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有人想进宫
跟李花的事,叶元裴又实在不想再等。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
他不等每天跟她睡在一起,又什么了不做,弄的跟自己不行似的,但要让她先把人家给那啥了,再去谈成婚的事,又总觉得在这个时代,这样子对一个姑娘是不负任的。
他这个人,要么什么了不答应,要是答应了,就想把一切做到最好,尽管两人都没有家人,却也想让彼此干干净净的。
就这样,叶元裴和李花顺利搬到了他的新宅子里,并且把成婚的日子也订了。
就是庄思颜出月子以后的日子。
庄思颜一听说他们两个连日子都定下来,高兴到不行,手里还抱着甜甜就跳了起来:“我去,叶元裴还挺快的,这就定下来了?不行我得出去一趟,看看他们还缺什么不?”
凌天成一把就将她捞了回来:“他的事不用你操心了,好好在这宫里养着便是。”
庄思颜不肯:“你不知道,我们两个都是从那边过来的,现在又都回不去了,严格说来,我们两个才是最亲的人,他的事就跟我的事一样,我还是得去……”
后面的话被凌天成吞了回去。
听到小甜甜抗议的哼唧声,他才勉强把头抬起来,很有些霸道地说:“跟你最亲的人只能是我,他是你哥哥,是跟你一块来的人了不成。”
庄思颜怔了一下神,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反应慢半拍地问:“你刚才亲我?”
凌天成挑了一下眉尖:“怎么,你怀疑是假的?那再来试试。”
他说着话,就又要贴上去,被庄思颜一下子挡了回来。
她飞快地说:“你等会儿……”
然后人一留烟地跑出去,找了个奶娘把甜甜塞过去,折身就又回了屋。
奶娘看着她急匆匆的走,还以为里面的皇上有什么事,也不敢上前问,只是跟旁边的另一个奶娘说:“娘娘这是怎么了?看上去慌慌张张的。”
另一个奶娘没她那么多的闲心,出口怼了一句:“你没事管好自己不成吗?管主子的事做什么?”
被怼的奶娘白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抱着甜甜走开了。
这边凌天成跟庄思颜接了个长长的吻,庄思颜手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遍,贼笑着问:“好了?都好了吗?确实没问题了吗?”
凌天成把她的手捉回来:“我是没问题,可你现在还在月子里,真的不行。”
庄思颜:“没事吧,我怀孕两个月的时候,咱们都同房了,太医说了,只要身体好怎么着都可以。”
凌天成压根就不信这话。
但小女人的手一点也不老实,他捉住了这边,那边又下手,硬是把他的火都撩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外面响起一声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小声叫小玲:“小玲姑娘,您快去看看吧,皇子出事了。”
小玲答应了一声,跟着那人就往外面跑。
这边庄思颜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手还在某人重要的位置,也没再往下摸。
人从床榻上跳起来,一边掩着衣服一边说:“我刚才听外面说甜甜出什么事了,我出去看看。”
凌天成也已经把衣服穿上,跟着她一起出去。
凌甜甜被
摔着了。
摔的还不轻,脸上擦破了一块皮,额角还有个包,“嗷嗷”的正在惨哭。
娘奶吓的要死,跪在那里一直哆嗦。
小玲已经把他抱了过来,一边命人快去请太医,一边瞪了那奶娘一眼。
但是她很规矩,没有在这个时候骂她。
现在孩子最紧张,奶娘又跑不了,骂她事小,皇子的事才大。
太医听说这个单根独苗,整个大盛朝的皇子被摔着了,也吓的要死,都没敢一个人过去,一起去了三个人。
先处理了伤口,又在外伤上抹了药,这才做了一遍全身的检查,确认无事,才擦了一把自己的汗说:“只是外伤,不碍事的。”
庄思颜早把凌甜甜抢过去,抱在手里好一顿哄,听了太医的话,才舒一气,又不太放心地问:“你检查仔细了没?真的没事吗?会不会摔到了有些地方看不到,后面再发作的,这里也没有ct,没有x光的,什么也看不到,他里面的骨头有没有摔坏,有没有坏到大脑你们知道吗?”
太医面面相觑。
他们真的不知道娘娘说的那些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们也确实检查的很仔细,小皇子是无事的。
为了安全起见,又从太医院里请来了两位,把凌甜甜从头到脚再次看一遍,这才算放心。
庄思颜都没看那奶娘一眼,跟小玲说:“不用打她也不用骂她,赶出去吧。”
奶娘还想说什么,转头一想,自己能保住命就是万幸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赶紧走吧。
在宫里把皇子摔了,搁在谁的手里都得要她的命,娘娘开了多大恩,她出了宫才反应过来。
转身朝着宫里磕了三个头,眼泪直流:“谢谢娘娘开恩。”
小玲把她的包袱一扔,一句话不说转头就又回去了。
远远的在窗口里看着他的青然,刚想出来,见她已经转身入了宫门,那表情别提多郁闷了。
不过他还是出来了,把没来得及走的奶娘抓过来问:“你是做什么的,刚才送你出来的姑娘是皇贵妃娘娘宫里的人,跟你什么关系?”
奶娘刚受了这么大的恩,哪敢乱说话?宫里的事,又岂是外面的人随便就能打听的?
所以她很坚决地摇头,什么也不说。
青然被她气到不行,吓她说:“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动手了……”
这还在宫门口呢,奶娘也算是长了胆,没等他把话说完,叫大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侍卫天天这儿守着,是认识青然的,大概也不相信他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一个什么人。
就算真是杀了,他那么有权势有后台,自然也摆的平,哪论到他们去管。
所以听到了也权当没听到,都没出来看。
但他们看不到,有人却看得到,也听得到,出手就把青然的手给架开了。
那人的力气极大,青然又是在没防备的情况下,竟然一下子被他掀到了一边。
他本能地把力气卸到小腿,先稳住了自己,转身就往那人身上打去。
两人一来一去,不大功夫就拆了几十招,谁也没伤到谁,但青然借着这个机会,却把来人看清楚了。
一个陌生的
面孔,一点也不认识,看那样子还是从外地来的。
他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味,不是京城的,反而像乡间农田里的清甜味。
青然猜着他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就先收了手,站到一边问:“ 你是谁?”
那人对他的印象可不好,没答他的话反而说:“这青天白日,天子脚下,你公然在宫门口想伤人,都没人敢管,想来应该来头不小吧?”
青然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是瞟了一眼那奶娘:“我只是想向她打听点事,没想着要伤她?”
来人:“你把剑都抽出来了,若不是我出现,你敢说不伤她?倒是没想到你还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主?”
这事算是解释不清楚了,青然看他的样子也不信任自己,干脆转身走开,随他去。
只是他人虽然走开了,但是眼睛却留意着那个人。
看着他把奶娘打发走,又好像嘱咐了几句什么,然后自己就去宫门口。交涉。
不知侍卫跟他说了什么,他站在那里顿了一会儿,寻咱往南而去。
青然待他走了之后,才又转回来,问侍卫他们的对话。
侍卫有些好笑地说:“他问怎么才能进宫?哈哈哈,真是好笑,这宫里是谁都能进去的吗?他怕是从山里来的,一辈子没出过那地方,所以也不知道咱们这儿的规矩……”
青然懒得听他们这些废话,打断问:“他有没说进宫何事?”
侍卫摇头:“没有,我们说不能进,他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青然马上跟侍卫说:“你们守好宫门,那人武功不弱,说不定会硬闯。”
侍卫显然没拿他的话当回事,嘴上答应着,一扭脸就说:“他当皇宫是他家吗?还硬闯,他知不知道荣昌王带着那么多人来闯宫,最后还不是死了?他一个人想进这深宫,真是可笑。”
青然没听到他们的话,但他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他没有再回到自已的屋,而是去找了叶元裴:“叶大将军,那个人是从外面来的,说要进宫,武功不弱,我能感觉到他跟我打的时候只用三分力,已经能把我压制住了。”
叶元裴暗暗咽了下口水,他现在消极怠工,不怎么锻炼,功夫一天落似一天,感觉谁也打不赢似的。
看到青然青石他们都觉得望尘莫及,现在出现一个比他们还要厉害那么多的,他有点不想管这闲事。
“你想办法把这事跟大内侍卫,或者禁卫军说一下,一般无故在宫门口溜达的人,他们都是要盘问的。”
青然摇头:“他没有溜达啊,就是在那问了一下,然后就走开了,但是我看他那个样子,是真的想进宫,万一白天不让进,他趁夜摸进去怎么办?”
叶元裴:“那你怕什么?你当大内侍卫真都是草包啊,他们敢进宫,那些就敢把他杀了,武功再高也怕人多。”
青然不以为意:“人多吗?每次逼宫都没看到他们起什么作用。”
叶元裴直接踢了他一脚:“怎么没起作用了,你以为就你们几个就能把荣昌王,庄昌远那样的人干下去?我跟你说大内侍卫平时看上去是摆投,但哪个单独拿出来都不是闹着玩的,他们唯一的不足就是,长期没有打斗的任务,人闲的有点慌。”
第470章 不会再让你吃那样的苦
青然跟叶元裴还真的不同。顶 点 X 23 U S
他出生草莽,后来跟了温青,再跟庄思颜,总的来说都不算正规军,就是跑江湖的。
可人家叶元裴,那是做过将军的人,是正二八经,根正苗红拿着军晌的正规军。
所以他对这些大内侍卫,禁卫军,包括各个军营的士兵,哪怕是一个新兵,都是有敬畏之心的,很少会说瞧不上他们。
正如他自己说的,这些人平时可能看上去不怎么样,但真的国家有难了,要出们抛头颅洒热血了,他们会比一般人更勇往直前。
他们的生命很贵重,却又很轻薄,一个战役下来,往往不知道有多少都留在了那里,永不返家。
庄昌远也好,荣昌王也罢,他们闯宫的时候,这些到处跑脚的人都没事,死的最多的还是大内侍卫和禁卫军,他们真是拿命在拼。
叶元裴自己坐在那儿想了想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是,总跑到那些人面前说话不太合适,你们好歹还领的有职务,去一趟吧,告诉他们这个人的实力,最好是在不动手的情况下,能弄清对方是干什么的。”
青然被他一本正经的神色触动,没有再说什么,出城往禁卫军大营里去。
禁卫军大营在城北,还分有几个小营,分别守在不同的城门处。
外来人员单个进城没问题,但如果带兵,超过一定的数量,禁卫军就会直接出面拦下来。
禁卫军的调动权,从前是叶元裴和皇上本人。
现在叶元裴的兵权被收回,禁卫军的头领就直接靠兵符调配,而兵符都在凌天成的手里。
所以青然过去,其实也不妥当。
不妥当也没更好的办法,他们现在可谓难兄难弟。
叶大将军虽然能力超强,却总是不爱露面,连进宫这种事都交给李姑娘去做了,何况是他们。
像大理寺的贾明渊,虽然官职上体面一些,可跟禁卫军也没什么交情,去了一样不合适。
青然青石这种就是在朝中领一个闲职,看在老百姓的眼里,那也是相当牛的,然而在官如牛毛的京城,尤其是禁卫军的眼里,他们跟山匪没什么两样。
青然出城往禁卫军大营去,远远的就被拦了下来。
底下的士兵没见过他,也没什么军务急情,开口就要见他们统领,那人直接回拒了。
青然知道这已经算是客气的了,搁稍微燥一点的兵士手里,把他拖出去打一顿都是有可能的。
他也算出过门,见过世面的,一边给人说着好话,一边把皇宫门口的人仔细描述一番。
完了还把自己的家门报一下,说自己以前是跟着皇贵妃的私人护士之类。
这些大老粗们虽然也听说过,皇贵妃性格与众不同,但谁会相信她经常不在宫里,还跑到外去,带着这样的男护卫?
不说还好,一说更不信他了。
青然急的不行,最后把自己的闲职也祭了出来,还把相应的印章信物拿出来,这才被两个小兵请进了大营。
但禁卫军统领没来见他,只来了一个副将,听完他的话,答应一声“知道了”,就要人把他送出去。
青然急道:“这事你们得重视啊,那人武功很高,要是夜里入宫,没有防备,说不定会酿成大祸。”
副将嘴里不说,心里却在想:“进宫那是大内侍卫的事,你不去告诉他们,反而来找禁卫军,你把我们当猴耍呢?别说是一个人进皇宫,就是一队人闯宫,没有兵符的指令,我们也是不能进城的,否则就是造反。这此可笑的京城真是事多,什么也不多,就会在这儿裹乱。”
把青然送走以后,副将倒还算称职,并没把这事抛到脑后,而是去找了统领魏新征。
魏新征以前是叶元裴的手下,他们两个也联手在沙场上好多次。
现在叶元裴卸任了,他也被调回京城,接了禁卫军统领一职。
比不得在沙场上纵情撕杀的豪迈,但也少了风险,安稳度日。
最开始不太适应,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不过对于敌情的判断还保持着灵敏,也没有那么多侥幸心理。
副将一跟他说这事,他的眼睛马上瞪了起来:“糊涂啊你,怎么不带人来见我?”
那副将有些没料到:“末将担心他是胡说八道。”
魏新征看他一眼:“你当他是吃饱了撑的,来禁卫军大营里胡说八道?他嫌脑袋长的太结实,过来试试你的刀快不快?”
副将被他呛的有点委屈,张口说:“应该还没走远,末将去把他叫回来?”
魏新征摆手道:“不必了,你进一趟城,找大内侍卫的何总管,把这事说给他即可。”
副将领了命,自进城去。
且说青然从禁卫军那儿出来,也从从北门进了城,还在犹豫着是先去宫门口看看,有没有小玲的小消息,还是去给叶元裴回信儿,就看到一队人马叫着从城外往这边冲。
从衣着上来看,应该是京兆府尹的人,一路急着追赶。
青然从后面拽住一个问:“可是追什么人?”
那士兵没好气地一甩他的手:“当然是追人,我们这样像是在练跑步吗?”
青然:“……”
他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到哪儿都碰壁。
好歹他以前也威风过的,不管是跟着温青,还是庄思颜,到哪儿办事,还没人敢这么对他,虽然没有仗势欺人的心理,可今儿的遭遇也太不爽了。
他本想加怼一下那士兵,刚转过头就见他们已经跑了无影无踪。
青然有些生气,径直去了京兆府尹。
好在这个京城的父母官,对他还算熟悉,自然拿出十分的客气,一口一个青然大人。
看到他谄媚的样子,青然也是不好受,话不多说,直入正题,问城门口的一队人在追什么?
这可戳了京兆府尹的痛处,他咬牙道:“一个逃犯,前两天刚抓着,今天却给跑了。那家伙是个杀人犯,这一出去,不得又去杀人?”
他一边说一边在屋里走来走去,当真是心急了,回头一看到青然看他的目光,跟求救似地说:“青然大人,下官听说您武艺高强,这杀人犯也是有些武的,我手下的人就算追着了,怕是也很难把他拿下,可否请您……”
青然冷眼看他:“人都跑了这么久,就
算我追出去也找不到了,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他从京兆府尹出来,脚都没敢停,马上去找了叶元裴。
“那跑的人一定是宁汶。”青然说。
叶元裴用手轻轻敲着桌面,眼睛看着窗外的绿树,过了一会儿才道:“京兆府尹这帮人可真够草包的,连这点事也扛不住。”
青然有点没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叫着说:“大将军,大将军……我在跟您说宁汶的事……”
“我知道,宁汶不会无怨无故的跑,现在人都走了,一时间怕是很难再抓到,你再去跟巡防营的说声,叫他们密切注意城中的动静,以防再有人死。”
他说到这里,又往外面看了一眼:“这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还不知道他今晚要不要杀人呢?”
这事耽误不得,青然马上又去了一趟巡防营。
从皇宫到叶将军的宅子,又从宅子到城外的禁卫军,再到京兆府府尹,再到巡防营,听起来也就是几个地名,但跑起来那可真是能断腿。
因为这几个地方一点也不集中,城南城北的跑,即使他长了两条大长腿,这么一来回,也是够呛的。
从巡防营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累的腿快折了的青然,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租来的小屋里,刚推门进去,就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同。
他忙着开了灯,意外地看到小玲坐在那里。
因为怕小玲来了,他有时候可能不在,青然把这里的钥匙给了她一副,没想到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
但是这个时候看到她,青然除了高兴,还有一些隐忧,忙着问了一句:“可是有什么事?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小玲轻声道:“也是刚到,见你没在,就把屋子收拾了一下,顺便等等你。”
青然的脸上不自在露出了笑:“谢谢你啊,我平时比较懒。”
小玲看他:“忙着跑外面的事,自然也不顾不上这里的,无妨,我以后有空都来帮你打扫着。”
青然“嗯”了一声,又突然觉得这样不太好。
人家一姑娘,到目前为止,跟自己还是非亲非故的,为什么就要为自己担负起打扫屋子的责任?
这么一想,又忙着说:“不用,回头我找一个老妈子来照应着便是了。”
小玲就抬头看他:“莫非大人是嫌我打扫的不好?”
青然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是怕累坏了姑娘。”
小玲道:“这有什么累的,我以前在宫里内务府,无论冬夏,从早到晚的洗衣,手都被水泡烂了,还不是好好的。”
她说到了手,青然的目光就移到了她的手上。
眼前莫名就好像看到了,她冒着严寒,在冰水里洗衣服的画面,他的手不自觉的把小玲的手拾起来,扣到自己的掌心,紧紧拢着。
许久才说:“我跟娘娘说说,把你放出来,从此跟着我便是,我虽也是穷的,但绝对不会让你再吃那样的苦。”
小玲的眼睛在夜晚的灯下,亮如星辰。
她微微抬头,认真看着面前的男人,面色是平静的,内心却如浪海滔滔。
第471章 你们没有家人
她也是想出来的,太想出来了,可是她不能忘恩负义。顶 点 X 23 U S
当初是庄思颜把她从内务府里救出来了,给她了现在的生活,也是因为此,她才有机会接触到青然。
现在她还未出月子,宫里的奶娘又出了事,现在轩殿的人手,看着挺多,但真正得力的却没有几个。
她如果此时说出来,那不是釜底抽薪,让庄思颜难受吗?
“不着急,再等等吧,等娘娘出了月子,叶大将军成了婚,你到时候也置办一间宅子,无论大小,也无论好坏,总是得安置下来。
这件事我来跟娘娘说,她应该是会同意的。
……还有,在此之前,你先不要跟任何人说我们两个的事,在娘娘面前更是提都不能提。”
青然接口:“我倒是想提,可现在见她一面都难。”
小玲歪着头看他:“你很想见娘娘吗?”
青然先是点了头,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有点问题,虽然他还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但求生欲极强地说:“我就是想见到她了,好跟她 说咱们两个的事。”
小玲“哦”了一声,把自己带的一套衣服拿给他:“天气越来越热了,给你做了一件夏衫,你试试合适吗,不行我再改,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青然把衣服抱在怀里,不舍得放下,也不舍得小玲走:“我送你。”
小玲站在门口,朝他微微一笑说:“你在外跑了这一整天,也是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哦,还有,我听宫门口的侍卫说,你早上在那儿问奶娘的事了?”
青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嗯,那人看上去怪怪的,我就问了两句。”
小玲说:“她摔了皇子,娘娘不肯责罚,就把她赶了出来,没什么事的。”
青然“哦”了一声,还是跟着她出来,把人送下楼。
小玲让他回去,他嘴上答应着,但脚还是不停,一直默不作声地往前跟着,手里还抱着那件没来得及放下的夏衫,像抱着一块珍宝似的。
两人从房子的阴影里走出来,转过旁边的小街,往宫门口而去。
他们的脚步都很慢,好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似的,尽管不说话,但是听着彼此的脚步,又能看见身边跟着的人,仿佛就是最大的满足。
青然租住的房子离宫门口不近,但那个位置很高,所以他平时坐在窗口就能看到宫门口,实际走起来却还是有一段距离呢。
当然发足往前跑时,那点距离也不算什么。
可两人这么慢慢的走,一点路竟然硬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眼看着宫门口要到了,小玲再次停下来说:“回去吧,再过几天娘娘就出月子了,我再出来看你。”
青然照例“嗯”了一声,脚跟着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眼里的余光,突然就睢见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团阴影。
那阴影一闪而过,很快就躲到了房角的处。
他心里莫名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但脸上不动声色,对小玲说:“好人,咱们过几天见,你快进去吧,我也回去了。”
小玲回头对他笑了一下,转身往宫门口走。
眼看着就要进入宫门了,一个黑影如箭
一样,直直往她那边冲过去。
青然并没走开,他的眼睛还一直盯着那墙角。
在那个阴影冲出来的同时,他几乎与他一起,也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要比对方快,所以那人没靠近小玲,先被他劫了下来,一掌往头上劈去。
那人只把脑袋一偏,就躲了过去。
他不跟青然缠斗,反而把身子一扭,跟泥鳅似的已经躲过他的手,继续往小玲那边冲过去。
小玲人都到了宫门口,突然听到身后有打斗声,赶紧回头,就看到青然跟人打了起来。
她走不了,叫着大侍卫说:“那边打起来,你们快去帮忙。”
大内侍卫不听她的,他们有他们的职责,如了宫门,你那怕是神仙,他们也得上前问上前拦,但不如宫门,你把天捅破了,他们也不能擅离职守。
不然万一别人用的是调虎离山,他们这边一走,那边立马有人闯进宫,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他们跟小玲很熟了,也知道她是皇贵妃身边的人,还是调了另一队人出来。
只是那个人躲避的功夫实在是一流的,他几乎不跟人对着打,就是溜着他们跑,而自己滑的跟水里的一尾鱼,就算是幸得捞出一块衣角,也还是会脱手。
出来的三四个人,加上青然竟然一时间拿他也没办法。
青然往小玲那边看一眼,朝着她吼道:“别站在那儿看了,快进去。”
小玲当时背对着他们,并不知道来人的目标是自己。
她因为担心青然,所以也不肯入宫,就站在宫门口,看着他们。
青然喊了一句没有用,就急步往她这边走过来。
没想到他这边一松劲,那人得了机会,错开一步,已经把大内侍卫避开,也不管青然有多厉害,伸手又往小玲那边抓过去。
青然出手就架住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用力把小玲往里一推,跟守着宫门的人说:“快关门。”
那些人早看到了外面的打斗,也有些怕那贼人闯进来,一看小玲进来,就真的把宫门关上了。
来人看到自己的目标没了,一下子好像非常狂躁,反而把大内侍卫瞥下,全力往青然的身上攻去。
青然没了后顾之忧,功夫又比他高,除去抓不住他,别的甩他几条街。
那人一主动出击,躲避的漏洞就露出来,青然的手一点也不客气,左削一下,右砍一下,已经把他两只胳膊震住。
一般普通的人,经他这么两下子,就算不直接倒下去,攻击和逃跑的能力也基本没有了。
可这人跟橡皮做的似的,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胳膊不能动了,他就用腿,而且是那种玩命的方法,也不管踢到那里,都是下着死心往青然身上招呼。
俗语有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一个人惹真的不要命了,就是要战斗到底,就算是攻夫跟对方差点,一时间,别人也拿他没办法,除非双方差距太远。
很不幸,青然跟他就差很远。
青然的武功绝对不弱,他要是跑了,他未必追得上,但是站着打,估计再有两个这样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方。
那人往死里打
,他一点也不着急,除了最开始看的时候有点惊讶,后面就是比较闲适地看他做困兽这斗。
当青然轻松地把他的一条腿也卸掉时,他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往下栽去。
当时叶元裴和青石抓宁汶的时候,青然不在场,过后也没见过这个人。
后来他去京兆府尹,只知道逃了一个犯人,可犯人长什么样也没见过。
到目前为止,青然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他只是很气愤他对小玲动手,所以把他抓起来以后,没想着带去给叶元裴,也没想着交给京兆府尹,而是直接关到了自己的小屋里,开始了他不太熟练的审讯。
那人先开始不理他,后来就开始骂小玲。
这可把青然气坏了。
小玲在他的心里跟女神同一个级别,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这个人长的极丑,行为也猥琐,现在又落到自己的手里,竟然还口出狂言。
他都没多想,伸手就往他身上打去。
那人手脚都被卸的脱了臼,再没有躲闪的能力,生生挨了他一拳。
但嘴硬的跟鸭子似的,一边笑青然的蠢,一边骂小玲,后来连着青然一起骂了,反正就是那些男女不洁的话。
青然以前是火爆脾气,后来改好了一些,可那也是在别人不激怒他的情况下。
现在这个很成功地把他激怒了,而且非常愤怒。
他的眼神很快就阴暗下来,拳脚也收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人,嘴角绷的很紧。
他动了杀心。
他的剑就在墙上,伸手就捞了过来,剑出鞘,这个跟一瘫泥似的人,立刻就会变成另一瘫泥,一瘫没有温度的泥。
可既是这样,那人的嘴也没停下来,真的是毫不畏死,还在骂他,骂小玲。
“你想杀我,哈哈哈,杀我也没用,杀我也挡不住你是奸,夫的本质,那个女人就是一个荡,妇,毫无廉耻,在外幽会男人,她的家人都被她气死了吗?
一定是的,像这种女人哪里配有家人?
你也是吧,你也没有家人吧?
哈哈哈,你们做尽不耳之事,天生就不会有家人的,老天会把你们绝了的。
你们不但不会有家人,以后也不会有后,你就算是杀了我,以后也有人会把你们杀掉。
你们要被浸猪笼,沉水底,要永世不得转生,永远活在水里,不见天日……。”
青然的剑已经逼到了他的眼前,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顿了顿。
他好像从青石那里听到过几句杀人狂的事,跟这人嘴里的浸猪笼,沉水底非常像似。
可这个时候,青然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就算他就是那人,被自己杀了也是死不足惜的。
他杀了那么多人,被叶将军抓住,还能再跑了,幸好今日遇到自己,不然还不知道他要去杀多少人呢?
青然这是为民除害。
他的剑搁到了那人的脖子上,看着利刃一点点割破他的脖颈,他竟然也没有丝毫俱意。
一边嘲弄地看着青然笑,嘴里也还在絮叨着那些话。
不想了,下手,青然回了一剑,举起就往下劈。
第472章 还你一个公道
青然的剑有多快,既是那人离的远一点,能避开的也是少数。m.www.uu234.net
何况这个人还在眼前,他的剑出去,是直劈的,没有一点绕弯,带着凌厉的剑风,眼看着就要把那人一劈为二。
他跟一瘫泥似的身体,竟然还动了一下。
在手脚不能动的情况下,生生地往外撤了两掌远,硬是把青然的剑给避了过去,只削到了一块肩头上的肉。
青然看着他,也算是大长见识。
他真的非常奇怪,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种情况下,也能成功闪避的。
说实话,大多数人在面对刀悬头上时,都只会吓的到发呆,只有少数才能躲开。
但那是要条件的,一则是这人内心极其强大,求生欲也很强,二是他的武功很高,有足够的把握躲开。
可现在的这个人,明显就是个疯子,他什么也没有,而且连死都不怕,却硬生生地躲开了青然的剑。
最可气的是,他撤后两掌,连那个剑气都没躲过去,嘴上骂人的话就又跟出来了。
青然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一时间也是佩服的无体投地。
要说这宁汶还真是命大,青然一招没把他杀死,他的机会就来了。
正好赶上青石来串门,进屋一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还有青然的架势,非常惊讶:“你把他抓住了?”
青然:“还真是你们要找的人啊?”
青石点头:“他就是宁汶,从京兆府尹跑了,大将军还担心的不行,叫我也四处看看,怕他再出来杀人,怎么就被你给逮住了。”
青然甚是无力:“他想杀我。”
这下青石的眼睛都瞪大了:“杀你?为何?”
青然没说话,把眼光瞟到了宁汶的脸上。
他这会儿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或者说,他一直都是神智不清的,这会儿人已经进行半昏迷的状态,但既是这样,他嘴里还是没有听,像念经一样,把那些男女不洁的事颠来倒去,一遍遍的说。
青石看回青然:“他一直这样,怎么?也看到了你跟女人在一起?”
这话都把青然问脸红了。
小玲刚还跟他说,不要把他们两人的事情说出来,结果马上就遇到了这种事。
好在青石是自家兄弟,总还是相信一些的。
他没当着宁汶的面说,把他带到门口,虚虚的把门掩上,才小声道:“小玲姑娘出来了,说娘娘过几天就要月子的事,走的时候我去送他,结果就碰到了这家伙。”
青石没做他想,问道:“娘娘出月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现在生了皇子,就算出了月子,也不会像过去一样在外面跑了,温先生也不在京城,我们以后也就是这么混着。”
一说起这个,两个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了。
没有主子跟,到处胡混,还真是挺郁闷的事。
他们每日里东游西逛的,感觉做什么都没劲,现在想想,还是以前跟着庄思颜出去的好。
那会儿至少知道每天忙什么,早上一睁开眼就知道今天要做什么,以后要做什么。
青石不说话,青然
就也沉默了。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青石才又抬头问他:“你要杀他吗?”
青然一点也不避讳:“对,刚才要不是你进来,我就把他杀了,这人的嘴太可恶了,一直跟念经一样的骂人,把我骂的实在恼火。”
青石就笑了起来:“他还骂叶大将军呢,李姑娘,还有管家,那天晚上也差点把李姑娘杀了,叶大将军也被他气的够呛,我建议你啊,别动手了,给叶大将军送去得了。”
青然没执著,两人商量了一下,当下就弄了个袋子,把宁汶的嘴塞上,扔进一辆马车里,把他拉给了叶元裴。
叶元裴一看到他就笑了,像遇见老朋友一样说:“哦呵呵,又回来了?”
宁汶的嘴被塞着,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就在那儿“唔唔”的叫。
叶元裴挑了一下眉尖说:“贾明渊把你弄出来,应该是想放你一条生路的吧,可你非要找死路。不过这事也不能怪你,你的脑子出了问题,这路怕也不是自己选的。”
他招了一下手,让人把宁汶带下去,顺便跟青氏兄弟说:“这事别往外面散,人既然从京兆府尹逃了,就他们找去,最好是能捅到外面去就好。”
青氏兄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也只有他的话可听。
他们走后,叶元裴提了一盏灯,不慌不急的去看宁汶了。
本来都搬到新宅去了,却因为这一摊子事没弄清楚,新宅里又没下人,李花身上又有伤,等等,总之各种原因,他们又要回来住几天。
宁汶还被关在老地方,在后院一间挨着柴房的房子里。
里面被腾干净了,只有一张硬板床,门窗都是紧闭的,且还有人看守,以他现在的能力确实很难跑出去。
叶元裴进来以后,把灯挂在墙上的一颗钉子上。
灯光从高处照下来,瞬间把屋子点亮了。
宁汶瘫在地上,嘴里塞的东西已经被他自己蹭开了,此时看到叶元裴,怒目而视。
他的眼皮上方,本来就有刀切过的印子,一瞪眼睛,那眼珠都要跳出来,而且眼睛呈三角状的更厉害。
在这样一间屋子里,又这样一种气氛下,就算是他什么也不说,也是有些吓人的。
可惜叶元裴是从小吓大的。
他也不是没见过丑人,丑的各式各样的都见过,加上他本身城府就深,心里就算再震憾,面上也丝毫看不出来。
他很认直地看着宁汶,往木板床上一坐,问道:“又见到我你不高兴?”
宁汶竟然没骂他?
当然,也没回话,只是那样看着他。
叶元裴好整以暇,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你不傻,也不想死,做出那些事情不过是给别人看而已,是吧?”
宁汶还是瞪着他,那眼珠真的就要出来了,眼白成了红色的,异常可怖。
叶元裴不为所动,传染了他之前念经的毛病,絮絮叨叨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有人背叛了你,你恨他们没有错,就算是把他们杀了都没有错,可你没事去杀无辜的人做什么?”
宁汶“嗷嗷”叫了两声,那个样子好像叶元裴在他心口扎了一把
刀似的,恨不得立刻把他撕碎。
叶元裴眼皮微垂,看着地上的他利用肩膀和腰肢,在原地打了几个圈,也只是往他脚边挪了一点点,很是同情地说:“别费劲了,我看了一下你的骨头,接的及时,还能长回去,要是不及时,后半生都是这样子了。哦对了,你也没有后半生了,杀了那么多人,人家也是恨你的,也想把你杀了报仇。”
宁汶终于没忍住,向他咆哮:“他们该死,你也该死。”
叶元裴的表情,完全当他是一个正常人。
两这会儿也不是在谈论生死,而是在说明天的天气可能下雨,还是晴?
“我为什么该死,你也看到我跟女人纠缠不清了吗?”
宁汶想站起来,他用肩膀撑着又在地上转了两圈。
大概是手脚太疼,也或者这种行动用了他太多力气,总之他累出了一身的汗,嘴里还有口水流出来,滴了下面一滩。
可叶元裴坐在那里没动,对于他的徒劳无功,也无动于衷。
看到他终于停下来了,才又接着说:“宁汶,你接爱吧,你没自己想的那么高尚,也不是人类的英雄,你杀那些人,不过是满足自己的报复欲而已,对吗?”
宁汶又发出一阵“嗷嗷”声,可力气耗的差不多了,他连一圈也转不动了。
叶元裴跟一个捅刀子的刽子手似的,对他既没有同情,也没有心软,反而很有趣地看着他,接着一刀刀的往下捅。
“你当年应该是受尽了他们的欺负,本来想杀了他们报仇的,结果没杀成了,反而被他们陷害,所以才成这样的吧?”
血和着泪,从宁汶残破的眼里露出来。
他的眼里同时还冒出嗜血的光,瞪着叶元裴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也只有叶元裴这样的人,在这种眼光下还能泰然自若,他连话都没停顿一下,静静地看了宁汶两眼:“你不想说说当年的事吗?有些东西或者说出来会好一点,而且还有一件事,我想对你来说是有用的,如果当年那两个人没有死,你告诉我,我可以替你去抓住他们,还你一个公道,你看如何?”
宁汶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暴怒,慢慢转成了一种不可思议。
他虽然还是不发一语,但是看着叶元裴的眼神明显有些变了。
这次叶元裴不着急,慢慢等着他的答案。
许久,他都以为宁汶不会说了,却突然听到他一声呜咽。
那声音好像从嗓子眼里,裹着多日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啖一起,呜噜噜地冒出来,让人听的非常恶心。
也非常心痛。
他哭了很久,忽略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像是一个孩子。
眼泪混着鼻涕流了一大瘫在地上,还有汗。
他的衣服已经湿了很多,加上一直在地上滚来滚去,所以上面又沾了很多土,再被这样一糊,很多地方连颜色都分不清了。
叶元裴想:“他这些年怕是也不好过,吃了不少苦吧?”
可吃苦再多,也不能拿别人的命换慰籍,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至于别人欠他了些什么,先听听他说吧!
第473章 青春少女,嫁入人妇
二十年前,宁家老爷还很年轻,走南闯北,意气风发,家产也多。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唯一的遗憾就是宁家的人丁不旺。
他有正妻,又娶了好几房妾室,可除了正房产了这么一个儿子,别的到家里好几年也不见所出。
有人从背后说他闲话,说是他财运太旺,把子女都克了。
也有人说,家里要多养孩子,才能旺子孙。
宁老爷不知是太想儿孙成群了,还是仅仅是耳根子软,就听信了这些传言的话,做了两个决定。
一是把生意中止,拿着家里的钱捐了一个官做。
二是收养当地无父无母的孩子,带回家中养。
那个年月,朝廷无能,官府不利,老百姓流离失所,很多人拖着儿子到处逃难躲灾,也很多躲着躲着就活活饿死了。
所以要收养几个孩子,简直太容易了。
他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收了两男两女。
这一对孩子长的好看,人也机灵,尤其是一个小女孩儿,跟他儿子,就是小时候的宁汶玩的也好,所以宁老爷甚是高兴。
虽然后来家里也没有再添丁,但或许是因为有这几个孩子在,宁府倒是比从前热闹一些。
宁老爷也真是把这几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待。
只是那个年月日子不太好过,朝中官员贪污成风,到处剥削百姓,从百姓那里捞不到什么后,上级就剥削下级,总之像宁老爷这种捐来的官,是真的很难混下去。
他刚开始还想维持一下,但是几年时间,已经把早些年存下的家本都垫了进去。
粗略一算,还是不要做官好一点。
但不做官也是不好混的,举目四望,到处死的都是老百姓,他这么一大家子人,又无收入来源,要怎么养活?
后来还是宁夫人说,她姐姐姐夫在京中,写信来说,那里是天子脚下,终归是好一点,要是实在过不下去,看看京中有无可发展的。
于是一家老小,从原来的小县城里,来到了京城。
为了节约开支,在没找到合适的生意,或者官途之前,他们肯定不能住大宅子。
所以后来就买下了叶元裴他们后来买的那桩,并且在那儿一住多年。
宁老爷还算一个精明人,做官虽然不行,但是做生意是有一套的,京中虽然不太好混,但他勤快,人又实诚,还是做了一些客户下来,勉强维持着家用。
成年人每日为生计奔波,孩子们却完全没有这种忧虑。
他们小的时候一起在宅子里玩,后来一起读书识字,再后来进了京城,也都一起长大了。
原本跟宁汶玩的好的那个丫头彩凤,不知怎么的就跟与她来宁家的一个男的合得来了。
宁汶那个时候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小孩子家玩是玩的,不玩也就算了,他还是很用功的,把心思都用在上面。
他跟宁老爷一样,勤劳用功,对人也挺好,有点不好的,就是长的没有那么好看,但也不算丑,就是相貌平平。
孩子们大了,见的东西多了,想的也多,说的也多。
宁汶爱读书,跟他们不太合群,也知道他们之间说些什么。
但是大人们却把孩子们的事看在眼里。
当年彩凤来他们家时,还是一个小丫头,跟自家儿子玩的好,他们也没想那么多,但后来慢慢的看熟了,就觉得这丫头还是不错的,就当童养媳养着也成,等两人年龄到了,就收到房里,反正跟宁汶也好。
结果丫头长大,出落的芙蓉一样,却又跟他家儿子不一心了,跟另一个孩子好到了一起。
宁夫人有些生气,觉得丫头忘恩负义。
她把这话跟宁老爷说了,可宁老爷不但不怪彩凤,反而反醒自己,说姑娘大了,想的事又多,他们的儿子平时不多话,他们又没许人家什么,人家给自己找到后路,也是应该的。
要是宁夫人中意她,也不要客她现在跟谁玩的好,总归是小孩子们一起玩而罢了。
就只管去问她,将来想不想嫁给宁汶就是了。
宁夫人被他这么一说,还真去问了。
谁也不知道彩凤是怎么想的,宁夫人一问她,她还真的同意嫁给宁汶。
既然是皆大欢喜的事,那等两人的年龄到了,选一个黄道吉日,也就把这亲事办了下来。
像这种事情,在那个朝代真是太多了。
宁家真的算得上是好人,彩凤虽然是他们收养来的孩子,没当成亲生的掏根掏底,但也从来没有虐待过她,并且还把她嫁给自己的儿子。
说出去,这都叫施恩。
头两年也确实过的很安稳。
宁老爷一个人撑着家用,宁汶在京中读书不错,也结识了一些上进的公子哥们,贾明渊就是其中一个,两兄弟说起来,感情都是好的。
常常一起吟诗作文,有时候就是坐着聊天也能聊到深夜。
宁汶不太注重内宅,却对官场和书本都有另一番见解,倒也是一个人才。
如果没有变故,或许他现在另有一番作为也不一定。
但事情坏就坏在,所有的事都不会按着人们的心愿去走,而是有他自己的轨迹。
那彩凤从小在宁家长大,却跟宁家并不一心。
他们来这个家的时候,已经有了记忆,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又为何来这里。
如果是一个人还便罢了,时间久了,有宁家感化着,说不定也就跟他们融合在一起,凑合着过一辈子。
可当初他们来的是四个人。
四个人在一起就有话说了,自己的过去,父亲,还有自己的小时候,当然也会说到宁家。
人分很多种,有知恩图报的,就有忘恩负义的。
彩凤他们无疑就是后面一种。
宁老爷对他们再好,在他们的心里,那都是有目的,不是他们的亲人。
宁老爷请的夫子教他们读书,宁汶是真的读书,而那几个不过是借读书之名,躲个懒不用作事。
结果就是宁汶的书读的越来越好,他们却越来越差,回头也不会反醒自己,反而说是宁老爷对他儿子开了小灶,专门补课了。
在这种想法下,他们对宁家不但不感恩,甚至还带着恨意,和一种恶意的报复。
他们四个自成一体,刚好两男两女,好像是内定好的,分成两队。
本来是想着对
宁家报复一番,拿了他们的东西,远走高飞,却在这个时候,宁夫人来找彩凤谈,说要把她许给宁汶。
这里要说有一点,彩凤他们对宁家的恨,一来是因为他们认为宁家还是对宁汶更好,是把他们当成外人的。
二来,也是他们觉得这么多年来,他们在宁家也做了很多事,理应得到相应的报酬。
宁老爷虽然对他们好,但毕竟也不是钱多的没地方用,再说了养孩子,哪有不让他们做事的理儿?
所以这个四个孩子,他虽然看重,但慢慢长大以后,府上的事也会交给他们去做。
本来也是看重,学着管家,学着执重。
但在他们的眼里,这就是活生生的利用,不然为什么不交给宁汶去做,只让他读书呢?
现在宁夫人来找彩凤,说让她嫁给宁汶。
她心里有一刹那间是高兴的,因为嫁给宁汶就说明,她也是宁家的人,也是主人了。
她从此就摆脱了是养来的孩子的命运,所以当时就答应了下来。
可一回去,跟另外三位一说,立刻就激起了大家对她的不满。
这个是可想而知的,本来是同一个命运的人,突然有一个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虽然那个凤凰的位置是他们恨极的,但骨子里其实也是向往的。
他们当然反对,让彩凤立刻把亲事退了,跟他们走。
彩凤左右为难,一边向往着宁家女主人的身份,一边又不想失去从小跟自己一起的,这群人的感情。
最后就想出一条好计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她跟三个伙伴说,她明着嫁给宁汶,实则就是混成了宁家的女主人,然后好把他们的东西都拿到自己的手里,到时候他们要离开宁家时,也就有了本钱。
这条计策当时彩凤想出来的时候,可能就是缓兵之计,想着拖过一段时间,等她真正做了宁家的女主人,没准事情就会有别的变化。
可坏就坏在,宁汶对内宅之事一无所知。
他忙于做外面的事情,忙于读书,一边想着科取功取,为父亲分忧,一边还得操心着宁家的生计。
男孩子大了,看出了父母的辛苦,又是在京城之中,看着别人家都过的好好的,就想着自己也要努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的家人也过上好日子。
他的用心注意定不为人知,至少彩凤是不知道的。
青春少女,嫁入人妇,那种内心不一样的感受,生活里巨大的变化,内闱之事的秘密,还有闺房之间的乐趣。
每一件都让彩凤跃跃欲试。
她太想跟宁汶好好在一起了,最起码起初是这样想的。
她也曾夜半等在油灯下,等着那个男人回来,期望着他像所有男人一样,看到等着自己的女人,能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在上面亲一下,然后两人同床共被,过一过不与人言说的夫妇生活。
可她等了一晚又一晚,宁汶倒是回来了,可每次回来了都是疲惫不堪,几乎都不看彩凤一眼,匆匆漱洗一番就睡下。
次日就早早起来,彩凤还想在他怀里温存片刻,就被他掀起来说:“起吧,院子里的婆子们开始做事了,你也去帮帮他们。”
第474章 生不如死
一人抱着那么的希望,那么多的幻想,嫁入宁家的孤儿。m.www.uu234.net
彩凤内心渴望的情感,希望的关爱,想得到的幸福,在宁汶这里一丁点也没得到。
他让一个抱着做少奶奶梦的女人,去帮院里的下人婆子做事,而且不是一次这么说。
彩凤最初的热情一点点被他冻结,心也一点点变冷。
她当然不会去帮那些下人们做事,甚至都不去宁夫人面前伺候。
她重新又找回了她的同伴们,而且有了男女之事的洗礼,她开始变的有些疯狂。
原本跟那个男子还真是彼此依赖的关系,到了现在却真正的苟合在一处。
刚开始当然是躲躲藏藏的,可凡事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一些东西就开始变化了。
他们两人越来越大胆,有时候宁汶不在,彩凤就直接把那人招到他们的房里,大白天的就关着门在里面嘻嘻哈哈。
宁家虽然世代从商,读书人不多,但总还是知书达理的人家,这种事当然是不能容忍的。
宁夫人发现了以后,气到几乎吐血。
她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找宁汶来,让他把彩凤休了。
对于这门亲事,宁汶本来也是听从父母之命的,现在这个女人做出这等事来,他也很生气,当下就写了休书。
可就在这当晚,彩凤他们几人也商量好了,要在宁家大干一场,从此远走他乡。
宁汶在他母亲那里把休书写好,就去找彩凤,刚一进房间,就被早就等在那里的两个人扑倒,三下五除二把他绑了个结实。
然后他们把宁汶扔在屋里,开始搜罗宁家的财物。
宁夫人听到动静,忙着跑出来,看到这番动静,厉声斥责他们。
然而丧心病狂的人,是根本听不懂人话的。
那几个人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只是嫌她吵的烦,所以有一个人过去朝她一顿拳打脚踢。
宁夫人已经上了年纪,平时走路都得小心脚下,哪里经得起一个年轻人的拳脚,当下就倒下去不动了。
宁汶被关在房里,从窗户处看到自己的母亲倒下去,几乎发狂了。
他拼命挣着身上的绳子,撞着门窗,想从那里出去,看看自己的母亲怎样了。
结果没等他出去,宁老爷却先回来了。
他刚从外面忙完,这会儿急急回来,还叫着管家快给他一口水喝,话都没说完,就看到家里变了天。
宁老爷只一怔神的功夫,一个人过来就朝着他踹了几脚。
宁汶看到这里已经快疯了。
他在屋里四处乱转,最后终于找到趁手的东西,把绑着自己的绳子刮开,顺手拿起房间里的一把小匕首就往外面冲去。
他是多么恨那些人啊,举刀就往下扎。
可气愤,又没力气,盲目又不会武的他,一刀下去没扎到扑到他父亲身上的人,反而一刀扎中了自己父亲的大腿。
血顺着刀缝,一下子就喷了出来,淋了他一脸一身。
那四个人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言语间尽是嘲弄,讽刺,还有对宁的恨,还有
他们的罪有应得。
既是宁汶再不善内宅之事,也知道自己家里这些年来,对这几人的恩情,此时听到这话,心里跟被一把把刀刺着没什么两样。
他拿着刀四处追着这些人跑。
可他们跑的比他快,人又多,刚开始的惊慌过后,就是戏弄。
他们在院子里溜他,看着他跑到筋疲力尽,然后当着他的面把他的父亲杀了,又在他母亲身上补了几刀。
宁汶无力地瘫软在院子里冰冷的地上,心在滴血,人像死了一样。
宁家的下人早就跑了个精光,院子里到处是血,四个胜利的人,把宁家能拿的东西搜罗一空。
临走之前,他们对宁汶做一番讨论,大部分主张杀了,斩草除根是他们最基本的想法。
除此,宁汶还看到了他们的样子,知道他们是自己的仇人,以当时的情形来看,他虽然杀不了他们,后面也必然会找他们报仇。
再不济,他还能报官,而这几个人都听说宁家有当官的亲戚,宁汶也有当官的朋友。
他们把刀都拿出来了,彩凤又用了她那个摇摆不定的想法。
她也是恨宁汶的,但这种恨里又掺杂着一些得不到的情愫。
不知是不是爱,也许不是,但对于女人来说,她曾经嫁给过他,但这个男人却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那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她不想杀宁汶,她想征服他。
彩凤觉得自己要姿色有姿色,要聪明有聪明,理应征服得了任何男人,就像那个后来跟她苟且的男人一样,追着她走才是。
当然这种话,她不能明说,像当初嫁给宁汶一样,她也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顺利地把宁汶保了下来,被他们带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宁汶躺在地上,目光看着墙上叶元裴挂在那里的灯。
目光眯成了一条线,可就算是一条线也还是豁口的线。
他长久地念着那几个字:“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嗯,像地狱一样,不,比地狱还不如。”
叶元裴一动不动,他的手几次捏成拳,后来就掐到了木板床上,几乎把床板掐出一个坑来。
别说是宁汶,那四个人若现在在他面前,他都要拿刀劈死他们。
原来真是任何人做事的动机都是有前因的,那些善良的人,哪怕是一生中也遭遇过不幸,但终归还是有人对其存有善意,感念了他。
而那些做恶的人,哪怕一生中大多时候都在幸福中,也总有一份恶意存在于内心,左右着他们的心智。
叶元裴现在很同情宁汶。
他本来是可以有一个好前途的,哪怕是真的什么也没有,至少了不会成为杀人犯。
可他现在什么样子呢?
他躺在那里,四脚因为脱臼,软软地搭在身侧,整个人像一瘫烂泥。
被刀划过的脸,纵横交错着无数的伤恨,眼泪,鼻涕,还有口水,抑或还有从崩开的伤口里流淌出来的汁液,汇集成一处,又不胜压力地顺着脸上稍底的地方流下来。
他是那么惨
,那么可恨。
可这一切却又不能全怪他。
不知过了多久,宁汶才又开口,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如果不是室内太静,叶元裴太用心,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他说了自己脸上的伤。
都是被那几个人一刀刀地划出来的,最多的是被彩凤划出来的。
他们带着他离开京城,去了一个山中的小村子。
那村子极小,一共也没有几户人,后来因为旱灾也全部跑光了。
他们就在那里落了户,也并不做什么,反正从宁家带出来的财产足够他们挥霍一阵子。
他们每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捉弄宁汶,逼着他做所有最敢辱的事。
彩凤还当着他的面,把衣服脱了,跟那些男人们做不规之事。
她后来也像一个精神病患者,心情好的时候会拿一架不知道哪儿弄来的破琴,坐在宁汶面前弹给他听。
还会给她唱歌跳舞,像个妖女一样勾引他,脱他的衣服,逼着他做夫妇间的事,甚至会说他们还是一家人。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着刀去划他的脸,尽情地骂他,羞辱他的,把所有难听的话全部喷到他的脸上。
骂他是个废物,看着他们杀了他的父母,也拿他们没办法,看着她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也只能看着。
有时候她说到兴起,当下就会出去抓那个男人过来,行不轨之事。
甚至有时候那个男人不在,她还会另一个男人抓过来,不管不顾的,就当着宁汶的面做起来。
宁汶被他们关在一间不见天日的屋里,平时他们不进来的时候,他的手脚还是放开的,但人一旦进来,就会把他绑起来。
他当初是有多恨呀,恨的想扒了他们的皮,喝了他们血。
可他什么也不到,那种恨日日夜夜,日复一日地在心里折磨着他。
以至于到后来他的神经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有时候会以为自己还在宁家,还过着跟过去一样的生活。
但只要看到那些男女,恨意又会一下子冒出来,冲得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终于有一天,他得了机会,趁着几个人不在,从那小屋里逃了出来。
他当时没想着跑,而是飞快地找了一把刀,躲在暗处,等着他们回来,想把他们全部杀了。
那个时候宁汶已经他们关了数月,整日里的折磨,还有少吃没喝,把他的身体糟蹋羸弱如蚁。
身强力壮的时候,尚且不是那几个人的对手,现在就更别提了。
既是他占了先机,拿到了一把刀,也就用了一招,在另一个女人的后背上砍了一刀,很快就被他们制服。
并且因为这件事,他们对他的折磨变本加厉。
所有人们能想像的,不能想像的酷刑全部都加到了宁汶的身上,所有不耻的屈辱也都加到了他的身上。
时间成了最麻烦的一个东西,无日无夜。
所有的一切对宁汶来说都不存在意义了。
他生不如死,却又不能死。
直到后来他被一个路过的人救走。
第475章 重情重义的人
那个人算是他的恩人了,也是他新的仇人。
把他救走以后,给他治病,教他功夫,但同时也教给了他另一个环境。
叶元裴几乎不敢想像,当初他们去城外的驯马场。
那一场惨无人道的人斗中,就有宁汶在。
他当时跟庄思颜在那里,还受了很重的伤,在宫里养过几天。
叶元裴知道那时候马场有人跑了,跑的人还不在少数,这些人里有的从此以后可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但也有很多,只是换个地方继续作恶。
他只是没想到,宁汶也在里面。
到现在他终于知道宁汶为什么打人不行,躲打却很利索。
在那些地方,能活下来真提太难了。
你越是能打,挑战你的人就会越多,最终等待的也不过是一个命运。
以宁汶的资质,想要一战成名,成为英雄,打败所有敌手,也不太可能,于是在长期的活着与死掉之间,他学会了躲。
躲避一切所有对他身体的伤害,还有那些心灵的伤害。
他已经无坚不摧了,或者说他已经麻木了,傻了。
从一个地狱跳入另一个地狱,从一个魔沼进到另一个魔沼。
大概是叶元裴他们把驯马场毁了以后,他找到了贾明渊,有很多一段时间他被贾母和贾明渊照顾的还不错。
但那么多年的生活,已经把他彻底扭曲了,他甚至看到正常的生活,就会想到自己的不幸。
他想把那些人都杀了,让他们都跟自己一样。
但是他们能向贾家动手。
在已经被魔鬼占据的心灵深处,还有那么一点残存的东西,就是他曾经与贾明渊之间的友谊。
于是他从贾家出来,开始到处混迹。
除了在驯马场,之前他确实没有杀过什么人,叶元裴他们在那桩旧宅里找到的尸体,是他第一次杀。
最早的一对来自于京城的另一家青楼。
以宁汶现在的长相和残忍程度,他想弄点银子来,简直太简单了。
他甚至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混迹到青楼那样的地方的,但他在那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甚至觉得比在贾家生活的还好,于是也就一直在那里住下去。
后来被派往他屋里的一个姑娘,又去接待了别的客人,他就把那两个人都杀了。
杀掉他们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杀的彩凤,和另一个男的。
于是那种本来被藏起来的仇恨再次暴发出来,且一发不可收拾。
宁汶用了很大的劲才把这股恨意压下去,没有大开杀戒,见人就砍。
当然现在看来,也可以换一种说法,他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人。
他跟万春楼的妈妈确实有关系,那个女人曾经是他们家的一个下人,还在宁汶的屋里照顾过。
当年她只是一个丫头,对于宁汶这样的少爷,心里是崇拜和敬仰的。
宁家倒了以后,她被买到了另一个大户人家,各种原因,最后又成了万花楼的妈妈。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本来以为宁家的人早就死绝了,却没想到还能遇到宁汶。
也许是当年少女
心中的崇敬之情,也许是怜悯和可怜,总之她收留了宁汶。
并未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宁汶在她那里一掷千金。
事实上他在她那里一分钱都没用,当然也没有用他的姑娘们。
万妈妈也就是每日管他一顿饭而已。
后来叶元裴去了一趟万春楼,把万妈妈也请到了她的宅子里。
先带她见了宁汶,然后才从她那里知道宁汶杀一枝春的事。
宁汶既然不要姑娘,本来跟这些姑娘们也没什么瓜葛。
他蛰伏在万妈妈那里,跟一只会喘气的木头差不多,一天到晚也不说一句话,更不会多看谁一眼。
唯一一次多看一个人一眼,那人还是一枝春。
万妈妈担心地看着地上躺着宁汶,没敢当着他的面说出那个名字,把叶元裴叫了出去才说:“一枝春和的跟当年的彩凤很像。”
叶元裴愣了一下:“是吗?可你之前说他还跟一枝春这样那样,两人挺好的。”
万妈妈可能为自己说谎有些羞愧,把头低下去说:“爷您嘴里没一句实话,还老是拿假的银票银子来骗我,我怎么会跟您说实话?”
叶元裴挑着眉尖不说话,等着她往后说。
万妈妈说:“少爷并没有跟一枝春好,只是多看她两眼,结果这丫头一看到他的脸就吓着的,连手里的琴都摔了。
当时正好是京城中一个不小的节,万春楼里人可多了,一枝春的拥护着也多。
爷您是男人,应该知道那些个男人们,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被人吓着,难免生气,就去找少爷的麻烦。
当时幸好我及时出来劝住,事情才没恶化下去,但我也没想到后来还出事了。”
她偏着脑袋想了想,接着说:“这件事过去大概两三天的时间,一枝春姑娘竟然接到了一个人的邀请。
你知道万春楼里的姑娘也是会出去赴宴的,但她不行,她从来没出去过。
我平时也不勉强她的,可这次不知怎的,她接到了请贴,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去,而且还是去见一个神秘的公子。
当时我还怕她跑了,让人跟着,后来就跟到了这个宅子里,结果跟的人回去时吓的脸都白了,说她被人沉入了井里。”
她说到这里,才想起自己原来跟叶元裴说过的谎,连忙说:“爷,大将军,我真是不有意要骗您,可您想想这事出了我也很伤心啊!
她是我手里的头牌姑娘,不用出来接客,一个月露几次脸,就能把无数男人的银子勾到万花楼来,她死了我是真的很伤心。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死人救不活,难道还要把一个苦命的活人再搭进去?”
叶元裴:“……”
竟然还被她说出了几分道理,好像那宁汶真的就是无辜的。
万妈妈说完以后,还虚着他的脸问:“爷,我家少爷真是吃了不少的苦,那些杀千刀的那样对他,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官府还他一个公道。您现在也不做大将军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放他一马,没准他感念您的大恩,改好了也不一定。”
叶元裴:“您倒是一个重情重义的。”
万花花挤着脸笑了两声,刚想说话,就被叶元裴打断了:“这样是怎么在青楼混下去的,你后
面是谁?”
万妈妈怔了一下神:“我后面当然是无数的姑娘们了,我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能指着谁啊,都是姑娘们抬举,还京城的老爷们愿意给我捧这个场。”
她说起这些场面话,一套一套的。
叶元裴就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任她胡说八道够了,才问:“再问你一句,那个跟一枝春死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万妈妈的话在嘴边放着:“那我怎么知道?你说她出来见人都是秘密的,要不是我聪明,派人跟着出来,说不定真是连她死了都不知道,又哪里知道男人是谁?”
叶元裴废话都不跟她说一句,转身就走。
万妈妈在后面问:“爷,您倒是说句话啊,怎么就走了?”
叶元裴回头,朝她无比深情地一笑。
差点把万妈妈的心脏都给笑停了,那么好的一个男人,长的那么帅,眼睛里跟长着桃花似的,就是不笑,看谁一眼,都能把人的魂勾走,还别说这等刻意的笑。
结果这个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大帅哥,轻飘飘地回道:“等着,我把那家伙杀了以后,再回来跟你好好说。”
万妈妈抬步就跟了过去,两手死命拽住他的衣袖说:“爷爷爷,您等一下,等一下,让我想想,没准能想到了呢?”
叶元裴不说话,眯着眼睛看她。
既是这么似笑不笑,眯着眼睛看万妈妈的样子,也把她迷的七荤八素的。
算了,看在他帅的份上,还是说了吧:“那位公子以前是京城中的名公子,只是现在家道落了,也是到处游混。”
叶元裴:“别说那些虚,他是谁,叫什么?”
万妈妈看他一眼,大概知道这事混不过去了,才开口:“就是原来庄相的公子,庄二公子庄文锋。”
呵,这一圈绕的可真不小。
竟然把庄思颜的哥哥给杀了。
这哥们儿自从庄家败了以后,听说被庄昌远送到了喀什族。
后来大盛朝路喀什族几次交战,末了又不清不楚地把他给送了回来,这些事情朝廷知不知道,是什么态度,到现在也没人弄得清楚。
凌天成一天到晚揣着明白当糊涂,对一些不明不白的事,也不多问。
但出手向来都是狠准的,而且常常别人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他就已经出手了。
叶元裴一直以为庄文锋说不定早就被他杀了。
凌天成要在京城里杀一个,太容易了,都不会惊动任何人,甚至连庄思颜都不一定知道。
所幸这丫头对庄家人也没什么感情,亦不过问他们家的事,所以叶元裴虽然以前想过这事,却没有深究过。
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结果活了这么一段时间,没有想着给家族报仇,也没想着把自己过好,最后跟一个青楼女子死到了井里。
甚至到死别人也不知道他是谁。
可谓是生的轰动,死的沉寂。
叶元裴没再说什么,把万妈妈放回去,然后拿了一套像样的衣服,慢慢的穿起来,还站在镜子前面整理了一下仪容。
李花看到了,问他:“你要出门。”
叶元裴“嗯”了一声:“有点事,在家等我吧。”
第476章 他们还是朋友
叶元裴进宫了,而且是直接去见凌天成。www.uu234.net
凌天成在庄思颜将要出月子时,身体养了这么久,也好的差不多了。
终于得到老婆的允许,可以去上朝了。
叶元裴在紫辰殿里拜见了他。
两人相对片刻,一时间都没说话。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凌天成还记得当初叶大将军归顺他的样子。
那会儿他好像比现在年轻许多,意气风发,也在外面征战多年。
凌天成下旨让他回京,其实是做两手准备的。
叶元裴当时的势利特别大,后面还依靠着一些明里暗里的朝臣们,造反的意味已经呼之欲出了。
凌天成下旨让他回来,是要收兵符的,如果叶元裴不交出来,他安排的人就会马上把此人拿下。
先杀了,然后再昭告天下,他的罪名。
让那些依着他兵权的人措手不及,就算他们后来反应过来,也不能把这个人再救活。
其实凌天成想过,叶元裴回京应该也会想到自己的命运,没准也会提前安排。
可是这个人回京以后,十里以外就驻了军,只带十人小队入城。
到了宫门口更是把随从全部都留下,身上的铠甲战刀都卸了,一身布衣入朝。
当时把凌天成都看愣了。
他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叶元裴却不糊涂,狠狠地对他表了一番忠心。
当然凌天成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他。
叶元裴对他的怀疑并不多做解释,直接就把兵符交了,还说自己没有别的要求,只是想活着而已。
要是皇上觉得他种一块地就行,就分他一块地,要是觉得他经商行,就分他一家铺子,如果觉得他做什么也不行,把他光溜溜地赶出去,他也是没话的。
凌天成试他:“京城的巡防营朕一直觉得不行,想让大将军去管一管,不知大将军可愿意?”
正常情况下,叶元裴要是以退为进的话,是不会接跟兵将有关的事。
这很明显就是把他前面说的话都埋了,要重新站起来的意思,有点心机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凌天成也料到他不会这样,所以一旦他不接,说明他还是有野心。
高手对招,从来都不是走一步看一步,而走一步看了后面好几步,甚至更多。
所以当凌天成把这个意思说出来时,他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叶元裴,连他脸上的一丝表情都不肯错过。
结果叶元裴一拜到地,先谢了恩,然后才说:“皇上觉得我在这方面还有点用,那我就在这方面多多努力。”
就这样,一个兵权倾朝野的大将军,被屈尊纡贵到了京城巡防营,整天就跟个二溜子似的在街上转转,管的都是鸡零狗碎,三姑六姨吵架的事。
但就是这么点事,叶元裴竟然做的极其认真,还把巡防营的人分组重新统治,改了许多过去的臭毛病,很有点正规军的样子。
后来他又去了禁卫军,然后去了一些地方上的兵营里。
时间都不会太长,跟一个被流放的人来体验生活似的,给的职位也不高,如果不是以前的名头比较震人,加上他自己比较会做人,几乎是混不下去的。
凌天成溜了他一圈,最后又
把他招回了京。
两人如今天一样,一坐一跪,君与臣面面相对,许久才展开谈话。
那时候凌天成问:“叶大将军为何不问朕为什么如此安排?”
今日今时,他又问叶元裴:“元裴已经辞去朝廷之职,来此可是为了看朕。”
同样是问句,态度,背后的意味已经全然不同。
那些明争暗斗的硝烟早已经散去,抛开权势,他们应该还是朋友的。
可是他们不可能抛开权势,叶元裴不会,凌天成也不会。
叶元裴不会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既是偶尔开一个玩笑,也不会像对庄思颜那样,更不会像对青石青然那样。
是君就是君,他既是笑着,说杀谁还是会杀谁的,古代又没有人权。
凌天成自己就算是想把自己放的平易近人一些,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也是不允许,难道叫他跟着叶元裴一样,挽起裤管来站在田里,只为了显了跟他平等。
那不是平等,那是做秀。
未来凌天成也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但他一定是为了天下百姓,要么就是为了他的女人。
叶元裴拢了拢衣袖,恭敬地回道:“草民来是有一事禀报皇上的。”
凌天成已经从书案后面走出来:“平身吧,坐。”
叶元裴没敢坐,看着他在一张椅子里坐下来后,才在他下首坐下。
李福忙着给二人斟了茶,悄然退下去。
凌天成问:“何事,劳你亲跑一趟。”
叶元裴刻意笑了一下:“进宫可是好事,我恨不得天天能亲跑到这里来的呢?”
凌天成:“是吗?”
叶元裴就把笑收了:“呵呵,皇上真是越来越幽默了,比从前还亲民。”
凌天成没理他的马屁,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今年的新茶,雪顶翠,你尝尝。”
叶元裴装模样的喝了一口,回的没心没肺:“草民是粗人,对于茶啊洒啊,没有研究,皇上说好喝,那应该就是好的吧。”
这话的调调跟庄思颜有几分相似,听到凌天成的耳朵里就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他没露出来,直接问叶元裴来这里到底啥事。
客气显摆也都弄完了,赶紧说说正事,让他滚就好了。
叶元裴估计跟他想的差不多,一口茶没咽下,已经把正事提了出来:“本来就是几条人命的事,可这杀人犯确实也有情可愿,贾大人为他出手,草民也是理解的,可要是把这人放出去,他逮谁杀谁可怎么办?”
这状告的明目张胆,凌天成都不用费心去想,就差不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是很欣赏叶元裴的,只是他愿意,基本是可以寥寥数语就能把一件,极复杂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还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明白。
跟那些酸腐的文臣不同,他们总是绕着弯的套凌天成的话,本来一件很简单的事,说来说去,说到人心里来气也没弄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凌天成此时,一边拿着叶元裴跟那些人比,一边把他刚才说的事在脑子里掂了掂。
既是站在他现在的位置,看那样杀人的事,还是很严重的恶性。事件。
那人放不得是肯定的,但是他不能跟叶元裴说,让他把人直接拖出去杀了。
就算他这么说了,叶元裴也不会干,一定会说自己是一介草民,不能做这种事。
最后没准还会把人送到他这里来呢,这事这家伙也是干得出来的。
“你有什么想法,把他交给京兆府尹,不许任何人干预,把人斩首示众?”凌天成问。
叶元裴笑:“一切听皇上的定夺。”
凌天成就还给他一个冷笑:“听朕听定夺?朕看你心里早就有了注意,就是过来试朕呢吧?”
叶元裴:“草民不敢。”
凌天成也不跟他嗦:“这事让朕说也行,但是朕说之前,你得答应朕一件事。”
叶元裴心里还是打了个突的。
皇上哦,没事不都是圣旨一下,手一指就把已经交待下去了吗?
他用得着跟人商量,让人答应吗?
你要答应,就是忠臣,不答应就是抗旨,砍头都不在话下。
现在竟然跟叶元裴这么说,还真是抬举他了。
太抬举了,他反而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最后想了想还是用了一种比较圆滑的语气说:“草民是民,皇上是君,有什么事吩咐下来就是了,草民自当尽力为之。”
凌天成不吃他这一套:“朕既然是问你,那就是跟你商量,别跟我扯那些别的。”
这么一说,叶元裴干脆也一不做二不休:“那皇上您得先说是什么事?”
凌天成:“……”
这就是叶元裴。
他也许真的不会造反,但也永远不会像那些大臣们一样,按照大盛朝的出牌方式开局。
且他心里好像从来也没有怕过凌天成。
很多时候凌天成都怀疑,他对自己的恭敬其实都是装出来的,本性上可能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
可话说回来了,朝上那些大臣,大盛朝那些百姓,又有好一个是从心里边对他恭敬呢?
还不都是这个皇位?如果没有皇位,他什么也不是,这些人也会像对待普通人那样子对他。
他想的开,反而不那么执著了。
此时看着叶元裴说:“听说你要成婚了,还准备请朕去做主婚人?”
叶元裴没否认,老实承认:“草民无父无母,皇上您是天下人之父母,为草民主持大婚,是草民之福。”
凌天成听到想抽他:“叶元裴,你不一句一个草民会死吗?成心在这儿恶心我。”
叶元裴还是嘻皮笑脸地一笑,没接这句话。
凌天成横他一眼,很是郁闷,但还是说:“要一国之君为你主持大婚,你以为自己是谁?你现在是一介平民,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为朝廷做一件事都得跟我讲条件,我凭什么就如了你的意,去给你主持大婚?”
叶元裴:“……”
这皇上是不是太小气了点?
他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叶元裴自己觉得,他们好歹还是有些交情的,就算因为庄思颜的事,闹的有点点不愉快。
可男人之间的友谊,不都是心知肚明的吗?谁还会因为这种事恨谁一辈子?
况且这件事他之前都答应的好好的,还赏了东西的,虽然叶元裴没有当面谢恩,但那也是很承他的情的。
怎么一转脸,这家伙就不认了。
第477章 你不热吗
如果原本叶元裴就没指望凌天成,或者说第一次开口,就被拒绝了,他也觉得没什么。m.www.uu234.netwww.uu234.net
可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到了这个时候又变卦,就太不像样子了。
叶元裴也不坐了,从椅子上一站起来,就直接跪了下去:“是草民打扰了,这就退下。”
凌天成被他气的不轻,他虚斜着眼,很认真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他知道,他不让叶元裴起来,这家伙就得一直跪在那里。
他能不软不硬的将他一军,但这个爱体面的家伙万万不会,当着他的面扬场而去的。
不过凌天成跟他说话,又不是为了罚跪。
对付叶元裴这样的人,恼不行,喜也不行,就跟他一样,也不软不硬,一步步把他的棋都将回去。
凌天成看了他几秒钟,突然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发出一声轻讶:“元裴,你怎么又跪下去了,坐着好好喝茶呢,为何一定要跪到地上去?快走来。”
他还亲自上前,给端什么似地,把叶元裴从地上端起来,重新送到坐位上。
这才语重心长地说:“从北疆归来,我一直在养伤,朝中的事也都不太了解,但你的事,我还是都放在心里的。”
要不是面前坐着的是个男人,叶元裴都以为他要向自己表白了。
这也太狗血了,一个皇上,也不用“朕”相称了,跟他你啊我啊说的好不热情。
还把他放在心里?李花一个人把他放在心里,已经把他套的牢牢的,他这辈子再也不想被任何人放在心里了。
他还没来得击反对这段狗血的表白,凌天成又说:“你的所有事,我都能办,大婚的事我一定会去,颜儿也会去,文武百官也都会去。
那个宁汶,你想做都随你,这种事你以前在军中也遇到过,我相个你有应对的方法。
可是……”
说了一大堆好话,“可是”终于出来了。
叶元裴的耳朵都竖起来了,这“可是”后面才是重点内容,前面的都是屁话。
凌天成那口气长的好像是他亲爸爸:“可是……,你也老大不小了,现在又要成婚,过不了多久,再有了孩子,就是一大家子的人。
你不愿种田,也不愿再回到军,可你有没想过这一大家子人吃什么?”
叶元裴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皇帝还真是好皇帝啊,都把老百姓的家务事放在心上了,可他的家务事管他屁事?用得着他操心吗?
他只能腹诽,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别说面前坐着的是皇上了,就是一个普通的朋友,或者亲戚,他也不能随意顶撞。
毕竟那字字句句可都为他好的。
这种体验就好比现代的很多人,在外工作过年回家,亲戚朋友一大堆,围着你,让你结婚,让你生子,让你把他们认为不好的工作辞,让你去见一个你压根不想这回事的相亲对象一样。
人家都是好意啊,你心里诧异,他们是不是闲的慌。
也很生气,觉得他们多管闲事。
可前面加了一个“为你好”,你就得乖乖闭嘴,等着他们的安排,还得礼貌的说声谢谢大姨,谢谢三姑,谢谢你大爷。
这会儿,叶元裴也礼貌的跟凌天成说:“谢谢皇上的关心,这想草民会想办法的。”
凌天成看着他问:“你想到了什么办法?说来我听听?”
叶元裴:“……”
他一个字也不想说,而且有点想走。
凌天成说上了瘾,跟个老妈子似的,又开始了:“我听颜儿说了,人家李姑娘先是找了你许多年,又等了你许多年,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成婚,你既不能辜负人家的深情,不能让人家跟你受苦。”
叶元裴想:“李花是不是上次借银子的时候 ,跟这家伙说什么了,太可怕了,一个大男子,跟个唐僧似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不过叶元裴还是很相信李花的。
这姑娘在他面前有点找不着调,二百五,八百张啥的,但是对于外人,还是很有分寸,不该说的话,她也是半个字都不会吐的。
李花不会说,那问题 就出在凌天成这里。
“皇上,不会的,我再不想种地,有了家之后也还是会去种的,老婆孩子总得吃饭,我自己也要吃。”
叶元裴咬着牙说出的话,被凌天成轻描淡写地就拔开了:“你之前种的时候,我听说每年连租子都收不起来,弄的入不敷出,后面再种就好了吗?”
叶元裴:“……”
他才种多长时间,都还没到收租子的时候,就又被他们一大堆的烂事招回京城了,现在还好意思来问他?
可这事他也不能怪凌天成。
那个时候他也不在京城,这座城里只有庄思颜,是荣昌王造反的事把他招了回来。
要细究起来,还得把那些陈年旧事再招出来,若得大家都不开心一回。
叶元裴真是被他这种不软不硬的说话方式,给整的有点招架不住。
他硬顶不好,软磨又磨不过。
当然硬顶估计也没戏,这天下还有人能硬过凌天成的吗?
他说的不是床上。
最后只得叹口气问:“那皇上觉得草民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养家糊口。”
凌天成在心 里冷哼一声:“跟我绕,你怕还得再回到你们那个时代来回几次,自古宫斗才是这世间最复杂和狠辣的。”
当然,凌天成是这场复杂和狠辣的宫中,最后的胜出者。
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他的皇位是怎么拿到手里的,在那样的争夺中,所有人流血死了,多少人下了大狱,又有多少人到现在还心有不甘。
而他已经高高坐在皇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面儿上可没这样,他和善的叶元裴都觉得,这位霸气斜出的皇上,那一瞬间成了小绵羊。
“我听颜儿说,你们在那边的时候,有什么侦探社,对吧?”
“噗”叶元裴刚为了缓解情绪喝的一口茶,一下子喷了出去,也把他自己呛的要死。
好一顿咳嗽,抬起头来时,眼睛都是红的。
他看着凌天成半天,有那么一时片刻,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赢不了他。
特么的,庄思颜这个家伙就是个内奸,怎么连这种话都跟他说?
凌天成可体贴了,把他呛一下后,还帮他顺了顺背。
弄的叶元裴想干脆
被那一口茶呛死过去得了。
没被呛死的他,很快又听到始作俑者说:“既然开侦探社那么好,你不如再开一家,这样既是你熟悉的事情,也能养家糊口,还能让我大盛朝少一些冤案。”
叶元裴一语不发。
凌天成就继续说:“当然,我现在没有银子,朕可以理解,所以朕打算这笔银子让颜儿来出。”
叶元裴的头一下子就抬了起来,很古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不,通过他还能看到他背后的女人,这两个人实在太可恶了,太太太可恶了。
可恶的人永远不自知,接着道:“朕知道你卸甲之后,就不愿操心,所以这侦探社既然是颜儿出银子,开起来,那大的事件就由她去担着,你只要听她的话,接一点活,能养家就可以了。”
凌天成好心的让叶元裴想打他:“你看,这样就把你的所有问题都解决了,还能让你们兄妹经常见面,连银子的事你都不用发愁。”
叶元裴:“……”
不就是想办法让庄思颜压住他吗?不就是想把他困在京城之中吗,不就是想让他明不正言不顺,还得替他们办事吗?
就不能明说吗?为什么还要找这么多的名头?
他气的要死,那边凌天成却已经拍板决定了。
末了还跟他说:“这事我还没跟颜儿说了呢,现在回去跟她说一声,她应该会非常高兴。”
一步三回头:“哦对了,还有宁汶的案子,也交给你处理吧,既然都成侦探社了,那这事理应归你管,让朕想想给你们定个什么官位?”
叶元裴:“……”
你特么的,你们大盛朝的官员,那些京兆府尹,那些大理寺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你在这儿给我凭空发个官出来,他们都干什么,天天没事逗猫遛狗吗?
没人回他,凌天成已经走了。
叶元裴出门的时候,也算是雄心壮志,意气风发的,还特意穿了一件好点的衣服,拢了拢头发,弄的人模狗样的。
可从宫里出来,他看什么都不顺眼,见个人就想骂。
火气太大,让他觉得天气都隔外的热,撕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说:“这古代的人真闲的蛋疼,大热天穿这么长的衣服干什么?脑子进水了,不知道热吗?”
他也不顾自己美好的帅哥形象,直接就把外面的长衫给剥了下来,只穿了里面亵衣,虽然还是遮的一丝不漏,但已经让街上看到他的少妇少女们捂脸尖叫着跑开。
青然今日没在内宫宫门,因为防着那个不宿之客,他这几日在常常到处溜达。
这一溜达,就碰到了从正门出来的叶元裴。
他也甚是惊讶,跟着叶元裴问:“大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的在街上也脱衣服?”
叶元裴没好气地转头问:“你不热啊,你穿这么多衣服不热吗?”
青然看看自己,再看看他。
热啊,可大家不都是这样的,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疯过啊。
但另一个人却把他的话都听了进去,还“呵呵”地笑出了声。
叶元裴和青然一起往出声处看去,发现街边的矮墙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正看着他们笑。
第478章 为了皇上您
叶元裴不认识这个人。顶 点 X 23 U S
但青然认识,就是那天在宫门口跟他打架的那个怪人。
他竟然没有进宫,但还在京城之中。
他还看着他们笑,那是不是说明他跟着他们呢?
青然跟他交过手,所以很紧张。
叶元裴一看他的架势,就判断出此人不简单,很快也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事。
他轻声问青然:“就是他?”
青然“嗯”了一声。
叶元裴把衣服搭在手臂,先对青然说:“你站着别动,也别太紧张,我过去看看。”
青然:“大将军小心。”
“无妨。”
叶元裴往前走了两步,没有太靠近那人,但脸上已经露出了笑:“这位朋友刚才是在笑我们吗?”
那人摇头:“我跟你不是朋友,不过是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挺对。”
叶元裴的笑更大了,暗暗打量了一下他的穿戴,果然比自己清凉多了。
当然用别人的话说,就是穷的没衣服也穿,上衣裤子上都是洞。
他也不在意,接着他的话说:“既是有共同的话,那说明还是有做朋友的可能,一起喝杯茶去如何?”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从矮墙上下来,跟着他往前走。
叶元裴与他并行,往附近的一处茶楼里走。
青然跟在他们身后两步远,眼睛一直看着那人,几乎在他身上再盯出几个洞来。
这个时候茶楼里没什么人,稀稀落落地坐了两三桌。
叶元裴看了一圈,随意在窗这的一桌坐下,叫着小二上茶。
那人也不说话,跟着他一起坐下,捏了盘子里的一个茶点,塞到嘴里。
叶元裴竟然莫名有点喜欢这样的人,不做作。
不做作的人,一般说话做事耿直,你跟他背着行,他能把你气到肝疼,但是你如果跟他顺着行,那绝对是最得力的助手。
做作的人则相反,面上是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正常人跟他相处,表面笑意绵绵,背后不是把事情做成一团糟,就是给你捅刀子。
有这个么个最初印象,叶元裴就看这个顺眼多了。
他主动报了自己的名,并且问他:“怎么称呼你?”
那人自然地说了三个字:“米怀安。”
多的就不必问了,本来也是来喝茶的,又是初识,问的太多反而招人烦。
叶元裴不问他,他也不问叶元裴。
两个人对桌而坐,喝了一壶茶后,叶元裴先问他:“茶水无味,米兄要来些酒吗?”
米怀安抬眼看他,颇有几分遇到知音的意思。
他的眼睛很大,眉毛很黑,面颊略显黑,人也很壮实,又高又大。
对于普通的人来说,不动手,只跟他站在一起就很有压力。
然而一般的人会以为这样的人,用蛮力可以,但若真正动起手来,就是粗手笨脚,头脑也很简单,就是一副肉架子。
不知道青然之前是不是也这么想,反正现在他是不这样想了。
先入为主
,也挡不住事实验证。
叶元裴相对来说,没有那么以貌取人,或者说有青然的经验后,他更加小心了。
他起身付了茶楼的帐,又带着米怀安去不远处的酒楼。
那家伙有吃有喝,对他也没半个谢字,且中间话很少,见吃的倒是挺亲的,好像多日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一样,见盘就扫,差不多就是一扫光。
叶元裴就叫吃的心不在焉。
他表面不说,眼睛却一直在观察这个人。
没有想像的那么好爽啊,至少还明城府的,两人酒都喝过三巡了,他除了名字连半个字都不吐露,而叶元裴也不好意思问,让旁人看去,还以为他们两人是难得一见的知己呢。
一个拿着外衫,穿着亵衣,一个浑身上下的衣服,也没几个地方是不完好。
一边碰杯喝酒,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饭菜。
那人喝了三壶酒,也没看出什么醉意。
叶元裴喝的少,就更没醉了。
但饭确实也吃饱了。
他起身,朝着叶元裴拱一拱手,转身就走。
青然在这儿干陪他们两个半天,看到那人走,起身不想去拦,却被叶元裴叫住。
他直到那人走了,才望着窗外问:“你想拦着他啊?”
青然:“不然怎样,任着他走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咱们跟他也不熟,有吃有喝,吃完喝完连句话也没有,起身就走。”
叶元裴笑:“那你拦住他做什么?叫他跟我道谢啊?”
青然竟然还点点头:“那有何不可?再说了这人本来就很可疑,我们不是一直担心他会闯宫吗?”
叶元裴干脆把他按到刚才米怀安坐过的位置上:“谢字有什么用,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银子花,他说不说对我来说都我意义。
再者,你把他抓回来了说了,我请他喝这顿酒的那点情谊就没有了,现在虽然没说,但我敢保证,他肯定是记在心里的。”
到这到这里,叶元裴又有点奇怪:“你以前跟着庄思颜出去的时候 ,也是这么急脾气吗?”
突然转变话题 ,让青然有些猝不及防。
他愣了一下才回:“那倒没有,娘娘的脾气甚好,我们跟着她,这种事几乎不会发生。”
叶元裴的眼睛瞪的特大,怀疑地看了青然半天才自语道地说:“你还真是白跟她了。”
青然不解他是何意,也没花太多心思去,他还在想米怀安,一直担心他会闯宫。
叶元裴安慰道:“放心吧,不会闯的,要闯早就闯了,何必等到现在?”
青然就问:“他不闯又在宫门口溜达什么?叶大将军没发现吗,咱们这次遇到他的地方,也是在宫门口。”
叶元裴点头:“发现了呀,所以我怀疑,他是想去宫里找人或者找什么东西,但他显然也知道闯宫的害处,所以就在那儿转,希望能找到一个带他进去人。”
青然终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门道:“将军是说,他想让我们带他进去?”
叶元裴:“很有可能,不然他不会主动搭讪。”
他说完这些话,才从凳子上站起来:“回去等着吧,
过不了几日,他还得来。”
被他猜了个正着。
中间隔了三日,就是庄思颜出月子的日子。
本来宫里的娘娘出月子,跟外面的人也没什么干系,可庄思颜这一个月可憋坏了,加上天气热,她每天被困在轩殿里,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还什么都不让做。
唯一一次出宫,就是跟叶元裴说几句话,来回都是坐在车里面,连车帘都不让掀的,生怕有一丝风吹到了她的身上,就闹出什么毛病。
现在终于刑期满了。
她那个心啊,都要飞出去了,缠着凌天成一定要把她想见的人都请进宫来。
那个名单上,有叶元裴,李花,青然,青石,竟然还有徐宁,贾明渊等。
把凌天成看的一阵脑壳疼。
庄思颜对付他最有一套,只瞥到他皱眉,就连忙说:“这些都是我的合作伙伴,本来是要出宫见他们的,顺便给我们侦探社找找房子之类。但我为了皇上您,决定不出去了,就在宫里见他们,把事情交待给他们去做就行,凌轩,你看我聪明吗?”
凌天成违心地说了一句“聪明”,还是很牙疼,手指捏着贾明渊跟徐宁的名字说:“他们都是大理寺的人,吃着皇粮,拿着俸禄,又怎么跟你的侦探社合作?”
庄思颜马上说:“这可不好说啊,官民是一家嘛,他们管着京城的人事,那以后我们也是要调查京城的案子呢,提前打个招呼总是好的,省得大水冲了龙王庙是不是?”
凌天成想:“会吗?还没有人敢过来冲他这座庙的。”
但他对叶元裴的那些心机,在庄思颜这里根本施展不开,归根结底,还是不想看到她失望的样子。
所以一边牙疼头疼浑身疼,一边还是把此事安排了下去。
叶元裴他们接到了邀请涵是这样的:皇贵妃娘娘有一桩大事要与你们商议,非常之重要,所以被邀请的人,必须参加,不得缺席!
叶元裴直觉就是这家伙又要开始作妖了。
但作妖他们也得去啊,那是皇贵妃,她就是不说必须参加,像他们这些无官无权的也不敢抗命不是。
于是这天,叶元裴带着李花,青石和青然结伴,贾明渊捎着徐宁,就往宫里去。
走的路还是不一样的。
贾明渊,徐宁,青氏兄弟都是有官职的人,必须得走皇宫正门,且得先拜见过皇上。
而叶元裴和李花不是,他最多算是皇贵妃家的亲戚,或者真正的合伙人,虽然也要拜见凌天成,却可以走偏门直接入内宫。
所以他们在偏门处就成功遇到了米怀安。
本来可能遇不到,但是叶元裴好像有意要等他,人都到了宫门口,又说自己这么空手去了不合适,硬是拉着李花,东走西走在街上买一些东西。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买的这些东西,庄思颜根本就不稀罕。
那家伙,宫里什么没有中,她又不是在坐牢,她是在坐月子,享了一整个月的福,估计是想吃什么有什么,想要什么得什么的。
但因为他们多逛了一会儿,就遇到了米怀安,而且看米怀安的样子,就是来求他带入宫的。
第479章 秀恩爱
米怀安一见他们,先抱拳向叶元裴行了礼。顶 点 X 23 U S
两人算认识了,叶元裴自然也回了他礼。
但他话不多说,只讲自己进宫有急事,不便多聊,等出来的时候再与米怀安续。
米怀安就一把拦住他:“叶兄,在下有一事相求。”
叶元裴明知故问:“何事,米兄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办,只是眼下不行,我真是急着入宫。”
米怀安就往宫门口看了一眼:“请叶兄帮我一个忙,把我也带进去。”
叶元裴做出被他吓到的样子,还把人拉到一边去:“米兄,你……你为何要进宫啊?别别别,你别说了,反正也进不去,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今天进去,都是皇贵妃娘娘邀了去了,一个人一个记号,都得在宫门口检着,才能入内,你没看我们连一个下人都没带吗?是因为带了也进不去,你说,我怎么把你带进去?”
米怀安的脸色黑里带红,红里透黑,最后还是向着叶元裴揖手:“叶兄,实不相瞒,我进宫是为了寻我妹妹,他早些年入宫,我们一直没有联系,现在我学成归来,也不指望着能见她,但我想见他一面。”
“你妹妹是谁啊?”这句话叶元裴都滑到了舌尖上,又被吞了下去,他斟词酌句道:“叶兄,你妹妹如果进宫做娘娘,那外男是不得相见的,就算你要见,也得先去皇上那里说明。如果进宫是做宫女,那就更不用说了,还是算了吧。”
米怀安想不到别的办法,只是拉着叶元裴不放。
两个大男人在这边撕扯不开,李花在那边都看的别扭了,过来问:“相公,还走不走了,里面娘娘等急了,是要降罪的,这位是谁啊?你一个大男人家家的,为什么拉住我家相公不放?”
说着话,横空过去,劈手就把叶元裴的胳膊抢了回来,拐到自己手臂弯里:“走了。”
米怀安不能再拉他,只得跳到他们前面挡住去路,且诚意诚意地说:“叶兄,你只要能把我带进去,以后想要怀安做什么都依你。”
叶元裴先慌恐地朝李花看一眼:“米兄快别这么说,我们都是男人,我能要你做什么?再说我这里还有娘子呢。”
米怀安一个大男人,被他两句话说的脸更红了,头也低下去,不敢再看他们的脸。
但是他也没把路让开,还是挡在那里。
叶元裴装的跟大尾巴狼似的,脸上净是为难的表情,又把他人拉到一边,轻声问:“你让我带你进去,就得跟我说清楚,你妹妹是谁,你进去之后打算怎么办?那里面深宫内院的,就算是我们能进去,找个人也很难,那皇帝的女人也不是在大街上,可以随便看的。”
米怀安点头:“我知道,我妹妹是嫔妃,具体做到哪个位份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叫米月清。”
叶元裴当下就愣了。
这还真是缘份啊,竟然是他认识的人。
米怀安看到他表情变了,马上就问:“莫非叶兄认识我妹妹?”
叶元裴摇头:“不能算认识,但听说一些。”
他简明扼要,把中间杂七杂八的细节都省的,且说的含糊其词:“只是听说她出宫了,好像也是去寻自己的家人什么的?但具体是真的出去了,还是皇家说
出来给别人听的,我就不太知道了。”
米怀安听到这话,比刚才更着急了。
本来很稳重的一个人,这会儿竟然有些抓耳挠腮。
他在原地走了两个来回,下定决心似地对叶元裴说:“我还要进宫,我要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叶元裴想了又想,最后叹了一口气说:“好,我冒死带米兄过去,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米怀安马上抱拳:“无论叶兄提什么要求,怀安都会应允的。”
“也没什么要求,就是你进去以后,一切听我的,不该说的话一句也别说,不该去的地方,一个也不能去,至于令妹的事,我也会帮着打听一下,希望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已经是米怀安非常满的答案了。
他当下就答应了,并且听叶元裴的安排,临时满了一套相对整齐一点的衣服,当成他们的下人往里带。
宫门口盘问当然要的,侍卫的眼神很不善,那个样子明摆着就是不想放米怀安进去。
可怜铁塔似的一个汉子,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变成一只猫,让叶元裴直接揣到袖口里带进去。
叶元裴也尽力在那儿周旋,还说这人非常重要,是皇贵妃娘娘点名要见的。
如此这般,总算把侍卫“糊弄”过去了,他们顺利带着米怀安进去。
他们在外面折腾的时间太久,从另一个宫们进的青然,贾明渊他们都到了。
正喝着宫女们上的茶,吃着宫里的点心,很有点做客人的感觉。
青然一看到米怀安,毛都竖了起来,直直就往这边走过来。
叶元裴比他还快,在他没靠近米怀安的地方,已经把他截住,并且带到一边说:“不准乱来,我把他带进来是有用的,他也不会胡来的,你只要帮我盯着他,万一他乱跑了,及时知会一声,别的事情不用管。”
青然不安地说:“这是见皇上,见娘娘的,你带这么一个人来,你就不敢他藏有奸心,到时候对皇上和娘娘不利?”
叶元裴:“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呢,小心防着他即可,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不多说了,皇上快来了。”
来的人里面,至少都跟凌天成算是熟人了。
他们在宫里见他的少,却在外面因为庄思颜的原因,或多或少的都有接触过。
此时,凌天成和庄思颜一起出现。
众人行叩拜之礼。
生面孔一下子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庄思颜本来好奇就强,马上问道:“那位道友是谁,谁带来的,介绍一下。”
叶元裴走上前,头低着,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闷闷地说:“是草民带来一个随从,叫安子。”
庄思颜笑了两声说:“行啊你,带么大个儿一随从,以前进宫怎么没见你带过,侍卫是怎么放他进来的?”
叶元裴:“……”
可真是会拆台啊,把他使的那些小手腕都给拆干净了。
而这些问话,听在米怀安的耳朵里,就是娘娘在为难叶元裴。
他的心里是很不安的,而且很愧疚,却又不敢贸然说话,只得也把头低下去,小心翼翼听着前面的人讲话。
这种时候,凌天成不在明显会更好说话一点。
而且众人也觉得,在前面都见过他的,这会儿也就是应付一下,他应该就会走开。
结果他不但不走,似乎还对他们要商议的事很感兴趣,已经把庄思颜写好的纸递给了李福,由他往下发。
本来是皇贵妃弄的侦探社,这会儿感觉像是在上朝议政,每个人都别扭的要死,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庄思颜也没有像从前一样赶他走,还很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说话之前看一下他的脸,对他笑一下。
徐宁,米怀安这些外人还便罢了,只觉得皇上跟娘娘的感情还挺好的。
但叶元裴和贾明渊看着,那真不是滋味,虽然现在他们之间说不上什么男女情感,但怎么说那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人,现在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装小鸟依人,真是太过份了。
李花善解人意,也走过去偎到叶元裴的身边。
剩下一个贾明渊,单身狗一样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又觉得两边都不能直忍,只得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好像脚尖里一会儿也会冒出一个姑娘似的。
正经说侦探的社的事,是不可能的了。
嘻嘻哈哈的说,更不可能。
从李福手里拿到单子的人,都盯着上面漂亮的小楷发愣。
单子上已经写的清清楚楚,关于侦探社的每一条都言明在先,他们有点怀疑,皇贵妃娘娘要他们来到底是做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看她出月子,秀恩爱吗?
这群吃瓜群众无意间猜到了正确答案,只是现在还没人揭晓而已。
庄思颜跟凌天成腻歪了一会儿,见大家把东西看的差不多了,才朗声问道:“各位还有什么意见?”
大家面面相觑。
他们能有意见吗?
对于侦探社这种玩意儿,贾明渊这些人以前是听都没听说过。
就算庄思颜把上面的条条款款说的很明白,但是他们脑子里还是有一堆的问题。
只是当着皇上的面,去质问皇贵妃,写的什么狗屁玩意儿,他们怕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唯一有过侦探社经验的叶元裴,也粗略地看了一下。
说实话,写的很完美,也结合了大盛朝的国情,可这女人已经一个人把他们所有人的活都干了,到底叫他们来做什么?
他也没有发问,只直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眼角余光还能扫到其他人懵圈的脸。
庄思颜等了一会儿,见众人不说话,突兀地爆出一串笑声:“哈哈哈,我就知道有我出马,什么事都能做到尽善尽美,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男人?”
众人:“……”
感情,他们来这儿不是意议什么对策的,是来看人家夫妇二人显摆来了?
连凌天成都被庄思颜的笑,给整的虎躯一震。
他低头看着还依在他怀里的丫头,甚是无奈。
最后还是摇摇头说:“既然大的事都没问题,那接下来就只剩名字了,你跟他们好好商议,朕还有事,先去紫辰殿了。”
庄思颜一个激灵就从他身上起来了:“遵旨!”
第480章 乡下妞走错地方
把凌天成送走后,有那么片刻间,庄思颜还维持着她皇贵妃的形象。顶 点 X 23 U S
但一听到外面宫门口,太监恭送他的声音。
她整个人跟妖怪附体一样,本来平静的脸上,突然眼睛睁大,嘴角后咧,先爆出一串长笑。
随即转身,面对众人,展开双臂:“众们兄弟,我可想死你们了。”
说着话,就要跑过来一一抱他们。
贾明渊,青石青石,包括米怀安全部吓到魂不附体,眼里带着惊恐的光,身体更是不由自的躲避。
连叶元裴都忙着退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最后只是李花勉强跟她抱了一下,差点被她的手臂勒断气。
她当时心里就想,莫非皇贵妃娘娘在宫里受了很大的苦?
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没家没后台的人,听说这些人在宫里最难混下去了,那些妃子们一个个都拿家世背景欺负人。
看她的样子,一定是受了不少欺负,整个月子里没准被打被骂也是有可能的,偏偏当着皇上的面,还得装出很开心,很快乐的样子。
真是太可怜了。
李花不由得也把她抱抱紧,两人互拍了后背。
一个是安慰,一个却是……谁也不知道庄思颜是什么意思,总之拍完李花,她就直起身,围着众人问:“怎么样?一个月没见我,想我没有?”
众人:“……”
叶元裴适时说一句:“没有一个月,上次我们还见过。”
庄思颜把手一挥:“那算什么见,就说两句话就回来了,我连你们的脸都没看清?”
叶元裴心说:“你的眼睛闭的吧?面对面说那么许久的话,还对我指手划脚,现在竟然说没看清我长什么样?”
他甚是鄙视地看了庄思颜一眼,当着众人的面,没有驳她的面子,把话压了回去。
庄思颜现在宛如出笼的鸟,一边飞,还一边回头看着自己的羽毛惊叹:“我可真美啊,是不是兄弟们,我漂亮吧,我美吧,我闪瞎你们的眼睛的吧?”
这种自怜,加她单方面的想念,一直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叶元裴打断了。
“差不多行了,孔雀,我们来不是看你展示那花不溜秋的毛的,我们是来说正事的,你说不说,你要是不说,我们就走了。”
这话声音轻巧,落地如雷,竟是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先说青然和青石,他们虽然之前跟着庄思颜和叶元裴去过锦城,也陪着两人上过沙场。
可一般情况下,庄思颜和叶元裴之间说话,都是正经的关于战场上的事。
至少他们两人没看到过他们当众开什么玩笑,就算吵几句嘴,那也都是为了大局,这种事在军营之中,是很多见的。
至于他们两人私底下怎样,他们并不知道,对于传言的断背山什么的,心里可能也有些疑惑,但终归知道庄思颜是女儿身,也就没往深处想。
现在,在皇宫里,站着的那位身份是皇贵妃,而他们不过是做为臣子,过来商议正事的,他竟然敢叫她孔雀?还十分嫌弃她的样子?
当时青然和青石就互相看一眼,然后同时往后退去,远远地离开众人,恨不得能立刻申请出宫去。
贾明渊和徐宁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却
坏的异曲同工。
他们两个跟这两个人相处的时间更少,知道的也更少,到现在印象里还刻板地认为,他们已经成了兄妹,那就是兄妹了。
可再怎么兄妹,现在那位也是主子,而叶元裴这会儿不过是个平民。
他你们哪儿来的勇气,敢这么说话的?
受到无妄之灾的米怀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很快一个疑团就浮进了脑子里。
这位叶兄敢不是个傻子吧?
李花已经算是镇定的了,她的心思没在叶元裴说话的内容上,反而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方式上。
身边的男人已经是她的相公了,还跟别的女人这么说话,有点过份了哦!
她瞧瞧过去,捏了叶元裴一把,还没来得开口,叶元裴就转头看着她问:“你怎么也学会这招了,她教的?”
李花:“……”
雷很大啊,把在场的人都雷到外焦里嫩,有一个没怎么中招的,叶元裴后期还补了一个。
好了,若大的厅里,站着男男女女好几个人,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都在低头研究皇家地板,看是什么材质,有的还研究到了墙角去。
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庄思颜,笑咪咪地看着他:“哎呀,人家在宫里憋了一个月,看到你们高兴啊,难道你看到我不高兴吗?”
叶元裴摇头:“一点也不。”
庄思颜笑一收:“那你今天要求的事,我就不办了。”
叶元裴:“……”
别人还都没弄清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这边一个回合已经结束,庄思颜小胜。
叶元裴咬着牙道:“算你狠。”
庄思颜的笑就又回来了,笑的无比矜持,好像比武台上,高手对手下败将的宽容一样。
叶元裴实在是不耐烦,又开口:“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们就先走了,这宫里实在没什么意思,你现在也很没意思。”
庄思颜向他招招手:“你过来,上这儿来,我有话跟你说。”
叶元裴没过去,先看了李花一眼,随即正了脸色,当作没听到她的话。
要说庄思颜叫他们来,还真是有事,除了大家聚一聚,解解自己的相思之情,那就是帮侦探社取一个名字。
这个要求也被写在了他们之前看的单子上。
可惜那个时候,每个人的心思均不在此,光是看着她跟皇上腻歪了。
这会儿她重提起来,那些找洞想钻进去的人,才忙着把手里的纸又举起来,睁大了眼睛从上面找给他们留的作业。
庄思颜说:“我们的侦探社,是大盛朝第一个以侦探为主的组织,跟官府无关,那个,贾大人不必多心,我不是说跟你无关,咱们还是合作关系的。”
贾明渊:“……”
她不解释还好一点,真的。
庄思颜解释完,接着往下说:“所以必须得取一个既跟正义相关,又威风霸气的名气,你们都想一想,什么样的名字好一点?”
她今天的话特别多,平时三言两语能结束的问题,这会儿被她颠来倒去的絮叨个没完。
众人一边忍受着老和尚念经样的烦躁不安,一边还得努力想她布置的作业。
最后青石石破天惊地先站出来:“叫雄鹰吧,在天空飞的,能俯瞰
地上一切奸邪。”
庄思颜歪着脑袋,又捏了捏下巴,很有点重点考虑的意思。
众人也就停了思路,都巴望着她赶紧拍板说“就这个了”,他们好做鸟兽散。
可等了半天,只听到她说一句:“好是好,但没啥意思,一只鹰都能俯瞰人间了,你让大盛朝的皇帝怎么想?对不对,人家是一国之君嘛,那才有俯瞰众生的资格。”
这么一说,众人争都不用争就放弃了。
谁敢跟凌天成较劲啊,一个侦探社而已,还想上天不成?就算背后的主办人是皇贵妃,那也是依附在皇上身上,总不能越过去,才是正理。
于是众人想啊想啊想,终于又有人说道:“要不叫青天侦探社,咱们这也算是还世间一个公道,还民众一个公平的。”
这个答案很好了,已经接的完美答案了。
庄思颜也思考的时间特别久,她甚至还从凤椅上站起来,走来走去,抬头往天,低头看地的想了一会儿。
然后摇头:“也不太好,大盛朝有官府,有大理寺,地方也有府尹什么的,人家都是青天大老爷,咱们要也取个青天,那不是摆明的要抢人家饭碗吗?这种事咱们不能做,咱得低调,就是抢饭碗,也得悄悄的。”
众人:“……”
好有道理的样子,他们都被征服了。
可他们也真的取不出更好的名字来。
刚开始都是单个人在想,后来协同做战,两三人一组的互相交换意见。
后来也提出来几个,看上去都高大上,也不会跟官府和朝廷什么的相撞,但都被庄思颜否认了。
她端坐在上首的凤椅上,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想那么回事的。
端庄矜贵,大方雅致。
可一开口,总能给人一种,乡下妞不小心走错地方的错觉。
叶元裴从一开始,对这个名字就没多兴趣。
他看着众人忙碌,再看着上面那位跟大尾巴狼似的,装模作样的点评,然后否决掉别人一个个的意见,心里就大概有谱了。
这名字根本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能不能取到这位大佬心里的问题。
这就跟现代人出去跑单是一样的,你说了一堆的优惠,为客户好,他也不一定答应就跟你做成生意。
你得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想要什么,或者不用下那大的血本,就能把这事给办妥了。
可惜,叶元裴虽然猜到了这些,却真的不知道庄思颜这会儿在想什么?
单看她的样子,真的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那家伙往那儿一坐,没有正经要谈事的,只是好像借着这事,把他们留在宫里散闷。
你们尽情的说吧,反正说什么我都反对的。
你要问我自己有什么好的答案,对不起,也没有,我就是想看你们热闹,我也跟着乐呵。
想到这个,叶元裴生生打了个激灵,要不是还带着米怀安,他当下就想找个借口回去。
他们在这儿闲话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走的时候,很明显的暗示了,只剩一个小小的问题,你们要尽快结束。
可他们却在这儿想了大半天,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无能,还居心不良的拉着娘娘一起吗?
第481章 叶元裴的心眼
谁能想到,一个侦探社的名字,想了两上时辰还没有结果。www.uu234.net
想到宫里都开午膳了,宫女太监们来问娘娘的午膳要在那儿吃?
这位装大尾巴狼没过瘾的娘娘,故作深思状的想了一下,特别慎重地道:“在这儿用吧,各位也都忙了一上午,就在宫里草草吃点东西,晌午后接着议。”
众人想一头栽到地上,请太医也好,送出宫去也罢,总之不要呆在这里就好。
庄思颜还很人性化地朝他们笑笑:“诸位想了这么许久,一定也累了,暂且歇一歇吧,自由活动一下,一会儿我们一起用午膳,吃过以后,可以在这大殿之下休息片刻,你们看到了吗,那里都有椅子什么的,或坐或躺的,看你高兴,午后接着来。”
叶元裴把冲到嘴边的往,使劲往下压,试了好几次才压了下去。
如果不是在宫里,如果不是到处长着眼睛,如果不是凌天成随时会出现。
他,现在,就得冲过去把那丫头狠狠揍一顿。
她是不是当他们都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来陪她玩的?
她自己坐月子关了一个月,闷了闲了,想找人解闷了,不能挑点宫里的人玩吗?干吗把他们一个个都请进来,还这么折磨?
可是他心里有再多怨气,庄思颜都不接招,一旦两人目光相撞,她还会往米怀安那边瞟一眼,提示叶元裴:“这是你的软肋哦,我还没得及收拾呢。”
今日来米怀安来,实在不对。
本来以为宫里应该会有米月清的消息,他刚好借力使力,再卖给米怀安一个人情,以把此人顺利收为朋友。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事还没办成,却先被庄思颜当成了把柄。
她现在都不用弄清米怀安的身份,只要说此人不应该入宫,叶元裴违反了宫里的规矩,就能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
当然,庄思颜不可能对他们怎么样,大不了也就是关上几日 。
可就是这关上几日才要命呢。
他现在是真不想在宫里呆着,一时半刻都不想。
叶元裴乱七八糟想这些事的时候,宫女太监们已经把午饭都送来了。
对于这些经常在京城中混的人来说,饭虽然好,但也就那样,因为平时他们奢侈起来,也一样能吃到好的饭菜,甚至比这个还要好。
但对于米怀安来说,那一桌子饭菜可真是……只有皇家才有的。
他只瞟了一眼,就有点两眼发直。
庄思颜体贴到让人憎恨。
饭菜摆齐以后,她让众人落座,然后很大方地说:“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虽然咱们在外面是朋友,但这是在宫里,于你们同桌用餐,但我们也拘紧的慌,吃不好的。”
然后一看米怀安说:“这位从外面带进来的随从,也不能在此用餐,你跟我走,外面有专门给下人准备的饭食。”
米怀安赶紧拿眼去看叶元裴。
叶元裴已经站了起来:“不用麻烦娘娘了,他就是一个下人,一会儿我们吃剩下,随便给他一点就成,就是不吃,也饿不坏他。”
庄思颜:“那怎么成呢,叶大将军好不容易进一趟宫,我还把你的下人给饿坏了,那以后请你来不是更难,走吧。”
叶元裴:“……”
他要被庄思颜气死了。
而米怀安是打定注意,他不点头,自己就算是人头落地也不挪窝的。
庄思颜叫了几次,看他还是站着不动,且一句话不说,就拿眼睛去看叶元裴:“大将军,我的亲哥哥哎,你倒是说句话,不然人家都不好跟我走了。”
这特么的是撒妖?是命令?还是软硬兼施?
叶元裴已经被她整的有点疯,可事情僵到这个地方,他不放人走也不个办法。
他走到米怀安身边,装作拍他的肩膀,实则背对着众人说:“跟她去吧,她或许知道令妹的下落,记着除了令妹的事别的都不要多说。”
米怀安赶紧点头,跟着庄思颜往外面走去。
两人才刚出来,就遇到了凌天成。
他在紫辰殿里看奏折,却密切打听着这边的事情。
李福也机灵,一会儿就送过来一个消息。
凌天成没用多大功夫,就把庄思颜那点小把戏瞧出来了,不过她也真是憋坏了,以前天天在外面跑的人。
现在被他关在这宫里,一关就是几个月,再加上月子里一大堆不能做的事,凌天成自己瞧着也委屈她,所以就任着她去。
可现在是午膳时间了,她把把饭菜招了过去,难道还要陪着众人下起吃吗?
他过来就是想把她叫走,来陪自己一起吃。
结果就看到她带着一个铁塔似的男人出来,正是叶元裴的那个下人。
米怀安乍一看到凌天成,还没忘了他是皇上,忙着要下跪。
却被庄思颜一把拉住,直言道:“你不是叶元裴的下人,说吧是他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的?”
米怀安看她,很快又意识到这样不对,连忙把头低下去,吭哧半天才崩出两个字:“找人。”
他从小就被带到山上去学艺,师傅教他武功,教他识字,教他礼数。
所以他虽然看上去木讷,但心中是有沟壑的,只是那些知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用的时候又是一回事。
米怀安之前跟着叶元裴,什么话不用他说,他还能应付一二。
现在剩他一个人,又同时面对皇上和皇贵妃,他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不太好使了。
庄思颜显然对这种事很有经验,直接忽略他的不安,问了正题:“找什么人?宫里的吗?”
米怀安点头,这次干脆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凌天成拉了庄思颜的手:“已经晌午了,也去用膳吧,回来再问他不迟。”
庄思颜朝他一笑,答应道:“好,都听你的。”
随即叫了一个太监,带着米怀安去用饭。
看着他走远了,庄思颜才对凌天成道:“他没事带个人来宫里找人,还提前不跟我们说,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凌天成只管拉着她走,并未回答。
庄思颜似乎也没想在他那里找一个
答案,随即自己就接着说:“这个会不会是宫里的嫔妃?”
说完自己又马上摇头:“不可能呀,宫里一共就剩那么几个人了,底细我都是清楚了,没听说谁有这么一个亲戚啊?”
完了又念叨:“那是找宫人吗?难道叶元裴以为他可以在这儿悄悄的找,找到了还可以悄悄的带出去?”
凌天成看她都唠叨到了轩殿,还没把这事弄清楚,只得接口:“他是带过来给你的。”
庄思颜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给我?为什么?”
凌天成轻笑了一下:“因为知道你能帮他找到人啊?叶元裴现在满身都是心眼,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从来不用自己张口,都是逼着我们说出来。他还能落个好人,你看,我自己想告老还乡,是皇上不放我走;我自己带个人来,要自己想办法的,是娘娘非要把人带过去。”
这话要是让叶元裴听到,当下能给凌天成下跪。
不是那种君与臣的跪,就是这个人把他的真心给看的透透的,实在有些可怕。
可惜他不在,正跟着众人吃宫里送来的精美午餐。
米怀安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也安排了午饭。
他倒是心大,刚开始看到皇上跟娘娘的时候,有些紧张,现在他们人一起,剩他自个儿就完全放开了。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嘴唇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先填饱肚子再说吧,总之叶兄为保护他的,实在不行,自己也能从这儿出去。
他只是不想一来就惹事,用师傅的话说,凡事得先礼后兵,一来就来硬的那是莽夫所为。
现在他就是在礼,希望真能找到妹妹,如果这招不行,他就再想别的办法。
心里有了大概的路数,也就不多想了,很快把桌子上的饭菜扫光,等着庄思颜他们来问。
庄思颜和凌天成的饭吃的很慢,两人一边吃,一边讨论叶元裴的事。
庄思颜是有点怀疑凌天成对叶元裴的说法的。
她嘴里吟着筷子,狐疑地看他两眼,问道:“叶元裴现在成这样了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凌天成就把她的筷子拿下来,先送了一口吃的进去,还教育到:“不要把筷子含在口里,小心扎到。”
庄思颜毫不为意:“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会扎到,你别打岔,跟我说叶元裴的事。”
凌天成看她一眼,果真说了:“他也不是现在就成这样子,其实一直都是,只是现在更明显了而已。”
庄思颜:“可为什么我没看出来呢?”
凌天成:“那是因为他在你面前表面的无所求,你也不会往深处想,有时候他要不点名说,你还能当不知道,他没办法才只能老实说。”
庄思颜“哈哈”笑:“你的意思是,他满肚子的心眼,在我这个实心木面前,没啥用?”
凌天成还没见过,谁听到自己是实心木的时候,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他无奈地轻摇了下头,接了叶元裴的话题:“也不完全是,就你的事情上来说,他还是耍了一些心眼的。”
第482章 还是你最好
这下是真的把庄思颜的精神给提了起来,她的两只眼睛都是放光的:“是吗是吗?真的吗?我怎么没看出来。www.uu234.netwww.uu234.net”
她发现自己只有这句话可以说了。
叶元裴有耍过心眼吗?她没觉得啊,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那个样子呗,而且他也跟自己表过白的,是自己不能接受了,才成了现在的状态。
也幸好那个时候自己没有接受,不然他们两个不能回现代去,却给凌天成戴顶大绿帽子,现在还能在大盛朝活下去吗?
有时候人的选择真是至关重要啊,弄不好就影响人头,影响前途了。
她想这些的时候,凌天成也已经把这个话题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下。
刚才说漏嘴了,不该跟这丫头提叶元裴对她有心的。
好不容易现在两人过的好一点,不能再因为一个外人,把她的心弄乱了。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要怎么圆回来呢。
凌天成心思一动,已经有了注意,他突然看着庄思颜问:“你觉得以你对他的了解,如果是他不喜欢的东西,或者人,别人强送给他,他会接受吗?”
庄思颜答的干脆:“会,但是转头就会扔了,以前我送他东西老是这样,我经常在垃圾桶里捡到自己送给他的东西。”
这话差点把凌天成的心给弄碎了。
到现在为止,他收到她的东西都没几件,可有些人却收到了,又给扔了,还伤了她的心。
庄思颜却没有他的感伤,一挥手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啦,无所谓,而且他扔了之后,我再捡回来,收拾干净还送给他,就故意恶心他。”
凌天成:“……”
他就知道这个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他还挺喜欢的,只要不是她吃亏就行。
问题绕回到叶元裴的身上,凌天成已经平稳过度给了李花。
他说:“他跟李姑娘现在都是要成婚的人了,你觉得他喜欢她吗?”
庄思颜点头:“喜欢,从那眼神里都看得出来,那个小样儿,看到人家眼睛都直了,而且特别听话,我发现了,李花只要瞟他一眼,他就会自动把自己要出口的话吞回去,再换一句说。”
凌天成笑着问:“那你觉得他一开始喜欢吗?”
这个庄思颜顶不准了,看他那样子一开始是不喜欢的,都是李花一厢情愿的在追他。
她只想到这里,已经把凌天成前面的话联想了起来,人立马就坐直了:“哦……,你是说他原本就喜欢李花的,只是自己不去追,反而弄的好像自己多讨厌人家,逼着李花来追他?”
凌天成只笑不语。
也或者最早他真的不喜,可后来李花对他那么好,他一定也能感觉得到。
如果还是不能接受的话,以叶元裴的聪明早就想办法了,不会再给她机会靠近自己。
可是他没有,似乎还很喜欢李花的死缠烂打,每次看上去都像被治的服服贴贴,其实一个护国大将军,聪明才智在那儿搁着呢,李花真能把他怎么样吗?
这么一想,分明就是他自己预谋好的,还要让人家先跳坑里。
庄思颜想到这些时,很是鄙视了叶元裴一回:“真是可恶哦,他就不怕别人
捷足先登,让他落个空?”
凌天成心里说:“已经有先例了,我就是一个。”
不过对于这种白莲花似的男人,再怎么着他也不会放下那架子的。
他永远不会像凌天成这样,喜欢一个女人就是光明正大的喜欢,既是用了手段,也会说在明处。
如同当时把庄思颜要进宫来,就是跟庄家喊明了,我就是要这个女人,你们不送他入宫,庄家的官位就有可能不保。
如同当年把她关进宫里,也是明说了,我是一国之君,就是要你,我虽然不用强占用你的身体,但也会把但我囚禁于此,直到有一天你们答应我为止。
这种方法很蛮横,也很直接,叶元裴不会做。
凌天成一生也只做这一回。
已经够了。
一顿饭两吃的好像参透了什么人生真谛似的,饭毕时,庄思颜竟然有几分感动,靠在凌天成的怀里说:“还是你最好。”
这话凌天成从来没听过,或者说没有听她这么深情的说过,一时间也有些怔神,就那么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许久无语。
叶元裴匆匆扒拉两口饭后,借着众人还没吃完的机会,又把庄思颜做的方案看了一遍。
这会看的很仔细,没那个女人在旁边盯着,他总是能更专心地做事,有些问题也能及时发现,不用光想着耍心眼,跳她的棋。
大致的方向没有问题。
所有侦探社规程也是没有错的,但有一点,她弄的不太明确,就是跟当地官府的联系。
这些方面叶元裴最在行。
他在现代的时候,就最擅长跟那些人模狗样的人打交导,反正大家都耍心眼,那就看谁的心眼更好使吧。
庄思颜在那儿是很耿直的,虽然穿越到大盛朝,做和皇贵妃,也学会了一些与人相处的道行,但总的来说她的性情也还是直爽的。
而直爽的性子,一般不太会写出什么弯弯攻的官场关系。
叶元裴也不多说,叫旁边的太监拿了笔墨来,就着案台,很快把那些他认为要改善的地方重写了一遍。
让人郁闷的是,他的字虽好看,却是硬笔字,压根以前没练过毛笔。
之前在军营中,那些大老粗们,识字的都没几个,倒也看不出来,觉得大将军能写字就是人才了。
可现在,往庄思颜的字旁边一靠,咦……,真是没眼看。
他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忙着摊到一边去晒着了,再不想多看一眼。
反而是李花,用过午膳后,走过来很认真地看他写的字。
李花也认字,但是认的不多,常见的认识几个,一复杂就成了大眼瞪小眼,所以像叶元裴写的这种古体加现代,硬笔不硬笔,毛笔不毛笔的,毛都乍起来的字,她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她莫名觉得好看,像花一样,一朵朵的开着,有的还往上仰着头,好像纸的上面有太阳一样。
叶元裴在门口溜达一圈回来,见她在桌子旁边看的认真,就走过来问:“怎么,你也看着有问题?”
李花满眼都是笑意,向他摇头说:“我只是看相公写的字好看。”
叶元裴:“……”
要不是知道她对自己一片深情,他都当这话是讽刺了。
李花小心翼翼地把字拿起来,放在眼前又看了一遍,才扭头甜甜地对叶元裴说:“相公,你回去可以教我写字吗?”
叶元裴答应了:“没问题呀,只要你想学就成。”
李花:“我想,只要是你教的,我什么都想学。”
有个铁杆迷妹的感觉真好啊!
叶元裴心里美的冒泡,脸上还维持着不动声色。
这边的人全都用过饭,小太监就来把餐桌撤了下去。
贾明渊整个半天都是惴惴不安的,这会儿就走到叶元裴跟前,轻声问:“大将军,你说娘娘到底是想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叶元裴直白告诉他:“取什么也不好,你们等着她自己取就好了。”
贾明渊一脸苦水:“可她说我们说的。”
“她就是闲着没事,逗着大家玩的,你们要愿意跟她说些别的,她肯定连取名这事都能忘了。”
贾明渊:“……”
他的梦中情人,那个温柔的少女,怎么变成这样了?
变了样的梦中情人,温柔少女,此时已经找到了米怀安。
既是知道了叶元裴的用意,人已经送到了她这里,且真的是找人,她还是得问问。
米怀安禀着答应叶元裴的要求,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妹妹的名字也报上去,别的就不再说了,单等着庄思颜回他的问题。
庄思颜也没料到米月清还有个哥哥。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半天,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跟米月清一点也不像,而且米家是书香名门,看米月清就知道,一举手一投足,无不透漏着教养。
眼前的男人虽然也不失礼数,但跟她比总是差点意思。
庄思颜看了一圈,转回来又问:“你真是她哥哥?”
米怀安点头。
庄思颜:“何以证明?”
米怀安就怔住了,他自小离家,家里人好像也没给他什么东西,他出门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
一听师傅说可以下山来找妹妹了,心欢快的都想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直接下山就往京城里跑。
现在才知道事情有所不妥,别说庄思颜问了,就是他亲妹妹见了他,也不一定认识。
他离家的时候,妹妹才只有两三岁,那么大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呢?
他没有信物,那人家怎么认他,没准还会把他当成坏人也很难说。
米怀安的头低了下去。
庄思颜一看他的表情,大概就猜着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现在米月清不在这里,她也不想把事情弄的那么严肃,就实话实说:“她不在宫里了,去的锦城,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米怀安马上问:“她去锦城何事?”
“她说自己的家在那里,有一些事要回去处理,所以就回去了,去年走的,到如今已经一年多了,一直没有消息。”
想了想,又说:“我有朋友在那边,也在想办法联系他,你如果急着见她,也可以去锦城看看,如果不急,就在京城里等,那边有消息一定会传过来的。”
第483章 不是男子汉的作风
米怀安都没等她说完,已经开口:“我这就去锦城。顶 点 X 23 U S”
他说话快,行动更快,折身就要走。
庄思颜赶紧叫住他:“等下,你跟着叶将军来的,不跟他说一声吗?锦城现在跟从前不一样了,叶将军对那边也很熟,没准他最近也会过去,你看看是否……”
米怀安:“我现在就去找他。”
又是没等她说完,人已经往外走去。
庄思颜还怕宫墙弯来弯去,找记不住来时的路。
没想到他比庄思颜想像的厉害,跟着她出来时,已经把所有的路都记在心里,出去不过是按着原路返回,很快就见到了叶元裴。
他心里着急,说话也快,而且说完以后,就辞行了:“叶兄,我妹在锦城那么久没有消息,许是遇到了什么事,我要急着去那儿一趟,就此别过了。”
叶元裴一只手搭到他握成拳的手上:“米兄别急吗?咱们这不是在成立侦探社吗?做的就是帮人查案找人的事,等午后把一切定下来,我陪你去一趟,锦城我还是比较熟的,当年安王闹乱,还是我跟……”
他把庄思颜的名字隐去,接着说:“我带兵平乱的,青然青石他们也知道。”
米怀安就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见两人同时点头,才稍微安了一下心。
但其实,叶元裴说跟他去锦城,也答应了会尽快走,却根本没有如所说的那么简单。
这是后话,现在我们先说说午后为侦探社取名字的事。
庄思颜吃过饭,慢悠悠的溜达回来,看到众人都已经在等她了,很是满意,提议道:“是不是我来早了,要不你们再睡个午觉?”
众人内心说不出来的凌乱,好一阵回绝,才把她的好意给掐灭了。
不睡午觉,也不想参加什么有趣的活动,那就接着谈正事吧。
已经得了叶元裴的指点,这会儿大家再也不搅尽脑汁想什么好名字了,他们只眼睛盯着庄思颜。
用一种几近崇拜的眼神,告诉她,只有娘娘取的名字才是最好的,我等才疏学浅,实在担不起这等重任。
最后庄思颜经不起大家的恭维,终于屈尊纡贵取了一个名字。
“那就叫甜甜吧,甜甜侦探社,既亲民,又与官府无碍,关键是还跟我儿子的名字相同。”
众人:“……”
叶元裴:“……”
他在想,庄思颜是不是只认识这两个字,儿子叫甜甜已经够让人接受无能了,现在弄个侦探社也叫甜甜?
确实够亲民的,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亲民的名字,连公家大超市都不会取这种名字。
不过,无论如何名字算是定下来了。
谁也不敢出声反对,因为他们想早点回家。
谁要敢说这个名字不好,庄思颜没准会把他留在宫里想两天。
明明皇宫是人人向往的地方,此时此刻,对于他们来说,竟然是水深火热的。
好不容易从里面出来,青然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天,再看看四周的景色,自语:“还是外面好啊!”
青石颇有同感的点了一下头。
贾明渊内心非常凌乱,他一方
面想着庄思颜曾经的好,想着她过去的睿智,想着她成为皇贵妃后,与自己再无干系。
一边又想着她今日的捉弄。
是的,在贾明渊这样的脑子里,这种把一堆人圈在一处,这样那样来回逗的事,就是捉摸。
如果不是在宫里,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徐宁还算淡定,他最近银子越发紧了,想混一顿好吃的着实不易,所以不管庄思颜怎样,好歹管了他一顿不错的饭。
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那些珍馐佳肴的味,对于众人郁闷和解脱,没有感同深受。
米怀安则满脑子是他妹妹。
李花和叶元裴都没说话,出了宫就直奔家中。
跟着他们回来的米怀安问:“叶兄,我们什么时候去锦城?”
叶元裴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有婚没结呢,虽然只是几天时间,但对于米怀安绝对是残忍的。
但他确实现在走了,而且也不能放他一个人过去。
那米月清丢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原本以为庄思颜那里会有新的消息,谁知道跟他这边掌握的竟然差不多。
事情不怕急,就怕久,时间越长,可发生的事越多,况且现在的锦城,跟他当初在时又不一样。
米怀安到底还是简单了一些,到哪儿又四边不靠,更难行事。
他先开始还想着把他留下来,为自己所用,现在是真的为他着想了。
叶元裴把措词理了理,尽量设身处地的说:“米兄,我知道你很着急,可你想想看,令妹已经一年多没有消息了,我们就算立刻去那儿,你又从何找起?
再有她是从哪儿走丢的,又跟哪些人相处过,走丢之前发生了些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且没有一点线索。
这样过去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你我倒是不怕辛苦,就是怕辛苦了也没结果,对不对?”
米怀安着急地抓了抓自己的破衣服:“那叶兄觉得该怎么办好?”
叶元裴见他肯听自己的,就坦白说:“京城这边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好,现在就安排人去做,令妹的事,我听说当时有大内侍卫跟着一起去的。
叶某不才,曾经也在大内侍卫里混过,这两天就去找找人,看能不能再打听出点消息。”
米怀安朝他一抱拳:“有劳叶兄了。”
说完这个,才想起问他京城里的事。
叶元裴就把宁汶的事说了:“现在皇上算是把这事交给我们处理了,我想着这宁汶杀了人,是该死,但当初把他们家祸害的几个人也是该死的,所以在他死之前,我得先把那几个人抓回来才行。”
米怀安马上问:“他们在哪儿,我跟叶兄一起去?”
叶元裴摇头:“我不去,让青石和青明一起去,不过你要是能跟去的话会更好一点,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只是这事已经过了好几年,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是否还在那个地方?”
这话米怀安就没有应。
在不在的总要过去找了才知道。
他们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宁汶的记忆出了问题,说的地方根本不能做数。
而且宁汶当时被那几人抓走时,是被蒙着带走的,只知道坐在马车
里走了两三天。
后来被他师傅救出来,也稀里糊涂,神智都不太清楚了。
现在他师傅死了,只剩他,众人唯一拿到的可靠的消息,就是那几人的名字。
靠着这几个名字,青石青明和米怀安就踏上了征途。
他们这边去寻人了,叶元裴不肯浪费一点时间,也已经开始准备成婚的事。
本来李花说,现在这么多事要忙,他们又要去锦城,等从那儿回来了,再谈婚事也不晚。
但叶元裴却觉得,人家姑娘都等自己那么久了,一推再推,实在不是什么男子汉的作风。
再者说了,原本也是答应她的,成了婚两人去锦成旅游。
这下好了,还有伴同行,还有事情可做,就一并办了吧。
新房那边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一应家什也都置办齐了,家里的仆从下人备了一些。
不多,也就是三四个,主要是他们一成婚,就要出门,也要不着什么人伺候,就是看着院子而已。
至于甜甜侦探社的房子,庄思颜后来决定要物尽其用。
她那宅子反正现在空着,不如改造一下,作为侦探社,她要是哪一天想出宫玩了,想在外面住两天了,就去叶元裴的家里。
叶元裴听到这话,整个脸都是抽的,突然得了面瘫似的。
可他什么话也不能说,成婚的银子,都是庄思颜预支的侦探社的基金。
说起这事就叫人郁闷,他本来不想这样的。
可一斗米逼死英雄汉啊,为了买房,为了结婚,为了出门一次,硬是背这么一大债。
他觉得自己虽然穿越到了古代,但却还是社会的奴隶,只是奴隶主由房屋开发商,换成了庄思颜而已。
这么一想,叶元裴觉得自己比现代还过的惨。
至少他在现代的时候,房子是有的,车也是有的,按当时的条件,娶一个李花这样的姑娘,完全可以过的很幸福的。
怎么回事?
他什么时候开始退步的。
明明刚来的时候,自己哪儿哪儿都是好的,庄思颜哪儿哪儿都是差的。
几年过去了,她人财双收,又是做皇贵妃,又是男人疼,还多了一个大胖儿子。
可自己,当初的大将军没有了,银子也没几块,地又种不了,真是惨啊。
越想越郁闷,也就把心思放在了侦探社上。
叶元裴不知道的是,他千算万算,还是算到了凌天成的空子里。
事实上他也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继续做他的大将军,为大盛朝的边疆效力;
要不然,就像现在一样,做侦探社好,为大盛朝的百姓效力。
身负才能,却想在凌天成的眼皮底下,什么事也不干,就拿一亩三分地当掩护?
那是不可能滴,他那块地就算是能产金子,凌天成也能把他弄的过不下去日子。
帝王嘛,总有点驭下之术。
凌天成不动声色,已经把很多臣子的命门抓在手里。
要是现在有人还觉得,他这个皇帝是虚有其表,不做实事,那人一定是瞎子,还是心瞎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