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TXT下载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全文阅读

作者:晓闲月     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txt下载     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60章 母子虫毒

    庄思颜不说话,等着纪小天往下说,却被青然一下子拦住了:“小天,那有什么可说的,先生这会儿很忙,别跟她扯这些。”

    庄思颜看他一眼:“我不忙,你们只管说,我很有人趣听。”

    纪小天看看她,再看看青然,突然跪下去,眼泪“哗”一下就流了出来:“先生,你救救我师父吧。”

    庄思颜就奇怪地看着青然。

    青然自己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但脸色十分难看。

    庄思颜的耐心已经快被他们熬光了,起身在他们面前走几遭,瞪着青然说:“你跟有我身边很久了,知道我的脾气,什么事,只要坦白说出来,都好说,但你要是瞒下去,后果是什么你自己应该清楚。”

    等了片刻,见青然还是不说话,火已经起来了:“何事,还不说吗?”

    她的语气没有女的尖利,沉下声音的声音反而带着男人霸气,硬生生把青然这个汉子都压了下去。

    他把头低的几乎垂到肚子上,半天才说:“那会儿他们要把小天杀了,我没有办法,所以才答应他们吃了毒虫。”

    “啥玩意儿?什么虫?”庄思颜瞪着他问。

    青然:“毒虫,有点像西域那边养的毒虫,吃下去也没什么特别的作用,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庄思颜就笑了:“是吗?你没觉得不适,你可真聪明呀青然,小天,你给我出去,没有我的话,不准进来。”

    纪小天刚还认真听青然说话,突然提到自己的名字,他吓的一跳,再次去看庄思颜。

    庄思颜的脸色因气,已经起了两朵红晕,眼里的眸光也是犀利的,根本不容质疑。

    纪小天不敢说话,哀哀地看了青然一眼,这才出去。

    庄思颜出口便问:“你跟小玲做过床事了?”

    青然“嚯”一下把头抬起来,然后本来发白的脸上,突然就红成了一片。

    他结结巴巴半天才咕哝道:“没……没有啊,我们只是,只是……”

    还是说不出口,庄思颜给他补充:“只是亲吻而已对吗?”

    青然的脸就更红了,把头重新垂下去,半天不敢说话。

    庄思颜看他那个样子,已经有点恨铁不成钢了,恨着声音说:“你们等着。”

    她出去叫了青石:“去宫里把蔡周平请来。”

    青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蔡太医应该已经……”

    “那就去他府里请,总之今晚一定要把人给我请到这儿。”

    她自从回来后,脾气越来越坏,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临界点,大家乖乖的听话,她还想发火呢,谁要是一犟嘴,她真是想打他一顿的心都有了。

    青石麻溜的出去,可庄思颜并不能安心。

    如果真是西域的毒虫,停在凌甜甜身体里这么久,那孩子还能……

    她不敢往下想,一想起来心里就是痛的。

    尤其忧心的事,这毒虫都已经传到了宫里,太医竟然一个也诊不出来,那他们能治吗?

    如果不能治,后面又会怎样?

    特喵的,为什么这些人这么无下限,要对一个孩子下手,有什么斜招往她身上使不好吗?

    她不比一个孩子

    的杀伤力大吗?

    庄思颜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愤怒,脸上的神色也是阴晴不定的。

    青然在旁边站着,大气都不敢喘,偶尔想一下他跟小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又觉得羞愧无比。

    他真不该急于这一时的。

    可他脑筋只有那么一 点,还想不到那么我弯弯绕的东西,更想不到凌甜甜的病跟自己有关。

    只当是庄思颜因为他们两人的事生气,还想着等她脾气下了,再为小玲求请呢。

    时间在等待中过的异常缓慢。

    庄思颜在厅里坐了一会儿,没等到蔡周平到,已经有些着急了,出门正好遇到青田在外头,马上叫他:“你去找贾明渊,问问他是否知道京城有神医什么的,尤其是会治邪病的神医。”

    贾明渊不知道,但是天天走街串巷的徐宁倒是知道一些,不过这神医不在京城,而是京城外的一个小镇子里。

    当日青田回过话,她马上就说,让徐宁明日一早带着你一起去,把那神医请回来。

    徐宁一听说自己不用再喝药挖尸的,美的屁颠屁颠,还特意赶来见庄思颜一次。

    可惜那个时候蔡周平已经来了,庄思颜的所有心思,都挪到了这伯事上,根本没有空见他。

    蔡周平给青然诊了脉,又翻看了他的眼皮,然后口舌,断定他是中了某种虫毒 ,但是自己既查不出来是什么虫毒,也不知其危险,更找不到方法救。

    庄思颜悄悄把他拉到一边说:“我今晚回不去了,这边还有一大堆事,你现在进宫一趟,把小玲和皇子都查一下,看看他们是否也中了这种毒。”

    蔡周平一听这话,脸色就有点不太好:“娘娘是说小皇子他……”

    “先别声张,进宫就说是我不放心小皇子,让你去查的,快去吧。”

    蔡周平不敢多说,立刻拿了自己的药箱,又往宫里去。

    且当天晚上就把消息传了出来,小玲果然也有中毒的迹象,只不过那毒藏的很深,之前蔡周平没往这方面想,也就没查出来。

    凌甜甜表面看是没有的,但从他这段时间一直病者来看,应该也是有毒 。

    他是小孩子,抵抗力方面没有成年人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庄思颜整个太阳穴的青筋都是跳的。

    这是有人用毒虫,从青然这里,传到小玲那里,再通过小玲传给了凌甜甜 ,现在整个轩殿的人,都有可能染上这种毒,可他们连是什么毒都查不出来,也没办法去救。

    看凌甜甜的样子,毒性显然已经很大了,再这样下去,真的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庄思颜几乎等不到天亮。

    她一夜未睡,在窗前走来走去,最后干脆去院子里走,看到天色刚出现一丝灰白,就叫上青田和青石说:“走,找徐宁去。”

    三人带上徐宁,急赶到城门。

    此时城门还未开,士兵们一看有皇贵妃的腰牌,也不也拦着他们,全部放了出去。

    徐宁的嘴没个谱,说那个小镇不远,但实际上有百十里,几人快马加鞭,到中午的时候才进了镇子。

    神医还真有,但已经老的不成样子,根本没办法跟他们在马上颠簸,耳朵还不好使,庄思颜吼了半天,觉得自己的嗓子都

    要破了,他却还在那儿打岔。

    庄思颜一脚踢到徐宁的腿上:“你去跟他说,问问西域毒虫的事。”

    徐宁一边痛的抱腿,一边呲着牙问:“什么毒虫?哪儿的,我怎么没听说?”

    庄思颜抬脚就又要踢他,被他一溜烟躲过去,赶紧往里面跑。

    不知道费了多大劲,总算是问出了一些门道。

    这老神医听说过西域毒虫,也告诉了他们用什么方法。

    大概意思就是,每一种毒虫都有一个克星,他们只要的到那个克星,就能把毒虫引出来。

    庄思颜没办法了:“找马车,把他拉回京城。”

    这一折腾,直到天黑几人才回去。

    先把青然拉过来,给大夫看过了,然后他告诉众人,青然体内的毒中是一种西域特有母子虫。

    意思就是这种虫可以在一个人的体内,不断的生,生出好些个子虫出来。

    子虫就从这个人身体里跑到别人的身上。

    那些子虫一找到新的个体,自动又会变成母虫,再生出子虫。

    就这样,可以一直传下去,直到最初一个人被母虫养大吃光,然后才会再去找新的人。

    青然差一点就哎了出来,他用手抓着自己的肚子,脸已经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两只眼睛跟见了鬼似的看着那老大夫。

    庄思颜的头上都冒了汗,追着他问:“可有办法医治?”

    老大夫听不见,瞪着浑浊的眼睛看她:“啊?”

    庄思颜闭眼,实在也吼不出来了,拿笔在纸上写字。

    那老大夫哆哆嗦嗦看了后,才说:“母子虫是西域最毒的毒,它们传的很快,基本是无药可医的。”

    “基本无药,那还是有药的,大夫,现在人命关天,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揣着了,我们等不了。”

    庄思颜靠写的,一着急,字迹还有些潦草。

    那大夫就花更多的时间看。

    总之,大家都急的要心,嗓子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了,只有老大夫慢悠悠的,好像这么多人命,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庄思颜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在原处走了一圈,总算见那大夫把字看远,然后向她摇头:“要找使毒的人,才能拿到解药,听说这种药非常罕见,就是他们西域自己,也很少有,只有训养毒虫的,还有个别的皇室才会有一些。”

    庄思颜从他的话里,很快捕捉到了重点:“皇室?”

    对,她想起了格安。

    格安是喀什族的皇室,也正是西域,他们那里一向都出古怪的事情,他肯定也知道这种毒的。

    可问题是,从这里到西域,是很长一段的路,而且别人去了格安未必就来。

    这一两年里,他们虽然没跟大盛朝再撕脸,可总也不是和和气气,太太平平的。

    心里急,又没有办法,庄思颜自己都要病倒了。

    当夜她回到宫里,一看到凌甜甜的样子,悲从中来,张口本来想说些什么,结果一个字没出来,反而呕出了一口血。

    小玲过来扶她,被她一把甩开了。

    本来不应该迁怒于她的,但庄思颜这个时候根本没办法淡定。

第561章 今晚留下来陪我

    小玲也不敢再向前,悄悄退下来,在地人的地方抹了一下眼泪。

    平儿拿了手帕子,又端了茶水过来,轻声道:“娘娘,你要珍重,小皇子的病还全靠你呢。”

    庄思颜悲从中来:“我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又不能去西域,去了还不知能不能再见到他……”

    凌天成听说她回来了, 也急急的赶来,一听这话,便知他们在宫外有了新的发现,马上过来问情况。

    庄思颜把头靠在他身上,把老神医的诊断,然后问他:“你说怎么办?现在我们去不了那里,谁来救孩子。”

    凌天成咬了咬牙道:“我给格安写信。”

    庄思颜就抬头问他:“为什么要给他写信?你现在给他写信,等他收到了,就算是有好的办法,也来不及了。”

    凌天成冷笑:“他们下黑手,早晚是要还的。”

    庄思颜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愤怒和不甘,又追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格安已经到了大盛朝是吗?”

    凌天成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口道:“他早就来了,向我要平阳关以内的五座城。”

    庄思颜的脸色立变,不好的事情很快就连到了一起。

    格安来向大盛朝要城池,也就是让大盛朝割地,但凌天成不同意,他们就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把毒虫引到凌甜甜的身上。

    卑劣下贱之极,毫无人性。

    可他们却不得不去求他。

    作为母亲,庄思颜不能眼睁睁看着凌甜甜死,而什么也不做,别说大盛朝的五座城,就是再多,只要她能掌控的,都会交出去。

    不过这封信,不能让凌天成去写。

    他是一国之君,不能做这种求人的事,更不能向格安认输,这城,现在可以交出去,但是不久后,他们还要拿回来。

    大盛朝的人不能死,地也不能给他们。

    她坐起来,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不用写信了,你告诉我格安在哪里,我亲自去见他。”

    凌天成一下子就拉住她:“不可,他心思歹毒,万一……”

    “没事的,他知道我什么样子,敢把我这么撸走,他们别说城池了,大盛朝的一粒沙也别想拿走,而且他们现在就在我们境内,咱们有足够的实力,把他弄死。”

    凌天成看着她,那么坚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自己无论再说什么也无用了。

    “我让大内侍卫跟你一起去,不然直接把他绑了,拿他来换甜甜的解药。”

    庄思颜马上摇头:“不可以,先拿到解药,这事咱们不能等。”

    当天夜里,就套了马车,让青石和青田跟着,一起出城去。

    多天未曾休息,庄思颜为了应付那些人,就在马车里歪了一会儿,醒来后马车已经到了一处凉风苦水的山间。

    这里如果是夏季,本来可以很好看的,有山有水,是个不错的去处。

    但这个时候是冬季,京城的冬季,寸草不生,所以到处都是苦黄,格安他们的帐篷扎在山林深处,四周都有人把守。

    庄思颜未到,信儿已经传了进去。

    格安亲自出来接见她,眼睛因她的出现还是亮了一下。

    但是庄思颜没有好

    脸色,甚至没有跟着他进帐篷里慢叙,直接开口道:“你知道我来做什么的,你的条件我答应,现在把解药给我。”

    格安看了她片刻,开口就想让人揍他:“现在条件变了,五座城池加你。”

    庄思颜看着他知,那笑跟刀子一样割着格安。

    他也不在乎,只定定地等着她的答案。

    “你觉得这么有意思吗?你把我带走,我就会死心踏地跟着你?”

    格安摇头:“你不会,所以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即可,别的都不多想,我还记得你说要跟我一起卖烧……”

    “卖你的大头鬼,谁要跟你在一起,你心思歹毒,连小孩子都会下手,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跟你说格安,别说这辈子,我不会跟你,下辈子,下下辈子,如果有机会遇到你,我只会想把你杀了,永远不会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庄思颜咬牙切齿。

    格安也不在意,他似乎早料到会这样子,很随意地说:“你现在不会杀我的。”

    庄思颜是真为他的不要脸折服,可她能说什么?

    她确实不能杀他,她是来求他的,求他救自己的儿了,为此,不惜牺牲任何代价。

    她把自己的火气压下去,尽量让自己也平静下来:“解药呢?”

    格安摇头:“现在不能给你。”

    庄思颜:“什么时候能给?”

    “明日一早。”

    庄思颜又被他气笑了,她看看四周,再看他:“你想让我今夜就陪你?”

    格安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此时如果不是凌甜甜的事,换成任何一件,庄思颜都会不顾一切的,把格安的人头拿下来。

    哪怕她失败了,自己死了,她也会出手。

    被人侮辱,被人当众侮辱,真的是她这辈子最痛恨的一件事。

    她太生气,以至于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格安却已经往前走去,且远远的地掀着帐篷的一角,等着她进去。

    庄思颜闭了一下眼,回头看青石他们时,眼里几乎崩出血来。

    但她声音还算平静:“你们在外面等我吧。”

    他们当然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青石一个向前,向乎要拉住庄思颜:“司先生,这事是不是跟皇上说说?”

    “不用说,我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你们回去也不要多嘴,等我消息吧。”

    她转头,往格安走去。

    格安这个人就是一变态,他温柔起来可以像水一样,爆发以后也可以像火一样。

    以前庄思颜总觉得自己还算了解他,无论怎么说,他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做的一些事情总是情非得已的,他的内心还是善良的,还不算一个十足的坏人。

    可庄思颜一知道,是他向凌甜甜动的手,过去所有为他强加的好人标签一齐塌了。

    此时此刻,这个人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十足的渣,一个十足渣,狠不得千刀万刮以解恨。

    帐篷里面很简单,符合他的个性。

    坐的地方架着一个木制的小几,两旁是草垫子。

    一分为二,后面应该是睡的地方,此时被拉开的布挡住。

    格安先在小几旁坐下,伸手倒了一杯水说:“歇会儿吧,我看你一路赶来,也是累了。”

    庄思颜坐下,却没喝他倒的水。

    她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说,甚至不想看到这个人,可又不得不跟他坐在一起,看着他假惺惺的做这些事。

    格安自己拿起杯子,把里面的水喝了以后,轻轻皱了下眉:“这水确实不怎么样,也许我们可以喝点酒。”

    庄思颜仍然没有说话。

    他便叫了外面的人送酒过来,等把酒倒上来了,庄思颜拿起一杯,一口干到底,然后顿下杯子问他:“你只是想让我陪你睡觉,早晚都成,那我们现在就处,完了你把解药给我,我今晚就要走。”

    这下换格安看她了。

    庄思颜也回看他,眼神没有一丝示弱。

    格安问:“你愿意了?”

    “我不愿意,是你威胁的。”

    格安便把眼皮垂了下去:“那就再坐一会儿,坐到你愿意为止。”

    庄思颜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你就让我坐到黑,坐到明天早上,我还是不愿意,你拿我儿子的性命来威胁我,还逼着我做这种事,还想让心甘情愿,格安,你脑子没事吧?”

    他很认真地抬头看她:“没事,我脑子好的很,我怕是你脑子有了问题,已经被气冲昏了头,分不清轻重了。”

    庄思颜是真的快被他气死了,她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然而却要坐下去,看着他这张令人讨厌的脸。

    格安问:“还要再来点酒吗?这里的酒也不够烈,不过你应该是喜欢的。”

    庄思颜在心里说:“我还希望你赶快死掉。”

    酒重新斟满,她却并未拿起来喝。

    既是真的跟他做那些肮脏的事,她也希望自己是清醒的,而不是稀里糊涂被人占去了便宜,到头来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

    她不喝,格安便也不喝了,静静坐了一会儿开口:“现在还气吗?”

    庄思颜不说话。

    他便说:“你弄错了,喀什族虽然也在西域,却并没有那种毒,那毒是喀什族以外的极少部落才会有的。”

    庄思颜猛的回头,两眼瞪圆地看着他。

    格安还是一片闲淡:“我来要那五座城池,是因为你们所重视的平阳关,已经被我们攻破了,而且平阳关的守将也都落在了我们的手里,这些你们大盛朝的皇帝应该是知道的。”

    庄思颜问:“那你完全可以自己攻进来,又何必要亲自来和谈?”

    格安默了片刻才说:“我们当然可以一直往里面打,打到我们想要的地方为止,可是那样会死很多百姓,除了你们大盛朝的百姓,也有我们自己的,我不想看到那样。”

    他顿了一下,才又说:“至于我为什么要来……”

    他抬眼看庄思颜一眼,半晌才似自言自语般地说:“我只是想来看你一眼,我们似乎很久没有见面了对吗?”

    庄思颜此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单从他刚才的话里来听,好像他还没坏到不可救药,可是这毒,这城都是引他而起,现在他还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留在这里。

    他的话,还能信吗?

第562章 我不会让你死的

    不管她信不信,格安自顾说他自个儿的。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法,背了这个下毒的罪命,你一定会来的。”

    庄思颜看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地问:“这么说,你并无解药?”

    格安顿了一下,才回:“我虽没有,但我知道哪儿有。”

    庄思颜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被他挑的七上八下。

    他们是一大早变来的,这个地方不算太难找,来到时也不过刚刚晌午,现在两人在帐内坐了一会儿,外面已经传来了饭菜香。

    格安便把他的话头止住,问庄思颜:“陪我吃点东西吧,吃过以后我再详细跟你说这毒是怎么回事。”

    他只得用这种方法,才能把她留下来,静静听自己讲话。

    说起来很悲哀,却又无可奈何。

    庄思颜果然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地坐着。

    饭菜端了上来,很简单,只烧了两个菜,饭也是粗米,是有点难以下咽的。

    不过庄思颜最近也没吃过什么好饭,她来回奔波,心力交瘁,味口不好,心情更差,也吃不出那些饭菜是什么滋味,只是想着自己要保存一些体力,才勉强拿起碗吃了几口。

    格安吃的很认真,很慢,连一粒也没剩的吃完了,看着庄思颜的饭说:“不再吃一点吗?如果接下来我们真的要做什么,你这点饭是没有力气反抗的。”

    庄思颜很简单地回他:“我要解药,只要你有,不用担心我反抗。”

    格安:“可惜我没有,我只是想见你,想占你的便宜而已。”

    你说这人有多讨打?

    庄思颜好不容易按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就又窜上来了。

    “格安,我一直是把你当成朋友,也觉得你这人还不错,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让我觉得很恶心。”她道。

    格安却浑不在意地对她一笑:“是吗?朋友?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朋友,一直等着你厌倦了现在的日子,能回到我的身边。”

    庄思颜觉得她遇到了一个神经病。

    也是到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初见格安的时候,他会那样的。

    他真的什么都能忍,多久他都能等,只要能让他最后的目的达成,好像做什么他都愿意。

    这种人如果走的正途,也是很励志的,可如果走了邪道,又是极其危险的。

    庄思颜此时看他,真的会感觉背脊生凉。

    她有马上要离开这里的冲动,却又因为凌甜甜的事,让她怎么也不能走。

    好吧,既然格安都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为何她不能呢?

    她一遍遍在心里安抚自己,才能与这个人安然而坐。

    可一整个下午的时光太长了,他们吃过午饭以后,格安就提议出去走走。

    庄思颜不知他要搞什么鬼,她原本以为自己送到了他的面前,又有把柄在他的手里,他会迫不及待的行使自己的权利。

    可这人一点也不着急,好像真的以为做那些事一定要等到天黑。

    而且关于凌甜甜毒 ,中间也是一波三折, 庄思颜现在就想,别到时候自己赔

    了夫人又折兵,把什么都给他了,结果连个解药的影子也没见着。

    如是一想,心里又跟着起了一阵烦躁。

    格安好像已经看透了她的心事:“你不用担心,我给你说的方法,虽然没有直接给药那么方便,却也能救了你儿子的性命,对你,我说话是算数的。”

    庄思颜摇头:“是吗,我记得你以前答应过我,不会再攻入平阳关,那签订的契约书还在,可你现在不是一样食言了吗?”

    格安就笑了一下:“我说的是私人的事,而不是大盛朝的事。”

    “我本来就代表着大盛朝,我是他们的皇贵妃,我儿子是他们太子,我夫君是大盛朝的皇帝……”

    “够了。”

    庄思颜的话激怒了格安,从她来到现在,他第一次出声阻止她说话,且脸色看上去并不太好。

    庄思颜也及时闭嘴。

    她不是来惹他生气的,她是来找救儿子方法的。

    双方冷静的很快,最后还是格安先开口:“想要救他,就不要说那么多话,按照我的方法去做就好了,我没有别的要求,只不过是想让你心甘情愿的陪我一天而已。”

    庄思颜心想:“从我来这里就不是心甘情愿了,你丫希望落空了。”

    但她不敢再说出来。

    果真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十月末的风,已有些刺骨了,在帐篷里面还好,猛的一出来,顿觉得身上衣衫单薄。

    劲风刮着枯草,溜着小河边“呼呼”的过去,一股还未走完,一股又吹来了。

    这个时候站在河边,真的跟傻子没什么区别。

    可看格安的样子,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的冷,还挺享受现在的朔风刮脸的感觉。

    他跟庄思颜说:“你知道,喀什族的冬季,风要比这里更冷,雪也比这里更大。

    每年到了这个季节,大雪就把整个大地都覆盖上,远近都看不到什么人,所有人都躲在帐篷里面,烧马粪取暖。

    对了,家里好一点的,还可以温点奶茶喝。

    也是这个时候,大盛朝的商人会带着一些东西,来到那里,他们要高昂的价格,从我们那里带走整只的羊马,然后只留下很少的一点东西。”

    庄思颜有点听不下去了。

    他这是在诉苦吗?商人本来就是以利益为先,他所说的一切根本不足为奇。

    再说了,是他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到大盛朝的底线,如果他从一开始不这样,而是与大盛朝处理良好的邦交,凌天成肯定也会修好关系,尽量让有些事情公平一些的。

    只不过现在两人说这些问题都有些扯淡。

    现在的情况是,眼前这个卖惨的家伙,已经带着他们的打到平阳关,且扣押着大盛朝的将军,来要挟凌天成要五座城池,他才是那个打劫失。

    他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格安见庄思颜不说话,这才偏头看她一眼:“你冷吗?”

    他伸手脱了自己的衣服,想往庄思颜的身上披,被她拒绝了:“我不冷,就是心里有些寒而已,你说你这里没有解药,那解药在哪里,我怎么才能拿得到?”

    格安看了她片刻,这才说:“解药在巫婆的手里,他们已经去南方了,可能是锦城。”

    庄思颜一下子顿住,转头看他,然后下一秒,她拔足就往外面跑。

    格安并未拦她,而是看着她跑远,看着她的衣袂在风里翻风,看着她的头发被风吹乱,最后越来越远。

    庄思颜找到了被格安单独安排的青石和青明:“马上传信给叶元裴,让他注意锦城,有一个西域的巫婆跟北疆的人勾结,已经去了那边。”

    想了一下,还是不够:“青明,你先回去,把这个消息说给皇上,让他立刻派人去锦城,要快,小皇子等不了了。”

    青明和青石转身要走时,才想起问他:“那您呢?”

    庄思颜往后看了一眼:“我先留在这儿,你们快去快回,有消息第一时间来报给我知道吗?”

    两人应了一声,策马回京。

    庄思颜站在原处看着他们走了好一会儿,心口还是直跳。

    她还是觉得此事很怪,格安说要让她陪他,可她现在还没陪,他却已经把解药的线索说了,他难道不怕自己一走了之吗?

    可庄思颜赌不起,任何关于凌甜甜的事,她只能相信,不能去赌。

    她得到这么一条线索,无论真假,都要让人先去找了,回头再跟格安周旋。

    她又回到了那个小河沟边,格安果然还站在那里,眼睛看着脚下的水,好像里面会跳出金子或者美女似的。

    庄思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定,问他:“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格安连头都没回:“因为我知道你还回来的,因为你不知那巫婆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擒住她的方法,更不知道她会不会来为你儿子解毒。”

    庄思颜咬牙,整个人有点被愚弄的感觉。

    可刚才好像也是自己心急,怪不得他。

    他往前面走了几步,离格安越来越近,杀他的心也越强,说话的声音夹在风里,被冷风降了温,也像冰一样:“你可真是该死。”

    格安点头:“是啊。”

    庄思颜:“……”

    能直面承认自己该死的人也不多。

    一时无话,两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一个想杀人,一个怕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表现的云淡风轻,只淡淡地说:“看这天气,大盛朝的京城似乎也要下雪了。”

    庄思颜没应答。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西域的这种毒虫,到了冬季繁殖的会更快,你应该也跟这些人接触吧,只要接触了,它们就有可能也上了你的身,思颜,我不敢想像下一个冬季还能不能见到你。”

    猫哭耗子,把庄思颜逗笑了。

    “死了不是更好,你不是正想看着我死吗?”

    格安:“不,我不想你死,我想你永远活着,像我初见你那样,阳光,快乐的活着,我只是想凌天成死。他如果死了,你会跟我走吗?”

    “不会,我说过了,我以前把你当成朋友,但现在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更不会跟你走。”

    对于这咱狠话,格安毫不在乎,他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第563章 什么是绝望

    庄思颜斜瞄着他道:“可是我已经中了那种毒,用你的话说,用不了多久就会死,你想不想,我的命都不由你。”

    格安却朝她一笑,接着话头说:“所以我还有解毒的方法。”

    妈蛋的,庄思颜这一天里有十万次想打死这家伙的冲动,真的。

    她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失控,然后两眼恶狠狠地看着他。

    格安很无辜地看着她道:“你让人去锦城是对的,西域确实与北疆勾结,我本来以为你也在那里,还想着把这边的事情说好了,也去一趟,没想到你先回来了,那锦城的死活就跟我无关了。”

    对不起,庄思颜刚刚又想打死他了。

    格安说:“锦城很快就会有一场大乱,你若在那儿,实在让人不放心。”

    庄思颜咬牙:“所以,你的解毒良方是什么?”

    格安就看着她道:“晚上再告诉你。”

    庄思颜:“……”

    特喵的,这点破事,还要去床上说吗?他当他们是什么?是感情好的不得的夫妻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分分钟想杀了他?

    想与做之间,有很长的一段距离,现在庄思颜跨不过那段距离,只能呢的牙痒,还要听他在那喋喋不休的说废话。

    据庄思颜的观察,格安此事的心情,要比初见到她时好的多。

    或者是因为天真的快黑下来了,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总之刚开始的压抑少了许多,时不时的逗着庄思颜说话,她如果真的一字不说,他也不生气,就天南地北地海扯。

    冬日的阳光,大概也怕寒冷,晌午过后没多久,就开始偏西。

    最可怕是,它一开始偏西,温度马上就降下来,把人冷的直打哆嗦,跟夏季完全不一样,夏季就算是到了夜里,都还是很热的。

    庄思颜来时匆匆,人又在马车上,所以并未觉得怎样。

    此时在小河边站了许久,看到太阳一落山,心理上就觉得很冷,不时溜着河岸的一股风,瞬间就把衣服吹透。

    她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嘴里呼出的气已经变成了白色的。

    格安先前要给她穿的衣服,还搭在他的手臂上,不过此时,他没有再拿出来,而是说:“走吧,回去吧,看来真是冷了。”

    庄思颜便又想骂他。

    两人回到帐篷,早有守卫送了热茶进来。

    一杯茶水进去,庄思颜顿觉得暖和了一些。

    定了定神,才问格安:“你到底要做什么,这一大天的,就光站在那儿看水了,回来又喝水,你就这么闲?”

    格安点头:“凌天成答应把那五座城给我,答应我把你带走,我就不会这么闲了,即刻就回喀什族去。”

    庄思颜:“……你可真敢想。”

    格安毫不在意地笑笑,然后又给她添了杯茶:“再喝一杯,晚点就有热饭吃了。”

    庄思颜这半天里,已经被他磨的连火都发不出来了,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端起茶水正要喝,却突然觉得肚子异常疼痛起来。

    她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在外面受了冷,一下子又喝热茶进去,可能是哪儿不太适应。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这有问题,根本与冷风无关,而

    是茶水有问题。

    她抬头去看格安。

    格安也看着她,且问:“怎么样?是哪个位置疼,疼的感觉如何?”

    庄思颜没回他,反而捏着杯子问:“这里面是什么?”

    格安也没回,而是跟外面的亲兵说了一句什么话。

    片刻有一个喀什族人进来,身上还背着药箱。

    他向格安行了礼后,径直到了庄思颜面前,把她的手夺过来,就开始诊脉。

    庄思颜这会儿慢慢疼的浑冒冷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都要虚脱下去,一只手臂勉强撑在小几上,一只手就被那野大夫拿着诊脉了。

    他诊了好长时间,然后用他们的语音,“叽里哇啦”跟格安说了一通就出去。

    格安转头再看庄思颜时,先前的轻松似乎又散了一点,变的忧心忡忡:“你真的也中了母子毒,可我没找到解的办法。”

    庄思颜此时都不知道是要哭,还是笑,或者她什么也做不出来,她只顾着疼了。

    整个腹部都像刀绞一样,疼的人都要昏过去了,眼睛往格安那边瞄一眼都是费劲的。

    她好像看到格安的嘴动了,但已经听不到他说些什么。

    再过一会儿,连看也看不到了,整个人就那么昏倒在地。

    格安直到她完全昏过去,才慢慢起身,蹲在她身边看了许久,然后一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往帐内走去。

    次日一早,庄思颜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躺在一个类似军帐的地方。

    然后眼角余光几乎立刻就瞥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当她扭头看到身边的人就是格安时,整个人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且见鬼一样看着被他惊醒的格安。

    他似乎刚睡醒,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眨动一下睫毛,然后看着已经从另一头跳下地的庄思颜,半晌才慢条斯理地问一句:“睡都睡过了,你激动成这样有什么用?”

    庄思颜:“……”

    他真的太该死了。

    她忙乱地把自己的衣服拿过来,快速套在身上,连气也没多喘一口,直言道:“是, 那解毒的方法呢?”

    格安这会儿才慢慢直起身子,但没有马上起来,只是往床头一靠:“昨日不是就跟你说了,你也让人去锦城了。”

    庄思颜已经忍不住了:“你真是个渣,是个渣,太该死了,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格安点头:“我会在这儿等着你的。”

    庄思颜已经不想跟他废话了,折身出了帐篷,往外面走去。

    昨日她来时的马车,还在那里,车夫也还在,快速跳上马车:“回京。”

    车夫点头,吆喝一声让马儿跑起来。

    到了路上,才跟庄思颜说:“先生,那些人给咱们了一些药,说是对毒虫有延缓的作用。”

    庄思颜一下子就把车帘掀开了:“在哪儿呢?”

    车夫往车内看一眼,就在车里,用布包着的就是。

    庄思颜不敢再轻易相信格安,拿了药先去给先前请来的神医看。

    他摸摸索索在那儿看了半天,才点头说:“是有延缓的作用,但是喝下去后会腹疼,一般人受不了。”

    庄思颜立刻就想起了昨晚自己的情况,

    赶紧问他:“那如果是正常人喝下去呢?”

    老神医说:“正常人无事,因为这个药本身只对母子虫有作用,药进去以后,虫子有了反应,就会乱动,引此才会造成成腹疼的。”

    得知此现象,她也来不及多说,把草药留一半在侦探社,另一半就带回宫里去。

    可药熬出来后,平儿,小玲,还有轩殿的宫人全部喝下去后,个个都疼的满地打滚,庄思颜就不敢给凌甜甜喝了。

    大人还疼成这样,一个孩子怎么受得了。

    可不给他吃,那毒虫就会加速让他死掉。

    庄思颜两手捧着药,眼睛看着奄奄一息的凌甜甜,眼泪滚的止都止不住。

    她在幼年时候,被父母抛弃,也曾哭过很多次,后来慢慢长大了,觉得哭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就不哭了。

    有时候偶尔在别人面前哭,演戏的成份居多,很少是真的伤了心。

    可是此时此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无助,什么是绝望,什么是宁愿全部病在自己身上。

    也是格安告诉他的,这些毒虫根本的繁殖,根本不需要那些复杂的程序。

    两人同用一副碗筷,有津、液的沾染都会被传上。

    青然是因为亲自吃了毒虫,所以才会中毒。

    而小玲是因为跟他亲吻过,自然跑都跑不掉。

    小玲在轩殿里照顾凌甜甜,平时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有接触,在不知道有毒虫的情况下,她把这些毒传给凌甜甜,也在意料之中。

    而其他人,天天都在一个宫里,有接触实属正常。

    如此说来,倒是不知道要怪谁了,就算是庄思颜那时候也在宫中,怕是也不能挡着事情的发生。

    可现在她心里真的无比的苦。

    她喝过那个药了,腹部像刀子一样疼,如果凌甜甜承受不住,直接疼死了要怎么办?

    如果他喝下去以后,再有其他的情况又要怎么办?

    蔡周平也在旁边看着,他半个字也不敢说,更不能劝庄思颜给小皇子喝药。

    室内安静异常,所有人都看着她手里的药,却不知怎么办才好。

    最后还是凌天成把药接过去:“颜儿,我来吧。”

    庄思颜看着他把药拿走,心刚一落下来,又猛的提了起来:“还是我来吧,你是男人,粗手粗脚的……”

    凌天成并未强求,他扶着她一起往凌甜甜的床边靠了靠。

    大概是感觉到有人来到身边,凌甜甜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他看到庄思颜时,把小嘴咧开,给她一个无比虚弱的笑。

    本来已经擦干眼泪的庄思颜,立刻就又泪崩了,她把药还给凌天成:“你来,你来吧……”

    奶娘把凌甜甜抱起来,凌天成就用小勺,一点点舀起来往凌甜甜的嘴里喂。

    还好这种药并没什么异味,凌甜甜也张嘴喝,每次只吸一点点进去,然后在嘴里咂一下,再咽下去。

    半碗的药,喂的许久才喝下去两三勺,反而撒了许多。

    在一边看着蔡周平轻轻开口道:“先少喂一些吧,小皇子还小,这点量吃下去看看情况,如果好的话,再喂也不迟。”

第564章 有治

    庄思颜一把抢过去,把凌甜甜抱进自己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脸。

    尽管此时药效还没有开始,可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上已经开始疼了。

    也不过片刻功夫,凌甜甜突然把小嘴一咧,“哇哇”大哭起来。

    他小小的身子,拼命扭动,好像要摆脱什么,但又死活摆脱不了,于是泪水流了一脸,头上的帽子也蹭掉了,整个脑门上全部都是汗水。

    衣服被他自己扯开,整个人扭动的庄思颜根本就抱不住,又怕把他掉下去,忙着放回到床上。

    可是,他那么小,那么可怜,在床上像一个翻滚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整个小脸都涨成了红色的,小手乱抓,把自己的脸都抓破了。

    庄思颜的泪如雨下,她抓着蔡周平问:“可有什么药能治疼,你帮他治一下。”

    此时此刻,庄思颜又非常后悔当初偷了叶元裴那块穿越的玉。

    如果那玉还在,也许今日他们可以借着它回到现代。

    现代医学那么发达,什么样的毒虫不能解呢。

    叶元裴的玉一开始都没出过问题,后来被她偷过一次,就再也不找不到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与现代失去了一切联络,连一点应急的药都找不到。

    而之前带回来的,这么久没用,很多已经过期了,她只能祈求于这些老中医。

    可蔡周平一样想不出办法,被她摇的快散架了,也不敢说半个字,只苦着脸看她。

    庄思颜摇了他几下,见没有办法,就又去抱凌甜甜。

    不过此时凌甜甜已经在凌天成的怀里。

    关键时候,他表现出了一个男人的担当,一边轻轻帮他揉着肚子,一边说:“拿些热水来。”

    宫女们在凌甜甜快哭断气的声音里,赶紧去端了一盆热水,又倒了一杯热水。

    凌天成就把一块帕子在热水里沾了,然后拧干擦拭凌甜甜的肚子。

    许是热水真的效,也或者那股疼劲过去了,再或者是凌甜甜已经哭到没劲了,所以他慢慢安静了下来。

    眼角还挂着一颗大大的泪珠,只要轻轻一动,就滚了下来。

    但是人比先前精神了一点,眼珠慢慢从凌天成的身上滑到庄思颜的身上。

    庄思颜一下子就扑了过去,用手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这一劫总算是过去了,但还是要解毒。

    延缓毒性并不能把母子毒虫弄出来,如果不赶紧解掉,他们一样会死。

    可锦城那边并没有消息传回来。

    庄思颜每日里,担了一百份的心,想起哪里都是放不下。

    凌天成已经派人去了北疆,且明着已经答应了格安的条件,但暗地里也让人悄悄去了平阳关。

    这一仗早晚得打,打的早比打的晚好。

    整个京城里,疫情倒是控制了下来,没有再新添病人,之前的找到了发病的来源,也都在救治。

    看上去是比之前好了一些,但对庄思颜来说,却是半点用也没有。

    她已经不

    出宫了,整天就守在凌甜甜身边。

    她觉得自己是个不合格的母亲,从上次宜妃下毒开始,她就不应该现出宫。

    她已经是个母亲了,就应该好好守在孩子身边,照顾他,看着他长大。

    可她总不能安定,非要去逞什么英雄,结果害的自己的孩子总是跟着受罪。

    她真是一个该死的母亲。

    内疚,纠结,后悔,还有乱七八糟的情绪,把庄思颜折磨的夜不能眠,两眼很快就布了血丝。

    小玲也后悔的要死。

    尽管这些事不是她故意做的,但却是因她而起,如果她不出宫,不见青然,那么中毒虫的就只有他,宫里没事,小皇子也没事。

    她甚至想过自己以死谢罪,可是看到整个轩殿都乱糟糟的,她这个时候死了,那除了添乱,又能做什么呢?

    当所有人都伤心的时候,她就默默把轩殿的事情都担了起来。

    这日,外面的守卫传信儿来,说外面有人求见庄思颜。

    信儿传到小玲这里,她本来是想转告庄思颜的,可是一想到她最近的状况,就悄悄把这事压了下来,自己跟着那个守卫出去。

    宫门口站着一个铁塔样的汉子,愣头愣脑,看到出来的人不是庄思颜,而是一个小宫女,他就不太乐意说话,直着声音问她:“先生呢?我找她有急事?”

    小玲知道他们在外面,都还叫庄思颜为司先生,便明白他们应该是熟人,就如实相告:“小皇子病了,娘娘在照顾他,走不开,您有什么事,可以告知我,我一定帮您传到。”

    那人脾气倔:“有急事,你还是把先生叫出来吧,不见她,我谁都不会说的。”

    小玲没办法,只好问了他的姓名,又折回来一趟,把外面的事说了。

    庄思颜无心见米怀安,她因为自己出去乱跑,已经后悔莫及,这个时候儿子病着,更是一步也不想离开他。

    可米怀安说的急事,又让有点放心不下,权衡之下,就让小玲出去,干脆把人请了进来。

    米怀安跟叶元裴进过宫,但没进过后宫,尤其没进过像轩殿这样的后宫。

    这里是连嫔妃都不能来的地方,可见里面有多严。

    那么大的一个人,还是有些紧张的,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踩到花花草草似的。

    可看到庄思颜的样子,却惊呼出声:“先生,您怎么了?”

    庄思颜向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小声后,才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月清有消息了?”

    一提这岔,米怀安的心情也不美好,他摇了摇头,把脑袋顺势垂了下去。

    庄思颜此时也就是顺口一问,凌甜甜的事她还担心不完了呢,根本无暇顾忌别人,不过是米怀安既然来找她,除了米月清的事,她也想不出别的了。

    宫女们还是上了茶,然后悄悄退到一旁。

    米怀安以前跟在他们身边,也会讲规矩,但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全部都是女人,只有他一个男的,真的太不自在了。

    他左右看看,试了半天也没把话说出来。

    庄思颜就觉得他是有话,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干脆

    把人都遗了出去,这才开口:“有话你就直说吧,别吞吞吐吐了,我们都是熟人,又不是刚认识。”

    米怀安看着宫女们都出去干净了,才开口:“我听说先生中毒了,所以来看看您。”

    庄思颜苦着脸说:“中的是西域毒虫,表面看没事,可过不了多久,就会死,我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小皇子,我的儿子。”

    一提这茬,她眼睛都红了起来。

    米怀安算是粗人,安慰人的这活他不会做,但此时还是说了一句很有用的话:“那个,我师父早年间去过西域,对他们养毒的事也有所了解,要不,让他来看看?”

    庄思颜红红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真的吧?你师父在哪儿,让他来……”

    米怀安的师父听他的意思,有九十近百岁,但外表看上去年龄也就五六十,除了头发白点,别的地方一点也看不出老态,而且肤色都比这个年龄段的人好很多。

    一个在深山里修行的人,进了宫也没有太大的惊讶,甚至没有往四周看,眼观鼻,鼻观心,只看着自己脚下方寸之地,跟着来人往前走。

    倒是米怀安,心里有些不安,小心地问他:“师父,你真的有把握吗,我看着司先生挺伤心的,要是咱们治不好……”

    “治病嘛,哪儿有没看到人就说能不能治好的?只能先见了人,才能往下说,你不用着急。”

    他慈眉善眉,说起话来自带他这个年龄的威望与震慑,反而给米怀安定了心。

    前头带路和太监就在心里嘀咕:“这老头儿看上去很有一套啊,希望手艺跟他嘴巴一样,能是个靠谱的,只要把小皇子的病治好,以后宫里的日子也好过了。”

    这么一想,两个小太监还侧身往后看了一眼。

    老头没抬头看他们,自顾走自己的路,但脚下跟长了眼睛一样,他们快,他就快,他们慢,他也跟着慢,没有半分越矩,也不会过度张扬什么。

    长长的宫道上,米怀安不说话了以后,就安静许多,只剩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轩殿门前早有宫女太监等在那里,一看到人来,马上往里面报信儿。

    庄思颜换了衣服,既没有穿后宫的贵妃服,也没有穿自己平时出去走动时,很随便的衣物。

    一整套看上去,就是一个妇人,家里有点阔绰,但也决不张扬的样子。

    她手里一直抱着凌甜甜,米怀安带着他师父行礼时,她忙着叫人请了起来。

    然后上茶,简单的寒暄两句。

    废话不多说,开始给凌甜甜诊病。

    时间很长,他青筋浮起的手,先看了凌甜甜的舌,眼,还把他的手心,脚心,以及全身都看过了。

    然后又给庄思颜和小玲他们也都诊了一遍。

    在这些人没诊完之前,他一直都不说话,从眉眼里也看不出什么结果,就是正常的大夫看诊那样,不动声色。

    蔡周平作为宫里的太医,这种事肯定要随侍左右的。

    连他都看得着急,好几次想开口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一看到对方的脸色,就又把话咽下去,乖乖站好。

第565章 半生回顾

    再没有比等待更熬人的了。

    庄思颜了急的不行,不错眼珠地看着老师父。

    跟蔡周平一样,她也沉得住气,虽然心里着急,却不肯去打断他,任着他把所有人都诊完了,慢悠悠地抬起眼皮问:“这里中的全是母子虫,最初那只母虫却不在其中,那个人呢?”

    小玲把头低下去,庄思颜也沉默了片刻。

    她开口问道:“要从第一个母虫开始吗?”

    师父点头:“那是个起源,要先见了他,才能知道此母虫的时间,还有可诊的程度。”

    治毒虫的事庄思颜他们一点也不懂,但只要有方法就是好事情,当下就让人去宫外找青然。

    青然其实因为毒虫的事,身体已经有了些微的反应。

    这种毒虫的潜伏期比较长,最初进去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感觉,跟正常人一样。

    但随着时间的拉长,随着子虫繁殖的越来越多,最初的母虫也会越长越大,进入他的血液里,内脏里,把他整个身体都掏空。

    既是到了这个时候,表面上别人也很难看出他有何不同,但自己会有所察觉,比如行动力不如从前,总是没有精神,或者神思恍惚等。

    青然现在就停留在疲惫这个阶段。

    本身这个毒虫的事揭开以后,他的心情就不怎么好,再加上本身受虫子的影响,就更提不起劲来。

    他很少出门,总觉得外面的风一吹,好像就要把他吹风一样,没事就窝在屋里,躺在床上。

    有时候从窗口看着外面的天空,还会一阵发愣。

    沉甸甸的云,压了一天又一天,每个人都以为大雪马上要下了,但却一直没有下,只是把天空与大地之间的空隙越挤越小,把人压的好像喘不上气来似的。

    这天早上青然醒的很早,却并不想起来,浑身都像没力气一样,懒懒地躺着。

    庄思颜带回来的药,别人吃了都有效,但他吃下去好像还是那个样子,并没有很明显的变化。

    他躺着思虑,是自己快死了吗?

    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每个人的内心里应该都有一些惊恐吧,所以青然想到此时,就觉得身上窜起一股凉意。

    恰在这时,纪小天在外面敲门。

    他一边敲,一边说话:“师父,我把早饭给您端过来了,您吃一点吧。”

    青然懒得应,他连张口都不想,但这个孩子很奇怪,以前皮的要死,自从跟他以后,纪家又散了,他一下子好像长大了十来岁,瞬间就懂事了。

    没有以前闹腾,每天还起早贪黑,帮着做一些侦探社的事务。

    青然的毒因他而起,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却是清楚的,所以也比别人更关心青然一些。

    此时,青然在里面不吭声,他就在外面一直敲门,还解释道:“师父,您别烦啊,我不是有意扰您清静的,就是您昨晚都没吃东西,今天再不吃会饿坏的,要不少吃一点吧?”

    睡是睡不着了,青然要是一直躺着,没准他能破门而入。

    万般无奈之下,他朝外面说一声:“进来吧。”

    声音又低又哑,还带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颓丧感,竟然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完全没了活力。

    没等青然从自己的声音里回过神,纪小天已经拿着碗盘进来了。

    他看了一眼已经斜诊起来的青然,忙着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才走过去,伸着小手想试一下他的头。

    被青然一下子躲开了:“不知道我身上有毒虫吗?还好你没染上,离我远一点吧。”

    纪小天看他的眼神便怪怪的。

    不过他终是没说什么,只把饭往前挪了一点:“师父吃点东西吧。”

    青然“嗯”了一声,看着那些饭菜却毫无兴趣。

    不过他一抬头,看到纪小天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是拿起碗来,随便扒拉了两口。

    那碗比平时重多了,他端一会儿就觉得自己手臂累的不行,也真的没有味口,就又放了回去。

    “不吃了,现在是冬天,也不做什么事,没有那么饿。”青然说。

    纪小天的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把东西收拾了端出去。

    他刚走到门口 ,就看到管家急急进来:“青然大人在吗?宫里传来消息,让他赶紧进去一趟。”

    青然本来都要歪下去的身体,一下子又直起来。

    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身上还是有力量的。

    他快速穿的鞋袜,又换了一件衣服,出来问管家:“是谁传信让我进去了?”

    管家道:“当然是司先生啊,赶紧去吧。”

    青然临出门时,还对着桌子上的铜镜照了一下,看到里面的自己脸色不怎么好,头发好像也有点毛糙,不过总得来说,好像跟过去也没多大分别。

    男人嘛,不比过于重视外表,还是先看看宫里有什么事再说吧。

    他伸手去拿自己的剑,发现重如千斤,差点把他的手臂都坠断了。

    回头一想,进宫去也是不能带兵器的,到时候还要放在宫门口保管,不如不带了。

    压了好几天的雪,不知什么时候终于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成片的,像棉絮一样的雪花轻轻从空中飘落,没多大功夫就给地面铺了一层白。

    空气更冷了,呵气成霜。

    街上的行人却不见少,仍然各自忙碌着他们的事情,有内个调皮的孩子,正在雪地里踩印玩,路边留了好多形状,哩哩啦啦弄了很长一串。

    青然从那些脚印上走过去,有几个孩子就不太满意了,转头看他问:“喂,路那么宽,你为什么要踩我们的花?”

    青然便也回头。

    他突然从那些孩子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那脸陌生又熟悉,好像很多年前的自己,稚嫩又倔强,明明很弱,却装的很强。

    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也很喜欢下雪,每次下雪天,都会跟着小伙们一起出来打雪仗玩。

    后来家不知道怎么就破了,父母死了,他跟着众人流浪。

    再后来走南闯北,然后跟着不同的人,混不同的生活,不知怎么的就来了京城……

    过去的事,如雪花一样,纷纷落落到他的眼前,成了白茫茫一片。

    青然想,真是奇怪,今天怎么会想起这些?

    他摇了一下头,听到自己的脖子好像发出了某种奇怪的声音,不过也没有太在意,继续往宫门口走

    去。

    那里早有轩殿的人在等着他,一看到人进来,直接往里带去。

    青然跟着庄思颜很久,除了那段最苦的日子,凌天成不在京中,他们扮成宫女,躲在轩殿的后院进而保护她,其它时间并未来过此处。

    不过宫里的情况好像也跟外面一样,十年如一日 ,总也不会变化。

    他来时竟然有种,又回到当初的感觉,到处都是恍恍乱乱,人影浮动。

    他悄声问身边的太监:“是不是皇贵妃娘娘又有什么危险了?”

    那小太监没说话,只是转头很奇怪地看他一眼。

    青然就觉得他的那个眼神,好像对自己暗示了什么。

    轩殿的地上也落了一层雪,但因为有内务府一直在打扫,所以路面还是很干净的。

    青然从外面进来,走上去就在路上留下了湿湿的脚印。

    他看了眼自己的脚尖,想:“小玲不知怎样了,她怎么没出来接自己呢?”

    轩殿偏殿门口早就站了一圈的人。

    凌天成和庄思颜在首位,身边除了宫女太监,还有米怀安和他的师父。

    青然到了之后,脑子从算从那一大堆的乱事里醒了一些。

    见到皇上自然要行礼,他急走两步,上前本来是要跪下去的,可膝盖刚一曲下去,整个就像塌了一样,直接往下全。

    没等庄思颜他们反应过来,米师父却一步垮了过去。

    他伸手抓住青然的手臂,另一只手从他后面一拖,已经把他整个人拖了起来。

    随后急急吩咐身后的人说:“快,抬架软榻过来。”

    所有人都慌了,尤其是小玲,她手忙脚乱地转到内室,看到已经有太监抬了软榻,自己又急急出来。

    忘了还有凌天成和庄思颜在,急着往青然扑去。

    被米师父一把挡开:“这位姑娘,请你站开一点。”

    小玲声音发干,语句好像卡到了嗓子眼,好一会儿才问:“他……他怎么了?”

    米师父没有回她,把青然安置到软榻上之后,才急着去回凌天成他们:“这个人已经不行了,现在要尽快准备一个大缸,把他放进去。”

    庄思颜问:“要大缸做什么?”

    好像又突然发现话里不对,赶紧又问:“你刚说什么,他不行了?不行是什么意思?”

    米师父道:“他内里的脏器,血都被母虫吃光了,现在就剩这个躯壳还在,我们要尽快,趁着他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把他身体里的毒虫煮出来,那样,就可以把其它的毒虫都引出来。”

    这种话,换到任何一个场合说,都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饶是庄思颜平时很有主意,到了此刻,也一下子头脑发懵。

    至少他们看到的青然,还是个活人,见到他们还会行礼,他只是看上去虚弱一些罢了,怎么就像他说的那样,就成了一个死人?

    凌天成侧目看她 ,见她不说话,已猜到什么情形,马上叫着李福:“快去,准备大缸,柴,还有,把太医院的人全部叫过来。”

    然后又问米师父:“会用到草药吧,现在您开药方,朕让人马上准备。”

第566章 解毒

    他们也得争分夺秒,如果像米师父说的那样,青然万一现在死了,那母虫不出来,那后面中毒的人,不都得跟着死掉?

    这种事情凌天成绝不允许发生。

    所有人行动起来,是非常快的。

    轩殿里到处都是人影,来回跑动。

    大雪还在下,而且越下越大,成片的雪花铺天盖地,好像要把人世间的一切全部变成它的世界,蒙上一层抹不去的白。

    青然躺在软榻上,安安静静看着雪落。

    很快他的脸上,身上就蒙上一层雪花,那雪竟然不化,就那样铺在他的脸上,很快便把他的脸也变成了白色的。

    小玲已经什么也顾不得了,跑到他身边,跪在地上,想把他脸上的雪抚掉,却被他轻轻的摇头给制止住了。

    青然声音奇怪地说:“ 我身上有毒虫,你离我远一点,不然会传给你的。”

    小玲已经泣不成声:“我身上也有毒虫,我跟你一样。”

    青然就把眼珠往她这边转了一点,有些迷茫地问她:“你是谁?”

    小玲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落到了他们交握的手上。

    “我是小玲,你说过等娘娘回来就娶我的,怎么会不认得我呢?”

    青然想了好一阵,才勉强点点头:“哦,小玲,我知道你,你是司先生身边的宫女,你长的可真好看,我配不上你的……”

    他们简短的话语之后,那边大缸和柴都已经准备好了。

    连催虫要用的草药也都准备好了。

    两个太监上前,把青然抬进缸里,小玲抓住他的手不肯放,但青然却主动了松了手。

    也或许说,他本来不想松,但实在也没有力气抓住她,只是眼睛一直往她这边看,最后不知是雪花在眼角化成了泪,还是他自己流出了眼泪,那里出现一颗透亮的水珠子。

    人往缸里一放,各样草药,还有米师父自己带来的特殊药物也都放入缸中。

    接着就是往里面加水。

    这个时候京城的天气,已经到了滴水成冰的阶段,如果是把水浇的半热,再把青然放进去,还好一些。

    可是他们是先把人放进去,然后才倒水。

    那刚刚敲开冰层的水,就这样倒入缸里,把青然整个淹进去。

    既是活人,此时也该冻死了,而他本身就是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当下两眼就闭上了。

    小玲扑到缸边,伸手想进去捞他,却被两个太监架开了。

    下面的柴点了起来,火苗舔着缸底,很快就发出“滋滋”的声音。

    再没有这种方式更残忍了,活活看着一个人在缸里煮,尽管他只剩一个躯壳,可还有意识,还能看着他们。

    庄思颜实在看不下去,他走到米师父面前说:“不要这样了,放过他吧,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米师父却摇头:“回娘娘,没有别的办法了,西域的毒虫一向都是这样的,要解毒就要有牺牲,他们培养一只毒虫需要很长时间,所以也不会轻易向中毒的人示弱。”

    他顿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自己也觉得残忍,声音低下去道:“如果不这样,他最多也活不过一两天,到时候一死,所有中了子虫的人,都要跟着死,反

    而是现在还有点用处,还能有他把子虫都叫出来。”

    庄思颜不知该说什么,茫然看着缸里的青然。

    他整个脸色都变了,之前是白色的,现在在药水里泡着,随着药水的加热,上面冒出了热气,他的身上也冒着热气。

    在那一片蒸腾的热汽里,他的脸逐渐成了红色的,而且可以看到皮肤下面有东西在游走。

    凌天成站在庄思颜后面,把她和凌甜甜一块抱进怀里,然后揣着他们重新回廊沿下。

    大雪还在下,大火还在烧。

    宫女和太监们站了一层,除了他们还有之前喝过药,验过的那些中了子虫毒的人。

    这是米师父的意思,要让所有中毒的人,都站在缸的周围。

    站的越近,就越能感受到母虫的出现,到那个时候,子虫自然就也会出来。

    大雪跟疯了一样,由原来的飘,真正变成了下。

    积了多日的云,狠不得一下子全压下来,成片的白色一倾而下,瞬间就给转殿罩了一层白衣。

    所有站在雪里的人,身上也都穿上了白。

    只有那团火,还在可着劲的烧,缸里的热水已经非常热,感觉随时要开一样。

    没人敢去看里面的人,只隐约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有眼尖的太监往缸里瞄了一眼,立刻惊慌的往后退去,脚下雪滑,一个跟头栽下去,差点把自己的脖子扭断。

    接着有更多的人往里面看。

    褐色的药水里,一条红色的虫,像蚂蟥一样,缓缓地从青然已经成了空皮的壳子里出来。

    头顶两只血红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往缸的边缘处游去。

    站在近处的宫女和太监全部吓坏了,一切往后退去。

    可那虫子刚一碰到缸沿,马上又缩了回去,因为缸沿的温度要比水温更高,它还是贪图里面的享受。

    青然整个人都沉入了缸底,再看不到半点影子,而此时缺里的药汤,已经冒着非常大的热气。

    浓重的药味在空气里弥漫,非常呛人,闻一下都觉得要学过气去。

    软趴趴的凌甜甜,此时终于睁开了眼睛,只不过还没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大概就受药的刺激,开始张着嘴哭了起来。

    不过他的哭声实在是弱,张大的嘴巴里半天都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只是干嚎而已。

    庄思颜原先的注意力都在缸里,此时看到凌甜甜这样,胸口一下子就揪紧了,她也顾不得外面雪大,急着把他抱到米师父面前:“师父,你看他……”

    没等米师父说话,大张的凌甜甜的嘴里,就爬出一条暗红色的虫子,要比缸里的那条小很多,但也是通体发红的。

    庄思颜差点失手把凌甜甜扔了。

    那虫子实在及恶心了,尤其是从人的嘴里爬出来。

    她眼里都是惊恐,看着那虫子爬出来后,很快落在地上,然后往缸边爬去。

    缸此时烧的很热,想爬进去并不容易,米怀安就拿了一根竹竿,给它借了把力,很快把虫子弄了进去。

    已经哭到快窒息的凌甜甜,此时小脸干巴巴的,仍然是没精神,仍然在哭。

    但已经没人顾得上他了。

    因为数

    不清的虫子,从不同的人嘴里爬出来,都在往缺里而去。

    米怀安忙的要死,忙了这边,忙那边,把每一个争相往缺里进的虫子都挑进去。

    而那边米师父已经给虫子出来的人服药。

    大概那药真的很难喝,所以凌甜甜极度不配合,本来正大张着嘴无声的哭,药一到嘴边,他立刻就闭了起来,开始摇头。

    一勺药就这么给他弄的撒了出去。

    大人们还好一些,基本都喝了下去,庄思颜趁着凌天成喂凌甜甜的时候,也把药喝了。

    可药下去没多久,新的一轮难受就来了。

    肚子重新疼了起来,虽然没有第一次喝格安的药那么疼,但也够呛,而且每个人边疼边吐,好像吃坏了肚子那样。

    一时间轩殿之内,哀声便气,有些胆心害怕的,干脆哭了起来。

    此时此刻,已经没人去注意药缸里的情形,个个自顾不暇。

    有人弯腰大吐,有人则看着地上往前爬的虫子,吓的直接把自己又翻倒在地。

    庄思颜和凌天成则忙着照顾凌甜甜,而且她自己本身也受毒虫折磨,此时难受的要死。

    米师父和米怀安一边忙着给人喂药,一边又要把毒虫全部弄到缸里去。

    没人注意到小玲进了内殿。

    她嘴里那条虫子也出来了,且喝了药,也吐过了。

    此时整个人如腾云驾雾一样,一点力都使不出来,但是头脑还是清晰的。

    她扶着廊柱子里去,一点点扶着墙走到书案旁边。

    看到了庄思颜平时写字的地方,自己就也展开纸,铺好了,然后一笔一划在上面写字。

    她写的非常慢,一方面因为自己的身体刚刚受过毒虫的折磨,不堪重负,另一方面也因为她认字并不多,能写出来的更少。

    这么想着写着,也化了不少功夫。

    等终于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小玲看着那张纸小了。

    “青然,活着时候我们终究是没在一起,那就死了在一起吧,来世也可以早些遇见,不要再经历这等恶心遭心的事。”

    她轻轻说,是对青然,也是对自己。

    然后拿着纸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重新换过衣服,又把自己的脸面收拾干净,然后扯了一条白绞。

    到庄思颜他们发现小玲不见时,找到她的房间,人早就死透了,身上已经被疼天的冷风吹的没一点温度,整个人都像冰一样寒。

    那张压在桌子上的纸,也被风吹到了地上。

    白纸黑纸结束了她的一生。

    这件事给庄思颜的打击非常重,毒解了以后,所有人都渐渐恢复正常了,连凌甜甜都开始吃饭,变了活泼起来。

    而她,却病了,而且病的特别严重,一病不起的那种。

    她常常做梦,梦里会出现过去跟青然他们一起,在锦城,在罗和城,还有很多地方。

    他好像还没死,还是活着的样子,有时很贴心,有时又特别欠揍。

    庄思颜每每从梦里惊醒,都会一脸泪水,看着窗外被冬天笼罩的天空大地,会想到那日的大火,以及在火里渐渐不见的青然。

第567章 昔日状元郎

    腊月,天气已经冷到人发抖,没什么事,谁也不再出门。

    不久前下的雪倒是化了一些,但路面看上去并不干净,斑斑点点,让人觉得极不舒服。

    干冷的风像一把把小刀,不客气地刮着人们的面孔,你只要敢出门,他就能一刀在但我的脸上留下血道子。

    没什么事的人都窝在家里不动,有事的人也把自己包的像只狗熊,匆匆出门一趟,又急急回来。

    甜甜侦探社虽然开着门,但门前除了残雪,连半个人也没有。

    管家一大早起来,带着小厮把门前的地扫了,然后又急急的回到屋里,倒了一杯热茶先喝下去。

    完了才看着门外说:“今年的雪少,天气却非常冷,是又干又冷的那种,比下雪还要冷。”

    纪小天从角落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一把水壶。

    他给管家又添了添杯子,这才问:“刘伯,司先生的病还没好吗?”

    刘伯就叹了口气:“听说是好一些,但好像也没好多少,反正现在天也冷,总是不出来走动的。”

    说完,又转头看着他道:“她倒是还是记挂着你,想让唐大人把你送到学院去。”

    纪 小天摇头:“我见一见她再去吧。”

    刘伯劝道:“你这孩子,脾气还挺倔的,你去了学院里,以后还是可以见到她的,等开了春,这里变暧和了,先生自然就出来了,到时候少不得要去学院里。”

    纪小天就笑了一下:“刘伯是觉得我在这儿烦您了吗?”

    刘伯愣了一下,又忙着说:“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在这儿,帮了我不少忙呢,我可不烦你,只不过你现在还小,在这儿什么也学不到,你看看我们在这里的,都是闲来无事,没啥想头的人,可去了学院,那可不一样了,文武都能学到,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

    纪小天不应这话,但也没被他的话说动。

    他拎着水壶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没喝,就是两手捧着杯子,出神地看着外面。

    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上门了。

    那人穿着一身破烂衣服,手里还拿着棍了和破碗,一看就是叫花子。

    纪小天老远看到了,也不言语,快步出门,去灶间拿了个馒头,出来放在他的碗里说:“去那边吃吧,那里背风。”

    叫花子抬头看他,并不走。

    纪小天本来已经折身要走了,见他还看着自己就又停下来问:“还有啥事吗?”

    那叫花子穿的很薄,加上衣服多处都烂了,所以看着就叫人发冷。

    纪小天倒是有两套衣服,可是他的衣服这人穿不上,而别人那里的衣服,他又不能私自拿来送人,便对他说:“有事进来说吧。”

    里面再怎么说,也闭一点风,那人就跟着他进去了。

    刘伯还在正院的屋子里,看到了纪小天做的事,不过他没出声。

    直到他把人带了进来,他才问一句:“这么冷的天,出去还能讨到吃的。”

    那人便看他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转到了纪小天的身上。

    纪小天此时已经转身倒了热茶给他。

    那人也不推辞,就着热茶,几下子就把手里的馒头都吃光了,然后把碗一放才说:“我是来找人的。”

    刘伯和纪小天对看一眼。

    刘伯心想:“你连一口气的都没有,怎么能来我们这里找人?我们这里都是收的高价,找一个人便宜的也得几两银子,贵的没准上百两呢。”

    而纪小天已经开口问:“你要找什么人?”

    那人便把头垂下去:“我儿子。”

    刘伯有点不想管这事。

    如此年月,四处战乱,京城之中又生疫病,各地人员都在乱窜,走丢个把人,真的再正常不过了。

    有些未必就是走丢了,或者就是在父母没看到的情况下,饿死在某处,或者干脆野狗叼走了,都不一定。

    要是真去找,他们天天忙到脚不沾地,也未必就把人找回来。

    当初庄思颜成立这个侦探社,也并非真的为穷人做事,因为穷人大多听到过来录个案宗,就要五两银子,就会自己退回去。

    她是想拿这个地方圈富人的银子,也只有那些整天闲着没事,遛狗逗猫的人,才有兴趣找一些,他们以为很重要的事。

    刘伯看此人,既没有钱,找的人也不靠谱,就不太想说话。

    纪小天却异常热情。

    他又给那人倒了一杯水,还给刘伯也添了添杯,这才说道:“刘伯,他要找人呐,咱们不录个案吗?”

    刘伯道:“那你先说说找什么样的人,在哪儿丢的,我们看看能不能录案,要是能您就交五两银子,回去等消息,要是不能,那咱就不往后说了。”

    纪小天赶紧给那人搬了凳子,又往炉子里加了两块炭,让屋里更暖和一些。

    那人道:“我儿子今年十岁了,估摸着跟这位小哥差不多高,与他长的也很像,小的时候被夫人带出门,就再也没回来。”

    刘伯和纪小天,还在等他后面的话,结果两人等了半天,那人都没再说一句。

    刘伯只好开口问:“是从哪儿带走的,有没有说去何处,后来还有再联系,或者听到他们的消息吗?”

    那人便了一下头:“从江南带走了,后来听说来了京城,她嫁到了一个商贾之家,再后来就没信儿了。”

    刘伯皱着眉头又问:“你知道那孩子叫什么,妇人又叫什么吗?”

    叫花子道:“妇人叫王英,孩子叫石宝琛,小名宝宝。”

    刘伯:“……”

    宝宝这个名还真是没有识别度,谁家的孩子都可以叫,不过妇人和孩子的大名,倒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不过对于能找回来,还是没什么希望,只是刘伯多嘴地问了一句:“那您尊姓大名呢?”

    那人犹豫了一下,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好像从嗓子眼里发声一样:“石方彬。”

    刘伯一下子愣住了。

    半晌才问:“石方彬,就是洪武十四年的文科状元?”

    石方彬忙着用袖子掩了脸:“什么状元,不过是一个扫把星罢了,老伯不要多提了。”

    纪小天好奇地扯了刘伯的衣服问:“刘伯,他真的是状元吗?那不是什么都会?”

    刘伯点头:“是呀,洪武十四年,别说是状元,就是一个举人都是很厉害的,他们是有真才实学的,只不过那时……”

    他说到这里住了嘴,看着面前的人道:“先生等一等,找人这事,我先立下来,但是我只是这里的管家,也就是管些屑事,真正出去找人的却不是我,所以还得去里面回一声。”

    石方彬点头,便坐着没再说话。

    等刘伯往里走了,纪小天才凑到他面前问:“你真的什么都会吗?”

    石方彬摇头:“不是,别说只是文人,就是文武双全,身为圣人,也不敢说自己什么都会。”

    纪小天年龄还小,听不太懂他这么拽句,但是对于状元这个称号,还真是感兴趣,就又问他:“那状元是怎么考出来的?”

    石方彬一点也不想谈及此事,便摇头绕了话题,谢了他的馒头,还有热茶。

    纪小天摆着手说:“那算什么,我们这里的先生才好呢,什么人都收留,你看我,也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现在不是在这儿好吃好喝吗?石先生,我跟您说,你来这里找人就对了,就算是找不到您的孩子,凭着您是状元的身份,肯定也能有个好归处的。”

    这么一说,石方彬反而坐不下去了。

    他往里面看一眼,刘伯还没出来,就自顾拿起竹竿说:“那我还是走吧,我只想找到儿子,并不想做什么。”

    纪小天赶紧去拦他,而此时内院里的胡芸已经出来了。

    胡芸在庄思颜他们去锦城的时候,便留在了侦探社。

    这些事情,凌天成一向是不管的,反正他也没指望后宫里的妃子们做什么。

    仅有的几个人,庄思颜能给她们找到好归宿最好了。

    胡芸跟着庄思颜在轩殿里已经住了不短的时间,如今能找到一个她能做,又愿意做的事,也不容易。

    况且在侦探社也还算安全,青石青田他们平时都在这里落脚,外面又有大内侍卫守着,一般人不也来此作乱。

    让她在此呆上一年半载,想学什么就学一点,不想学什么,就找个好人家嫁了,总比在宫里孤独终老的好。

    只不过,最初胡芸在此还有些事情做,京城疫病起了以后,侦探社里便再无生意可做。

    紧接着又是冬天来临,这里的人就更稀少了,偶尔有一两个来,也都是冒着寻人寻物的名头,来找她的麻烦。

    胡芸倒也不生气,开门做生意,本来就会遇到各种事,她见识过庄思颜的处事办法,反而什么都能想得开。

    只不过那些人来的勤了,也是不堪其忧,便不经常露面,常常让刘伯他们先接待了,如遇到真有事的,才会把她请出来。

    比如石方彬这样的。

    胡芸年龄也不大,洪武十四年的时候,她才刚刚出生,但是家里却是书香门第,所以她在很小的时候,就会听自己的父亲,爷爷们说起朝中事,还有这些文人的故事。

    石方彬在那一年科考中,名列前茅,那是多少人称颂,羡慕的对象,后来他的遭遇,又是多少人感叹又惋惜的。

    胡芸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乍一听刘伯说他来了,当时就愣了一下:“是真的吗?”

第568章 我的颜儿好好的

    石方彬是真的石方彬,但他也真的是来寻人的,对于自己过去的事,一分一毫都不想再提。

    纪小天当时说了两句,他就想出去走人,却正好被要进来的胡芸堵住。

    胡芸已经换了平常百姓家的衣物,但是因出身,和在宫里呆过的原因,自身就带着矜持高贵的气质。

    虽然年龄比石方彬小了不少,但往那儿一站,自带气场,竟然把他要往门口走的脚给逼停了。

    “石先生既然是来找人的,怎的还未见到要找的人,就要走了?”胡芸开口问。

    石方彬讪讪的:“在下没有那五两银子。”

    胡芸“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他的话,但话头一转却道:“你来之前就应该听人说过,我们这里会收五两银子,可还是来了,来了之后,又因为这五两银子要走,石先生可否说说是什么原因?”

    石方彬便多看了胡芸两眼。

    这姑娘看上去不会比他儿子大多少,但说话是真的犀利,瞬间就把他看透了一样,每句话都说到点子上,反而石方彬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胡芸也不为难他,已经在一张桌子后面坐定,铺开纸张说:“石先生是早年的状元郎,刚好我们东家对于文人武将很有爱惜之才,今日您寻人这五两银子,就由我们出了。”

    石方彬的脸就动了一下。

    胡芸已经沾了墨,示意他在自己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来:“石先生可以把令郎的情况再详细说一说,即日起我们就立案,马上派人出去给您找。”

    石方彬心里一边冒着希望,一边又悬着空。

    俗话说的话,天上不会掉馅饼,世间也没有不要钱的饭菜,五两人银子对于小户人家,得是一两个月的开销了,他们说免就免,还一再提到自己过去的那点事,这让他不得不多问一句:“姑娘要是把人找回来了,可有什么条件?”

    胡芸停了手里的笔,看着他道:“把人找回来自然是喜事,那石先生觉得应该如何报答我们?”

    直接把球踢回来,反而让石方彬一下子不知如何接了。

    然而胡芸又说:“你的儿子已经走失数年,能找回来的机会不大,所以石先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您只要告诉我您住在何处,我们找到找不到,一个月内定会给您一个消息的。”

    石方彬点头:“那一个月后,我再来此吧。”

    胡芸也不勉强,算是把这案子接了下来。

    石方彬出去的时候,又往纪小天那里看了一眼,总觉得那小孩子跟孩子的孩子有点相,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这边胡芸收了石方彬的案子,想法就比较多了。

    庄思颜一直在为大盛朝搜寻人才的事,她是知道的,像唐庚,原本就是一算命先生,现在成了京兆府尹。

    还有大理寺卿贾大人,原先也不过是顶着一个虚名的京城纨绔而已,现在也总算有点用处。

    胡芸感念她的恩情,平时自然事事会往她这边多想一些。

    石方彬无疑是那个时候的人才,现在虽然看上去很落迫,但看他说话做事,都还算一个明白人,胡芸还觉得此事要跟庄思颜

    报一声。

    她让人去宫里送信时,庄思颜正软绵绵地靠在床榻上看书。

    但是书摊在那里许久,她连一页也看不下去,看着看着上面就花成一片,自己也知道都看了些什么?

    来到大盛朝这么多年,见过的生死一点也不少,可身边的人死了,又是另一回事。

    之前青林死,兰欣死,她也会难过了好一阵子,现在又换成了青然和小玲。

    她明知道人终归有一死的,这事既然出了,谁也没办法,既是她当时在京城,可能也什么事都做不了,可每每想起那天的画面,还是会有锥心之痛的感觉。

    “啪”书从手里落在地上,在不远处的平儿听到了,忙着过来,麻利地把书捡起来,递回到她手里说:“娘娘,看了好一会子,别把眼睛累坏了,歇会儿吧。”

    庄思颜“嗯”了一声,果然没再去碰那书。

    平儿就收了起来,放到一边说:“小皇子今日玩的可欢了,您可要去看看他?”

    庄思颜不太想动,但听说是凌甜甜的事,还是挣扎着起来说:“去看看吧。”

    平儿赶紧拿了衣服给她穿好,一边穿还一边说:“今日外面风大,天冷的很,您刚从榻上起来,别招了风。”

    她这么一说,庄思颜便问了一句:“小皇子在哪儿?”

    平儿:“在正殿里,皇上一早就把他抱过去了,说要让您好好休息一下。”

    提起这个,庄思颜又多问两句:“今日皇上不用上朝吗?”

    “上了,散朝的早,听说锦城那里有好消息传来,皇上今日高兴,就早早的散朝了。”

    庄思颜的精神也一下子提了起来:“锦城有好消息了?走,扶我去看看。”

    胡芸送信的人,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送了一封信,上面是胡芸的笔迹。

    庄思颜因心疼这些,在后宫里误半生的女孩子们,对她们也格外宽容。

    一看是她的笔迹,也不管自己是否还站在冷风里,就把信拆开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却是一个好消息。

    庄思颜把信看完,转手给了平儿,你传个信儿出去,叫胡芸回来一趟吧,我想见见她。

    平儿答应着道:“好,奴婢把您送到正殿,就出去传信。”

    庄思颜往前看看:“就这两步的路,我能走过去,你只管去,让她明日一早就来。”

    平儿还有些不放心,庄思颜却把手放到了另一个宫女的手臂上:“快去吧。”

    正殿里因为凌甜甜的到来,还是很热闹的,光是奶妈子,宫女就站了一大群。

    凌甜甜现在已经长了牙齿,也正在学翻身,病慢慢好了以后,他的动作越来越多,有的时候一着急,还想自个儿站起来,但没满一岁的娃,又穿的太厚,想站起是有很大难度的。

    但是就是这个小小的动作,也会把宫女们忙的要死,都得看好了,生怕一个没看着,他再摔着碰着。

    凌天成把他抱过来,逗了一阵子,父子两个心情都不错。

    一个看着另一个发笑,另一个“咿咿呀呀”说了半天,也

    没人听懂一句话。

    李福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不时夸上一句,总之说的都是凌甜甜的好话,也投到了凌天成的心坎里。

    整个正殿里炉火烧的旺,里面暖烘烘的。

    庄思颜还没到门口,就有人传信进去,说皇贵妃娘娘进来了。

    凌天成本来正陪着儿子,一听说她来,马上站起来,把凌甜甜交给奶娘说:“看好他。”

    自己在便向外走去,在门口处迎到了刚要入内的庄思颜。

    “这么冷,怎的还出来走?快进来,别招了凉了……,李福,让御膳房熬碗姜汤端过来。”

    然后又转向庄思颜,轻声问:“你想吃点什么吗?我看你最近味口一直都不怎么好。”

    庄思颜被他一连串问题问的哑了声,正琢磨着从何出答起,就看到凌甜甜乍着双臂正往她这边看。

    看到儿子,还是开心,她便也展开双手,想把他抱过来。

    宫女们看到母子二人这样,自然是往这边送的,但凌甜甜才被送过来,还没交到庄思颜的手里,就被凌天成又接了过去。

    “现在长胖了,重的很,这你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不要抱他了,歇会儿吧。”

    他一手抱着凌甜甜,一手扶着庄思颜,在炉边的软榻上坐好,这才把儿子往前放了放:“我抱着他,你跟他玩玩就好了。”

    庄思颜抬眸看他:“哪儿就那么娇气了,我只是懒得动。”

    凌天成点头:“朕知晓,但总是不动也不好的,蔡周平那里说了,你一天里总要起来走两遭,身边才能快点好起来。”

    庄思颜撇嘴:“我又没病……”

    “好,没病,我的颜儿好好的。”然后又问她:“可要吃些什么,我瞧着御膳房近日做的小菜不错,让他们给你做一份送过来吧?”

    庄思颜便很奇怪地看着他:“我与你就隔这么远,天天都能见面,你怎么见到我像看到客人一样。”

    凌天成便笑了:“不是客人,是你好些天都不起来,我乍一看到你起来,心里告诉,又看着你走这么一会子路,怕你饿着了。”

    庄思颜在心里哀叹:“从偏殿到这里,一共也没有几步的路,再怎么消耗,也不能把自己饿坏吧?看凌轩还真是被自己天天卧床给吓着了。”

    她逗了一会儿凌甜甜,李福已经让御膳房那里送了姜汤过来。

    奶娘们接过小皇子,跟宫女自退到别的殿内,只凌天成和庄思颜在一处。

    姜汤有些辣,而且味道奇特,庄思颜不太想喝。

    凌天成却已经端了起来,直接送到她唇边说:“喝几口也行,你冒着寒气过来,再招了风就好了,喝几口,把那些寒气驱散了,就不喝了。”

    庄思颜伸手去接,他反而躲了一下:“我喂你。”

    她便又抬眸看他:“你今日真的好奇怪啊,跟平时都不一样了,让我觉得有些陌生,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凌天成一边一勺一勺把姜汤喂到她的嘴里,一边轻声说:“是有一些事,锦城那边传来了消息 ,他们已经找到温青了。”

第569章 锦城的危难过了

    庄思颜差点就站起来,声音也一下子提高了:“找到温青了,那米月清呢,她有消息了吗?”

    凌天成道:“暂时还没有,但是叶元裴他们正在努力的找。”

    他停顿了一下,把勺子又往前送了送,看着庄思颜把那口姜汤喝下去,才道:“不过,那个传说中的老爷子已经死了,而且从北疆这进而过去的佳木屯,也被叶元裴抓到了。”

    庄思颜简直想给叶元裴点两百个赞:“他这么厉害的吗,我才回来这么点时间,那边进度就这么快?”

    凌天成看她的眼神就沉了一些,里面尽是化不开的浓情:“不是他厉害,是你厉害。”

    “我?我有什么厉害的,我什么也没做,在宫里躺着,喝个汤还是你喂的。”她这么说着,一张口,又把那口难咽的姜汤喝下去。

    说也奇怪,平时怎么也咽不下去的东西,经别人一喂,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喝了。

    凌天成喂着她喂了半碗,把汤碗放下,又拿了一颗果子,在火上烤了一下,这才送到她的嘴里:“吃一颗,这个味道好。”

    庄思颜还惦记着锦城的事:“我刚就是听到平儿说,锦城那边有了好消息,所以才急着过来的,你给我讲讲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叶元裴他们是不是很快就回到京城里来?”

    凌天成就看着她摇头:“回来没有那么快,但有这么大的进展,确实让朕也很意外。”

    *******

    话说从头,庄思颜他们从锦城离开以后,锦城的变化很大,之前见过的佳木屯就不说了,后来又来一些神神秘秘的人。

    他们来了之后,锦城就也开始出现疫病的情况,并且消息很久的仇坤又出现,连歇子帮都重出江湖。

    叶元裴当时的直接反应就是,这事跟毒有关。

    他跟庄思颜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他们都是来自现代,电视也好,书上也好,这些年反正流行宫斗啥的,再不看,也会看上几眼,于是有些事情一开始,就很难往天灾上想,只会先想**。

    如同庄思颜一回京,就叫人去查水井一样,叶元裴也快速让人查了水源。

    果然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但是锦城比京城好的一点是,这里本来毒虫丛生,原本仇坤他们也是养这个的,现在从西域这里又出现毒物。

    毒的东西多了,就会有相刻的出现,以毒攻毒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他们反而没有像京城那边那么慌乱,一得知是毒物作怪,立刻就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找出了一条线索,用仇坤的毒去克西域的毒。

    月香大死也不会知道,一个是她亲手培养出来,一个是她重金请来的,最后两人一碰,竟然起了个相克的作用。

    有时候老天要灭一个人,也是会玩这种把戏吧?

    再加上庄思颜的信也传来,还派了人来帮忙,所以那个西域的巫婆,在这里反而没有那么得心应手。

    她手里最大的毒虫已经给了青然,其它的小虫子,没找到地方安放,就被仇坤的毒蛇给吃了。

    那毒虫还是很厉害的,毒蛇仗着数量多,把它们吃了下去,但是自己也被它们毒死,闹了个两败俱伤。

    叶元裴他们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关于毒物的警报就差不多解除了。

    佳木屯与月香也是合作关系,本来与西域约好,来了之后就联手,先把月香救出来,然后再谋大事。

    可惜他们在待西域巫婆的时候,先跟叶元裴交了手。

    也让叶元裴注意到了他们,本来只是派人跟踪,想寻个机会再把他们逮起来。

    庄思颜在京城发了信一到,他们立刻就知道此人在京城的所为,这已经犯了国与国之间的大忌,到哪儿去他也说不出理了。

    所以叶元裴也没再给他留一分面子,当夜就让众兵围了佳木屯的地方 ,直接把他也给抓了起来。

    武功再高,也比不上人多。

    佳木屯带了十几个人,个个都是高后,可叶元裴是不会轻敌的人,他也不会在意以多欺少的名声。

    反正胜者为王,所以他们当夜去了两千人,把佳木屯的住处围的连只苍蝇也进不去。

    三个人的合作,被他们抓了两个,西域巫婆一进来,又被自家人给弄了个措手不及。

    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跟仇坤大打出手,最后仇坤仗着自己是地头蛇,把那巫婆子给弄死了。

    而他自己也因为中了她的毒,没过多久,就两眼一翻也死了过去。

    整个锦城,到了这个时候,就只剩找人一事。

    叶元裴已经把月香的人全部弄到手里,有恃无恐,管她是阴阳怪气,还是假装糊涂,只管去逼供。

    月香被他们折磨的不轻,却又咬着牙死活不肯说,最后还想趁着看守不严逃出去。

    那看守也是有趣的紧,本来分派给他这么个任务,他心里就一直没底。

    因为整军中都知道这个女人很厉害,又很重要。

    他一去就在想,万一这人在自己的手里跑了,或者死了怎么办?

    是那种杞人忧天的想法,明明没有的事,他能一直想一直想,把自己想到害怕。

    月香大概也看出了他是个新手,紧张的样子给她传达一种能逃出去感觉。

    然后她就真的行动了。

    那守卫紧张了半夜,眼睛瞪的有铜铃那么大,生怕人跑了,到了三更天,精力已经耗的差不多,正有点想打瞌睡的意思,月香就试着去弄牢里的锁。

    他一听到响声,整个人跟被蛇咬了一样,“嗖”一下跳了起来。

    而月香此时真的已经出了牢房,两人一对上眼,那守士二话不说就下了杀手。

    月香的武功一点也不差,还有点小厉害。

    亏就亏在,她在这里关了许久,吃不饱穿不暖,还因为逼供受了一身的伤,而那个守士呢,一心怕自己犯了错,真的是拿生命在守着牢房,拼死也要把她留下来。

    最后一失手竟然把她给打死了。

    到叶元裴他们赶到时,月香早就没救了,尸体都凉了半天。

    那守士也吓的不经,哆哆嗦嗦说她要逃跑,自己没办法才把人打死的。

    叶元裴倒是没怪他。

    这里面有些什么猫腻,他比谁都清楚,有些人没有价值,留着又是祸害,死了其实挺好的。

    佳木是死是活,

    也没人知道,反正叶元裴他们有一次带着他出海,非说他知道温青他们的下落。

    结果在外面转了一圈,到了晚上回来,没找到温青,倒是把佳木丢了。

    这种事,谁会去追究?

    一个人也没有,北疆那边反而因为佳木来了锦城,叶元裴又悄悄给他们传信过去。

    加上凌天成派的兵也刚好赶到,一鼓作气,又把那帮蛮夷打的屁滚尿流,只剩一些很小的部落还在逃。

    此事以后,锦城进入了短暂的建设状态。

    因这场内耗,死的百姓,毁的田庄,包括海面码头等,都在叶元裴的管理下,慢慢恢复。

    凌天成也从朝里重调了官员过去,加上锦城原有的,没散的官员一起,很快就把过去乱七八糟的状态纠正了过来。

    一切步入正规后,一个最大的问题,还横在叶元裴的心头。

    找人。

    他们最初来的的目的,就是要找人。

    找到温青,他是凌天成的亲弟弟。

    找到米月清,她是皇贵妃认的妹妹,也是米怀安的妹妹。

    自己是答应过别人的,这种不能食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不太不相月香说的,把人送回京城的说法,虽然依着当时的情况,既是把人送到京城去,也不是什么难事,甚至更难以他们找到。

    但是依着叶元裴做侦探的经验,一般的犯罪人,不会把自己的猎物放的离自己太远。

    超出了一定的距离,他们自己就会先失去安全感的。

    所以最后,他还是把目的锁定在了锦城,所以的犄角旮旯,所有看似不可能的地方,他都带人去找。

    最后在春花楼的地下室里,找到了温青。

    原先待遇不错,有吃有住,只是不能见阳光,不能出去,平时还有人侍候着,也算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只是自月香被抓以后,春花楼也差不多散了,他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

    一开始还有人隔三差五的来看他,给他送些吃的,后来可能知道月香大势已去,也可能是怕暴露了自己,就再没人来了。

    温青在这里关了许久,也想尽办法想出去,可是所有的办法都不灵。

    突然有一天,看他的人少了,也没东西再送进来了,他立刻就知道外面肯定是出事了,于是又开始想办法逃出去。

    但是地下室建的非常牢固,且隔音很好,他在下面不管怎么折腾,上面都听不到一点声。

    而那道门,也只有钥匙才可以开,凭着温青的本事,无论如果也撬不开半分。

    几天以后,他都觉得自己要饿死在里面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而且很杂乱,就勉强撑着,拿里面的椅子去砸石墙。

    叶元裴他们听到了,让人过来把门弄开,进去的时候温青已经晕到在地,大概再晚来一两天,这位大方的连皇位都能让出来的爷,就一命归西了。

    温青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连米月清来找他都不知道,因为他一到这里就被人逮了关到这里。

    后来米月清再来,就有另一拔人,用差不多的方法,也把她给骗走了。

第570章 你可以在上面

    庄思颜瞪大了眼睛,听到凌天成说到这里,不自觉地问道:“这么说,叶元裴是走了狗屎运?”

    凌天成“嗯”了一声:“可以这么说吧,你走以后,他们的运气确实不错,不过也跟你的努力有很大关系。”

    庄思颜摇头说:“皇上,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凌天成把她圈到自己怀里,难以言说自己的心情。

    庄思颜可以不要那些夸奖,可以不领那些奖赏,但是他却不会真的忘记她为大盛朝做了什么?

    她从锦城回来,一下了就找到了疫病的根源,且当即立断,把所有的事扛下来。

    而那个时候,凌天成还坐在朝堂之上,一心为着北疆和喀什族的战事发愁。

    如果不是她出现,整个京城的一场大灾难,谁也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而且宫里的很多人,包括凌天成在内,都有可能因母虫而丧命,到那个时候,才真正是国破人亡的时候。

    庄思颜身上一直有种能力,就是在对小事上,她可能娇情,撒娇,不讲理,甚至会无理取闹。

    可一旦遇到大事,关乎着百姓的性命,关乎着整个大盛朝的安宁,她又比所有人理性,理智。

    当初对付庄昌远的时候,她是这样,如今在京城中对付西域的毒虫,还有格安,她也是这样。

    凌天成其实知道她那时出城去见格安。

    本来想拦着她呢,可他当时又非常笃定的相信,她会有分寸的,有些不该做的事,庄思颜永远不会去做。

    后来她从宫外回来,也未与他说及此事,大家一直在忙着解毒。

    好不容易把毒解了,她又病了。

    凌天成把自己的唇吻在她的发间,心里有安慰,也有许多的苦涩。

    当初让她嫁给自己,让她入宫,本来是要给她幸福,让她从此没有灾难,不再受苦的。

    可是到现在为止,她却帮自己扛了那么多事,吃了那么多苦。

    这些年,她一直在外面跑,而那些事情本来都是他凌天成该做的。

    庄思颜见身边的男人久久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自己,就好奇的抬头去看他。

    结果她这一抬头,刚好就把凌天成的唇印移到自己的有个。

    那家伙还自动移了一下位置,从面颊,移到了她的唇角边。

    许久许久没有这么亲近了,说不上是想念,还是别扭,庄思颜身体有些僵硬,任他抱着厮磨了片刻,才问:“喀什族那边怎么样了?我听你说了这么多,一直没提到他们?”

    凌天成埋首在她的颈间:“我以为你不会问的。”

    庄思颜就愣了一下:“我为什么不问,这是我们国防问题,我很关心,我可不想我们的儿子以后继了你的位,一上来国土就少一块。”

    凌天成就笑了起来:“我记得某人以前说过,做皇帝太苦了,不让自己的孩子做,要从别人家的孩子里选一个出来 。”

    庄思颜竟然异常认真:“是啊,我是说过这样的话呀,我到现在也记得呀,如果凌甜甜长大,是个不中用的娃,那我们就从别人家的孩子里选一个。

    反正现在我

    已经收留了很多的孩子,也争取把他们培养成才。

    但如果他以后还是有一国这君的气势,那就把皇位给他呗。

    也只有站在这个位置,有这个权利,才能真正做到保护该保护的人,守护该过护的地方。”

    这些话里夹着现代语,还有大盛朝的语,反正现在凌天成什么都能听得懂,庄思颜也就越来越随意。

    发表完自己的感慨,还没忘前面的问题:“到底如何了?也过去一两个月了,应该有消息了吧?”

    凌天成点头:“有消息了,平阳关已经被我们拿了回来,但被他们抓去的将军,只救回来一个,另一个被他们杀死了。”

    “那格安呢?他现在在哪儿?”

    凌天成摇头:“双方开战的时候,听说他也在平阳关出现过,但是后面的他却再未露头。

    我们平阳关的兵力并不是很足,如果十打十的跟喀什族打下去,没有几个月是分不出胜负的。

    只所以这么快就把平阳前收回来,跟格安不在那里有直接关系。”

    庄思颜顺着自己鬓边的一小缕头发说:“会不会是他原本也是跟西域,北疆,还有锦城那边联系的。

    后来得知他们全都败了,自己再打下去,也只会劳民伤财,所以才及时退兵的?”

    凌天成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这个人一向行踪不定,阴险狡猾,也有可能是另有图谋,朕现在已经另派良将,去镇守平阳关了。”

    庄思颜点头:“他的确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就给我们药这件事,我到现在都没想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凌天成没有接这话,偏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庄思颜自己倒是想起先前跟格安的那一段,便看着凌天成的脸色问:“你知道我当时出城见格安吧。”

    他“嗯”了一声,把她抱的更紧一点。

    庄思颜就在他怀里道:“那你知道他当初给我提了什么条件吗?”

    从凌天成的脸上,庄思颜什么也看不出来,只知道他越抱自己越紧,快要把自己勒断气了。

    不过这是一个心结,有其留在心里,倒不如早早说出来。

    她接着话头说:“他当时说可以给我解药,但条件是你手里的五座城池,还有带我走。”

    庄思颜笑了起来。

    凌天成却不说话。

    庄思颜便问他:“你猜我答应了吗?”

    凌天成:“自然没有,不然你第二天怎么回城的?”

    庄思颜:“……”

    这天聊的,一句话就给整死了。

    可她还不放弃:“可当时咱儿子中毒了呀,我是想救他的,我为了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凌天成低低地在她耳边说:“让你受苦了,这些事情本来都该我去担着,不应该让你去,不应该让你跟他见面,更不应该让你面对这些事情。”

    庄思颜郁闷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本来是自己要解释误会的,怎么就成了他的忏悔?

    她看着凌天成好一会儿,才试着问:“我在格安的营帐里一夜,我们……”

    凌天成没等她把话说完:“无论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都不是你的错,而是他的错,如果朕有见到他的那一天,会把他碎尸万段。”

    庄思颜:“……你不嫌弃我?”

    凌天成已经起身,抱起她就往里面的龙榻上走:“我为什么要嫌弃你,你是我妻,是我凌天成现在唯一的亲人,你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儿子,为了这个江南,已经牺牲了这么多。我很抱歉没有那么强大,没有把你和儿子保护好,反而让你出面,去做这些事,去面对那些险恶的人……,颜儿,对不起……”

    他已经把她放在龙榻上,一边说着抱歉的话,一边跟她一起挤上去。

    庄思颜的身体并未完全好,还虚的不成样子,被他揉两下就气喘吁吁了。

    她推着他的手,急急道:“你要做什么呀,别着急,我还有话要说呢?”

    凌天成却俯在她耳边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朕很想,颜儿不想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累的,你可以在上面……”

    庄思颜:“……”

    这个操作,真的溜到她说不出话来。

    那人是皇上呢,过去倒不是没发过这种事,但他可不情愿自己在下,现在竟然主动……

    庄思颜在自己身体不行,还有尝试某人心甘情愿那啥之间犹豫。

    可已经有人先动了手。

    衣服从龙榻上掉下来,落了一地。

    上面的被褥里滚着两个人,不时有少儿不宜的声音传出来。

    正殿里的炉火,还在烧着,暖暖的热气,把整个殿内烘的一点没有冬日的寒意,反而像春天。

    而外面,朔风还在“呼呼”地吹着,卷落了树梢的枯指,吹掉了已经干的花瓣。

    出去传了信儿,又回来的平儿,看到一众奶娘和宫女,都在另一个小殿里。

    自己便也往那边走,看到凌甜甜在铺着褥子的榻上,努力翻身,若的一这的小宫女一直“咯咯”笑。

    她轻声问一个婆子:“娘娘呢?不是过来看小皇子吗?”

    那婆子说:“跟皇上在里面说话呢,平儿姑娘现在先别进去,我看着李大总客都退了出来了呢。”

    平儿点头,从这个小殿里出去后,趁着庄思颜没出来,又忙着去了一趟太医院。

    刚好蔡周平也在,她就把今日庄思颜起来后的状况说了,轻声问道:“蔡太医,娘娘已经能起来走动,也吃了一些东西,是不是从此就好了?”

    蔡周平客气地回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疾,就是心病而已,她自己想开了,自然就没事了。”

    平儿还是不放心:“可我看着她走起来还是很弱,要不要再开点药吃,或者给补一补呀?”

    蔡周平都想顺势给她开个补药单子了,想了想还是说:“我跟姑娘去诊个脉吧,看看情况,才决定补些什么。”

    平儿忙着说:“也好,不过蔡太医现在不要过去,过了晌午再去就好,娘娘此时在正殿里跟皇上说话呢。”

    蔡周平了然,把她送出去之后,才慢慢回味出她话里的意思,顿时又生出一脑门子的汗:“这才刚好一点,整个身子还是弱的,就能这样了吗?”

    老了老了,看不懂年轻人了。

第571章 他可真是大神医

    一番酣战。

    两人重新从锦被下露出头时,庄思颜已经软成了一滩水。

    她真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巴在凌天成身上,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呼吸时,微微起伏的胸口。

    凌天成就用手轻轻顺着她的发丝,任着那一头丽乌黑的青丝,从他指间滑落,捞起来,又滑下去,披散了他一身,也披散了她一身。

    他的声音低沉而喑哑,在她耳边问:“可是累了?”

    庄思颜摇头,头发便蹭到他光洁的肌肤,痒痒的。

    凌天成忍不住笑了起来,手环到她的腰间,把她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更紧地贴近自己的身体。

    庄思颜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把自己歇了过来。

    她再次开口:“我那夜确实跟格安睡在同一张榻上了,但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凌天成的眸色沉了沉,对于这件事,他无比内疚,且觉得庄思颜受到了羞辱和伤害。

    他不愿提起来,有自己的原因,也有为庄思颜着想的原因。

    虽然无论她做什么,凌天成都不在乎,会一样爱着她,但听到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睡在同一张榻上,那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他把庄思颜紧紧搂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无比严肃认真地说:“以后不准再出去做这样的事了,你要好好留在皇里,做朕的皇后,带着小皇子即可,外面的事交给我去做。”

    庄思颜微微抬头问:“我不是皇贵妃吗?”

    “已经拟了封你为后的旨, 腊月十八就行册封大典。”

    庄思颜一下子就抬身子:“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啊,我们不是说不用封了吗?反正你后宫里也没什么人,贵妃跟皇后没什么区别的。”

    凌天成道:“既然没有区别,就做皇后吧,原本是想你身子不太好,一直懒懒的,封了后给你冲个喜,幸许也就好。

    现在看来,还未正式册封,你已经好了,看来这件事是对的。

    你这么好,就应该早些封后,这样朕才对得起你。”

    庄思颜不太明白,他为何执著于这种封号,像以前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们,为了升一个品级,把头对挤破了。

    对她来说,什么封号都可以,只要这个男人是爱她的,真心对她好的,那些有的没的东西,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只不过当她把这事问出来时,凌天成却摇头说:“皇后虽说也是后宫之人,但可与帝王平起,是真正的夫妻,是无人可以取代的。但其她妃子,后宫多不胜数,并无区别。”

    庄思颜笑着道:“你后宫里哪有妃子,外面的人都说我是一个妖妃,把你后宫都祸害干净了,只宠我一个人。”

    她一说这话,凌天成就更加心疼她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庄思颜为了他,为了大盛朝的未来,付出了多少努力。

    可这世间,一直也对女子不能同等对待,总以为她们除了侍奉君王,再不会别的。

    没人会记住她们的功绩,反而会把一切的错加到她们身上。

    以前凌天成不懂,直到

    遇到庄思颜,直到看着她到处忙碌,为了帮他找一个人,不惜建一座学院,才真正领略到,女子之刚强。

    所以无论别人如何看轻她们,凌天成不会。

    他在心里,是真正把她当成跟自己一样失,不愿意她再受苦,给她她能享受的一切。

    两人安静地床榻上躺了许久,有时候也聊上几句,但大多时候都是心照不宣的沉默着。

    外面有李福忙碌的声音,好像是在传午膳了。

    庄思颜从龙榻上起身:“有些饿了,我想吃饭。”

    凌天成也已经坐了起来,他看着怀里的人儿说:“早知这样可以让你提前好,朕就应该宿在偏殿里,与你夜夜如此,办完了事,你累了,不会多吃一些,随之身体也会好的快一些。”

    庄思颜脸红如火烧,拿眼不自在地看着凌天成。

    他这是什么逻辑,难道床事还能治病了?他可真是大神医。

    大神医自认找到了治病的良方,从这天起,果真天天陪着庄思颜,每夜都把凌甜甜小朋友支出去,然后自己宿在她的帐内。

    有时候怕人打扰,还干脆把她抱回正殿里去。

    大概真是劳累过度,饭量也增加了,随着吃的东西多一些,精神也就更好了一点。

    凌天成乐不思蜀,冒着治病的由头,好好享受了一把夫妻生活,每天乐的嘴都合不拢。

    这中间倒也是帮着庄思颜做了几件实事。

    比如那个石方彬,他就没让庄思颜去见,而是自己亲自出宫一趟。

    民间学士,端的再清高,见了皇上还是得很慌恐的。

    当初唐庚不比石方彬意志坚决,最后还不是被凌天成给收了?

    所以他没什么废话,只告诉他,找儿子可以,没有银子,就为朝廷做些事情,以抵上那些银子。

    石方彬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苦着脸不知自己能做什么。

    凌天成也没一下子给他封个大官,先把人发到书院那边,不过只在里头半个月左右,就破格进了工部。

    当然找他儿子的事,侦探社也一直在做,连进度都隔三差五的报给他听。

    但从他们找寻的踪迹上来看,找到了可能性真的不大。

    一场疫病令许多人丧生,有些没死的,也都去了外地,留在京城没走的,基本都是没有走的条件,只能坐着等死的。

    所以人员的流失,是找寻的一大难题。

    这些事情凌天成也一字不瞒的说给石方彬听。

    他倒是想的开:“我已经找了这许多年,一直也没有消息,并不指望这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只要不放弃,以后总还是有希望的。”

    凌天成看着他的眸色深了深,有些意味深长地问:“你先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知道他们叫什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呢?”

    石方彬一时没答这话,把头垂下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发愣。

    凌天成也没急着发问,过了一会儿才说:“既然案子交给侦探社,就让他们去查吧,你只管把手里的事先做好,有了消息他们自会去告知你的。”

    石方彬跪下谢恩

    ,然后退出紫辰殿。

    庄思颜这才从内殿里绕出来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道:“这石大人还挺奇怪的哦!”

    凌天成一看到她,立刻就从龙椅上起身,紧走两步过去扶住她,没有先接她的话,反而说:“你才刚好一点,就出来走动,再吹了冷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庄思颜蛮不在乎:“哪有你说的那么娇贵,我这不是就好了吗?”

    凌天成顺势点了点头:“我的良方还是有用的,所以以后要多用。”

    庄思颜:“……”

    这良方还真是专药专人才行,换个可真不一定管事。

    不过这个话题扯起来就没完了,她也学着凌天成的样子,不答他的话,只问自己想知道的。

    “我听胡芸说,石大人去侦探社找他们的时候,都快饿死了,还是小天拿了馒头给他,才救回他一条命,他的一口气刚缓过来,就让我们找人。”

    “是这样,所以他一开始,应该就知道侦探社有什么背景的。”

    庄思颜的眼角就挑了挑:“你的意思是,他一开始就是冲着做官来的?”

    凌天成默了一会儿才回:“真有才能,当官也是好事。”

    “这倒是真的,反正工部原本就缺人,我看他说话做事,还是很有一套的,只是没有不良居心,能用上有用的人才确实是好事。”

    凌天成把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个说了一阵子话,他才 问:“明日就是册封大典了,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庄思颜侧头看他:“没有啊,都挺好的,我听你的。”

    凌天成就笑了起来:“你也是朕第一个见到,不争品级的人,想来历朝历代,哪个皇家没有争夺,哪个后宫的妃子,不觊觎皇后之位。

    她们抢破头要争的东西,你却一点也不在乎,弄的朕封你为后,都没有成就感。”

    庄思颜听到这话,立马正色道:“谢主隆恩,回禀皇上,不是我不满意,是因为我势在必得呀,本是自己囊中之物,还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凌天成看着她摇头晃脑的样子,就又笑了起来:“那你说说,什么是你想要,又要不得的,朕就成全你,也好让你高兴高兴。”

    庄思颜把上把脸贴上去,在他的脸上碰一碰道:“还是我的凌轩最帅,人最好,我就是想出宫一趟……”

    “这个免谈,你已经答应了朕,以后都好好在宫里呆着,不出去犯险了。”

    “这哪里是出去犯险?现在京城已经很平静,很安全了,北疆退了兵,喀什族也回了他们自己的部落里,锦城的战事结束了,温青都要回来了……,你看看,天下和平,而我只是出去走走,又不做什么的,皇上……”

    她拉长了音,捧着凌天成的脸撒娇的样子,让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要是真的想去,就等到册封大典过后,朕陪着你一起去,以后你要么在宫里,出门必须由朕陪着。”

    庄思颜:“……那还有好玩的……,那也是挺好玩的,有皇上跟着,买东西什么的,我还省得自己掏腰包,我乐意呢,乐意着呢!”

第572章 一国之后

    皇后的册封大典,是隆重而严谨的。

    从这份诏书下来开始,内务府就开始准备一应的衣服,头冠,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全要做到精细。

    礼部也要准备相关的事宜,太庙,群臣,天下百姓,总之这样的大事已经把所有人京动了。

    难得的并无人反对庄思颜成后,尽管她在外面有妖妃的恶名,但这些宫里的老臣们,也都是看着她做了什么。

    人心到底还是有杆称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根本找不出更合适的人,就算撇开庄思颜做的那些事不说,她也是小皇子的母亲,是后宫唯一有子嗣的人。

    母凭子贵,这个后位都应该是她的。

    也用一些不服的,比如一开始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想着让她光耀门楣,最后那女儿却死在后宫里的。

    不过这样的人也很少了,后宫虽然不得干政,却也与前朝相连,女儿陨落了,母家大都混的也不太好,到了这个时候,就算真的还有股恶心,也没有站出来说话的权利,只能自己默默的咽下去。

    凌天成登基的时候,各事不顺,皇位又是抢来的,所以很多事情现在看来,显的都很潦草。

    可庄思颜的封后仪典却隆重异常,反而弥补的他当初的一些不足。

    有人悄悄在下面议论,说皇上登基的时候,都没这么大排场呢。

    此话传到庄思颜的耳朵里,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安的,特意找了凌天成来问:“是不是真的比你登基时还夸张?”

    凌天成看着她笑。

    庄思颜便道:“不要这样吧,以后别人会说的。”

    凌天成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你什么时候在乎别人说什么了?

    再说,我登基的时候,京城一片大乱,那个时候能抢到皇位已经不错,朝中又有一大堆的事情处理,哪里有心情去做这些?

    本来心里还有些遗憾,现在用到你这里,我也算心满意足了。”

    庄思颜略有不安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这些年,你也受苦了呢。”

    凌天成便笑了起来:“哪里有受苦,这皇位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可别人只知道当帝王的权势,并不了解内里的苦楚。”

    凌天成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看着她的眼里揉着几许笑意,几许心疼,还有浓到化不开的爱意。

    他轻轻说:“世间所有权势都是与责任相匹配的,如果达不到这个条件,那这个位置就算当初捞到手里,最后也会成为别人的。”

    这句话在现代听的比较多,但凌天成一般不会跟她上这种大课。

    所以庄思颜有些奇怪地侧头看他。

    他却干脆把她的头扳到自己胸口来,声音里都是宠溺:“好了,不要多想了,早些睡,明日一早,朕来接你,一起去太庙。”

    庄思颜点头。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我今晚可以睡在这里吗,这样你明早就不用去找我了?”

    她说完,还朝他眨眨眼。

    凌天成便被她调皮的样子逗乐了:“当然可以,我也怕明日繁杂的事太多,你撑不到最后,既然你今晚要留在这里,我就再给你来一剂良药,明日也就不会有这种担忧了。”

    这个药梗还过不去了。

    不过庄思颜还是挺喜欢的。

    她先一步往龙榻上走去,手里拽着凌天成宽大的袍袖,一路牵着他。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风里又夹着一些细碎的声音。

    半夜里庄思颜醒来,听到这些声音,就爬在凌天成耳边问:“是不是下雪了?”

    凌天成也侧耳听了一下,笑道:“好像是,今冬一直大旱,没想到了要封你为后了,连老天都这么配合,还下起了雪,是一个好兆头。”

    庄思颜当下连瞌睡也没有了,坐起来道:“真的吗?我小的时候只在书上学到过,什么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可现在已经忘了是什么意思。”

    凌天成所她把自己冻着了,干脆也坐起来,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就把锦被往上拉了拉,把她整个人都裹进去。

    反而是他自己,光着脊背,一点也不觉得冷似的。

    庄思颜从被子里伸出小手,在他身上轻轻戳一下问:“你不冷的吗?”

    他便笑笑:“这室内有暖炉,本来就不怎么冷。”

    “那你为何给我裹这么多?”

    他回的理所当然:“你身体不好,容易着凉。”

    “我已经好了,你忘了睡前还用了一剂药吗?”

    这话把凌天成都说的脸一热,手臂又收紧几分,把她暖暖地压在胸口。

    可是两人这么一说话,还真的睡不着了,庄思颜想着明日一早就要去封后,还是觉得有些紧张和麻烦,便央着凌天成要起来。

    “我睡不着,我们起来好不好?”

    凌天成半靠在枕上,垂眸问她:“起来做什么?”

    “出去看下雪。”

    “外面冷……”

    “不怕,有你呢。”

    但凡是庄思颜的要求,凌天成拒绝起来总有难度,就算是她说的再不合理,他也会下意识的想着,尽可能的满足。

    原本还一心不想让她受到寒气,结果被她软软的一央求,顿时心就软了下来。

    先拿了衣物给她穿好,这才说:“外面很冷很冷,你不能出去,我们穿好衣服,站在窗前看一会儿就好了。”

    庄思颜的眼珠转了转,马上答应下来。

    可他们走到窗前后,就发现这里什么也看不到。

    那时候的窗子,又不像现代,有玻璃,是透明的,隔着一层什么都看得清。

    大盛朝的窗子,糊的还都是银纸,虽然在透明度上,占了一些先机,可跟玻璃相比,还是很落后的。

    她抓耳挠腮在窗边看了半天,然后一回头苦着脸跟凌天成说:“什么也看不到唉!”

    凌天成:“……”

    还在努力:“要不你在屋里等着,我出去给你拿一些过来。”

    庄思颜便笑了起来:“你拿进来的雪又不是天上下的,那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出去吧,多穿一些衣服,好不好?”

    不好,她这才刚好一点,天亮又要封后,万一染了风寒,那多不好。

    凌天成站着不动,庄思颜就眼睛看着他,脚试探着往门口走。

    一小步,一小步,才只走了两步,被凌天成一伸手又勾了回来,他极致疼

    爱,又无可奈何:“外面真的冷,这雪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明早再看吧。”

    这么一说,庄思颜马上就来了理:“现在出去看,你说会冷,会着凉,那明早出去就不冷了吗?

    你一点也不疼我的,我想出去看下雪,你就百般阻拦。

    你想要封皇后,就不管我愿不愿意,是不是会冻着,死活也要我跟着一起去。

    凌轩,你说,你是不是一点也不爱我……”

    凌天成吃惊地看着她,对于这种说法,竟然无言以对。

    听上去挺有道理的,可那封后不也是为了她好吗?

    再反过来一想,他的颜儿从来都没想着要封后,是自己非要封她的,她只是被迫接受而已。

    这么说来,好像自己是自私了一点,都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而没有顾忌到她的感受。

    有那么一时片刻,凌天成都要答应她,带她出去一起看雪了。

    而庄思颜此时,发挥她伶牙俐齿的特性,把自己的委屈说到了极致,把凌天成的霸道也说到了极致。

    说到最后,还气呼呼的把他的手扳开,又往门口靠去。

    那个样子,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边怕大人的责怪和惩罚,一边又想着试试他们的底线在那里。

    凌天成摇头笑,无奈地说:“在这儿等着,不准动。”

    庄思颜从他的脸上瞬间就看出了松动,马上把脚一并,站在原地,乖乖不动了。

    凌天成进去拿了一张狐皮披肩,又在她身上包了一层,才说:“出去只能看看,不准到处疯,知道吗?”

    庄思颜苦着脸道:“我都穿成这样的,想疯也疯不起来呀。”

    听闻此话,凌天成才拥着她往外走。

    值夜的小太监看到主子起来了,忙着上前伺候,先给他们要走的路上热了防滑的垫子,另一拔又忙着去温了茶水。

    其中一个应该是李福的徒弟,平时在凌天成面前走动的多一些,弯腰恭敬地说:“皇上,外面雪大,路也很滑,要不叫内务府起来扫扫?”

    凌天成摇头:“不用,这些事天亮再说吧,我们也不出去,就站在这儿看看下雪,我们退下吧。”

    小太监答应一声,悄悄退了下去。

    庄思颜却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把脚往外面伸去,被凌天成一把拽了回来,直接撞到他的怀里。

    “说好的不出去的,只站在这里。”

    庄思颜的眼睛瞪的溜圆:“我们说好的是出来看下雪的,这里是廊沿下,哪里有下雪,还是得往院子里去才好。”

    凌天成不依:“很冷。”

    “这里也很冷呀,而且吹了冷风,又没达到目的,不是很亏吗,要是去院子里,同样受冷,却是真正能看到下雪的,我们也不白出来一趟,你说是不是?”

    她总有说不完的理由,总有让凌天成妥协的理由。

    他垂眸看看怀里的小人儿,再一次被她说服了。

    两人相拥着从廊下走出来,顺着台阶很快就到了院子里。

    这时的雪已经下了一些时候,地上铺着一层浅浅的白,院子里的树木和装饰上也嵌了一层白边,在宫灯的照射下,特别唯美。

第573章 想出宫呀

    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来自于有一个好心情。

    此时的庄思颜和凌天成,心情都是绝好的,他们经历了太多,生生死死,分分合合,两人前期的种种矛盾,到了现在都已经冰释。

    那些过去的哭泣与冷淡,还有不解,似乎都随着这场冬雪,被压进了地面,化成水,滋润到的地里面去。

    只等来年花开草长,那些陈年旧事便再无踪影可寻。

    庄思颜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想起这些东西,但是想起来了,就忍不住跟凌天成分享。

    她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伸手接了一朵,看着它们在掌心里化成水,喜滋滋地道:“雪花真是神奇的东西。”

    凌天成的眼睛一直看着她,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就“哦”了一声:“哪里神奇了?”

    庄思颜道:“它们原本是水,就在地下,因为天热,被蒸到了天空,又形成云,再经过冷,变成这么可爱又漂亮的小东西,重新落下来,再进入地下,你说,不神奇吗?”

    很简单的物理现象,不过对于在古代生活的凌天成来说,还是很奇特的。

    他从来未听说过这种理论,倒是神话传说知道的不少。

    不过他相信庄思颜说的,也就点头:“如是说,确实神奇,连水都是循环而又生生不息的,人应该也是这样,生老病死,接下来不是消亡,而新一轮的生。”

    庄思颜便抬头看着他的脸笑:“对呀,但我还会举一反三呢。”

    凌天成摘了她头上的雪花:“有你这样的夫子,朕当然也一点而通。”

    他话题一转,把她圈回到怀里说:“可现在真的越下越大了,你身上都淋了一层的雪,可要回屋里去。”

    这话庄思颜可就不爱听了,摇头说:“凌同学,别怪夫子没跟你说,热热冷冷才最容易生病,而且你没听人家说嘛,下雪不冷化雪冷,所以现在的温度根本就不冷,况且我还穿的这么厚。”

    没等凌天成接话放,她就又说:“再说了,御寒最有效的方法是动起来,而不是躲起来,我们把这里的雪收起来,一块收到瓶子里,没准身上就会出汗。”

    这回她舌灿莲花,凌天成也不信了。

    他拉住她要逃出去的手臂道:“朕宁愿跟你去龙榻上运动,这里真的太冷了,跟我走。”

    说是走,其实庄思颜根本没机会走,因为那家伙已经弯腰把她抱了起来,直接往内殿里而去。

    值夜的小太监,一看到两人回来,忙着把热茶奉上去,还很细心地烧了姜茶。

    庄思颜一边喝,一边斜着一边伺候的小太监问凌天成:“你这里的人都要成精了,大半夜的还能起来煮姜茶,难不成是算着我们会半夜起来?”

    凌天成答:“他们自是算不着,但是伺候人也是要态度的,知道谁在这里,应该怎么照顾,你自己算算你在这里喝过多少次姜茶了?”

    庄思颜果真扳着手指给他算,完了说:“是要收费吗?”

    凌天成点头:“嗯,收,走吧,去龙榻上交。”

    此时已经四更天了,离天亮不完,也就是在龙榻上躺了一会儿,刚把冷身子暖过来,外成准备册封的人员已经忙了起来。

    凌天成还好,他精神一向都是很好的,就算是几天不睡,别人也看不出来。

    庄思颜可就不行了,她一方面害怕这种繁琐的大典,一方面因为昨晚又是偿债,又是看雪,真的没有睡好,所以到天亮的时候,反而困意上来了,抱着被子死活不想动。

    凌天成也由着她,让所有人都去准备, 将所有的规程,细节都做好,只等庄思颜出来时,才又进去叫她。

    都到了这个时候,躲是躲不过了,她只好不情不愿的起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任宫女们在她身上套上一层层隆重的凤袍。

    太医院那边还见缝插针地过来一趟,给庄思颜诊了脉,确认她什么事也没有,再让她喝了一碗温补的汤,这才开始所有的细节。

    封后仪典在宫中是大事,百官齐聚,京城之中有些平时见不着皇上皇后的小官,此时也得了机会,可以在太庙前行大礼。

    然后看着凌天成一手牵着庄思颜往祭祀台上走去。

    唐庚混在那些人之中,远远地看着庄思颜头载凤冠,身披凤袍,一身大红走在那长长的红毯之上。

    漫天的雪花,朵朵落在她身,如点缀着的另一种花朵,别样精致,别样美好。

    他莫名的眼眶就有些温润了。

    这样的女子,应当有这样的归宿,可惜自己认识她的时间太晚,没能赶上跟她多相处一段时日 。

    如今她封了后,怕是以后都不大出宫了吧?

    他刚这么一想,又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犯了大罪。

    那上面的人现在已经是皇后娘娘了,是一国之母,岂是他们这些人敢觊觎的?

    唐庚又忙着替自己解释,他不是觊觎她,只是觉得她的为人好,与之相处起来无比舒服,所以自己才想着与她多见几面。

    这种只能叫做有亲民之心,没有别的情感的。

    他跟所有官员一样,垂首行礼,听着礼部的号令,一拜二拜。

    他也跟所有官员一样,脸上装作面无表情,但内心却各种矛盾,各种争执,生生把自己弄的差点跟自己打起来。

    竟是未留意仪典什么时候已经接近尾生,那高高在台上的人,又被皇上牵着,往后宫而去。

    唐庚站在一片雪地里,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最后完全消失在宫道尽头,这才随着大臣们也退出去。

    这一场雪下了好几日 ,时大时小,有时候白天停了一会儿,夜里就又下了起来。

    房屋上,大街上,还有树枝上,到处都堆成了白色的。

    整个京城都是银装素裹的世界,景不胜收,美的让人惊叹。

    庄思颜的身体也渐渐的养好的,时常出来走动,没事也会带着宫女,有时候还会带上凌甜甜,在后宫里走一圈。

    但正如凌天成所说,他不让她再出宫,一旦出去,他无论再忙也要陪着她一起。

    庄思颜又不忍看他因为自己的事,过于劳累,只能乖乖在宫里呆着。

    可她又不是安份的性子,所以有时候,难免会有些惊人之举。

    这日,实在无聊,连凌甜甜都贪睡,不跟她玩了。

    她自己在轩殿里走了一圈,看着天空慢慢放

    晴,就问旁边的平儿:“这马上就过年了,皇上怎么还那么忙?”

    这种事平儿还真答不出来,只能宽解她几句。

    庄思颜以前在外面跑习惯了,见的事情多,见的人也多,宫女们的几句话,哪能说到她的心里?

    所以平儿的话在她听来,毫无营养。

    走着走着,就往辰熙殿而去。

    平儿原本还跟着,到了辰熙殿门口,庄思颜突然说:“我看着天儿起风了,没准一会儿出来时会冷,你回去再帮我拿一件厚的衣服吧。”

    平儿抬头看看,这都到了辰熙殿,一会儿就能见着皇上,那自己跟过去也不太好,就答应着回去。

    庄思颜也转头往里面走去。

    不过今日凌天成根本就不在辰熙殿。

    今日大臣们有重要的事要议,他们都在前面的紫臣殿,她只所以来此,是要找出宫的腰牌。

    凌天成自从限制她出宫后,又怕她不听话,就把腰牌暂时收了起来,说是等她完全好了再还回去。

    这家伙还怕她私自去拿,所以没放在轩殿之内,而是放到了辰熙殿。

    这事也是庄思颜不久前才探听到的。

    好在他没限制自己进入这里,此时踩雪而入,反而有种当年自己来这里偷案宗的感觉。

    那时候她刚穿越,还想着为庄家的事情翻案,想着从这宫里出去,所以冒死进了辰熙殿,却不想在这里却遇到了凌天成。

    那个时候的凌天成,又冷又帅,瞬间把庄思颜爱美男的心给征服了,还巴巴的赶着要跟他做朋友。

    如今想起来,还真是好笑。

    大概凌天成在心里都笑出猪声了,表面还要配合她表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还真是可恶。

    如是想着,人已经溜了进去,先去他常坐的案桌边找,结果除了奏折,什么也没发现。

    再往里面,有一个格出来的,临时的休息室。

    里面倒是有一些东西,庄思颜甚至还在那里翻出了自己在外头给他写的信,很厚一沓,被这家伙好好的收在一个雕花的匣子里,像珍宝一样放着。

    她翻了两下,有点想看一眼,但又急着出去,只得又把匣子合着,心里想着,这东西还是以后有空再看吧。

    又去别处翻过,把整个辰熙殿都翻完了,然而什么也没找到。

    她郁闷的要死,一屁股坐在凌天成的椅子里,差不多要哀嚎出声了。

    到底放在哪儿了吗?这里她明明很熟的,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那出宫的腰牌也有那么大一个呢,又不是针,他随便往哪儿一别,自己就看不到。

    庄思颜把自己的脸扣到手心里,一边叹气,一边挖空心思想,到底东西在哪儿。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问:“你是在这个吗?”

    她一下子就把头抬了起来,进入眼帘的可不就是出宫的腰牌。

    她想都不想,伸手去拿。

    但那腰牌“嗖”一下就收了回去,被某人一下子放回了腰间。

    顺着某人的腰往上看,看到他宽阔的胸膛,然后是脖子,再然后是一张帅帅的脸。

第574章 比想我还想

    凌天成把腰牌收好,笑笑地看着她。

    庄思颜只剩讪笑了,而且连这种笑也只挤出一点点,很快就消失无踪。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凌天成身边,难得跟牛皮糖似的贴到他身上:“你不是在紫辰殿里忙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凌天成答的无比欠揍:“因为我知道你来了。”

    庄思颜当面说瞎话:“我就是没事到处走走,你有事接着忙你的去吧。”

    她的小手往凌天成的腰间摸,还未找到腰牌,就被他轻轻按住:“是吗?我看你很有事,一看到我就动手动脚,莫非是想了……”

    庄思颜脸上勉强装出来的笑都僵住了。

    半晌才又朝他笑一下:“想也得晚上呀,这大白天里……”

    “大白天咱们又不是没做过,我怎么能让你吃这种相思之苦,所以急着来给你配合。”

    庄思颜:“……”

    这家伙是那啥虫上脑了吧,怎么开口闭口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明明开始还拿着出宫腰牌引诱自己的。

    可那东西她现在不能明着要啊,一开口这家伙倒是会给她,可必定也会跟着自己一起出宫,那还有什么好玩的?

    要想办法。

    对,现在已经知道腰牌就在他身上了,那何不将计就计,就跟他来个亲密接触,然后再悄悄把腰牌顺走呢?

    这么一想,那脸上的笑就顺畅多了:“呵呵,呵呵,那皇上您都这么想了,我也勉强配合一下吧,咱们在这儿……”

    凌天成挑了一下眉尖,弯腰就把她抱了起来,直接往内室走去。

    庄思颜趁着他这个动作,小手又在他腰间划了一圈。

    摸到了,腰牌就在腰带之后,只要她勾一下手指,就能把它拿出来。

    可就在她勾手时,凌天成手一松已经把她放到了床榻上,且眯眼笑看着她。

    两人隔开一段距离,那腰牌也就离庄思颜远了一点。

    她太想拿到了,赶紧把自己的身子往前贴,伸手去解凌天成的腰带。

    好嘛,他也很配合,由着自己去解,可把整根腰带全解开了,她却傻眼了。

    “腰牌呢?”庄思颜看着那腰带问。

    此时凌天成已经躺倒在榻,而且手一勾就将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在她面前一晃。

    又是那句令人讨厌的话:“你说的是这个?”

    对,腰牌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手里,且拿出来给庄思颜炫耀了一番。

    还很欠扁地问了一句:“很想要吗?”

    明明心里很想,嘴里还要说着:“不想,我一点也不想出宫,我就想在宫里陪着皇上。”

    凌天成满意地点头:“我就知道皇后最体凉我了。”

    庄思颜:“……”

    腰牌被他随意一寒,又不知藏到哪儿去了。

    庄思颜无心其它,在那张不大的床榻上翻来翻去,里里外外摸了一遍,连个影子也没找到,只得又讨好的问凌天成:“你把腰牌放哪儿了,我能不能看一眼,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了,有点想他哦。”

    凌天成便看着她问:“真的想它吗?比想我还想?”

    庄思颜伸手就往他腰上拧

    ,本来是想狠狠拧一把的,但是一想到这样自己就会离腰牌越来越远,手都下去了,只能意思一下,又收回来,继续上甜言蜜语。

    “当然更想你,你看我这不都陪你半天了,让我也看它一眼,就一眼。”

    然后,她就看到那家伙,手一捞从枕头下面,又把腰牌抽了出来。

    庄思颜:“……我刚不是看到你放在里面的盒子里了吗,怎么现在又跑到了枕头下面?”

    凌天成:“因为有人在追他,所以他就自己跑了。”

    妈呀,这天没办法聊了,庄思颜自己急的要死,都被他趁机不知吃了多少豆腐,可那腰牌硬是被他藏的密不透风。

    偏偏她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要,没事在那儿假清高。

    待凌天成玩够了,才又认真问她:“真的很想出去吗?”

    庄思颜不知道怎么说了,瞎子都看出来她有多想出去,可她不想跟这个人出去。

    可这种话又不好当面跟他说,便觑着他的脸色,吞吞吐吐道:“马上要过年了,外面肯定很热闹,我也很久没有出去了,那个……”

    凌天成竟然真的把腰牌摸出来,递到她手里说:“那就出去看看吧,多带几个人,还有,不准在外面过夜,明日一早去,宫门关上之前必须回来。”

    突入其来的幸福,让庄思颜几乎忘了说话。

    她吃惊地看着凌天成,半天地问道:“你怎么……”

    那家伙已经把衣服穿好,回头还好心帮她把衣服穿上:“温青回京了,你要是出去,顺便也看看他。”

    “啊?什么时候的事?”庄思颜连忙问:“月清呢,她回来了吗?”

    凌天成摇头:“没有,他一个人回来的,本来今日要入宫,但没来。”

    这话说的有些古怪了。

    庄思颜三两下把自己的衣服穿好,把腰牌也收收好,这才追着凌天成的脚步问:“他不是说要在锦城找米月清吗?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

    凌天成:“大概是米月清真的不在锦城,所以他就先回了,不过叶元裴他们还在,说是过了这个年再回。”

    米月清不在锦城,叶元裴又没回来,虽说现在月香死了,但这事怎么听着那么复杂呢?

    他还要再问,凌天成已经把她的小脸捧了过来:“放你出去,是要让你放松开心,去看温青,也是了解一下锦城的情况,不要太担心,但你可不能把这些事在往自己身上扛,听到没有?”

    庄思颜忙着点头:“听到了听到了,一切都听你的。”

    凌天成在她额间轻轻印了一吻,这才松了手:“回去吧,这里没有暖炉,冷的很,别冻着了。”

    他自己出来后则又往紫辰殿而去。

    国家大事,庄思颜不知道,她也不知凌天成每日有多少事要忙,总之大到边疆布防,老百姓的饭碗,小到谣言传说,鸡鸣狗盗,所有的事都会捅到他这里来。

    庄思颜帮不上他什么,他也不会让她帮,所以两人虽然天天在宫里相见,其实真正相处的时间还是很好。

    好在,她明日就可以出宫了。

    一想到这个事情,庄思颜觉得自己身上几乎要长出一对翅膀来,高兴的想飞,想现在就飞出宫去。

    当天夜里,她去陪了凌

    甜甜一会儿,然后又把自己过去出宫时常穿的衣服找出来。

    平儿一看到就有些慌:“娘娘,您又要出宫了吗?”

    庄思颜太开心了,以至于话里都带着兴奋:“哦,我出去看看,皇上已经同意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外面现在很热闹的哦。”

    平儿:“……”

    皇上都答应了,好像她也不能说什么,但是皇上也说过,娘娘现在身体不好,要多在宫里养着。

    天气这么冷,外面又都是雪,她这个时候出去,要做什么呢?

    平儿还没纠结完,庄思颜就已经下了定论:“好了好了,你不愿出去算了,我带着丽婉一起去,她也很久没见胡芸了,肯定很想她。”

    她说着话,才一下子想起来似地说:“我也很久没看到丽婉了,她呢?”

    平儿连忙回道:“自上次毒虫以后,皇上说轩殿的人太多了,很容易弄出事来,就让她去了月合宫里。”

    庄思颜便愣了一下:“我怎么不知此事?”

    平儿把头低下去,轻声回道:“当时娘娘有病在身,皇上怕您事多烦忧,也就没让给您说,不过她也不是一个人去的,还带了宫女们过去,娘娘不用担心。”

    庄思颜看了一眼平儿道:“她的年龄还没有你大,大宫里就跟一个孩子无异,之前还有胡芸陪她,现在就剩一个人了,还让她单独出去住……,不说了,我去看看她。”

    她拿了自己的锦袍,也没招呼平儿,就往外面走去。

    平儿哪敢怠慢,赶紧也跟着出来 。

    月合宫的位置很偏,而且以前这里都是不怎么住人,因为地方小,也没有宫妃愿意来住,只偶尔有宫外的人来此,要留宿了就安排在里面。

    总之是一个不太重要的地方。

    庄思颜从轩殿里出来时,外面停了一日的雪,又飘了下来,虽然很细,但加着之前的寒气,还是很冷的。

    她裹紧衣服,走的很紧。

    平儿走在她身后,也不太敢说话。

    两人到月合宫的时候,宫门都闭了。

    平儿赶紧说:“娘娘,许是万姑娘已经睡了,要不明日再来,明日一早我就来找她,问她愿不愿意跟您一起出宫?”

    庄思颜却摇头:“先敲门吧,我看看她再说。”

    平儿无法,抬手敲门,却是敲了好一阵子都没人开。

    庄思颜越发觉得奇怪,叫了身后的一个太监说:“你去敲,用力点,往里面喊一喊。”

    那太监马上走上前,接了平儿的活儿,一边敲,一边朝里面喊:“皇后娘娘驾到。”

    里面很快就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听上去好像还是两个人。

    宫门打开,两个宫女跪在雪地里,连头都不敢抬,先朝着庄思颜行礼。

    她明知道她们的行为有疑,却什么也没说,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她们:“万姑娘呢?”

    两个宫女声音都变了:“在……在……,已经睡下了。”

    庄思颜的脚一顿:“睡下了?在哪儿。”

    宫女就悄悄往一个宫室里看去。

    庄思颜抬脚往那边走去,却在门口处听到里面一响,门反而先看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0598/ 第一时间欣赏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最新章节! 作者:晓闲月所写的《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为转载作品,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介绍:
私人侦探庄思颜,穿越到大盛朝冷宫,被坑惨兮兮。 幸得一美男相助,才终于站稳脚跟。 可活下去是需要本事的,美男也是需要回报(抱)的。 庄思颜身心俱陷,白天做神探,为美男断案寻踪,晚上是宠妃,暖床技巧不能停。 谁让那美男就是皇上本人呢,为美色所惑的庄思颜,栽了。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圣恩隆宠,重生第一女神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