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往事
再走两步,燕北行的脚步又顿了顿,还是一阵眩晕!
可恶!
燕北行突然步子一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www.uu234.net
果然,永乐帝那个老家伙……
他闭上眼睛,连握紧双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腿也有些微微颤抖。意识渐渐迷离,他只觉得脊背一凉。
“纪王,怎么了?”
话音入耳,燕北行冷哼一声,倚靠着门框稳住身子。
看着门口身形僵硬的燕北行,永乐帝眯了眯眼睛,语气担忧道:“你可有身子不适?如果……”
“没有,臣”燕北行额头上露出细密的汗珠,咬牙道:“先行告退。”
轻轻动了动手臂,发现已经有知觉了。燕北行深深吸了口气,呼出一口浊气。
幸好他来之前做了防备,就知道永乐帝这个老家伙不会轻易服软。
刚才趁着和永乐帝周旋的功夫,他已经用内力把毒素全部逼出来了。现在他身上的汗珠,还有他刚才吐出的浊气,全部都是迷药!
稳了稳身形,燕北行继续大步向前,必须尽早离开这个地方。这次永乐帝没有暗算成功,肯定还会安排第二次。
因着燕北行底子好,毒素不一会就清完了,也并没有大碍。再者说,这种程度的迷药对他也造不成什么影响,只能暂时导致他意识和身体没有知觉感触。
不过,可能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永乐帝就会把他安排“妥当”。
感受着身后那道炙热的目光,燕北行抿着唇,提高了警惕。
而此时,永乐帝正注视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身影,目光越发的毒辣。
燕北行,必死!
他的双臂开始颤抖,显然是情绪太激动。眼中的渗出几根红血丝,他闭上了眼睛,整理情绪。
再睁眼时,眼中的血丝褪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姿态。
燕北行离开皇宫后,就赶紧回府了。现在永乐帝已经按捺不住对他下手了,看来他也应该采取些对策了。
回到纪王府,燕北行直接踏进书房,禁止任何人入内。他自己一人在书房中待了许久,几个时辰后,才从书房中走出来。
他的脸色已经比刚从皇宫出来时好多了,刚出书房,一个小厮就迎了上来。
“纪王爷。”小厮唤了一声,随后贴在燕北行耳边低语了几句。
燕北行点头,道:“他们等多久了?”
“回纪王爷,他们还未到,估摸着也要一个时辰才能到府。”
“下去吧。”挥了挥手,燕北行凝重的脸色终于有所舒缓,魏长明给他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感受着身上粘稠的汗液,燕北行决定先去洗个澡。
等到魏长明带着人回府,燕北行早就在书房里等待了。
“王爷,这便是滕老。”魏长明恭敬的向两人点头,随后便退到一边。
滕煜打量了燕北行几眼,随后拱手道:“在下滕煜,见过纪王。”
滕煜,原来的镇国大将军,一位有勇有谋,肝胆赤诚的大将军。
不过早在崇嘉帝逝世的时候,就传言有逆反之心,被永乐
帝处以死刑。没想到死了十多年的将军,现在竟然站在燕北行面前。
其实,在崇嘉帝逝世的那段时间,滕煜假装服从永乐帝,实则在暗中寻找线索。
他始终不相信崇嘉帝的死心存疑惑,没想到最后他竟然调查到了永乐帝的头上。在近乎接近真相的时候,京城中突然传出他叛反的消息,永乐帝一气之下将他打入天牢,处以死刑。
这些都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深深的印刻在滕煜脑海里。那些人的神情、动作,一切的一切,都印刻在他的记忆里。
“老实点!”侍卫用力的推了推滕煜,眼中的鄙夷之意很明显。
谁能想到堂堂的镇国大将军,能做出这种欺压百姓的事?现在京城中都在传言,当初滕煜带兵出征,抢掠了一个村子,整个村子的人,全部被屠杀,没留一个活口。
那次战役,跟随滕煜出战的士兵也大多数阵亡了,滕煜险些身亡,冒死逃了出来。
滕煜做出的这些事,都有当初和他并肩作战的士兵们作证。还有村子的名字,都代表着滕煜的恶行。
即将处死的滕煜被锁拷牢牢的束缚,脸上也有些许红痕。他面无表情的走着,并不理会侍卫的话。
他这一生走的正行的直,不怕那些恶言恶语。真相总有一天会被揭开,只不过,他没想到他为国打拼了一辈子,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叹了口气,滕煜转头扫了眼天牢,原来这就是他最后的栖息之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静止,滕煜回想他一生的光辉与荣誉,不禁觉得有些凄凉。
他为国立下汗马功劳,赫赫战功让全天下的人都对他恭敬相对。没想到一个不实的谣言,竟然让他落魄到这种地步。
即使这样,他却从来都没有质疑过自己的决定。守护国家,守卫百姓。为自己所在的疆土付出血汗,拼了性命。
他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战死沙场。
冰凉的酒水挥洒在他脸上,滕煜回神,才发现已经到了刑场。
这次的死刑其实是秘密进行的。虽然说已经将消息公布了天下,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还是秘密的处死滕煜。
这就是永乐帝的谨慎之处,他知道,滕煜这么多年来名声向来很好。传言也只能迷惑一些百姓而已,恐怕滕煜多年结交的朋友,会来劫狱。
砍刀折射出渗人的寒光,滕煜认命的闭上了眼。
“哈!”滕煜清楚的感受到,砍刀冰凉的触感。
随后只听身旁一声闷哼,温热的鲜血就喷薄在他脸上。他睁开眼,立刻反应过来,一个横踢打倒压制他的侍卫。
“滕将军!”往日的战友纷纷赶来救援,让滕煜心里一暖。
“将军,你快跑,这里由我们拖住!”一人将滕煜的手铐打开,对滕煜道。
闻言滕煜摇头,坚决不扔下他们:“不行,要走一起走!”
来营救滕煜的人一共有十五人,全部都是深知滕煜性情的人,不相信滕煜会做出传言中的事。
十五人中,有几个是滕煜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起在战场上挥洒血水,一起吃过败仗,一起在生死边缘
徘徊。
滕煜怎么可能抛下他们,他的荣誉与功名都和他们分不开。
“滕将军!你看现在的局势,如果咱们一个都逃不出去,那么我们就会和你一起背负骂名。”
其中一人一记手劈打倒侍卫,继续道:“而且现在支援的人数已经越来越多了,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要走你们走,这事和你们没关系!”滕煜憋红了脸,吼道:“再者说,我……”
“噗”话音戛然而止,滕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倒在面前,瞬间红了眼。
“阿龙!”滕煜看着替他挡刀的阿龙,用力的摇晃,可惜那人早已没了声息。
“将军!你再不走真的没机会了,而且你现在必须走!”
“我不走!”滕煜大喊一声,直接扬起手中的砍刀,将一名侍卫的脑袋砍了下来。
看着身旁的兄弟一个个都倒下,滕煜崩溃泪流:“啊!”
天空逐渐阴郁,雨点密密麻麻的拍打着滕煜的脸,拍打掉他身上的鲜血。
他不知道他战斗了多久,他已经全身麻木了,眼睛似乎都被鲜红的血液刺痛了。
他揉了揉眼睛,一支箭羽朝他飞了过来!
“嗯……”他吃痛闷哼一声,看着原来越多的侍卫,他咬咬牙,疯了一般杀出一条血路。
“兄弟们,等我!”滕煜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个兄弟为他牵制住侍卫,最后倒下。
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由于长时间的战斗,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出去,有朝一日为兄弟们报仇,让永乐帝为此付出代价!
身后的侍卫穷追不舍,他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手臂上汩汩的血流,暴露出他的踪迹。
他用力咬着嘴唇,保持清醒。直到嘴唇没了知觉,他依旧在不停的跑着。
进去一片森林,侍卫们分开搜索,找到他根本不是难事:“在那,快追!”
滕煜喘着粗气,意识逐渐涣散。他微微睁开眼看着手臂上的箭羽。
“嘶……”箭羽被直接拔出,滕煜终于是有了些意识。
兄弟;国家;冤屈。他的脑袋里闪过无数的画面,手臂上的伤口让他暂时保持清醒。
他扯下布料,将伤口紧紧勒住,忽的站起身。
逃,继续逃。没有了血迹,侍卫迷失在高大的树丛中。
这样和他们周旋,迟早会被抓住。滕煜看了眼远处的断崖,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追兵。
“滕煜!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反正都是思路一条,你倒不如便宜了我们,让我们……”
“休想!”滕煜吐了口唾沫,笑道:“我滕煜,就算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便宜了你们这群狗贼!”
说完,滕煜纵身一跃,直接从深不见底的断崖边,跳了下去。
多年来,燕北行一直打听着滕煜的下落,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不能就这么死去。
这次多亏了魏长明,在滕老被追捕的过程中,救下了他。
第168章 为滕老诊治
故人相见,两人都格外激动,不甚言语。顶 点 X 23 U S
“真没想到,居然是你啊。”滕煜感慨一声,抱住了燕北行。
想来,上次与燕北行一别,自是过了好多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是隔了这么多年,内心的感情无法言喻。
随后他又松开燕北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问道:“现在应该叫你纪王殿下了,我真替你感到高兴。”
燕北行拍了拍滕煜的肩膀,摇摇头,“我们两个都这么久不见了,不聊这些没意义的话题,纪王殿下又怎样,不妨碍。”
“好,好!”滕煜听到燕北行这番话,感动地话语哽咽。
他没有想到,燕北行是这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时隔多年,竟然还记得他这位老朋友。
晃眼之间,他们才意识到这里并不安全,而就在那一念之间,滕煜便要命送大牢。
好不容易脱险,燕北行意识到,滕煜这条命有多重要。
“能在这里见到王爷,真的太令我意外了,原本是逃难,山穷水尽之时,魏将军救了我,这才让我又见到你了,纪王殿下可还安好?”
滕煜一番肺腑之言,关切的问燕北行。
燕北行叹了口气,“好不好,本王自己都不清楚了,真是可悲啊。”
如今朝中局势不稳定,燕北行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现如今,当年的事情眼看就要被揭开,朝中的局势又该如何变化,谁说的准呢。
“朝中的局势已经这样了吗?”滕煜听到燕北行这样的言行,有些担心,再加上自己检查出来的一些事,他也就信了。
所有的事情,都和多年前那件事的真正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若这件事被揭发,他不知道朝中大臣会作何举动。
“滕老知道本王的父皇是怎么死的吗?”燕北行突然严肃地问起来。
崇嘉帝大家都知道,那一年他们与西夏发动战争,崇嘉帝便战死沙场,可又有谁知道,事情的真正并非如此。
这一切都是永乐帝的阴谋!
滕煜像是知道什么,满脸哀伤,直接安慰燕北行。
“我知道,但逝者不可追,还请活在当下,把当下的事情做好,崇嘉帝才能安息。”
燕北行沉重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父皇根本不是战死的,是被永乐帝设计害死的!”
原本滕煜还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这件事,既然燕北行主动说了,那他也可以把自己知道的告诉燕北行。
这里面可不像燕北行说的那么简单。
他深呼了一口气,抬了抬眼,“其实我也有调查这些事,毕竟当年崇嘉帝的死很蹊跷。”
燕北行目光如炬看着他,滕煜又继续说下去,“和王爷说的一样,我调查的也差不多了,关于崇嘉帝的死,也是如此。”
“呵呵,父皇才是个好皇帝,永乐帝凭什么害死他,他根本不配做皇帝!”燕北行突然咆哮。
情绪一场激动,滕煜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理解了燕北行这一举动,因为不管是谁,知道自己父亲是被人害死的,都平静不下来。
而,那个凶
手还在逍遥法外。
“我知道王爷现在很难受,这个真相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是王爷要想清楚的是,你之后的选择。”滕煜拍拍他,一语惊醒梦中人。
燕北行只顾沉浸在悲痛里,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解决才公平,或许没有绝对的公平,因为他父亲的死,本就是不公平的。
现在的一国之主又是害死他父亲的人,要怎么做才是做好的,燕北行无从知晓。
“你说的对,本王的确应该好好想想这个。”燕北行幡然醒悟。
两人聊着,李明南便急着见燕北行。
府里家丁前来禀告,“纪王殿下,李明南有事求见。”
“本王知道了,等会带他过来。”燕北行挥挥手,把家丁打发走,又继续和滕煜商讨躲避追杀的问题。
“滕老,还请你在本王这纪王府住下,外面也不安全。”燕北行恭恭敬敬地请滕煜进府居住。
滕煜大大方方地答应下来,“恭敬不如从命。”
随后,燕北行又带了个人过来,让人领着滕煜去客房里。
“这是我们府里的丫鬟,现在交给你使唤,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燕北行告诉滕煜。
丫鬟也乖巧的给滕煜见礼,“纪王殿下,见过老爷,不知老爷如何称呼?”丫鬟见燕北行待此人尊重无比,也以老爷称谓。
“滕。”滕煜淡淡回答道。
燕北行见了这一幕,心中有了不少安慰,还以为滕煜会不习惯这里,拘谨,没想到适应的还挺快。
“滕老爷,这边,请跟我来。”小丫鬟紧跟着带路。
燕北行在滕煜身后叮嘱了一声,“这些天你受苦了,好好去休息会吧。”
滕煜点点头,跟着丫鬟去了客房,只剩李明南和燕北行两人。
“纪王殿下。”李明南唤了一声。
“何事?”燕北行直接问。
李明南坦然开口,将事情告诉燕北行,“纪王殿下,属下想回乡探亲,王爷知道的,家中情况不算很好……”
燕北行稍加思索,就应允了下来,“本王准,不过早去早回,这府里需要你的地方还很多。”
“是。”李明南告辞了燕北行后,速速离开了纪王府。
看着李明南离去的身影,燕北行猛然想起,滕煜身上还有伤,只怕是耽搁不起。
“魏长明。”燕北行在庭院里大喝一声。
“纪王殿下,有何吩咐?”魏长明卑弓据膝。
燕北行转过身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滕煜的伤病耽搁不起,你去请昭合欢前来府中诊治。”
正好,他很久没见这个丫头了!
“是,属下这就去。”魏长明得到命令就立刻前去请昭合欢。
纪王府离昭合欢居住的左相府不算远,不出片刻,魏长明便到了昭合欢居住之地。
“合欢小姐,我们纪王殿下有请小姐去府中做客,还劳烦小姐跟我去一趟。”魏长明开口有些强硬。
昭合欢听着这语气便不乐意了,怒斥他,“你们纪王有请我就一定要去吗?我还不
乐意去呢!”
魏长明脸色有些不好,毕恭毕敬地再次请道,“合欢小姐,纪王府有病人,所以才请你去一趟。”
一听说有病人,昭合欢便紧张了起来,“原来是有病人,我这就跟你去府上!”
原本还很不乐意,现在完全不管燕北行是什么态度,在她的眼里,病人最重要。
收拾好东西,昭合欢便叫魏长明带路,一路上魏长明沉默不语,倒是昭合欢一个劲的在问他问题。
问什么可想而知,无非就是病人的情况怎样什么的。
对于魏长明来说这就是煎熬啊,总算到了府里,他才幽幽地说了句,“合欢小姐,到了,请。”
“这纪王府我好像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你们纪王殿下呢?”昭合欢突然问道,有种兴师问罪的感觉,好像在说燕北行待客不周。
她也好久没见这个负心汉了,说不想见上一面是假的,此话昭合欢不经大脑便脱口而出。
燕北行远远便听见,迎上去,这才堵住了昭合欢的嘴,“欢儿,你来了。”
昭合欢直接无视了燕北行,跟着他过去看病。
“病人在这,还麻烦欢儿仔细给他检查一下。”燕北行嘱咐道,语气里带着宠溺和一丝讨好。
昭合欢笑了笑,“我的医术你信不过?那为何还要人请我过来。”
燕北行无言,静静在一旁看着。
“他这是怎么了?”昭合欢好奇,突然过问了一句。
燕北行想也没想,打趣一句,“经历了生死。”
说是玩笑话,却也有半分是真。
“那可真是不容易。”昭合欢顺着他的意思搭话,让燕北行心中揣摩不出是讽刺。
经过一番诊治,滕老昏昏睡去。
“怎么样了?”燕北行紧张万分,生怕有不好的消息。
昭合欢告诉他,“无大碍,现在他睡着了。”
燕北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那就好。”
看到滕煜睡颜安好,燕北行心里更加轻松了许多,没有那么多负重。
“病人问题不大,开几服药便可,记得按时服用。”昭合欢开完药就要离开。
“欢儿,本王备了茶……”燕北行想要留住昭合欢。
昭合欢却回答,“不用,我只是尽了一个医者的职责。”
语毕,昭合欢独自离去。
燕北行看着昭合欢离去的身影,心头涌现一股莫名的情愫,可转眼之间,他又想起了滕煜对他说过的话。
的确,他该如何处理多年前的事情。
如果让这件事公之于众,那么朝臣必定大乱,毕竟如此阴谋之人不适合做皇帝,江山在他的手里不安全。
也只有这么做,燕北行心中才会好受一点。
“可是,本王不希望看到如今大好河山再遭受别的打击,所以,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天下人?”燕北行喃喃自语,心中纠结万分。
他承认他很恨永乐帝,因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几年还算太平,百姓过得都还不错。
第169章 再生变故
“该怎么办?”燕北行紧缩着眉头,无助的呢喃着,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心中更是五味杂陈,进退维谷。m.www.uu234.net
离开滕煜的房间,燕北行回到了自己的书房,百无聊赖翻起了一些书籍。
昭合欢一路悠闲的回了府,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燕北行似乎很重视这个老人,急忙找人叫她来给老人看病,据她所知,还没有几个人能让燕北行重视到这种地步。
而且,刚才医治老人的过程中,发现老人气息非常不一样,而且给她的感觉,也和普通人不同。
老人的手上布满了老茧,而且手臂上也有疤痕,但是燕北行有个常年练武的朋友也并不奇怪。
这位老人给昭合欢的印象很好,她多年行医治病,见过的人也不少,老人这般坚毅的面相,倒是比她看过的病人固执很多。
皱了皱眉毛,昭合欢觉得越来越迷茫了,这种感觉并不只针对于这个老人,还有燕北行。
她似乎离燕北行越来越远了,他做出的很多事情,都让她始料不及,他……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恐怕燕北行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吧。
昭合欢呼了口气,装作没事人一样回了院子。
内心压抑的她异常烦躁,真想抓住燕北行,让他把一切事情都交待清楚。
但是这么做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他对她的信任,如果主动开口,强迫他告诉自己,得到的结果就适得其反了。
撇了撇嘴,昭合欢招来了丫鬟。
“小姐。”
丫鬟福了福身子,昭合欢点头,道:“你去把关于前几年……就是记录永乐帝上位那段时间的书,全部给我找来。”
“是。”
昭合欢坐在桌前,抿了口茶水,忽的又道:“等等!”
她攸的站起身跑到丫鬟身前,在她身旁耳语:“还有崇嘉帝逝世的那段时期,永乐帝怎么上位的。”
闻言,那个丫鬟为难道:“这……奴婢尽量。”
不是丫鬟不肯给昭合欢找书,而是永乐帝上位的那段时期,史官确实记录了不少事情,但是描述的其实并没有多少,大多数都是吹捧永乐帝,进行讨好而已。
至于丫鬟为什么知道那么多,这也多亏于婢女们时不时私下闲聊,提起过当初永乐帝上位。
那时候京城里还扬起了永乐帝不好的传言,说他谋权篡位,对于那段时期的事情,丫鬟也听说过一些,所以自然知道书本不好找。
新帝王上任,肯定会有反对的人,永乐帝也不例外。
其实当初滕煜对于永乐帝上位就颇有微词,同样,每任帝王上位,压制这种谣言的办法,就是杀鸡儆猴。
所以现在滕煜为了躲避追捕,选择了同燕北行联手。
丫鬟走到书房,看着各种各样的书籍,觉得找到一些那个时期的书籍,还是很有希望的。
叫来了平日里关系较好的姐妹们,耗费了整整半天的功夫,将书房彻底翻了个遍。
“好累啊,终于找完了。”其中一个丫鬟哭丧着脸,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哎呀,你们放心吧,我们小姐肯定重重有赏,不会让你们白干活的。”
“没错,有赏。”昭合欢清润的嗓音传进来,随后便看到一抹白色的裙摆。
听到有赏,丫鬟们纷纷直起腰。
刚才还愁着怎么把书搬过去,这下见昭合欢亲自来书房,想必也不用她们搬书了,不过既然有赏,让她们搬过去她们也自然是愿意的。
昭合欢便是这样,不经意间就笼络到了人心。
也许是处于医者仁心,善于将心比心,所以很理解人们的想法感受,从而做出抉择和判断,不过……
她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燕北行的那颗心,她却怎么也看不透。
“好了,你们下去领赏吧。”昭合欢挥了挥手,拿起一本书自顾自看了起来。
丫鬟们小声应下,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书房。
昭合欢这一进书房,直到太阳下山了都没出来,夏荷本想进去叫她,但是因为她在看书,也不好打扰。
良久,太阳的余晖彻底消失,昭合欢这才从书房中走出来。
不过她却没有离开。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昭合欢道:“把蜡烛点燃吧。”
夏荷一愣,追问道:“小姐,您还要继续留在书房吗?您回来后还没有吃过饭呢。”
昭合欢没有开口,只是点头,继续看书。
夏荷怕她这样伤了眼睛,只好赶紧把蜡烛点上,在门口侯着。
看了整整一个下午,昭合欢也只是翻阅了书籍的十分之一。
“咕咕咕~”
肚子不适时的发生声音,昭合欢才无奈的放下书卷,正准备出门,余光却瞥到了一本前朝的书。
前朝?崇嘉帝时期……燕北行、还有那个老人……眯了眯眼,昭合欢走了过去。
“小姐,奴婢特意让厨房做了些你爱吃的,你这大半天都没吃东西了。”
看着满桌的饭菜,昭合欢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多东西,她怎么可能吃的完?
“好,你有心了。”昭合欢拉住夏荷的手,道:“你是不是一直陪我,在书房外面侯着了?”
刚才透过窗户,就看到她的身影映在窗纸上。
“没有啦,奴婢已经吃过饭了。”夏荷挠了挠头,肚子突然叫了几声。
“咕咕”
“我……”夏荷瞬间红了脸,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昭合欢拉她坐下,笑道:“一起吃吧,这些我也吃不完。”
本来还想推辞,但是夏荷也知道昭合欢的性格,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好,谢谢小姐。”
主仆二人谈笑着吃过饭,昭合欢拿起了那本前朝史记。
“小姐,你休息休息吧。”夏荷皱着眉头,哀怨道。
“无妨。”说完,昭合欢就低下头继续看书。
见昭合欢认真的模样,丫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悄悄退了下去。
其实这本书,前几篇无非都是讲崇嘉帝如何如何爱民,如何如何体恤百姓。
“镇国大将军?
”在书的最后一页,简单的介绍了几句前朝镇国大将军,滕煜。
“滕煜于崇嘉帝逝世后叛反,被打入天牢,后被处以死刑。”昭合欢摩挲着下巴,叫来了一个别院做粗活丫鬟。
“小翠,你知不知道,前朝的滕煜将军最后怎么样了?”
昭合欢知道这个小翠,她就是婢女中知道的最多,最喜欢闲聊的一个。
其实昭合欢也不指望她也能知道,毕竟这都是前朝的事了,而且关于这件事,想必也是秘密封锁的。
所以,还没等小翠回答,昭合欢便道:“算了,也不为难你,这件事知道的人肯定都……”
“小姐,您可别小看我!”还没等昭合欢说完,小翠便赌气打断了她的话。
小翠在府中可是出了名的“渊博”,有什么新鲜事保准她第一个知道,现在被主子这样瞧不起,她面上也觉得过不去。
闻言,昭合欢倒是一挑眉:“哦?这么说,你知道?”
小翠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便道:“小姐,您还别说,这事我前几天出府时,刚好听到一点。”
“前朝史书上记载,滕煜叛反,被处以死刑,但是我觉得记载的有差漏。”昭合欢看了小翠一眼,继续道:“处以死刑,就没了下文,并不排除被劫狱的可能。”
她怀疑,纪王府的那个老人就是前朝镇国大将军,滕煜。
“确实,我前几天听说滕煜没死,而且就在京城。”小翠随后又说了几句话,昭合欢并没有听进去。
她的脑袋里只重复着刚才小翠的话,她喃喃道:“没死……在京城。”
赏赐了小翠一些东西,昭合欢便让她下去了,折腾了一下午,终于是把老人的身份搞清楚了。
昭合欢松懈下来,准备休息,这时候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了上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苦笑着摇摇头。
知道了滕煜的身份又如何呢?一想到她这么做,不过就是想多了解燕北行一些,她就觉得自己跟讽刺,就算直接去质问他,恐怕他也不会说的。
她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她对燕北行一无所知。
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么多,昭合欢觉得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几天里,昭合欢的情绪状态都不是很好。
七日后,昭合欢正在医馆为病人诊脉。
“小姐小姐!你看外面!”
昭合欢抬头,就看到永乐帝的御林军在街上呼啸而过,他们的方向是……
纪王府?
昭合欢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赶紧站起身向外望了望,御林军直奔纪王府而去。
她心里有些不安,不过还是按在住自己的情绪,为病人诊治完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医馆。
昭合欢本来想去纪王府的,奈何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让她进府。
无奈,昭合欢只好先回左相府,派人盯着左相府。
晚上,昭合欢终于等来了消息。
“小姐,据说是,左相揭发纪王窝藏逆犯,随后纪王被捕入狱……逆犯滕煜也被羁押。”
第170章 背叛
现在这件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就算昭合欢不派人盯着,她明早也准会知道这个消息。www.uu234.net
闻言,昭合欢腿一软,一下跌坐在地上:“窝藏……逆犯……”
昭合欢异常地冷静,心想纪王府中必定有叛徒,只是不知这叛徒是谁,又是谁派来的?
现在风向未知,一定要步步谨慎,步步小心,纪王府里那个叛徒,必定不简单。
燕北行做事向来谨慎,就算暴露,也不会这么快走漏了风声!
毕竟,这个叛徒肯定是和燕北行有密切关系的,说不定还是他最信任的吧,被信任的人背叛,那滋味肯定不好受吧,何况他自小就……
这次知道了自己最信任手下竟然背叛了他,他会不会不再相信任何人呢?
她也一样,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背叛,只要让她知道了,她必定让那个叛徒吃不了兜着走!
她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思考着,清风习习,吹过发梢,勾起一缕青丝,渐生妩媚。
思考仍在继续,燕北行最信任的,之前是忠心于燕北行的,对燕北行最了解熟悉的,是……魏长明吧!
夜色悄悄爬上屋檐,倦鸟纷纷归巢,路上行人匆匆回家,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黑衣女子正悄然走过。
黑衣女子来到了纪王府的偏殿,一脚踢开了魏长明所在别院的大门,扯下自己的面具和头套。
那张被怒火气得通红的小脸让人简直想去咬一口,可是现在魏长明喝得烂醉。
“原来是合欢小姐啊,丞相之女昭合欢啊,哈哈…再来一酒。哈哈,一杯酒,我要酒啊,哈哈……我要喝,我要把世界上的酒都喝了,别拦着我,嘿哈哈……”
魏长明喝得醉醺醺的,说话也是支支吾吾,语无伦次,那张脸已经因为醉意而涨得通红,此时正笑嘻嘻地看着昭合欢。
魏长明的旁边是一摞一摞的酒瓶子,摊在桌子上,显得十分凌乱。
谁也无法想到,这个精明而又能干的男人,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晚上,颓废成了这个样子。
昭合欢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气死了,那张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冷意,这个人……背叛了他的主子!并且可能对他造成伤害,她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呢?
昭合欢抬起手,一把抢过他的酒杯,使劲扔到地上,来发泄她心中的怒火。
她快准狠地抓上了魏长明的衣领,冷冷地而又带着一种恨恨的意味,说:“魏长明你给我清醒一下!为什么背叛他?他亏待你了还是怎么了?”
魏长明还是一副老酒鬼的模样,嘿嘿地笑着,嘴里念着再来一杯酒。
昭合欢是彻底怒了,她在这正正经经跟他说话,他却到这胡言乱语,完全不当一回事,她慢慢地拿了他剩下的一壶酒倒在他头上,想让他清醒下来。
魏长明摇了摇头,又甩了甩,终于清醒了一点,他早就知道昭合欢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怀疑他的。
毕竟他那么可疑,他自己都不能骗过自己的,他不想面对现实,更不想面对她的
质问,所以他故意喝得酩酊大醉。
是的,他背叛了,背叛了曾经他一心一意要报效的好主子。
他不奢望什么原谅啊不计前嫌啊,毕竟他是背叛者,他站在了燕北行的对立面,虽然他是愧疚的,但是他不悔恨。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昭合欢看他愣愣的样子,又急又怒,再次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背叛,我问你呢!”
她很难过,为什么这个魏长明要背叛燕北行呢,他不是最衷心的吗?燕北行知道了这个背叛者是他最信任的属下,会不会比她更伤心,比她更难过呢?
她不忍心看他难过啊,于是看着魏长明的目光就更冷了。
尽管这个男人同样阴狠歹毒令她生厌,可听说他出事,她还是会着急心痛。
魏长明也回过神来了,嘴角扯出一抹异常苦涩的笑。
他也不想背叛啊,他也不想的,可是社会就是这样现实,非要把他逼得无路可走,他只能对燕北行说对不起了。
“是,对于一个下属来说,忠很重要,可是对于一个人来说,百善孝为先啊!我的老母亲辛辛苦苦养大了我,悉心呵护我长大,我也知道她有多么不容易。
现在,她被永乐帝控制着,我这个儿子就算再冷心无情,也不能不管她啊,她是我最爱的母亲啊!我有什么办法?我救不出她啊。”
闻言,昭合欢无比的震惊又问:“那燕北行他对你很差吗,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呢?”
她原本真的是很希望自己想错了,燕北行府里并没有叛徒之类的,这个魏长明是真的是一心一意报效燕北行,没有丝毫的叛变之心。
可现在,这一切确定了,就是被背叛了,被一个他信任的人背叛了。
一想起燕北行,她就想到了燕北行现在是在牢里,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人,他从小就没吃过苦吧?
虽然是受了委屈,可他一直都是锦衣玉食的,可能是因为皇帝想要个好名声。
魏长明的笑愈发苦涩了,燕北行吗?
他有把他当可以真心信任下属吗?没有,他处处提防着他,怕他做出什么背叛他的事。
对,他是做了,可是,那是建立在他对他毫无信任的基础上的。
这么多年来,他一心一意,忠心耿耿,他那颗赤诚的心日月可映天地可鉴,但是燕北行不信他。
他那一颗充满着热血的心早已被浇冷了啊,他曾经也幻想过和以后的主子驰骋疆场,干出一番大事业,不说建立深厚的兄弟情义,可也要有一番深深的主仆情吧。
如果,如果燕北行能再信任他一点,他一定不会这样做的,他会把这整件事都告诉燕北行,他会跟他一起想办法救母亲。
可是现在这种境地,他是真的没有办法。
依照现在他和燕北行的关系,他不敢肯定,燕北行知道了会去跟他救他母亲,毕竟燕北行一直都很冷漠,他只能这样来救他的母亲。
“他从来都没信过我,一直以来都是提防!
他知道,只要他这么做了,这么多年他们不深不浅的主仆情义就到此为止了,燕北行也不会再用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了。
他这么多年的愿望也不可能会实现了。
说不定还会悄无声息的死去,可他希望……不,他恳求,燕北行若能相安无事放过他母亲吧,看在他以前忠心耿耿的份上。
虽然他知道,还念着这些情分,真的是很无耻。
这是魏长明,在心里默默对燕北行说的遗愿吧。
他说完,眼睛里闪着绝望的泪光,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魏长明真的很伤心了吧。
昭合欢听着魏长明绝望的声音,看着那绝望的泪光,心里一阵震撼,这时,她心里想的再重再狠的话,都说不出口来了。
这个魏长明,虽然是背叛了燕北行,可是她感受到了,魏长明对燕北行的一颗赤诚而火热的心。
她不知道,燕北行是否真的像魏长明说的那样无情,但是这魏长明,是真心的吧?
这俩人,一个在沉思,一个在默默忏悔。
窗台上的烛光微微地闪着,外面的细雨轻轻地下着,房间被涌来的沉默装满了,这时,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可见当时的寂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声音,他俩立刻停止自己的心理活动,回过神来警惕地对望了一眼,魏长明说:“请问阁下是哪位?站在在下门口有什么事情吗?”
一个面目慈善的老妇人驼着背,缓缓地推开了门,在看到魏长明的那一瞬间仿佛一下子精神起来了,冲魏长明和蔼而慈祥地笑着。
“母亲?”魏长明又惊又喜,恨不得马上跟母亲来一个拥抱。
他轻轻地扶着他的母亲,生怕她的一身骨头就这么摔散了,他的母亲回来了!他最思念最挂念的母亲!
可是她好像瘦了,应该是太多思念儿子了吧,儿子不孝啊!
不对,等等,她怎么回来的?她不是被永乐帝控制着吗?不行,这事有蹊跷!一时间,他的惊喜转化为担忧。
他担忧的目光自然逃不过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最关爱他的母亲的眼睛,心下一想,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老妇人指向门口。
这时,一个浅笑倩兮的女子踏进了门。
昭合欢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生,不错,眉清目秀。
一双大眼睛看上去实在漂亮而又单纯,穿着一条粉红色裙子,更显出她的灵动活泼。
这个女生,正是司暮晴!
昭合欢怎么会忘了她?可是再次见面,昭合欢的心还是被刺痛了!
司暮晴隆起的小腹,里面是燕北行的孩子。
她算什么?只是一个介足者,只是一颗无用的棋子罢了!如今有什么身份在这里替他生气?
司暮晴淡淡的瞥了一眼魏长明。
“魏将军以为你母亲会是谁救的呢?谁又会从永乐帝手中轻轻松松的救出人呢?想必除了纪王之外,别人是没有这份能耐了。”
第171章 愧疚
司暮晴随着魏母来到了魏长明的住处,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魏长明,随机找了个靠门的地方坐了下来。m.www.uu234.net
魏长明显然被刚才司暮晴的那番说辞吓了一跳,如果真的是燕北行救下了自己的母亲,而自己却又背叛了他,岂不是天理难容。
他扶着魏母坐了下来,神色慌张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想从她的口中确认司暮晴刚才所说话的真伪。
自然魏母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扣留自己和救自己的人都是举足轻重的人,但是此时的她神情却比魏长明镇静了很多。
“儿,刚才这位小姐说的没错,是纪王殿下救了我,他是个好人,我们万万不可做对不起他的事。”
“母亲,孩儿知道了,这次让您涉险是孩儿不孝,这么多天了想必您也没有好好休息吧,我这就扶您去休息。”
魏长明照看着魏母休息后,独自来到了前厅,朝门口看了一眼,昭合欢和司暮晴都还在,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
司暮晴看眼前这男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免嗤之以鼻,这还是平日里那个八面威风的魏长明吗?
“其实,纪王早就知道魏将军背叛了他,但是他也知道魏将军是被逼无奈的,没有告诉你真相,就是担心你会过度自责”
“够了!”
在此之前虽然魏长明因为担心母亲的安危而喝的酩酊大醉,但是看到母亲突然回来了,而自己却又背叛了燕北行,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心里真是后悔啊。
他以后还有何颜面继续留在燕北行身边呢,即使他肯原谅自己,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想到这,魏长明不禁抱头痛哭了起来。
司暮晴看着如此狼狈不堪的魏长明,心里也不禁为他伤感。
“行了,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纪王还有新的任务让本小姐交给你去办呢。”
魏长明听到司暮晴说燕北行又有新的任务要交给他去办,眼睛不仅亮了起来,是燕北行已经原谅他了吗?
“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王爷给我安排的任务吗?”
司暮晴将一份秘函递给了魏长明,魏长明接过信封就要开启时,司暮晴看了一眼四周,不紧不慢的说:“这次算是纪王给你的戴罪立功的机会,王爷说如果差事办的漂亮的话,可以功过相抵,你母亲也可以继续留在府上,她老人家的安危,王爷自会负责。”
魏长明没有想到燕北行会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而且还同意母亲继续留在府上,这让魏长明很是感恩戴德。
只见他身子微微向前一弯,右手搭在了左手上,在胸前一放。
“小姐替魏向王爷带句话,就说王爷的这份恩情魏长明记下了,以后刀山火海任凭差遣。”
魏长明打开秘函后,看到信中燕北行计划有变,信中的燕北行让他赶紧快马去边境告诉燕北城计划有变,让他早日出兵,但却不是真正的出兵,做做样子罢了。
看完信后魏长明和往常一样,
点燃了蜡烛将秘函烧毁,临走时看了魏母一眼,便乘快马像边境赶去。
司暮晴看着发呆的昭合欢,轻声唤她:“合欢小姐?”
昭合欢回过头来,对她莞尔一笑,纵使自己再不甘心,她和燕北行之间的恩怨情仇,与这个女子无关。
更何况她已经怀了孩子,马上成为人母,她更不该因为私人恩怨对司暮晴心存芥蒂。
“司小姐,今日叨扰了,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妥善,我该回去了。”
昭合欢想了想,又解释道:“今日我来,是为了纪王,但是司小姐不要误会,我们……已经是陌路人了。”
司暮晴柔声笑了笑:“合欢小姐误会了,有些事,还是等纪王亲口向你解释说明才好,希望合欢小姐相信他。”
昭合欢不懂司暮晴的话,她轻轻颦眉,继而转身离开。
翌日,魏母起后,不见魏长明身影很是为他担心,虽然他练得一身好武艺,但是却做事鲁莽,很容易得罪人。
此时司暮晴走了进来,看魏母着急万分,便知道又是在担心魏长明了,她挽上了魏母的胎膊,一脸笑意的看问魏母。
“大娘,又在担心魏大哥了吧。”
魏母将司暮晴的手放在了自己手心中,另一只手搭在了上边,语重心长的说:“长明从小就做事鲁莽,能有今天的这成就肯定少不了你们这些朋发们的关心和照顾,他但凡有姑娘你一半懂事就好了,眼下又不知道上哪去了。”
司暮晴听魏母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了脸,但是这边魏母却不宜久留,现在只有右相府还比较可靠,她得好好部署一下,让魏母搬过去住,也算是帮魏长明解了后之忧
“大娘,您说哪的话,平时都是魏大哥在照顾我们,他昨天接到了王爷安排的新任务,这会儿想必是去执行任务了。”
司暮晴他们的谈话昭和欢其实是听见了,为此还一直担心燕北行会不会原谅魏长明,现在看来,这燕北行竟也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纪王是个怎样的人啊?他人应该挺不错的吧”
司暮晴见魏母对燕北行似乎很是上心,便心生一计。
“王爷平日人很好,眼下他公务缠身,魏大哥又不在,害怕不能保护大娘您,今早让人传来口信,说是让先我们搬去右相府住,他回来了再接我们回府。”
“你们王爷心可真好。”
魏母随司暮晴回屋后,收拾了下行李,便由侍女服侍着坐上了马车,像右相府驶去。
自从燕北行被陷害入后,昭合欢就一直很为他担心。
虽然她贵为左丞相之女,但却始终得不到父亲的重视,甚至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只能眼睁睁的看看司暮晴为他奔波,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直是不甘心。
昭合欢想到昨日的司暮晴,眼神显得很是失落,淡淡苦笑,他们果然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伉俪情深。
她无名无份,凭什么为那个男人担忧呢?昭合欢越想到深处,越是心
力交瘁。
“小姐,又在发呆了,尝尝厨房刚做的桂花糕。”秋水端来了两碟点心,递给春棠梨别院秋千上的昭合欢。
昭合欢无力的摇头,燕北行还在牢狱中关着,她哪有心情吃桂花糕啊!她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不要为了这个男人伤神,可是做不到!
她想自己已经不恨他了,只要他可以平安活着,即便他与别的女人幸福一生,也是值得!
“秋水,我们去寺庙请愿吧!”
昭合欢想最后一次为燕北行祈福,她恨自己从前口无遮拦,对燕北行说他迟早会遭报应的,这报应何尝不在她自己的身上?
秋水貌似明白昭合欢为了谁伤神,她叹了一口气:“好啊,奴婢陪小姐去。”
眼下,昭合欢又陷入了自己的深思中,连去寺庙的事情也不再开口,一直到了入暮时分,昭合欢才在丫鬟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寺庙,虔诚的为燕北行祈福。
次曰,司暮晴独自一人来到了关押燕北行的牢房,牢头和几个狱卒见来者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自然是不肯放她进去的。
“这位姑娘,我们劝你还是快走吧,别在这找不自在了。”
司暮晴自然知道牢头和狱卒是什么意思,虽然她很不屑于这样做,但眼下为了能够见到燕北行也只能如此。
司暮晴从钱袋里拿出一个大金锭子,在牢头他们眼前晃了晃,“这个够了吗,可以带我去见纪王了吗?”
着守房的牢头和几个狱卒,本来就是见钱眼开的人,看司暮晴拿出这么大一个金锭子,笑的异常开心,随后牢头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狱卒,“你带这个姑娘去。”
燕北行听见有从朝牢房走来,不禁警觉了起来,看到来人是司暮晴后,先是一愣,很快又恢复了往常。
“你来这里做什么,想看笑话不用这么费事吧”
当初是他将燕北轩陷害到牢狱中,如今自己也在,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燕北行时刻做好了准备,只是如今有些不甘。
他还没向心爱的女人解释清楚,就算死,也不想带着一辈子的误会和遗憾死去。
司暮晴听他这么一说,冷哼了一声。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燕北行沉默不语,他之所以对司暮晴如此冷漠,也是为了不拖累她!若自己的罪名真的被落实,那么她和她肚中的孩子都保不住。
司暮晴自顾自的说:“王爷,今日我来,是为了当年的真相。”
她在纪王府呆了一段时日,她想为腹中的孩子,想为燕北轩复仇,可是她看得出,燕北行不是一个心肠毒辣的人。
司暮晴盯着燕北行的眸子转了转,随即视线低垂下来,睫毛在眼下洒出一片阴影,就像是那还掩在心中的阴霾一样。
踌躇了一会后,司暮晴再次抬起头来,眼眸婉转,朱唇轻启缓缓说道:“你间接性害死了轩,你知道的,这件事我并没有完全释怀。”
第172章 牢中探望
说完司暮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向着燕北行走了两步,“但是我准备放下了,现在的我觉得真相更为重要,逝者如斯,这样也不枉轩的牺牲。”
依旧是盯着燕北行的眼睛,司暮晴言辞中的坚定似乎也感染到了燕北行。
燕北行深潭似的眸子动了动,司暮晴的这番话就像一颗石子跌入谭中泛起了阵阵涟漪,嘴唇微抿,燕北行的神情中的那抹痛色不知是为了那所谓的真相,还是为无辜逝去的燕北轩。
“大局为重。”本就对燕北轩的死颇有愧疚的燕北行,只说了这句话便再无言语。
此时,他也知晓,在死亡面前,所有的言语都是空洞无力的,现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让一切牺牲都变得有价值。
说到燕北轩,司暮晴眼神中又重新溢满了悲伤,其实今日的这番话不仅仅是她自己想说的,而是昨日睡梦中燕北轩的希冀。
“昨日轩托梦给我,现在是轩让我选择了原谅和放下。”
司暮晴眼睛还是望着燕北行,但眼神中却找不到任何的焦点,笑容绽放在她的面容上,此时的司暮晴似是陷入了某种情绪中。
司暮晴仿佛又回到昨晚的梦中,梦中燕北轩一只手揽着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动作轻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的温柔像是冬日中暖暖的阳光一样照拂着自己的心房,如果可以的话,司暮晴宁愿就这样死去,在他的温柔中。
但这个梦并不是现实,当然也不可能一直继续下去,在燕北轩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司暮晴就已经知道这是梦境了。
“你是个好姑娘,在本王心中一直都是,本王从不后悔跟你相守的任何时光,我会一直一直守护着你,放下吧,本王只希望你快乐。”
梦中的燕北轩含情脉脉的看着司暮晴,嘴角带着笑容。
“不要恨他,当年的真相是应该要大白于天下的,死我一人又何妨,答应我,不要恨他,你要快乐,不要恨他,你要快……”
说着话的燕北轩的身体渐渐消失在梦境中,而在此时,燕北行也唤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司暮晴。
被唤醒的司暮晴眼眶有些湿润了,慌忙擦了下眼睛,眸子中重新换上了坚定和认真的神色。
低下头向着旁边踱了两步,司暮晴尽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尽力做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但那紧紧攥着食盒,指尖都泛白了的手,却昭示着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在这牢房中,一切沉默都是合乎情理的,就像现在不知该怎么开口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司暮晴一样,但她并没有沉默很久。
“所有的行动都按王爷的计划布置好了,魏将军那里也已经解决了,三皇子殿下那也都安排到位了,现在就看王爷你的想法了。”
微微福了下身子,司暮晴语气沉稳,娓娓道来。但她依旧是低垂着头,看来她还是无法真正掩饰住心中的悲伤。
一想到燕北轩,司暮晴就无法好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这就是她心中过不去的坎,尽管她现在有了更为牵挂的东西。
“你不必对本王行这些虚礼。”燕北行看着司暮晴这副样子,心中也不好受。
尽管是为了大局着想,但毕竟燕北轩是因自己而死,算计了这么个光明磊落的人,燕北行的心中自然是有愧疚的。
“这些事情真是辛苦你了,都做的很好,本王定不会亏待与你。”燕北行承诺道,眼神深沉。
“我做这些事不仅仅是为你,也是为轩,还有更多被那狗皇帝算计,枉死的冤魂,为他们,我也要扒出当年的真相来,不惜一切代价。”
说到这里的司暮晴眼神死死地盯着大牢的墙壁,眼神中的悲伤化为刻骨的恨意,眼神狠厉,语气冷淡。
燕北行自是知晓司暮晴的性子的,一旦她认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而他也乐得看到这些。
这意味着他曾经的顾虑可以打消了,有了共同的目标,这样以后要做的事情才会更加顺利。
“还有些更为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本王身陷囹圄,现在,你是本王做这些事情最放心的人选。”伸手将司暮晴拉近了些,燕北行压低了声音说道。
看出燕北行的小心翼翼,司暮晴的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一时间,牢中重归于宁静,静的都能听到耗子在稻草和床板下面的活动声,耳语了片刻的司暮晴和燕北行又重新站直了身子。
交代完事情的燕北行面色变得更为阴沉,似是暴风雨来临前阴沉的快要砸下来的积云,而此时的司暮晴神色也变得更为凝重。
司暮晴将食盒放在那个破旧的不能称之为桌子的桌子上,将食盒一层层打开,“王爷您吃吧,这些都是我亲眼看着做的,不用担心。”
“本王这里不用,你把这些菜肴拿去给滕老吃吧,他岁数大了,怕是经不起这牢狱中饭食的折腾。”燕北行依旧站在原地,开口说道,语气中掺杂着少许的暖意。
司暮晴正在食盒中的饭菜端出来的动作顿了顿,神色有些复杂,兴许也是第一次听见他如此关心别人吧。
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司暮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燕北行说道:“王爷,滕老那边有合欢小姐照应着,这些事情王爷您就不要担心了,现在要紧的是要保重身子,才能图得大业。”
听闻司暮晴的话语,燕北行挑了挑眉头,眼眸中显示出些许异样的神色,显然是对昭合欢也掺和进这些事情中来感到无比的惊讶,还有着些的惊喜。
“哦?她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是你安排的?”燕北行向前走了几步,步子略有些急促,边走边问道,显然是有些兴趣的。
“是我,我觉得合欢小姐知道这些事情也好,不必什么都瞒着她,我还告诉她,要她务必要相信王爷。”司暮晴眼睛并没有看向燕北行,只是再
次进行着手中的动作,不缓不慢的说道。
将食盒中的盘子一个一个的拿出来,很快就摆满了这个小小的破旧的桌子,看着眼前这桌吃食,司暮晴拍拍手,微微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等到我们将棋局布好,等到尘埃落定那天,我自会将所有事情的缘由和这些事情的真相全数告诉昭合欢,王爷您就放心吧。”
看着燕北行的眼睛,司暮晴认真的说道,神色中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衬得她整个人熠熠生辉。
“我答应了轩,就一定会做到。”没等燕北行有所言语,司暮晴又继续补充道。
听着司暮晴的言辞,燕北行眼底划过一丝感激的神色,一想到未来的某天,昭合欢跟自己的关系不再是现在这样的僵持,燕北行就感到无比的畅快,与此同时,他也更明确了扳倒永乐帝这个目的。
“无论如何,你这都是帮了本王,本王很感激,那件事终究是本王对你们不住,抱歉了。”燕北行微微颔首,对着司暮晴说道。
正在收拾食盒的司暮晴听到背后的燕北行的话语,泪水夺目而出,心中默道:轩,你听到了吗?能为你要到这声道歉,此生我也无憾了。
同时司暮晴心中也明了了昭合欢对燕北行的重要性。
“合欢小姐她人很好,遇上王爷的真心是她的福分,遇上她也是王爷您的福分,我又怎会忍心一直做这恶人呢。”司暮晴忍者抽咽的声音,淡然说道。
只是这现下的情形又让司暮晴想起了燕北轩,一时间忍不住的泪水滴落在食盒上,顺着盒子的纹理流淌下来,滴落在桌子上。
而此时,燕北行又怎么听不出司暮晴的不对劲来,只是现在一切的安慰和懊悔都无法让燕北轩死而复生。
一时间,燕北行的愧疚更甚。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本王保你和孩子一生平安,是去是留你来决定,以谢你今日所做之事。”燕北行缓缓说道,神色中带着些许怜悯的神色。
“今日我所做之事,都是为了轩,以后我所做之事,都只会是为了他。”还带着泪痕的小脸慢慢抬起来,司暮晴眼睛看着前方,似是承诺似是威胁的说道。
“我说过不恨你,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恨你,这件事情的背后要承担责任的也的确另有其人。”转过身来,司暮晴看着燕北行说道。
司暮晴一只手提着空空的食盒,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手绢,一点一点的将脸上残余的泪痕擦干净后,抬腿走出了牢门。
在牢门就要关上的那刻,司暮晴回头说道:“我不会像你一样活在仇恨中,可能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吧。”
三日后,御书房内摆放在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里,大多内容无非都是大臣们请命彻查腾煜逆反之事。
伏案在桌上的永乐帝,瞥了眼大同小异的奏折内容,心烦地揉着自己眉心,显然不想再看到同样的文书再次出现在他的桌上。
第173章 秘密召见
“来人!”
“陛下有何事?” 守在门口的太监匆忙走了进来,低垂着眼站在永乐帝的面前。www.uu234.net
“秘密召见昭和欢,朕有要事同她商策。”永乐帝不情不愿地说着,愤然合上那让他瞧着烦闷的奏折。
这群为老不尊的东西,仰仗着在朝廷任职久了,现在带头跟他叫板倒是绰绰有余地厉害!
原来,这腾煜并非是一般人的存在。
在年轻时期尽职尽责为朝廷效力的他,为国家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军功赫赫的他一度成为朝中内外的神话以及崇敬的人。
之前永乐帝在朝廷之上宣告腾煜处心积虑谋反之事,并且将举报信的内容当场读给在场的文武百官听,可受到许多大臣的质疑。
他们万万不敢相信,之前一直为朝廷效力的人,怎能突然之间欲篡位?
因此事,一夕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们纷纷向永乐帝讨要进一步的证据,简简单单的一封举报信,并不能让众人信服,然而那时的永乐帝空口无凭,这件事一直站不住脚跟。
他本与那腾煜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要不是那老东西不怕死地调查他的秘密,他怎会轻易借着谋反的名义去动他?
只可惜朝中的文武百官都十分信任他的为人,他一时间也不好真的越过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对腾煜私下动手。
越想越发觉得头疼地永乐帝忍不住站起身,坐到一旁的软塌上喝起了茶。
“要怪就怪燕北行多管闲事,否则就不会牵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永乐帝愤愤地把握在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
他总觉得这燕北行,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一根眼中钉肉中刺,眼看着除又除不得,弄得他这些年来没有一天是睡过安稳觉!
想到这,一口劲儿没有及时缓上来的永乐帝,捂着闷闷的胸口止不住一顿咳嗽。
兴许是最近的烦心事太多,他越发觉得自己在处理这些政务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甚至可以说已经达到身体透支的地步。
可就算如此,那又怎样?坐在这把龙椅上,要的就是要有野心的人!
更何况往后的日子要有炼丹师在,他可不会轻易在龙椅上自个垮台,让那帮人有心人有可乘之机的机会。
“禀报陛下,昭小姐在殿外等候。”
回过神的永乐帝稍稍缓和了一下心头烦闷的情绪,抬起手示意让他带着昭和欢进来。
“陛下,不知找民女有何事?”昭和欢毕恭毕敬地朝他行了礼,在征求他的同意之下,坐在他对侧的软塌上。
站在她身侧的小太监,低眉顺眼地给昭和欢沏上一壶上好的龙井。
她朝他善意地笑了笑,随后自顾自地拿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口。
“腾煜的事情,就算你不上早朝,也应该听闻家中的丞相所说,略知一二了吧。”永乐帝幽幽开了口,不动声色得瞥了眼昭和欢脸上的表情。
昭和欢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他颔
首点了点头。
“听闻现在已被陛下关入了大牢,当时在朝廷,陛下宣读了匿名的举报信,谋反之人,貌似与民女没有什么干系吧。”
永乐帝随即轻笑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朕不是这个意思,你应该知道腾煜在朝中的威望颇高,就算朕对他们说这腾煜有谋反之心,也未见几人相信。
眼下他被关押在天牢里身负重伤,朕寻思着他年事已高,重伤久不治,恐怕命不休矣,所以密诏你来就是为此事。”
命不久矣?我看你才是已经病入膏肓,久不得治了吧?
昭和欢细细观察永乐帝脸上的神色,面色蜡黄,唇色发白,一看就是积劳已久,重病缠身,只不过现在当着她的面,硬撑着跟她言论罢了。
虽说昭和欢把他现在的病态都看在眼里,可她并没有当着永乐帝的面揭发他身体状态极差的事情,毕竟都已经病到这个地步,他又不是傻子,岂会不知?
既然是有心隐瞒,她若是说了,这永乐帝的颜面可不知要往哪里搁。
“好,既然陛下发话,民女定会去天牢医治腾煜的伤势,还望陛下放心把这件事交付我的手中。”
昭和欢低垂着眼,顺着永乐帝刚才那番话语眼观鼻鼻观心的说着。
“你的医术可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朕如何不信任与你?否则也不会宁可唤你来,不让御医出手救治。”
虽然表面上永乐帝的话好似没有毛病,但只要仔细一想,这番话就禁不起半点推敲。
眼下文武百官都紧紧盯着腾煜的案子,若不是怕被那群人发现腾煜现在在天牢里身负重伤,他怎会秘密地传召于她,而不是随意让御医去天牢里?
她昭和欢又不是傻,岂会不知道他到底在为谁的利益所考虑。
“承蒙陛下厚爱,信任民女的医术,合欢定会不负陛下的众望,将腾煜医治妥当。”
永乐帝深深看了他一眼,略微迟疑地说了一句:“其实你也并不一定将他的伤全权治愈,毕竟他是一名有谋反之心的习武之人,虽说年事已高,但从上次能摆脱追兵来看,他的武功依旧是深不可测。若是你妙手回春之术将他医治妥当,他又燃起越狱的念头,那朕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说的话句句在理,却让昭和欢听起来心头并不怎么舒服,毕竟她医治人还从未有过半吊子的情况,如今永乐帝这一吩咐,倒是让她犯起难来。
都说医者父母心,她这样做反倒让她觉得自己有一丝的歹毒。
“既然是陛下吩咐,民女定会做到。”
永乐帝听她这么一说,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是丞相的女儿,行为处事都有一种波澜不惊的韵味。
“若没有什么事的话,民女就先退下了。”
在得到永乐帝点头回应后,昭和欢双手交叠朝他行告退礼,欣然转身迈着细碎的步伐离开御书房。
虽然医治腾煜伤势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可目前摆在永乐帝面前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搜查到关于腾煜
谋反的证据。
也只有他自己心情清楚,当初只因情急之下给他扣下这个谋反的大帽子,要说证据,他也一时半会儿也编不出什么。
原本他想想把这件事就这样拖着,久而久之,那帮大臣就将这件事遗忘了,可是谁知道,随着时间拖着越长,那帮大臣还对他不依不饶了。
要是他一天没有拿出腾煜谋反的证据,估计他这御书房的小桌子上堆满地都是这样上奏的东西,他都不知该不该继续批阅完这章。
索性他衣袖一甩,从软塌上站起身,吩咐站在门口的小太监陪他去不远处的御花园散散心。
“陛下,瞅着这天气天朗气清,把这件披风批上吧。”小太监说着将披风搭在永乐帝的肩头。
漫步在御花园的永乐帝,望着这花团锦簇的园子,这烦闷的心情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这天早朝,不外乎,永乐帝又听到有大臣当着他面提起腾煜之事。
“陛下,您应该也知,这腾煜年轻时就对朝廷效力有功,年老后在朝中拥有得高望重的地位,单不说他在朝廷中的职位,底下的百姓可都对这腾煜赞誉有加。
谋反之事,恐怕是歹人妒羡,故意陷害腾煜,还望陛下能够明察秋毫,万不能让老臣蒙受冤屈而心寒啊。”
一口一个忠心耿耿听得其他在场的大臣触动颇深,一些曾跟腾煜有过接触的老臣也忍不住站出来替腾煜说话,把腾煜这么多年来的丰功伟业一一摊开与永乐帝细说。
“朕明白你们的心情,也知道腾煜曾经为国家效力,可谋反之事摆在眼前,别说是你们,就连朕也不敢轻易相信。不过你们也应该知道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的道理,既然这件事已经出来,那我们就安心等待结果就好。”
对此头疼万分的永乐帝,还是依旧摆出自己的那一套说辞。
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他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已经再三表明自己的态度了,相信证据,只要证据一出来,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就在他们为腾煜的事情再次争执不下时,一封来自边境的求救信,再次让今日早朝的氛围跌入了冰窖。
“启禀陛下,这是边境传送来的一封信,还望您能过目。”
双手奉上信封的男人低垂着眼,不卑不亢地说着。
兴许是多日快马加鞭的辛劳,他的脸上还沾染着些许的尘土,有些微微发白的脸色,写满“倦意”二字,此时略微气喘吁吁的他,讲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
“拿上来。”永乐帝微蹙起眉头,现在只要一听到边境二字,下意识就是想起西夏那帮咄咄逼人的人。
正当永乐帝以为这次又是西夏那帮阴险狡诈的小人,再度借着求救信名义警告他当年的真相时,随后打开信纸一瞥,才发觉这是燕北城手写的求救信。
行云流水的毛笔字不像草书那般的狂草,也没有楷体那般地小家碧玉,常年阅读燕北城从边境发来书信的永乐帝,怎能识不得这到底是否是真迹。
第174章 时机
“陛下,眼看着三皇子殿下都前去边境支援西夏了,难不成这西夏还对我们南陵国不知足吗?”
站在底下的文武百官瞧着正在看书信的永乐帝脸上的表情逐渐阴沉了下来,其中有一人忍不住走上前,双手抱拳朝他鞠了一躬,大胆地询问了此事。顶 点 X 23 U S
“是荣亲王发来的求救信,他说自己目前局势很不利,根本不敌北燕的军队,希望朕派军队支援与他。”
永乐帝将手中的书信顺势交给站在旁侧的大内总管,让他小心收好等会下朝放回御书房。
“陛下,虽然微臣当初极不情愿您让二皇子殿下出征支援,但眼下是关乎我们南陵国未来太子继位的大事,还望陛下能不惜一切代价,让三皇子殿下能突破重围,安全回到南陵国。”
永乐帝头疼地捏着自己的眉心,若是答应派兵去支援,那王城防卫定当是大大下降。
可若是不答应,不仅这朝下的文武百官不答应,恐怕要是不小心传出去,又要引起这京城内外的人议论纷纷。
“北城也是朕爱护的孩子,怎能不管他的死活?淮安候王何在?”
低沉的嗓音隐约透露出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站在人群的淮安候王一听永乐帝在呼唤他的名字,匆忙走到最前头,朝永乐帝行礼。
“微臣在,陛下有何吩咐?”淮安候王低垂着眼,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现朕赐予你兵符,命你率领御林军快马加鞭前往边境支援三皇子,若是三皇子殿下稍有差池,朕拿你是问!”
“臣定当以最短的时间内赶到边境支援三皇子殿下,还请陛下放心。”淮安候王双手举起与额齐平,言语坚定地回应永乐帝的话。
“好,非常好,你暂且退下吧。”待淮安候王将兵符拿走,永乐帝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先行退下。
“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大家也就各自散了吧。”
御林军被自己一手推出了京城,永乐帝也顿时没什么心情继续上早朝,索性就摆摆手,在小太监的搀扶下从龙椅上站起身,匆匆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宫殿。
“看来此次南陵国联合西夏跟北燕这场战役,注定是场硬仗!”
陆陆续续走出宫殿的大臣一路上忍不住讨论起远在边境的燕北城的安危。
“你也不看看北燕这次出得可是三千万的精兵,势有一副要彻底一举端灭西夏的势头啊,眼下南陵国临插一脚,简直就是作茧自缚!”
“要怪也只能怪陛下心软,不就是一封求救信,还真让三皇子去冒险,当真是糊涂之极。”
议论纷纷的言语渐渐远去,躲在暗处的永乐帝听完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藏在衣袖下的手渐渐攥紧,愤愤地朝一旁的柱子上打去。
“陛下,小心手受伤!”站在永乐帝身侧的小太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吓得连忙拿出帕子想要查看他手上是否受伤。
“无碍,朕心头甚是烦闷,四处走走吧。”永乐帝深
吸一口气,强行将埋在心头的怒气咽回肚子,甩了甩衣袖,转身抬脚离开。
“启程,出发!”
这边御林军刚走出城门,就预示着王城防卫在无形中大大下降。
从上完早朝的父亲那意外得知这件事的司暮晴,在当天中午就提着食盒行色匆匆地前往天牢看望燕北行。
“这是给你的赏钱,趁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外出买点酒喝喝。”司暮晴笑吟吟地买通了牢狱长。
“瞧司小姐心善,我替兄弟们谢过您,走,兄弟们喝酒去!”待他带着其他几个兄弟离开后,站在原地的司暮晴才提着食盒继续往天牢的内部走去。
守在里头的人一见是司暮晴,二话没说便打开牢门,让她进去跟燕北行小叙一会儿。
远远站在那的守卫瞧见那两个人举止亲密地聊着天,心头寻思着,看来这丞相府的女儿铁定要认这纪王为女婿了。
不过眼下纪王深陷牢狱之灾,出不出得去都是一个定数,可看祝小姐依旧对纪王不离不弃的模样,想必这丞相算是默认了。
“见你行色匆匆地过来见本王,其次可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燕北行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司暮晴带来的餐食,一边假装不经意地瞥了眼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守卫,特意又压低了一分嗓音。
毕竟他们之间交谈的话语,是万万不得有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到时候难免会发生节外生枝的事情,若是功亏一篑,那他这么多的准备就要付之东流。
“今日早朝,听闻荣亲王写了一封求救信,快马加鞭的送进宫里,永乐帝阅完才知,眼下就连荣亲王也被那北燕精悍的军队给困住。随后便让命淮安候王率领御林军前去边境支援,这不,下朝没多久,这淮安候王就火急火燎地收拾行李直接上路了。”
司暮晴眉飞色舞得说着这件事,显然她已经看到对付永乐帝的时机已经来临。
“御林军向来是守卫王城最主要的军队,若是这羽林军被永乐帝派了出去,那王城的防御系统大大下降,如果趁此机会逼宫,他绝无反手之力!”
燕北行幽暗的眼眸因为这句话闪过一丝亮光,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这样,你马上去联系炼丹师加大一些药量,顺服永乐帝近段时间大量服用,本王相信光凭那炼丹师的花言巧语,他定会深信不疑。”
他说着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向上扬起,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正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母妃,希望您在天之灵,能够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孩儿如何惩治那罪恶的歹人!孩儿会以他的项上人头,来慰藉您的灵位,让您能够在天堂好好安息。
燕北行想着,一丝嗜血的目光悄无声息地划过他的眼眸。
坐在他对面的司暮晴尽管没有看到燕北行此时的眼神,但她能感觉到这牢里的温度好像在无形中又降低了几度,冷得她不由地相互搓了搓自己的小手。
“好,王爷说的事情
我会尽快去办,相信过不了多久王爷就会出来了。”司暮晴说着,脑海中突然浮现燕北轩的脸庞,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轩,你若是能活着那该有多好,这件事情,应该也是你想要做的吧?
司暮晴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燕北行那张冷峻的脸庞,莫名有种惆怅的感觉。
半个月后的朝廷之上,腾煜谋反的事件被人提起,再次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启禀陛下,微臣今日有事需要上奏。”
早朝刚刚开始没多久,李从文就从人群中走了上前,低垂着眼态度十分诚恳地对永乐帝说道。
“不知李爱卿何事需要上报。”永乐帝倚靠在龙椅上,漫不经心地瞥了眼站在朝下的李从文,幽幽地开了口。
“启禀陛下,微臣对当初举报腾煜逆反的信件有疑问。”
“哦,说来听听?”
永乐帝一听他竟然提起举报信的事情,心脏被吓得跳慢了一拍,脸色有一瞬间变得十分地不自然。
纵使他现在万般不情愿在早朝再次提起腾煜的事,可朝下这么多人听着,他只能硬着头皮让他继续说下去。
“当初那封举报信中所提,腾煜家中窝藏武器库而且还私自让人制定了黄袍,可当时微臣作为主审官之一,随手下前往镇国将军府封查时,在清点物品的环节中并没有看到这两样事关重要的东西,那请问陛下,若是连证物都不存在,那将腾煜关押,岂不是误判?!”
话音刚落,引起朝廷之下的文武百官一片哗然。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当初腾煜被关时根本连个像样的证物都没有,如果李从文所言非虚,那永乐帝岂不是故意如此?
“我就说腾煜是忠心耿耿的忠臣,年龄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怎么会突发奇想想要篡位,这不是闹吗?”
“唉,只怪我们并不能为腾煜发声,你也不想想到最后做主的人是谁?岂是我们能左右的结果?”
坐在龙骑上的永乐帝听完李从文这番大胆的言论勃然大怒,他捂着胸口,怒气冲冲地指着站在下面的李从文直呼他的名讳:“李从文,你别以为朕是任人拿捏得软柿子,是你那么好欺负的人!”
“陛下,微臣不敢造次,只是说出实话而已,陛下何须动怒?”李从文依旧温吞的说着自己的话,并没有被永乐帝的盛怒所影响到自己的言论。
“实话,好一句实话,李从文,你难道不知欺君犯上是什么罪名!”
永乐帝愤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双眸死死盯着站在下头的李从文,现场的一度陷入令人窒息的僵局。
此时,朝堂上一片哗然,眼看着场面就要控制不住,永乐帝故作镇定,道:“李从文,这可是朝堂,容不得你胡编乱造!”
永乐帝的声音很大,响彻了整个朝堂,虽然极力压制着,但在场的人依旧可以看出他的愠怒,他响亮的声音,成功掩饰住了他颤抖的嗓音。
第175章 大势已去
“臣是不是胡编乱造,皇上不是清楚得很!”闻言,李从文也不舒服了,当场和永乐帝对质起来。顶 点 X 23 U S
听完李从文的话,永乐帝眼底有些慌张,不过随即怒吼道:“大胆!朕只要在这皇位上一天,就容不得你放肆!”
说完,站起身狠狠了拍了下案桌,喊到:“来人啊,把李从文给朕拉下去!”
“且慢。”一位元老级的大臣站了出来,他平时并不怎么表明立场,所以说话很有分量。
见到他开口,朝堂上瞬间安静下来。
这时,侍卫也进了朝堂,愣愣的看着永乐帝,等待着他的命令。
此时的永乐帝却进退都不是了。
原本他坐上这个皇位,大家对他就颇有微词,只不过这么久,也随着时间淡忘了,现在旧账重新翻了出来,恐怕不好办。
而且现在朝堂的大臣们很明显,都想要他一个交待。
确实,他现在如果给出一个交待,那么就会稳定人心,同样,如果给不出……永乐帝不敢想象,他这几年来经营的皇位会落得如何下场。
永乐帝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先退到一旁,而后道:“爱卿,你对此事有何见解?”他笑道,看上去还真像个没做过亏心事的皇帝。
那位老臣捋了捋胡子,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皇上这样不清不白的拉李大人下去,恐怕人心也会浮动啊。”
听完这番话,众大臣纷纷点头赞同,永乐帝现在就只能顺着这条路走。
“好。”永乐帝点头,威胁道:“李大人今天如果拿不出证据,可就犯了大罪。”
其实对于这件事,永乐帝还是有信心的。
要说证据,他当年早就处理的妥当,不会出现任何差池,何况现在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一个小小的李从文能掀起来什么大风浪。
想着,永乐帝把目光移到李从文身上,后者一副坦荡正直的样子,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老臣对李从文道:“今天如果拿出了证据,我们必将对此事调查彻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李从文只要今天拿出证据来,那么永乐帝就倒台了。
李从文上前一步,从怀中拿出了一纸手书。
见状,永乐帝大笑道:“李从文,难道你就想用一张纸证明,当年滕煜叛反一事有蹊跷?”
“没错。”
听到李从文的话,永乐帝终于是可以放心了,这李从文不过就是在卖弄他,根本没什么证据。
“李从文!你现在认罪,朕还可以将你的罪判的轻一点!”永乐帝皱着眉,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李从文勾了勾嘴角,将手书打开,笑道:“皇上别急,还是先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再下定夺。”
他让大臣们一一过眼手书,过眼的大臣皆面露惊色。
这下永乐帝也坐不住了,没等大臣们看完,忙道:“来人,呈上来,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手书拿到永乐帝手里,他身子一僵。
“这是前太子的手书,里面暗示臣嫁祸滕煜谋反。”李从文缓缓道,而且还提到了燕北俞赠予他龙袍的事情。
原来,这手书是燕北俞写给李从文的,内容是暗示李从文如何栽赃陷害,定滕煜谋反之罪!
李从文作为当时的小主审官,微不足道,默默无闻,燕北俞许他待永乐帝根基稳过之后,会为他升官封赏,这才有了滕煜谋反一罪!
当年的案件是因为在滕煜府上搜出一件龙袍才被定罪,然而一切都是子虚乌有,是不由分说的陷害!
闻言,永乐帝坐不住了,他没想到当年这个逆子做事这么不稳妥,还让人留着证据!挥了挥衣袖,气的浑身发抖,怒道:“来人,把他给朕押下去!”
永乐帝咬了咬牙,眼中气出了些红血丝,知道这些事又怎么样,他现在还是皇上!只要他坐在龙椅上一天,就不会放过他们的!
侍卫迅速上前押住李从文,李从文一边挣扎,一边道:“今天臣就把证据放在这里了,皇上为天下人之父母,却如此行事,不配坐在这个皇位之上!”
“还不快押下去!斩了!给我砍了他的头!”永乐帝气的双目通红,转头扫了眼朝堂的大臣们,吼道:“你们还有什么疑议吗!没有就退朝!”
说完,永乐帝一甩袖,直接大步离开。
“等等,微臣有一事不明。”
还有事?又是谁?
永乐帝闻言,转头看向右相,皱眉道:“还有什么事!”
“微臣也有一纸手书上报。”右相缓缓掏出手书,这次直接交给了永乐帝,他又道:“微臣是为了给李从文作证的。”
闻言永乐帝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次是不让他倒台不罢休?竟然连右相都搬出来了,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脸,燕北行。
呼了口气,永乐帝接过手书的手都可以明显的看到在颤抖。
“这这……是……”永乐帝瞪大了眼睛,盯着手书吃吃不能回神。
看来效果很有用。右相舒缓了眉头,道:“怎么样,皇上也看出来了吧。”
他转过身,面对众大臣道:“现在永乐帝手中的,就是太皇太后的手书,上面,还有太皇太后之印!”
此言一出,朝堂众臣再次哗然。“什么?太皇太后之印?”
“上面竟然有太皇太后之印,这手书定然不能作假了。”
“这手书上面写的什么?”
……
朝堂上,议论不停,永乐帝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由红转绿,由绿转青,现在近乎一片苍白。
见众大臣纷纷将目光投向自己,此时右相也不能再卖关子了,他道:“上面,就揭露了永乐帝的罪行!”
“不可能!”闻言永乐帝迅速回神,他道:“朕有什么罪行!”
此时的永乐帝,双目的通红还没有完全褪去,就又涌了上来。
“哼,皇上做了什么事,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报应!你的儿子,还有你!”右相语气咄咄逼人,继续道:“太皇太后的手书上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录了你的罪行!”
右相说完,见永乐帝还是没有反应,就直接冲了上去。
等到右相来到了永乐帝的面前,后者才恍然回神,惊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
么?”右相挑眉,直接从永乐帝手机夺过手书,将里面太皇太后记录的事情一一读了出来。
在场的大臣们听的清清楚楚,震惊的看着永乐帝。
此时的永乐帝竟然不知怎么做才好,眼睁睁的看着右相把太皇太后的手书一一让大臣们过目,一瞬间竟然没有了反驳的力气。
或者说,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不对!他是皇上,他是永乐帝!
“来、来人啊!把右相给朕押下去!”永乐帝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右相。
“皇上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命令他们!”那位资深的老臣站出来,挡在右相身前,挡住了侍卫。
见状,永乐帝疯了一样,大吼道:“还有他!把他也给朕抓起来!”
最后永乐帝的声音已经近乎嘶吼了,头发也有些散乱,怔怔的看着朝堂里的大臣,一个一个的出来反对他。
“你们这是做什么?”永乐帝皱眉,喘着粗气,扫过在场的大臣们。
如果说是以前,他这么看着大臣,大臣兴许会畏惧,但现在……
永乐帝现在已经毫无威压可言,甚至可以说是落魄的很了,眼神也没有原来那么锋利,似乎一瞬间就变老了一般。
右相都觉得,永乐帝头上的白发都瞬间变多了。
“大胆!大胆!”永乐帝瞪着眼睛,一步一步退后,看着众位大臣,心里已经凉的彻底了。
“全部给朕拿下!”永乐帝用力的甩袖,却见侍卫丝毫不动。
他看着在场众人,忽然大笑道:“哈哈哈,你们……你们都想要来推翻朕?”
永乐帝眼角流下了泪水,此时的他就像个疯子。
“你做下的那些事,冤死在你手下的前朝忠臣……”
老臣攥紧拳头,愤怒的看着永乐帝:“还有,前朝皇后明明就是你害死的,你竟然能这么冠冕堂皇的坐上这个皇位!”
“一纸手书而已!”永乐帝不甘心的喊道。
闻言,右相嘲讽一笑,道:“而已?那是太皇太后的手书,上面还有她当初留下的印记!”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下了,就是你,给前朝皇后下毒。”
大臣们不管是拥护永乐帝的,还是不拥护永乐帝的,现在都只能站在右相这边。
毕竟,永乐帝已经明显倒台了,从他的神态情绪中就可以看出来,右相和李从文,都没有撒谎。
“是你,谋权篡位,毒害了崇嘉帝,坐上了这个皇位!”
右相一步步逼近永乐帝,继续道:“也是你,设计前朝镇国大将军滕煜叛反的假象,想要从而除掉滕将军!”
闻言,永乐帝终是明白,他已经大势已去了,无论怎么做都是没用的。
他缓缓的走到龙椅旁边,小心的摩挲着龙椅,坐了上去,贪恋着这种感觉。
“你根本不配坐上这把龙椅!”
闻言,永乐帝一时气血翻涌,手脚开始抽搐,直接晕死在了龙椅上。
“把他押下去,严加看守!”手握兵权的兵马大将军命令道。
“是!”士兵们见状,也知道永乐帝已经倒台,也不再管是否越界!
第176章 被逼下旨
群臣们吵嚷着将永乐帝送往天牢,他谋害重臣,毒杀前朝皇后,天理难容,罪有应得。
可是这件事若传入百姓耳中,皇室在子民严重还有何威望?群臣们只好对外颁布皇上突发重病的消息。
永乐帝被人送回养心殿,空荡的皇宫里显得有些凄清。
一夜过去,永乐帝才慢慢转醒,迷迷糊糊中永乐帝喊了一声,“来人,快来人,太医呢?”
他不断的剧烈咳嗽,胸肺撕裂般的疼痛。
无人回应,养心殿内外静的掉一根针都可以听见,只有永乐帝的咳嗽声穿透整个养心殿。
他一直服用丹药,怎会突然四肢乏累?永乐帝逐渐回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一切,他想坐起身来,竟然动弹不得。
“你们对朕干了什么?为什么朕一点力气都没有?”永乐帝气愤的锤着床榻,床榻并没有多大动静。
这无人回应的养心殿,让永乐帝忍不住发火,这么久以来,还从未有人这般对过他,那些宫女太监都去哪里了?
永乐帝一下子很慌,这是以前都没有出现过得事情。
“你们这群叛徒,都不回答朕,都要背叛朕!”永乐帝一个人在养心殿里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
喊的喉咙干涩,他才终于想起了什么,“朕的皇后呢,去哪了?”
他的声音在养心殿里回荡了几声,这才意识到,连皇后也不在,皇后或许也遭遇了不测,可这会是谁干的呢。
永乐帝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只是他有些不可思议,短短几天,燕北行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太可怕了。
“皇后?你还知道我是皇后。”皇后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走了进来,回答了永乐帝先前的问题。
看到是皇后,永乐帝两只眼睛瞪的老大,仿佛与她有血海深仇一般。
皇后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看着永乐帝,目光中泛滥着一批杀气。
事到如今,也不能怪她了,要怪就怪他这个皇帝做的不称职,大好的江山不能毁于一旦。
“何必这样瞪着我,要不是你,燕北行的父皇也不会死了,你的皇位怎么来的,就该怎么还!”皇后怒目圆睁。
一想到已在九泉之下的崇嘉帝,她就无法原谅永乐帝。
永乐帝气的抽搐,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但是你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本宫准备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手让你为当年的罪行赔罪!”皇后情绪异常激动,说出这么多话,永乐帝终于开始害怕起来。
他迟迟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不是朕,那是假的,不是朕做的……”
皇后嘲讽的看了他一眼,质问道,“不是你?难道不是你帮助西夏对付北燕?你敢说不是!”
永乐帝自行惭愧,皇后说的不错,这些事都是他做的,只是他不甘心这皇位被夺了去。
“是……你想干什么?”永乐帝全身哆嗦,身子不停地后退。
担心之余,永乐帝鼓足勇气问出这个问题,“是谁指示的?又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呵呵,是谁,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皇后讽刺道,端来了一碗药,欲
要喂给他喝。
其实就算没有人指示,皇后为了自保,也会这么做,因为永乐帝实在令她失望,若他是个明君,皇后还可以放过他,燕北行等人也不会决意如此。
永乐帝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皇后在心中想着,想给自己少一点的负罪感。
“是你,是你把宫里的人都叫走的,你想谋杀朕,朕不会让你得逞的!”永乐帝突然明白过来,却又有几分糊涂。
皇后端着药直逼永乐帝,想都不用想,这碗药一定有毒。
“不要过来,朕命令你不许过来!”
“皇上,身体病了,就该喝药,来,本宫喂你……”皇后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在永乐帝的身边响起。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要弑夫,朕要杀了你!朕要诛你九族!”永乐帝歇斯底里地冲着皇后喊去,在皇后听来,不过是场笑话。
这个愚蠢的男人,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真是可悲。
皇后一步一步向他逼近,“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你不是个好皇帝,不光是本宫要逼迫你,还有很多大臣,是你寒了他们的心。”
永乐帝在极度惊恐的状态下把药打翻,“滚开,我才不听你的胡言乱语,就是你这个毒妇想要害死我,说,你和燕北行是什么关系,你这个毒妇!”
皇后却笑了,温婉中透着一丝凄凉,她放下手中的药:“你当真觉得,这个皇位是你的吗?”
永乐帝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是他为明王时便娶的明王妃,如今的皇后可是看上去却如此陌生,不似以往的温婉和善,眼眸中尽是凉薄。
皇后继续道:“二十年前,你便开始处心积虑拉拢人心,贪图更高的权力,仇家杀害了我们的儿子,若你肯踏实的做一个王爷,我的儿子怎么会死于非命!”
皇后的声音逐渐变大,最后成了嘶吼。
“后来,你如愿坐上了龙椅,本宫亲眼看着后宫的女人是如何一个个多起来的。这对于一个女人,多寡情啊!于本宫,你不是一个好丈夫;于本宫的孩子,你不是一个好父亲;于子民,你不过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罢了!”
“你在这一刻才发觉本宫和纪王联手,是不是已经晚了呢?”
皇后冷笑道。
几十年的夫妻之情,她已经从爱变成了恨,从她唯一的儿子逝世,又或者她应付后宫女人逐渐心力交瘁?从什么时候恨上了永乐帝,她已经不记得。
永乐帝震惊的望着床沿的女人,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张了张口,话还未说出口,门外便传来了动静。
此时养心殿外群臣跪倒一片,“请皇上下旨,释放纪王殿下和滕老!”
“你们……你们都想造反吗?”永乐帝只感到一阵窒息,吐出一口鲜血。
众大臣沉默不语,像是默认,但又不是默认,他们再次齐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皇上早点下旨,纪王殿下在牢房里撑不过多久了。”
永乐帝捂着胸口,神情恍惚,做皇帝做成这样,他也是够了。
他也算是看透了,如今被逼无奈,他还能怎么做呢?
“怎么,这可不是本宫一个人的意思,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么
一天的。”皇后在一旁添油加醋。
永乐帝跌坐在地,接连点头,“好,非常好,传朕旨意,燕北行无罪释放。”
听到永乐帝这句话,群臣皆欢喜,纷纷离开了养心殿。
永乐帝一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目中无神的看着墙壁,这都是要拥护燕北行为皇帝了吗,这群没良心的老东西!
燕北行一副沧桑的样子和滕老踏出大牢,看着头顶的烈日,不禁感慨万千,“真好,又见到了今天的日出。”
“是啊,还以为回不来了,没想到还能回来。”滕老也说了句。
两人勾肩搭背,昭和欢突然出现在他们视野里,燕北行不由得一愣,喊道:“欢儿。”
昭和欢朝那个方向看去,燕北行满身的伤痕不由得让她心疼。
他可是堂堂的纪王殿下,何曾受过如此罪,自己身为医者,看到伤者,难免会有所触动,何况这个人是燕北行。
“是不是特意来找本王的?”燕北行又多嘴问了一句,话语中都是戏谑,他刚出大牢,见到昭合欢很是开心,只以为昭合欢是挂念自己才来的。
说着便想去抱她,不料被昭和欢一下子躲开,眼神中满是防备,似乎在说“王爷想干什么”,但转眼话就成了这句,“谁说我是来找王爷的,我是担心滕老的身体,才过来的。”
昭和欢硬着头皮给自己这个行为找了个借口,倒也还说的过去,毕竟她也是个大夫。
燕北行信以为真,心中失落万分,却不知道其实昭和欢早就得知滕老的伤好了,这只是个谎言。
“这样吗?也对,滕煜之前还受过伤,来看看也好。”燕北行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她的话。
滕老在一旁看不过去,插嘴一句,“你们两个也别藏着掖着了,老夫的伤早就好了,有什么话要说,就赶紧说吧。”
燕北行听了,心随之一动,“欢儿,你有什么要和本王说的吗?”
昭和欢把头别过去,回答他,“既然滕老的伤好了,那我就回去了。”
“欢儿,你一点都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吗?”燕北行气急败坏,拿出自己纪王殿下的身份来压她,希望她可以收一收她的性子。
他想靠近她,每次却被冷漠的推开!
回头看了一眼燕北行,昭和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后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纪王殿下,告辞!”
燕北行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昭和欢这么不给面子,直接这么跟他对着干。
说完正要离开,李明南和司暮晴便来了。
李明南听闻纪王窝藏罪犯锒铛入狱后,便马不停蹄的从家中赶到纪王府。可是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日燕北行出狱,司暮晴才唤上他,牢狱中燕北行吃了不少苦头,遍体鳞伤,这些在司暮晴去探望他时便看在眼里。
他需要大夫包扎伤口,李明南也暗中庆幸自己有点用,不算辜负了他母妃的嘱托。
“王爷,你受苦了。”司暮晴泪眼婆娑,看着燕北行受了伤的身形,又看了几眼昭和欢。
燕北行听到昭和欢要走,挽留道:“本王受伤了,你就不帮本王看看?”
第177章 赏罚分明
昭和欢继续逞强,回应他,“纪王殿下府中那么多大夫,又怎么会看得上我呢?何况你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
场面尴尬了起来,司暮晴觉得有些不对劲,打着圆场说道:“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赶紧回府去吧。m.www.uu234.net”
“如果本王说一定要你来诊治呢?”燕北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昭和欢越是拒绝他,他就越想征服她。
昭和欢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我不知道纪王殿下究竟想要做什么,纪王府应有尽有,王爷有什么理由来我这里无理取闹?”
她这是说他不懂事,燕北行听出来了,那股子劲也瞬间化为乌有。
“纪王殿下,我们该回府了,您的身体要紧。”司暮晴再次提醒道,燕北行忍不住咳嗽了一句。
刚才这里风有点大,吹的燕北行有点凉意。
觉得留在这里央求昭和欢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燕北行点点头,应了一声好,就跟着司暮晴和李明南离开了。
“纪王殿下这边请,小心点。”李明南扶着燕北行上马车,昭和欢隔着远远的看着,心中还是心疼不已。
司暮晴一心为燕北行着想,尽心的问了句,“王爷,风大,要披件斗篷吗?”
她和腹中的孩子需要燕北行,燕北行不能出事。
“不必了。”燕北行冷冷回答,多厚的斗篷都暖不了他寒了的心。
走的时候,燕北行没有回头看一眼,他怕看到的是昭和欢决绝离去的背影。
昭和欢看着燕北行被司暮晴接走,心中很不是滋味,明明有那么多想要关心的话,却说不出来,到最后都变成了绝情的话语。
燕北行坐在马车上,想起昭和欢最后的那个眼神和那让人绝望的话语,心里就忍不住的疼痛。
他多么想要从车上跳下去将她揽入怀中,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永乐帝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现在擅自行动不仅不能保护对方,反倒容易将其推到众目睽睽的位置,成为自己的弱点。
“纪王。”坐在一旁的滕老看着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燕北行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悲伤的情绪,轻唤了一声。
毕竟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这些年轻人所经历的这些,他哪能不知道呢。
被这样一提醒,燕北行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如此重要的时候发呆了,他赶忙调整过自己的情绪,应道:“滕老。”
不过他在心中也暗暗的发誓,他一定会和昭和欢重归于好,并愿意让她嫁给自己。
朝中一直是混乱的地方,尤其是他所在这个位置,更是权力交错的中心,明争暗斗老谋深算。
这些他都经历了很多,也以为自己一定能处理得好,却未想到有时候哪些来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红烛摇曳,燕北行看着自己书桌上堆积的那一沓如山一般的卷轴,就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
“天凉了,刘公公托人送来了一些燕窝,奴才斗胆让厨房的大厨们做了给王爷送来。”
“放这里吧。”燕北行挥了挥手。
但那小厮并没有妥协,而是继续强调着说道:“天凉了,还请王爷先喝燕窝吧。”
这简直就是不看自
己喝下去就决不罢休的架势,燕北行只觉得自己的额头突突的跳,他瞪了对方一眼,说道:“你这是要替本王做主吗?”
那气势铺天盖地的朝那奴才压过去,小厮顿时连呼吸都忘了,他不断的颤抖,之前的话语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滚!”见对方这个样子,燕北行也没有了兴趣,只说了一个字,就不再理会。
小厮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滚出了书房,怕是晚一秒钟都有可能失禁。
就在他前脚刚出去,后脚就从那大开着的窗户翻进来了一个黑影,只见那黑影熟练的来到茶几前,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插进了盅内。
银针迅速变黑,那侍卫不敢怠慢,将针承到燕北行的面前,恭敬的说道:“主子。”
燕北行见状,面色一沉。
他从踏入这里的第一刻开始,就想到会有人对他图谋不轨,但却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而且以它的毒性来看,这人只怕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
“除掉。”他指了指那太监离去的身影,低声说道。
就算知道对方只是个执行者,但是他从他的态度来看,怕是也知道这件事,所以这活口不能留。
那黑影点头,转瞬间便又再次消失,这黑影,正是魏长明。
他办好了燕北行嘱托的事情,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终于在燕北行出狱之前,赶了回来。
当天他负荆请罪,跪在纪王府门前。
燕北行看到他后不但没有责备,反而道:“魏将军,本王还需要将军,从前的事情,本王既往不咎。”
魏长明羞愧的落泪,他以为燕北行是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却忘记了这位主子本是一位重情重义的人!
魏长明为燕北行磕了三个响头:“末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一连两天,他派出的人都没有找到那个下毒人的线索,这不由得让知道这件事的几个人都有些担心。
“属下无能,还请殿下责罚。”魏将军跪倒在地,请罪道,他本以为这是个很简单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么久都没有丝毫线索。
“无妨。”燕北行倒是不在意这些,都到了这个时候,谁都谨慎而行,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找到线索?
不过他也了解,这宫中见他不顺眼的总共就那几人,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没有找对方麻烦,对方就先按耐不住了呢。
当他处理完手上所有的事情,回到纪王府的时候,宫里竟传来永乐帝宾天的消息。
整个京城瞬间引起了些许的动荡,但是燕北行丝毫不在意,他为了这天不知道等了多久,只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比自己想象的活的还要久。
由于永乐帝在身前已经昭告天下,要将皇位交于燕北行继承,所以众大臣也几乎没有什么意见,就算有也只是一点小小的浪花,掀不起多大的波澜。
新皇的继承仪式就定在老皇帝头七刚过的日子,众人都在准备着登基仪式,百姓却皆披麻戴孝,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对于他们来说,永乐帝是爱护子民的一代明君。
“恭喜王爷。”魏长明首先打趣的说道,一来他和燕北行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二来这夜黑风高的,也没有第三个人,所以他倒
也不拘谨,而是心情愉悦的说道:“王爷托属下查的事情,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哦,如何?”燕北行早就被这些日子铺天盖地的事情弄得头晕眼花,有些好奇地转过身去,想要弄清楚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魏长明随后说道:“我们本以为这件事情是永乐帝做的,毕竟他可一直都不想让你登基,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居然在永乐帝的遗体里发现了和陛下上次碗里出现的相同的毒物,永乐帝是一个惜命的人,想必所以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燕北行点了点头,从这方面来说,对方的确下毒的可能性就变得很小。
“是的。”魏长明很大一部分判断也是由此而来。
他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们同样还在三皇子殿下府邸的丫鬟身上找到了同样的毒。”
“那丫鬟现在在哪里?”
“已经在地牢里了。”
魏长明说到这,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很为难的表情,接着说道:“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不管怎么逼问,她都一口咬定,这件事情是她一个人所做,和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关系。”
燕北行又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对方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已,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买通太监给未来的皇上下毒。
沉思了一下,他挥了挥手说道:“本王大概知道是谁了,不过就算抓不到他的把柄,也有办法惩治他。”
“明白。”魏长明眼神一亮,恭敬的说道:“既然王爷已经有了办法,那属下就先行告退。”
待到魏长明离开之后,燕北行用他那修长的指节扣着卷轴,眼中闪过些许晦暗不明的亮光。
看来有人想要挑拨他和燕北城,他成为下一任君主,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可是这个人为何要害永乐帝?
永乐帝本意立燕北城为太子,何必冒险多此一举呢?
登基仪式办得很是盛大,这无疑就是彰显着新皇的权力让人不可侵犯。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作为新登基的皇帝,燕北行自然也会先赏罚一些大臣,来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警惕一些。
一时间,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尤其是之前站在燕北城那边的人,更是每天都生活在心惊胆战之中。
他们之前一直觉得燕北城将会是下一任的皇帝,所以甚至有人公开表示自己支持的是燕北城,却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可谓是天翻地覆。
当年为了夺得燕北城的信任所做出的那些事情,也成了他们无法翻案的证据。
不少人为了让自己能熬得过这个关卡,都选择向燕北行或者他身边的亲信行贿,但是偏偏燕北行将那些贿赂无疑都退了回去。
魏长明曾经有些不解,问燕北行为何要让他们退回去,用来充国库还不是更好吗?燕北行只是轻笑着表示,他自然有自己的法子。
果然,就在下次上朝的时候,燕北行直接将一个奏折扔到了地上,众大臣有些不解,以为老臣以身作则,率先走上前去拿起奏折看了两眼。
虽然没有完全看下去,但是上面所写的那些名字让他忍不住有些手抖,竟然让那奏折从他的手中掉落下去。
第178章 不满
就在其他人还在好奇中间究竟写了些什么的时候,那老臣直接跪了下去,哀求道:“臣知错,愿陛下念在老臣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的份上,让老臣告老还乡吧。m.www.uu234.net”
“你不用回去。”燕北行没有继续给他说话的机会,就直接开口道。
那老臣听问他这话本以为自己还有留在朝堂上的机会,但却没想到下一秒就将他狠狠打入绝望中。
“你就直接去地牢里见你的老朋友吧。”
老臣跌坐在地上,张口却说不出来什么话,周围虽然围了很多大臣,却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些什么,只能任由他被几个侍卫冲上来带走。
每个人都战战兢兢,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燕北行一连处理了几个奏折上明确标明罪行的人,他们无疑都是之前站在燕北城那边的人。
处理完后,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诸位大臣。
“所谓的有罚,自然有赏,在之前西夏的事情中,三皇子殿下立出了汗马功劳,朕自然要赏。三皇子的信函中道明,这事本就是分内之事,更何况并不是他一人的功劳,其中昭和欢可谓是功不可没。”
这无疑就是在告诉燕北行,若是要“奖赏”他,昭和欢也应该受到同等的奖赏。
听完这话,燕北行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深邃起来,而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开始议论纷纷。
大臣门还在对昭合欢揽功西夏退兵之事议论纷纷。
他们无法接受区区一介女子介足朝廷政事,女人不得干政,这是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真理,如今改朝换代,功劳却归于一个女人身上,这说不过去!
左相对于此事最为尴尬,他既欣喜燕北行对昭合欢的赏识,但是凭借一己之力,也无法与朝堂上的这群老臣辩驳。
终于,矛盾的利剑还是不留情面地指向昭书轻,一位年老的重臣站出队列之外手举木牌,对龙椅上的燕北行深深一鞠躬。
“皇上,年时西夏退兵,是荣亲王英勇无敌,领兵有力的结果!若将一半的功劳扣在昭小姐身上……似乎有些不妥!毕竟区区一介女子,和沙场上的将士们怎能相提并论?”
昭合欢身份尊贵,医术了得是不错,然而能与荣亲王平分功劳,他是看不下去的,自然这种做法还会白白长了昭书轻的威风!
燕北行轻轻皱眉,这位竭力反对他封赏昭合欢的老臣,是站在燕北城一方的人。看在他年事已高,想着找个由头劝他告老还乡,不曾想还未处理,他便在朝堂上开始为难燕北行。
如今他是皇帝,岂能容忍大臣拥护别人?
“萧阁老,不管是不是女儿身,昭合欢在战时远赴边关,救下无数战士的生命。也许她并未亲手斩下一颗人头,可在枪林弹雨中的勇气,不输给男儿。”
燕北行马上反驳了大臣的话。
大臣急忙道:“可是,皇上……”
燕北行抢过他的话继续一字一句道:“去年南陵国的瘟疫,若没有昭和欢,恐怕是死伤无数。萧阁老,难道朕赏赐一位救国女医也是错吗?若是错的,将来还有哪位人才敢效忠于南陵?”
大臣无话可说,瘪瘪的泄了气焰:“是,皇上,是老臣思虑不周。”
见燕北行态度坚决,下面再想反对的大臣门也闭了嘴,识时
务者为俊杰,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别说一个帝王。
“朕也是听从荣亲王的意见,论功行赏,荣亲王大力褒奖昭小姐,说明昭小姐的确有功劳,传朕旨意,封左相嫡女昭合欢为‘女神医’,赏药材十箱,古籍百册,黄金万两!”
昭书轻愣了楞,慌忙上前一步:“老臣替小女谢黄生圣恩!”
大臣们虽然还是颇有意见,但是不敢再议论。
新任皇帝大大封赏了一个女人,待遇不下荣亲王,这件事很快传入了京城的各家酒楼小巷中,昭合欢也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丫鬟随她走在街上,议论声不停的传入耳朵。
“是她啊!被皇上封了‘女神医’的称号呢!可比宫中的御医地位高的多,听说赏赐万金呢!”
“是她啊,一个女人,怎能和御医相比?神医的名号莫非是皇上吹嘘出来的?”
……
昭合欢的摇杆挺得笔直,听到这些话后却加快了步伐。
“小姐,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女人怎么了,凭什么英雄只能男人来做?小姐不照样救了很多人的性命!”
昭合欢浅浅的笑了笑,这种时代,她还能奢求怎样的女性地位?
秋水以为昭合欢听了这些传闻而生气,她继续宽慰道:“这些人真是喂不熟的狗,来求医时这么诚恳,将小姐捧到了天上,现在却见不得小姐一点好!”
昭合欢训斥秋水:“不要再说了,他们怎样是他们的事,我问心无愧便够了!”
愣是昭合欢这样想,可是随后几日里,她还是受到了不少风波。
兴许是一些对此事有意见的百姓们,可能是一群凑热闹的人们,整日围困在左相府门口,要见昭合欢。
“他们日日来,是求医来的?”昭合欢路过左相府大门口,望着门外围堵的一群人问。
夏荷翻了个白眼:“小姐莫要理会,一群疯子!”
昭合欢不解,继续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说小姐担不起‘女神医’的称号,甚至把死人抬来左相府门口,要小姐您将死人死而复生,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昭合欢诧异,她以为这个称号,只会让自己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多不满。
也是,人人蔑视女人的时代,女人凭什么比男人要出风头?
再加上燕北行登基,朝堂尚未稳固,定有许多无事生非的大臣门背后操纵重重劣迹,昭合欢冷笑,燕北行就算登基了又如何?带给她的还是这些纷扰。
他想不到这些赏赐,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压力和舆论之中吗?还是说,他从未关心过自己的感受?
“让福贵找人将这群无耻之徒赶走,再备马车,我要进宫一趟。”
夏荷应声答应。
昭合欢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便离开了左相府,马车轻车熟路的到了宫门口,门口的侍卫将昭合欢拦了下来。
“没有腰牌,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昭合欢挑了挑眉:“烦请小哥将这块玉佩交由皇上,他会知意的。”
侍卫一脸的不耐:“姑娘真是高看了我们,我们这群小士兵,哪里有靠近皇上的机会,姑娘自己想办法交给皇上吧。”
昭合
欢从衣袖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银锭子,连同玉佩一同递给侍卫:“只需交给皇上身边的一位下人便是,还请小哥行个方便。”
侍卫收起方才的怠惰,对昭合欢也有了几分恭敬:“行吧,我就替姑娘跑一趟,不过皇上可没功夫见你!”
昭合欢笑而不语,他会见自己的,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魏长明便带着一群守卫急匆匆地来到了宫门口:“神医久等了,快随属下前去。”
“有劳魏将军。”昭合欢跟在魏长明身后。
她被引到了金銮殿,曾经这里是永乐帝批阅奏折,处理政务的宫殿,再进来,却是另一番景象。
室内的装潢全被改了,比从前更要富丽堂皇和奢华。
燕北行头顶玉髓,正站在一副画像前深思着。
昭合欢在古卷中看到过画像中的女人,是燕北行的母妃,前朝皇后!
“欢儿给皇上请安。”昭合欢微微福神,她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诺达的殿堂中。
守在案牍旁的太监一扫浮沉,不善的看着不远处的昭合欢怒斥:“大胆!民女见了皇上应当下跪,这点规矩也不懂!”
燕北行回过身,声音更冷冽的开口道:“安公公,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候着吧。”
他知道昭合欢不喜欢繁琐的规矩,他反倒有些紧张,怕昭合欢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不喜欢这堵宫墙。
燕北行又遣散了所有的宫人,面色这才温和了一些:“欢儿,你来了。”
“民女需要给皇上重新下跪行大礼吗?”昭合欢笑了,嘴角却带着一抹讥讽。
燕北行皱眉:“不用,你这么着急见朕,就是为了吵架吗?”他看得出来,昭合欢对他还是很不快。
“皇上为何要封赏民女?真的想把我置身于人言可畏中去吗?”
燕北行不解,他不以为然道:“怎么,欢儿,朕封赏你,你不喜欢吗?”
他只是尽力给她一切好的东西罢了。
以为昭合欢不喜欢这些东西,燕北行又试探问:“那欢儿喜欢什么?只要朕有的,都可以给你。”
昭合欢笑而不语。
“左相府门口每日堵了一群人,质疑民女的医术;街市上舆论纷纷,说民女担待不起这样的封赏。如果皇上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理需求,全然不顾这样做是不是不妥,民女无话可说!”
燕北行听到昭合欢的话,有些愤怒。
“朕会派将士们遣散骚扰左相府的那群人,并绳之以法,但是朕要封赏谁,只有朕说了算!”
燕北行最恨被人威胁,他怎么可能被一群市井之民用这种不堪下流的手段妥协?昭合欢见燕北行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气的深呼吸一口气。
“我无话可说,告退!”
昭合欢往殿外走去,只给燕北行留下一抹背影。
燕北行皱眉大声道:“论功行赏,封赏你,也是荣亲王的意思。欢儿,你应得这些赏赐,何必顾虑市井之民的言论?”
昭合欢听后更生气了,她顿住脚步。
她当然畏惧,因为自己不是皇上王爷,让别人不敢议论半分!燕北行,燕北城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怎么会懂得他们面对舆论的压力?
第179章 关心
尤其是现在的这个男人,万人之上,众人瞩目,他想听什么话,便有人说什么话,燕北行不该拿她相提并论的!
昭合欢想说很多,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缓了缓情绪后又抬起脚步离开。www.uu234.net
燕北行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眉头皱的更深了。
为何他想给这个女人的,她都一概不收?昭合欢退回了燕北城的所有赏赐,唯有‘女神医’的名号,她无法拒绝。
燕北行望着被退回的赏赐,也只能止不住的叹气。
这么多人想讨好他,他却讨不好一个女人。
书房,燕北行正用红色的毛笔在奏折上圈圈画画,他身上合体的龙袍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尤其明黄,金线绣成的腾空图案张牙舞爪,震慑四方。
“啪!”的一声,细长的毛笔被摔在案牍上,红色的墨汁溅满了奏折。
燕北行疲惫的撑住额头,刚毅的面颊显得尤为冷冽,寂静的书房中,只有安公公在门口侯着,不敢发声,掉下一根针的声音都听的清楚。
“召魏将军来,”燕北行发声,惊的安公公一个激灵,随后捏着嗓音:“是,皇上。”
很快魏长明便到了书房,他拂袖下跪:“属下见过皇上!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燕北行站起身子,双手交叠在腰后,思索了一会儿道:“几个拥护荣亲王的老臣不死心,这是他们发给燕北城的密函,被朕拦了下来。”
魏长明愣了一下,接过密函一目十行的读下来,皱眉道:“皇上放心,这件事属下会处理妥当。”
燕北行长舒一口气问:“近日边关可有消息?”
“回皇上的话,北燕国攻打西夏三月有余,虽南陵国派了城家军和御林军去帮扶,可荣亲王对这场战争很是懈怠。”
燕北行点点头:“急召荣亲王回京,参加永乐帝的葬礼!御林军也算数撤回。”
他的密探传来消息,西夏尽管有城家军的帮扶,还是节节败退,如今已经是牢中之鸟。
魏长明领命:“是,皇上!”
翌日,早朝。
燕北行心情大好,他的声音朗朗有力,全然没有往日病恹恹的纪王那样。
“诸位爱卿,昨夜传来消息,西夏大败,北燕边境取得十五座城池后退兵。战况消退,朕已经下令撤回御林军,荣亲王也在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回。”
金銮殿的大臣们皆面露惊喜:“太好了!终于结束了!先帝派兵助援西夏,本是一件得不偿失之事,只是可怜这三个多月,我南陵的将士们白白牺牲!”
燕北行点头:“逝者如斯,朕会安置好烈士的家属。”
他的目的本是揭露永乐帝的种种劣行,可考虑到百姓对皇室的信任,燕北行就此作罢,于是诱导永乐帝调走了御林军。
没有军队,又失去威信的永乐帝,自然撑不了多久。
群臣一片欢呼,只有燕北行陷入了神思中。
所昭合欢知道他为了夺回皇位,不惜要众多将士为敌国拼命,又会更加恨他了吧!
可是他别无他法,每一步的政权,都是踩在无数棋子的尸首上得到的,就算他不狠毒,别人也会对他狠毒。
这乱世中,他燕北行是费尽心思,谨
言慎行,步步为谋才活下来的!可惜他深爱的女人不懂,他更无法要她懂。
退朝之后,诸位大臣都纷纷散去,昭书轻却不动声色的留了下来。
他庆幸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太子,三皇子殿下,纪王中,没想到是燕北行这匹黑马一路过关斩将夺得皇位。
那么他的女儿昭合欢……可算得上当朝圣上的救命恩人,既然燕北行大赏左相府,说明还是惦记他这个命硬的女儿的。
若昭合欢能取悦燕北行,那将保左相府一世的荣华富贵!
昭书轻打着如意算盘,靠近燕北行。
燕北行待昭书轻很是客气,将他引到御书房的客坐,这才漫不经心的问:“不知昭大人还有何事?”
昭书轻先是恭敬的拱手:“臣祝贺皇上,战争终于结束,将士们可以安生几年了。”
燕北行点头:“昭大人有心了。”
“可是皇上,这朝中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太子啊!好在皇上年轻气盛,精力旺盛,太子之事可以过几年再商讨,但是……也该着手准备了!”
燕北行听得出昭书轻的话,他是想要自己立后宫。
燕北行淡淡笑了笑:“昭大人,朝中局势尚未稳定,根基待建,先帝刚刚辞世,白事还未办就办红事,未免遭人唾弃。”
他根本无心立后宫,纳嫔妃。
刚刚登基之时,周边国家便纷纷献上美女,可是他都悄然一概回绝了,只怕他后宫的美人越多,某只小狮子会更恨他几分。
他还未来得及向昭合欢解释他们之间的误会,不能一错再错。
昭书轻意识到自己此刻提议这件事有些不妥,讪讪的笑道:“那是自然!先帝的丧失未操办,怎么可以办喜事?臣的意思是,皇上要开始考虑终身大事了,皇家多子多福,繁衍后代,才能日益强壮。”
“朕明白,但还是以国家大事为主,终身大事,在南陵国前,不值一提。”
昭书轻点点头,原本高兴的心情有些失落。
他拿不准燕北行的心思,他分明对昭合欢有些情义,却在他主动提及纳妃之事时,又一笔带过,甚至躲避起来。
难道他对昭合欢没意思?可为什么每日派人送信来,为什么多次来找他的女儿?这些昭书轻都心知肚明!
昭书轻又想到,似乎每一封信,都被昭合欢直接烧了,似乎每次燕北行去纪王府,昭合欢都闭门不见!
这样看来,倒不是燕北行的问题,而是他的女儿不肯?
昭书轻有些气结!
他这个女儿何其幸运,每次都接近太子妃,甚至是皇后,却任性的不知抓住机会!
然而燕北行心中却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不想要昭合欢,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没错,他现在是一国之君,想要一个女人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是,他做不到对昭合欢意气用事。
他不想两人有隔阂的情况下要了她,他想要的不是这个女人的身子,而是她的身心。
若她恨自己,他该如何许昭合欢一辈子的盛世安稳?
他想,待局势大定,他会亲自向昭合欢说声对不起,他不会强迫她。
事已至此,她开心,也许是
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被拒绝的昭书轻不甘心,他总以为是昭合欢的任性才错失了进宫做皇妃的机会。
昭书轻老谋深算的眼珠转了转,他在寻一个契机。
“臣还要谢过皇上赏赐小女,欢儿本该亲自进宫一趟给皇上谢恩,无奈身子不好,今日以来卧病在床,望皇上不要怪罪。”
燕北行皱眉,有些关切的问:“昭小姐身子可有大碍?”
她医术高明,当时在纪王府还在自己面前吹嘘说从不生病,如今怎么身子孱弱,大病刚好,小病又起?燕北行不免担心起来。
他很想亲自去左相府一趟看看昭合欢,但是贵为一国之主,岂能随意出宫?
燕北行有些失落,他以为得到了皇位,会得到了一切,能给昭合欢更好的庇护,却不曾想在她生病的时候看她一眼都困难。
昭书轻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无妨,欢儿近日食欲不振,郁郁寡欢,女儿大了,老夫能管的不多。”
燕北行的眉头皱的更深,她不开心吗?
上次她进宫,二人也是不欢而散,现在他还能做什么,可以让她心情好一些?
昭书轻一边暗中观察燕北行的神色,一边添油加醋道:“欢儿瘦了不少,这才生病。”
燕北行面露不安,他思索片刻道:“前些日子北开国进贡来了一批珍贵的人参燕窝,昭大人带回去为令媛补补身子。”
“谢过皇上!”
昭书轻见燕北行如此反应,很是关切昭合欢,心中窃喜,心中的石头落定,昭书轻便请辞。
“皇上,臣不便多留,欢儿这两日念叨想吃西街口的桂花糕,臣先回府照料女儿。”
燕北行点点头:“好。”
昭书轻刚走两步,燕北行便叫住他:“昭大人!”
他回头,看到的还是燕北行一脸急迫的样子,哪里像平日里威严肃然的君王,倒是和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没什么两样。
“皇上还有何吩咐?”
“朕派宫中最好的御医随你前去左相府,为令爱诊治,令爱为南陵国付出了很多,朕不希望她有任何事。”
他能为昭合欢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如果可以,他多想所有的病痛都替她承担。
昭书轻悄悄掩下嘴角的笑:“臣谢过皇上,皇上忧国忧民,实乃南陵国的福气!欢儿知道了也定会开心的。”
燕北行苦涩的笑了笑,她会开心吗?他只希望昭合欢不要再记恨他就是了,她可以责怪他,但是不希望她生气,不开心,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昭书轻刚走,司暮晴便从屏风后现身出来,她小腹隆起,孕妇姿态十足。
“皇上不去亲自向昭小姐解释清楚吗?若要妾身代劳,也是可以的,明日我便上访左相府。”
司暮晴决定了放下,便一定不会食言。
燕北行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开开口道:“等朝中局势稳定后再说吧,朕不想让她再受到任何波折。”
如今他刚刚上任,还有许多不安定的成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不想因为一些意外的变化,让昭合欢再次陷入从前般的境地。
既然他许诺过要给她安稳的一生,便会竭尽全力。
第180章 临行前的抉择
正值晌午,昭和欢正在院子里悠闲的看着医书。www.uu234.net
“欢儿,欢儿。”忽然一道喊声灌进昭和欢的耳朵里,吓得她手中的医书都差点没拿稳。
她回头看了眼夏荷,夏荷轻声道:“回小姐,是老爷带着御医来找您了。”
御医?
昭和欢挑眉,她不是刚得了女神医的称号,怎么现在左相带了个御医过来?
“他带御医过来做什么。”昭和欢皱眉,喃喃道。
不过也来不及多想,正是昭和欢思索的功夫,左相就带着御医来到门口了。
“欢儿,为父带了御医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昭合欢却忍不住皱眉。昭书轻无事不登三宝殿,声音如此殷切,一定有阴谋!
“见过老爷。”夏荷福了福身子。
左相点头,抬眼就看到了昭和欢。
“御医?皇上不是赐我女神医的称号吗?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派人来砸招牌了?”昭和欢以为燕北行派御医来,是为了砸了刚给她的称号。
不然他派御医来干什么?还不是因为前几天她公然和他吵闹,损了他的面子。
他百般不愿意撤回赐予她的称号,一是因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二便是因为,想用这种方法收回称号吧。
“不不不,奴才不敢。”听到昭和欢这话那御医就要下跪。
现在谁不知道,昭和欢是燕北行钦定的女神医。
“那你这次来是做什么?”昭和欢挑眉,她很不解,难道是来为她看病的?可是自己没什么病啊。
没想到还真被昭和欢猜对了,御医恭敬道:“正是,在下奉皇上之命,来为昭小姐……”
“你觉得,皇上亲赐的女神医,还不知道自己病没病吗?”昭和欢笑道,没等御医说完就打断了他。
她现在是真的看不透燕北行,做什么事都出乎她的意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欢儿啊,既然是皇上的好意,你就领了吧,让御医看看,不然他也没办法交差。”左相在旁边劝道。
闻言,昭和欢心里有些鄙夷。
这个做父亲的完全就是巴结着燕北行,借她来和燕北行周旋。
“你们觉得皇上御赐的女神医称号,比不过御医医术精湛?”昭和欢看着他们,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这……”御医也不知如何是好,为难的看着左相。
见昭和欢的模样,左相只好作罢,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
“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你也请回吧。”昭和欢看了眼御医,这句话直接把责任推到了左相身上,让左相里外不是人。
左相的脸青一阵紫一阵,却又没办法说什么,现在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得罪昭和欢。
待御医走了之后,昭和欢明显是不高兴了,皱眉道:“父亲还有事吗?”
现在昭和欢真的是不想多和左相说一句话,除了利用就是利用。
现在她在府中的地位,完全就是看在燕北行的面子上,燕北行对她好,所以左相对她好,巴结她。
只要有一日燕北行冷落她,恐怕左相巴不得把她赶出府。
“欢儿啊,你……”
昭和欢摆摆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
去:“如果想说关于燕北行的事,还是算了,欢儿不想听。”
闻言左相也有些愠怒,皱眉道:“别忘了你的身份,我可是你爹。”
昭和欢也不想和他在这多废话,转身就要回屋,左相却急忙挡在她前面,又道:“现在纪王已经是皇上了,你这样直呼他姓名似乎是不太好……”
“好,父亲大人,欢儿知道了。”昭和欢脸上笑着,眼底却是没有一丝笑意。
看到昭和欢给了他台阶下,左相继续道:“以后啊,欢儿和皇上的关系也要缓和一点,别闹的太僵,皇上喜欢你,自然是你的福分。”
得寸进尺,说的就是昭书轻没错了。
昭书轻这话,听的昭和欢非常不舒服,燕北行喜欢她,还成了她的福分?左相这意思是说她不识好歹?
不过想了想,昭和欢也就放弃和左相沟通了。
这种人,直接和他说是不行的,他的眼里只有利益。
左相见昭和欢不说话,便继续在她旁边劝着,昭和欢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全程都是在心不在焉的听着。
“父亲不饿吗?”不知过了多久,昭和欢开口道。
她已经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了,这左相也是拼。
经过昭和欢这么一说,左相还真是有点饿了,又嘱咐了几句,便也离开了。
此时,皇宫内。
御书房里,御医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如实禀告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昭和欢说的话。
“她,当真这么说?”燕北行皱着眉头,那样子吓得御医说话都要掂量着好几分。
“是的……吧。”御医低下头,吞了口唾沫。
对于刚才昭和欢的态度,他还是生气的,要知道,他可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御医,被昭和欢那样羞辱,自然是记恨的。
所以便把昭和欢直呼燕北行姓名的事说了出来。
燕北行心里一直很忐忑,御医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的心一直是吊着的,生怕与昭和欢之间再生些什么误会。
“她会不会误会朕了?”燕北行担忧道,喃喃自语。
什么?
御医震惊的抬头,为自己记恨昭和欢的做法捏了把汗,没想到皇上不是在生气,反而处处考虑这个女神医。
燕北行烦躁的挥了挥手:“没什么,你下去吧!”
永乐帝逝世,燕北城从边境回来参加葬礼,燕北行亲自到城门迎接。
这一举动也在天下人中留得了一个好印象。
“恭迎荣亲王回京!”
太监尖利的嗓音会放在城门楼,燕北城下马,这次的他没有上次回京般的狼狈,但状态也不是很好。
毕竟永乐帝是他的父亲,怎么着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
再者知道了永乐帝做出的那些事,害死了燕北行的生母,他对于燕北行也有些愧疚。
“臣,参见皇上!”燕北城下马,对着燕北行行了一礼。
“荣亲王就不要和朕讲究那么多礼数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燕北城就被带回去休息了,燕北行也让人为永乐帝筹办起葬礼。
由于边境那里情况比较特殊,所以燕北城不能在京城多留,在他回京后,次日下午,便为永乐帝
举行了葬礼。
走完了葬礼应该走的过程,燕北城也有些疲惫了。
虽然说昨天和今天上午一直在休息,但是连夜赶路的疲惫,这么一小会儿并不能解决什么,而且习惯了军旅生活,一回到皇宫中,睡觉睡的倒不如以前好了。
“皇上,臣先行告退。”
“好。”燕北行点头,看了眼永乐帝下葬的地方,眼里晦暗不明。
对于他来说,永乐帝根本不配在这皇陵中,不过现在他新帝即位,不宜出现过多的把柄。
燕北城离开后,并没有回到住处,而是慢慢踱步到了左相府。
他回京时就让人打听了,现在昭和欢已经回了左相府。
他离开后本来是想回去休息的,可是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左相府,也许在他心里,还是想见昭和欢一面的吧,甚至在他心底,竟然有些渴望,让昭和欢跟他走。
现在昭和欢不属于任何人,就连燕北行也没理由阻止他们,如果欢儿也喜欢他的话……想着,燕北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左相府内,昭和欢听说有人找她,便急忙出来了。
她也听说燕北城回来了,这个时候永乐帝的葬礼刚刚结束,来找她的很有可能是燕北城。
果然,一进门就看到了屋子里那道久违的身影。
“好久不见。”昭和欢上前,对着他勾起了嘴角,眼里满是笑意。
这场面真的就像有情人终于见面的场景。
“嗯,好久不见。”燕北城很想去抱住她,想了想,他还是对她说出了他酝酿已久的话:“欢儿,你愿意和我走吗?离开京城,去过无拘无束的日子。”
闻言昭和欢一愣,完全没想到燕北城会突然对她说这些话。
这个时候她的脑子里闪过的,竟然是和燕北行在一起的画面,他们经历过的事,燕北行对她说过的话……
呆愣了许久,昭和欢低垂着眸子,犹豫道:“对不起,我不愿意。”
虽然在燕北城的意料之中,他心底却还是一阵失落。
他知道,纵使燕北行伤害了她,昭合欢还是放不下他,不肯给自己留一丝机会。
“没关系。欢儿开心便好。”燕北城还是爽朗的笑了笑,笑容却是疲惫的。昭合欢心疼不已。
他的父皇刚刚辞世,改朝换代,他心底定也不好受。
二人寒暄了很久很久,直到日暮时分,燕北城才叹了口气:“明日本王便要回边关了,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昭合欢轻笑:“王爷记得写信给我,还有,这里永远是王爷的家。”
昭合欢明白,燕北城这样的人,是值得更好的女子去守护的,她能做的,仅有尽全力护他不陷入燕北行的计划中去!
天刚亮,燕北城的军队便上了路,燕北行亲自去送行。
“三弟,朕等着你回家。”只要燕北城愿意,边关他可以不再去,回京城来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
这也是昭合欢的要求。
燕北城轻笑:“大哥,本王还是留恋边关,想回来的时候,大哥一定要备好了好酒!”
兄弟二人互相抱了抱,燕北城便骑上马匹,头也不回的驶出城门。
第181章 演一出戏
太尉府中,安玲珑一直蹲守在大门口,待安玉丞刚下马车,便上前抓住安玉丞的胳膊一前一后地摇晃:“爹,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呢!”
安玉丞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什么事啊,你这个丫头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犯了什么事,惹嬷嬷生气了还是被教书先生骂了?”
安玲珑的脑袋摇的像一支拨浪鼓。
“那是什么事?”安玉丞在前,安玲珑在后,父女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堂,很快便有婢女上来温热的茶水和点心。
安玲珑大大咧咧的坐在父亲身侧的软榻上,眯起眼睛问:“爹,纪王真的成了当今皇上吗?”
“这还能有假?”太尉心不在焉的端起茶杯喝茶。
安玲珑颦眉:“爹,女儿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安玉丞皱眉问:“玲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谁欺负你了?”
安玲珑别过身子,双手抱臂,拉下了小脸哭丧着。
“还能有谁?当初纪王还不是皇上时便不愿娶女儿为妻,做侧室都不肯!如今他成了皇上,妻妾成群,后宫佳丽三千,都不肯看女儿一眼!”
说着安玲珑红了眼眶。
安玉丞没想到安玲珑还在为这等陈旧的小事置气。
他放下茶杯,安抚道:“玲珑啊,纪王当时身子不好,就算是现在,也没有后宫佳丽三千啊,听左相大人说,皇上完全没有纳嫔妃的想法。”
可是安玲珑不甘心,她是一个女人,送上门去又被男人拒绝本就觉得羞耻,更何况这个男人将来飞黄腾达,妻妾无数还是不肯娶你呢!
她曾说过,要燕北行等着!可是他现在成了一国之君,一向好强的安玲珑更加嫉恨燕北行了。
“爹,她们都在笑话女儿,说女儿若是早些嫁入纪王府,如今已经是贵妃娘娘了!”说着,安玲珑羞红了脸。
安玉丞怎会听不出来女儿的话?说来说去,她还是惦记着燕北行,一心想要嫁给他,他又何尝不想呢?
太尉府只有安玲珑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没有儿子续香火,若安玲珑可以进宫取得燕北行的宠爱,那么太尉府也跟着荣耀至上。
同盟,哪里比得上亲家?
安玉丞叹了口气:“玲珑,为父也想让你成为人中龙凤,当下的公子王孙,不是好吃懒做便是恶霸一方,若你能进宫,以皇上的人品,他不会亏待了你。”
他知道,就算燕北行不喜欢安玉丞,也不会伤害他的女儿,反而他的玲珑可以在宫中有一席庇护,太尉府也能因为她荣耀至极。
可后宫女人的尔虞我诈……
太尉重重的叹了口气:“为父一定帮你寻一个好人家!”
安玲珑不愿,她气急败坏,眼泪都出来了,委屈道:“父亲,女儿就是不甘心嘛!若父亲不帮女儿,以后玲珑不同你讲话!”
安玉丞叹了一口气,仔细思索了片刻。
“这件事…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皇上刚刚登基,根基尚未稳固,这个时候最缺少亲信,若老夫能
说服皇上,还是有希望的。”
反正贵为一国之君,后宫佳丽迟早要选上上千人,多一个玲珑又不算多!
如此一来,他也能更得燕北行的信任与赏识,一箭双雕。
安玲珑不哭了,慌忙睁着两只灵闪的大眼睛问:“爹,女儿该怎么办啊?”
安玉丞又思索了一阵,道:“为父要你演一出戏!”说着小声与身旁的安玲珑嘀咕了几句。
安玲珑羞红了脸:“不要!难登大雅之堂!”
太尉却语重心长道:“玲珑,这是一次好机会,你要把握好才是啊。届时为父会轻来各位大臣和家眷,这场家宴,便是你的机会!”
安玲珑本不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可是想到从前燕北行对她冷漠,不可一世的态度,她嫁给这个男人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她骨子里,是个强势的人,她想征服一个桀骜不驯的男人,尽管清楚这个男人并不属于自己。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可是对于安玲珑来说,将这瓜扭下来,便甜了。
太尉府决定举办一场家宴,目的是为了庆祝燕北行登基,由于先帝刚刚辞世,这家宴并没有大兴操办,而是悄无声息的准备了起来。
尽管朝中大臣都知道,永乐帝罪孽深重,可是燕北行却下令不准传出去一丝消息;也正因他的大度,才顺利的坐上了皇位。
就算他们不顾忌永乐帝是否刚辞世,京城百姓还在吊念,所以大兴操办宴会,只会让民心不稳。
燕北行本不愿出席这等小事,可是他刚刚登基,明白自己需要笼络人心,便准备前去。
而昭合欢收到请柬的时候着实是诧异了许多,她也懒得去这种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场合,但是不知怎得,昭书轻定要她一同前去。
昭合欢看着昭书轻的眼神也越发狐疑,她不禁怀疑父亲的动机,只有一个可能燕北行也去。
昭合欢心口悸动,捏着请柬的修长手指不自觉地捏紧。
说不想见到他,都是假的,可是见到他,自己又会不自觉地想起这个男人重重恶迹,说到底,她只是在自己反复纠结中痛苦度过罢了!
叹了口气,昭合欢还是决定出席。
她特地重新洗漱,挑了身艳丽的衣服,她不想在把自己的落寞与憔悴,被燕北行看到。
一袭大红纱群,和额头眉心的那枚朱砂相得益彰,衬的昭合欢本就白净的皮肤更加白皙,一条绣金丝复杂条纹的腰带系在妙曼的腰肢上,别有一番妩媚。
夜幕降临,马车悉数停在了太尉府后院中,在一处不大不小的殿堂中,家宴平平淡淡的举行着。
昭合欢跟在父亲身后进屋时,一抬头便看到高居主坐上的燕北行,他一身的明黄衬托着他更加英姿煞爽。
昭合欢的心跳仿佛在看到他时停了两秒。
他好像一个天生的君王,那冷冽的气质,锋利的眼神……紧闭着的薄唇又带有一丝邪魅。
直到旁边路过的婢女不小心撞了昭合欢一下,她才知道自己出神了,慌忙垂下脑袋。
燕北行那道炽烈的目光,却从盯上昭合欢的第一眼开始,就未离开。
她今日可真漂亮,倾国倾城。
他的欢儿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不似从前的顽劣单纯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的昭合欢妩媚的更让男人心动,尤其是勾勒出她玲珑有致身材的这身红衣,让人恨不得将她揉进怀中。
昭合欢见到燕北行便不自在。她刻意回避哪个男人炽烈的眼神。
燕北行却突然站起身子,一手端着酒壶,一手举着酒杯:“诸位爱卿,今日朕能与诸位相聚于此,不仅是君臣,更是缘分,朕敬诸位。”
说着,燕北行便走下高台,迎着不远处的昭合欢走了过来,却在她身前两三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右相大人,来!”
司白衣惶恐的拿起酒杯:“皇上,微臣惶恐,因该是臣敬皇上这杯酒!”
燕北行一路挨个敬酒,很快便走到了昭合欢身旁。
昭合欢被风吹动的衣裙,若有若无的打在燕北行明黄的龙袍上。
他用余光打量着身旁有些胆怯,又有些不满的小女人,想将她揽入怀中,想堵住她今日涂的火红的唇。
在燕北行眼里,昭合欢这样妩媚动人,又拒他于千里之外,是在勾起他的兴趣。
燕北行刚为昭书轻满上一杯酒,昭合欢便一言不发的躲开了,她时刻与燕北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圈下来,大家纷纷夸赞燕北行酒量过人。
昭合欢却颦眉,他身体刚好,便这样无节制的喝酒,再出了事情,就算是神医也救不了他!
昭合欢还在犯嘀咕,一时之间燕北行便又到了她身旁。
昭合欢躲不过,只好冷着脸行礼:“民女昭合欢见过皇上。”
“免礼平身。”燕北行深邃的目光盯着昭合欢,他小声道:“昭小姐不喜欢太多规矩,在朕面前不必这么拘束。”
尽管声音不大,还是被众人听到了。
独自抿酒的安玲珑看到这一幕,不禁皱起没有,看着昭合欢的脸色也有了几分敌意。
昭合欢起身,还是一脸的淡漠,也不抬头看燕北行。
“多谢皇上。”
燕北行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她的确是瘦了一圈,露在衣袖外的皓腕也比从前细了。只怕他盈盈一握便能折断。
“身子好些了吗?”
昭合欢心中悸动,这样温柔的声音,好像她初来京城时遇到的纪王……有些熟悉,也有些怀念。
昭合欢吞了吞口水:“好些了,劳烦皇上挂念。”
男人还不甘心,他将大掌覆在昭合欢的细肩上,“昭小姐是功臣,朕关心你,也是关心天下百姓。”
外人看不出,可是昭合欢却明显感觉到她肩上的大手加重了力道,惩罚般的捏了捏她。
昭合欢吃痛皱眉,他阴晴不定的毛病还是没改,方才还温柔似水,下一刻又不知哪里惹怒了他。
昭合欢冷冷道:“民女区区一介女子,不足以让皇上如此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