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心腹
看完了宋贞,她突然想起比她早些出宫的宜妃。
宜妃那个时候也是主动出宫的,她跟宋贞不同,要的是城效处的地。
当时庄思颜也满足了她,只是不知道如今怎样了。
车子从京城的街道上驶过,很快就出了城门。
去了外面才觉得天还是那么冷,好像出了正月,也没有比先前暖各多少,尤其是时不时的起一阵风,尖利而冰冷,吹到脸上时,感觉与冬日无疑。
可入眼的境象又是真的与隆冬不同,那些久冻的冰雪融化掉了大半,只剩很少一部分,躲在背阴的地方,还在窥探着人间,或许是等待着来年天气的寒冷。
不过,在等待的这个过程,它们可能会全化成水,渗到地下,灌溉着一年的春庄稼。
庄思颜一路都在往外面看着,看着田地里,冒出头的绿色和苗,虽然才只那么一点点,但铺在黄色的泥土里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她还是很喜欢这样的情形,看见就觉得心里舒服,好似有无尽的希望。
另外,看到城外庄稼这么好,她想着宜妃应该也会过的很好吧?
她比宋贞会算计,当时也是从宫里带了银钱出来的,按理说出来的时日不常,她带的银子足够支撑这段时间。
等到银子用的差不多了,春庄稼也差不多好了,接下来又有好的进项。
过日子,会算计的女人还是会占一定的优势的。
只不过想把日子过的大气又敞快,光是算计却不够,还得像宋贞那样,有些真本事,然后有些胆识与魄力。
庄思颜想,那会儿凌天成还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从臣子家里刚回归的皇子,皇上不重视,兄弟之间也都是排斥。
宋贞在那样的情况下,竟然说动自己的母家,把自己先退给凌天成。
以前庄思颜只觉得她是太喜欢这个男人,现在想来,怕是当时她就有好的眼光,还有一往直前的魄力吧?
就当时凌天成的处境,别说是把女儿嫁给他了,一般王公大臣,就算是跟他扯上点关系,也是退避不及的。
至少当时的庄昌远就没这么做。
他虽是看着凌天成长大,可也没想到他后面会成皇,所以人在他家里的时候,他才那么伤害。
想想如果那时,他就把庄思颜嫁给凌天成,而不是中间插了贾明渊一脚,事情应该也不会是后来的样子。
时间真是检验人最好的标尺,你认为傻的,盲目的行为,很可能到最后成了最成功的。
而那些一开始就精打细算,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捞着。
恍恍惚惚想着这些,马车已经到了一处农庄的前面。
马车停下来,前面领头的侍卫过来回话:“前面就是宜妃娘娘的农庄了,已经命人进去通传,皇后娘娘稍等片刻。”
庄思颜“嗯”了一声,掀开车帘往外面看,见这农庄周围收拾的也干净好看,便从车里下来,沿着路两旁看起来。
刚走几步,就听到脚步声从农庄内传来。
走的很急,“哗啦啦”地出了大门口,见到庄思颜又“扑通”全跪了下去。
庄思颜抬眸一看,领头的是以前宜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翠枝,后面跟着一些家里
的下人,竟然没有宜妃。
“你们主子呢?”她问。
翠枝赶紧正色回话:“回皇后娘娘,主子这几天染了风寒,卧榻难起,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庄思颜心下打了个突。
宜妃这人她也算是熟悉的,之前宫里人少,她们来来回回也不少照面,她是什么样的人庄思颜大概了解。
就今日这情形,除非她病入膏肓,不然断然不会不出来迎接。
这么想着,嘴里也跟着问出来:“可有找过大夫?”
翠枝忙答:“找过了,也开了药,可能过几日就有所好转吧。”
庄思颜“嗯”了一声,在他们的迎接下,往里面走去。
这农庄是从别人手里买过来,里面大部分的地方,还保持着原先的格局,简单大方,也适合田院的格调,看上去倒也舒服。
里面的仆人不算多,被翠枝带着出来迎接了庄思颜后,那些人又自动散开,去忙别的事情,只留翠枝一人左右伺候着。
庄思颜跟着她进了内堂,倒有些奇怪了,问她:“你如今是这里的管事了?”
翠枝忙把头低下去:“娘……”
想起宜妃现在已经不是在宫里,也不是先前的宜妃,便又改口:“主子最近身子不适,之前的管家又有事回了老家,我便暂且管理一下。”
庄思颜便多看了她一眼。
随后才问:“那你主子现在在何处,我去看看她。”
翠枝的脸上立刻显出为难之色:“皇后娘娘,主子染的是风寒,很容易传给别人,您身份矜贵,还是……”
庄思颜已经起身,斜她一眼道:“你大概忘了,本宫以前也做过大夫,别废话,带路。”
翠枝还站在那儿犹豫,庄思颜却先抬脚出去了。
她倒是不怀疑宜妃病了,她本来身子就有问题,那会儿在宫里,又总是接触毒药什么的,害人不成反害了己的事多不胜数,她把自己的身体糟蹋坏,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过这翠枝先前只是她面前的一个小丫头,如此倒是能立事了,不但管着整个家里,连她的事也能决定,还可以代替她出去迎来送往,倒真是出乎庄思颜的意外。
她也知道翠枝的身份。
宜妃的贴身宫女,是从母家带过来的,之前在宫里就是她的心腹,那些宜妃做过的事,至少有一多半是她掺与其中的,就算没参与,她也都知道。
这么一个人,按理说从宫里出来,两人该是情同姐妹才对吧?
她这么想着,已经被人带到了一个小院落的门口。
小院落是从农庄里单劈出来的,建了围墙,还有一扇半月门。
门框和门都是红漆的,上面还是雕了木花,看上去倒是古典好看,而且会有种门后住着一位美人的感觉。
城我的农庄,跟城内人们住的房屋还是不同的。
这里周边都是田地,平时养着长工短工,家里便也会放着农具之类,所以相应来说,很多地方都会建的相应简单一些。
但也不排斥地主家有家室在此,那么就会在后院里下些功夫。
宜妃现在住的就是后院,看这个格局,没准以前这里住的是一位佳人呢。
庄思颜问翠枝:“就是这里
?”
“是的,皇后娘娘,您……还是不要进去了,风寒传染起来极其厉害,前几天一个小丫鬟进去送饭时,就被传染了,回去没几日就不治而死。”
她这么说,原本是吓庄思颜,不想让她进去。
哪知,太过慌张,反而弄巧成拙。
庄思颜确实没急着进去,却是转过身来看着她:“这么说来,你们平时连饭也不会给她送了?”
翠枝一愣,才知刚才自己失言,连忙解释:“不是,每日都有人进去伺候,只是那个丫鬟没有做防护而已。”
“那就是了,既然可以做防护,本宫也做了才进去就行,你何必一味的阻拦?”
她看着翠枝,眼神里都是探究,问话的时候语气也很凌厉,似乎一定要先在她这里找到原因再说。
翠枝无法,只得叫仆人拿了水盆过来,说是里面放了大夫开的净手的药,让他们都先洗过了,可以有效的防止病毒的传染。
另又拿了白色的棉布过来,让每个人蒙在脸上。
庄思颜看着她把东西摆上来,也只是过去看看。
素宁公主那样的毒,她都不怕,难道还会怕一个小小的风寒不成?
倒是这翠枝,大张旗鼓的弄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伸手拿了一块棉布起来,假意问翠枝那东西是怎么戴,却给旁边的墨云使了个眼色。
翠枝过来给她示范时,墨云已经悄然退了开去,并且另寻路径,往院子里面进。
在这方面翠枝好像极有耐心,把所有的东西都详细说明,然后又再三地加重宜妃的病情。
她的语气,表情,包括做出来的反应,都在明明白白说明一件事:“这院子不能进,里面有问题。”
庄思颜倒也不着急,反正墨云进去了,她只在外面等一会儿,看看他回来怎么说就成。
结果只一盏茶的时间,墨云便回到了她身边。
他武功极高,在这种地方来去自如,翠枝发现他回来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他之前好像消失过一段时间。
没等她反应过来,庄思颜便示意他直说。
墨云连看都没看翠枝一眼,直白回到:“确实病了,很重,身边无人照顾,院内也很寥落。”
庄思颜瞟他一眼:“说重点。”
墨云:“看上去像有人刻意为之,那位的病也似很重,倒在床榻上不能起身,但身上只盖一床很薄的被子。”
翠枝在一旁有些着急,没等墨云说完就想上前解释,结果被庄思颜一眼瞪了回去。
半晌,等墨云把里面的情形回清楚了,她才转头看着翠枝问:“接下来该你了,把刚才墨侍卫说过的话解释一遍。”
翠枝表面平静,但是手缩在袖子里已经攥成一团,把她的衣服都扯皱了。
庄思颜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等着她往下面说。
“主子病重,此病又极易传染,所以平时身边也不敢留太多人,这是主子吩咐的,怕是把别人都染上了,这农庄里便没人使唤了。”
庄思颜:“那薄被呢?”
翠枝:“风寒起了之后,身体忽冷忽热,有时候热起来,她还要往外面跑呢,所以奴婢只能给她薄被盖。”
第786章 仆反主
越描越黑,大概就是翠枝这样的。
原本庄思颜根本没怀疑宜妃的病有问题,只是觉得这个丫鬟说话躲躲闪闪,可能瞒着主子做一些事也不一定。
现在被她急匆匆地解释一番,连宜妃的病情也开始怀疑了。
她没等翠枝说完,就让人重新回城去请大医过来,同时自己带着墨云也往那个月亮门里走。
进了门,庄思颜才知道刚才墨云的叙述,实在过于美好了。
这里面哪里是寥落,分明就是荒芜和肮脏的代名词。
整个农庄,从庄思颜他们进来开始,各方面看起来都很舒服,而且打扫的也很干净,青砖铺成的小路把各个房间连到一处,地上虽然不有些泥泞,可根本不必沾到脚下。
可这个小院里,竟然统一都是泥土地,里面连块铺成的砖都没有。
而且从表面上不难看出,那些砖明显就是后来拆除的,还留有痕迹。
不知道墨云之前是怎么进去的,刚化过雪的泥泞地面上,倒是没留下他的脚印,可庄思颜一脚下去,自己的鞋子立马就沾了半脚的泥,又粘又肮,甩都甩不掉。
除此之外,地面上还有一些垃圾,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焚烧过留下来的灰烬,黑一团乱一团,散落在院子里的各处。
翠枝看了眼庄思颜的脸色,硬着头皮撒谎:“主子说,她的病重,需要清静,为了不让人进来打扰,所以……所以……”
“所以把地砖给拆了?”庄思颜沾了两脚泥,进退都不是,转头看着翠枝,都想把她的脸也按到泥里去。
从院门口到屋门处,本来没几步的距离,可两脚泥的走过去,连衣裙的下摆处都沾成了泥浆,实在也叫人心情好不起来。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廊沿下,还没来得及站稳脚步,就听到里面宜妃的声音。
极其虚弱:“谁呀,又是那个贱婢吗?”
庄思颜看了眼一旁的翠枝。
她微低着头不说话,但手却拧的更紧,脸色也不太好看。
庄思颜没再理她,转身正要去推门,却被墨云拦住了:“娘娘往后站一些,这屋里……味大,我先把门打开,散一会儿您再进去。”
这种时候,硬着头皮往里冲,实在也不是明智之举,庄思颜便听他的,往屋门口的一侧退了几步。
结果屋门才一打开,一股臭味,混着乱七八糟的药味,还有说不来什么的味道,像毒气一样从屋子里面冲出来,差点没把人熏晕过去。
既是庄思颜提前捂上的口鼻,也被这么重的味道呛的又退数步。
这特喵的是真比素宁的毒气还可怕,虽然不会把人熏晕过去,或者毒死,但那个味道却是能把人直接恶心死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同情地看了一眼墨云。
他刚是怎么进去的?竟然还跑到床边看看宜妃,还有她盖的被子?
果然英雄不是人人都当得的,就这气味,若不是想知道宜妃到底怎么回事了,她都想干脆回去算了。
在外头等了一柱香的时候,味道总算散的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里面的宜妃听到外面有人,大概也猜到并非这农庄里的丫鬟,所以拼命想引起人们的注意。
她想吸引人进去,便一直在叫,却又因为自己本身就
很虚弱,几声下来声音都嘶哑了。
犹自不放弃,还在里面低低地说些什么,大概也拼着全力想出来,所以他们听到“咚”的一声响,然后是宜妃的闷吭声。
墨云第一个闯了进去,看到宜妃已经栽到地上,手臂被压到了身子下面,她挣扎了半天,也没把手拿出来。
而脸和头也都撞到了地面,虽未重伤,可明显有些地方是磕红了。
墨云是皇家的侍卫,虽有保护皇家女子之责,但现在宜妃已经出宫,亦与皇家没有关系。
如不是主子吩咐,就算生死关头,他也不会碰这个女人的。
所以看到她这样,只是向外报一声:“娘娘,她摔下床榻了,是否找人把她抬起来?”
“自然,把人弄出来,不要在这间屋子里了。”庄思颜在外面应,同时叫了翠枝身边的丫鬟:“进去把你们主子抬出来。”
丫鬟竟不自觉地去看翠枝的脸色。
结果就在这当口,跟在庄思颜身边的另一个侍卫,已经得到她的指令,直接一脚就踹到了翠枝的腿上。
她本来站着的身体,“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因为太痛,整张脸都扭曲了。
庄思颜:“还在等她命令吗?本宫看你们是活腻了,想像她一样死呢。”
那丫鬟一看翠枝跪下去,就有些慌,毕竟都是趋利忘义之辈,性命更重要,也管不了其它了。
进去了三个人,两个抬着瘦如枯柴的宜妃,一个还把她的薄被给拿了出来。
就往外面的廊下一铺,就想把人给放上去。
“谁让你们放了,给我抬到外面去,她……”庄思颜指着地上跪着的翠枝道,“她的房间在哪儿的,把人抬到她的床上去。”
那丫鬟连翠枝的脸也不敢看,麻溜地抬起人就走。
这边早有侍卫把翠枝揪了起来,一路拎着也往外面走去。
好不容易出了那个小院,庄思颜都不忍看自己脚下了。
那泥已经把鞋完全沾满,靠下的衣摆,裤角上也都是泥马,弄的灰头土脸,好像自己刚从泥沼里出来一样。
她摇摇头,甚是无奈。
墨云却在旁边说:“皇后娘娘,您马车里不是有能换的衣服鞋袜吗,要不您先去换一身……”
“不用了,谁知道这里还会不会有别的事,等走的时候再换吧。”
墨云便不说话了,带着众人去了往后院的一桩房子里走去。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里主仆颠倒,看到翠枝的房间,真的可能以为是宜妃的。
里面干净整齐,装饰齐全,而且空间很大,桌椅床榻,无不摆放整齐。
里面还熏了香,虽然庄思颜一点也不喜欢这味道,但比起先前宜妃所呆的地方,好之千里。
宜妃已经被安置到了她的床榻上,也早看到了庄思颜。
她没有向庄思颜行礼,只是朝着她点点头,随即就看着翠枝笑了起来。
那笑比哭还难看几分,把整个脸都缩成一团,明明几个月前还很年轻的脸,现在已经布满皱纹,且面色苍白,嘴唇干裂。
她看着翠枝笑,最开始笑里的苦多过笑的本身,后面笑着笑着就变成了阴森的。
嘴里还低低地说着一些什么。
庄思颜离的远,没听
太清,可翠枝显然是听到了,脸色十分难看。
墨云也听到了,往她那边靠一点,轻声道:“娘娘,我看这人不太正常了。”
“哦?怎么了,她刚说了什么?”庄思颜眼睛还看着宜妃,话却是问墨云的。
“她说只要她不死,能好好出来,就会要那个丫鬟的好看。”
庄思颜听到这话,便转头看了眼翠枝。
这好像没什么问题吧。
翠枝做为宜妃的贴身丫鬟,从小跟着她在母家,后来又陪着她进宫,最后又一起出宫。
本来是应该相依为命的,结果到头来,主仆颠倒,翠枝把主子弄的不成人形,自己倒是做威做福起来了。
也就是宜妃,不知是太信任她,还是没有反抗的能力,要是放在庄思颜的身上,翠枝的尸体怕都要凉透了。
那些一开始就对自己坏的人没什么,毕竟立场不同,谁都有为自己争取的权利。
可明明她们最开始是一条战线上的,宜妃对她也很好,结果她不但不记恩,反而最后把宜妃给害了,这种丫鬟留着何用?
庄思颜坐着听了一会宜妃的笑,也听了一会儿她含糊不清的威胁,这才“咳咳”两声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结果本来正笑的人不笑了,吓的半死的翠枝也把头垂下去一言不发。
原先还嫌吵的室内,竟然一下子安静了,没一个人再站出来说话。
庄思颜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说:“谁先说,谁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了,不但可以从本宫这里得到赏赐,还能无罪。
但若是死活不说,最后要让本宫查出来,有人在庄院里乱来,那你们应该知道当今皇后的手段。”
在农庄里做事的,都是现招来的奴仆,他们先前可能知道一些庄思颜的事,便大都是听说,毕竟就算庄思颜再亲民,也没有跟普通老百姓生活在一起。
而来了这里以后,经了翠枝的洗脑,对宫中的妃子更是误会到了极点,尤其是看到宜妃的下场。
大概这些奴仆还觉得,宫里的妃子们都是草包,随便一个丫鬟就能把她们治的服服贴贴。
不过庄思颜是身体力行的人,话说到了,事情也必须做到位。
就在她话落的时候,侍卫已经揪起了地上的一个家丁,手指只用了一点点力,却正好是捏到那人的脉门处。
那人立刻哀嚎一声,脸色瞬间变了,连声音都卡在嗓子眼,吐不出来,吞不下去的。
庄思颜没再说话,但已经有数个奴仆跪在地上,争先恐后地把这里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最后把他们的话总合到一起。
就是翠枝和宜妃是两条心,到了农庄以后,两人的意见就越分越大,最后竟然还吵了起来。
再然后,翠枝就发了狠,干脆把宜妃关了起来。
最开始还给她饭吃,一天里去看她几次,有时候两人也会说一些话,但具体说些什么,这些奴仆们就不知道了。
后来,大概是宜妃一直不答应她什么条件,所以她就变本加厉,不但不去看她,也不再给她饭吃。
现在宜妃所食之物,都是放了好多天的剩饭剩菜,有的都酸臭了。
也正是吃了这些东西,她的身体才会变差,乃之生病。
第787章 成王败寇
大致情形是知道了,可具体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又为何会闹到此等地步,却是不清楚的。
而知道这些的,只有宜妃和翠枝,庄思颜只好把目光移到她们身上。
翠枝的样子很坚决,似乎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连先开始对宜妃的害怕,最后也成了麻木,干脆把脸扭到一边,盯着一块地板看。
而宜妃从出来到现在,一会儿笑一会儿说,却又都是含糊不清,且丝毫没有因为庄思颜在这儿,就让她找回一些过去的自信,或者稳定也行。
看来从她们嘴里问出一些什么也不容易吧,但是庄思颜这会儿又异常好奇,特别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转身去了另一间屋子,且让墨云先把翠枝提溜过去。
“话我不多说,你们现在对我也没那么重要,你把你与主子之间的矛盾说出来,告知我原因,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否则,那就只有死路,你在宫里许久,也知道在我手里死一条人命,根本不算什么。”
庄思颜对她说,言词不算犀利,但也没有半分软弱或宽容。
条件开的明明白白。
里面甚至还掺着一些用意,就算翠枝不说,她最后也会知道原因,只不过是把她自己的命赔上去而已。
翠枝的神色动了一下。
庄思颜还没分辩出她那一下是害怕,还是想说的意思,就见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一开始是跪着的,从她在大门口迎了庄思颜以后,基本都是按着宫里的礼来,动不动就给皇后娘娘跪下。
可此刻,她竟然站了起来,面对还坐着的庄思颜,竟然高出一截,竟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皇后娘娘一定以为是背弃了主子,行了大逆不道之事是吗?”
开口说话的语调,神色,还有话语都跟刚开始不同,此时的翠枝不像是宜妃身边的丫鬟,反而像一个女侠。
当然如果她本身带着的是正义的话。
总之,那个气场,还有说话的气势,是比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宜妃要强很多的。
她朝着庄思颜笑了一下,接着往下说:“我们不过是各伺其主而已,我也从来没有背叛过主子,倒是宜妃她进了宫之后,忘了自己的本份,也忘了主子交待的任务,我能留她到现在,已经很仁善了。”
这话信息量很大,不过庄思颜却没急着像她求证什么,只是看着她,也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翠枝和宜妃都是属于镇北王邱纲的人。
在很久之前,她们两个人都没进宫里,都是听命于邱纲的,所以她们嘴里的主子,并非凌天成,而是另一个。
按翠枝的意思,宜妃后来变了,不听主子的话,反而自做主张做了许多事。
刚开始她还找借口,说是受宫规所限,被庄思颜和凌天成所欺压,不得不那样。
可翠枝也不是傻子,她到底还是发现宜妃是有私心的,她已经放弃了主子,想自立门户。
且这个时候,邱纲那里也没有好消息。
邱纲被叶元裴攻击,边打边退,最后完全退到北疆的冰雪里,是死是活在京城
的她们都不得而知,她们两人也很久没有收到那边的来信。
此时的宜妃就加快动作,一边想着摆脱邱纲,一边想想摆脱凌天成,得一个自由身,安然过完余生。
然而翠枝却不这样。
她一直还记得当初两人进京时的命令,在没得到邱纲死讯之前,死活也是不肯叛的。
在多次劝说宜妃无效之后,她便动了杀心。
有其要一个背叛者,不如她不存在。
她笑看着庄思颜说:“成王败寇,如今镇北王被打回北疆,没有回来之力,你自然可以高高在上,拿这个姿态对我们。
可若那时镇北王打出京城,占了皇宫,如今你我的位置就会换过来,你不过也是一个跪在别人面前的罪人而已。
我没有叛主,那个女人也不是我的主子,她是一个背叛者,我只恨自己当初不够心狠,还念着相守多年的情份,没把她直接杀死。”
庄思颜:“……”
这么听上去的话,好像翠枝也没什么错。
站队嘛,每个人都不同,但她也是从始至终都维护着自己那队,单从这方面来讲,她还真是一个忠仆呢。
可问题是镇北王本身就是一个背叛者。
庄思颜看着她也笑了,慢慢把她的话玩味一遍,才不轻不重地开口:“你说的有道理,可你有没有想过,邱纲拿你们当什么?就算你前面说的都对,那个时候他来的京城,占了皇宫,甚至做了皇帝,翠枝,你确定到那时,你能成为他的皇后?”
说起这个,翠枝的脸竟然红了一片。
她把眼皮垂下去,遮住了里面的光,半晌才像自问似地说:“为何不能?”
庄思颜:“当初他放你们两个入宫,先宜妃做主,你做仆,这足以说明你在他的眼里便是一个丫鬟,没有那么重要……”
“不是的,你说的不对,王爷只所以让我做宫女,先她做主子,一来是要利用她的家世,二来也是不想让我**于那狗……皇帝。”
大爷的,听人当面骂自己老公是狗皇帝,还真是很不爽。
庄思颜强自压下自己的怒火 ,竟然看翠枝可怜又可笑。
她都差点忘了,宜妃的身世跟她也是不同的,好歹人家母家当时还是朝廷命官,虽然未在京城,但至少那个时候,凌天成还是重用他们的,不然宜妃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进宫,而且进去就封了妃。
再有,就算瞥开朝廷命官一事,单说邱纲那头,宜妃的哥哥也是邱纲手下的一员大将,比之翠枝不知占多少优势。
她凭什么就觉得邱纲做了皇帝会立她为皇呢?凭着邱纲骗死人不偿命的谎言吗?
庄思颜都不想再重提此事了,因为邱纲这个人不但骗了她,还骗了无数的人。
而且这个撒谎的能力真是众所不能及,他画的那个大饼,若不是事败,定然要等到他真的为皇后,人们才会知道那是假的。
可他没有为皇,他败了。
他这一败,那先先前说的谎,承过的诺,虽也无处兑现,却能得到人们的原谅。
像翠枝这样的,不会以为邱纲虚情假意,只会觉得世事之变,造成了
他的失败,所以他们才得不到最初应允的那些东西。
在他们心里,此事不能怪邱纲,只能怪凌天成。
是凌天成碎了他们的梦,让他们终身为奴的。
如此看来,翠枝每日在宫里忍受她,忍受宜妃,还真是不易,心里得怀着多大的执念,才能坚守这么多年呢?
庄思颜看着面前的女子,半晌才问道:“那邱纲现在已经败了,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京城,那你为何还要逼着宜妃跟你一起闹事?”
翠枝正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未来里,一下子被她的话惊醒,眼神瞬间就变了。
“王爷只所以败,还不是因为你们,因为那个……”狗皇帝几个字没再说出来,但是那不示弱的眼神,让庄思颜觉得,没准她已经在心里骂了几万遍。
她倒也不客气,论骂人吵架,她还是行的。
“你刚才才说过成王败寇,既然是败了,就不要怪别人怎样,只能怪自己能力不足,运气不好。”
翠枝想反驳,可这时却又要找不到合适的话,只能很没气势地道:“王爷不会输的。”
“他已经输了,就算现在还没死,但是他在北疆蓄养了这么多年的兵马,已经全部被叶大将军杀死。
既是他现在还少着,也是光杆司令一个。
想要再反,那他必须再养兵马,再收拢大批像你这样的傻子。
可现在做这些,可比从前难多了。
从前皇上重视镇北王,单凡是他要的,都会给,由其说北疆的那些兵马是邱纲养起来的,不如说是皇上支持他养的。
可现在呢,他是死犯,是被人人喊打的。
别说是兵马了,就算是想要一个仆从,都得保证那人不是中原的探子,不然他狗命不保。
想要养一群像过去一样的兵马,可能得等到下辈子去了。
而你,野心虽然不小,可这辈子也真的没机会了。
你在邱纲那里不但做不了皇后,连个王妃,甚至侧妃之类的也不可能做。
最多就是一个丫鬟,一个下人,一个用得着的时候拿出来买命,用不着的时候随时可以丢弃的下人……
……不……”
最后一个“不”字,是翠枝喊的。
庄思颜把血淋淋的现实展现到她面前,可她怎么肯相信。
这么多年了,她靠着当初的一席话,靠着自己心里竖起的美男子形象,靠着那一段单方面的,还未开始的爱情,一直支撑着。
既是明知道,邱纲已经败了,属于他的一切也不再回来了。
但是翠枝想,只要他不有命在,就一定会记着自己。
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踏云而来,向她伸出强有力的手臂,对她说,如果他成,她即为皇,如果他败,也会让她在其身边。
这个梦是支持翠枝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她只所以把宜妃制住,把农庄霸到自己的手里,也是为了将来有一天,万一邱纲回来了,她不会一无所有。
她也可以自豪地说:“王爷你看,我是有嫁妆的,这些都是我等着你的证据。”
第788章 规律
不是宜妃疯了,是翠枝疯了
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梦,她疯的连现实也不看。
她生气地看着庄思颜,脸色极其难看,太阳穴处有青筋一跳一跳,好像要直接跳出她的脑袋一样。
她的拳头紧握,两只眼睛死死听着庄思颜:“不……,你胡说,王爷他还在等我,他很快就会来了。”
墨云和其他侍卫,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刀,一旦翠枝再有所动静,他们会提前把她押住。
庄思颜倒是坐的安稳,只是看着翠枝的样子有些可怜。
她不动声以地看她一会儿,确实她也只是不甘心的嘶叫而已,再做不出什么有用的事,便站起了身。
“把她押回去,送到……”想了想送到大理寺都高看她了,转而说,“送到京兆府尹,让他们查一查,如发现什么问题,再回报上来,没有的话,就把她暂且关在那里吧。”
按理说,像翠枝这样的可怜之辈,她是不想赶尽杀绝的。
比如今日这事若是没发生,她只是从别人的那里知道她是邱纲的人,以前为他做过一些事。
现在邱纲败了,她没有依靠,又安份守己,庄思颜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让她过上自由的生活。
可翠枝跟别人偏偏不同,她中邱纲的毒已深,以自己平凡之身,却想镇北王轻许的皇后之位,且为了这个位置,还那样对宜妃。
宜妃是邱纲的人,庄思颜倒是早就清楚。
毕竟她哥哥在邱纲的手下,而且她的整个家族,因为也都是靠着邱纲那边。
邱纲造反以后,她家自然没有幸免,在战争中和攻城之中,几乎全部死完。
这也是那个时候宜妃为何要出宫的原因。
她深知自己在宫里再无所依靠,以着她家里的那些事,再加上自己一开始来的目的,皇上迟早会杀了她。
虽然跑出去,如果凌天成要杀她,也跑不掉,但是能不在他面前天天晃,心理上就会好受一些。
她不知道的是,凌天成对她的底细早就一清二楚了,只所以没动她,不过因为她并未为邱纲做什么实质性的事。
甚至到后来,还断了给他们传送宫里的消息,这在另一方面说,反而是帮了凌天成一点忙。
事情只所以有那样的结果,是一定有那样的起因的。
宜妃没看到起因,翠枝更没有。
两个人同样悲哀,一个抱着破碎的梦,一个人战战兢兢,偏偏两人又不同心。
庄思颜把翠枝带走以后,都没再去看宜妃。
算计,阴森,现在又加上混身恶臭,她是真不想看到她了。
而且只要翠枝走了,依着宜妃的手段,重新把这里控制在自己手里,应该也不是问题。
但愿都好自为之吧。
办妥这些回到京城,又是一天将尽。
夕阳挂在西边天空,红彤彤一团,把半边天也染成了红色的了,还有天底下,那边未来得及长出芽的树木,房屋,以及归家的农人。
庄思颜看到他们,才觉得夕阳甚好。
“明日应该是个好天气。”她说。
墨云在外面听到了,便应了一声,随后又说:“以后天气都会好
起来的。”
是呀,以后天气都会好起来了。
时节过了正月,进入二月。
二月的春风吹起来都是带着暖意的,那些冬日的冰再也冻不住了,很快就化成了水。
下了一声春雨,虽然有些倒春寒的苗头,但很快,绿意上了枝头,小草也冒出地面。
有些早长的花儿,竟然不畏寒冷,先看了起来,给贫乏的春日凭添了几抹颜色。
凌天成在朝上越来越忙,各种事务随着春日到来,都提上了日程,而庄思颜除了平时帮着他理一些小事,倒没像过去那样,什么都要自己操心。
至少在办学院这件事上,凌天成已经找专人去分管,也是比较系统的管理,不会像过去一样,一切都等着他们的决定。
土地改革上面,遇到了一些问题,可也很快解决了。
一个强大的君主,是很不一样的。
凌天成一言九鼎,凡提出来的事务必须要办成,别人就算挡得了他一时,也不能永远挡着他。
而且这事本来就是对后世有巨大的好处,除了少数还未落败的世家,其实也没人敢真正去挡。
这边都是好消息 ,可去胡芸家乡的那批人却一直没有消息。
庄思颜送出去的信也迟迟未回,连青泽之前按时寄的信都没再来。
“这是怎么回事呢?”庄思颜一直想不通。
平儿在旁边听到了,只得像过去一样安慰她:“可能是事务太忙,忘记了吧?”
庄思颜心想:“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给我的信都会忘记。”
除非是真有什么事,实在写不了信,或者是写了没能寄出来,不然她不相信青泽他们不给她来信。
又等了数日,青泽他们那边没消息,倒是西北传来了好消息。
唐庚在趁着春耕,把整个西北的官场,又重新整理调动了一次,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问题了。
而叶元裴守着平阳关也风平浪静,没再闹任何事,凌天成准许他回京,至于平阳前处,就让顾成安守在那里了。
听到叶元裴要回来的的消息,庄思颜还是挺高兴的。
故友啊,而且是唯一的故友,没有会像她与叶元裴这要的关系了。
虽然现在两人都已经成婚,都有了相爱的人,可友谊还是在的,能听他说说事情,自然是好的。
说不定胡芸的事情上,他还能帮自己分析分析呢。
等叶元裴回来的时间里,她又抽空去看了看李花,还有他们 的女儿叶珠。
小丫头越长越大,越来越机灵,现在连牙都长了出来,见了什么东西都喜欢拿到嘴里咬一咬。
看到庄思颜,伸手就拽住她的一根手指,要往嘴里送。
李花忙着去挡,并且有些歉意地说:“见什么都觉得是好吃的,真不知道长大会怎样呢,皇后娘娘,你快把手拿回去,别让她吃着了。”
庄思颜真把手拿了回去,倒不是怕沾了她的口水,而是自己的手并不干脆,给她吃也不好。
不过,她以自己仅有的育儿经验,对李花说:“她这不是吃,是用嘴巴试探这个世界呢。因为现在还小,不是什么都能摸,也不是能走过去看的,就想用嘴去看一看。”
李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言论:“用嘴去看?”
“对呀,用嘴去感知这个世界新鲜的东西,你也不必什么都不让她吃,给她一点东西放在嘴里,只要不卡着就好了。”
李花嘴里虽是答应着,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听庄思颜的话。
叶大将军就这一个女儿,赫赫战功,到现在还在疆场,所有的赏赐和殊荣都落在将军府里。
而这里住着他夫人和女儿。
两人当真就是整人上大盛朝的宝贝。
现在别说庄思颜让人来保护他们了,就是京城的百姓,只要知道这是将军府,时不时的就会往这里送些新鲜的东西,以表对叶大将军的敬意。
征战南北,卸甲又还朝,大盛朝是因为有他守护,才有了现在的安宁。
名声远播,府里又因为添这么一位千金,吃穿用度都是精细的,光是那乳母都不知请了几位。
饿不着这位将军的掌上明珠,自然也不会让她早早就去吃别的食物。
这么看起来,叶珠的日子,可比那个时候凌甜甜好多了。
凌甜甜那个时候,也是刚刚叛乱以后,可惜宫里被破坏了多处,凌天成又受了伤。
庄思颜两边都要顾,反而没多少精力去关注凌甜甜,虽也不至于叫他挨饿,却真的没有这么精细。
和平年间,既是普通百姓的孩子,都是幸福的。
而战乱时刻,无论皇公贵族,都一样要奔波流离,受尽苦楚。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国家用和亲,或者送出自己国家的宝物,以求得一时安宁,并非因为他们很怂,而是真不想民众受到更大的灾难。
当然如果对方见好就收,这种局面倒是可以维持。
可总有一些人是欺人太甚,既是拿了别人的东西,也还是欺压别人的民众,那必然也会引起一个民族的反抗。
历史一直都是寻着这样一个规律,不断的往前发展。
大盛朝是这样,他的前朝,包括以后都会是这样的。
叶元裴回京的消息越来越近。
为了表示对叶大将军的重视,凌天成下令用礼部最高礼节,由他亲自带着文武百官,去城外迎接。
庄思颜一下子就想到,那个时候,她还没有二次嫁给凌天成时,偷偷混到叶元裴军营里的事。
那会儿自己还很天真,以为肯定能瞒得住凌天成。
如今多年过去了,她见的事情多了,也足够了解了凌天成,才知道,其实很少有事情能瞒得过他。
且不说他那个人明里暗里的眼睛,都在外面布着,哪里有个风吹草动,定然会在第一时间报到他处。
就是他自己,也是一个十分机警的人,看人一眼往往就能猜到那人心里所想。
庄思颜最初遇到他,在他面前耍的那些宝,还全靠着以前主人的影响,才骗得凌天成一二。
不过后面他应该是一点也不相信了,不然也不设下那样的圈套。
还把她过到叶家,成了叶元裴的妹妹,再改名换姓,重新嫁给他。
可真是能想主意,也是真给了庄思颜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第789章 可真够不要脸的
几日后,叶元裴带着大军到了城外十里处。
大军不能入城, 原地扎营,而叶元裴单独带一小队人马,往城门口而来。
西城门处,百官林立,最前头的龙驾上,凌天成威严地坐在上面,以帝王之态睥睨着城外一望无际的江山大地。
也看着远远而来的人。
在他身边坐着的,自然是庄思颜。
不过她可装不了凌天成那股正经劲,一直很想跳下车去,亲自迎住叶元裴,又想问问左右,这种仪式,是不是会有喝酒等环节。
也没什么原因,就是自己心里太过兴奋,掩饰不住,所以便一直想找个事情做。
可她干扭了几下,始终是不能动。
凌天成虽然表面看上去一片平静安然,可手却是紧紧攥着她的。
她一动,他便握的更紧,时不时的还向她看一眼,以示不能再动的警告。
这种场合,庄思颜也不想给他难看,只能随他坐着。
可眼巴巴地看着叶元裴他们靠近,心里还是激动的“”跳。
在离凌天成车驾还有百米之时,叶元裴偏率众下马,步行走过来。
到了凌天成车马前,行大礼。
这些都是礼部提前布好的,每一个步骤都不能乱。
凌天成也和颜悦色,说了平身,将士们辛苦,赏酒三杯,然后备玉辇迎入城中。
城中百姓早就列道两旁,凌天成他们的车马在前面走,后面叶元裴的玉辇就被拦住了。
数不清的人围着车轿,又是撒花又是扔菜的。
咳咳,实在是才初春,百花开的也没那么多,能采的更是少之又少,在没有花的情况下,人们又想表达自己一腔的热情,扔些新鲜的菜也是有。
当然,如果家里条件好,是可以做绢花,丝绸花的。
尤其是一个些小姑娘们,拿着自己丝织的手绢,随便挽几下,就成了一朵花,然后再远远地抛到叶元裴的面前。
叶元裴是英雄,人们此时表达的又是爱意,虽然那爱意里掺杂着几许女儿家的私心,不过他却也是不能拒绝的,便一路含笑着往前。
不知道凌天成是不是故意整他,他的那辆车非常慢,现在又被民众一围,干脆就停在了街中街。
眼看着庄思颜他们越走越远,叶元裴都急了,可那套在车上的马儿,跟睡着了似的,一点也不着急。
赶车人更是比叶元裴还兴奋,一这接着别人扔过来的东西,一边回以微笑,挥手,好像真正上了战场的英雄是他一样。
等叶元裴终于从大片人的人潮中挣扎出来,已经是从早上熬到了中午。
他喘口气,问身边的侍卫:“皇上呢?”
侍卫:“宫门口等着大将军呢。”
“走。”
他是半口气也不能松,身上还有许多正事要跟凌天成说,城外匆匆见那一面,也就是行个礼而已,他可不能把正事再带回家里绕一圈。
皇宫南门,凌天成和百官,果然都在。
看到叶元裴后,自然是把他往里面迎。
整个西北,包括现在平阳关的形式,叶元裴都写的奏折。
里面的内容过去他也陆陆续续有回过,但现在人在朝堂,那些东西就
要全部再来一遍总结和归纳。
包括在北疆,到现在还未抓到邱的纲。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把这些回完以后,凌天成又有许多的赏赐,百官也都有赠予,左右不过像广大民众那样,感谢叶元裴英勇善战,才保住西北门户不开,也让邱纲没有入了皇城。
顺着叶元裴,顺道又拍了一波凌天成的马屁。
总之,君臣尽欢,一番热闹。
这一切过完,太阳都又偏西了。
可怜叶元裴从早上入城,到现在是连口水也没喝到嘴里。
当然饿一顿什么的,他倒是不介意,可就是心里特别着急。
之前在外面也便罢了,明知道看到,心里再着急也没用,只得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压下来。
现在入了城,夫人孩子就在眼前,他从入城的那刻起,就恨不得身上长翅膀,直接扑回到自己家里。
可偏偏凌天成安排了这么一个欢迎仪式。
那位是皇帝,他也不能不给面子。
这么一给,就搞到了现在,真是心急如焚,看人的表情都是不耐烦的。
凌天成还在上面说:“叶大将军凯旋,朕心甚慰,今日宫中也备的酒菜……”
“皇上,末将出征,皆因皇上调遣,这里面若说有功,也都是皇上英明之功,元裴万万不敢居功的。至于酒菜,还是不要了,实不相瞒,末将在外,对家中妻女想念的厉害,急着想回去先见她们一面呢。”
叶元裴已经装不下去了,只得咬着牙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说之前还得夸一夸凌天成。
其实他心里却在说:“知道你丫又在整我,也不知道是你的主意,还是庄思颜那野丫头的主意,等我弄清楚了,一个个给你们还回来。”
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是得到满朝文武的辩解,一个个笑道:“叶大将军果然是性情中人啊!”
凌天成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朕只说备了酒菜,可没说你现在吃,你且去,先去妻子团聚,三日后,来宫中赴宴。”
“遵旨!”
再没有哪句话,比这句更实在 ,也再没有哪句话让叶元裴更开心了。
他从南辰门退出来的时候,还稳着大将军的仪态,一步步的走。
等处了南辰门,突然就像旋风似地刮了起来,直往外面奔去。
宫中守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一本正经瞬间成了奔走的影子,有点不敢相信,他们看到的就是当朝大将军。
庄思颜跟着凌天成一道去迎了叶元裴,回头又看着他入宫,后来再看着他跑回家去。
最后也一句话都没说上。
不过想想,他家里还有李花和叶珠,倒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左右不过几日还会相见,而那两位现在才是他的心尖肉。
三日后,叶元裴带着李花,叶珠入宫。
凌天成也带着庄思颜,凌甜甜迎了他。
同时在的还是那群文武百官。
宴席在武英殿举行。
现场自是不乏欢乐之声,丝竹悦耳,宫舞轻缦,数不清的恭贺之语,回荡在宫中每个角落里。
庄思颜找李花说了一回子话,凌天成也跟叶元裴私下里聊了几句。
私下里说话,自然不像在场面上那样,君
臣皆有礼。
凌天成脸上带着戏谑,问叶元裴是不是在平阳关时,心就飞回来了。
叶元裴就回他:“是飞到他的身上。
凌天成似笑非笑:“既是是飞到了朕的身上,你回来为何不在宫里住着,却偏偏要回府里?”
叶元裴:“皇上有后宫三千,我要是住这儿,倒不担心那些后宫佳丽们会打我,我是怕她们喜欢上我,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也是知道凌天成的后宫里无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要是放在别的的皇帝那里,真有后宫粉黛一堆,叶元裴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弄不好就把人家和自己害的死死的。
凌天成虽不在意,却也知道自己的皇后跟他关系非浅。
不过此时他倒也生气,继续笑道:“叶大将军不必忧心这些,朕怎么收场,那是我的事,你只管住下,我一会儿就让人把叶夫人先送回去,告诉她,你不是回来看她的,是太过想朕才回来的。”
叶元裴:“你……”
可真够不要脸的,做为了一个皇帝,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你那脸皮得有城墙那么厚吧?
可这一大堆骂人的话,还是不能当着他的面骂出来,只得咬牙。
凌天成笑的甚是得意,他斜眼看着叶元裴,许久才道:“太久了,不与元裴在一处,连个斗嘴取乐的人都没有。”
叶元裴:“您老的口味可真够重的,喜欢跟一大男人斗趣。”
对于他的揶揄,凌天成丝毫不介意,他略有向往地说:“我小的时候 ,就很向往军营的日子,在那里的人基本都不用算计,听令行事,打仗回营,说的都是最想说的话,做的也都是洒热血的事。”
他的眼神飘向远方。
也许在很多年之前,凌天成真的想过自己也去做一个将军,可以命运从来都不是他能主宰的。
他虽然也去体会了军营的生活,却永远也不会像叶元裴那般轻松。
当然,这也是站在他的角度上去想的。
对于叶元裴来说,除了他说的那些好处,还有一系列不好。
到了沙场,人第一个想到的应是,怎么在杀死对方的同时,还能保住自己的脑袋。
这是一个技术活,技术不过关的,都身首异处,用热血浇了大地。
他算是幸运的了,能活到今日,可又多少他熟悉的面孔,都是留在远方。
凌天成不会不知道这些。
他只是……,只是在此时此刻,想说些好的,轻松的话而已。
叶元裴在许多时候,是很讨厌他的,尤其是他端着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命令着他去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有时候还用这种权力来逗弄他,比如像几天前。
可很多时候,他又能理解凌天成的。
到了他这个位置,能说真心话的人不多了。
天颜一变,那是会死人的事,谁也没那个胆,敞开胸膛聊了一会儿天,出来的时候,头不见了。
用在凌天成的身上,就是:“闲聊吗兄弟,会掉头的那种。”
既是叶元裴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他只是比别人更多了几分胆,更懂凌天成几分。
能比别人多说那三分话,已经是极限了。
第790章 揭晓来处
另一边庄思颜和李花倒是说的轻松。
她们两个经常见面,倒像是真的姐妹一样,有什么讲什么,而且平时把该说的话说了,这会儿倒没什么重要的可讲,不过是问了叶元裴回来的后的情形。
然后就是让凌甜甜和叶珠玩。
可惜叶珠还小,连路也不会走,只能呆在奶娘的怀里,凌甜甜逗她一阵子就失去了举致,他更愿意跟比自己大的,或者是比自己知道的多的人一起玩。
他去找那两个书童,庄思颜也起身:“回去吧,皇上应该跟大将军也说完话了。”
两人起身往正殿里走,刚入座就看到凌天成和叶元裴也回来了。
两人的面色上都无异色,大臣们也都还是先前欢快的样子。
一顿酒宴下来,宾主尽欢。
散席时,庄思颜也没跟叶元裴说上一句话,看上去就她自己很郁闷了。
凌天成自是把她的情形都收入眼中,所以等到百官散尽,才对她说:“我跟元裴说好了,明日他回请咱们,去他的大将军府,你可愿去。”
“当然,什么时候决定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她挑高的眉头。
凌天成只是笑笑,没回她这个问题。
庄思颜也没再问,反而想起另外一事,追着凌天成道:“你们在偏殿里说了那么久,有提到唐庚和韩小姐的事吗?”
凌天成不在意地问:“他们的事有什么可提的?”
庄思颜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对于这种问题,真是十分不满意:“怎么没什么可提了,他可是那边的钦差大差,如果只为了谈恋爱,把重要的事耽误了,那可怎么办?”
凌天成:“不怎么办,就让他在西北多住几年便可。”
说完才又转向她问:“我以为你会问元裴的事,怎么关心唐庚比他还多?”
庄思颜“嘿嘿”一笑:“他的事,我明日见了他,自然能问个一清二楚,又何必先问你呢,你还老是戏弄我。”
“是吗?我什么时候戏弄过你?”
“现在。”
凌天成听到这个答案,便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你这么说,我可真有点生气了,要不明日的叶家的宴席……,还是不去了吧?”
“皇上,你可是九王之尊的,不能说话不算数。我刚才那都是逗着你玩的,你哪有戏弄过我,你最好了,对我也好的不得了,哪舍得戏弄。”
两人边说边闹,总算这事也是定下来的,凌天成没有再反悔的意思。
倒是看着庄思颜不像先前那般心急,也没有因为今日没能跟叶元裴说上话,而不开心,他心里便也松了一些。
他跟叶元裴在偏殿里,当然不只说了西北和北疆的事。
谈了一些两人的心事。
虽然不全,便总也是比别人说的话更多一些。
同时,凌天成还向他求证了一件事,也是压在他心头许久的事。
他问,庄思颜和叶元裴是不是真的来自另一个空间,来自一个他不知道的世界。
叶元裴先开始听这话时,吓了一跳。
他看着凌天成好久都没说话,心里是有些乱的,也把庄思颜骂了一个遍。
虽然在这里她是皇后,他们两个在人前也会装模作样的互相尊重一下,可在现代,
他们不过是同事,再好一些就是朋友。
互相打骂逗趣都是常有的事,而且叶元裴之前真的常常骂她。
所以现在在心里骂庄思颜,他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已,以免引起凌天成的不适。
那个大嘴婆,怎么什么都外面兜,她丫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那些事情一旦被人知道,她也不怕别人说他们两个是怪物吗?
最重要的是,这种事要是被李花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会不会担心自己有一天再凭空消息?
本来自己做这个破将军,每日里去战场上撕杀,就够让她担心了,现在又出这么一档子事,他要怎么跟她交待。
庄思颜一定是中了美男计,脑袋糊掉了,才会不计后果,什么都往外面端。
他当初就不应该跟她相认,就当不认识她,让她自己认为遇到了一个跟前世男神相似的人得了。
叶元裴在心里还没把庄思颜骂尽兴,一抬头却看到凌天成探究的眼神:“你怎么了,不过是一个你知道的问题,怎么还想这么久?”
叶元裴:“……”
他犹豫呀,挣扎呀,最后却又不得不点头。
凌天成的眼神果然变了变:“那你们那个世界,是否像颜儿所说的,什么都有。”
叶元裴咽了一下口水:“皇上,这里也是什么都有的,说真的这皇宫里有许多的东西,在那个空间是没有的。”
这也是实话,从大盛朝到现代,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这里有的东西经过后世的改造,遗失,能保存下来的寥寥无几。
两个相隔许多年的时代,隔着的除了选择,还有许多工艺,甚至有些东西他们根本说不出来,但是就是不能相通。
没有可比性,比也没有用。
可看凌天成这意思,好像也并不是为了比较,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叶元裴想了想,还是说:“皇上你也不用担心,每个时代都有其好的,也有坏的,这些都是个人无法左右的。”
结果凌天成却突然问了一句:“那你们来到这里之后,可有回去过?”
叶元裴的内心就又开始凌乱。
当然回去过,他自己回去的不计其数,带着庄思颜也没少回去。
只不过这种事,方便跟他说吗?
他还在犹豫,凌天成已经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些什么:“我知道你们回去过,在颜儿从将军府嫁过来之前,你们应该回去过吧?”
叶元裴:“……”
这事他都知道,也不知道是庄思颜说的,还是他猜出来的。
然而凌天成又问:“是怎么回去的?”
叶元裴现在已经非常后悔今日来宫宴了。
他知道凌天成安排这个宫宴,就是为了跟他说一些话,但他把战场上的那些事都准备的清清楚楚 ,却没想到他竟然问这些,跟战场上毫无关系的。
偏偏这些又是叶元裴最说不得的。
要是此事庄思颜提前跟他说,他也好有个心理准备,考虑哪些有说哪些不能说。
可现在呢,他一无所知,也不知庄思颜跟他说到了什么程度了。
自己一开口,又能说多少。
叶元裴心里纠结的不行,可凌天成却一点没有罢休的样子
他实在没办法,只得把玉牌的事儿说出来。
直到他说完,凌天成才声色不动地问了一句:“这么说,那玉牌已经丢了?”
叶元裴点头:“是,所以我也不是什么护国大将军,不过是借了别人的功勋,还有一点来自那个年代的东西,占了一点先面而已。如今,玉牌没了,我也再回不去,关于那个空间的一切,跟这里再无联系,怕是以后这将军也做不了,还请皇上……”
“你玉牌丢了那么久,不还是把北疆平定,又胜的平阳前吗?”凌天成道,“可能前期你是借了他的一点名头,但你不是他。”
这也是实话。
从前的叶元裴是反凌天成的,他脾性暴戾,对人凶惨,还与邱纲和庄昌远有勾结。
说实话,要不是出现这个穿越的变故,当时凌天成这皇帝能不能顺利做下去,还不好说呢。
毕竟那个时候,兵权都在反对他的人手里。
是叶元裴的穿越,一下子把整个局面扭转了过来。
一个手握重兵的人,一下子从反对他,变成了支持他,而且还全力帮他打拼天下……
凌天成坐着,久久不能动。
叶元裴和庄思颜,这两个人是不是上天派下来帮他的?
他们来的突然,来的神奇,却真正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那么多年了,身边人来来去去,唯他们二人还在,也依然与自己相处如昔。
世界太过神奇,既是他是帝王,有些事情却也解释不通。
两人相对许久,各想各的心事。
叶元裴是想着,此事到此为为止,不管庄思颜之前跟他说过什么,如今自己已经解释了自己是怎么来的,也是怎么走了,问题是他们现在再也走不了。
就希望凌天成不要再追问下去。
至于接下来怎么处置他,他也是听天由命,反正没有那些神奇的物件,他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
不过凌天成好像也从来没把他成神人一般的看吧。
不管怎么说,叶元裴都希望自己的事,无论怎样,不要连累自己的妻女。
他甚至想现在就开口向凌天成求情。
可抬头一看,那位不知在想什么,一副出神的样子。
眼睛并未看他,而是看着不知名的地方。
又过了许久,他才像回过神似地说:“好,此事朕知晓了,关于今日谈话,止于你我,不再有第三人知晓,以后也不再提及。
元裴,无论你之前来自何处,现在就是我大盛朝的护国大将军,是我大盛朝的一口军侯。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又找回了那块玉牌,或者找到了回去的办法,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一声。”
叶元裴眨了一下眼,有点没太弄明白凌天成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说的这些话,却正是自己心里所想,当下就同意了。
至于真的有回去的那一天,到时候跟不跟他说,还不是自己决定?
左右得先试试能不能把李花和叶珠一起带走,也得先过去看看那这的生活适不适合他们。
如果还是像从前他与庄思颜看到的那样,倒不如还留在这里。
不过这些也都是想多了,那玉牌丢都丢了,又上哪儿去找回呢?
第791章 想住到将军府
次日,依约凌天成带着庄思颜去叶大将军府。
人少多了,至少百官不必跟着,虽也是酒宴,却更像是私人的。
凌天成连带着的人都减少许我,只有两个随身的侍卫,太监宫女之类一个也没带。
庄思颜也不是普通的皇后,出个门要前呼后拥,她一个人在外面跑的更欢快,对此事自然没多话。
叶元裴毕恭毕敬,率着家人老小一同出门迎接。
将军府里更是备好了美味佳肴。
庄思颜本来有许多话要说的,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口水不受控制往外冒。
她拉住叶元裴问:“你行呀,没白出去呀,这准备的可都不是京城的菜肴,哪儿学的?”
叶元裴翻她一个大白眼:“好好吃你的吧,哪儿那么多话。”
美食面 前,庄思颜也听话。
要说了,她也是走南闯北的人,所见所闻不比叶元裴少多少,尤其是对吃的上面,每到一个地方,总是会先弄弄那里有什么特色吃的才行。
可叶元裴比她有优势的一点是,他找的好吃虽不多,却能从当地的材料里配置出别的好吃的。
比如如他去北疆,就学会了正宗的烤野味,那些从雪地里打到了野兔之类,经过他的手,虽然没放什么佐料,却是比以前他们在外面吃的烧烤都好吃。
今日的宴席,但从菜色上分辩,也能猜出出处,可闻起来又跟庄思颜过往吃的那些东西都不同。
她急的不行,还没等到开席,就先用袖子挡着叼了一块肉放在嘴里。
一口竟然没吃出是什么肉,只知道肉质松软,入口即化,只有余香久久流连于唇齿之间。
庄思颜有点挪不开眼了。
刚好这会儿大家都在寒暄,也没人注意她,便用袖子挡着又吃了一块。
这一块下去,才慢慢尝出那肉的味道。
好像是鹿肉啊,可现在京城里哪来的鹿?
莫不是叶元裴从西北带回来的?
可那么远的距离,他从那里回来,就带点肉吗?
庄思颜想不通,可这肉是真的好吃。
然后,她面前的那个盘子,很快就下去一个小坑。
有人从她身边经过,悄悄把另一盘往她面前挪了挪:“尝尝这个吧,比那个还好吃。”
“真的吗?来来来,我吃一口。”庄思颜想都没想,一把接过盘子,伸手就捞了一块菜塞进嘴里。
素的。
比不得肉味那么浓烈,可又带着特有青甜味,尤其是吃过肉之后,此时吃一口这样的素菜,竟然有种从烟花尘霄之地,看过七彩缤纷,突然转入山间,眼前是清泉流水,远处是碧绿青山。
“好吃……”她含糊地说着,又拿了一块塞进嘴里,这才想起给她递菜的人,忙着转头给人说谢谢。
这一转头,竟然看见是李花站在她身侧。
庄思颜差点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脑门上。
娘啊,她刚才一定是吃糊涂了,竟然连李花的声音都没吃出来,还以为是他们府上的丫鬟呢。
勉强把嘴里的菜咽下去,庄思颜十分不好意思,支吾一声
说:“怎么是你,刚不是看你去看珠珠了吗?”
李花微微一笑道:“她被奶娘抱下去了。”
没在此事上多留恋,李花马上就换了话题:“娘娘吃这个怎样?”
“好吃呀,真是太好吃了,我觉得宫里的那些厨子都该开除了,要重新找一批进来,哦对了,你们家将军有没兴趣做厨师,那种可以收徒的?”
李花:“……”
这皇后说起笑话来,她还真接不下去。
本来被将军指派过来陪她,可看她一个人也吃了很欢快,自己过来反而打扰了她的兴致,最重要的是,她说的话,李话接不下去。
将军是将军,怎么能去做厨师?
李花还在纠结着此话怎么继续,就听到叶元裴在她身后说:“不收,不做,你想吃不会让你家那个做吗?”
李花忙着回头,扯了一下叶元裴的衣角,示意在他们面前的人,不是普通的人,而是大盛朝的皇后,说话要注意一点。
可叶元裴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往前一步,走到庄思颜的正对面,很有些鄙视地看看她的脸,还有嘴上的肉沫菜汁道:“你看看你的这副吃相,哪有半分皇后的样子,倒像是好几年没吃过饭的难民。”
庄思颜也不生气,朝他“嘻嘻”一笑:“可不是没吃过饭,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哦对了,你为啥不想做厨师?厨师多好的职业啊,又没有危险,不用面对刀枪,还收入稳定,能吃好的……”
“那我也不去,你还是去问问你家那位吧。”叶元裴没等她说完,就先拒绝了,并且拉着李花说:“走吧,是我多虑了,她不需要人陪,一个人就能吃的很嗨。”
庄思颜还想跟他说什么,可那两人已经走远,而她面前,美食一盘接着一盘。
算了,话以后也有机会说的,还是先吃饱了再说吧。
于是乎,本来是凌天成特意安排的,让她跟叶元裴说话的酒宴,到最后庄思颜一个人吃饱喝足,还有些微醉地被带了回去。
而叶元裴全程没跟她说超过十句话,且都是无关紧要的。
凌天成知道他这是在避嫌,也或者是真不想跟庄思颜说什么,不过不管怎样,叶元裴卖他这个人情,他是领受的,并且也记在心底。
等庄思颜从微醉里醒来,他们已经回到了轩殿,整个白天都已经过完,天色微暮。
她歪在窗边,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过一会儿就舔一下自己的嘴唇,还在回味中午吃的东西。
平儿过来回话:“娘娘,你这会儿饿了吗?要用晚膳吗?”
一想到宫里的那些吃的到腻的饭菜,庄思颜便摇了摇头。
半晌才问:“平儿,你说我要找后直说说,去将军府里住段时间,他会不会同意。”
平儿不客气地摇头:“不会,现在皇上还允准您自由出宫去,要是您把这事说了,没准皇上就把您关到轩殿,再也不放出去了。”
庄思颜:“……”
这事不是没有发生过,凌天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还是悠着点开口吧。
可将军府的那些好吃的,又特别勾人,她真的……,想起来就想立马去找叶元裴。
什么情况呀这是,他到
底是去打仗了,还是去新东方了,怎么的回来没听他说一句西北的战况,净用这些美食腐蚀他们呢?
若不是庄思颜亲眼见过叶元裴在战场上的凶猛,几乎要认为这家伙所谓的打败敌人,根本就是瞎说,说不定他就是摆一个阵势,然后做一大堆美味,诱惑敌人来吃,不战而降了呢?
至少在庄思颜看来,有这么好看的在眼前,想拿起剑来杀敌也有点心理障碍。
哎,想再多也没用。
那棵草再好,也已经栽到别家的院子里了,而她家的这棵,是天下之君,他要批改奏折,要听民心民意,要带着整个大盛朝走过一道道的坎,建立一个个丰功伟绩,可他不会给自己做饭呀。
真是人无完人,有了这个,便会失去那个,原来这世间真有公平之说。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人也从窗前站起。
下午睡过了,这会儿没有困意,也没有食欲,她想出去转转,散散心,也许闷气就会少一些呢。
才刚走到正殿里,就看到平儿在那儿站着,桌子上还摆着晚膳。
“不是说了不吃吗?扯下去吧,平儿,走哪我去御花园里走走。”
平儿往她这边看一眼,却站着没动。
庄思颜本来都已经折身往外走了,却没听到平儿跟过来的声音,忍不住又回头去看。
这一看,竟然看到凌天成也在桌边站着。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忙着抬手擦了一下眼。
再看,人还在那儿。
庄思颜几步就又转回去了,她围着凌天成转了一圈,然后又伸手戳戳他:“你不会是刚开始就在这儿吧?怎么我都没看到,没道理啊,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我会看不到?”
她吾自喃喃自语,压根没注意平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凌天成站着不动,等着她指指戳戳够了,又一脸疑惑地站在他面前,这才开口:“我确实在这儿。”
庄思颜一下子就跳起来了:“不可能,怎么可能你这么大的一个人站在这儿,我能一点不知道?你刚才一定不是站在这儿的,你在哪儿,快说实话。”
凌天成看她急的,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在他周围找来找去,只得笑道:“好吧,我刚才是没在这儿。”
“那你在哪儿?”
凌天成没回她,反而拉起她的手往屏风后面走去。
到了此时,庄思颜才发现,正个殿里都是不太对劲的。
原先的大殿里,两边有坐椅,中间是空地,虽然有时候他们会放一个香炉在那儿,但是庄思颜不爱熏香,也不喜欢屋子中间放个东西,便扯了去。
但平时她用膳,都是专门的饭厅里,不会在这儿。
今日却是把饭桌摆到了这里来。
她当时从寝殿里出来,一定是没带脑子的,看到饭桌移了位置,竟然也没觉得奇怪,还叫着平儿一起出去,甚至都没多看那饭桌一眼。
然后,那饭桌的后面还有一架屏风,也是从前没有的。
此时凌天成拉着她走过屏风,再往后去便看到竟然有一摆的小炉子,而且炉子上还放着小锅,里面不知炖的什么东西。
第792章 为你洗手煮羹汤
庄思颜的眼睛瞪大,视线从炉子上看到凌天成的脸上,再从他的脸上移到炉子上,好半晌才问道:“怎……怎么回事?”
凌天成一指那些炉子:“为你做的呀。”
“哈?为我做的,你做的吗?皇上,你没事吧?”她伸手去探凌天成的额头,却被他一把抓住手,但嘴却没停下来,“也不用学那叶元裴,虽然他厨艺是很不错,但他那人闲着没事,瞎琢磨东西都是常有的,可你这一天到晚,忙东忙西的,抽时间做这个真的不划算的。”
其实无论凌天成为她做什么,她都会很感动的。
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帝王,他要操心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能抽出空来陪她,庄思颜就觉得他做的很好。
然而凌天成做的远远超过了这些,他无论多忙,无论遇到多少事,也无论心情多不好,还是会时长去看庄思颜,且都是带着好脸色去的。
他不向她发火,只要庄思颜不离开,他一年四季都在她身边。
这又是别人做不到的,尤其是叶元裴,他那么爱李花,也没办法左右自己的去向,却是一年里有大部的时间都在边疆。
庄思颜说过了不比较的,可此时此刻,仍是拿着他们两个对比,而且对比的结果是,凌天成比叶元裴靠谱多了。
他无需再刻意做什么,此时已经是最好的,所以庄思颜急于想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凌天成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着急,看着她给他讲道理,看着她拿自己跟其他的男人相比,然后静静看着她眼里生出来的光华。
那光华的中心,是他的倒影,清明的,明亮的,隔着一层眼膜,与外面的他对视。
他将庄思颜拥进怀里,轻轻在她发顶吻了一下。
许久,凌天成低沉而磁性的声音才传到庄思颜的耳中:“颜儿说的对,无需与别人相比,我洗手做羹汤,也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并非要与谁做个对比。”
他的怀中暖暖的,他的声音暖暖的,他的一切都是暖暖的。
在他怀里的庄思颜觉得,自己好像被阳光包围了,周身都闪着亮闪闪的不,让她整个人都舒适无比。
半晌,凌天成才将她挪开一点点:“汤应该差不多了,来尝尝吧。”
庄思颜看了看炉子上的锅,再看桌子上的菜。
然后,她听到凌天成说:“那菜都是御膳房做的,元裴把他们家的厨师送了进来,虽不及他的厨艺,但应是比宫里的好一些。”
庄思颜:“……这桌上的菜不是你做的?”
凌天成摇头:“我只做了汤。”
庄思颜:“……”
真是洗手做羹汤呀,只做汤……,谁知道她刚才感动,全都是因为那一桌子菜。
还以为都是凌天成做的,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为她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所以她才感动莫名的。
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嘴里说着不攀比,男人怎么做她都喜欢,但心里还是希望,他为自己做的越多越好。
庄思颜很是鄙视了自己的虚荣一番。
可反过来又想,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她是一国之后,而且皇上连个妃子都没有,从始至终都只宠她一个人。
她比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幸运了, 又何必在乎,他是做一锅汤,还是做
一桌子菜?
何况,人家做的还不是一锅汤,有好几锅。
先看看都是什么汤,再决定生不生气吧。
庄思颜掀开了锅盖……
这一看,是真的气不起来了,因为每个锅里汤都是她没喝过的,而且锅盖一掀,里面的香气就扑鼻而来,勾的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抬头去看凌天成,隔着一层白雾,他的脸还是那么帅气逼人,目光还是那么清亮,面部的线条却被锅里不断冒出来的白烟朦胧了。
看上去没了以前的冷硬,反而柔软而温柔。
他微微一笑,天地都为之变色一般,空气里好像瞬间就飘满了粉红色的泡泡。
庄思颜忘了问汤的事。
眼前的美男秀色可餐,胜过他煮的汤了。
可她伸手去捞凌天成时,他却说:“先吃点东西,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了。”
汤很香,入口什么味,庄思颜说不清楚。
她只知道,她对面坐着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帅哥,而她在喝汤的同时,眼睛便一直看着那个帅哥。
然后,就有种不是在喝汤,而是在吃帅哥的错觉。
美味呀!
汤是什么时候喝完的,她又是什么时候被凌天成带到床榻上的,庄思颜后来全忘记了。
她只知道第二天早起来时,腰酸的厉害,腿也很不舒服。
凌天成又去早朝了,宫女们地来服侍她。
她躺在床榻上半晌,才想问一句:“昨晚的汤还在吗?”
平儿愣了一下:“娘娘还要喝吗?让御膳房再煮一锅来就是,您想要什么口味的。”
庄思颜说不上来。
她也不想喝汤,她只是觉得昨晚那汤有问题,要不她怎么喝个汤像喝了酒似的,晕晕乎乎,还跟凌天成折腾了大半夜呢。
不过听平儿的意思,昨晚他们没喝完的汤都扯了回去,听说还赏给了宫人们喝。
但庄思颜去查过了,别人都没问题。
她在心里哀叹一声。
都是自己的问题呀,是自己太过色,看到帅哥就像喝醉一样,就算这个帅哥她天天看到,还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迷住。
且这次迷住的代价有些过高。
一个多月之后,庄思颜才发现事情不对了。
她的好朋友,她的大姨妈,没有准时到来。
虽然这事也时常不准时,但相差不过几日,有时候她自己忘记了,过几天又自己来了,她也没怎么紧张过。
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安之极,而且莫名的在心里算了日子,待到过了日子,还没有来时,她心里就开始着急。
可惜这里也没有卖验孕棒的东西,她不能悄悄的自己验一下,像这种事,只能找太医解决。
跟她最熟的就是蔡周平了。
惶恐几日的庄思颜最终还是把他请到了轩殿,还是趁着凌天成去上朝的时候。
搭脉一诊,结果立现。
“恭喜皇后娘娘,是喜脉。”
庄思颜:“……”
这他大爷的有什么好喜的,她并不想怀孕,不想要二胎呀!
一个凌甜甜都差点被她带偏了,再来一个可怎么办?
再说了生孩子
也不一两句话的事,她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对于怀胎十月,生产时的痛苦,简直谈生色变。
这可怎么办呢?
她把目光移到蔡周平身上。
“蔡太医,你可有……”
“皇后娘娘,这么大的喜事,您还是早些跟皇上说一声吧,臣也赶回去,先给您开一贴补品,一日炖一盅吃下去,有助于安胎。”
庄思颜:“谁要安胎,我……”
“那老臣就先退下了……”
蔡周平都没看她,忙不跌地命了自己的医箱,急匆匆地走了。
他们这边刚诊过脉不久,凌天成那里就得到了消息。
他匆匆从外面赶来,是从朝堂上直接下来的,满脸喜气,几乎是和一路奔跑着进了轩殿,把跟在后头的一应宫人,远远甩开,连影子都看不到。
他一进偏殿的门,就把庄思颜抱了起来。
大概是感觉到自己用力过猛,又突然松开手,轻轻挽了她的和臂,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太医院那边说……说你……”
“有身孕了,二胎。”庄思颜简直有些生无可恋。
凌天成却大喜过望:“太好了,甜甜可以有伴了。”
这一句话,把庄思颜听的一愣。
他竟没有像别的男人那样,说他要多子多孙,说为了皇家后继香火,他要几个几个儿子。
他仅仅是想多要一个孩子,让两人有个伴而已。
庄思颜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如果还是儿子,将来他们会不会有皇位之争,会不会像你们从前那样?”
凌天成摇头:“不会,我们一开始不是就想好了,这个皇位能者居之,如果他们两个长大以后,都非帝王之才,那就传给别人。皇位落在谁的手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盛朝的繁盛和发展。”
有那么一时片刻,庄思颜看着凌天成,都要怀疑他也是穿越而来的。
他的这个思想,实在跟这个时代不太搭。
不过这样的凌天成又是那么招人喜欢,精于世故,又不落于世故。
他尽一切努力把大盛朝管理的更好,也不想死列攥在自己的手里。
可能在他的内心深处,只是想有一个平静安稳的家,然后儿女双全,安然一生。
不必担心边疆城破,也不必担心百姓无饭可吃,每日里陪着孩子,陪着妻子,真正做到洗手做羹汤。
这世界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分工。
有人羡慕高官仕途,而有些人就喜欢隐居乡野。
有人爱慕高山流水,有人就喜欢城市里的繁华热闹。
所幸他们都看遍了,也体会到了,如今是想过安稳的时日。
这么一想,庄思颜原先不想要二胎的心竟然有些动摇了。
哎,来都来了,用佛家的一句话说,也是缘份,要不就留下他来?
这个自问没有力量,因为很快太医院那边就把补品送到了。
宫里的人也全部都知道了她有了二胎,连文武百官都知晓了,支使着自己的夫人,带了厚礼来宫里恭贺。
连叶元裴都特意带了李花和叶珠来,明着眼说,盼着他们有二胎,最好是能生个女儿,到时候庄思颜就不会惦记他们的珠珠了。
第793章 变故
几乎与庄思颜怀孕消息一同到来的,是胡芸那边出事了。
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确实跟她怀孕差不多,只不是先到了侦探社里。
老管家正琢磨着去宫里回禀,那边却先传来了皇后有孕的消息。
这个关键时刻,他犹豫了。
要是说出来去,会不会影响到皇后娘娘呢?
虽然这一个月里,她反复叮嘱过多次,有东边的消息,第一时间跟她说。
可眼下时间不对。
管家犹豫的时间里,众人已经进宫向皇上皇后道喜去了,连青溟书院的白老,都意外的备了一份礼,进宫去面了圣。
侦探社的管家,跟这些人真不是一个级别的,如果胡芸还在,她倒也是能进宫去说句话的。
可现在是胡芸那边出事了,她也不可能这时候回来。
时日蹉跎。
对于庄思颜来说,自得知怀孕的消息后,她就被奉成了高等婴儿,几乎是连吃饭都要宫女喂似的。
平时去御花园散个步,前呼后拥,且还要凌天成跟她一块。
起早熬夜这种事就更别提了。
出宫?哈,你在说什么笑话,宫门外那么乱,谁知道出去会发生什么事?
而且庄思颜原先还在外面铺着一摊子事,要真是把她放出去,难免她又为那些事烦心。
所以宫门是万万出不得的。
她出不去,那外面的消息往里头送时,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如是无关紧张的,让她听到也就听到了,可只要是有一点激动的,能引起她情绪变化,尤其是让她情绪变的不好的,全被凌天成挡住了。
侦探社的管家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把胡芸的事回给她。
可在宫门口就被拦住,直接被人带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
见他的是凌天成。
事到如今,再瞒着没什么用,管家现在负责整个侦探社的运筹,也只能实话实说。
然后他从凌天成那里听到:“你且回去,此事万万不能传到皇后的耳朵里,至于那边,我自会让人去处理。”
此事无声无息地按了下去,庄思颜在宫里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她在迷迷糊糊的养胎路上,不知又过了几日,才突然惊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青泽他们的消息,更没有胡芸的消息。
有种病从梦中惊坐起的诡异感,慌乱地换了衣服,叫着平儿说:“我得出宫一趟。”
平儿是被凌天成嘱咐过的,一听她要出宫,连忙过来拦住,并且给旁边一小宫女使眼色,让她第一时间去告诉皇上。
片刻功夫,庄思颜连轩殿的门都还没出,凌天成就来了,直接把她的手一牵,柔声说:“宫外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现在春末夏来,气候变幻,冷热交替,你这么出去跑,万一着了凉可怎么办?”
庄思颜:“我有那么脆弱吗?”
凌天成立马笑着宽慰她:“自然不是,可双身子的人体质本身就比别人敏感一些,还是要注意的好。”
说完,又道:“御膳房那边今日做了烤鸭,我让他们放了一些佐料进去,那佐料都是元裴配出来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庄思颜嘴里嘟
囔着“这么养下去,会成猪的”,可对于美食的诱惑,总是更少一份自制力,也就把宫外的事暂且丢开,只盼着午饭快些到来。
不过等她吃饱喝足了,这事就又冒了出来。
凌天成虽是轻描淡写地胡弄过去了,可他忘了,胡芸现在不是宫里的妃子,她只是外面的一名普通女子。
就算她是宫里的妃子,那凌天成也没有这么重视她过。
他只所以把这事接过去,肯定是为了庄思颜。
然而,如果此事没什么大的问题,信息畅通,那边的人也安全无虞,凌天成是万万不会接到自己手里的。
胡芸出事了。
庄思颜只是怀孕,脑子却没坏掉,她很快便从这一大堆事情里理出了头绪,并且猜的还挺对。
只不过现在她出宫确实很难,凌天成又明显不让她管此事,真是着急。
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她要管,一来她身体这样,出京城定然是不可能的;二来这么远的,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么一想,到最后也只有最低的一点要求。
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
自然还得去找凌天成,要再三保证,自己不是担心,就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得加上一点威胁,比如,他如果不说,庄思颜会认为事情更严重,也会更担心,这样的空担心要比知道真实情况,更让她心情不好。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凌天成:“怎么样我都是难过的,你就忍心看我一直悬着心难过吗?”
说完以后还拿袖子挡了一下脸,其实在里面就眨巴几下眼睛,嘴角都带着一点笑。
可偏偏做出“唔唔”的声音出来。
哪怕凌天成知道她是假哭,知道她这是撒娇,可他依然经不住她一点点的难过。
何况这事确实一早就发生了,那个时候她都没有怀孕呢。
凌天成不能从根源处堵绝此事,到现在反而觉得她说的有理,如果真不说,没准她会想的更糟糕。
他从桌案后面绕出来,伸手搭在庄思颜的手上:“好,别难过了,我这就告诉你。”
庄思颜瞬间就把袖子拿了下来,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问:“到底如何了?”
凌天成:“胡芸的家里出了一些事,本来只是跟地方上有一些矛盾,她回去以后一直在处理这个矛盾,但却没有成功,反而越闹越大了。
现在青泽他们去了,便一起加入了此事,之前给你的消息不太准备,是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烦。
不过现在都解决了,他们已经成功到了胡芸的家乡,现在就是等那边的事情处理了,看是他们一起回来,还是把胡芸留在家里。”
庄思颜紧张兮兮地听完了,竟然没有听出重点:“就这样吗?”
凌天成点头:“就这样啊,那本来就是一个小地方,你还想怎样?”
她说不出来,但未免也太简单了吧?
可要让她具体找出是哪里不对劲,她又真的找不出来。
原先一直担心的消息传递问题,亦被凌天成解释过了,就是青泽他们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
当然,这一路山高水长的,遇到一些问题在所难免,只要人没事,其它的事都好说。
如此
,好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庄思颜歪着脑袋想了想,到底也没想到别的漏洞,便只得回轩殿去。
这边凌天成看到她走了,才让李福把外面的人传进来。
是叶元裴。
他是得了凌天成传召才入宫的,刚入宫门,就听说皇后在跟皇上说话,都是跑到紫辰殿里来了,他只能躲起来。
倒不是他怕见庄思颜,而是那个丫头现在被关在宫里,只能皇上陪着才能出去。
她平时野惯了,一旦被关起来,那整个心都是要飞出去的。
实在飞不动,看到一个外面进来的人也不会放过。
叶元裴怕被她再逮着问东问西。
现在他们的情况凌天成已经全知道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回去,估计他们两人一走到一处,凌天成就会往不好的那方面想。
要是他们真做了什么坏事,那想也就算了。
关键是如今,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叶元裴就不想担着恶名。
除了在大厅广众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见她,跟她说几句客套的话,其它的,叶元裴都是有躲着她走了,有了问题宁愿让凌天成去代传。
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今日进宫,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啥。
进了紫辰殿,见凌天成一个人坐在书案后面,身边连个宫人都没有,叶元裴便简单行了个礼。
凌天成没抬头,只道:“坐下说。”
他在下首找了个椅子坐下去。
然后看到凌天成离开书案,手里拿着一封信向他走来。
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凌天成才把书信递给他:“这个你看看。”
叶元裴在没看信之前,先看到了凌天成的神色。
不太妙呀,这特么的是不是哪儿又打起来了?
他的预感十分灵验,脑子里这么想着,眼睛已经扫到了信纸,然后他看到了“天燕国”三个字。
做位一个四处征战的将军,不可能对自己的国土不清楚的。
叶元裴一看到这几个字,都没再往下面看,便问道:“天燕国是岛国,虽地方不大,但要真动起手来,还是有点麻烦的。”
凌天成问:“锦城那样的地方,你都没问题,这个会有麻烦?”
“情况不同,锦城再怎么说也是咱们大盛朝自己的地盘,那里的百姓受贪官所害,跟他们不一心,而且城虽是靠海,却并非是在海中,所以我们还是占着一定的优势的。”
凌天成没跟他辩解,这两地到底哪个优哪个劣,只是问他:“现在事情已经出了,可有解决之法?”
叶元裴有些蛋疼。
他一整年里都在外面奔走,打了北边打西北,好不容易把两边都平定了,也抽了个时间回来陪老婆孩子,这才过了多久,他都还没完全体会到家之欢乐,就又遇到了这事。
可既是凌天成,也没有办法的,他要怪也不能怪他。
心里郁闷,脑子里又在想着办法,手里的信纸越捏越紧,最后站起来道:“天燕国的地图,皇上这里可有?”
“当然。”
一张地图在叶元裴面前铺开,天燕国的,还有他跟大盛朝交界处的,上面清清楚楚地标着两地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