姐告诉她,命在自己手中。
雨下了多久,她便想了多久,到最后也乏了。索性躺在榻上,伴着檀木香,许是忧思过重,竟睡了过去。
秦云舒在旁看着,终是摇了摇头,然后想到醒来估计会饿,她去讨些斋菜来。
雨已经停了,开门的那刻,空气甚是新鲜,她不禁大呼一口,转身轻轻关门。
绣花鞋踏着雨水渐渐前行,行至花园旁小道。以前她随父亲来过一次大慈恩寺,穿过这条道,再走不久就是膳房。
寺庙格局不会变,哪怕过了千百年,最多修缮。
朝着记忆中的路走去,晶莹的雨露滴答滑下,将这满园绿景遍布湿润。
不禁意的一瞥,却发现一道人影在眼前闪过,高大坚挺,然速度太快,她没有瞧清,隐隐的感觉有些熟悉。
这庙中,怎会有她熟悉的人?想来可笑,并未多想,而再往前走时,身后却传来一道清润的男子声。
“舒儿?”
语调上扬的两个字,透着惊喜,又带着不确定。
乍一听,秦云舒的呼吸猛然一窒,脚步刹那间停下,这……瑾言?
他竟从偏县回来了,矿厂的事都处理好了?京中怎没有任何消息,非但回了,还在大慈恩寺!
秦云舒不敢置信,转身的那刻,熟悉的英挺五官映入眼帘,伴着旁侧树木滑落的水滴,既清晰又有几分不真实感。
她望着他,他亦看着她,两人都不说话。
萧瑾言以为她生气了,因为他拒见,连她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舒儿,那日并非有意不见你,而是……”
说到这,他突然顿住,不知怎开口,总不能说,错把你当成另一女子。
“你何时回京的,怎到大慈恩寺了?”
然溢出粉唇的却是这么一句,出乎萧瑾言的意料,缓下心神后,他轻道,“前几日回的,想着未在母亲跟前敬孝,便来求香包拖信差带回去。”
秦云舒视线跟着下移,最终在他腰间发现棕黄色的小小香包。
两人皆来求香,碰巧同一日,更遇大雨,适才相逢。其中一环出了岔子,就不能得以相见。
她轻轻一笑,双眸璀璨不已,“你刚才说,并非故意不见,可是被要紧事缠着了?”
“嗯,是我大意,没有细问,倘若留个心眼就会知道是你。遇事再紧急,我也会见你。”
字字珍重,目光也真挚起来,更是仔细打量秦云舒。只见她面色淡淡,并未表露情绪。
原谅他了还是将他忘了,他解释与否,也无关紧要?
想到后一种可能,他的心蓦然一沉,说不上来的不适感弥漫心尖。
“矿厂一事牵连众多,知你繁忙,我不该那时候去找你。”
秦云舒不怪他,一点都不怨,但现在见他急着解释,她心上一计,故意这样说。
听她这样讲,萧瑾言更不是滋味,那番话感觉是气话。
“都是我的错。”
见他越发着急,秦云舒终是笑了,仿若绽放的星辰,笑意一圈圈的漾进心尖。
“也没什么事,只想问问,在偏县除了我以外,你是否见了其他女子?”
她本就是要问昭如玉的事,虽放心萧瑾言,但她现在是寻根究底的性子。
听到其他女子四字,萧瑾言心中一紧,眸光刹那间发生变化,虽很快隐藏,却也被秦云舒察觉。
“果真见了,所以在树林内,我依稀听到的女子声,是真的有人来找你。”
话落,秦云舒上前一步,距离一下子拉近,但也在男女礼节范围内,“长的可好,哪户人家的姑娘?你我也算认识一场,需要替你把关……”
她还未说话,英挺俊逸的脸庞突然在她面前放大,萧瑾言一个迈步,瞬间突破礼仪范围。
突如其来的动作将她吓了一跳,出于身体自然反应,就要往后退去。
袭长的大手横伸而来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丝丝严密力道极大,动不得分毫。
抬头瞧他,神情无比凝重,眸子也淡了几分,呼吸低沉不已。
秦云舒的心突突跳了起来,哪怕前世,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哒哒,远处脚步声忽然响起,萧瑾言神情不变,扣住她的手腕翻转,脚步跟着转动,将她瞬间扯入旁侧树林深处。
啪,大掌落在她身后的粗壮树干上,荡在叶片上的透明水露顺势话落,恰巧滴在他刚毅的脸上。
静谧非常,大雨洗礼后,清晰而又朦胧。
秦云舒抬头怔怔的望着她,飘入鼻尖的全是属于他的清冽味,后背紧紧的靠在树干上,两人身体间仅留一条细缝。
眼前的男人,是她熟悉的,却又令她不熟悉。这一刻,她紧张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手握起。
“舒儿,你不要如此对我说话。偏县内,我的确见了其他女子,是京城昭府一位小姐,不是我所愿。旁人的双腿,我管不住。”
第281章 他怎能忍?
越说越沉重,萧瑾言知道自己失礼了,他冲动了。顶 点 X 23 U S可他不后悔,只因舒儿刚才那话字字刺着他。
她问他,那女子长的如何,更要替他把关,他怎能忍?两人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已习惯了她。
他从未和女子有这般深的接触,一开始他不明白那是怎样的情感。但刚才,他不希望她那样说。
“舒儿,你曾经说的话,忘了么?”
薄薄唇瓣,溢出清晰又沉朗的一句。
秦云舒还未回神,被他这番举动吓了,“什么话?”
之前她说了很多,他问的是哪一句?为何他今日这么反常,因她说的那句话吗?
她承认,透着些许激将法,当时就想那么说而已,真没想到他会这个反应。
萧瑾言按在树干上的手紧了紧,身体往前近了近,两人差点贴在一块,骇的秦云舒直想往后退,然而退无可退,只能挣扎起来。
却被他一只手扣住腰肢,这下动都不能动了。
先前她肆无忌惮的打趣他,更带了调笑意味,但现在终究明白,到底是姑娘家,禁不起的。
“除了你,不许我接近旁的女子,舒儿竟是忘了么?”
而他一直记在心里,萧瑾言在心中默默念了遍。
是的,她的确说过那句话。
“旁人是竖是扁,与我无关。”
能这么形容人的,怕是独独萧瑾言一人了。
秦云舒本就不怀疑他,但因了那句话竟激起他这番言论,又这么对她,他是……?
思来想去,她开口了,“你能先放开我吗?”
两人现在的距离,实在不适合交谈,何况还在大慈恩寺。
萧瑾言好不容易勇敢冲动一回,要他现在放,不可能的,兴许这就是武将的“蛮”吧?
“我在京中买了处三进三出的宅子。”
回答风马牛不相及,秦云舒再次怔了怔,他竟还不松手。瞧着他要她回答的神情,她便道。
“这么快就有宅子了,恭喜。”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萧瑾言心里一堵,她怎么没说,下次去看看呢?
于是,他又补充道,“里头有睡莲,红艳艳开了一片,还有迎春花,要明年开春才绽放。”
“真的?那很美,不曾想你有这般雅兴。”
对萧瑾言来说,可见敷衍,这……
秦云舒被他制住的太久,身子又动了动,许是拂动大了,一不小心贴上他的宽大温热胸膛。
丝滑触感诱人心,萧瑾言唇瓣抿起,控在她腰肢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秦云舒却是再也不敢动了,再次抬头望去,见他眸中沉沉一片。
干脆心一横,抬手狠狠推了推他,“再不放开,我打你了!”
许是怒意,听上去透着娇嗔,酥酥麻麻的,叫萧瑾言全身一僵,低头看她粉唇嘟起的样子。
“原谅我了?”
秦云舒不管了,没有掌家嫡女的浓浓气势,有的尽是姑娘家的撒娇,抬脚就往他干净的鞋上一踩,留下一道清晰的脚印。
“你这么对我,我如何原谅?”
说着,她又推了推他,这一下将他推开了。
就她那点力道,若是萧瑾言没有主动放手,她推不动的,着实让她气的咬牙。
“求人原谅,不该真挚点?有你这般霸道的么?”
眸中透着斥责,萧瑾言觉的她就差扬手点着他鼻子骂了,但这般却叫他很高兴。
生气便是没有将他忘了,刚才是他唐突了,做过的事就要承认,他不去辩解。
“自然是真挚的,那处宅子在京城僻静处,邻里和睦,你要去看看么?”
秦云舒略略看了他一眼,转移视线时恢复心绪,再次望来时已和平常一般,“邀我去你家?”
这时候,她忽然想起从竹苑入京,小厮和她说后面有人跟踪,她便去了绸缎庄。
出来时伙计告诉她,有个年轻男子在外等他,身形高大坚挺非常,当时她就想到萧瑾言。
“你是不是偷偷跟着我去绸缎庄了?”
直言问道,萧瑾言径自点头,“期间有事便走了,回去找时你已不在。”
当初他还以为要很久两人才会相见,或许再也见不到,没想到今天就在大慈恩寺见面。
秦云舒扬唇轻轻笑了,没了先前那股子姑娘家的娇嗔,“见你这么诚心,那我便瞧瞧你的宅子,三进三出,若你一人住,大了。
“平日里,我在军营,宅子暂且歇脚罢了。四皇子许我一段假,期间内不会传召,若……”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觉的接下来的话,有些不符合礼数。
“怎样?萧都统刚才那般气势去哪了?”
秦云舒语调上扬,眸眼弯弯,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萧瑾言立即想到之前将她抵在树干上,那么紧的搂着她,两人距离极近,只要他低头靠近,就能触碰她……
思及此,他的视线悠然落在她粉嫩的唇上,她因气愤嘟嘴的模样仍在脑海盘旋。
“不说话,那我走了。”
轻飘飘的一句,秦云舒作势转身就走,唇在顷刻间略略勾起。
沉稳的脚步声立时传来,她还没走几步就被拦住,却不是扣住她的手腕,高大的身影硬生生挡住她的去路。
“舒儿是否有想去的地方?若不嫌弃,我便做你的护卫,亦或教你弟弟习武。”
言下之意特别明了,我有一段假,你想去那里,我陪你去可好?
秦云舒抬头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如今是个掌部分兵权的都统,升的很快,朝中多少人要见他。
他却带着执拗般的问她,好像下一刻两人就不会相见一样,急于定见面日子么?
经偏县十几日,这次相遇,他有点不一样了,和以前很不相同。
“嗯?”
低沉的声音倾泻而出,虽是一个字,但能明白其中的催促意。
“你现在是正四品官员,我哪有嫌弃的份?置办的宅子在何处,既然你这段时间都在,就在那等着吧!”
不告诉他具体时间,就让他等待。
话落,秦云舒瞧了瞧日头,“乌云已经散开,朋友还在厢房等我,此地不宜久留。”
说着,她便往后退了一步,再次看了他一眼后离开。
眼神十分淡然,落在萧瑾言的眸里,却掀起涟漪。
第282章 怎样的心动
原来,她是和朋友一起来的,他还想着,若可以,就护送她下山。m.www.uu234.net下雨路滑,护到京城方可周全。
滴答,晶莹的水露滑落脸庞,凉意顷刻间散开,最终落至颈项没入其内,也将他纷杂的思绪拉回。
却是冲突了,男女礼态全然忘了,庆幸的是,舒儿并未因此责怪。
他和文人不同,虽识字也会看些诗集,但读的最多的是兵书,人也糙点。
在原地站了片刻后,他便走出林中,朝着来时的道走出,并未乘坐马车,行走至山中。
他脚力好,比别人快很多,也不觉的累。
到寺庙前,他见一辆马车停着,见惯府邸车辆,稍稍一瞧,和平常人比不普通,但在官家里算一般的。
雨后天晴,旁侧恰巧有僧人在扫落叶,他便上前询问道,“大师,不知这辆马车是哪个府邸的?”
扫地僧瞅了他一眼,堪堪笑道,“普通一僧人,算不得大师,杜府的。”
他知这位施主徒步而来,这样的香客不多了,当即也没回避。
萧瑾言道谢,杜府,礼部尚书家么?舒儿的朋友便是杜府小姐了。
和杜家交好的门第,又姓秦……
萧瑾言一边往山下走一边心中默念,印象中他知道一户,京城名号响当当的世家大族,然舒儿出自小户。
他一直没问舒儿,一来不适合,二来若她想说自然会告诉。
而这时候,秦云舒端了斋菜进了厢房,杜思雁已经起身,睁着迷糊的眼,闻到热腾腾的香气。
“竟麻烦你端吃食,我……”
睡的迷糊了,真有些饿。
“快吃吧,日头没下去前,咱们要下山。”
没想到睡了许久,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杜思雁轻声应了,拿了筷子吃了起来。
三样素菜,味道不比府邸,但透着另一番味道,寺庙独有的。
不稍半刻,吃饱喝足放下碗筷,拿了帕子擦拭唇瓣,“这会就走吧?”
“嗯。”
秦云舒点头,而后拿了托盘,这时候杜思雁抢了过去,“我来端。”
说着,已经端起人朝着屋门走去。
秦云舒紧跟其上,和她一道去了膳房,送回碗筷,之后才出了寺庙上马车。
车夫见两人前来,躬身行礼后朝杜思雁道,“大小姐,庙中出来一名男子香客,瞧了马车好一会,还问僧人是哪个府邸的?”
这般一问,就知非寻常人了,莫非是哪个贵家公子?
杜思雁心中惴惴,也没多问,摆手道,“问问而已,驱车下山。”
话落,帘子已经放下,扭头时恰见秦云舒正在思忖,她知道那是萧瑾言,为何问?他想知道她出自哪户人家了?
可现在未到时候。
“秦姐姐,那人随意问问,我们不用在意。知道又能怎样,我们不认识他。”
杜思雁笑着说道,完全没将车夫的话放在心上。
回京的路上,两人各有所思,杜思雁在想解签僧的话,秦云舒自然是萧谨言。
直到入了京城到秦府门前,才收了心绪,“秦姐姐,以后我还能找你吗?”
见她纯真的笑,秦云舒点头,“自然可以,下次无需求签了。”
话里意思明了,杜思雁嗯了一声,“我明白,不会多想了。”
听罢,秦云舒下了马车,站在府门前望着远去的杜府马车,脑海里再次窜起大慈恩寺遇到萧瑾言。
眸色渐渐深沉,她不会立即言明身份,只因时机不对,除非他亲自问。
“表姐。”
忽如其来的一声打断秦云舒的思绪,扭头看去,是姜对雪,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裙翩翩走来。
未见姜府马车,她如何来的?
“之前来过一次,听闻表姐身子不适,现在见了,想必大好了?”
姜对雪盈盈笑着,又朝杜府马车离去的方向望去,“却不知,表姐和杜府小姐交好,是我来晚了,若早上来兴许能一道呢!”
秦云舒并未打断她,心里想着,如果你来了,我就不去了。
“几日不见,甚是想念,我去云院坐坐可好?”
虽是询问,脚步却往秦府迈了,不请自来的阵仗演绎的相当完美。
从头到尾秦云舒都没说话,外出一趟颇为劳累,哪有心思招待?然就要出声时,却见府门管事急急走来。
“大小姐回来了,老爷遣我瞧了好几次,姜老夫人来了,要在秦府用晚膳呢!”
这时候,姜对雪温婉一笑,上前拉住她的手,“我陪你回云院换身衣裙,这一身见祖母有些普通了。”
今日本要出城,却被楚郡王拦住,但她想知道表姐是否随杜思雁一起外出。
回了姜府一直思虑到下午,直到祖母召见,而后她才得知祖母要去秦府,她就跟着一道来了。
此番秦云舒不能拒绝,姜老夫人是外婆,生养母亲的人。
母亲未出嫁时,很是宠爱,虽嫁给彼时一无所有的父亲,在姜府失了宠,两府关系到现在都没缓和。
毕竟是长辈,上一代人,如今也只有外婆,她自当恭敬。
于是,秦云舒眼角漾出一抹笑,并不拒绝姜对雪的搀扶,“原是外婆来了,你也是的,不说一声,我去换衣裙。”
出门好几个时辰,出汗了,是该换一件。
态度接连变化,姜对雪心里清楚,面上仍笑着,随着秦云舒去了云院。
外人看来,这对表姐妹感情甚好。
柳意行事机灵,一早就烧了热水,拿了干净的衣裙,替大小姐擦身后换上。
碎叶边青绿裙,发髻由半莲玉簪挽住,几缕细发垂落额间,又经沐浴,出尘不已。
出了屋子,在院中站着的姜对雪就迎了上来,眉眼间笑意浓浓,“这般姿态若由男子瞧了去,不知怎样的心动呢!”
话落,再次挽住秦云舒的手,“我们去前堂吧,外婆和姑父都等着。”
“嗯。”
简单一字以作回应,而后两人一同前往府内正厅。
从云院过去需经三条小道,姜对雪悄悄瞄了她好几眼,有些欲言又止。
最终倒是秦云舒率先开口,“是否因酒楼一事,挂怀至今?”
正中姜对雪心思,“闺秀们私下相聚,是我提议,也是我做东。出了这事,难免心里不舒爽。”
第283章 炯炯有神
话音里尽是自责,神情也跟着内疚起来,仿似其中出的岔子,她始料未及,但又难辞其咎,郁结在心。顶 点 X 23 U S
“事情已经过去,三妹也已嫁去谢府,无论如何,无需再提了。”
秦云舒淡淡而道,面色如常,在姜对雪看来,好像没有将它当回事一般。
“表姐说的是,是我没看开,思虑深重。”
眸间染上笑意,声音依旧沉沉,话落,她又小心的问道,“表姐,你怨我吗?若我考虑周全,也许不会闹这么大。你素来和三妹关系好,她虽嫁去谢府,这种情况下嫁去,估计过的不好。”
责任尽数被揽去,秦云舒知她真正想问什么,如此试探,不觉的太直接了?
“如果谢小公子不喜欢她,为何与她私相授受?在江南住了多年,心思淳朴,万万不会做出格的事,无非谢小公子使了伎俩。秦府岂是好欺负的,就算二房,也不能随意欺负。”
姜对雪十分疑惑,难道不是表姐设计,才令秦蝉入了谢府?实情如何,别人不知,她却是清楚的。
“怎了,表妹难道认为另有隐情?如果这样,不妨告诉我。”
秦云舒眸里腾腾而出困惑,仿佛真的不知道这事。
“我怎知?至今还闷在鼓里。”
“快到前堂了,收收心思。”说着,秦云舒拍了拍姜对雪的肩,而后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就这么敷衍了过去,原本姜对雪要试探,倒被她三言两语说的疑惑深深。
不是表姐,那就另有其人,会是谁给谢府下绊子?
厅堂内,已摆上一桌菜肴,都是寻常菜肴,丰盛但不奢华,秦府一向的作风。
姜老夫人一身深蓝和棕色混间的衣裳,右手拄着银色龙头拐杖,银纹一圈圈的盘旋而上,虽上了年纪,白发却不多,一双眼睛略略陷入眼窝,眸里的光彩依旧炯炯有神。
眉眼漾起层层笑意,褶皱深出,慈祥中透着昔日大夫人般的威严。
即便老了,但满身气韵和容貌依稀能瞧出,年轻时是个美人,秦云舒母亲的容颜多半承袭了她。
在姜老夫人面前,身居朝廷要职的秦太傅恭敬十足,端坐下首伺候左右。
“舒儿来了,快到外婆身边来,许久没见了。”
说着,戴着紫檀佛珠的手伸出,朝着秦云舒连连挥手,待她来了身边,不停的上下瞧着。
“也不来姜府看看,我这老太婆只能来瞧你了。”
一边说一边抬手在秦云舒手上轻轻拍着。
“孙女的不是,以后定时常看您。”
一旁坐着的秦正当即笑起,“她从江南刚回来,府邸又出了许多事,耳根子才清静些。”
姜老夫人点了点头,随即长长叹气,“难为你这丫头了,吃了不少苦,旁的闺秀只顾打扮撒娇,偌大的府邸,都需你掌持。”
话落,她便看向刚入厅堂站在一旁的孙女,“和你表姐多学学,这方面,你可不行。”
姜对雪立时笑道,“祖母,您夸人还带损我呢!我当然要学习一二,只是表姐平日繁忙,有时候见不到。”
声音里多了丝委屈,片刻后恢复常色,“今日大慈恩寺好玩么,可有求什么?”
自是求香包了,一共三个,并未给外婆求,此刻外婆就在眼前,秦云舒便摇了头。
“上香祈福罢了,恰逢山中大雨,在后院厢房歇了一阵子,这才回府晚了,索性赶在夜幕前。”
说着,秦云舒上前几步来到姜老夫人身前,弯腰替她布菜,“此去江南听农人说,经常吃这几样素菜,对身子好,对皮肤也好呢!”
“一把年纪,还讲究什么皮肤?”
话虽这般说,姜老夫人却拿筷吃了起来。
女子爱颜,特别是曾经美过的女子。
秦云舒柔柔笑着,坐在姜老夫人身旁,时常夹菜,姜对雪则是坐在另一侧。
“自舒儿母亲去世,两府走动比从前都不如。”说着,姜老夫人看向秦正,眸里多了些岁月的意味。
“多年前,是我做的不对,看你不起,万般苛待。我的罪孽,莫要担在孩子身上。”
若有似无的瞧了秦云舒和姜对雪两眼,“都是出众的姑娘,两府长房没有嫡亲姐妹,该时常走动才对。”
秦云舒大概知道些以前的事,一无所有的父亲迎娶名门姜家长女,这等下嫁,京城笑话了许久。
母亲跟着父亲吃了许多苦,日子终于好过些时,她却撒手人寰。
至于外婆如何苛待,她不清楚。但字里行间,她听出来了,外婆以为她疏远表妹是父亲的意思。
“母亲,一切如过眼云烟,我和婉儿从未埋怨过你。”
秦正不由的想起过往,眸色深深,而后看向女儿,“你外婆说的对,两府不该疏远。你没有祖母,且当祖母般孝敬着。”
此话一出,便是以父亲之姿命令,当成祖母,那就要按定请安。
这姜府,她不仅要时常去,而是隔三差五了,还必须一早。
席间众人在前,秦云舒轻声应道,“是。”
姜老夫人这才慈意满满的出声,“心意到就行,不必日日请安,两府有些距离,苦了你。”
“这有什么,到时候我来接表姐。”
姜对雪笑的似乎天真烂漫没心没肺,旁人看来,少女般的活泼。
“你这孩子,你不掌家,不明这里头的琐碎,费神的很。”
姜老夫人眸里溢满浓浓宠溺,看秦云舒的时候也十分慈祥,但少了几分亲近,到底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
“平日里辛苦,一月来个两次即可。”
若不是祖母亲自过来,秦云舒是不想去姜府的,如今父亲发话,她便应下,“好。”
话说开了,姜老夫人也高兴起来,吃了好些菜,用完晚膳又小憩一会,与秦正说了些话才走。
待姜府马车离去时,夜幕早已降临,姜对雪上车前挽住秦云舒的手,说了许多贴己话。
“表姐以后要去哪,可要带上我,我总不能和府里庶出的姐妹玩。咱们之间,没有隔墙,有什么话你也要和我说。”
第284章 鬼灵精
此类话说了好几遍,得到她的回应后,姜对雪才上了车。m.www.uu234.net马车离去时,更掀起帘子不停的朝她挥手。
很是恋恋不舍,姐妹情深。
秦正亦在府门前站着,从始至终都恭敬以礼,所有道义中,忠字为先,其后就是孝。
哪怕姜老夫人以前做再多对不起婉儿的事,也是母亲,他必以孝敬先。
女儿从小跟在他身边,他带着长大,从进厅堂到现在,每个眼神他都观察在心,口头上应了,只怕心里不舒坦。
“舒儿,她毕竟是你外婆,祖父母没了,外公也不在,上一代中只有她了。”
话音沧桑,岁月感渐浓,不多时更看向女儿,“未经你同意,我私自下了决定,可怨我?”
一直宠爱她的父亲,她怎会怨?当即摇头,笑道,“人生有多少个年月?我是该看望外婆,她这般慈爱,当祖母甚好,说不定也如表妹那般宠我。”
笑声纯纯,更揽住父亲的手,两人一同往里走。
瞧着女儿纯真的模样,他不禁拍拍她的手,“秦府子嗣少,姜府不然,你若去了,旁的子弟不要过多理会。”
不是他说庶出怎样,他从来没有区别对待,而是人多口杂。人越多的地方,心眼越多,万一浑水,岂不是得不所愿?
“不与那些人多说就是了,父亲,你从未和我提起过外婆,她以前……”
说到这,她发现父亲的眉头很明显的皱了下,眸光波转,仿佛陷入回忆。
许久后,她听到长长一声叹。
“你母亲十分孝顺,嫁给我是她做的最不孝顺的事,从此和你外婆生了嫌隙。每每去姜府,拒不见,时日久了,你母亲就不提了。郁结在心,撒手而去的那日,都未见到你外婆。”
秦云舒听后一惊,对亲生女儿,竟心狠至此!明明相隔不远,到死都没见到。
以前她以为,大舅要面子,怕来秦府被人说攀附,原不知父亲心中亦有隔阂。
她母亲是外婆的长女,亦是嫡女,听旁人说十分受宠,但之后的事她不清楚。今日听父亲所言,心中不免寒凉。
只因下嫁,未能给姜府长脸,就要这样吗?现在,秦府不是很好吗?
“你母亲去后,你外婆来了一趟,当时我年轻气盛,拒了你外婆,连同你母亲的葬地都不让她去。”
秦正话音平静,神色也恢复如常,只有眸光透着岁月的痕迹,颇多滋味,只有体会过的人能明白。
衬着皎洁月色和一路挂树的红灯笼,秦云舒抬头望向父亲,虽未经历但也明白,至亲之人,既爱又恨,内心痛苦又纠结。
父亲这般,是为母亲打抱不平。大舅是孝子,老母亲在秦府门外迟迟不入,当时秦家已有渐起之势,双方有隔阂。
“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明了,你母亲若知我这样,定斥责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舒儿,好好待你外婆。”
秦正话音突然一顿,想了许久终是说道,“即便她存了别的心思。”
原来,父亲知道外婆来的真正意图,大舅拗不下面子,性子也刚硬,不求任何人。
可外婆想的是姜家以后发展,更为嫡出子女着想,旁的府邸都恭敬的对象,和姜府是血亲,这棵树怎能不抱?
以前的事如云烟散去,世家绑在一块才行。
“父亲,我明白。”
“第一次和你说这么多,听听就罢,我早已放下,是时候缓和两府关系。你大舅是个为官清廉的,底下的子女不知怎样。你素来聪明,多观察就知。”
话落,人已到了云院和另一条道的分岔口。
“早点休息。”
眼看父亲要走,秦云舒立即出声,自腰间拿出一个香包,泛着淡淡香火味。
“这是我在大慈恩寺求来的,您戴在身侧保平安,里头有女儿的心意。”
秦云舒开怀的笑着,弯腰替父亲系在腰间。
秦正忽然想到席间中话,还说自己没求什么,“你啊,鬼灵精,若你这香包掉出,在外婆面前的谎言,如何圆?”
“这不没有掉么?没发生的事,为何去想,徒增烦恼,我去庄姨娘院中了。”
说着,秦云舒扬唇一笑,不多时转身走上另一条道,直往前去。
秦正低头瞅着香包,右手往上一探,他这女儿,他越发舍不得了。
但皇上有句话说的对,哪怕再宝贝,都是要出嫁的,迟迟托着成了老姑娘,那便是自个儿的私心害了女儿。
可他绝不会像皇上那样,视儿女婚姻为巩固国邦的手段,他的女儿,必由着自己的心意,不会像琉璃公主。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秦正才转了步子往院中去,还未走几步,就见秦衡扛了把锄头过来。
连日耕作,脸,脖颈和膀子都晒黑了,比起以前更像农家人。
也不知女儿用了什么法子,叫她二叔回了心思,不再出去沾花惹草,这段日子省心的很。
秦衡恰巧往这处看来,一下子就瞅到秦正,乐呵呵一笑,因肤色黑了,牙齿洁白不已,“大哥。”
说着,人就走过来,手朝后山方向指去,“菜籽我都播下去了,等长出来,用不着农庄总算蔬菜来。我没本事,耕作方面年轻那会就做,有信心!”
越说越开心,仿佛找到人生目标一般,亦或证明自己的能力,不是旁人说的不学无术。
看到亲弟弟的变化,秦正自是开心,但面上仍旧严肃着,“就怕你心血来潮。”
“大哥放心,你且看着,这次我是认真的。过了几年混账日子,竟不如侄女看的清,枉为长辈。方佟将蝉儿教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何况,蝉儿已经嫁入谢府,世家门第举步维艰。如果他再荒唐下去,就是给女儿拖后腿。
“大哥,三日回门,虽为妾室,也是秦府二房嫡女,蝉儿回来么?”
妾未有回娘家省亲一说,到底如何,也不是秦家说了算,嫁出去便是人家的人了。
秦正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道,“端看谢府如何做了,劳累一天,你好好歇着。”
第285章 什么癖好!
如此,秦衡就懂了,这不是大哥能左右的,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秦家不能要求什么。
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将那一亩三分地耕好,不成为拖累就行。
“大哥,我去清洗一下用具,先行一步。”说着,抬脚就要往前迈去,突然肩处被按住。
“之前你说的事,我考虑过,确有一空缺职位,掌马位,山远若愿意,便去试试。”
山远便是秦府二房长子,如今十八,今年正好及冠。冠礼在江南举行,由族中长辈亲自授礼。
掌马位是饲养照顾马匹的职,属司马局一个小官,顶头上官便是掌马令,掌朝中所有马匹。
旁人看不起的官职,但举足轻重。
秦衡一听有官职,双目亮起,想到他那儿子,素来有礼,从小就懂事。
“谢大哥,山远这孩子有福气。”
说罢,他就要躬身拜大礼。谋求官职,上进一些,也不用和他那般,活到这个年岁,碌碌无为。
“不用多礼,你我到底是一家人,我自然盼着你们好。职位虽低,好好干亦有出路,刚进去十分辛苦。”
秦正话说在前头,官不是那么好做的,特别是司马局。
“年轻时吃些苦头,权当磨练自己。如果是这块料,将来他会懂的。”
秦衡爽快的笑道,甚是欢喜,也不清洗用具了,拜别大哥后忙朝着山远住的院中去。
此时,秦云舒已从庄姨娘院中回来,现下她还有一个香包,等书佑回来,亲自给他。
又想到瑾言和她说的,不免唇角勾起,速度挺快,都有单门独户的宅院了。
也是,升为都统,掌部分兵权,既有实权,自然要有自己的宅子。
故意不告诉他哪天去,就让他心中记着。那处地方她知道,却是安静的地方。
“大小姐,您今天劳累一天,奴婢给您捶捶肩?”
一进院门,柳意便迎了上来,跟在秦云舒后头入了厅堂。
坐在榻上,确实乏了,“行,好几日未给我捶了。”
柳意一脸笑意,忙不迭去了,一轻一重的揉捏着,手法十分好。
“大小姐,奴婢听说您要向孝敬祖母那样对待姜老夫人了?”
秦云舒扭头瞧了她一眼,看那眼神里的不平,这就是她想问的吧。
“嗯,我没有祖母,上一代祖辈只有外婆一人,父亲想缓解两府关系。”
“您这般做,可姜老夫人未必对你好,外孙女总没有孙女亲的,更别说姜大小姐从小跟在她后头。”
柳意絮叨着,说了一长串后才猛然闭嘴,眼神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奴婢错了,不该学旁人舌头长。”
秦云舒知道她为自己打抱不平,觉的委屈,她从不指望外婆能向对表妹那样对她。
更何况,今天来秦府,她们也是有私心的。就像父亲说的,她只需做好表面,不叫旁人捏了把柄论你长短。
“我知你为我好,这话在我面前说说罢了,不要被旁人听去,明白?”
秦云舒笑了笑,而后挽住柳意的手,眸子自上到下打量她。
“奴婢知晓。”
“嗯,明日我出门一趟,你在云院守着,莫让旁人知道我出去。”
柳意一听,有些惊讶,“小姐又要出去?”
刚从江南回来没多久,已经出府好几次了,都没有带她。
“办事,你在云院值守,洗漱水备好了?今日乏了,我早点休息。”
说着,人已从榻上站起,柳意立即躬身下去准备。
这一夜,过的十分平静,夜风透着丝丝凉意,吹在人身上不冷不热,十分爽快。
秦云舒便开了半扇窗子,而后径自上床,放下纱帘,对着内墙翻身入眠,呼吸轻浅。
皎洁月色透过敞开的半扇窗倾泻入内,如同投下一圈朦胧的光晕,映着轻轻拂动的轻纱,玲珑身形很是曼妙。
一双丹凤眼略略上翘,唇也勾出一道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丫头,什么癖好,睡觉还不关窗的!幸好只是被他瞧了,如果被旁的男子看去,定起歹意。
楚连城浑然未觉,自诩真人君子的他,已多次入夜到云院中。
真是应了那句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于是,他轻轻而上,多日在禁卫军历练,踏出的脚步轻到别人听不出。
吱嘎,半扇窗往里关,只留了一条缝,够夜风吹入了。
他来此本是要提醒她,今日她出城后头跟着姜府马车,没想到她今天睡那么早。
也罢,她本就机灵,兴许早已察觉到了。
姑娘家的事,他一个大男人,操啥心?
思及此,他暗自摇头,脚力一提飞快上树,如往常一样爬墙翻出。
郡王府侍卫已记不得多少次了,郡王每每命他驾车在此等候,深夜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以前做个闲散无事的郡王,这么做也没什么,可现在入宫当差,禁卫军不清闲,有时候忙到很晚。
然郡王此等癖好仍旧维持,他十分惆怅啊!
“一个人独自叹气,远看就像个傻子。”
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立即拉回侍卫思绪,他忙躬身行礼,“郡王怎回这么早?”
“事情办完即回。”说着,楚连城瞥了他一眼,“怎了,趁本王不在,要做偷鸡摸狗的事?”
属下有些叫苦连天,但分毫不表露,心里嘀咕。
郡王,你确定偷鸡摸狗的人是我,不是你吗???
“速回王府。”
四字落下,楚连城飞快上了马车。
属下收了心绪,扬起马鞭,不一会疾驰离开。
此时,秦云舒仍旧睡着,不知楚连城来过,等到翌日,睁开眼睛的那刻,无意瞄了过去。
当下起疑,入睡前开了半扇窗,怎成了一条缝?昨日风大?如果这样,她怎么没醒?
思来想去不对劲,但也寻不出所以然。
“大小姐,您醒了?奴婢给您端洗漱水。”
柳意的声音隔着屋门传来,秦云舒收了视线,嗯了一声后柳意走近。
“昨日晚上,有没有刮大风?”
“丝丝凉凉的微风,和大字扯不上边呢,小姐怎这么问?”
秦云舒下床走向窗边,朝外头看去,微风的力度不会那么大,窗户不该只现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