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司将军不见了
凌天成收到了新的奏折。www.uu234.net
平阳城已经收回,喀什族的现任头领格安被擒。
可叶元裴还没消息,庄思颜也没有特别的话要对他说。
李福把奏折念给早朝的列位大臣听了,重新又放回到凌天成的面前。
他的目光下垂,看着下面窃窃私语的臣子们,脑子里却乱七八糟的。
从一开始,他不想庄思颜去边关,就是怕她与到格安,而一旦去了,两过交战,怎么可能不遇见?
可凌天成手里没人,他想来想去,除了自己就只有庄思颜了,所以其实在庄思颜没提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在打点京城中的事务。
然而最后还是让放她过去。
现在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格安竟然被擒了。
所有大臣被庄思颜的举动改观,被当初阻止她出征打脸时,凌天成的里却是明镜似的。
这是一场阴谋。
不是他高估敌军,轻视自己,而是这格安实在有些邪气,跟他平时见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凌天成只是听到他那些事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被擒。
一招被制住,受控于庄思颜,受控于大盛朝,太过简单了。
他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希望自己现在去,还来得及吧。
看着下面的大臣说的差不多了,凌天成才轻咳一声,目视下方。
大殿上立刻静了声,所有人都垂首而立,等着他开口。
“平阳关的情况就是这样了,诸位臣工有什么要说,不防说给朕听听。”
大臣们互看一眼,开始诸个儿上奏。
还是分为两批,一种是觉得庄思颜的确神勇,出手就能制敌,是大将之才。
另一种则觉得她只是运气好一些而已,大盛朝还是不要女流之辈吧。
凌天成跟从前一样,静静地听他们说,化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和耐心。
只是听完以后,就让李福拟旨了。
未来两月,文渊阁由左太师负责,所有往来奏折全由他接受,整理和回复;
户部,有贾佑善掌管,往来帐目,银款他可以自行处理,只是要记得清楚,两个月后统一报给凌天成过目。
刑部,斩由贾明渊和古书新一起管理。
……
长长的圣旨,把朝中大小事宜都安排妥当了,而用到的人差不多都是平时能做实事,又不闹乱子的。
但朝臣们听到这道旨,全都抬头看着凌天成。
有些忍不住的已经开始问:“皇上这是要休朝?”
凌天成直言不讳:“对,朕要休朝两个月,所以朝中之事就交由列位臣工一起处理。
另外,如实在有处理不了的,也可以交由李福,由他传到内宫。”
这么一说,就是告诉那些人,他只是不想上朝了,人还在宫里,所以奏折交给李福以后,凌天成还是会看得见,也还是会处理的。
但对于皇上突然不上朝,下面也是有很多话说。
凌天成任他们说,他绝对算是一个固执的君王,从来不阻止别人说话,但是也从来不改变自己的决定。
所以这事最终还是以他的圣旨为准。
凌天
成散朝以后把温青叫入宫中:“朕要出门,你先来宫里住一段时间,跟过去一样,代我的位置。”
温青眼睛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半天才试着问一句:“去边关?”
凌天成点头。
“你是不是疯了呀皇兄,平阳关不是打下来了吗,庄思颜都要班师回朝了,你现在去做什么?接她吗?这么急于见面吗?就不能多等几日吗?”
“平阳关的事没有那么简单,格安也没有那么容易被擒,我担心颜儿会出事,必须得去看看。
再说,她的奏折里也根本没有提到回朝,还有叶大将军,也依然没有消息,你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温青被问住了,半天没说话,但当他开口的时候,还是不想让凌天成去:“好,既然你说有这么多问题,那我去行吧?边关也没有什么认识我的人,我刚好也出去撒个欢。”
凌天成看他,目光都是冷静和寡淡:“这不是去撒欢,是去做事,你不行。”
“我怎么不行了?你们一个个的总是说我不行,皇兄,我以前也是当过太子的人,你现在也让我宫里代你行事,我既然都能代你行事,怎么不能代你去边关?”
温青是真的急了,他虽然最近是有些受挫,但也不要个个都否认他吧?
再说了,如果他真的没用,凌天成会把朝中的事交给他吗?
然而无论温青怎么说,凌天成都不会同意让他去的,他只能接受凌天成的安排,老老实实的留在宫里。
凌天成是秘密出城的,身骑快马,带了两批人,一批是随保护他的,另一边也是。
但却分开两路走,间隔的距离不远,可以互相传信,但是外人很难看出来是一伙的。
这群人一共有三十个,悄悄出京,也悄悄往喀什族而去。
四月底的天气已经相当炎热,既是京城里面也是到了夏中,身上换了单衣,人们似乎也更喜欢活动一些,连街中的铺子都比冬日里热闹。
太阳从早上出来就带着炙人的温度,走到中午时更是热的不行,尤其是在赶路的人,头顶是骄阳,耳边是热风。
凌天成他们赶路几日,刚出京城的那丝气自己就已经被热风吹散,现在每个人都面带沧桑,衣着上也灰扑扑的。
打尖歇息的时候,凌天成总是先看看四周,看有没有以前大军过后留下的痕迹,想像着庄思颜是否也走过这里。
她又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而她现在又怎样了。
离开京城以后,因为凌天成一直在赶路,边关的消息就断了,他们沿途听到的都是民言。
只是民言传的多了,可信度就会少。
比如他们经过一个村庄时,就听那里看茶人说,平阳关里司大将边擒的不是格安,而是格安的一个王妃,而现在那王妃已经爱上了司大将军。
凌天成默然喝着手里的茶水,听着他们把平阳前的事改成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好像庄思颜已经不是一个大将军,而是一个多情的公子。
而那个王妃已经被她迷到颠三倒四,非她不嫁的地步。
茶水无味,解渴而已,凌天成喝了几杯,也就起身,接着往前走。
偶尔还是会遇到了一些庄思颜他们曾经走过的地方,他甚至能从那些痕迹里,想到
庄思颜那时在想什么,又做了哪些决定。
数日后,一队人马已至寨前坝。
因为是秘密出行,一应官员全都没有通知,所以寨前坝的将士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看着有马队入城,还当是东边来的生意人,只是这群生意人看着有些怪模怪样而已。
高重听到属下来报,却留了个心眼:“现下城中不安宁,司大将军那里又没有消息,全军都要戒备。
这群人既然都骑的良驹,那来路定然也不小,盯着他们,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属下退出,很快安排人去盯凌天成这一伙人。
然而他们只是在城中留了一夜,次日一早就穿过寨前坝往平阳前赶去。
因为前后没有看到更多的人马,在城中也没见他们做出什么过份之举,高重稍微放了一点心。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连夜写了一封信,给驻守在那里的姜汉义,让他无论如何要留意这群人。
姜汉义收到他的信时,凌天成他们已经入城了,并且在一家客栈里住了下来。
开始打听城中的情况,当然这种打听也是暗暗做的,尽量不惊动他人。
按凌天成的意思,他是不想先暴露身份的,因为一旦他在边关现身了,那京城中必然也会有人知道,会不会再引起别的乱子,就很难说。
跟着的侍卫出去一天,就把庄思颜的消息带回来了。
她也不见了。
就在凌天成他们到来之前,也是擒着格安王子的第二十天,司大将军突然就在帐中不见了。
还好这次不见的只有她一人,别的将士们都在。
姜汉义已经急的不行,找了几日没见踪影,正愁着怎么给朝中禀奏。
凌天成听到这消息,险些把手里的杯子摔掉。
“走,去中军帐。”凌天成说。
跟着侍卫愣了一下:“爷,您不是说先不暴露身份吗?”
凌天成理都没理他,直接去见姜汉义。
姜汉义本来接到高重的信之后,也在注意他们这伙人,现在看到竟然直往军中,心里也是疑惑丛生。
人还是要见的,现在任何一个可疑的人,都有可能跟司大将军有关,且跟他们所有的将领有关。
如果再像叶元裴那样,不光把自己玩丢了,还把一应将士也弄没了,那这平阳关可真成了邪地了。
姜汉义沙场杀伐数十载,是不太信邪的,可庄思颜的事也实在蹊跷,他又解释不通,只能采用最保守的方法。
凌天成被带到帐内时,姜汉义并不知道他就是大盛朝的皇上。
古代不像现代,天天看电视,什么领导人在新闻里照一面,全国人民群众都知道了。
那个时候皇帝的样子,民间传的多数,能见到他面的也只有朝中大臣 ,还有后宫的妃子们。
就算是凌天成在京城的大街上行走,只要不碰到臣子们,普通的老百姓也不会知道他是谁。
而姜汉义是老皇帝的臣子,在凌天成还未登基时,就被贬了,所以他没有机会见到凌天成。
而凌天成小的时候,又未在宫中长大,寄居在庄家,基本所有的朝臣,除了当时的庄昌远外,都没见过他。
第319章 此行的目标
姜汉义只是觉得此人气质不凡,自带雍容贵气,眉宇间也比别人多了几分英武。
当然要说他就是单纯长的好看,也是说得过去的。
所以这位沙场老将,没有先露惊讶之色,甚至没有站起来,让下属把凌天成一行人行带了进来。
凌天成开口便是:“姜老将军,可否先让你的属下退出去?”
姜汉义没吭声,眼睛看着他。
他在犹豫,司先生失踪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呆着,她审了格安数日,每次都是单独跟他在一起,但一直没有问出叶大将军的下落,问到最后反而把自己问丢了。
现在一群来路不明的人,要把他的手下都退出去,姜汉义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的。
会不会,他们也不声不响地把我带走,同样伪装成一种邪门的事?
可他毕竟也是身经百战,而且武功也高,人家说技高人胆大是道理的。
普通的人对姜汉义造不成威胁,而现在的年轻人虽然也有武,看上去武功也不弱,但如若真的动起手来,他未必就能占到自己的便宜,何况是一招制敌,还要从他们把控森严的大营里退出去?
既然有这么多不可能的条件,那姜汉义倒想看看他玩什么花样,顺便也找找司将军失踪的真相。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庄思颜失踪的时候,是跟格安在一起的,而这位来的明显是他们大盛朝的人。
尽管姜汉义不在官场多年,但多少还是从对方身上嗅出一点京城的味道。
他禀退手下,重新看向来人:“阁下是……”
“大胆姜汉义,见着皇上,还不下跪?”
没等姜汉义开口,凌天成身边的侍卫先说话的,并且“唰”一声把手里的剑展开。
姜汉义的眼睛被那一声脆声吸引过去,先是吃惊,然后人一下子从桌案后面挪出来,三步并做两步就到了凌天成的面前:“吾皇万岁!”
他双拳握住,行叩拜大礼,完了以后,头就没再抬起来。
被袖子半遮住的脸上,汗水已经冒出来,差点流到眼睛里去。
那把剑是天子佩剑,就算是大盛朝的臣民都没见过皇上本人,却都听说过他有一把这样皇家传下来的剑。
这是只有天子才会有的,跟传国玉玺一个份量。
姜汉义是习武之人,对于兵器的记忆力胜过任何东西,这柄剑他在老皇上那里见过,现在又在这人的手里。
他是谁,不言而欲。
凌天成的脸都是寒的,没让他起来,居高临下的问道:“大胆姜汉义,平阳城已然在手,竟然会把中军大帅给丢了,该当何罪?”
姜汉义汗如雨下。
他也知道自己理亏,根本没有解释的话,总不能说庄思颜非要自个儿守城,非要跟格安单独相见,非要试着找叶元裴,所以才丢的,都不管他的事吧?
他要真的这么说了,估计凌天成手里的天子剑,可以一下子戳穿他的胸膛。
“末将该死,请皇上降罪。”
这是姜汉义唯一能说的话。
凌天成却没开口,但压力十足,整个帐篷里都被他的气压整镇住,莫名叫人喘不过气来。
他是真的生气,很生气。
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他的颜儿不见了,平阳关不过就是一个关口,又是不是妖魔鬼怪的口,怎么就能让人在这里生不人,死不见尸呢?
不,颜儿没死,她一定没事的。
凌天成内心矛盾,挣扎了一阵,看见姜汉义在地上跪着,心里依然乱糟糟的。
但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样的冷然。
“起来吧,把整件事情说清楚,如有隐瞒,死罪。”
话出口是很平淡的,好像在说一件不怎么重要的事,可姜汉义比谁都清楚,命悬一线也不过如此。
他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了,然后又跟凌天成汇报:“当时司大将军让我们东城门,她自己在中军帐内,守在城中,跟在她身边的也都是青氏兄弟他们。”
“传青氏兄弟。”凌天成说。
姜汉义不敢怠慢,立刻出帐,命人把青然他们叫来。
青然是知道凌天成的,咋一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就知此事瞒不住了,头天他们还在商量,是不是先不向皇上奏报,先自己找找再说。
青然他们都决定今晚动身先去离平阳关最近的叶城,完了再乔装成商人去沙喀什看看。
庄思颜丢了,格安也不见了,这很明显就是格安所为,但他们想不通的是,格安怎么无声无息,通过他们层层的罗网,把庄思颜带出去的?
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没有惊动一个人,突然就从地面上不见了。
青然他们作为贴身护卫,把主帅看飞了,这责任要比姜汉义大多了,看到凌天成来,腿直发软,跪到地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凌天成倒是把最初的气压了下去,耐心向他们寻问每一个细节,连庄思颜几时吃饭,几时睡觉,一天里去看格安几回,都跟他说了些什么都问。
青然说:“每日也就一次,大将军就是想从他那里问出叶将军的下落,但格安说他也不知道。”
青石在后面跟道:“司将军见格安,都是不准我们跟着的,他们是单独谈,所以才会……”
凌天成暗吸了一口气:“将军单独见他,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进去多久不见的,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几个人最近已经把这个信息分析了再分析,所以时间点都在脑子里记着呢,听凌天成一问,马上就报了出来。
按他们的说法,庄思颜一般见格安的时间都是傍晚十分,天色快黑不黑的时候。
正常的情况下,也不会进去太久,一柱香的时候就会出来。
有时候问到什么消息,还会跟青然他们商量一下,看看那些话里是不是有包含叶元裴的消息。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六天前。
庄思颜像往常一要进去,只是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还没出来。
青然他们一直对这事是存疑的,也劝过庄思颜不要再去问他,直接去关外找就是了。
但庄思颜说,关外那么大地方,又不是只有沙喀城和叶城,他们如果把叶元裴抓去,随便塞一沙窝里,或者就干脆杀了人,他们能去哪里找?
而且白恒一,本来已经在里面了,这么多天了,除了干掉一些格安的人外,根本没有发现叶元裴他们的踪
迹。
其实青然没有说,他们心里都认为叶元裴已经死了。
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当时失踪的不是一个人,是全军的将领。
他们也不是普通人,如果只是被在沙漠草地里走散,他们早就想到办法跟外面联系了,不会等到现在。
但是这种话,他们不敢跟庄思颜说。
庄思颜给他们传达出来的信息就是,她坚信叶元裴还活着。
所以当她坚持从格安嘴里套出消息时,他们也没办法,只是这一天天下来,每个人都有些烦躁,偶尔恼起来,还想把格安打一顿。
他哪怕是说,人已经死了,也算是一个交待,该杀该刮选一个便是,但他偏偏不说,就说不知道。
这种人听着就来气,也不知道庄思颜每天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还能说这么多天。
这天一柱香时间过后,青然在外面来回走路,把那一块的草破都磨没了,等的更心焦,甚至还差点时间,他就已经忍不住,直接掀帘而入。
然后他就看到帐内是空的。
凌天成问:“你在外面没听到任何动静吗?”
青然回道:“没有,那个格安我看着他都不顺眼,多次跟大将军建议是不是用刑,有时候也会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但是一直都没听到过。”
他说到后面,声音是很小的,大概也为自己的行为表示抱歉,毕竟如果庄思颜不失踪的话,他做为一个侍卫,去听主子的谈话,这是犯忌的。
可现在情况特殊,反而没人去追究他的不是了,恨不得他当时真听到什么,那他们现在也好解决一点。
平阳前的将领和庄思颜之前的侍卫们都到了,满满地围了一帐子,但除了青然和姜汉义外,凌天成的身份并没有向他们公开,只是说自己是朝廷派来的官员,目的就是找司大将军。
经过一系列的分析,凌天成也认为庄思颜是被格安带走的。
但正如前面所说,每个人都想不通是怎么带走的,毕竟有叶元裴的例子在先,他们也知道格安不好惹,所以整个关着他的帐子,外围全部都是用铁条封的,士兵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日夜不休地看管。
这种情况下,就是他一个跑路都难,现在还带一个,带的还是他们的主将。
那庄思颜怎么样,以前这里的将士不知道,可现在她带着他们把平阳前轻松拿下来,又使计让格安落网,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这样的人,在这么安全的地方,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
凌天成开口说:“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总之人是他带走的,我们就要从他手里要回来。”
他很快就挑了一队人,除了自己来时还的,还有青然他们,包括姜汉义,但把孙有和留了下来。
这个决定下了以后,表面上没人说话,但众人散去以后,青然和姜汉义都来找了凌天成。
当然是劝他不要去,一国之君,深和敌方,万一有个闪失,大盛朝怎么办?
凌天成的话说的决绝:“你们不要想着大盛朝如何,朕能来这里,必然是把后方都安顿好了,你们现在要想的,就是怎么把司大将军找回来,这是我们此行的目标。”
第320章 他是真的喜欢她
什么也不用说了,皇上的命令就是死令,所有人无条件执行。www.uu234.net
这就是古代封建社会的皇权,是至高无上的,在某种程度上是要人誓死效忠的,哪怕有些忠勇之士的谏言是好的,但帝王不听,也就是狗屁不如。
不过凌天成他们推测的也没错,庄思颜确实是被格安带走的。
但是格安却没有把她带回到沙喀什城,而是带去了另一个地方。
格安一直说不知道叶元裴的下落,问的多了,庄思颜也不得不相信他,可这人无故失踪总是让人疑虑重重。
于是格安就给她出了一个注意,说是在他们那里有一个神户,是可以预知未知,推算过去,并且寻人问吉的。
庄思颜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这个你也相信?”
格安已经被关了大半个月,过去还算结实和好看的脸,明显瘦了一圈,但是伤倒是好的差不多了。
庄思颜也由原来的站着,改成了坐,就坐在离他两三米的地方 ,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敌对双方,又有叶元裴的事在里面,她还是觉得跟格安做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这人阴的些,但是人嘛,谁没点弯弯肠子,关键是他很聪明,似乎能看透人心一样,这点还是教庄思颜很喜欢的。
此时面对庄思颜的疑问,他只是扯了一下嘴角回问:“你不信吗?”
庄思颜摇头:“我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传说,过去无论如何都已经过去了,而未来怎样,那是靠自己一点点活出来的,并不是谁能算出来的。”
格安:“那你来自哪里?”
这一句话,把庄思颜问的哑口无言,她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格安,好似看他一眼就会承认自己确实不是大盛朝的人,而是来自遥远的现代。
这不是什么鬼神之说,却也不是用人心可以解释的一种情况。
她敲击桌面的手都停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又慢慢接了上去:“我当然来自大盛朝,你去过那里,应该也打听过我。”
庄思颜把之前暗涌的情绪藏好后,抬头看着他说:“我还听人说,我的哥哥们都被你请到了这里,不久前与叶大将军对战的好像是他们。”
格安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回她的话,但是那双眼睛,又墨似海般地相着庄思颜,好像已经把她看穿,知道了她内心里那一丝慌乱,还有此时的没话找话。
这次谈话过后,庄思颜第二天实际上是有些不想去见他的。
她回去后想了很多,是不是格安也知道穿越,是不是他也是穿越来的,还有那个神户是真的吗?如果自己去了,他会算出什么?会算出自己是现代来的吗?
他会不会把自己送回去,若是把自己真的送回去,那自己必然也会想叶元裴一样,变成一个无缘无故失踪的人口。
庄思颜想,她现在能回去吗?是不能的,她也不太想回去了,最重要的是,不管要不要回去,叶元裴的事都梗在她心里的刺,得先挑出来再说。
许是习惯施然,到了傍晚,她随便吃完一些饭,脚就又往格安那里走去。
这次格安的话特别少,庄思颜也不怎么想说。
两人仍然各就各位,一个被结结实实绑着,一个坐在椅子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庄思颜起身往外面走,格安却在她身后说:“现在我也想知道那个叶将军在何处,他又为何让你如何牵肠挂肚?”
庄思颜回头,很奇怪地看他一眼:“他是我哥。”
格安的眼睛很黑,掀开的营帐的一角里透过来束白光,恰好映在里面,就在那些黑色的尽头抹了一点白光,没有夜光星星的感觉,却像是某种特殊夜里挂起的特殊标记,看的庄思颜有些恍惚。
她没等格安再说话,就走了出去。
如是两三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真的想去看看那个神户。
她跟格安说:“好吧,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格安的脸上明显带出了一丝笑,竟然看不出过去阴鸷,反而有些纯真,真是见了鬼了。
现在庄思颜跟他走在大漠的中心,身上带的水和食物,差不多也耗尽了,同样耗尽的还有她的力气。
她觉得自己的腿上好像灌了水泥,拖都拖不起来,身体也重的要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脚下不知绊了一个什么东西,人一下子就栽了下去,然后顺着被风卷起的沙势快速的往下滚去。
格安叫着她的名字了追过来,人从上往下滑,卷起更多的沙尘。
已经滚到底的庄思颜终于停了下来,但是她不想动,骨头像是被人拆了,一块也对不上,就那么躺在沙地里,看着头顶炙热的太阳发愣。
格安追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本来已经伸手想把她扶起来了,但看到她的样子,就把手缩了回去,于是也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
“你这家伙是不是骗我的呀,做事也太不靠谱了。”庄思颜开口,声音微弱,嘴干的声音都卡在里面,根本发不出来。
格安低头看她,最后还是把手臂顺到她的脖子下面,把人捞了起来,还顺势拍打了她身上的沙。
“没有骗你,确实有这个地方,我小时候就是被风沙卷到了这里,然后遇到他,是他教了我武功,还有后来的一切。”
庄思颜“哦”了一声:“他是你师傅啊。”
格安摇头:“不是,他说他只教有缘的人,并不收徒。”
庄思颜心里默默送了他一个字:轴。
到两人从沙地上爬起来,直射的太阳都有些偏西了。
庄思颜也喝了一些水,吃了一些东西,体力多少恢复一些,想到自己这么不吭的走了,平阳也不知道会怎样?
凌天成也不知道会怎样?
她当时不想用这种方式走的,但是格安说,如果她把这消息散出去,那首先格安是不能离开的,而庄思颜就更崩提了。
一个异国的侵略的国主,本来已经成了自己的俘虏,现在却要把自己家的大将军带走,这不是扯淡吗?
只要有点理智的都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就算是庄思颜拿出军威,如姜汉义那样的老将怕是也会以死威胁。
“不如像叶大将军一样,你悄悄走,到时候再悄悄回来就好了。”格安说。
庄思颜就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说的轻巧,悄悄走?那平阳关怎么
办?”
格安就朝她笑了起来:“我跟你一起走的,你离开了平阳关,我也不在喀什族,双方现在不会起兵,只会各自找自己的人,反正我们又没事,让他们找找看吧。”
庄思颜得承认格安这种人不说话则已,说话就是传*销头子,真的太能迷惑人的心智了,她竟然真的被他说动了。
现在两人出来这么久了,什么神户也没找到了,甚至还迷了路,想回去都难,万一真的死在这片沙漠里,那可真就玩脱了。
她想到这里,转头问格安:“你怕不怕死?”
格安正在收拾他们的东西,几乎把所有都背到自己身上,还要抽出手来扶着庄思颜。
听到他这话,手顿了一下,却并没有抬眼看她,过了一会儿才摇头:“有什么可怕的?”
庄思颜爷天长叹:“我天啊!竟然有人连死都不怕,那我还跟着你混什么,我很怕死的。”
格安看她,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他是真的喜欢她。
庄思颜自己感叹了一番,回头又问他:“你为什么不怕死?”
然而这家伙竟然问她:“死又什么好怕的?”
“死不可怕吗?”
格安摇头。
扶着她走了几步,才又接着说:“死了什么也没有了,包括知觉,这有什么可怕的,像空气像风一样,活着才可怕。”
庄思颜觉得她遇到一个精神病患者,或者也叫哲学家,但是他们在这里走的太久了,也太无聊了,哪怕对方是精神病,她也想说下去。
“活着有什么可怕的?”
“活着有很多想要又得不到的人或物,会让自己难过伤心,做错了中还会悔恨,不可怕吗?”
庄思颜:“你现在已经是喀什族的王,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也没什么好悔恨的吧?”
这句话一出口,她就真切体验了一把悔恨,恨不得时间能立刻倒退几秒,让她把前面的话吞回去,或者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也成。
果不其然,格安说:“当然,你就是。”
庄思颜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她答不出来这话,只能的把风沙灌住的脑子尽量拔动两下,含糊地说:“对呀对呀,我就是悔恨的,明明不可以来这里的,我为什么要跟你来,你当时是不是念了什么咒语,把我迷住了,所以我才会这样?”
生硬地把话题岔开以后,顿感心力交瘁,也不再想说话了。
这时太阳已经沉了下去,远处沙漠的边缘形成一块红的火烧云,看着要把天空都全部点燃一样。
风起了,沙跟着也起了。
夜很快就会跟着来,他们今日又要这里过夜了,但是在沙漠里过夜实在不是好事。
白天晒到烫人的沙,到了晚上风一起,冷意就会上来。
温差大到难以承受,他们每次为了保暖,都不得不把自己埋在沙里,可庄思颜每次这么做的时候,都会有种再也出不来的感觉。
好像这样一埋,她就会死在这里,从此再也出不去,所以每晚她都睡不好,一层层看着沙落,赶紧打掉。
这也是她比格安更累的原因。
第321章 这么神秘
格安似乎也知道她这样,所以到了夜里,会跟她说让安心睡,他看着周围。www.uu234.net
庄思颜赶紧摇头:“还是算了吧,你看着我会更睡不着。”
而且这么次数多了,她还会怀疑沙漠里会不会有狼,会不会有各种动物,尽管他们走到现在都没看到过,但是内心的恐惧大多都是想像而来的。
所以她越想越怕,到了晚上简直比白天还要精神,眼睛也会越睁越大,睡意一点都没有,就是有点冷。
但是这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庄思颜就想走了,拽住格安说:“得了,再走几步也还是在这片沙里,不如早些睡觉吧。”
格安先往后看看,然后又往前看:“再往前面走一段吧,或许能找到有水的地方。”
庄思颜的脸都黑了,这地方能有水,这家伙怕不是发梦吧?
大概她的眼神已经把这句话诠释出来了,所以格安跟着说:“这里的空气味道不一样,而且沙地也有所变化,应该会有,我们再往前走一段,你坚持一下,如果实在不行,我背你也成。”
庄思颜连忙向他摆手,不过她用力吸了鼻子以后,只吸了一鼻孔的沙,并没有闻出空气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过走这么久以来,格安基本都是顺着她,现在好不容易要求一回,自己要不给他点面子,也说不过去。
再说了这沙漠是他生活的地方,或许也真的比自己熟悉吧。
庄思颜半死不活地跟着他又往前走了一段,实在是又累又困,到最后走着都要睡着了。
格安本来是扶着她的,但看见她走着走着就把眼睛闭上了,生怕她再摔了,赶紧把人往自己的身上靠了靠。
这一靠自己都先愣了。
他喜欢她,不止一只想着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与自己朝夕相处,甚至肌肤相亲,但格安他却不想用自己瞧不上的方式。
他还是想庄思颜能主动贴近他,而不是自己用强硬的手段。
说实话,两个人在沙漠里行走,虽然很累很苦,甚至会死,但是格安却开心,内心里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平静。
他还时常想起跟庄思颜第一次在此行走的经历,那个时候两人还都不知道彼此是谁,好像看上去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走出去,活下来。
也正因为这样的单纯,让格安后来总是想,如能再跟她走一次就好了。
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而庄思颜实在也不能算做一个复杂的人,虽然两个人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但她竟然还愿意相信他,还愿意跟着他来,真的令格安特别意外。
他还记得那天他们出帐篷时,是庄思颜带着他走的,为了避开她的侍卫,她也是费了一些心力。
其实那种帐篷的牢房,并没有想像中牢靠,如果格安要出来,还是有办法的,但是如果他自己强行闯出,势必要跟外面的侍卫一场决战。
那样的话,其实他活着回来的机率也不高。
当然他也看得出来,庄思颜并没有想杀她的意思,她当初又是用毒,又是用计地把他抓起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叶元裴。
格安跟叶元裴打过照面,他一眼就看
出来那个男人对庄思颜的感觉不一般,虽然伪装的很好,像真的是她哥哥一样。
但可能大家都是男人,又都对同样一名女子感兴趣,所以叶元裴的伪装骗过了所有人,却落入了格安的眼里。
这也是他判断庄思颜不爱凌天成的原因。
他去京城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当年凌天成是强行逼她进宫的,虽然当时她的未婚夫不是叶元裴,但强行出来的总也不能叫爱情。
这也是后来格安不肯强求庄思颜的原因,他不想自己跟凌天成一样,可悲的以为把她圈在身边,就是爱她,其实她心里却藏着另外一个人。
那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身心灵全部属于自己,如果不能,宁愿空缺。
此时他扶着庄思颜的手稍微僵了一下,也没有继续往前走,看她实在是困的厉害,干脆就坐了下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睡了。
夜黑的很快,风也越来越大,沙粒打在脸上极不舒服,还会顺着脖子往下流。
格安侧目看庄思颜,竟然已经睡着了。
他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整个罩到庄思颜的身上,既可以保一点暖,也可以防风沙,自己则干巴巴地坐着。
黑暗里两个人的剪影,还是非常美好的,无端的让人生出一些温暖和情感来。
所不同的是,一个人睡的人事不醒,而另一人则陷入到自己的冥想里。
庄思颜到半夜就醒了过来,她先是听到外面的风声,还有沙子飞起落下的声音。
然后才感觉到并未落到自己身后,最后发现自己的手里还挽着一个人手臂,而头枕在一个人的枕上。
她一下子掀开衣服,正好与格安四目相对。
庄思颜结巴了:“我……我怎么睡着了?”
格安回道:“可能太困了吧,没事,你再睡一会儿,现在离天亮还远着呢。”
庄思颜:“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记得我们不是在走路的吗?我怎么就睡着了?”
格安看她,有刹那间她觉得拿下平阳城,布局把他抓住的根本就不是她。
她迷糊成这个样子,真的可以吗?
“这事怪我,你困了就应该让你停下来休息,所以才走着睡着的。”
“哈?走着睡着的?你的意思是我走路就闭上眼睛,然后睡着了?”庄思颜再问。
看到格安点头,她自己都开始羡慕自己了
“竟然还有这种事,我以前光听说别人走着睡着了,还没经验过哟,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她一直在自问,格安就一直看着她,没有再回她的问题,直到她转头问他:“那我们现在还走吗?”
格安回:“不走了,你再睡一会儿,天亮再走吧。”
“我不困了,反正咱们也迷路了,你不是说这附近有水吗,不如再往前走走看看,我想找到水洗把脸。”
然后两个人又从地上爬起来,接着往下走。
他们没有先看到水,而是先看到几个圆圆的蒙古包,那里甚至还有牛羊,还有狗。
老远的听到有人的声音,狗就先吠了起来。
帐篷里有火把亮了,几个穿着露胳膊衣
服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工具,四下里看。
庄思颜拉着格安的手臂紧了紧:“什么情况,咱们不会被当成贼打死吧?”
“不会,你不要害怕,我去跟他们说。”
他很快用喀什族的语言,跟对方打了招呼,看到对方把手里的工具放下来,往他们这边走。
格安也扶着庄思颜往他们走去。
双方又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就被带到了帐篷里面,有人拿了温好的奶和肉过来。
庄思颜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几乎狼吞虎咽,间或看一眼格安跟他们说话。
说的都是当地话,她一句也听不懂,只管吃。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那边的谈话也差不多结束了。
格安转过头来跟她说:“他们说离这里不远,就是神户的住地,你吃好了,我们就过去吧。”
“为什么要现在过去,天亮不行吗?”庄思颜实在舍不得这里的肉,尽管只是随便烤烤,但是她觉得美味极了。
格安却说:“听他们的意思是,神户只在夜里见人,白天是找不到的,我小时候看到他也是在晚上。”
“这么神秘的吗?”庄思颜问,其实人已经站了起来。
能找到那个人就好,能找到说明叶元裴也还有救。
她回头看了一眼放在垫子的肉,到底是没忍住,又拿了一块。
格安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就忍不住笑了,只是他笑的很浅,又刚好转过身往外面走,所以那点笑就全部隐藏了起来,庄思颜一点也没看到。
他们按着牧民的指示,一路往西,又走了大概几里路,才在沙漠里看到一断像破庙一样的房子。
真的很破很破,屋顶都快塌完了,墙也是断的,好像是不知什么年月留下来的断壁,被人随意搭了一下,又住进去了。
不过格安就格外兴奋,他一看到那房子,眼里就冒出了光,连声音都有些抖了:“就是那里,我们终于找到了。”
庄思颜也很高兴,这会儿反而克制住了。
他们这次来是为了找叶元裴的,格安只是陪她来的,为什么他看上去反而比自己还要兴奋呢?
虽然这人是他师傅,可他明明之前说起来的时候都是淡淡的。
容不得她有太多时间琢磨,因为现在神户的房子已经在眼前,而天也快亮了,如果那些牧民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们跟里面的人见面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还是先说正经事吧,别的以后再问。
格安已经先往前走去,走了两步好像才记起庄思颜来,快速回转身,重新扶住她说:“走,我们先进去。”
房子真的太破了,又吹了一夜的沙,他们从门口进去的时候,屋顶突然“哗啦”一下就掉了下来。
庄思颜以为要塌,吓了一跳,人一下子又退了回去。
在门口仔细看看,才发现是屋顶的沙掉了下来,而格安丝毫不受影响,这会儿已经进去了。
庄思颜也不敢再迟疑,侧着身子从门口挤过去。
屋里的光线昏暗交错,一个像木头人的人坐在里面。
第322章 叶元裴的东西
庄思颜张着的嘴巴半天都没闭上。www.uu234.net
实在太过惊讶了,那个头发篷乱,衣服分不出颜色,又成条状的人,却长着一张跟叶元裴很像的脸。
他现在脸上还带着沙泥,糊了大部分,如果把脸洗了,再换个衣服,说他就是叶元裴,庄思颜也是相信的。
格安已经向他行了喀什族特的礼,看庄思颜还站着不动,就轻轻拉她一下。
庄思颜随着他也行了一个礼,但看着眼前的脸,真的不能很好的把心态理顺甚至把要找叶元裴的事都忘了。
她甚至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是不是叶元裴也在这里迷路了,出不去了,然后就找一个这样的地方,为了骗口吃的,所以才装神弄鬼。
这种事他不是干不出来的,那家伙以前为了做成单子,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格安还在小声跟她说:“你不是要找叶大将军吗,现在可以跟神户说了。”
庄思颜咽了一下口水,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好像看的久了就能把他脸上的泥灰看掉似的。
“那什么,你没发现他长的很想一个人吗?”
格安:“不,他是神。”
庄思颜:“……”
她用手使劲拽住格安的袖子:“你看他的脸,脸,你看的脸像谁?”
格安没看神户的脸,自己的脸却先变了色,神户是沙漠里的神,对喀什族来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再加上格安小的时候受他指点,才有了今天,所以在他的心里,这神也是无比高尚的。
然而庄思颜不但没有一点尊重之意,还好像很怀疑他一样。
他又不能当着神户的面教训她,可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只能把她拽出那个小沙屋。
庄思颜还不出来,手臂被他拉的老长,眼睛一直盯着里面的人。
“那什么,你不觉得他跟叶元裴长的很像吗?那个鼻子,还有眼睛,虽然他没睁开,但我还是能认得出来,还有那个眉毛,那眉毛真的太像,尽管上面有沙……”
格安真的有些生气了:“怎么像?神户的脸那个样子,你看得出来?”
“叶元裴别说是那个样子,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能把他认出来?”
格安:“……”
怎么可能,如果里面的人真是叶元裴,那二十年前他遇到的人是谁?难道叶元裴二十年前就来这里了吗?还有他都不会老的吗?
里面明明就是沙漠里的神,庄思颜却非要把他歪成另一个人,这应该怎么办?
两人在外面僵持了一会儿,格安问她:“你还要不要找人了?”
庄思颜稍微怔了一下:“找啊,但是我觉得他就是我要找的人,那还要去推算吗?”
“如果真是,他为什么不认你呢?难道叶将军在大盛朝过的不好,甘愿来到沙漠这样的地方独居?”
这么一说,还真把庄思颜给问住了,叶元裴的确不是吃苦受累的主,说他贪图荣华富贵都不为国。
要是把他这么扔在沙漠里,他还真的不愿意,就算是一时找不到出路,他也不会放弃希望,尤其是看到庄思颜来时,那肯定要比她还要激动。
怎么可能还是安稳地坐着,连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呢?
是不合理的,庄思颜想,难道他真的不是叶元裴,只是跟他长了一张一样的脸吗?
这种只适合发生在电视和片段真被她遇到了吗?
重新进到里面去,这会儿天色慢慢已经开始放亮,这间本来就很漏的漏室里,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遮住阳光。
庄思颜这会儿才注意到,那神户的手里还拿着一串古怪的珠子,颜色有些发黑,但又不是纯黑的,看上去像脏了一样。
形状也不是像正常的珠子一样,大小不一,表面还很班驳,总之非常随意。
而这间连沙都遮不住的内,竟然摆着大小各种泥塑。
跟她在外面看到的都不一样,也叫不出名字,但是面貌却长的不是很好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她再次看那个神相的脸,还是觉得像叶元裴,偏偏对方又不认她,只能把眼皮垂下去,装作看不见。
然后把自己要找叶元裴的事说了。
结果那个神户坐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庄思颜只能转头,求助似地看格安。
或者格安以为他是听不懂大盛朝的语言,所以又喀什族又重复了一遍。
过了不知道多久,庄思颜都觉得自己站到腿麻了,而且这会儿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把四周全部照亮,屋子里的一切都看的很清楚,包括神户的脸。
他还是不说话。
“这什么情况啊,睡着了?还没醒?我们要不要上去叫叫他?”庄思颜问。
格安向她摇头,眼睛看着神户也一语不发。
但当庄思颜重新环视屋内一圈后,再转过头来,意外地看到那个神相手里的珠子动了。
像那种机械的表盘,速度均衡,一颗颗地转了起来,而每颗珠子从神户的手里走了一遍,上面的灰尘都像被抚掉了,发出一些幽黑的光。
他的嘴唇动了,像是在念某种咒语,念了有十几分钟之久,才把眼睛睁开。
这一睁眼,庄思颜简直想扑上去,大声叫:“叶元裴,你丫玩够了没有?”
然而对方却只是眼睛平视,跟没看见他们一样,嘴里说了一句难懂的喀什族语。
庄思颜只能又转头去看格安。
格安就小声给他翻译了一下:“说是离开这里了?”
“哈?离开这里,那意思是叶元裴也来过这个地方,也见过他了?”
格安赶紧摇头:“不是那个意思,是离开这个世界,去另一个地方了。”
庄思颜古怪地看看他,又看看神户。
离开这个世界?死了?不是吧,叶元裴会死?她不相信。
格安好像也不相信,又跟那神户说了些什么。
然后他们两个同时看到他的手里的珠子珠了大半圈。
最后学会来的话是:“没死,只是去了一个特别的地方,他也想回来,但是找不到回来的路。”
格安问庄思颜:“你跟他熟一点,他平时有去什么地方吗?就是别人都到不了,只有他能去,而且很可能回不来?”
庄思颜的心里“咯登”了一下,还能有哪里?就是穿越回去了吧?可是他以前穿回去,都能回来的,而且说自己不能在那边呆太久,怎么这次还能迷路呢?
难道他不是穿回了现代,而去了另一个平行的朝代。
一想到这里,庄思颜赶紧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傻了,怎么会想到这么可怕的问题。
她快速理了理头绪,跟格安商量:“就算是叶元裴不在了,那他手下的将领们呢,你帮我问问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格案转过头去,跟神户说话,庄思颜也听不懂,只能不住地打量那神户的相貌,总是心里怪怪的。
这次他们两个说了很长的话,后面不知道为何,格安不时还往她这边看一眼,表情古怪。
庄思颜心里着急,又怪自己没有学好外语,之前温青倒是教过她一阵子,最开始还能说些简单的,可后来时间久不用,竟然也给忘了。
现在真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只能看着他们像说哑语一样,自己在一边干着急。
约莫一个时辰,格安的话总算问完了,重新给神户鞠了躬,拉住他出了那扇门。
“他说叶将军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走的也是正常的。”格安给她学话。
庄思颜的脸色一定难看急了,所以格安后面就跟着问:“你怎么了?”
她摇头,半天才问:“还说什么了?”
格安的表情就有些怪怪的,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神户说……说你了不属于这里?”
“我?”
庄思颜抬头,看到格安的疑惑不定的眼神,差不多已经猜到那个神户是什么意思了。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格安在里面捣鬼的话,他算的还真是准。
但是格安就算知道她的来历有问题,也应该不会知道叶元裴,所以庄思颜粗略的一换算,就选择相信神户的话。
“他有没有说,我也会离开这里,回到属于我的那个空间?”
格安没说话,把头垂了下去。
好了,庄思颜知道了。
未来有一天,她可能会跟叶元裴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无声的消息,然后从哪儿的再回到哪儿去,从此再也不会回来,在那边继续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她说不上心里是高兴,还是感伤,总之像揣了十几只愤怒的小猫,而那猫爪子,就不停的在她心里乱抓,抓的她好不难受。
过了许久才问:“那别的将士呢?都去哪里了?”
“只是迷失而已,或者这个时候已经回去了。”
庄思颜“哦”了一声,半晌才说:“那我们也回去吧,大家应该都等急了。”
格安这回就没再说话,好似是累了,跟着她往前走。
两人走了一段路,不算太远,大概也就是几米的样子,庄思颜回头去看,却一下子惊呆了。
刚才还在那里的房子这会儿竟然没有了,漫漫一片黄沙,那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神户,没有房子,没有断墙,沙粒经过一夜风吹,形成像波浪一样的沙岭,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庄思颜折身就回,快步往那儿跑过去。
确实没有了,但是沙地上留着一块玉。
那玉的成色不算好,普普通通,但是打磨的很圆润。
她捡起来的时候 ,看到上面刻着一个“叶”字。
这是叶元裴的东西。
第323章 吃醋的贾明渊
其实格安还问了一件事,就是他跟庄思颜有没有可能在一起。www.uu234.net
神户也回了,只有朋友之缘,没有夫妻之意。
这是他此行的目的,却没 得到满意的答案,他与庄思颜难道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那他这次费了这么大劲,劳民伤财的,把这么多人都牵涉进来,又是为什么呢?
回去的时候,格安的心态有点崩,看庄思颜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莫名的悲哀。
而庄思颜也没空观察他,自己脑子里就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那块捡回来的,属于叶元裴穿越的玉,被她揣了起来,不时还会拿手去摸一下。
可关于这个神户与叶元裴的关系,她却怎么也想不能。
还有更让人郁闷的一件事,就是她未来穿回去的事。
会是现在吗?她要是走了,凌天成怎么办?他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像每次庄思颜出门那样为她担心?
太多事了,一时间把庄思颜堵的心里发慌,连脚下的路都没注意,更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就走出了沙漠。
听到周围的呐喊声时,他们已经被众多士兵包围。
庄思颜定眼细看,领头的就是白恒一。
白恒一也一下子认出了庄思颜,立刻往前奔走数步,先给庄思颜行礼,但同时,他也看了格安一眼,大概是不明白自己家的大将军,为什么会跟敌军的头领在一起。
庄思颜先过去稳住自己的人,然后才回来跟格安说:“两国交战,最苦的不是老百姓,大盛朝地大物博,还伤得起,可你们呢?本来就生活在这贫瘠的土地上,如果在连年征战的话,怕是民众更不聊生,你现在是一国之主,还是不要意气用事,多为自己的臣民想想吧。”
许是神户把格安的念头掐灭了,他这会儿竟然有点心如死灰之感。
对庄思颜没有了希望,还打什么仗,打赢了又如何,这个女人终归是与自己无缘的,何况他们还不一定赢,只是一个平阳关,打了几个月,双方都损失不少,到现在不还是如此吗?
想至此,反而很平静地接受庄思颜的话,且在他们入关之前,送了一份礼给庄思颜。
是一家子老小,庄思颜不认识他们是谁,格安也没说,只说是大盛朝的子民,让她带回去就好。
不过庄思颜带到一半,就已经打听出来了,这一家人竟然是姜汉义的家眷。
平阳关外,凌天成都已经与众将士告别,马上要出发了,却发现前方大群的人马往这边行进。
一开始以为是格安又带人来了,待走近了一看,才知道是自己人。
而领头的马上坐着的正是庄思颜。
凌天成的眼睛一下子涩的睁都睁不开,好像无数沙子在里面打磨了一样,他努力看着那个人靠近,再靠近。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清晰,看着她眉宇间的灿烂跟往常一样。
“跟着叶将军的将士都已经找了回来,确实是在沙漠里迷了路,后来遇到了白恒一的人,就全部带了回来,但是叶元裴没有消息。”
庄思颜很快向凌天成说明情况:“他们当时一起出去,是想摸摸格安的底,
目标是沙喀什城,但是路线归划错了,所以后来就走丢了。”
凌天成问:“那为什么唯独大将军不见了,他们都没事。”
“也不是都没事,还死了两个,也是走岔了,到这些人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还被沙子埋了大半。”
凌天成没有往下问,但是看庄思颜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
他不知道庄思颜和叶元裴的源渊,却也知道两个人的感情不是真兄妹那么简单 。
这会儿别人都回来了,唯独叶元裴没有,她还故意把死了的两个人说出来 ,那是不是也在向凌天成说明,不回来的人很可能都是那样的命运?
凌天成知道她心里会很难过,关键她现在的样子,看不出来难过,说这些话的时候也很平静。
他轻轻把庄思颜圈进怀里,手摩挲着她的肩头,尽量以安慰她的语气说:“我们派人继续找,叶元裴是我大盛朝的将军,没道理说不见了就不见了。”
庄思颜向他摇头:“不用找了,把边关的事情处理一下,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了。”
凌天成一愣,没再接她的话,但是心里疑惑却越来越大。
他后来又去找那些跟着叶元裴的部下,得知的信息时,叶元裴确实跟他们走散了,而且后来他们也找过,什么也没有找到,估计凶多吉少。
这次出征的所有人里,姜汉义和白恒一是收获最大的。
姜汉义找回了自己的家人,而白恒一却找回了庄思颜和叶元裴的部下。
他一回到京城,就直接升到了怀化大将军,正三品。
姜汉义不愿回京城,带着家人留在了平阳关。
之前平阳前的将军战死,刚好这里也却人,庄思颜也觉得他再回到京城没什么好处,留在这里反而更好一点,也就同意了。
大队人马分批从平阳关撤回,一路上当然是捷报频传,可庄思颜的心里一只窝着一只小猫,动不动就挠她的心。
最初入关时的那点勉强的高兴过后,就再也笑不出来,甚至一路上都是焉焉的,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
后来干脆长时间地在马车上睡觉,有时候连凌天成叫她起来吃饭都不肯。
回到京城的时候生生瘦了一圈,把凌天成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本来想把她带回到宫里好好养着,偏偏庄思颜说她想住在外面。
心情都已经如此糟糕了,凌天成只想顺着她的意,也就没有勉强,派人护着把她送到了宅子里。
且从宫里专门派了两名御厨来,让庄思颜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米月清这段时间过的不错,心情也很好,看到庄思颜回来自然更添喜气,可是当看到她的精神状态时,心下也烦起了嘀咕。
不过她到底是大家出身,没有一上去就问东问西,反而很细心地照料她。
在外面的徐宁和贾明渊,只知道庄思颜回来了,而且是胜利而归,却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兴冲冲地来府上拜访。
人家出于好意,庄思颜也不好不见,就坐在厅上与他们聊了几句,可她只要一想到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也会从空上朝代无声的消息,这种友谊啊,关
系啊,就一点也不想再经营。
因为她经营的越她,走时伤心的人也就越多,庄思颜虽然不是什么博家的人,但是让人家为自己伤心,也是很不好的。
所以说到最后,话就越来越淡,有时候他们两个说半天她都不回一句的。
那两个也是聪明人,看她这样就起身告辞了。
但出了她的宅子,贾明渊就忍不住问:“司兄是怎么了,凯旋而归,又有皇上亲自去接,怎地看她一点也不高兴?”
徐宁也是一头雾水:“是啊,而且她回到京城,竟然不入宫,而是住在外面,不会是与皇上吵架了吧?”
贾明渊听到这话,脸色就比较难看了,跟皇上吵架?这是什么事?他想都不敢想,到现在也没听说过还有谁能跟皇上吵架的。
那是九五至尊,他说的话就叫圣旨,别人只有听的份,连回嘴的可能都没有,怎么可能吵架。
“徐兄你也太会说笑了,司兄是个聪明人,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徐宁“朽木不可雕”地看一眼:“她再聪明也是一个女人,她是皇上的妃子。你别看那些朝臣们不敢跟皇上对着来,但嫔妃可就不一样了,趁着皇上告诉使使小性子,那还是经常的事,这叫情趣,你不懂。”
贾明渊:“你懂吗?你不是也没有娶亲。”
徐宁:“……”
扎了心了,他得缓缓,而且觉得这个贾明渊自从管了刑部以后,嘴越来越毒,经常性的说话都是一针见血,他都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
两个人又走了一阵子,徐宁才开口:“我听说叶元裴大将军没回来。”
贾明渊“嗯”了一声,似乎是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哦对了,叶大将军是婉妃的哥哥……”
他说完又觉得不对,毕竟大家现在都是知道庄思颜身份的。
叶元裴是她名义上的哥哥,而她却真是庄家的女儿,所以与大将军的关系到底怎么样,也就是靠皇上当年的圣旨维系关系吧。
徐宁的看法却跟他不太一样:“贾兄,我可是听说了,叶大将军在京城的时候,司兄跟他的关系那可不一般啊。”
“怎么个不一般法?”贾明渊明知自己在庄思颜那里没戏,但问起这些事的时候,还是带着一点酸味的。
他就觉得,她怎么跟谁都好,唯独跟自己不好呢?
徐宁也不看他的脸,八卦地说:“我听说司兄经常往大将军府跑,有时候半夜也去,在外面做任何事都要跟大将军商量的。
好像有一次去罪臣荣吉家里吃饭,还拉着大将军一起,两人还去了两次,一路上都有看到,那是又说又笑。”
贾明渊有些受不了:“他们是兄妹嘛。”
“兄妹?我的贾兄,兄妹是皇上封的,那是为了当时给婉妃名号,这个事大家都知道,但你知道吗?既是皇上亲封的,皇上也为这事生过气。
我可是听说大将军连年外派都跟这些事有关,要不是那年京郊马场爱了伤,也不会在京城呆这么久的时间。
要说起这个京郊马场,那还是因为救司兄受的伤呢……”
第324章 但凭姐姐做主
贾明渊是真的听不下去了,撇下徐宁就往前走,且步子很大。顶 点 X 23 U S
待徐宁小跑步追上他时,他转头就给他来了一句:“徐兄,你一个大男人家,不去好好读书学问,为什么像个女人家一样,到处打听这些事情,一句话一个听说,两句话一个听说,既然都是听说的,那肯定不能当真,你也是刑部里当仵作的人,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敢拿出来胡说?”
徐宁:“……”
他现在是真的知道,有些人不是笨,是真的没给机会。
他以前一直觉得贾明渊木讷的很,除了读死书,几乎什么也不会,偏偏还像一只开了屏孔雀似的,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文才斐然。
现在他知道了,贾明渊是有他傲娇的本钱的,才进刑部几天,开口就是刀子,把徐宁刮的连回嘴的机会都没有。
他也不跟了,一个人落下来,看着越走越远的贾明渊,恨恨地说一句:“你就该娶不着媳妇儿,该。”
回头一想,自己好像也没有媳妇儿,虽然从原来的地方搬了出来,但那个住房跟贾宅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而且官职也在贾明渊之下。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把徐宁气到半死的贾明渊,却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理性,看到同伴没有跟上来,脚步就也慢了,一边在街上悠,脑子里一边回忆徐宁的话。
其实他也听过一点,但是他一直不怎么相信,今天经徐宁一证实,好像那些曾经自己不相信的事都是真的,而庄思颜真的跟叶元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可她是皇上的妃子啊,皇上怎么会同意。
贾明渊想,所以这件事是不成立的,只是因为司兄的性格好,所以看上去像是跟谁都很好一样,才会被人误会。
但如果这么说的话,又说不通,她为什么回京以后会不开心?
叶大将军是国之栋梁,就这么消失了,整个大盛朝人民的心里都不好受,庄思颜心情不好,他还是能理解一二的。
可徐宁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她的难过似乎比所有人都来的强烈,而且持续的时间也长。
那是不是他们的关系,真的如外界传的那样,不清不楚呢。
当然,像庄思颜曾经跟着叶元裴去南部,又与他一起查过一些案子的细节,贾明渊都不知道的。
他认识的庄思颜还是从跟自己一起赈灾开始,不久前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也是宫里的娘娘,所以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联系到一起。
思思顿顿回到府里,贾老夫人已经在等他了。
贾明渊掐了一下自己的头,一看母亲那架势,就想身出去,可还是晚了。
“渊儿,你过来。”贾老夫人叫住他,并且把一副画相摆到了他面前。
“这是你姐姐帮你选的,镇北候之女邱灵茵,听说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最近刚好入京,你姐姐会安排你去见见的。”
贾明渊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嘴里嘟囔着说:“又是听说?你又没见过她,怎么就知道她是知书达理呢?还有,我姐姐不是被关在启祥宫了吗?现在出来了?”
贾老夫人一听这话,就来了一些气,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把掌,很明显是打重了心疼,打轻了也心疼的感觉。
“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你姐姐就算住到启祥宫里,那也是贵妃,况且上次皇上去平阳关时,就让她出来了。”
贾明渊短暂地“哦”了一声,起身就要走,却被贾老夫人拉住。
“你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听你爹说在刑部你做的还不错,办的案子也得到了皇上的常识,怎么回到家里却是这么一副脸面?”
贾明渊回头,很有些无奈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娘,你别用听说这个词了好吗?听来的事不一定是真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跟一个词过去了,大概是真的不相信那些发生在庄思颜身上的事吧。
而对于母亲说的什么镇北候之女,更是看都懒得看一眼,但贾明渊也知道,这事既然他姐姐都出面了,估计自己再推也很难,无论如何她也会找个理由让自己见上一面的。
果不其然,没过两日,宫里传来消息了。
贵妃娘娘设宴,邀请归京镇北候家眷,做陪的就是自己的母家,好像还拉几个官员的家眷一起,但那些人都是陪衬而已。
贾明渊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贾老夫人一句话就给他堵了回来:“这是你姐姐的话,你要不去,自己找她说去,你跟我这儿讲道理,为母也听不懂。”
论依老卖老,贾明渊是服气自己的母亲的,明明一特精明的老太太,说耍起皮来,连他爹都没办法。
这事在他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来定了下来。
宫里的贵妃,又是一家独大的贵妃,还是有一定的权利的,而且现在整个后宫也是她在执事,所以请一些有功之臣的家眷进来,并不算什么大事。
宴席订在皇宫靠近北门的崇敬殿。
贾明渊是有些紧张的,他长这么大以为除了自己家的姐姐妹妹,丫鬟仆人外,唯一接触的女性就是庄思颜了。
以前的庄思颜温柔文雅,既是坐着不动,也能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现在的她则端庄大方,如男子一般,让贾明渊跟她在一起反而生起一些敬畏来。
算来算去,这种大家闺秀,掩面含羞的女子,他还没有接触过,而且现在目的还不纯,就是为了要看人家,要把人家娶回家里来,更让贾明渊觉得无所适从。
但他母亲和姐姐却对此热衷到极致,应付起来也游刃有余,反而令那些来赴宴的官宦之妻女们,很是不安,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们。
贾明渊没有出面,被贾娴安排在屏风后坐着。
隔着屏风,他倒是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坐着也够不安的,于是趁着姐姐和母亲没注意,他就悄悄从后面遛了出去。
但是宫里可不比外面,是不能随意走动的,按理说外臣都不得入后宫来,也幸好贾娴是贵妃,才有些殊荣,但不代表着,进来的男人们可以四处走动。
贾明渊从小读圣贤书,对于礼节还是很尊重的,所以只在崇敬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躲着,不被人看到,也不被人打扰就好了。
墙角一处凉
亭里,此时正夏风徐徐,倒是一个好去处,贾明渊老远看到,就径直往那儿走去。
不成想,到了近前,在树木花丛遮住的地方,却听见两名女子在说话。
“小姐,略坐坐就回去吧,不然夫人该着急了。”
中间停顿了一下,另一名女子才开口:“嗯,真想早点出去,最好是早点离开这京城才好。”
听闻此言,那丫鬟倒伶俐地说道起来:“小姐,老爷此次回京,听说是有大事呢,一时半会儿怕不会回去的吧。
还有啊,我听人说,那贾家的公子,很是有才,现在又在刑部任职,您为什么会对他没有好感呢?”
小姐一听这话,就有些愠怒了:“不知羞的丫头,撑嘴,那些外面男人的事,哪由得你一个做丫头的在这儿胡说八道?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以后要是出去,敢在别人面前提一句,可别怪我把你赶出去。”
丫鬟赶紧求饶:“不敢了,小姐,是奴婢的错。”
说着话,到底是平日里跟主子的关系好,也知道她不是真罚,真生气,所以又靠过来说:“小姐,我也只是跟您一个人说说,想想你在这候门深闺的,也没个说话的人,还不是多亏小红给您解闷吗?”
主仆二人又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似是触动了小姐的伤心之处,所以引起了几声叹息。
贾明渊本来无意听墙角的,可脚走到这里,又听到人说话,而且那声音也是温柔婉转的,就是发怒时,也非常好听,似有熟悉之感,反而让他驻足停留。
到对方住了话头,听脚步声是往这边走来时,贾明渊想躲都躲不开了,慌张之下,只能往路中间一站,装作也是往这边走的。
邱灵茵带着自己的贴身仕女,一出凉亭就看到一男子弹着身上的布折子往她们这边走来。
出于礼貌,她微微欠了一下身子,但男女授受不亲,又是在宫门禁地,所以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丫鬟小红,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她是出于女儿家的害羞,不敢抬头去看贾明渊。
贾明渊却是因为刚才她的声音,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瞬间就让自己沦陷了,那样侧身含羞的侧影,竟然有六七分像过去的庄思颜。
但她的声音似乎又比庄思颜好听一些,带着女儿的家的娇羞与矜持,与现在的司大人根本就不一样。
贾明渊没想做登徒子,但他的脚步却停了下来,跟着邱灵茵走,一步一步,款款生莲,直到对方隐进拐角处,最后回头那轻轻一瞥,差点把他的魂都带走了。
此时贾明渊还不知道,这位就是贾娴极力向他推荐的人选,更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唐突,本来邱灵茵就对贾府这样的人家不赶兴趣,现在更是讨厌他。
待到宫里的宴席散了,贾娴过来问他,可有中意的女子时,自然而然地又把邱灵茵拿了出来。
“我看着邱家小姐很好的,知书达理,说话行事都有分寸,长的也好,倒是名不虚传,跟咱们家也门当户对的。”
贾明渊脸都有些红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话:“但凭姐姐做主。”
第325章 又要搞事情
贾娴没想到他会回的这么干脆,反而有些吃惊,看着他问:“怎么一下子改了主意?”
贾明渊自然不好把凉亭里的话再叙一遍,就装作恼怒地说:“我之前不同意,姐姐说我眼高,现在让您来作主了,又说我为什么同意?感情您做这个局,不是为了给我找个合适的人,而是耍着我玩来着。顶 点 X 23 U S”
说完,竟然拽住贾夫人说:“母亲,我们回去了,这皇宫内院的,坐的久了,怕是要给姐姐带来闲话。”
贾夫人自然知此道理,也就起身跟贾娴告别,由着宫人带着往北边的宫门而去。
路上有外人在,母子二人倒是没有多说,但一出宫门,贾母就忍不住了:“渊儿,你是不是见过那邱小姐?”
贾明渊的神思已经不知飘到哪儿去了,这样被他母亲一问,脸呀耳朵的又是一阵红,却不肯承认自己是却了心,只把错儿推到贾娴的头上。
“都是姐姐安排的,隔着那薄屏风,还能有看不到之理?”
贾母听出来他不是随意敷衍,心里真是跟开了朵花似的高兴:“这么说你是真中意邱家小姐了,这样娘也就放心了,过去的事总算是翻了篇。”
贾明渊一听贾母这话,心里就“咯登”一下,原来母亲姐姐急于让他成婚,竟然是为了这般。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对邱家小姐到底还是满意的,也就没多说什么。
母子二人回到府里,自有人把消息传出去,也有人开始去打点安排。
镇北候邱纲常年在驻守北境,这次回京,一则是皇上招他回来,这是圣命违抗不得。
二则是为了叶元裴,叶大将军曾经也在北境数年,以前两人的关系也就一般,都是武将,又都守着同一边地方,且都是有大才这人,所以共事上没出岔子就行了。
只不过这几年,叶大将军突然跟他走近,邱纲也发现这人心性豪爽,为了耿直,是个可交的朋友,所以一来二去,关系也就好了起来。
他回京也是听说叶元裴去了平阳关,且一去不回,很是为他惋惜,所以回来了看看。
这两天才打听出来,司大人还曾去平阳关找过他,但一无所获的回来了。
对邱纲来说,这已经是离叶元裴最近的人了,而且他没回来的时候就听说,这位司大人与叶大将军的关系不错,所以就想着去拜访他一次。
京官里面大多数已经知道庄思颜的来历,但镇北候常年在外,与京官们不熟,而且他也急于想知道叶元裴的情况,所以在没有拜访别人之前,先打听了庄思颜的住处。
就在贾娴约了邱家母女去宫里时,邱纲也带着一些薄礼去了庄思颜的家里。
刚一到门口,就对这位司大人刮目相看了。
听说他很有才能,是皇上御赐的神探,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官职也不小,却只住这么一处简陋的宅子,而且大门口连侍卫都没有,还是邱纲敲了门,里面才小跑着出来一位仆人,行了礼问他找谁。
邱纲忙着报了自己的名号,然后说明来意。
那人倒是知礼数,一听是镇北候,忙着先把人请了进去:“候爷
您先坐,喝杯茶, 我们家大人稍后就到。”
对于这么随和的招待,邱纲也是很舒服的。
他的名号在大盛朝也是响当当的,一般都是别人去他府里拜访,自己鲜少主动登门。
要真有这么一次,那家人不是吓的齐齐下跪,就是话都说不清楚,却没想到这位司大人御下有方,连一个普通的看门的下人,都礼数周全,不慌不乱。
邱纲不知道,来给他开门的人是阿四。
阿四是连皇上都见过的人,又时常跟着庄思颜出去,叶大将军,还有京城的各大官员也算是见了个遍,还真没太把镇北候当回事。
当然,这是主子的客人,礼数上他还是一样没少,周到齐全的。
庄思颜此时正坐在后院里跟米月清说话,听阿四说镇北候来了,忙着起身换了衣服,一边往前院走,一边问他:“ 有没说来何事?”
“没有,只是说来拜访您。”
庄思颜与镇北候没有交情,他来很可能是因为叶元裴,所以自己在没出去见他时,心里就蒙上一层忧伤。
不过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泡了府里最好的茶,与镇北候分宾主坐下,先闲扯了几句京城的天气,再扯几句北境的天气。
然后话题不自觉地就说到了叶元裴,说他常年奔波在外,在京城一段时间,又去北境,然后去南僵,现在又去西边的平阳关。
镇北候是直人,绕这么一大圈已经是极限了,提起叶元裴,就急着起身,先给庄思颜拱拱手,然后才说:“司大人,本候听说叶大将军是在沙漠里面不见的。”
庄思颜点头:“是,跟着他一同回来的将士们都这么说。”
邱纲马上又说:“我还听说,司大人去找过他,如何?”
庄思颜苦笑:“如果有结果就不是邱北候看到的这样了。”
不过庄思颜看到邱纲,倒是挺为叶元裴高兴的,那么多人与他相识,但真正担心他的人却没有几个,就连那些平时跟在他身边我将领们,最开始回来时,还是很伤心的,后来凌天成为了新的首领给他们,听说也都听之任之。
反而这位镇北候,千里迢迢回京,竟然第一件事竟然就是打听他的消息,也算是一个真正的朋友了吧?
而邱纲听到她的话,是有些着急的:“司大人都去找了吗?”
庄思颜点头:“找过了,我进沙漠数日,一点他的消息也没有。”
北境没有沙,邱纲想想不到沙漠里的情形,但是他有一点执念,觉得生要见人,死休见尸,怎么可能找了这么久,却空手而归呢?
庄思颜也无法,很有耐心地跟他讲沙漠里的风沙,还有很多让人难以预料的事。
尽管她自己也不相信叶元裴死了,而且还有那个神户的说法,很可能叶元裴真的回去现代了。
但他现在不能回来,很可能是永远不能回来,对于大盛朝的人,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的。
邱纲听完她的话,脸色都不太好了,半天才问一句:“这么说,元裴如果不能出来,很可能就葬入沙腹了?”
庄思颜默不作声,把头低下去
这位镇守北境数年,钢铁一般的候爷,此时竟然眼圈都红了。
“元裴一生英勇,没有死于沙场,反而被黄沙吞没了,这让他怎么会瞑目?”
庄思颜说不出话来,任着他把自己的悲哀情绪发泄了才恍惚应了一句:“这事也不好说,我们是没找到他,而那沙漠里变化也大,或者他的命比较好,万一遇到流落的人群,能活一命也未可知。我们现在只能是保留希望,别不能再着执念。”
邱纲再次向庄思颜拱手:“司大人,元裴有你这样的知己,足矣。”
庄思颜也向他拱手,没有再多说话。
他们见面的时间不长,谈完叶元裴的事,邱纲也未久坐,就先回去了。
庄思颜自己坐了一会儿,难免为叶元裴伤神,不过想着镇背候回京,应该不只是为了此事吧?
定然是凌天成让他回来的,那是不是有什么事呢?
她要是开口问镇北候是不合适的,只能回宫去问凌天成。
还着男装,只是乘了一辆马车就往宫里而去。
随行的青然对她突然回宫,也很意外,在路上就试着问了一句:“先生是否回去有事?”
庄思颜点头:“有点事,不过也很久没见到皇上了,回去看看他。”
这话说的可真稀罕,青然都有些发愣,庄思颜跟凌天成的关系是还不错,外人眼里都看得出来。
但她这个人吧,跟一般的女子不同,没有一天到晚想着念着男人的那劲,甚至一出京城,这事连提都不提。
青然现在也算是她贴身的侍卫了,庄思颜在宫里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出了宫,那可真是一个实足的汗子,突然开口说想回去看看皇上,甚至表现出来的还有点想他的感觉,把青然直接吓的毫都竖了起来。
试了半天,才又问一句:“您不是只回去看看吧?”
庄思颜把车帘掀开,看着他问:“那你还想怎样?青然我跟你说啊,你虽然虚长我几岁,但你还没成婚,也不知男女之事,就不懂那什么什么。
青然:“……”
那什么什么是什么?
他虽然没成婚,但以前也见过人家去找女人,还有平时他们见的也不少啊,主要是不能接受庄思颜一下子这么女性化而已。
两人的小纠结别扭,没有影响车行的速度,很快宫门就到了。
庄思颜从车上跳下来,手里还挽着一个包裹,在宫门口出示的宫牌,被放行以后,她还回头给青然摇了摇手,然后向里走去。
仔细算时间,已经很久没在宫里了。
从她去平阳关开始,一两个月,回到京城,也没有回来看一眼,直接就住到了外面。
凌天成这次也奇怪,以前她在外面呆的久了,他会忍不住出去看她,这次竟然一次也没去看过。
庄思颜有些纳闷,但在镇北候没去找她之前,她倒是没有多想,反正乐得清静吧。
可镇北候常年在北境,这次突然回京,真是令人意外,她总觉得凌天成说不好又要搞什么事情。
第326章 嫔妃的末了
庄思颜从西华门进去,经太和门,又到中右门,一路走一路想,到底也没想到凌天成在搞什么鬼。www.uu234.net
不过她也没先忙着去见他,反而回了百竹园里。
百竹园里的宫人们,咋一看到她出现,还以为自己做梦呢,连忙揉了揉眼睛,确认眼前的人就是自家主子,连声音都破了,朝着里面就喊:“娘娘回来了,婉妃娘娘回来了……”
兰欣和平儿正坐在屋内一边说话,一边绣着一些帕子玩,听闻此话,针一下子没捏稳,竟然扎到了手上。
她顾不上疼,把手指含在嘴里,抓了放在身上的伙计,就跟平儿一起往外跑。
在门口处,正好碰到刚要往里迈的庄思颜。
六目相对,竟然有些泪目的感觉。
兰欣跟平儿一同跪下去,眼泪跟着就掉了下来。
庄思颜倒是喜气地看着她们:“怎么回事啊,我之前出去的时间比这次久多了,也没见你们这么激动,这次是咋了?”
平儿嘴快,先开口说:“娘娘您可回来了。”
庄思颜“嗯”了一声,在榻子上坐下来,早有小宫女奉了茶进来,还按着她的喜好准备的果点。
她随手抓了一把,往嘴里丢了一颗说:“连吃的都是备好的,还真有心。”
平儿撇了一下嘴,到底是没忍住,又有两滴泪落了下来:“奴婢听说娘娘早就回京了,为何不进宫来呢?”
庄思颜挑眼看着她,很是好笑:“怎么,想我想这么厉害?”
她现在还是一身男装,说话的时候语气里也尽是调逗,反而把平儿弄了一个大红脸。
不过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虽然在宫里的时间不短,但自从跟了庄思颜以后,不玩那些勾心斗角了,反而是解放了天性,此时听到这话,还答了一句:“可不。”
此话一出,直接让庄思颜笑了个开怀:“好啊,以后我就要常回来了,没想到宫里还有这么一个俏丫头想着我,怎可在外面留恋。”
这些本应出自男人之口的话,被庄思颜随口说来,一点也没觉得伪和,反而是听的人,脸都成了一块大红布。
主仆寒喧间,内殿里已经聚了一屋子的人,宫女太监们太久没看到自家主子,这会儿听说回来了,全部聚过来请安。
庄思颜也大方,让兰欣开了她的小仓库,拿了银子出来,每人分了二两碎银子。
彼时,凌天成也得到了消息。
是李福给他报的:“皇上,婉妃娘娘回来了。”
凌天成正坐在辰熙殿里看折子,听到这话,手就顿了一下,片刻才问他:“此时在何处?”
“回百竹园了。”
凌天成没再说话,但手里的字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了,看一行退三行,一本奏折在手里磨了半天,最后还是放下。
李福上前出主意:“皇上,要不老奴去一趟百竹园?”
凌天成侧目瞅他:“你去做什么?”
李福赶紧回:“自然是传婉妃娘娘来见皇上……”
“何需传她,她回来了自然会来见朕的,耐心等着便是。”
李福嘴上不说,可心里却在想:“这皇上啊,就是嘴硬,说是耐心,也没看出
来他多有耐心,连奏折都看不下去了。再说了,在宫里传一位妃子,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这又不丢人。”
皇上中太监的想法永远都不同的。
凌天成不去,自然有他不去的理由。
人都回来了,不急着一会儿,庄思颜只所以没忙着来见他,估计也是有事,所以自己得沉得住气,等着她才是。
可这一等,直等到华灯初上,宫里晚膳都用过了,娴贵妃还差了人来查看,看他是不是已经去了百竹园,可庄思颜还是没来见他。
凌天成有些忍不住,在轩殿徘徊数回,最后实在郁闷,就叫李福去叫娴贵妃来。
娴贵妃自从上次凌天成出征去平阳关,就从冷宫启祥宫里搬了出来,重新住回到景和宫。
此时听说凌天成招她,赶紧梳妆打扮,又扮了一件鲜亮的衣服,带着自己的宫人往轩殿而去。
凌天成连正眼也没看她,赐了座便问道:“听说前阵子,你这两日张罗着给贾明渊说一门亲事,可人合适的了?”
贾娴连忙回到:“京城里人家的女儿都自有修养,不过明渊现今得皇上您的器重,也不好随意找个普通人家的女儿,所以臣妾觉得邱北候之女还是挺合适的。”
凌天成当然知道邱纲,也知道他有一女三男。
这个女儿简直就是掌上名珠,听说在北境时,多少名门公子上门,都被他拒绝了,看那架势,倒有点想把闺女一直留在身边的意思。
贾娴能看中他的女儿,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镇北候的家世。
那是掌着一方土地,手里还拿着兵权的人,若是贾邱两家真的结亲,贾佑善在朝中的地位就会更稳妥,连带着贾明渊也会平步青云,再无后顾之忧。
他心里把这些盘算的清楚,脸上却不露声色:“嗯,此事还要看双方的意愿。”
贾娴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她今日得知贾明渊的心意,便急着差人去控镇北候的底,结果得到的回复时,邱灵茵并不想留在京城,也无意嫁给京城的公子们。
这让贾娴很没面子,若是普通的人家,就算是他们家抢了这亲,也就是抢了,没人能拿他们怎样。
可镇北候不同,手里是拿着兵权的人,这也是他们家所看重的地方,不能抢,更得罪不得。
所以今晚听到皇上问及此事,还想着借机求皇上赐个婚,这样一来就不怕他邱纲不同意了。
可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这样一番说词,让她很怀疑凌天成叫他过来的目的。
贾娴还正在揣测着,再怎么开口让凌天成改变心意,凌天成倒是先说话了。
“我记得你以前在贾府时,很是聪慧,跟今日的贾明渊一样,也是京城中难得一见的才女。刚好朕今日得了一幅画,无人共赏, 不如你来给朕瞧瞧。”
说完话,就向站在一旁的李福说:“把今日花铮海送进来的画拿出来。”
贾娴一听到花铮海的名字,心里有些不自在,本来握着手帕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搅紧了一下,原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这会儿更是难看。
但却不能抚了凌天成的意,反而笑着说:“这花大人,一直听说是位粗人,怎么还有这份雅兴,要送皇上画了?”
凌天
成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能在朝为官,哪个不是读书识字,多次选举考进来的,哪有什么十足的粗人之说,不过是平时喜好的多少而已。”
说的很有理,贾娴无言以对,只是贾家与这花家还真是一言难尽,也不知此时凌天成要拿花铮海的画考她什么?
越是想的多,就越紧张,越紧张,心里乱七八糟的事就越多,到最后贾娴都有些恍惚了,似乎没看到李福走开,那画就拿了过来。
不是什么名人字画,也看不出来是谁手笔,但画里的景物却是京城夜色。
看上去,人好像站在高处,俯瞰下来,在黄昏十分,恣意挥洒做的一幅画。
画功还是可以的,细腻而稳重。
但是那个角度,还有那种夜色里的深沉色彩,让人看好了心里特别凝重,也有些压抑,甚至会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贾娴不敢妄加揣测,看完以后只得跟凌天成说:“皇上,这似乎是京中夜景,倒是别致。”
凌天成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确实别致。”
贾娴无意见瞥到了那抹笑,背脊直升凉意。
刚才是她看错了吗?皇上的笑,冷幽幽的,比这画里的色彩还要凝重。
难道这画根本不是什么花铮海所呈,而是皇上画的?
那他画这个又是何意,为何又给自己看呢?
贾娴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再想贾明渊和邱灵茵的事,脑子里千回百转全都是凌天成的一言一行。
整到最后也没明白,且不敢在轩殿久留,生怕再生出别的事来,起身说夜深了,让凌天成先休息。
别看她在外人面前撑的脸大,端的一副贵妃的样子,其实自己内心还是很害怕的。
凌天成数次把她关入启祥宫,好对外面说是皇上重视她,别的嫔妃也真的羡慕她,因为每次从启祥宫里出来,她都能得到新的赏赐。
就像这次,放她出来,就同时给予了掌管六宫之权。
但贾娴心里比谁都明白,启祥宫里的滋味并不好受,禁足的感觉也并不美好。
一并的,这些贵妃的恩赏和权势,也没有别人看着那么夺目。
这些不过是凌天成为了朝中格局,做的调动而已,说白了,她能有今天都是父弟的功劳,而她自己到现在都没凌天成同过房,更没机会有个一男半女。
这种局面现在还能勉强撑撑,一旦未来贾府里有变化,那她就跟之前的荣嫔没什么两样。
想起荣嫔,她就不寒而栗。
曾经她们两个也并肩作战过,虽然隔着一张肚皮,凭心而论,贾娴觉得荣嫔聪明,美丽,也有才华,在后宫的嫔妃当中算得上不错的人物了。
可末了呢?
她跪在辰熙殿外,从白天跪到深夜,又从深夜跪到黎明,跪到膝盖破了,人晕了,被宫人们抬回来,随意地往宫里一扔,连个去照看的人都没有。
她不甘心,醒来以后,还要去见凌天成,却连腿都坏了,爬着到了宫门口,宫门却早已从外面锁上。
她抠到手指都烂了,最后活活把自己饿死在里面。
到外面的宫人们发现,身上已经爬了无数的虫蚁,曾经美好的面容成了一大块黑斑。
第327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贾娴打了一个寒颤。www.uu234.net
她不要那样的结果,她得想办法。
想办法让贾家有更牢靠的后盾,也得想办法给凌天成生个一男半女。
她从轩殿出来,迷迷糊糊想着走着,一抬头竟然看到百竹院的宫门。
本来不想进去,偏偏这时候宫门口一个小宫女出去,乍一看到她,忙着下跪行了礼。
被她宫里的人看到在门口走,又不进去,反而让人乱猜她贾娴的居心。
这么一想,她反而坦然下来,挺了挺腰杆问:“听说你家主子回来了,可在宫内?”
百竹园的宫人们,无不知道她跟自家主子不对付,只是这会儿话堵到这里,也不好说主子不在,只能编了个话,说主子今日回来了,也不知是否睡下,容她进去通禀一声。
贾娴又不是真的想要见庄思颜,当然同意,是好是她已经睡下了,那自己就趁势回去,从此再不提此事。
哪知,那宫女不一会儿回来,竟然说庄思颜没睡,正在殿里赏画,听说她来,很高兴,就约她一起赏。
贾娴心里暗想,今日可是见了鬼,怎么整个宫里的人都开始赏画了?前面从凌天成那儿吓的劲还没过,竟然又找到婉妃这里,真是倒霉。
那些专搞修行的人有种说词,就是人的心理暗示会起很大的作用,越是觉得自己倒霉,霉运就会一直跟着自己。
贾娴就是亲身验证者,她带着不安进了庄思颜的殿内,一眼就看到她手里也有一张画,竟然跟凌天成的那幅一样。
所不同的是,一个画的是夜里,天渐黑,灯初上。
而庄思颜手里的则是黎明,夜幕刚收,天光乍现,整个城市都沐浴在一片朦胧的光线里。
庄思颜说:“这画的还真好,你看这里,这不是皇宫吗?就是咱们现在住的地方,竟然能画到这么细致,真是难得。”
贾娴心里有事,随便附和两句便问她:“婉妃这画是何处得来的。”
庄思颜想都没想就答了:“贾明渊送的,我回宫之前,他托人送到我府上,说是自己所做,让我闲着没事拿着玩。”
贾娴没等她说完,脚下一软,人就差点栽下去。
凌天成那幅莫不是也是明渊画的?
那个傻弟弟,没事画什么不好,为什么要画京城,画也就完了,为什么还要给这两个人,这不是找死吗?
皇城啊,凌天成的天下,只有他有俯瞰这里的资格,也只有他能拥有这样的王者霸气,别人哪怕是用这样的姿态看一眼,那就叫觊觎。
他怎么这么不懂事,白白读了那么多书。
这一夜贾娴简直快被凌天成和庄思颜整疯了,深一脚浅一脚回到自己的宫里,立马让人写了信给贾佑善,让他查明京城画的事。
而庄思颜在她走后,也把画收了起来,甚是莫名其妙。
这画确实是贾明渊给她的,但感觉并不像是他的手笔,倒有点像出自凌天成的手。
凌天成的画她是见过的,虽然这东西看起来真是要一点天赋的,但看的多了,又是盯着一个人的看,还是能找出一些痕迹。
比如凌天成的画风,总是偏向压抑,他既是画明媚春光,也带着几分灰色。
这幅春日京城全貌,又是黎明十分,明明就是带给人希望的,偏偏他在里面加了雾,会给人不真切的感觉,又因为看不清,觉得心里难受。
画不是贾明渊亲手给她的,她当时也没细看,又是在出门前拿到,就顺便带进了宫。
晚上闲来无事,才想起来这岔,于是就拿出来看了,刚好贾娴又来,她就想着,反正是她弟弟送的,就叫她一起来看了。
她当然不会想到,凌天成那里也有一幅,且提前给贾娴看过了。
贾娴这天可真是遭了大罪了,说心在油上煎都为过。
而这两个始作佣者却毫无所觉,或者只是庄思颜毫无所觉,看了一遍就把画收了起来,准备洗澡休息。
平儿在旁边问:“娘娘,你回来了不去皇上那里看看吗?”
“明天再说吧,今儿累了,先睡觉。”
正如凌天成所说,人都回来了,肯定会见面,不过他也没想到庄思颜能一等就是两天。
等到他自己都先沉不住气了,叫李福去了一趟。
当然没有招庄思颜过去的意思,只是领了皇上的旨,说是听说婉妃娘娘回来了,问她宫里缺什么不缺,哪里有短少的情况。
这个台阶一递下来,庄思颜自然接住,回了说没事,自然要去凌天成面前再谢个恩,更换了衣服跟着李福一道走。
路上还问他:“李公公,说起来咱们也有好久没见面了,你怎么看着好像瘦了?”
李福被她这么一关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哎哟娘娘,老奴天天在这宫里,吃好的喝好的,又伴在皇上身边,哪有瘦的道理,许是您在外面时间久了,所以才会这么看。”
庄思颜就“哈哈”,完了跟他保持同感:“你说的有道理,是我眼有问题。”
李福差点没给她跪下了:“娘娘,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不会说话。”
庄思颜就看着他笑:“你怎么现在越来越胆小了,咱们就是闲着没事,聊两句而已,哪就那么多错了,我又没怪你。”
李福稍微松了一口气,可也真不敢跟她聊天,好家伙,那嘴里出来的全都是坑,自己一不小心就跳了下去,摔断胳膊腿的都是小事,他怕自己老了老了,把小命再赔进去。
李福忐忑不安,庄思颜却轻松自在,进了辰熙殿,看到凌天成,也没有久未见面的生疏,直接靠过去说:“我回来两天了,你忙的都没空见我吗?”
凌天成直接被她问愣住了。
明明是她自己不来,这会儿还有理了,来质问他?
可这种话他怎么说出去?要摆明他多小气吗?
无奈只能顺着庄思颜的话说:“这几日是有些忙,镇北候回京了,有一些事宜要与他商议。”
庄思颜赶紧打蛇随棍上:“哦,跟他商议什么,邱纲不是在北境很多年了吗?什么事搞不定,还要您来操心。”
她可乖了,一边说话,一边还绕到了凌天成的身后,给他捶捶背,捏捏肩。
凌天成被她这么一闹,哪还
有心力去看什么奏折,干脆把人拉了过来,就坐在他的膝头上:“倒也没什么操心的,只是元裴不在了,以后北境再出意外,就要全部压到邱纲那边,得把防守的事跟他好好议了,不能出意外。”
这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本来庄思颜进来还想活跃一下气氛,结果被凌天成一招制住,也有点焉焉的的,勉强问了一句:“那谈好了吗?”
凌天成点头:“差不多了,也都是军事布访上的事,邱北候素来有经验,一点就通,我就是隔靴挠痒而已。”
庄思颜抿了一下嘴回头:“既然吃不上什么劲,为何还让人回来,你也太有意思了。”
对于这种似撒娇样的语言,凌天成没有多说什么,只问她:“你怎么想起回来了?”
庄思颜马上坐直身体:“什么意思啊?听皇上这话的意思好像不想我回来呢?”
凌天成就从她的话里听出了耍赖,却对于她毫无办法,只能宠溺地说:“朕是想让你在天天都宫里,你愿意吗?”
“我才不信呢,要是希望我在宫里,还能问我那样的话?不信你。”庄思颜反正该问的事问完了,就可着劲的作。
凌天成也不介意,心情好似突然就开朗了,只随着她的话说:“那你怎么才肯相信?”
“除非……,除非你做点表示。”
“什么表示?”
“这样……”
庄思颜说着,就在他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起来时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反而把凌天成弄的差点脸红。
强制按住自己的情绪,收紧手臂,把怀里的人儿紧紧拥着,见李福及一应宫人都悄然退了出去,才低头俯住庄思颜的唇角。
只是略一辗转就被她推开,还“嘿嘿”笑着说:“急的,我不在你不能去找找别的嫔妃吗?”
凌天成的面色就有点沉:“朕说过,心里只有你一个女人。”
“我知道啊,你心里是只有我一个,可你后宫里还有那么多,等会儿,我不是忌妒,也不是想让你把她们立刻赶出去。可是皇上你有没有想过,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有一堆的女人,你这样子真的很不合常理啊。”
凌天成有些愣神,少顷才回道:“我本来也无意于皇帝,就想着有一个合适人接了去,我从此与你浪迹天涯,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好了。”
愿望太过美好,把庄思颜也镇住了,尽管早知道这男人心里所想,也知道他的无可奈何,可每次说出来,还是会受到很大的震撼,如同那藏在海中的火山。
平时安静如常,只要一阵风吹过,就会吹起阵阵热浪,撩着人的肤,让她真切感受到他的存在,而且是为她存在的。
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忍:“其实,我没有那么在意……”
“我在意的,颜儿,我也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都不必去委屈自己,只要静观事情的发展既可,大盛朝不可能十年如一日,总会向前发展的,越往前走,只能是越好的。所以未来的你我,一定也是美好的。”
凌天成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先截断了,而且这些话说的斩钉截铁,好像那样美好的生活已然在他们面前似的。
第328章 寂寞空虚的冷心人
其实现在庄思颜觉得凌天成还可以。www.uu234.net
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别扭了,也没有过去那么阴沉,很多事情能坦然告诉她,也能很坦然的面对,连小气的毛病都少了很多。
这个男人在改变,或者并不是以庄思颜的标准,但他却在往庄思颜喜欢的方向而改变。
她窝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一边想着他的好,一边又想着,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未来他不作皇帝了,不坐在这个宝座之上,不住在这个皇城之中,那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要跟着自己一起去查案吗?
可是到那个时候,如果是别人做的皇帝,那是不是很多大案就不会让他们插手呢。
早就听人说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真有新皇登基,那他们是不是要被对方铲掉都不一定呢。
她想的太远了,远到自己都觉得好笑,一抬眼,发现凌天成也正看着她笑。
那眼神里带着久违的迷幻的神彩,眉梢弯弯,连往日的严肃都收了起来,挺直的鼻梁这种柔和的面部表情下,更显好看与立体。
嘴唇抿的有些薄,但又并不显的薄情寡意,反而带着一些紧绷,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正经的男人。
庄思颜就忍不住伸出手去,手尖轻轻从他的唇角划过,抚过轮廓分明的唇线,又往上抚到面颊处,然后是眉眼。
她摸的很细,感觉到来自指腹的感觉。
面部没有很粗糙,也不是那种油滑的,总之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下巴处有微微扎手的胡子茬,在庄思颜的手指按压下,此起彼伏。
“你长的还真好看。”她说。
凌天成就笑开了。
他好看,他自然是知道的,然而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乃之于他自己想起来都没有意义,只有这个女人说的时候,才赋予了这副皮囊不一要的色彩。
他是开心的,开心于她喜欢这样的自己,哪怕容颜真的不能长久,至少她现在是喜欢的,凌天成就很满足。
说起来,他也是个怪人,一国之君,要什么样年轻貌美的女子没有,却非要亲自取悦庄思颜。
但凌天成从不这样想,庄思颜就是他心里的执念,这么多年了,就这么过来了,然后还要一直下去。
快乐的时光过的非常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李福在外面轻轻问,是不是要用午膳了。
凌天成不饿,这样跟庄思颜坐着,他心里满满的,但他也知道这个小女人,可不能这样,她一向是爱吃爱玩。
所以就跟李福说,让外面的人传膳。
那边宫人们去忙碌打点,庄思颜也从他怀里直起身,竟然把头都蹭乱了一些。
凌天成就站在她面前,一丝丝把头发理顺,别在它们该别的地方,又把玉钗拿下来压了压。
“颜儿,回头让李福拿一些钗簪给你,怎么朕每次看你都只别这一支,而且总是这个发型。”凌天成说。
庄思颜一边抚着头发,一边玩笑似地问他:“怎么了?你看腻了?”
凌天成就把她的手拿出来,就着宫女们端上来的水,先给她洗了,擦干,然后自己才去洗。
边洗边说:“你什么样子,朕都不会看腻,只是女子不都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吗?你这么简单,很是不寻常。”
庄思颜挑着眉尖笑:
“我本来就不是寻常的女子,寻常的女子哪里会像这样,四处奔走呢?再说了我也喜欢这样简单的发式,不重,打理起来也方便。”
说的竟然有几分道理,反正她怎么样,凌天成都会觉得有道理,这个话也能接受。
本来就是随口一说,这去赏了那么多东西,也没见她把哪一件挂在身上,装扮一直都是这样,所以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不成想,这个话却由辰熙殿里传了出去。
一直隐形人的两个宜妃和冬妃,原本也是跟庄思颜撑起四角的,另一个人就是久未闻声的贞妃。
现如今听了这话,反而生出一些心思来。
莫非这皇上,真的就是喜欢素颜淡妆的女子?
想想后宫之中,那么多女人,争相把自己打扮的明颜动人,却从未见凌天成动过心,反而是婉妃,每次见面,那个样子好似刚从农家出来一般,皇上见到她却异常开心。
她们还是太不了解凌天成,以为他只是一个看重外面的人,不看那些珠环玉配,那就一定是喜欢清水芙蓉。
于是经两个妃子一商量,宫里却奇迹地掀起了一阵素妆淡抹之后,竟然让人耳目一新。
连娴贵妃都去了钗环,轻挽乌发,着一身浅紫色宫装,往那儿一坐,还真有些时光美人的惚恍感。
男人还是视觉动物,既是这些女人他不爱,但一下子变了个模样,尤其是在这样的夏日里,似一阵风样,去了厚重,带来清爽,凌天成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就是这两眼,给他后面的带来了无尽麻烦。
首先就是娴贵妃,初战告捷,开始试着约凌天成过自己的景和宫。
凌天成去了,倒不是真被她迷的,只是觉得庄思颜回来了,一下子心情大好,看别的女人似乎都顺眼了许多,便真的去了。
娴贵妃也比平时理温柔,去了这些年在宫里养出来的娇纵,也没有要粘着凌天成的意思,只是跟他聊天说地,讲了讲自己读到的一两本书。
竟然迫得凌天成赏识。
他没有旧的观念,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得,也没觉得那种无才的德,自己有多喜欢。
反而列喜欢像庄思颜那样的,读书写字,增长阅历,每次回宫里来,虽然跟他说的话都差不多,也没有引经据典,但他就是能从她的话里听出一些不一样的韵来。
以同理,他就也希望宫里闲着没事的女人,都多读一些书,第一可以丰富自己的心内世界,第二也可以去一些争不得宠的寂寞。
如果单从这方面来说,凌天成还真是一个好皇帝。
可他毕竟也是把这么多女人拘在宫里,不宠幸不放走,任着他们孤独终老,这样看来,又是特别可恨的。
娴贵妃与他说着说着,就有些走神,凌天成也似乎困盹了,半歪在榻上,眯起了眼。
这样和谐的午后时光,着实让人沉迷。
室内的宫人们都退了出去,娴贵妃挨着凌天成身边坐下,仔细看他的眉眼,他的嘴唇,还有脸上每一寸皮肤。
最初嫁给他时,所有的幻想,到如今一个也没实现。
他称了帝,自己也成了妃,似乎那样小女儿家的风情更难再找,两人之间只有权势的权衡,还有各自为利益做出的进退。
贾娴也是爱过凌天成的,真真切切地看过,
但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多看她一眼,也让她伤透了心。
如今虽有贵妃的份位,到底不过是寂寞空虚的冷心人。
她想让自己贴近一点凌天成,可怎么着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她的身形多少比庄思颜丰满一些,更有贵妃的威仪,但却很难做出小鸟依人的状态。
更没有庄思颜那么皮猾,在凌天成这边得心应手。
贾娴甚至靠凌天成太近,觉得自己心跳都厉害的要死,“”地好像要跳出胸膛一般,而且手指有些发抖,总之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放。
然而这时,凌天成却一抬手,把大手抚到了她的手上,嘴里喃喃一句:“颜儿……”
贾娴内心大恸,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了。
再没有比此更让人绝望的,既然躺到了她的榻上,最终还是想的别人。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早已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也早就没报希望了。
她闭眼,咬牙,硬着头皮把自己蹭到凌天成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手从她的手臂上悄悄滑到胳膊上,然后是肩膀,最后转到了身子后面。
而另一只手却悄悄解开了她的衣衫。
一丝凉意,随着男人的手吹抚到了贾娴的身上。
她落泪了,那么多年,自己在宫里明争暗斗,最后也还是得靠着别人的名字,得一点恩宠。
既是这样,她也知足了。
凌天成只觉得自己困的厉害,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
然后就感觉到有女人靠近自己身边,她身上的香味跟颜儿像极了。
其实当他的意思还是清醒一点的,知道那并非庄思颜,但有这么一点香味,再加上午后慵懒的时光,他觉得无论是谁,随她坐着去吧,自己略躺一躺就回去了。
他确实有些迷糊了,后来感觉到那个女人滑进了他的怀里,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甚知晓。
只是困倦之极,觉得自己大睡了一场,待那个困劲过后,他终于醒了过来,才发现事情大条了。
凌天成意识一清醒,立刻睁眼,然后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躺的地方不对。
然后前情往事一涌而回到脑子里,他知道自己来了景和宫,再一看怀里的人,根本跟庄思颜扯不上半点关系,竟然是贾娴。
他粗暴地一把将她推开,带着十足的震怒:“你怎么会在这里?”
贾娴裹着薄被就滚下榻子,半边香肩还露着,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嗒嗒”地往下落。
凌天成是生气的,可他也是理性的,很快就醒神了。
这事似乎不能全怪她,是自己来了景和宫,跟她一顿谈天说地,是自己搂她入怀,同榻而眠。
看着贾娴的样子,似乎他们之间还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事情已然一发不可收拾,现在他就得当即立断,把所有的后路堵死。
第一,弄清自己为什么会在此处昏睡至此;
第二,他与贾娴是否真的发生了什么,如果有,那一定要即时止住后面的事。
他冷起脸:“朕会让太医院过来一趟,以免生出无端的事来。”
此话没说完,贾娴脸色巨变,人一下子跟被箭射中一样,直直地叫了一声“皇上”,就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第329章 娴贵妃有喜了
太医院没开药之前,这事已经被庄思颜知道了,她也惊的够呛。www.uu234.net
这也太狗血了吧,用了药?还是凌天成真的情难自控,太久没那啥了,所以才随便拉一个人就下手?
也不算是随便拉一个人了,贾娴好歹也是后宫之首啊,可凌天明明上午还抱着她说,唯她最爱,这一转眼,就把自己说的话给忘了个干净,抱着别的女人睡觉了?
说庄思颜心里好受那是不可能的,是女人心里都有些感情上的自私。
凌天成如果一开始就对她表现出自己是皇帝,可以宠任何女人,庄思颜也就不对他抱任何希望了,那么今日再发生此事,她也没会觉得如何。
可问题是,这家伙天天在她耳边说的是另一套话,隐形当中告诉她,他只爱她这么一个女人,不爱别人。
而庄思颜潜意识里,也真的把他当成了爱人,上午还想着跟他相守到老呢。
不过无论她心里怎么想的,听闻宫人们说,凌天成要给贾娴吃避胎药,还是及时赶到了。
可想而知,凌天成看到她出现,是多少的羞愧 ,既是他是帝王,也对此事难以接受。
庄思颜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倒是理智起来了,她先走到凌天成身边,福了福说:“皇上,您也累了,先去百竹园里坐一坐,这里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吧。”
凌天成拿眼看她。
他不怕她处理的狠了,就怕她心一软放过了贾娴,那后面的事就会更加不可收拾。
然而庄思颜却给他递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并且叫着李福说:“李公公,还不快照顾皇上起驾。”
都是明眼人,遇到这种事也都吓的不轻,庄思颜出来撑场面,自然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赶紧的扶着凌天成出去了。
他走以后,太医院那边的人来了,带头的竟然又是蔡太医。
庄思颜一看到他,莫名竟然想笑,这宫里的事啊,折腾来折腾去,也不过如此,就是这几个人天天转着圈的折腾而已。
蔡周平看到她也直冒冷汗,赶紧提着药箱子过来行礼。
庄思颜看了一眼已经被宫女扶起来,粗略穿好衣服的贾娴说:“贾大人先给贵妃娘娘诊个脉吧,看她身体有没有问题?”
蔡周平不敢耽搁,赶紧过去放了脉枕,平心静气诊完脉,过来回复:“回娘娘的话,贵妃娘娘只是身体微虚,受到惊吓而已,并无大碍。”
“嗯,好,那你把这屋里的东西都收一收,全部拿着太医院做个检查,如果发现里面有什么不明物体,立刻来报我。”
她所说的东西很多,包括凌天成饮过酒的,喝过粥的,还有熏香,连房内的花都拿了出去。
庄思颜有她自己的想法,如果此事真是凌天成情难自禁,那贾娴如果因这些事件真有了孩子,她觉得是好事。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自己心时有多恶心,也不能把时光退回去。
但贾娴的这个孩子,却正好可以补上凌天成一直相着她的目光,算是坏事中的一件好事吧。
但如果从这些东西里查出有药之类的,那说明贾娴居心不良,要用这个孩子做文
章,那凌天成要怎样她,自己就管不着了。
这边蔡周平把景和宫的一应东西都收了去,那边贾娴还在帐子里坐着,脸色惨白如纸。
待众人都退出去以后,她才由宫女扶着,往庄思颜走去。
一到跟前,就跪了下去。
欲语泪先流,倒把庄思颜给整懵了,也不知道她是演戏,还是真的难过。
不过遇到这种事,就算她真的跟庄思颜演戏,估计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
庄思颜也不急,因为还等着太医院那边的消息,所以听贾娴把自己的苦水给倒了出来。
无外乎深宫寂寞,自己无依无靠,凌天成又不爱她之类。
说出来庄思颜都懂,这后宫之中的情形大家也都是明白的,可真正让她这么一哭一说,那种悲伤与无奈,后悔又绝望,还真是如冒了酸气的泡,一串串地往上涌。
庄思颜也听到动静了,问她:“那你现在是想怎么办?”
贾娴双目含泪,瞥了一眼外面还没走了太医院的人,轻声说:“要是这肚子里没有,我也就认了,是命,可若是有,妹妹,算姐姐求你了,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帮我保住他吧。”
庄思颜有点想笑:“没你说的那么快,就算效率真的那么高,现在也不是人命,最多也只针尖那么大而已。”
贾娴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是看她那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好。
她的心一下子跟被人浇了一盆冷水进去,从里面结冰,一直结到外面,整个身体都要冰冻三尺了,人也瘫在地上再站不起来。
庄思颜也不着急,坐在椅子里,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屋内个个面如死灰。
反正蔡周平那里没有出来结果之前,她是不会先心软的,所以就也梗着脸坐在那儿。
时间过的异常缓慢,庄思颜还好,虽然有些急,但这事归根结底对她的影响不算太大,且结果还没出来,她也没有很心急。
可对于贾娴来说,那真的如烈火灼心一般。
她到现在都没看明白庄思颜是什么意思,只是之前听了凌天成的话,后来又看找了太医来,还搞这么大的阵仗,只当自己这是白忙活一场。
而且她心里很清楚,像这样的机会,此生也只此一回,如果没有结果,以后再不会有了,甚至她从此想再靠近凌天成都难,说不定后面等着的她的命运也会变的特别难熬。
宫女们拉了她几次,才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坐在一边的软榻上,但毕竟心里有事,整个人都如死过去一样,只觉得每一分过去的时候都在凌迟着她。
蔡周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幅这样的情景。
娴贵妃脸色灰白,半死不活地歪在软榻上,眼泪流了一脸,悲伤好像都凝固了一样。
而庄思颜面无表情地坐着,好像什么也没看,又好像什么都看明白了。
见到他进去,没等到他行礼,就先开口问:“怎样?”
蔡周平赶紧回道:“回娘娘的话,那些器皿酒水都没问题,下官还怕有遗漏,也去给皇上诊了脉,他确定只是喝多了一点,身体没有别的问题。”
庄思颜从椅子上站起来,瞟了
一眼娴贵妃:“太医院和景和宫里的人都给我听着了,好好守着贵妃娘娘两个月,照顾她的起居,每日请脉,直到确认她是有孕为止。”
蔡周平赶紧答应,跟着众人跪了下去。
景和宫里没散去的人跪了一地,而贾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盯着门口庄思颜离开的方向发愣。
她的运气还真不错,一个多月后,太医那边就号出了喜脉。
当时庄思颜正在百竹园里坐着,正值盛夏,满园的竹子长的清脆欲滴,微风过后,耳朵里都是“沙沙”声。
搬张椅子,在竹园的边上一坐,由着阳光从东升起,再落到西边去,硬是没办法把浓密的树林穿透,里面竟然能保持着一些凉意,着实让人特别舒服。
平儿从外面回来,快步往庄思颜那边走,然后弯腰轻声给她说:“娘娘,听说娴贵妃有喜了。”
庄思颜愣了一下神,很快就恢复平静,没应她的话,也没起身,仍然坐在那里。
这个消息比长了翅膀还快,没用一个上午就把整个皇宫都传遍了。
凌天成当然也知道,他虽心里不喜,但毕竟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当时既然听了庄思颜的话,没有下狠手把这事了结了,此时就不能再对此事不理。
但要让他去面对贾娴,那个心极深沉的女人,他也做不到,所以让李福带着一些礼,代表着自己去了一趟景和宫。
而他,却换了衣服,直上百竹园里去。
平儿和兰欣远远地看见他过来,忙着去福身子,却被凌天成止住,给她们递了眼色,让一应宫人全退了出去。
他则轻手轻脚地往庄思颜身边靠近。
小女人斜躺在竹编的椅子上,几乎要睡着了,一缕散下来的头发,被风吹到了脸上,在白晰的面颊上,形成一道黑色的形状,竟然有些许的调皮。
夏日的温度还是有些高的,所以她的脸蛋上有些霞红,但又没有出汗,整个人都是安闲而自在的。
凌天成在她身边坐下来,顺手捡了她掉在地上的一个卷宗。
竟然又是一桩陈年旧案,也不知道她是众哪儿翻出来的,已经差不多看完了,还在上面做的批注。
“去景和宫了吗?”躺着的人儿开口,眼睛没睁。
凌天成竟然蓦然有种做贼的感觉,说话的声音都轻了几分:“没有,太医院传了消息,朕就只想来看你。”
庄思颜终于睁开了眼睛,也只是眯了一下,就又闭上,问他:“怎么来看我?内疚吗?”
凌天成没说话,用手去握她的手。
庄思颜心里就一阵矛盾,很有点想甩开的冲动,最后还是必着自己没动,任他握着。
按照大盛朝的规矩,凌天成一点错也没有,甚至是做了一件非常对的事。
可对于现在的女性来说,一个出轨的男人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去死。
她是不能把凌天成杀了,但是也真心不想在宫里待下去,既是那是意外,既是不是他有意的,但毕竟还是发生了。
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就没办法让人置之不理。
第330章 有皇上陪着
宫里唯一高兴的就是贾娴了。
她从听到太医们诊出喜脉的消息开始,就觉得自己的头顶,乃之心里“”的一下子,开出一朵极大的花。
那花鲜艳无比,罩住了她的整个世界,花瓣上结着数不清的雨露精华,炫丽多彩,还能倒映出来她的美丽。
一个多月前的慌恐,还有这一个多月里紧张害怕及迷惑,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她的春天来了。
她吃了宫女端来的养胎汤,又足足吃了一碗的饭,还听从太医的吩咐,专吃了一些清淡又有营养的蔬菜。
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孩子来的太及时了,竟然刚好赶到夏季,这个时节什么瓜果蔬菜都是新鲜的,可以她吃个够,也可以让孩子补充足够的营养。
她甚至有种预感,这个孩子一定是个男孩子,将来也一定是要继承大统的。
凌天成没有皇后,从他登基到现在,贵妃在后宫里已经是最高的份位了。
那贵妃的儿子,就跟庶出是一样的,而且还是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是所有人都没有的情况下,所有的殊荣,所以的繁华将来都会这一个孩子的。
贾娴觉得自己一个多月前简直太睿智了,竟然会在那样一种情况下,跟凌天成发了那样的事。
可能她的前半生都过的不如意,可从此刻开始,往后的日子,她将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贾娴简直有点坐不住,吃饱了以后就想出去走走。
她的脸因为多日闷在屋里,卧在床上还是有些苍白的,但今日却在上面染了一朵红霞,好像那朵心里的花,也同时开在面上一般,让她平白又升起几分妩媚来,连随行的宫女都说:“娘娘今天真是好看。”
贾娴身轻如燕,一个多月的身子,还影响不到她什么,如果不是太医说,她甚至都没有感觉。
明明脚步很轻,却要刻意保持着姿势,以便 让肚子里不知道有没有花生大的孩子保持平稳。
宫里平时跟她不太来往的妃子先来走过场了。
宜妃和冬妃最先过来,嘴里说着祝贺,可心里不知道有多呕,同时也觉得贾娴使了坏手段。
可她们自己又非常想用这个坏手段,也让自己得到同样的结果。
所以言语之间,都是打探那天情形的事。
贾娴又不是傻子,在宫里这么久,天天没事就是琢磨这些女人们呢,怎么会不知道她们的心思,所以话说的很是有水平。
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哪些半含半遮地说,一口气捏的十分准确,那两个人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别宫的妃子也相征性地来了。
只是这两年,宫里只有出没有进,凌天成的嫔妃其实并没有几个了,而能跟着贾娴走上关系的更不多。
总得来说,她这里还算是清静的。
反而庄思颜那里,份外的热闹。
凌天成宠庄思颜是有目共睹的,虽然没给的名份不高,平时她也很少在宫里。
但正因为有了这份自由,才让别的嫔妃更加羡慕,那真是比皇后都要荣宠的。
历朝历代,就算是封了后,也不能随意跨出宫门的。
可这么受宠的一
个人,却让娴贵妃捷足先登有了喜。
后宫的那些人崩管是看热闹,还是过来挑事的,都不约而同地都聚到这里来了。
凌天成本来怕庄思颜难过,来这里陪她呢,没想到却又被那些嫔妃们逮了个正着。
结果好了,本来是来挑事的,生生又演变成一个勾引的戏码。
看的庄思颜都差点吐了,只能拿手里的案子暂且挡一挡。
后来也是实在没办法,悄悄把平儿叫出去说:“走,把百竹园让给他们,你陪我去一趟辰熙殿。”
平儿眼都瞪圆了:“娘娘,皇上在这里,您去辰熙殿做什么啊?”
庄思颜没回她的话,只管往外面走。
她手里拿一桩案子,是中原罗和城的。
案子发生的时间也比较早,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进一步的消息,而且也成了悬案,被凌天成收了起来。
本来他那时有一大堆这样的案子,庄思颜现在都看习惯了。
但是最近宫里烦人的事太多了,而且这件案子,还有点邪邪的味道,反而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最近把相关的书籍,还有当年跟这个案子有关的资料全都整理了出来,大概整理出来一个脉络。
这会儿就是去辰熙殿做最后的核实,然后就向凌天成请示,自己离开京城,直接去罗和得了。
大概宫里的人都聚到百竹园了,辰熙殿本来就不热闹的地方,现在更是冷清。
夏日的光晒到屋顶的瓦片上,甚至还泛起蓝色的光,乍一看上去都有点刺眼。
脚下的石板路也晒出了一些温度,人往太阳下面一走,下烤上蒸的,汗子一下子就出来了,真没有在百竹园呆着舒服。
但辰熙殿的里面却是很阴凉的。
庄思颜让平儿在外面的树荫下等自己,她则直接入内,开始做最后的翻找工作。
一进入案子,她就会进入到一种状态,忘记时间,忘记身边发生的所有事。
等觉出时间流逝,天色渐暗时,已然是黄昏十分。
外面平儿等的着急,也不敢进去打扰。
更着急的是在百竹园的兰欣。
没有庄思颜在,凌天成自然不会在里面多呆,很快就也出来了,只是今天他有事去了更前面的紫辰殿。
而那些原来去百竹园找事的嫔妃,却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发现那里比哪个宫里都凉快,竟然坐着还不走了,三五成群的都坐围竹而坐,聊了起来。
兰欣做为了一个宫人,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还是耐着性子去侍候他们。
要是个个都好侍候也就罢了,反正她们来此做的也是端茶递水的活儿。
可偏偏有些人,明里看上去很给庄思颜面子,也不对兰欣指手划脚,可暗里说话,个个都是含沙射影,夹枪带棒。
说的无非是娴贵妃都有喜了,为什么一直倍受宠爱的庄思颜没有。
是不是她自己不会生?还是皇上也只是做个表面给别人看而已,根本没有对她好过。
总之带着许多的酸味,把庄思颜编排一顿,到了太阳落山,才陆续散去。
兰欣一等她们走,就赶紧出来,去找自己家的
主子。
然后就在辰熙殿外,看到了一脸愁容的平儿。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娘娘呢?” 她上前问。
平儿往辰熙殿内呶了一下嘴:“呢,在里面,已经有大半日了,一直没出来,我这也不敢进去,人能在这儿等着。”
兰欣赶紧问:“皇上也在里面吗?”
平儿摇头:“没看到皇上进去,只有咱们家主子一个人,我听她的意思,好像是进去看什么卷宗的。
兰欣姐姐啊,我有种预感,咱们主子怕是又要出远门了。”
兰欣伸着脖子往殿内看了几眼,到底是没看到庄思颜的身影,嘴上轻声说着:“走了倒是好,现在宫里每天跟烧开的水一样,到处沸腾,咱们主子又爱清静,像今儿这事,让她再遇上几次,没准就得发火了。”
平儿深有同感。
两人站着交流了一下今日的情况,都生出许多感慨来,甚至达成了共识,还是庄思颜出去好。
最起码在外面不用面对这些女人,也不用天天听她们那些废话,最主要的是在外面她可以高的很开心。
平儿歪着头问兰欣:“姐姐,你是娘娘从母家带过来的,我就想问问你,娘娘以前也是这样子吗?”
兰欣摇头:“没有,以前娘娘是非常文静的大家闺秀,平时没有老爷的允许,连府门都不会出半步。”
“那她现在,怎么总是会想出宫去呢?”
“大概是在这里过的不开心吧?”
“哈?不开心啊?”
兰欣往左右看看,轻声说:“会开心吗?你看这宫里,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出,今儿是这边,明儿又是那边的,听着就叫人心烦。”
平儿就跟着问了一句:“皇上挺宠咱们娘娘的呀,这个谁都看得出来。我吧这两年跟在娘娘身边,也算是对她有一点了解,有时候看着她好像不怎么喜欢皇上似的。”
兰欣赶紧示意她禁声,又往四周看看,才压着声音说:“这话不要乱说,娘娘只是有些忙而已。”
对了,忙是最好的借口,只要忙,就可以没空谈情感,太忙了自然也没空生孩子。
所以让别人抢了先机,她庄思颜也不后悔,但是说庄思颜对凌天成没有感觉,那是大忌。
庄思颜倒不会怎样,可让凌天成知道了,那可就真的解释不清了,兰欣是真的经历过他们感情的一些波折,也看到过皇上对自家小姐动心的。
所以有些话还是有分寸的。
这个当口,已经在里面看不见字的庄思颜,也出来了。
一见她们两个人都在门口站着,就问道:“都走了。”
兰欣忙着点头说:“都走了,就是闲着没事,赖在百竹园里乘凉。”
庄思颜嗑了一句:“不是还有皇上陪着她们呢吗?”
兰欣赶紧说:“没有,您出来以后,皇上就也出来了,我还以为跟您在这儿呢?”
庄思颜往里看了一眼,摇头说:“没有,走吧,咱们回去。”
她兴趣不是很高,回去以后就没再说这回事,脑子里一直在转罗和城的案子,想着自己如果去了,应该从哪儿开始入手。
第331章 突然抠起来了
罗和城的案子,从案宗上记载,是从十一年前开始的,后面连续数年,每年都有发生,五年前才消失。www.uu234.net
事情的开始是两名富家的小姐,慕名去城外的龙音寺里上香,中间还抽了签问了卦。
回去以后,没过一个月,人就死了一个,而另一个听说后来疯了,问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二年,又有一位女子,经历与前面的类似,后来也死了。
六年之中发生了六起这样的案子,据案卷的记录,相同点都是死前去过龙音寺,虽然去的时候不同,但死的时间却很接近,都是一年里的六月份。
当地传的相当邪乎,后来龙音寺里都没人了,而且那些富贵人家的女子,平时也不敢再轻易出城。
但凡遇到不得不出城的,总是带着无数的家丁保镖,还是觉得不安全。
最奇怪的是,这些死的人,全部都没有找到尸体,只是在城外的乱葬岗上找到一些死者生前穿过的衣服。
以前的人,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非常敬畏。
他们不去探明真相,或者说也去找过,但是没找到真相,然后就赋予事件一种神秘的色彩,让人都不敢去触碰。
庄思颜最开始也是当着故事看的。
到底是过去那么多了,而且她最近觉得自己很累,有点不想再去查案。
可跟凌天成住在宫里一个多月,因为贾娴的事,两个人见面都觉得尴尬。
庄思颜看得出来,他想像过去一样和解,也想像过去一样对她。
但是庄思颜心里却总是别扭。
现在好了,确定贾娴也有孕了,无论如何凌天成也会对她好的,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那自己留在宫里反而更别扭。
且不说案子查不查得出来,就当是出去旅游,到处走走吧,心情总是好的。
他吃着饭时,已经把这事琢磨清楚。
然后饭后,没跟凌天成说,自己就先把包袱打好,这才整理了头发,又细细施了妆,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心情好一些,这才出宫。
她去了轩殿,在那儿直接找到了凌天成。
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这才走上前去,就在凌天成的面前站定,面带笑容说:“皇上,您一直还想跟我生个孩子,可惜我现在玩心太大,总也不能让您如愿。
现在好了,娴贵妃有了,将来王位也有继承人了,还真是一件好事。”
凌天成脸上的咬肌崩了一下,没有接着话,只是看着庄思颜。
她面色不动,接着往下说:“这个孩子一定要照顾好才行,所幸贾家也都不是奸佞之臣,倒也合适。”
忍不下去了,凌天成终于开口问:“颜儿,你想说什么?”
庄思颜立刻笑了:“我想说的是,我最近在宫里呆了一段时间,实在是憋的慌,还是觉得出去跑着会好一点。”
“你想去哪儿?”
“罗和。”
凌天成点头:“我与你一同去。”
庄思颜听到这话就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您不能去,您得在宫里陪着娴贵妃把孩子生下来,那怎么说也是龙种,是将来要继承您位置的人,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了。”
凌天成:“她在宫里很安全,现下也没人能对付得了她,我不放心的是你。”
“我?我你才应该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走南闯北的也这么多次了,哪一回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凌天成看着她,明明不是滋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过了许久,才轻不可闻地问她:“你不会再原谅我了是吗?”
庄思颜怔神,也是怪怪地看着他。
他是皇上啊,用得着这么说话吗?要一个嫔妃原谅,这是不是有点乱套了?
按理说,不是她应该整天哭着喊着让他原谅吗?
然而,那个男人,如果把身上的一身龙袍脱下来,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只不过比别人装的东西更多一点,而对她也更好一点,然后她就恃宠而娇,真的把他曾经说过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还妄图也真的按照上面的去做。
岂不知道,帝王从来都是无情的。
凌天成对她似乎才是仁至义尽。
庄思颜自己都不知为何为生出这些念头,突然就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了,突然就觉得其实凌天成也够可怜的。
他有什么错呢?
连跟贾娴发生那样的事,都是被设计的。
庄思颜有时候也会想,他那么精明,很多时候别人的一点小心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贾娴又是怎么得逞的呢?
可她又想,或许正因为此,连凌天成自己都产生了幻觉,觉得别人不会这么陷害他,所以才会中了贾娴的招。
所以事后他很气愤,要让贾娴喝避胎药,还要惩罚她,而这些都被庄思颜拦住了。
现在两人四目相对,明明彼此都知道以方在想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有些东西,自个儿想着还行,一旦说出来,反而会变的更不可原谅。
所以庄思颜把这节跳了过去,直接说:“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出宫,我宫外还有一些朋友,跟他们见个面,然后就这几天吧,就出发去罗和。”
凌天成还是宠她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舍得为难她。
何况这次的错在自己,他更觉得对不起庄思颜,只是也知道她这次心情不好,所以才会想跟着她一起去。
“那我出宫陪你两日吧?”他又说。
庄思颜就又笑:“你要是出宫陪我,我那些朋友都不敢来见了,想想自己面前坐着皇上,他们对着说话的是妃子,谁还敢吭声。
放心吧,你是知道我的,不会做那些过份的事,以前跟叶元裴那么好,也不过是哥们儿而已。
以后连好哥们儿也没有了,出去见的人,不过也是为了维护平时做事而已,算是走走人际关系。”
凌天成不知说什么好,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却也只是看着庄思颜,连过去拉她的小手都觉得不自在。
庄思颜说完以后,也没久留,很快就出来了。
到了轩殿外面,才喘口气说:“要是罗和有合适的地方,自己去那里定剧就好了。反正跟这个男人不可能回到从前了,不如试着分开。”
这么一想,回去的步子都迈的大一点。
次日一早,她带着简单的行李出宫,兰欣和
平儿看着她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嘴巴张张合合,也没找到什么可以挽留她的话说,最后只能反复说:“娘娘,您早点回来了啊!”
庄思颜朝她们挥手:“好,我办完事就回来,到时候把你们俩再接出宫去玩一圈,你们在这里面也是憋坏了。”
平儿竟然被她这么一句说的破涕为笑,想想又不合适,重新抹一巴脸说:“娘娘,出了京城,外面就乱了,你可一定要担心自个儿。”
庄思颜就向她耍了一个小小的流氓,顺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说:“放心吧,爷都是知道,会想着你们的。”
平儿被她说的脸红,也就不再言语了。
主仆几人,眼看着到了宫门口,庄思颜才突然转头问兰欣:“兰欣,我一直在外面跑,也很少问京城中的事,天牢更是没有去过,你可知道我父亲如今怎样了?”
兰欣的脸一下子就变了色,眼底闪过惊慌,抓着手帕的手指不自觉地拧紧。
好一会儿才小声回道:“奴婢该死,并未打听过老爷的事情,在这宫里也不能出去,您不在,外面的消息也不会传给我们,所以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庄思颜“哦”了一声,把偏向她那边的目光收回来,继续往前走。
出了宫门,就向她们挥手告别:“好了,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了,都在家里等我。”
外面青然赶了马上接她,那脸色跟宫门里面的平儿和兰欣显然不同,说话都带着快乐:“先生,这次咱们去哪儿?”
庄思颜就隔着车窗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出门?”
青然乐了:“您昨晚传信儿出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说又要出远门了,不想带很多人,问我们谁愿意跟着去?”
庄思颜就问他:“那你们谁愿意去啊?”
“都愿意去啊,先生,我跟您说实话吧,我们在京城这一个多月可是憋坏了,你说现在京城的官员换了不少,秩序还真是改了一些,连街上的小流氓都少了许多。
我们平时在京中也不能老是露面,整天憋在家里,可真是烦。
还是出城的好,想去哪儿去哪儿,也不用管别人是不是认得出来。”
庄思颜就拿着他开玩笑:“你们在京城中还也闷,我天天在那四角的宫城里,那不是更闷了吗?”
青然接的快:“所以啊,这次咱们去一个远的地方,多在外面留些时日,岂不是更好?”
庄思颜掀的力窗,看着他问:“那你想去哪儿?”
青然:“哪儿都成啊,只要跟着先生就好了。”
两人说完,竟然都笑了起来,声音里事不自觉带出走出宫门的舒服和自由。
笑过之后,庄思颜也如实说:“去罗和城,我听说你的家乡好像在哪儿?”
青然摇头:“不能算是,我只是小的时候在那儿住过几年时光,后来也在那儿结识了一些朋友,所以有时候跟外人说起来,不想说自己的家乡,就顺便说那儿而已。”
庄思颜一听这话,就先把青然定下来了:“得了,既然有朋友在那里,我就把你带去,到时候吃喝玩,你可找找你的朋友帮忙包一下。”
青然:“……”
司先生怎么突然抠起来了呢?
第332章 早两年认识就好
阿四一听说庄思颜要出门,嘴上不说,那心里却急的跟猫爪似的。顶 点 X 23 U S
平时没事就在庄思颜面前多晃两圈,以引起她的注意,也能带着自己一起去。
偏偏庄思颜选来选去,连徐宁都从刑部借出来带上了,就是不带他。
阿四后来就忍不住,找到庄思颜问原因。
庄思颜对于他现在的状态,也有点郁闷,只能解释说,京城里还有别的事要做,让他留下来守住大本营。
阿四不高兴,却又不得不听庄思颜的话,所以内心里那个憋屈就别提了。
庄思颜顾不了多么多。
中原不比边关,人少地广,环境也不复杂,所以他们能发挥的还是很多的。
罗和算是大盛朝的中心地,城中繁华异常,甚至有胜于京城。
里面聚积着大量的商户,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
而庄思颜又不想带人多,所以每一个去的人都得完全服从她的命令,且是话少能做事的人。
阿四以前也是这样的人,不知道现在怎么了,越来越喜欢自做主张,有时候还会跟庄思颜杠起来。
当然最她,他也都是听话去做了,但并不开心。
就像此次庄思颜把他留下,他就满脸的不乐意。
带着怨气的人,她不会带的。
出去办事,讲求的是心平气和,本来双方有火气的,都要把那火压下去,就阿四这样的脾气,如果离开京城,很可能自己完全管不了,所以也只能把他留在这里。
除了他,庄思颜还见了温青和贾明渊。
对于他想的那门婚事也听说了,但因为镇北候邱纲不同意,凌天成就把他这事给搁了下来。
听说贾明渊还难受了一阵子,见到庄思颜的时候,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庄思颜反而好笑。
这个男人也算是聪明的,行事做风都还过得去,唯独这情关,只要一碰上就得栽。
以前遇到原主庄思颜是这样,现在与到邱灵茵也是这样。
徐宁为此也没少嘲笑他,但贾明渊并不会因为别人的嘲笑而改变,可是受了一段时间的罪。
而邱纲带着家眷,在京城住了一个月后,也返回到北境去了,算是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温青现在跟庄思颜越来越疏远,除了会趁着她不在的时候,进去看看米月清,几乎不与她照面。
庄思颜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么,不过说起自己要去罗和的事,他还是斜了一眼:“那地方鱼龙混杂,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多些温先生提醒,我一定会很小心的,而且我想着那地方如果合适的话,住上一年半载也不错。”
温青的脸简直比凌天成还难看,横着眼睛问她:“皇上知道吗?”
“废话,我要出宫,他还能不知道的?”
“我的意思是说,你要在外面住一年半载的事情,他知道吗?”
庄思颜就笑而不答。
也就这么些朋友了,简单见上一面,聊几句话,两天后,庄思颜就带着她出来的人,出城往罗和而去。
她带了青然,青风,徐宁,三个。
上她自己也扮了男装,一行四人骑在马上竟然有些大盛朝f4的感觉,很是潇洒恣意。
一路上经过乡村,城镇都有不少少女偷偷地看他们,再灵动一点的还要去打听一番。
可惜,到底是匆匆过客,也只能伤那些姑娘们的一片心了。
三天后,他们的马停在了罗和城外。
看着前方高高的城墙,还有城门口络绎不绝的人老百姓,庄思颜还是有些感叹的:“看这情况,是比京城要热一些啊。”
青然应道:“那可不是,南来北往的人都得经过这里,途径此处,就算是没什么事要办,总得要住店休息吧?住的人多了,人也就多了起来。”
“不错,我就喜欢人多的地方。”庄思颜说。
她先行下马,牵着往城里面走。
像她这样的人其实不少,有些是牵着马,有些则是赶着马车,有的衣着光鲜,也有的是普通的。
有看上去像江湖客的,也有看上去像老百姓,只是赶一辆普通的拉车的马而已。
入了城,青然就走在前面,很快找了一个客栈安顿下来。
“这客栈也不错,干净清爽,里面客人虽多却不乱,倒没有他们传说的那么不堪呢。”
青然接话:“可不是吗?不过咱们住的这家店可是比别处银两要多的。”
庄思颜马上转头看他:“你付钱吗?”
青然尬笑:“先生,属下哪儿有钱,都是从您带的包裹里拿出来的。”
庄思颜每次出门,身上都带足够的银两。
她是比较迷信穷家富路的,就算真的要省,也只会在京城中省着,毕竟那是自己的根据地。
一旦出门,就把银子花出来,基本上能钱搞定的事情,她都是眼睛不带眨一下的。
跟青然这么说,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所以听到他的回复后,就“恨铁不成钢”似地摇摇头:“叫我说你什么好?给你的银子也不少,你多少存一点,万一碰上个把喜欢的姑娘,总还是要成家的,也不能永远跟着我跑吧?”
这话青然答不上来,他是个粗人。
只能绕开话题:“你们先在这儿歇着,我去街上打探一下情况。”
话没说完,人就往外面走去,却被庄思颜一下子又拽了回来:“干吗你一个人出去打探啊,我们一起去吧,分开行动,你去找你以前的朋友,我跟带着青风徐宁他们看看这地方有什么特色好吃的。”
徐宁听到这话,可顺自己的意了,马上说:“听先生吩咐,对于美食的发现,缺了我那是万万不行的。”
四人把马安置在客栈里,行李也放下,然后一起出了客栈,青然按着他的方向先走了。
庄思颜四下看看,问徐宁:“咱们哪个方向走?”
青风的话不多,以前青然的话也是很多,后来跟着庄思颜出去的次数多了,就有点小话唠。
徐宁天生就是话唠,带着他倒是少了一些寂寞。
这会儿听到庄思颜问他,顿时有点军师被问战略的自豪,眯着眼睛左右看看,突然手往一个方向指过去:“那边吧,那边是城中心,估计会更热一点。”
庄思颜点头,让他带路,一行人也出发。
罗和城的街上,人还真是多,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竟然擦肩接踵。
路两边的商铺更是热闹非凡,而且这里的人也很开放,大姑娘小媳妇儿,结伴在街上走着,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
庄思颜只看这一点,就赞不绝口:“还是这地方好,比京城都要超前好几十年。”
徐宁没太明白她的话,跟着问了一句:“您说什么?”
庄思颜就没再回,只盯着路两边的商铺看,遇到有些喜欢的,还要走进去看看。
但她看的多,买的缺少,逛了一圈下来,还是两手空空。
徐宁却有点烦了:“说了咱们出来是找好吃的,您怎么只往那女人家家的铺子里钻?”
庄思颜就靠近他问了一句:“你不知道我也是女人吗?自然是喜欢女人的东西,你要不想跟着逛,要不先回去?”
徐宁手上没两银子,这次出来还借了贾明渊十两。
可这么一点钱,在庄思颜的眼里,根本就不能算是钱,她带的银子少说也有几百两,而且还有银票,随时可以在罗和城里兑成现银。
这让徐宁羡慕不已,把自己手里那十两银子紧紧捂着,更不会因为心烦,就要脱离组织,而是自己去买饭。
庄思颜看着他不走,就笑了起来。
三人又逛了一圈,这才在一家小饭馆里坐下来。
也没吃什么好的,一人要了一大碗面,怕徐宁和青风吃不饱,庄思颜还特意给他们一人加了两个包子。
徐宁也不挑,稀里胡噜把一碗面吃了个底朝天,看的庄思颜的眼都直了。
她闲着没事,有意打趣徐宁:“徐兄,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很有点傲气的,请你去酒楼吃饭喝酒,还得看你的脸色。可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一碗面就吃的毫不介意,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你比前更富了,怎么看着越来越让人提不起来了?”
徐宁把嘴里的面咽下去,又就着喝了两口酒,才回他道:“以前的清高叫假清高,现在的朴实才叫真朴实,不瞒您说,自从认识了您,我算是明白了。”
说到这里,故意看了庄思颜一眼,把话头顿住。
庄思颜也不催他,慢悠悠吃着自己的面。
徐宁憋了一会儿,见没人问他,就自己先说了:“人活着,光搞那些虚的没用,还是得实在,该吃吃,该喝喝,有仇就报仇,有恩就报恩。
不能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却又什么事都不做,只剩下怨天尤人了。”
庄思颜放下筷子就给他鼓了掌,还很满意地点头说:“不错不错,看来去刑部是对的,还是长了见识,有进步的。”
徐宁也发出一串笑声:“去刑部有没有长见识,我不知道,不过跟着您是真的长见识,我现在都后悔没有早两年认识你。”
“哦?是吗?早两年认识又怎样,还不是一样?”
徐宁的神色却突然有些暗淡:“不一样,早两年认识,或者我师傅的事,还能查个清楚。”
提起这个,庄思颜也有点不是味了,有意打住话头:“没事,等咱们这次回京了,就去查这个事,也一样能查清楚,我现在弄的都是陈年旧案。”
徐宁只是笑一下,根本没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