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分久必合
凌天成一下朝就回了轩殿。
看到庄思颜还躺在龙榻上,以为她还没醒来,本来急匆匆的脚步,一下子就放慢不少,轻轻往前移动几分。
结果龙榻上的人,在他走近时,却掀被而起,还“嗷”叫了一声,把凌天成吓的一下子止步。
庄思颜一看到他的表情,就“哈哈”大笑起来,没有一丝妃子的端庄,像乡间无忧无虑的一个野丫头,随意的笑,随意的闹,只要开心就好。
凌天成再次无奈地摇头,走过去把被子圈住她问:“什么时候醒的,可饿了?”
庄思颜故意摸了一下子的肚皮:“饿了,你有什么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朕让他们去准备。”
庄思颜就一下子靠到他身上,嘴唇贴近他的耳边,极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想吃你,现在可以吗?”
这话真是要命,既是冷如凌天成,被她这么一撩,也有些脸红。
他把手顺进被子里,触到她的小手,抓进手里,犹不能解意,自己就也顾不得那许多,也褪去鞋袜,上了龙榻。
寝殿的门闭了,所有宫人都去了外面伺候,若大的室内异常安静,只有龙榻上不时传来动静。
庄思颜睡足了觉,可着劲的折腾。
而凌天成本来也是年轻气盛,却偏偏平时都是克制着自己,现在却突然把这层禁锢打开,更是勇猛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停下来喘了口气。
凌天成抱着怀里的人,忍不住又说了一句:“颜儿,我们要个龙嗣可好?”
庄思颜没有应他。
不回答已经算是拒绝了,凌天成虽有些失落,却也没有像别的帝王一样发作,只是把她抱的更紧一点而已。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无比快,午时都已经到了,各宫开始传膳后,丝丝缕缕的香味便飘了进来。
庄思颜吸了一下鼻子,抬头看着凌天成说:“我饿了。”
凌天成怔了一下神,一时半会儿没明白她这句“饿了”又指的是什么。
而庄思颜却已经挠了一下他的胸口:“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饭,可是我还想先洗一个澡。”
好吧,知道她真正想要什么就行。
凌天成起身,自己先披了衣服,然后叫了外面的宫人备水。
待庄思颜洗完美美的热水澡出来,膳食早就摆满了桌子上。
在这方面,她也从来不会客气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把最初的饥饿感填上之后,才跟凌天成说起外面的事。
基本是有求必应,所有的事都由庄思颜来处理,凌天成则给她最大的权利。
关于庄昌远的那块,凌天成也说了几句,却并不多。
“朕知道他身上还背着许多事,却不知他到现在还跟喀什族有联系。那喀什族之前是与我朝签了合平条例的,可一年未过,他们自己就先违背了,朕已经命人传信给叶元裴,这次出征绝对不会放过格安。”
庄思颜一听到叶元裴的名字了,赶紧问:“大将军有消息了?”
凌天成摇头:“还没,叶元裴做事一向有分寸,一旦有时间应该会传信回京的。”
既是战况再紧,也还
是有机会来信的吧?哪怕匆匆几句话也行,叶元裴以前出征也都是会与京保持联络,像这次一样,一去数日,却音信全无的时数不多。
庄思颜本来轻松一点的心情,又沉甸甸的压了下去。
等把手边事情处理了,还是去一趟喀什族吧,怎么着自己也去过那里,且跟格安认识。
从他上次对自己的态度上来,应该是不会伤害庄思颜的,所以由她去一趟说不定事情会解决的更好一些。
想至此,就恨不得把眼前的事赶紧解决了,所以连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也不管凌天成看她的目光有多奇怪,只顾大口地把食物塞进去。
“颜儿,你慢点,慢慢吃,是不是饿太久了?”凌天成问,还在旁边给她递了一碗汤。
庄思颜接过去,先一口把汤喝了,才回他的话:“不是,我急着出宫去办事,赶紧把饭吃了。”
凌天成又问了她几个细节,见她实在着急,也是无奈,只能照顾着她把一餐饭吃好,才由李福亲自护着她出宫。
李福现在也是特别希望看到庄思颜回来,反正只要婉妃在宫里,皇上的心情就会好很多,那常年结冰的脸也会融化一些,连带着他们这些下人都会好过许多。
于是在路上就跟庄思颜聊:“婉妃娘娘外面的事虽忙,这晚间也是可以回宫的,您都不知道皇上看到您回来,有多高兴。”
庄思颜点头:“我知道啊,我在外面帮他处理事,他也是很高兴的。”
李福微微一笑道:“那不同的。”
是不同,不过庄思颜不想去纠结那不同的地方。
她侧头看了一眼跟在身侧的李福,又往前后看看,才压着声音问他:“萧贵人的事怎么处理了?”
李福倒没他这么小心:“自戕而亡,在宫里是大罪,皇上开恩,没有对其重罚,却也削去她宫里一切的封号,贬为奴籍。同时萧大人也逐出文渊阁,贬为平民,永再录用。”
庄思颜叹了一口气。
人生还真是戏剧,萧贵人当初入宫是得了父亲重托,要在宫里做一番事业,要把凌天成拿下,然后他就可以通过裙带关系,升官加薪。
没想到弄到最后,这个愿望不但没能实显,反而把自己女儿的命毁了,同时也把他自己接受途给毁了,不知他自己会不会后悔。
庄思颜想了想,又问李福:“那你知道是谁顶了萧大人的缺吗?”
李福摇头:“目前还是空悬着,皇上也为此事烦着呢,最近官员缺的多,可吏部却选不出有用的人,这朝中的事,越积越多了。”
官员是很多,可能用的却不知道有哪几个,庄思颜也为这事愁呢。
人是根本问题, 这事不解决,不管怎么折腾,最后还是一个乱。
李福把她送到宫门口,看着青然青石 出来接应,自己才拱手行礼告别,回去复命。
这边青然已经快速把昨晚到今日上午发生的事,给庄思颜简单说了。
公布已经贴了出去,让人重新认领尸首,今日上午已经在进行;禁卫军的人也秘密开始打捞,但至目前为止,什么也没捞出来。
庄思颜问他:“你们有没去刑部问过,昨日提供消息的人怎么说?”
青然道
:“禁卫军开始下水捞的时候,已经把他带上了,但他只说,自己也就知道这么多,至于水下有什么,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知。”
庄思颜又问:“人在哪儿?”
“已经送回刑部了。”
随后又说:“现在城中的老百姓已经开始认领尸首,今日上午有十具左右被人认走,老百姓见古书新倒了,全部聚到刑部门口讨公道,要为死去的亲人审冤。”
“那现在那边谁在负责?”这个太出乎意料了,把庄思颜都吓了一跳。
青然也不耽搁,赶紧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是贾大人,他在刑部门口摆了张桌子,请人在那里替百姓写状子,也公开说一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暂时把局面控制住了。”
庄思颜点头叹道:“没想到贾明渊还可以,能震得住场子的。”
青然也附合一句:“司先生在的时候,倒是显不出他来,您不在那儿,他反而发挥的更好。”
庄思颜就扭头看着他问:“你的意思是,我挡了贾明渊的官道?”
“不是不是,属下没这个意思?”青然赶紧解释,反而惹的庄思颜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又觉得心里怪不是味的,贾明渊可能真的有才,只是之前被庄家给害了。
爱情绝对是会让人变傻的,不但是女人,还有男人。
贾明渊如若没有跟原主庄思颜那块故事,他现在应该娶妻生子,事业有成了。
可是现在他明明也年龄一大把,在他们这个朝代,像他这样的男子,孩子都要七八十来岁了,而他还是一个人,且这么多年活的像个痴儿。
也幸好是凌天成没有把旧恨带着,继续压制他,也算是给他机会了,不然这个人岂不是废了。
看来,不管朝代如何更迭,选一个正确的人相伴终生都是很重要的。
想起这个,她就忍不住转头去看青然和青石 ,他们的年龄可比贾明渊大多了,只是因为做了这一行,反而跟正常人不一样了,绝口不提儿女情长。
不过庄思颜想到这一岔,就随口问了一句:“你们两个有喜欢的姑娘吗?”
青然和青石同时一愣,大概是没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所以两人都没回答。
庄思颜就接着说:“要是有喜欢的人,就跟我说,我去做媒,给你们也都娶个亲;要是没有,以后也可以留意着,这天下不管多乱,终乱还是会安静下来的,别到时候你们都成了孤家寡人。”
这下青然和青石更是面面相觑,根本接不上话了。
他们甚至在想,这司先生回了一趟宫,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出来整个人都变了,明明以前都是像男人一样英勇,这会儿怎么扯起这些事情了。
他们只见过庄思颜的睿智和英勇,却没有见过她在凌天成怀里撒娇的情形,自然不知道庄思颜的性情。
不过,她现在也真的跟过去那个有所不同,所谓经历越多,对有些事情的见解也就越透彻。
如同庄思颜会说到,将来世界还是会和平的一样。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也只有看过历史的人才会明了,而生活在其中的人,纠结的永远是,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第288章 眼真毒
庄思颜他们赶到刑部时,那里的人已经散去大半。顶 点 X 23 U S
贾明渊也已经回到内堂,正在看已经整理出来的案卷,见庄思颜回来,忙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拱手说:“司兄,这些都是已经认领过的尸体,家人把他们生前的状况说出来,也大概说了一下他们为什么会在护河队里。”
庄思颜“嗯”了一声,没去看桌上的案卷,只问他:“他们是如何认得那些尸体的,你们当时验的时候,已有大半化成骨头,剩下的也都面目全非,就算有一两具完好,脸也被人刻意划烂了。”
贾明渊解释道:“这些都是家里人不见了,年龄又跟我们验验尸出来的差不多,所以就来看看,然后通过身上没毁部分的细节认出来的。”
这个时代,不能验dna,可以用的方法也只有这些,但庄思颜仍然觉得这事没有那么靠谱。
尸体毁坏的程度太大了,而认领率又太高。
“这样,你让人去走访一下,对比一下这些案卷上的内容,看看他们说的是否是真的,最好是走访邻居什么的。
幸好也只有十多份,不然这工作量不知还要多多少。”
贾明渊拿着案卷急问道:“司兄是怀疑他们说假话,领假尸?可为什么呢?那些人已经那样了,要不是自己的亲人,他们领回去做什么呢?”
庄思颜回头看着他,摊摊手说:“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事还是有蹊跷,你先安排人去走访吧,等有了结果再说。”
她说完话,都转身出门了,又想起什么似地回头塞给贾明渊一块黄色的绢布。
贾明渊不明就里,拿到手里就顺势打开。
这一打开,“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高吼“万岁”。
庄思颜回头看他一眼,然后什么话也不说,也没让他起来,自己就先走掉了。
不就是一个调任状吗?凌天成又没在这儿,表现什么呢?她都是用塞的给出去了,贾明渊却当凌天成就站在他面前,硬是恭恭敬敬地行了所有的礼,还谢了恩,这才起来,又把圣旨上的内容重看了一遍。
唯任他为刑部侍郎,主要负责护城河的案子。
他还想追上庄思颜问问徐宁的事,可待他出来时,庄思颜早就走远了。
贾明渊很小心地把圣旨收好,又回身去把所有的案卷整理了,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派谁去走访会比较好。
后来就又想到了徐宁。
他在京城中四处游荡,本来消息就比别人灵通,就算是不刻意走访,说不定也有不一样的收获呢。
这么想着,就让他把案宗全部收拾起来,往徐宁的住所而去。
徐宁这些年净忙着到处混吃混喝,过了今天不说明天,所以在京中,房舍院子是没有的,只租住了别人的一间草屋,还是在贫民区的角落里。
贾明渊曾经来过一次,是有回送喝醉的徐宁回来,对于此处的环境实在不能难以忍受,几乎是捂着鼻子,穿过狭窄又肮脏的街道。
不知谁家的小儿郎还正在路边撒尿,看到有生人来了,慌的裤子都没提好,转身就往家里跑去。
路边地上的那一
滩尿渍还冒着热气,散着臭味,不远处扔着一些生活垃圾,两条野狗正在垃圾堆时扒拉着。
在巷子的最末,才看到一间摇摇欲坠的房舍,顶上的茅草都坏了不少,估摸着下雨的时候,里面一定会漏的。
门窗也都破破烂烂,门一半开着,一半关着,里面听不到声息。
贾明渊站在院子里喊了几句,才听到徐宁在里面应,随后人笑着走了出来:“贾兄,你怎么来这里了?怎样,我这里是不是特别助长,到处都是臭哄哄的味道。”
贾明渊被他说的脸都要红了,也不知该不该进屋去。
反而是徐宁,自在地看着他,然后也看到了他手里拎着的布包:“贾兄拿的何物,不会是包袱吧,你是被家里人赶出来了,想来投靠在下吗,哈哈哈。”
贾明渊已经无言以对,直听到他笑完,还意犹未尽地拿眼瞄他,才开口道:“徐兄,你可以住好一点的房舍,实在不行,去我家里住着也是可以的。”
这句话,又把徐宁逗笑了,这次更甚,他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许久才回道:“贾兄可是在说笑,我去府上住?要以什么名义?你的父亲贾大人会否同意?
再说了,这里有什么不好,这才是过日子,过日子就应该有这种气味,多真实啊!”
贾明渊:“……”
再说下去,他怕自己会被徐宁绕进去,只好把这个话头闭了,言归正传。
只是他把自己的来意说清楚后,徐宁却并不买帐,还看着他问:“验尸也就算了,那司先生看上去也是做事的人,算是相交一场,可这走访是怎么一回事?你让我游街串巷地打听别人,也太那个了吧?”
贾明渊一脸为难:“徐兄,咱们现在手里没人,司先生又说这些案宗有问题,我倒是愿意去,可就怕我去了什么也问不出来,白白浪费了这时间。”
徐宁大概是跟他调笑够了,终于住了调侃的音调,把贾明渊请进屋里:“进来说吧,我先看看这些东西。”
屋内倒还好,虽然不大,却还算干净,只是里面家什简单,一床一桌,连椅子都没有。
倒是有一个破旧的木箱,里面应该是放冬夏替换的衣物,就放在床头上。
因为没有椅子,那桌子就很少用,徐宁拿着案卷直接就放在木箱上,然后开始快速翻看。
没把东西全看完,就问贾明渊:“这些东西司先生看过了?”
贾明渊摇头:“没看,只一听我说刑部发生的事,就让人去走访。”
徐宁就赞叹了一声:“要说这司先生还真是做这一行的料,眼也够毒,什么事情在她面前一过,就能露出马脚,当真是女中豪杰。”
贾明渊也点头道:“是啊,她自幼就聪颖过人,是旁人不能及的。”
徐宁就朝他那边看了一眼。
关于庄家小姐与他的事,京城早就传遍了,徐宁当然也有听说,只是之前,他不知道这位司大人就是庄思颜。
现在知道了,自然也能猜到几分贾明渊的心思。
不过这种事,想想就行了,就算是说出去都是大罪,要是他徐宁还好,贾明渊断断不会犯这等错误的。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贾明渊差不多把案子全部翻了遍,拢到一处说:“好了,这些东西给我放这儿吧,明日上午我去刑部找你。”
贾明渊忙向他感谢,出来的时候,还把一绽银子悄悄放在他的床边,用毯子遮了一下。
彼时,庄思颜已经在刑部大牢里见过疤脸,然后又去了一趟城外护城河。
河岸的风吹起春末最后一丝寒意,却因为白日里天气晴朗,这会儿虽然已经是夕阳西下,却也再不似先前那般寒冷。
走的急了,反而会带着一些夏日的热意,让人忍不住想把身上仅有的几件厚重衣服全部脱下,换成单薄的才好。
庄思颜却早已经换了薄衣,既是这样,走的急了,她的鼻尖上也带了少许的汗。
出了城门,还未到达河岸边上,远远地就看着那里聚着一些人。
青然不待她问,先说道:“这些都是来认尸的百姓,有些只是家里丢失人口,却又不能从这堆骨头里找出自己的亲人,所以就不肯散去。”
庄思颜往河边看,入眼的都是人们苦着的脸,有些脸上还带着汗。
天色确实不早了,他们再不肯走,连城都入不了。
庄思颜打发青石过去:“你去跟禁卫军首领说一声,今日到此为止,让人们赶紧散去。”
青然先接了话:“已经说了好几次,是他们自己不肯走,而且这些人里很多也不住在城中,而是外面乡下的百姓。”
“乡下的百姓?乡百姓怎么知道城中贴告示的事?”庄思颜问。
这个问题青然回答不出来,只好向她摇头。
他们几人一靠近,那些留恋不去的百姓立刻就围了过来,全部跪到地上,让庄思颜为他们作主,一定要找到家人。
遇到这种事,也是郁闷,但是她也不能发火。
这些百姓虽然来的蹊跷,看那样子却有可能是真的百姓,他们来寻人,有可能也真是有家人不见了,就算不是,中间有人挑拔,那此时发火也没有一点用。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连声音也控制的很好,争取心平气和的把这件事说通,先让人散去,后面再想办法。
连续说了几次,加上禁卫军也过来赶人,天色此时也差不多也完全黑了,有人开始慢慢往外面走。
庄思颜心力交瘁,看到有人走,自己就先撤了,去跟禁卫军碰了头,确认这边的情况。
“先生,白天我们把这一块全部都打捞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首领报告说。
庄思颜点头:“嗯,我知道,我想问的是,你们白天在这里打捞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异样,比如有不明身份的人过来观看,或者有形迹可疑的人?”
首领想了一下,摇头说:“没有,不过白日里已经有人来认尸了,虽然都是老百姓,离的也有些远,但要是心有异样,估计能看出来些什么?”
“那咱们能晚上再捞一次吗?”
首领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问了一句:“白天光线好,尚且捞不到什么,晚上的工具都不行,就是能下水也捞不着什么?”
第289章 劫狱
庄思颜对他没有隐瞒,直接说明用意。www.uu234.net
“不用捞到什么,就是做个声势就行了,咱们白天捞的时候,是故事避开人群,但难免还是会有人看到了。
要是普通百姓看到也看到了,可心怀疑心的人,如是看到,定然会想的更多一些。
我想把这种想法给他坐实了,让人知道这护城河里还有别的东西存在,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了,一定要捞出个结果。”
那首领的脑子转了实在没她快,疑惑地问道:“那我们明日一早,加大声势再捞一次不就好了吗?”
庄思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她是真的觉得还是跟叶元裴合作,会更愉快一些。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做事,基本不用这么费劲的解释,正常情况下,一个眼色就能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包括吵架骂人。
他们就算是不张口,也能用眼神骂出一个高段位的架。
但此时叶元裴不在,她只能耐着性子再跟首领讲,她的目的是要让人觉得他们在保密,又不甚把秘密泄漏了出去。
只有这样,暗处躲着的人才会出来。
如果这水里当真有什么,那么他们应该是很怕庄思颜他们找到了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首领也终于领会深意,叫着本来打算歇息的士兵都起来,重新上了小船,且在船上装了灯,重新下水打捞了起来。
当然这次跟白天就不同了,声势大雨点小的,吵嚷的远近河道都有听到,但真正下水的杆子却没有几下。
折腾了一阵子,庄思颜看势造的差不多了,就把青石留下来,自己带着青然回去。
临走前,她悄悄把青石拉到一边说:“你今晚辛苦一些,不要休息,就躲在暗处,看看河道上是否有人来,或者有别的异样。”
青石领命,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却并没有走掉,而是又悄然折了回来,找了一处有石头掩饰的地方,在那里借着阴影躲了起来,眼睛却看着河道。
青然跟着庄思颜回到了她的宅子里,却意外收到了青风的传信,说孙喜那边有情况了。
“孙喜?他白天没有在宅子里吗?”庄思颜问了一句。
青然摇头:“现在还不知什么情况,青风他们在城东部,我们现在要过去吗?”
“走,骑马去,快一点。”
阿四倒是在宅子里,听说孙喜那边有情况,也主动牵了马出来,跟着他们一起出门。
城东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太常寺,现已经烧残墙断壁。
马蹄声在夜里是很响亮的,所以他们还没到青风就在路边迎了。
“孙喜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庄思颜问他。
青风话不多说,带着他们就往太常寺的废墟里走。
那些倒塌的石块泥土木头,并没有经过一冬天的雪盖而变的漂亮或者温和,横七竖八地倒到处都是,他们穿的衣服又宽又大,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刮到。
庄思颜无法,只能把外衫全部撩起来,以争取快点往前赶。
但她这个样子,就会露出里面穿亵裤,而现场的人平时虽还是叫她先生,却都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所以连头
都不敢抬,也忙着往前敢。
就在他们进了太常寺的废墟后,一个黑色的人影在他们身后晃了一下,似乎在经过那里的时候,还停顿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往前走,且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他们很快找到了个塌掉半边的墙边,然后在墙壁的背面看到了孙喜。
他整个人背吊在上面,两手两脚捆在一起,背朝下,头发散乱,衣服也被撕的乱七八糟。
青风说:“他下午出门,府上一直有人跟着他,但是没过多久就被他甩掉了。
这小子精明的很,把人甩掉后,应该猜到还有人跟着,所以在城中绕了很大一圈,我为了让他暴出目的,只能远远坠着,给他一种没人跟踪的感觉。
果不其然,他看后面没人,就往这边奔了过来,只是我与他拉的太远,跟过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的人了。
知道这里会出事,就让人先回去报了个信,自己在这里找孙喜。
等找到太常寺里面的时候,就看到他这个样子,但我刚想过去救他,就有人出来阻止了。
那人武功很高,我们两个过二十多招,我却连他的路数都没看清,最后还是被他跑了,你们来的时候 ,我刚好追出去。”
庄思颜听他说完,已经急的让人先把孙喜放了下来。
“这么说,你们两个我过手了?可他的目的是什么?我看过了,孙喜没有受伤,只是被打晕而已。”
青风回道:“那人应该是来取东西的,他身上背着一个袋子,穿了夜行衣,袋子也是黑的。”
“取东西?太常寺还有什么可取?再说了,就算是他要取,自己一个人来取就是,为什么要把孙喜也叫过来?还有你们天天跟着孙喜,他是怎么跟外界联系的,又是怎么知道今天要来这里?”
她的问题太多了,青风一个也没回答出来,拱说:“先生都是属下办事不利,请您处罚。”
庄思颜摇头说:“处罚你干吗?这孙喜本来就是一个饵,是把我们钓过来的,这里估计没什么事了,走吧,带着他先回府再说。”
青风的武功怎样,庄思颜是清楚的,且他做事也很认真,如果连他都没看出来对方是什么路数,又是怎么跟孙喜联络的,那只能证明对方真的是个高手。
而这个高手的行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他要来太常寺拿东西,拿就是了,现在太常寺不是重点区,这里守着的人都没几个,而且常期的松懈,估计进去个把人,那些士兵根本就发现不了。
可他偏偏要把孙喜叫过来,把孙喜叫过来就等于是把庄思颜他们一起叫过来了。
难道他想用调虎离山?
庄思颜在回去的路上想到这些,心里便有些着急,打马飞快往宅子里而去。
回去查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异常。
可就在这时,贾明渊那里却送了消息过来,刑部出事了。
庄思颜看了青然一眼,二话不说,骑马就又往刑部赶去。
他们到时,贾明渊满脸是血,人倒在地上,衣服上也有几个口,看上去已经惨兮兮。
庄思颜还以为他不行了,急忙奔过去,连掐带摇的折腾半天,才把他弄醒
过来。
贾明渊一看到了她,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司兄,有人……有人来劫狱。”
“是谁?看清人了吗?劫走了谁?”
贾明渊摇头,把脸上的眼泪甩掉了,却没把血甩掉,样子反而更可怕了。
青石和阿四已经往里面去,青然在这儿陪着庄思颜。
他们很快就出来了,告诉庄思颜刑部大牢里的囚犯死了数人,其中一个就是疤脸。
庄思颜简直要气死了。
这些人未免太嚣张了,这里是刑部的大牢,内外都有众兵把守,他们竟然还能把人杀死。
“太猖狂了。”庄思颜吐出这几个字,手抓紧自己的衣服,好像是抓住了对方的脖子,想马上给他扭断一样。
事实上,只是把自己的衣服抓皱一块而已。
犯人死的干净利索,都是一刀毙命,没有多余的打斗,也没有刀伤,再回来看贾明渊的时候,反而让人怀疑他到底是怎么搞的。
查看完所有的细节,庄思颜回到大堂里,把贾明渊也拽起来,靠进另一张椅子,然后问他:“贾兄,你现在怎样,还能说话吗?”
贾明渊点头,可看着他的眼神还是有点虚。
庄思颜也是服了他,加上人命案这么大,有点不耐烦:“你没有受伤,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不过我也奇怪,这有什么可怕的,你那次去赈灾不也见过他们杀人吗?”
贾明渊摇头:“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不一样是要人命的事,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你要是没事,赶紧把这边事说一遍,一会儿我派人把你送回府里休息。”
贾明渊终于把自己的身体坐直了,声音也找回一点:“我无事,我还能行。”
好吧,还有几分男子汗的骨气,倒让庄思颜的心情好一些。
让人给他上了一杯茶,这才开始捋整个事件。
庄思颜之前从刑部走了以后,贾明渊去找了一趟徐宁,回来后,刑部已经到了收工的时候,除了一些必要的岗位,文书一类都已经回去。
贾明渊今日才被皇上封了官,无论是心情还是意念都比较不同,所以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这里继续整理过往的案宗,想从上面再找一些突然口。
天色降降黑下来的时候,细算时候,也就是庄思颜在河滩里叫那些老百姓散去时。
刑部来了一个人,穿着老百姓的衣服,要来见贾明渊。
贾明渊才刚上任,知道他的人还很少,再说庄思颜的圣旨也不是像别人那样,拿到贾府上宣读,弄到从尽皆知。
她是顺手像塞抹布一样,塞给贾明渊一个人的,所以知道他开始管刑管事的人并没几个。
贾明渊也知道这个理儿,但他还是出来见了这个人,一是怕此人是他的朋友,二也怕此人知道一些案情。
哪知接待了之后,那人只胡搅蛮缠,说自己也是来认尸的,可当贾明渊跟他说,认尸得去城外的河滩时,他又说自己是来找人的。
贾明渊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后来才知道,他在跟我说话的时候,早就有人进了刑部,并且开始劫狱。”
第290章 掩盖真相
一招调虎离山,一晚上用了两次,把庄思颜他们摆布的如苍蝇一样乱窜,到最后却什么也没捞到。m.www.uu234.net
着实让人生气。
“行了,贾兄,这里的事情先交给我,你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
贾明渊一听这话,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可惜他的身体很诚实,腿还是软的,一下子没站好,差点一头栽下去,幸好青石离的近,扶了他一把。
庄思颜给他递了个眼色,让他直接把贾明渊送回家里。
刑部如此众兵把守,还死了这么多人,而且在外面几乎没有发生打斗,也就是说外面守着的士兵们,都没有发现人进来。
到了里面杀了人,贾明渊跑进去看,才把自己溅了一脸血。
对方甚至没杀一个无辜的人,只把那些原来跟着古书新的,在看书城河边的管事的几个小头目杀了,而不知道事儿的一个也没动。
这种有节操的杀人,跟他们之前见过庄昌远和骆柯的手法,差异很大。
庄思颜想了一圈,也不得要领,就跟阿四和青然商量:“你们觉得会是同一伙人所为吗?”
青然的想法,是,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这边杀人,但是布了一个很大的局,又是河滩,又是太常寺的,牵着他们东奔西走,而这边却把人都杀了。
庄思颜摇头说:“就算是我们当时也在这儿,就对方下手的利落劲,你们有十足的把握能抓住他?”
青然摇头。
还真不能,或许能挡住他杀人,但是要想把人拦下来,或者抓住,确实不易。
同时,阿四又跟青然的看法不同,他的结论跟庄思颜有些接近,就次的人杀的比较有节操。
他的分析时,之前不管是太常寺,还是河滩,这里面有多少无辜的人啊,死了也就死了,那帮家伙们,从来没把人命当回事。
可为何偏偏这一次,只杀要紧的,别的一个也没动,连狱卒都逃过一劫,只要不是赶死地往上拦着,都没事。
而且他们还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形。
也是穿着一身黑衣,头上戴一黑色帽子,把脸围的只剩一双眼睛。
但那双眼睛跟别人不太一样,据现场看到的人说,那双眼睛非常亮,就是那贼亮贼亮的,且眼睛的侧皮有伤疤,伤口很大,从脸皮上面划过,侧拉到太阳穴的位置。
这个位置刚好都暴露在布的外面,所以他们看的比较清楚一些。
庄思颜认真听完每个人的话,开始问青然他们是否知道这么一号人?
按常理推测,功夫这么好,行为又如此怪诞的人,一般出自江湖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如果真像狱卒所说,有这么明显的标记,那么青然他们之前混江湖的时候,应该是听说过的。
可惜,问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阿四在京中混了这么多年,也说没有听说过这一号人物?
庄思颜没办法,只能半夜三更又去了一趟温宅。
温青本来就不想见她,最近她又常常半夜跑来,打扰他认为平静的生活,真是恨不得把庄思颜抓起来打一顿,甚至还给温伯说,不要给她开门。
可温伯现
在已经被庄思颜“收买”,每次看到她一个姑娘家,风风火火忙这些本来该是男人们做事,都很心疼,已经不理会温宅的话,看到庄思颜来,就忙着开了门,把她让进来,还要去拿些零嘴和茶水。
睡到一半被揪起来的温青,一头乍毛,眼睛也是半闭半睁,连看都不看庄思颜一眼。
她也懒得废话,开门见山说了刑部死人的事,然后问他可有见过凶手那样的人。
温青自己眯着眼睛坐了好一会儿,似乎都要睡着了,才模糊地回道:“没见过,不过听说过一些。”
“听说?你听说的是什么样的?”
温青终于醒了点神,把温伯之前放在他面前,已经有些凉的茶水拿起来抿了一口,这才道:“眼上有伤,又是从眼皮横过直到太阳穴的,功力又这么好的,我只能想到一个人,就是叶大将军以前的首领。”
“哈?军中人?”庄思颜惊问道:“那怎么青然他们都没听说过,连贾明渊也不知道。”
温青撇了一下嘴:“他们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贾明渊才多大,这将领活跃在京城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而青然他们,那个时候都还没入京呢。”
“这么说,他的年龄应该不小了?”
“不小了,比叶大将军得大一半吧,估计他回来的时候应该会知道,我听说当年他入军营的时候,就是这位将军收的。”
庄思颜心想:“就算是叶元裴回来,也不会认识这个人,他自己就是偷梁换柱的存在,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故人呢?”
不过嘴上却接着问温青:“他原本是一将军,怎么现在成了杀手?而且那天晚上,几个地方同时动手,我怀疑他不是一个人,你说有没可能他现在手里还带什么人?”
温青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当年我也还小,前朝的事都是听说,而且小孩子嘛,都是打听有趣的事,知道他的功夫好,当年还萌生了想拜他为师的想法,不过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他离开军营那年,京中已经大乱,我父皇重病,我们都被搅到谁做皇帝这件事上,也没人关注外面的事。
到皇兄登上帝位,我也在京城之中安顿下来,他已经不见踪影了,如果算时间也有好些年了。”
庄思颜听的很认真,连细节都没放过。
她还在想,就算是温青不知道这位将军的事情,那叶元裴的旧部里应该会有人知道吧?
他是一位将军,有名有姓,当年还叱咤风云,一定很多人都对他有印象的。
从温宅出来,庄思颜本想连夜去一趟大将军府,却被青然拦下来说:“司先生,还是回去休息一下,明日再去吧?你这么整晚上的辛苦,很容易累出病来。”
庄思颜笑着说:“哪有这么娇气,我以前也是整晚在外面奔走,从来没事的。不过你说的对,我虽然不睡觉,但别人还是要休息的,咱们这会儿去大将府,也不一定能找到有用的人,还是明日再说吧。”
只是没等到第二天早上,庄思颜的门就被敲开了。
那会儿天都还没亮,更夫刚敲过五更,大多数人们不都在沉睡之中,只有要上朝的臣子,还有赶早集的老百姓才在这会儿起来。
且因为凌晨的
天气凉,个个都是缩着脖子,连人都不多看一眼。
府里的仆人来敲她的门时,庄思颜也才睡着没久,只是最近的案子特别多,又到现在都没头绪,所以她的精神也是高度紧张的。
那仆人只敲了一声门,她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又定神听了两下,才问她什么事。
仆人回道:“先生,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要见您。”
庄思颜已经快速下床,一边穿好衣服,一边问她:“什么人?”
“姓徐,之前来过宅里。”
“好,快请他进来。”
徐宁进来时,庄思颜已经收拾整齐,像是没睡过一样,精神抖擞迎着徐宁问:“徐兄这么早前来,一定是有要事吧?”
徐宁先把自己手里的案卷递给她,这才说:“我听说昨晚刑部出事,还没来得去看贾明渊,他没事吧?”
庄思颜摇头,回他:“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
同时,她的眼睛也没闲着,已经粗略地扫过那些卷宗,把话头转过来问:“徐兄都查访过了?”
徐宁“嗯”道:“跟你前面预料的一样,有人在里面捣乱,这些尸体他们领回去以后,也是随意地扔到城外的乱坟岗,粗粗埋掉了事的。”
庄思颜点头:“果然是为了扰乱我们的视听,做的还挺成功的,把能认出来的都带走了扔了,这样一来,后面就算是有才百姓想来认,从一堆骨头里能认出什么来,就只能天天闹了。”
徐宁坐着没动,听了一遍她的分析,很是烦闷地说:“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又是杀人又是劫狱,还把死人的尸体带走?”
庄思颜目光下沉,眼睛看着手里的卷宗,脸上却生出一层冷意,声音都加了些钢硬,不像平时那般温和。
“这边做的越乱,说明他们越想掩盖别的事,他们现在一定比我们还急,急于把这件事揭过去,急于想把我们的方向打乱了,不去追究这边的事。”
徐宁没太听明白,问了一句:“什么事?”
庄思颜抬头看他:“现在还不知道,但应该跟护城河下埋的东西有关。”
能在河底埋东西的,绝对不是普通人,现在刑部把田淼也控制了起来,但那个的嘴比古书新还紧,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他甚至连护城河队的死人,都一口否认,说自己招来的都是正常的人,什么时候换掉的,他并不知晓。
庄思颜去跟她见过一面,差点没被他气死,就是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调调。
大概也是想,反正这个官也做不了了,说不说都是一样,那自己就干脆不说了。
从他那里问不出话,就只能还去河里打捞,可那么一条长河,要捞到什么时候呢?
他们不知道里面藏的什么,也不知道多大了,靠热血去找,还真是很难找到。
徐宁见庄思颜默坐着,许久没开口说话,自己的事也都说完了,就起身要告辞。
庄思颜送他到门口,再次嘱咐他最近要小心安全时,徐宁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略站了一下,有些闷闷地说:“司先生如是信任我,可让我去问问那田淼。”
第291章 保护父亲
徐宁是不愿插手这些事的,从一开始若不是庄思颜他们使套,也很难让他插手进来。
现在突然主动提出要帮忙,让庄思颜一阵大喜:“徐兄这话见外了,如果不信任,司某一开始就不会让你加入进来。那田淼嘴严的很,我也确实问不出什么来,有徐兄去,我就放心了。
只是司某还是要嘱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昨晚去刑部的人,功夫了得,既是我们与他当面杠上,也不一定能讨到便宜,徐兄也是一位读书人,更要多保重自己。”
徐宁朝他拱拱手说:“司先生放心吧。”
两人在宅子门口分开以后,庄思颜也没再回去不补觉,而是急匆匆吃了几口米月清端来的粥,就出门往大将军府而去。
找了几个叶元裴留下的老兵,到是知道一些这位前将军姜汉义的事,但对于他为何消失,又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说当时是皇上下的旨,去了他大将军的封号,贬为庶民,随后他就不见了,京中也再没人听说过他的事。
庄思颜问他们:“那你们以前跟这位大将军熟吗?知道他有什么习性,为人怎样吗?”
老兵答:“当时我们还都是小侍卫,跟大将军也就是见个面而已,平时没有接触说话的可能,不过他为人很好,在军中的口碑也不错,愿意提携下属,得到很多人的拥戴。”
有一个补充道:“脾性好似不怎么好,有点暴,耿直,不过做将军的人大多数是这样,像咱们叶大将军,对谁都好说话,上战场又无比勇猛的人实在不多,叶大将军才是真正的文武双全。”
顺便拍叶元裴这波马屁,庄思颜是给满分的,可惜叶元裴本人不在,她也只能是听听而已。
能打听到的消息只有这些了,看来当姜汉义的免职,还得找到他本人才最清楚。
可是这若大的京城,要藏一个人真是太简单了,就算庄思颜他们现在弄个全城搜捕,都不一定找到他。
再说了,一天一夜都过去了,他还可以出城去。
庄思颜捏捏自己的眉心,迫有心烦躁,她其实知道重点在哪里,然而知道了也没用。
他们从大将军府出来时,护城河那边就派人来报告了,昨晚他们在河里捞了大半夜,依然一无所获,而且岸上也没发现异常。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庄思颜想:“什么东西会让这帮人不惜用这么多人命去换?虽然人命在他们的眼里从来都是不值钱的,可毕竟是几十人啊,捅出去就是一个大窟窿,他们不会不考虑这方面的。”
青然看她愁的慌,就出了一个注意:“先生,这事虽然在外面打听不到,但是您回宫去问问皇上,也许会有所收获。
那些老兵们说,当年姜汉义被贬时,正是诸皇子夺位的时候,那样给纷乱的局面里,是姜将军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扶持错了皇子都不好说。”
这么一说,反倒给庄思颜提了醒。
“对,你说的对,这事皇上应该会知道一些,当听叶大将军跟他好像也是不合,后来才改变关系的,里面没准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青然点头
:“这个姜将军既然口碑还不错,还理说当年也应该是站在正义一方,那把他逼出去的,就有可能跟骆大人他们有关呢。”
两人这么一番分析,差不多已经把姜汉义当年的事推测出来,只是具体怎样,仍然要以事实为证。
庄思颜没多停留,把手里的事安排一下,立刻回宫。
她在辰熙殿里找到了凌天成,没有那么多费话,直接开口问:“皇上,你知道姜汉义吗?”
凌天成点:“当然,当年他也是拥护朕的人,只是后来被一份假圣旨贬了。”
“啥?假圣旨?皇上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庄思颜看着他问,直觉得这个时候是在听一个狗血的故事。
“圣旨还有假的?那姜汉义是大将军哦,又不是没见过圣旨,还能被骗了?”她又问。
凌天成一直等她说完,才回道:“圣旨是真的,但里面意思却是假的,所以还是假圣旨。”
庄思颜还是有诸多疑惑:“可不是没过多久您就继位了吗?这事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再下一份圣旨把他招回来就好了。”
凌天成苦笑:“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年你们皇病故,各皇子争势,不知有多少人掺和其中,没了姓名,姜将军虽有军功在身,但在这样的洪流里,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他收到圣旨后不久就离开京城了,朕后来也着人寻过他,但一无所获。”
说到这里,他好像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看着庄思颜问:“颜儿今日怎地提起了他?”
庄思颜就把刑部的事说给他听。
凌天成默了片刻,才接了话头:“这个事今日一早,就有人奏了上来,朕还正担心你的情况呢。”
“我没事,那会儿刚好去了太常寺,被他调开了,但是这个人的杀伤力太强了,若要真的遇上,怕是我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凌天成的眉头就皱了一下:“如果真是他,他心里应该也是有恨的,对朝廷的恨,还有对朕的恨。”
他突然变了语气,有些紧张地看着庄思颜说:“颜儿,你最近不要出宫,就留在这里,这事朕让温青去处理。”
庄思颜摇头:“温青是当年的皇子之一,只要他一露面,对方必然会认出他来,那他的安全就更不能保证了。
他虽然恨朝廷,但跟我是没有仇的,从昨晚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也不想杀无辜的人,所以我现在应该还算安全。
便就是不知道这位姜将军现在是为谁卖命 。”
凌天成想了一会儿,亲手写了一份圣旨,加了皇上玺印,递给庄思颜说:“这个你带上,如果你们真的正面相对了,你就把这个拿出来给他。”
庄思颜好奇地把圣旨拿出来看了看:“这是什么?招降书吗?未必管用吧?”
凌天成答:“你只管拿着,姜将军是一个忠义之人,就算是受人胁迫,一旦来了机会改正,他应该也会选择上岸的。”
这是最好的打算了,就算不能把此人救出来,庄思颜也希望他不要掺和此事。
一个高手,又对他们了如指掌,且计划周密,迫有计谋,如果真的跟庄思颜他们作对
,是很棘手的事情。
她没在宫里多留,甚至连凌天成准备好的零食都没吃,只拿了一点包住,就匆匆又出门了。
她回了一趟宅子里,特意把孙喜叫了过来。
这几天发生的事跟他有关,庄思颜却到现在才有时间来看他。
庄思颜把从宫里带出来的吃食放在桌子上,没有以往的和善,冷着脸对孙喜说:“你还是小孩子,我本不想跟你计较,可你太让人失望了。”
孙喜不说话,默默站在桌子边。
食物散发出来的香味,就刚好钻进他的鼻子里。
在这里他不缺吃也不缺穿,日子跟着他妈妈的时候好过多了,但却比不得以前有父亲的日子。
这些甜点他以前也吃过,当然很少吃到,所以他知道其中的味道,却又因各种原因不能常吃。
此时,嗅着桌子上的香甜,还真不是个滋味,甚至更想念他的父亲了。
庄思颜的话他不是没听到,但却并不想回,只是站着。
对于这样的熊孩子,庄思颜也是生气,打不得骂不得,却又特别令人抓狂。
他们算对孙喜好的了,虽然有利用的目的,但也从来没有像对待人质一样,让他受一点苦。
可就这么点大的一个孩子,硬是不为所动,也不相信他们,到目前为止,不但不向他们提供一点有用的消息,还能相办法出去。
庄思颜一想到这里,气就直往上窜。
她咬咬牙,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自己稳住,侧转身看向孙喜问:“那天为什么会去太常寺?”
孙喜头都没抬,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声音里夹着一些鼻音:“你知道我不会说的先生。”
庄思颜就很想打他了。
“好,你不说,我也知道为什么,你是为了保护你的父亲孙有和对吗?
可你知道吗?他现在所依靠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他也无处可逃,就算你想保护他,你想你这么能为他做些什么?
孙喜,你现在把他的事说出来,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孙喜抬头看她,一脸迷茫,好像一点也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似的。
不得不说,换个角度来讲的话,庄思颜是很佩服这孩子的,小小年纪,能在威逼利诱下,还能保持初衷,是有些成年人都无法做到的。
可现在庄思颜跟他是对立面,看到这种情况,只能哀叹。
“好吧,你不说也算了,我现在只能告诉你,那天把你叫到太常寺的,有可能并不是你父亲。
我想你们之间应该有某种联系方式,而这种方式现在已经被别人知道了,而且正在拿来利用你。”
孙喜的表情终于动了一下,嘴唇也张合两下,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忙着把头低下去以掩饰。
可庄思颜已经看到了。
她的耐心升起来一些,把姜汉义的事说给他听:“孙有和原来是跟着骆柯的,这你很清楚。而骆柯与姜汉义从一开始就是背道而驰的,那天晚上除了在太常寺出现的人,刑部和城外的护城河边都有。”
第292章 风仙庵
对付孙喜花了庄思颜不少时间。www.uu234.net
她一开始甚至想放弃这个小孩儿,随他去吧,反正没有他,他们一样会找到别的线索,最后总还是会把人抓到的,只是用的时间长一些而已。
可是养他这么长时间了啊,没做一点好事,还总是跟他们对着干,实在也让庄思颜咽不下这口气,只能拿出耐心,几乎用半天的时间跟他周旋。
小孩子再怎么坚不可催,如果成年人拿出精力来对付他,还是会露出破绽的,且庄思颜也不是一般的成年人。
她查的案子太多了,见过的人也多,心思多的人不只孙喜一个,所以真正静下心来开始研究一琢磨他时,很快就从他的话里发现了缺口。
而孙喜的小动作,一点也没逃出她的眼睛。
庄思颜顺着这条线,没用多开时间就问出跟他联络人用的信号。
“这么说,对方每次见你,都会先去你母亲那里?”庄思颜问。
孙喜点头。
庄思颜又问:“你母亲知道这事吗?”
“不知,她什么也不知,我父亲会把记号留在我家转弯处的墙上,我从那儿过的时候就能看到。”
庄思颜终于明白,他不时往家里跑了目的,就是为了看他爹留的记号,然后从记号里判断去哪里见他的面。
庄思颜想了想问他:“只有他联系你,你没有联系他的吗?如果你想见他,要怎么做?”
孙喜摇头:“他不让我见他,都是等他联系我。”
“那他见到你后都做什么?”
孙喜又抬头看了一眼庄思颜,顿了一下才说:“就是问问这里的事情,还有我父亲和弟弟妹妹。”
是一个爱家的男人,可惜没选择一条正路。
庄思颜这会儿倒是真的想帮他,诚心地说:“你父亲若再跟你联系,你能跟我说一声吗?
是,我会先把他抓住,但也会根据他犯的错定是什么罪,说不定还能将功折罪,总比现在到处逃亡的要好。
其实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连个面都不敢露,日子过的自然不会太好,明明很想念你们,却连回去看一眼都不敢。
况且现在连你去见他也不安全了,因为有人已经识得你们的标记,很可能再次用这咱方法把你诱去,到那时,是生是死就全看运气了。”
这些话里,最戳孙喜心的,还是他父亲有家不能回。
庄思颜没有说错,他这次出去确实没有见到父亲,但上次见到了。
那个曾经义气风发的父亲,已经不负当年,乍一看上去,孙喜都差点没有认出来。
照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就算是没人抓到他,他也会活的没有一点人样。
小小的心灵终于还是松动了一点,孙喜还是想一家团聚的,还是想像过去一样,能让父亲常常陪着他们的。
他默默向庄思颜点头,一滴眼泪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来,在胸前的衣衫上滴了一个小小的圆点。
庄思颜看到了,把他的手拉过去说:“你放心,只要你父亲改邪归正,将功折罪,我向你保证,一定从轻发落的。”
孙喜再点头,半晌才说:“如果他儿了大错,你们会杀了他吗?”
庄思颜心里酸了一下。
她已经说过了从轻发落,但会有多轻,还得根
据孙有各犯的错来说,没有道理说他以前杀人如麻,现在一句立地成佛,那些被他害死的性命,都得变成冤死的。
这不合庄思颜的标准,她也不能随便许诺。
孙喜见她顿住,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就没再说话,只是目光又瞥了一眼那些甜点。
庄思颜立刻把它们包起来说:“这是我从宫里拿回来的,看着还错,你拿回去吃吧。”
孙喜接了东西,却问她:“我能带回去给弟弟妹妹们吃吗?”
庄思颜点头,叫了外面一直跟着他的仆人带他出去,同时青风暗暗跟其左右。
完事后,她又去了一趟温宅,让温青打听一下,看姜汉义之前在京中是否有旧部,或者有亲戚朋友之类。
安排完这些,早上公派出去执行各项任务的也都回来了。
护城河边仍然没有找到什么东西,贾明渊那边没事,今日午后已经回了刑部。
徐宁去看田淼,倒是从他那里问出一点消息,说是他们这些官员全部都有把柄在人手里。
不管他们现在做什么,都难逃一死,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庄思颜冷声笑道:“早晚而已,六十岁死,跟三十岁死还是有区别的吧?我就不信他田淼真的已经视死如归。”
徐宁点头:“他确实很怕死,但除了死,似乎他还有更可怕的事情捏到别人的手里,所以现在才会一句话也不说。”
庄思颜问:“能探知是什么人捏着他们吗?”
徐宁摇头:“这个还真难说,不过根据以往的事情推测,怕总也脱不开庄骆二人吧?”
这话庄思颜没回。
骆柯已经死了,且已经死了很久,他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能把余热发挥到现在?
连他的老家阳城都被庄思颜他们找到,还把那些藏了这么多年的官银挖了出来,那别的方面他还有什么?
有又如何?他没有可以接手的人了,他的夫人带着儿子已经隐世,曾经他争取的,盗来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没有意义。
庄昌远也已经在牢里住了很久,他还是比骆柯精明的,把自己的后人全部安排出去。
还有那些扣在手里的官员家属,也作为人质被他放在外面,铺排很大,只是一个天牢里的重犯,看守自然也很严,凌天成已经把跟他有联系的线都斩断了,他现在真的还能控制得住外面的局面吗?
还是有些线庄思颜他们还没有找到,而这些恰好又是庄老头跟外面联系的线?
徐宁现不为官,关于庄昌远的事知道一些,却没有庄思颜知道的那么多,再说里面还牵涉到凌天成的母妃,所以庄思颜没有跟他说这些事。
还没把徐宁送走,贾明渊就派人给她送消息,让她去贾府一趟。
庄思颜有些不解,问来人:“你们家少爷现在在哪儿?”
来人说:“在刑部呢。”
“他在刑部,让我去府里做什么?”
来人回答不出,只说自己只是传信儿,别的都不懂。
徐宁已经站起身,跟庄思颜说:“既然司兄有事,就先去忙,我这会儿也去一趟刑部,要是遇到贾兄,顺便帮你问问,让你去贾府作什。”
庄思颜笑了一下:“不用麻烦徐兄,我顺路再过去一趟就成。”
于是两人同行,没有去贾府,反而往
刑部走去。
贾明渊确实在刑部,精神好了许多,似乎也能接受那些人已经死的事,正在抓紧时间办他们的身后事,还有查找这些人的家属。
庄思颜见到他,还没开口问,已经从他眼里感觉到了不同的气息。
不是贾明渊找他,而是贾佑善。
贾佑善一直跟着荣吉,在处理从阳城运回来的官银的事,算算时间到现在差不多也应该处理完了。
那他现在给自己传信,是不是荣吉开始有所动作了?
只是跟贾明渊打个招呼,从刑部出来后就往贾府去。
走走跑跑一大天,庄思颜又是去大将军府,又去回宫,还去了温青那里两次,这会儿早把时间耗尽了。
天色暗了下来,街上亮起了灯,虽还有行人,却比白天少了很多。
没有喧嚣,京都城里也显的特别平和与静谧,只是这些安静只是浮于表面而已。
庄思颜在前面走着,青然跟在她身侧,不远处还有青明青木暗暗保护。
一行四人,两名两暗,也没有说话,一路上只有脚步声回击着地面,发现一些声响。
再走过一种街,就是贾府了,庄思颜往前看一眼,贾府的两个大红灯笼刚好迎入她的眼里,特别的亮。
正在她要把目光移开的时候,眼前却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速度太快了,庄思颜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青然的剑已经出鞘,人也向前走了一步。
只是他什么也没抓到,反倒是庄思颜的脚下多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她弯腰正要捡时,被青然拦住:“司先生,我来。”
庄思颜摇头:“无妨,只是一封信而已,不会有事的,要真有事,就刚才那一下,我的头怕是都掉了。”
这句话把青然说红了脸。
他们都是跟着保护庄思颜的人,没想到那人的身法会如此之快,刚一看清,他已经不见了,还留了封信在此。
青然不敢武功不弱,也只是看到他往一个方向逃窜而去,躲在暗处的青木去追了,青明他们两个没敢离开庄思颜。
信里只有三个字,是一个地名,准确地说是一个庵名风仙庵。
庄思颜把纸拿给青然看:“知道这是哪里吗?”
青然只看了一眼就回道:“一个尼姑庵,在城外三十里处,听说这庵里的尼姑大多来自富家女子。”
“富家女会出家?”庄思颜有些不太明白。
青然点头:“越是富人越是寂寞,有些是不满家里安排的婚事,有些是死了男人,总之各种原因吧,反正传说是这样。也可能里面只有几个这样的人,但是庵里为了把名气打出去,做这种传言也是有的。”
庄思颜多少有些好笑,看来营销是很早就有了,并不是只有现代人才会做的。
只是刚才那人,匆匆从她面前一过,却留了个尼姑庵的名字,又是几个意思呢?
青然这回又给她解释了一下:“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这样留字的,一般是要在此处约见您的意思。但司先生现在情况不明,您又是护城河案的查案人,还是不要去冒险了,让属下去一趟,看看对方是什么路数。”
庄思颜摇头:“不用,他既然没有立刻杀了我,而是约我过去,必然也是有话要说。
第293章 此案可否不查了
已经到贾府了,我们先进去,把这件事办完就出城去,连夜去一趟庵里,我倒是想看看是何等高人所为。m.www.uu234.net”
青然是劝不住她,只能悄悄把这个消息传给温青,趁着庄思颜还在贾府,让他想办法先安排人出去探探那边的情况。
贾佑善果然是说荣吉的消息。
意外找回的官银入库,这么一大笔钱,说没人动心好是不可能的。
荣吉一早就跟贾佑善打过招呼了,所以在入库的同时,就把银子扣下来一些。
当然做为户部的老手,他当然不会让人一下子就查出来银子丢了。
他把原有的库银,跟找回来的库银调了个,自己拿出去的是现在可以通行的银子,而数量是算在找回来的那笔上。
也就是说,一旦有人发现这笔银子少,也不会在上面查出来,因为真正找回来的官银已经换回了银库里,而外面也无人用。
那些存在库里的银子,数量上没有问题,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去打开一个个看,上面印制的花纹,或者醒它的来路。
这样一来,既是上面查了,也只会从运输和挖银的人上面去查,甚至会以为他们没把数量验清楚。
反正也算是意外之财,只要不是全部少了,丢失一些也没多大事,算是合理损耗吧。
贾佑善一边给庄思颜说,一边擦着额着上的汗:“司大人,此事非同小可,下官还是要给皇上奏明才行。”
庄思颜点头:“好,但是你现在明里是跟荣吉站在同一条线的,你的奏折转到皇上那里之前,就有可能先被他看到,如果你要进宫面圣,也是会被他猜到的,很可能会提前再做准备。”
贾佑善的汗流的更多了:“那该如何是好?这么多官银,查出来是死罪啊,下官虽然跟他一起,但这是司大人的计谋,下官……”
庄思颜看他,已经然知道他是不太相信自己,怕自己用这个计划把他也坑了。
贾佑善太小心了,也是好事,庄思颜也不想给他多添负担,于是想了个法子说:“这样贾大人,你把奏折写明,由在下给你带进宫去,亲自交给皇上,你看如何?”
贾佑善一听这话,赶紧给庄思颜拱手:“那下官谢谢司大人了,奏折已经写好,就在这里。”
庄思颜接了他的奏折,也没打开看,就塞进怀中,跟他告别时,就从贾府里牵了几匹马出来。
她原本是想先回一趟宫里,把奏折交给凌天成后,再出城。
可是想想荣吉未必就真的放心贾佑善,或许也在他府里安了眼线都不一定。
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已经暴露了,要是立刻再进宫,那他肯定怀疑,倒不如从这里带些东西走,让别人误会他来只是为了牵几匹马而已。
等去完风仙庵,再回宫也不迟。
庄思颜和青然策马出城,在城门口出示了令牌,守卫才把他们放出去。
路上庄思颜就觉得不太对劲了,跟青然商量:“传信给我们的人还在城里,那会儿城门也关了,你说他怎么出去?他要是不能出去,又怎么把给我们传信的信儿带出去?”
青然不知道,答不上这种话。
庄思颜就在心里琢磨,难道风仙庵里有一批人在?或者送信给她的人,本身也有出城的能力?
两种可能都挺大的,而事情的真相,还得等他们到了那里再说。
出了城,青木和青明的暗岗也变成了明的,一前一后跟庄思颜保持着距离往前走去。
三十里路不算近,快马也得走一阵子,所以到庄思颜他们到达风仙庵时,夜已经很深了。
风仙庵的大门是关着的,也只留门口两个灯笼在,只是在半山腰处,这样一处庵,又这样两个灯笼,还是大半夜的,总让人有种倩女幽魂的感觉。
庄思颜因应约而来,带的人并不多,她也相信对方一定是有话要对她说,所以此时倒没先怂了,让青然过去敲门。
敲了很久,里面才一个小尼姑的声音应了一句:“谁呀?”
青然不便开口,庄思颜用女声回了对方:“过路的,天色一晚,借宿一宿,不知师傅可否开门?”
里面又过了很久,不知是小尼姑回去跟师傅商量此事,还是一个人在思考,总之青然都等的毫无耐心,只是看庄思颜好整以暇地站着,他也只能慢慢等。
内仙庵的门终于响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条缝,小尼姑戴着僧帽的脸从门缝里露出来半边,一看到青然就又缩了回去,声称他们这是尼姑庵,不留外男。
青木青明到了这里就先躲了起来。
庄思颜已经清楚,对方是想让她一个人进去,只是找个这么一个借口而已。
她侧身,声音极小地跟青然说:“在外面等我,一柱香的时间,我如果不出来,你们再进去。”
青然的眼神立刻一变,伸手就拉住她:“先生,这庵里玄虚极大,我怕是有危险,你不要一个人进去。”
庄思颜摇头,已经向门边走去。
她曲起手指轻敲了两下房门,见那小尼姑开了,才用女声说:“小师傅,我是女子,只因行路不便,才着男装,可以在此留宿吗?”
小尼姑一下打量她几下,这才把门缝开了再大一点,庄思颜前脚刚进去,后脚她就把门给关严了。
外面的青然和青石可急坏了,一个在明一个暗,心里无不是忐忑的。
这明显是别人布的一个圈套,而且就是针对他们的,里面定然十分危险,可庄思颜却不让他们跟着,万一出什么事了可怎么办?
庄思颜心里也在打小鼓,不过她查案已久,比这更险的境地都遇到过,表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只是谨慎地注意着周边的环境和变化。
尼姑庵的前院不算很大,进了大门就可以看到正殿,里面供着观音菩萨,送子娘娘等。
东西各有偏殿,此时是关着门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从正院往后看,能感觉到这里面还有后院,但是具体多大,有些什么也不得而知。
庄思颜随着小尼姑入了正殿,抬头看到那里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她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个。
那小尼姑便侧目看她一眼,但并未说话,继续往里面
引。
正殿的侧边都有供香客小憩的地方,桌椅简陋,但很整洁。
小尼姑把她此到东侧之后,微弯着腰行了个礼,轻声说:“施主少候。”
庄思颜注意到了,她这个礼行的不是佛门之礼,而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之礼。
她眼角动了一下,嘴里却随和地答应一声,看着小尼姑退了下去。
大半夜的用一个不太熟的小尼姑接待她,还露出这么明显的马脚,肯定是想提前让她有所准备。
看来约她来的人,真的没有恶意,那又会是谁呢?
思考的功夫,外面重又响起了脚步声,轻且快地往正殿这边走过来。
庄思颜的手微微紧了一下,往下一垂,就到了腰间。
那里有一柄短刀,异常锋利,是她常用的,关键时候还是很管用的。
来人轻功极好,武功也不弱,从行走的脚步声就能听出一二,既是庄思颜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现在是一个人在虎穴,万一对方不杀她,反而把她绑了,那后面要发生什么简直难以预料,恐怕连等在外面的青然他们也没有办法。
门口处光影一晃,一个人已然闪身入内。
他身上还穿着夜行衣,头上围着黑色的巾布,但脸露了出来。
庄思颜一眼就认出了他眼睛上面的伤疤,正是温青和凌天成都说过的,姜汉义将军。
出于对传说中他人品的敬重,庄思颜先站了起来,拱手行了个男人的礼:“姜将军!”
姜汉义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但随即又哂笑一声,同样供了一下手:“司大人。”
两人隔桌而坐,姜汉义先开口:“小民听说司大人是女子,可有此事。”
庄思颜看他,又抬眼扫了一下这尼姑庵,才笑着回道:“若是男子,姜将军还会放我进来吗?”
姜汉义轻摇头:“草民入寇多年,不配有‘将军’二字,司大人慎言。”
庄思颜一向从善入流,也不在这种小事情上计较,再开口就改了称号:“姜老,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既然约我过来,相信也早知我的身份,想让司某做什么,尽管直说便好,不必再多加试探了。”
姜汉义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这么爽快,这么聪慧,而且还这么胆大,倒是给他添了不少好感。
再说,姜汉义本身也是这种性格的人,这会儿反而放松下来,看着庄思颜问:“草民听说司大人正在查护城河的案子。”
庄思颜点头,等着他后面的话。
姜汉义问:“可否不查了?”
“为何?”
双方都顿了一下,庄思颜看着姜汉义,对方也看着他,两人的眼里都有疑问,也都有倔强。
最后还是庄思颜先开口:“姜老,护城河里死了太多人,这案子又是皇上交待下来的,不能说您说不查,我就不查,您也曾在朝中为官,应当知道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的,如果我现在放下,回去要怎么跟皇上交待,又怎么跟那些死于河底的冤灵们交待?”
第294章 你耍流氓了皇上
庄思颜说的都是实话,姜汉义也感同深受。
只是异地而处,各取所需,所以现在也不能站在同一战线上。
他重新起身,甚至有些恭敬地给庄思颜行了礼,声音明显隐忍地说:“司大人,草民知道你查这个案子,是为了给人申冤,可死人已经死了,再查下去他们也活不了,但活着的人却会因为您继续查下去而死了,您,您要他们都死了吗?”
他的话说的很慢,一字一顿好似要敲进庄思颜的心里。
然而话里的意思,却也很可笑。
保活人没错,可那些冤死的又犯了什么错?还有之前被杀的几个护河队的人?
都道这姜汉义是良善仁义之悲,没想到遇到事时,也不过如此。
心里有了这些计较,庄思颜再开口时,便少了一些刚开始的敬畏。
她坐直了身子,看着眼前风采不在,只能夜行的前将军,开口便道:“我想让他们都活着,包括那些曾经死去的,我相信姜将军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们却死了,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没等他回答,庄思颜就又说:“因为有人要他们死,要他们死的人何其狠毒,跟你我都不是一条心的。姜将军年龄比我大,阅历自当也比我广,对人对事,看一眼定当知道结局是什么?你真的以为司某此时放下,那些人就会活着吗?
以前你也放下过,又怎样呢?你想保护的人都活下来了吗?”
这话跟针似的,极细,却又很准确地扎到了姜汉义的心里。
他当然清楚,其实此时停下来,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延长有些人死亡的时间而已,可就是延长那一点,也是够他追求的。
“扑通”,堂堂七尺汉子,从前威风凛凛的将军,就这样给庄思颜跪了下去。
这么一来,反而把庄思颜吓了一跳,赶紧走上前去,先把人扶了起来,刚才的硬气也消散几分。
她轻叹口气说:“老将军,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也知道那些人的手段。他们一定是捏了什么重要的人在手里,所以才会逼的您如此,但是您想想看,这么多年了,你们一直听他们的话,他们有把人放出来吗?”
自然没有,如果放出来的话,姜汉义也不必如此了。
那些人都是他们的把柄,是他们的枪头,这么好用的工具,又怎么会轻易放呢?
他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但还是会身不由己想去保护他们。
只是过去这些事情从来无人说,姜汉义心里知道,也只是尽力维护着现状,希望那些人能活的更长久一些。
此时被庄思颜一语道破,竟是边他心里的那扇门也打破了。
过了许久,他才哀声说:“如今大盛朝,能有司大人的这样的官员,当真是好,我大盛朝有望了呀!”
庄思颜却摇头说:“老将军,司某不过是女流之辈,咱们既然说到这些话,我也不怕说出来您笑话,我一开始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好玩而已。可是查来查去,发现里面牵涉的都是命案,才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话确实让姜汉义又是一愣。
他见过许
多刚入仕,入军的年轻人,刚开始个个都是满口正义的,可到最后是不是真这么做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像庄思颜这种一开始是闹着玩,做着做着把自己做成正义的,还是头一个。
虽是女子,胸襟却胜似男人,姜汉义终于把头垂了下去,半天没再出声。
庄思颜也没出声。
一个久经沙场的人,心中自有沟壑,不用她多言,有些事他自己想想就能明白,她只需要耐心地等着便是。
一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庄思颜看姜汉义仍然没出声,自己先起身说:“老将军,司某来时跟的有下属,此时正在外面候着,我跟他们约的有时间,这会儿已经差不多了,要是还不出去,恐他们来犯。
您再好好想想,我住的地方相信你也知道,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无论是您的事,还是别人的事,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司某能帮得上的,必当皆尽全力。”
她没再多言,朝姜汉义拱拱手,跨步出去,直往大门口走去。
青然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急了,正商量着是翻墙进去,还是破门进去,见她出来皆是松了一口气。
庄思颜也不多说,牵过他们手中的马说:“走吧,回去,赶在五更前,还能见皇上一面。”
一行人从半山腰下来,直奔京城而去。
在他们走后不久,庵门再次打开,姜汉义从里面出来,遥遥看着山下很久,最后叹了一口气,把围自己脸上的黑巾系上,也往山下而去。
庄思颜回到宫里时,已经四更,正是普通人睡的正熟的时候。
她摸到轩殿门口,倒没了上次的犹豫,伸手敲门。
守门的小太监一看是她,忙不跌地往里面通禀,半刻也不敢误。
凌天成听说她回来了也很意外,衣服都没穿好就急急地赶出来。
庄思颜看着他敞开的外衫,“呵呵”笑了一下问:“皇上,我也太急了吧?这个样子不冷的吗?”
凌天成的脸就微热了一下,还好灯光不亮,室内也无人,并没谁看到他的窘迫。
他也直接把这事给忽略了,拉过庄思颜问:“你为何此时回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庄思颜看到此时衣衫不整,脸上还有些尴尬的凌天成,竟然有些新鲜。
要知道他可是皇上,人前经常装的人五人六的,就算是在庄思颜面前,时不常的也会端着架子。
这会儿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当然不能就此放过他,于是眼波一转,话就从嘴边溜了出来:“能有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敞着胸口的样子。”
凌天成几天愣,随即低头,就看到自己灯光下,仍然敞着的衣服,忙着用手去掩了掩。
庄思颜却故意走过去,很好心地帮他把衣服拉上,只是在拉的同时,指尖也不小心地戳到了他的胸口,弄的凌天成差点失控,直接把她撸到床上去。
到底还是看到她急走归来,头发有些凌乱,眼眸见虽在玩笑,却还是没能掩饰住疲惫的样子,所以禁止了自己这个念头。
只是也不能轻易放过她,及时捉住了她的手,把人也揽入怀里,下
巴就抵到她的颈窝处,轻声问:“你身上有山风的味道,这是从哪里而来?”
庄思颜侧脸,却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嘴唇碰到他的脸上,于是又欲盖弥彰擦了一下,帮故生气地问:“你耍流氓了皇上。”
凌天成只管拉住她不放,把人紧紧扣在自己的怀中,暖着她身上的微凉。
庄思颜自己闹够了,也被他安抚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鼻子还真灵,连山风的味道都闻得出来,那你还闻到了什么?”
凌天成故意吸了一下鼻子,轻声说:“还有檀香的味道,你去寺庙了?太常寺吗?”
庄思颜就白了他一眼:“太常寺已经烧没了,而且它也不在山上啊。”
“风仙庵?”凌天成又说:“京城外面,最近的寺庙也就那里了,而且也是在山上,你大晚上的跑到那里去做什么?”
庄思颜对于他的分析,也是很佩服的,竟然能猜了一个正准,当真是做皇帝的人,不同凡响啊。
“自然是有事,不过我眼下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来,你看看这个。”
庄思颜把他推开一点,从怀里把贾明渊的奏折拿出来,递给凌天成。
虽然事情是庄思颜老早就想到了,也提前跟凌天成通过气,但看到奏折上的内容时,他的脸色还是变的极为难看。
“这荣吉真是太大胆了,当真觉得朕动不了他,当真觉得那些已经腐朽的东西可以护住他?”
庄思颜瞟了一眼奏折,又看了看凌天成,开口时语调平静很多:“你到现在也没让他见识到你的厉害,不但给他留着最好的官位,还给他留着面子,他当然可以胡作非为了。”
凌天成的神色就暗了暗,转头看着庄思颜,没有答话。
庄思颜其实一开始挺奇怪的,凌天成又不傻,就算是找不到荣吉的把柄,他是做皇帝的,只要对这个人有所怀疑,还是有很多手段把他的位置给取而代之。
可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是任着荣吉在那儿弄权,把国库里的银子源源不断地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除了凌天成手里没有可用的人,怕是皇上也有什么把柄在荣吉手里吧?
凌天成收到贾佑善的奏折,不该是这个样子,至少做位一个帝王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一个侦探的好奇心,让庄思颜忍不住问了他一句:“皇上这次还是不能动他吧?”
凌天成原本就看着她的眼睛,一下子就转开了,往前走了几步,把奏折放在桌子上说:“目前确实不是动他的最好时机。”
“他都这样了,还不是最好时机,那皇上准备找一个什么时机动他?”
凌天成没转身,背对着她,眼睛看着外面,默了片刻才说:“有些事情你还不清楚,以后朕再慢慢讲给你听。”
庄思颜就笑了。
可能声音太过诡异,所以凌天成转身来看她。
她却已经把自己的鬓角理理清楚,明眸皓齿地来到他身边,微抬着头,认真看着凌天成的眼睛说:“大盛朝俱敌的传统还真是遗传啊,从上到下全都是一个样子的,真令人头秃。”
第295章 你是谁的人
在凌天成还没弄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时,庄思颜已经出门而去。www.uu234.net
她跑了一大晚上,城里城外,从南到北,真是有些累了,这会儿趁着回来,有人侍候,有人照顾,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平儿和兰欣像等待丈夫归家的小媳妇儿,一见庄思颜回来,那个殷勤劲别提多大了。
庄思颜看着她们两个忙活,刚才在凌天成那里的郁闷就散了,笑着说:“我不在宫里,是不是把你们两个给憋坏了?”
平儿嘟着嘴摇头:“回娘娘的话,没有,是整个宫里都快憋死了。”
“哈哈哈,是吗?这么严重?”庄思颜笑问。
平儿点头如捣蒜:“别宫的娘娘们,天天都带着自己宫人到处走动,我们到好,连主子在哪儿也找不到,又没理由出去走,只能天天在这宫里可着,平时看到门口飞过一只小鸟都稀罕的慌。”
庄思颜用一根手指挑了平儿的下巴,笑咪咪地问:“你这意思是不想侍候好,想去侍候那些能到处走动的主子了?”
平儿一听这话,立刻跪地:“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求娘娘不要把奴婢给别人。”
庄思颜笑着看她,好一会儿才说:“行了,跟你们开玩笑呢,把你们给别人我还舍不得呢,难得你们省心又省事,也不出去给我找麻烦。”
平儿这才把心放下,一边给她擦手脸,一边轻声说:“娘娘每次回来看上去都很累,奴婢看了也是很心疼的。”
庄思颜已经把眼睛闭上了,听到她这么说,就回了一句:“嘴还挺甜。”
心情好了,神经放松下来,她很便睡着了。
待平儿和兰欣把她身上打理清楚,庄思颜已经睡到连呼噜声起了,且人是歪在软榻上睡着的。
两个宫女怕把她吵起来,也不敢再动,只拿了锦被过来,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又出门交待下面的宫人,谁也不能近前打扰,这才又去做别的事。
兰欣出了寝殿的门,才小声跟平儿说:“每次回来都累到睡着,想来娘娘在外面的日子也不好过。”
平儿就返身往里面看了一眼,拉着兰欣又往前走了几步才说:“想来也是不好过的,听说娘娘经常命悬一线。
你说这皇上是怎么想的,说是对咱们娘娘好,却又派给她这样的事情做,这不是要人命吗?
要说不好吧,看上去又好像比宫里的别的娘娘们好些。”
兰欣点头,半晌才回道:“或许这是娘娘自己愿意的呢?”
平儿摇头:“我才不信呢,哪个女子不是想要过安稳的日子,咱们娘娘冰雪聪明的,为何要拦这种事?”
兰欣跟她说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庄思颜,跟从前那个庄思颜已经不一样了。
不只是她觉得不一样,所有从前认识庄思颜的人,都觉得她跟过去不同了。
当然大部分人找不出她变化的理由,就全部归结到家庭变故上面。
比如贾明渊,他就觉得庄思颜现在的样子,全部都是因为当初庄昌远把她送入宫里,后来又家变,庄家倒台,她一无所有,所以才会一下子这么强。
当然也有解释不清,比如庄思颜会武。
以前的庄府里的庄四小姐,那是一个文弱的女子,虽然计谋过人,但是却弱不经风,别说是跟人动手了,就是风大点雨大点,她都会受不了而闹一场病出来。
“嘿,贾兄,贾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徐宁把手在贾明渊的脸前挥了挥,见他转过头来看自己,才又问了一次:“想什么呢?”
贾明渊赶紧把跑远的思绪追回来,举了一下手里的案卷说:“想这些事啊。”
徐宁瞟了一眼,又问他:“这有什么好想的,不都清楚了吗?倒是今日青然侍卫来说的事,咱们得好好合计一番。”
贾明渊一时半会儿还没懂他的意思,所以看着他的眼神都是迷茫的。
徐宁却已经开口:“昨晚司大人既然去过城外了,也知道了那个人的存在,还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们,你猜她是想怎样?”
贾明渊摇头,但很快便说:“不管为了什么,咱们先不的要擅动,等她回来再说。”
这明显维护庄思颜的话,让徐宁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把身子往前压了一下,低声说:“贾兄,你不会是到现在还想着庄四小姐吧?”
贾明渊的脸登时红到了耳根处,话也说的嗑巴:“你乱说什么,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庄四小姐,她是司大人,是皇上的密探,我没有想她,我只是……,只是出于对案情的考虑而已……,对,就是案情的考虑……。”
他急急分辨完,见徐宁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顿觉失言,又忙着说:“徐兄,司大人已经跟在下谈过此事了,现在我们只是同僚,没有别的关系,也请您不要乱猜乱说,以免……,以免给你我,还有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徐宁挑了一下眉头:“我知道,放心好了,这里不就是咱们两个,我才问你两句嘛,要说那位司先生,跟现在的你,还真配不着。”
这句话扎了贾明渊的心,可他却无从反驳,毕竟是实话。
徐宁陪着他把手里的案宗整理清楚,又把青然早上传的话分析一遍,最后决定,他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庄思颜回来再说。
但徐宁是个不安份的,这些事情他既然掺了进来,就没有被动的道理,所以他从刑部出来以后,就出城而去。
他先去了一趟护城河边,见那些禁卫军还在河里找捞,把一池河水弄的浑浊不堪,却仍是一无所获,便从那里出来,也往风仙庵走去。
风仙庵是一个尼姑庵,平时对外开放的少,只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才会接香客。
说来也奇怪,这么冷清的做法,反而得到了人们的喜欢,每个月的这两个时候,城里城外的人全部往这赶。
以前徐宁闲着无事,也往这边来看过,当然那个时候他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但是今日他来,却并未赶到进庵的时间,所以庙门是关着的,只在侧边留了一个小门,给里面住的僧尼出入。
徐宁在门口徘徊了一回,确实不得门其入,就干脆在门外一边小树林里,找了块石头坐下,一边享受着微凉的山风吹抚,一边看着门口的动静。
结果没看到庵门有什么事,自己倒被人一拳打的昏迷过
去。
到他醒过来,自己已经在一间黑呀呀的暗室里,周围什么也看不到,连声音都没一点。
徐宁试着却了一下,没能动得了。
身上被绑的绳子,缠的像大虾一样,把他扔在地上。
地上的泥土有些潮湿,感觉像在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这种姿势实在不好受,他等了一会儿,见外面没一点动静,自己就先出声喊了几句,可惜没有一个人理他。
又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身侧“当”地一声响,门被打开了,一束微光从门口照进来,照在徐宁的身上。
撑灯的是一个男人,他进来以后,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眼皮上有一道疤,徐宁一看到立刻心里就是一凉。
不过他表面做的很好,嚷嚷着对方为什么会把他关到这里来,他只是上山来的香客。
大汉看了他数秒,才开口:“你不是香客,老实说是干什么的,否则现在就杀了你。”
这个时候的徐宁还真不敢乱说话,可他也不能说是朝廷的人,那样的话无疑是加速自己的死亡。
对方没有给他太多时间纠结,一把刀“嗖”地一声就从袖筒里滑了出来,就抵在徐宁的脖子上。
他一着急,就奔着原来的话继续说:“两位大师,我真的是香客,从城里进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风仙庵的门没有开,我就想多等一会儿。你们两位又是何人啊?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
然而那大汉根本不受他的影响,也只管问自己的问题:“你是司颜的人,还是他们的人,老实说,不要绕七绕八。”
话还没落,刀子已经在徐宁的皮肤上划开了口。
他虽然平时皮的很,但被刀子架身,还是第一次,所以连话都有些结巴了。
也好在他平时到处乱跑,世面见多了,这会儿害怕是害怕,脑子倒是没乱,快速把刚才大汉说的两个选择题分析了一下。
结果仍是不知道选哪个,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只能冒险猜对方的身份:“我谁都不是,只是京中的一个小小混混而已,但是我可听说过您的大名,姜大将军是也不是?”
姜汉义以前在京中很是出名,比现在的叶元裴有过之而不及,但像徐宁这样的小生后辈知道他的却很少,毕竟隐退已久了。
所以他一说出自己的名字,姜汉义也是一惊。
难道自己最近真的暴露的太多了吗?随便抓一个香客都知道自己是谁,那以后这里是不是就不安全了。
他不想杀无辜的人,却也不想放过可能暴露自己的人。
这么想着,就一句话也不回徐宁,反而给撑灯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就转身出去。
徐宁一看这阵势,不好,这是要他命的节奏啊,再不说话,就没有机会了,不管是哪一边,总得拎一个出来,就当碰运气好了。
这么一想,话跟着就从嘴边溜出来:“姜将军,我虽不是谁的人,但今早遇到司大人,他跟我说,这里的香火很盛,我这么多年都找不到老婆,可以来这里上一柱香求个愿试试,没准能如我所愿。所以,我就来试试了。”
第296章 巾帼不让须眉
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么一喊,还真把自己给救了下来。顶 点 X 23 U S
姜汉义昨晚才见过庄思颜,到现在还没考虑清楚怎么对待她的话,按理说她派一个人来打探消息,也是正常的。
可这派的人也太菜了吧?不但一点武功不会,还有些傻。
姜汉义不知道的是,关于风仙庵的事,庄思颜到现在都没机会跟徐宁他们说,早上的时候只是让青然传个话过来,不让自己的人没事往那边靠。
本来是怕先激恼对方,有性命之忧,没想到这个怕死,又不知死活的徐宁竟然硬着头皮来了。
不过对姜汉义来说,这样一个人无什么大用,既然是庄思颜的人,他也不能杀,就令人给他松了绑,临走还冷冷地说:“老夫有什么事,自然会去找司大人说,也烦请你告诉司大人,不要再派这种没用的人在此守着,否则下次再遇到,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徐宁连连点头,忙不跌地往山下溜。
回到刑部时,他还心有余悸,按站自己的胸口想,看来姜汉义的事是真的,他当年不是死了,是被人收去了。
当然不会是庄思颜,就算那时候庄思颜再厉害,小小年纪也不可能掌控一个将军的。
那又会是谁?庄昌远吗?
如果是他,倒是有可能的,只是现在他已经在牢里了,还有那么大的能量?还能控制得住姜将军吗?
或者,庄昌远把大权放给了庄思颜,所以现在姜汉义此时是听她的。
也因此,自己提到他的名字才捡回来了一条小命?
可徐宁又不太相信这个答案。
庄思颜虽是庄昌远的女儿,但几乎知道她身份的人,都同时知道,庄家只所以倒台,都是因为她。
是她查了庄昌远叛国的案子,逼死了骆柯,把堂堂一个庄相爷,这些年安在朝中的人,一个个地拔了去。
那庄思颜就是完全背叛了自己的母家,现在跟皇上在一起了?
如果按这条线推理的话,那姜汉义是站在皇上那边的?
徐宁使劲甩一下头,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既是他的脑袋还算灵活,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其中的道道。
且这种复杂的关系,庄思颜没有主动跟他们说明,他就不能不知死活的赶上去问,万一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那就不是丢脑袋那么简单了。
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比如徐宁,他觉得生活毫无未来的时候,死放在面前也没见他怕过,甚至想过求死。
可现在突然参与到这种事情里来,且有可能为自己的师傅洗清当年的冤屈,他突然就不想死了,而且异常惜命,连原本那潇洒的性格都收了起来。
贾明渊不知他发生了何事,见他早上急匆匆的走了,午后又慌慌张张地回来,就赶过来问他发生了何事。
徐宁摇着手说:“无事,回去睡了一觉,做了个恶梦而已。”
贾明渊多看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徐宁自己又坐了一会儿,才问他:“司先生还没回来吗?”
贾明渊背对着他回:“没来刑部而已,有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你
要是找她有事,可以去她家里。”
“哦!”徐宁应了一声,起身要走。
却又听到贾明渊在他身后问:“你真的找她有事吗?”
徐宁回过头来看他,眼神里是问号,嘴上却没说话。
贾明渊就忙着解释一句:“我也有些事要找她,你要是去他家里,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徐宁本来无事的,真正想回去睡一觉得了,听贾明渊这么一说,还真的来事了,摊了一下手说:“哦,那走吧。”
庄思颜上午就已经出宫了,在自己的宅子里吃了午饭,跟米月清说了一会儿话,正准备出门,就听门房说徐贾二人来了。
因早上交待他们的有事,这会儿见主动上门,以为事情有了结果,就忙着叫他们进来。
“怎样,可查到什么了?”她先问贾明渊。
结果得到一个摇头的答案。
庄思颜的眉着就皱了一下:“案宗里没有,还是怎么回事,当年那些事情也闹的不小,刑部不会连这么大的事都抹掉吧。”
贾明渊的头几乎要埋到自己的胸口去:“是真的没找到,只找到一份当年风仙庵里收留几位官太太的事,但没有您说的那些人。”
庄思颜默了一会儿,没再说话。
徐宁一直盯着她的表情看,时不时还会看一眼贾明渊。
他发现贾明渊在他面前的时候,还算正常,只要一遇到庄思颜,立马变的如一个在学堂的孩童,无论庄思颜说什么,他都是一种受教的姿态,跟过去那个自视有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早已经相去甚远。
要说他对贾府四小姐的心思断了,徐宁是不相信的,可就贾明渊这个样子,要是让他做出点什么,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这小子怕是后半辈子都会在这种纠结里活着,可怜了他的老爹,别说给他找个媳妇儿了,连让他看别的姑娘们一眼,怕都是难的。
一个人不怕找不到自己所爱的人,就是怕找到了,结果各种缘份不及,没能在一起,从此心里滋生出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乌山不是云的想法,就真的再也找不到更爱的人了。
贾明渊看着有才,实际上脑子里只有一根劲,他这辈子怕是要栽到这个庄四小姐的身上。
可,看这庄四小姐,对他没有一点意思,一心一意全部都在自己要做的事情上,反而更令人佩服。
跟贾明渊对过消息的庄思颜,终于也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徐兄,你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了,怎么,我今儿头上突然长了花出来,让你如此好奇。”
她的语气里是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虽然话说的促狭,倒也没让徐宁难堪,忙着摇头:“那倒不是,我只是惊讶于司兄的聪明才智而已。”
“是吗?说来听听,又从哪儿发现我聪明了?”
徐宁:“……”
要怎么说,把自己去过风仙庵的事也说了吧?万一那姜汉义跟她真有联系,就算自己不说,她也早晚会知道,到那时反而不好了。
就这样徐宁本来还想打死也不开口的事,被庄思颜笑问几句,就漏了出来。
他把庄思颜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我今日清早去风仙庵了。”
说这话时,他是看着庄思颜的脸色的,也看着她的眼神。
他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些端倪,看看这位跟那位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惜庄思颜的脸然都没怎么变,反而是把眼角一挑,转到他的脸上,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是吗?发现了什么?”
徐宁顿时就有种上套的感觉,难道这丫头让人那么告诉他们,本来就是想让他们去看的?
可她为什么不明说?
徐宁想不明白,但庄思颜的问题他却不得不答,于是把自己在风仙庵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她听,完了还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庄思颜摇头:“不知道,不过你说了我就知道了。”
徐宁一脑袋问号,啥意思啊?说了她就知道了,知道啥了?
庄思颜没跟他解释,又回去给贾明渊交待几句,就说自己要出门,让他们也先回。
徐宁这会儿真的是一头雾水,且断了自己偷懒的想法,跟在她身后说:“司兄要去哪里,在下可以陪同。”
庄思颜的眉着动了一下,好笑地看着他:“真的愿意去?我可是记得你之前死活也不要跟我们一起的。”
徐宁这会儿哪还管得了自己之前说了些什么,只管跟个迷弟似地说:“哪里的说,这既然被你们拖下了水,我也想好好游一把,没准到时还能从我那小黑屋里搬出来呢。”
庄思颜就笑着点点头:“这倒不难,刑部的事贾明渊一个人也打理不了,你有心帮他的话,我可以代劳给上面递个奏折,把你也安排进去,怎样?”
徐宁是自己给自己搭了个架,又费尽心力把自己架下去,这会儿明知高处不胜寒,摔下来死更惨,有可能比他师傅还可怕,却已经没了退路,只能苦笑着看庄思颜。
庄思颜只管笑着不说话,这事也就稀里糊涂的定下了。
事实上对庄思颜来说,也就是跟他说一声而已,早在答应贾明渊让他掺和进来的时候,就把后路全部给他安排好了,徐宁进来不过是早晚的事。
于是徐宁又跟着她一起去了一趟护城河边。
这次庄思颜反而没有更多关注捞上来了什么,而是吩咐徐宁:“徐兄,你再把那些死尸验看一遍,看是否还有新的发现,尤其是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特殊的标记。”
徐宁拿布把自己的口鼻都拦起来,进了堆放尸体的帐篷。
他本来以为会像上次一样,贾明渊在外面吐,他一个人验完还得做记录,没想到这次庄思颜却跟他一起进去了。
徐宁有些震惊,又有点不好意思,侧首跟她说:“司兄,这些尸体都有些时日了,气味实在难闻,您要不还是在外面等会儿吧,我一定尽心尽力,有了结果也会第一时间报给你。”
庄思颜摇头说:“进去吧,我跟你一起,我见过尸体的,以前还跟叶将军上过沙场。”
徐宁脸有尴尬:“嗯,听说了,司兄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庄思颜就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徐宁:“……”
只几秒,他就换了一句话:“司兄真是令我等男儿佩服不已。”
第297章 折断的左手骨
两人蒙了脸面,进入河边临时的停尸间。www.uu234.net
其实并没有徐宁说的那么可怕,因为身上还有肉的尸体基本都被处理光了,不是被人认领了去,就是之前被古书新匆匆埋掉。
再挖出来的时候,那原本已经腐烂的东西,就一点没剩了。
现在他们面前剩的,大部是一开始捞出来就是骨头,一大堆,被拼凑成人形,放在沙地上。
徐宁照正常仵作的程序,一边认真查看,一边跟庄思颜说:“刚捞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堆,这还是上回我跟贾兄一起拼出来的。”
庄思颜问:“拼的不错嘛,很像个人。”
徐宁就隔着布笑了起来:“本来就是人,拼出来还能不像人的?”
“徐兄说的没错,那你看看这些人跟正常的人骨有什么不同呢?”
徐宁很认真地看了一圈,最后很遗憾地说:“跟上次的结果一样,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庄思颜点头,但目光却没从那些骨头上移开:“多看看,也许别的地方能发现不同。”
还真被她说着了,当徐宁看到不知道多少个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人的手指骨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折断了。
折断的骨头,在肉全部烂掉以后,还真的很难看得出来,况且这些尸体在水地那么久,死的时候,又是被人下药,又是被用暴力,所以手骨折断并不算大事。
他第一遍验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只是这次跟着庄思颜,被她盯着任何细节都不肯放过,所以就发现了。
徐宁毕竟是由名师带起来的,尸体上出现异常,哪怕是正常的,他也会及时记录下来,然后又去检查别的。
结果就发现很多人的左手指,都有折断的现象。
这就不是偶然了。
他很快把记录整理一遍,把一重大发现拿给庄思颜看。
“这么说,有超过半数的人,这个骨节都有问题?”庄思颜问。
徐宁点头:“而且我看过了,凡是骨节折断的,喉骨那里也更黑,说明这些人的毒量是要比普通人更高一点。”
“这么说来,手指骨断的人才是重点,他们要确保这些人都死掉,一点活口不能留了。”
徐宁:“正常来说,是这样的吧。”
这样的情况确定以后,两人很快又回了一趟刑部,那里被姜汉义杀死的疤脸等人还在,经徐宁检查,里面竟然也有两个手指骨是断的。
最后又去了一趟城外的乱坟岗,从那里把之前有人冒领出来的尸体找出来,也找到几个断手骨的。
事情更细化一点,这群死的人里面,有人是真的重要,有人则是陪葬而死。
一定是有人想掩饰断手骨人的事情,所以把其它人也弄死在里面。
可是这手骨断了又是怎么回事呢?
一时间想不明白,但这一发现让庄思颜多留了一个心眼,往后再遇到什么人,都会特意留意一下对方的手指骨。
就在当天夜里,她跟徐宁从城外赶回,刚回到宅子里,还没进门,就看到不远处的巷子尽头站着一个人。
庄思颜的眼力很好,只瞟他一眼就认出是姜汉义,虽然他还是穿着夜行衣,且把头脸都蒙了起来。
青然他们已经把剑都抽了出来。
庄思颜给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别动,自己举步往姜汉义那边走去。
这是位高手,一出来气场就不同旁人,作为江湖高手的青然他们当然感觉得到,所以看到庄思颜往那边走,心都提到嗓子眼,也不敢全然不理,就在后面缀着。
庄思颜走近姜汉义,开口就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您如果不介意,可以去我宅子里,放心那里没有你不想见的人,如果你一个也不想见,我会让他们全部退出去。”
姜汉义看她半晌,最后还是点了头。
街上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尤其是现在,天色虽然黑了下来,夜却并不深,随时都有人从这里经过,虽然不一定有人认出他来,但说话被打扰也不是一件好事。
庄思颜看到他点头,就立马转过身去,给青然交待,把门口到内厅一路上的人员肃清,一个也不要出来。
等那边安排好,庄思颜在前面走,姜汉义就在后面跟着进了她的宅子。
姜汉义已经六十多岁,既是当年没有被贬,这会儿应该也到了解甲的日子,可惜他没能真正享受晚年的幸福,反而比过去过的更苦。
偏厅里一个人也没有,茶壶却摆的好好的,倒出来的茶水还早着浓浓的热气。
庄思颜倒了一杯,给姜汉义放在桌边。
他端起茶杯喝水时,庄思颜看到他的左手指骨竟然也是断的。
看来断了手的人才是他们自己人,而这些自己人一定知道一些核心的东西。
她甚至很快想到了古书新和田淼,那两个人的手都没事,完好的,而他们对这个不明组织的认知,只有恐怖,没有更多了。
一杯茶水下肚,还是庄思颜先开口,她看着姜汉义,诚恳地说:“老将军这次来,想必是想好了。”
姜汉义的脸色并不好:“司大人,并不是老夫想好什么,而是想来问你,为什么人走了,还要安排人盯着风仙庵?”
庄思颜立刻一愣,看着他问:“我安排的人?老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姜汉义眼睛瞪的很大,本来眼皮上面就有一条伤疤,这会儿他的眼睛一瞪,疤痕就完全扭曲,拱在眼皮上面,看上去很是惊悚。
可庄思颜不怕,她从容地看着眼前的老人,一眼不知所以然的样子。
姜汉义也很生气,他明明看到那小子跟在她屁股后面跑了一天,怎么这会儿她又不承认呢?
“难道不是你吗?司大人可别说你不认识他?”
庄思颜瞠目看着他问:“老将军,在下都不知道您说的是何许人,何来认与不认识一说?”
这种打哑谜的东西,对于一个长年刀枪沙场,脾性直的人来说,玩不了几轮,就没兴趣了。
尽管庄思颜也不爱玩这种游戏,不过跟姜汉义比起来,她的功夫还是更高一筹。
终于,姜汉义把徐宁的事讲了出来。
庄思颜这才一脸惊讶:“他去风仙庵了吗?这个臭小子,明儿我就去打断他的腿。”
姜汉义冷眼看她表演,一时也不知道听没听出来有哪里不对劲。
只听庄思颜说:“您也知道我早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四更天了,根本没在城中停留,就进了宫,连跟这小子碰头都没有,您说有人去过那里,我能想到的,就是昨晚跟着我一起去过的人。
可这几个都是很听我话的,我不让他们去的地方,绝对不会去,所以猜不到是谁。
不过我倒是奇怪,那小子是怎么找到那里的?难道他还跟踪我?”
庄思颜自言自语,反正所有的错都不是她的错,不是推到徐宁的身上,就是往别处推。
姜汉义看她这样,也露出无奈,起身说:“既然不是司大人安排的,那我就放心了。风仙庵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地方,老夫不让你们去,是为了你们好。”
庄思颜也麻利地站起来:“我自然知道将军是好心,不然那小子还能活着回来吗?但是说真的,我还是很感谢他能去这么一趟。”
这下姜汉义正要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刚还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这屋门还没出呢,就又换了套路,这个司大人也太不讲究了吧?
庄思颜却拿捏的很好,一看他收住脚,立马上前说:“我知道老将军快人快语,那日的咱们的话也言犹未尽,我有心现找姜将军谈谈,却知道自己机会已失。
幸好那小子去了一趟,才让将军主动又来找我,也偿了我的一个心愿,因此我才要感谢他。”
姜汉义的脸色极不好看。
这司大人明明一肚子心眼,却总是避重就轻,说到现在都没跟他谈到一个正经话,反而整得他也不知说什么。
但此地不宜久留,他还是要走了。
他再次抬步往外走,却又听到庄思颜问:“老将军留步,在下可事问您一个问题?”
姜汉义站在门口处,没有转身,也没有问她,却等着她后面的话。
庄思颜也是抓紧时间,脚步往前,眼睛已经盯着他的左手:“老将军的左手骨是怎么了?”
姜汉义咋一听到这话,本能地把手往后一缩,脸上有一刹那的不安。
但他毕竟也是经历过许多事的,所以很快就镇定下来,转身看着庄思颜问:“老夫老些年在沙声受了一点伤,劳司大人多问了。”
庄思颜一点也不含糊,开口就说:“老将军既然跟了我们一天,应当也知道今日我们去了很多地方,也看了许多尸体,实不相瞒,那些尸体全部都都有左手骨断裂的痕迹,我请问老将军,他们都是当年你的部下吗?又是跟着您一起受的伤吗?”
这话已经失去了之前跟姜汉义的客气,直指核心。
就算是姜汉义不想回答,可面对这问题时,还是不能平静,他看着庄思颜,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庄思颜却很清楚自己知道了什么,所以不放过任何机会,接着又说:“这些手骨断的人现在死了很多,余下的应该也会死,这应该是某种仪式留下来的记号吧?悲惨的是,他们死了,还要带着一帮人死,那护城河进而的尸体,只有一小半是这样的人,而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老将军可知道?”
第298章 跟死有关
他当然知道,不断知道,还知道他们当年为什么断。www.uu234.net
这些人断了手骨,就是把人头交到了别人的手里,不管当年愿不愿意,也不管那时是怎么想的,但后来他们确实也死有余辜。
“他们杀了很多人,死的不亏。”姜汉义说,声音明显低了下去,没有一开始见到庄思颜的生气,也没有那时的霸气。
而庄思颜还保持着平和的进击,她的声音一直维持在一个听上去还算舒服,不会让人很快反感,但话里的内容却很刺激的程度。
听到姜汉义这么说,她反嘴就回了一句:“那您呢?您杀的人少吗?那个疤脸本来都想改好了,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我们保护他的家人,可是您一刀把他杀了,那现在我倒是想问问您,老将军,他的家人怎么样了?您也会一起杀了吗?”
姜汉义的牙齿咬了咬,本来有些松的脸皮,因为这一下的紧绷,看上去甚严肃和可怕。
“我没有杀,只有他死了才能保护他的家人。”他说。
而且已经极度不耐烦,一点不想跟庄思颜再说下去,甚至连告别也没有,抬脚就往外面走去。
他大步穿过庭院,往大门口走时,大概是心里太多事,所以防御的能力都低了不少,竟然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当姜汉义抬眼去看那人时,眼睛一下子睁的好大,人随即也往后退去。
他退了两大步,才堪堪稳住身子,眼睛犹自没有挪开,看盯着来人。
米月清是听说庄思颜回来了,因为她连日来的奔波,自己做为寄居在他宅子里的妹妹,也想为她做些什么。
所以一听说她回来了,就忙着下厨做了一些小点心。
青然肃清偏院的时候,米月清并不知晓,这会儿把东西做好了,自然就忙着拿过来。
也是因为庄思颜平时也没有瞒着她,不管宅子里来些什么人,都不会避她的,只要她愿意,就算是跟那些人成为朋友,庄思颜都是乐意见到的。
所以米月清根本就没有多想,就往偏院里去,却不想竟然跟人撞到了起。
她险险拿住手里的托盘,连忙向姜汉义道歉,眼皮都不敢抬,忙着移开脚步往偏厅里走去。
直到她走远了,姜汉义才回过神来。
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发现上面竟然早出一层汗。
踉跄出了庄思颜的家,几乎是飞也似的往风仙庵而去。
而一直在偏厅附近,观察着里面动静的青然却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走以后,就去了找了庄思颜。
“这么说,姜汉义认识月清?”
青然答道:“从他的表现来看,是认识的,不但认识,应该还有什么瓜葛,不然不会那么失态。”
庄思颜点头,往外面看了一眼说:“这事你先不要说出去,我回头再问问月清,看她怎么说。”
青然了然,没有再多话就退了出去。
这会儿夜色已经有些深了,谈完话的庄思颜回到内厅,见米月清还未休息,就过去问道:“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忙什么,这宅子里的下人都被你惯坏了,一个个
不做事,都等着你来做呢。”
米月清直起身,朝她温柔笑笑说:“哪里有,我整天闲着,无事可做,若是姐姐不回来,我大多时候天一黑就去床上躺着,也就是你回来了,想着跟人说几句话,才睡的晚一点。”
庄思颜就“哈哈”笑了起来,开她的玩笑说:“幸好我也是女人,要不然你对我这么用心,我都以为你对我有那种意思呢。”
一句话,把米月清说了个大红脸,头也别了过去,半天没理庄思颜。
庄思颜本来也有话想对她说,便过去牵了她的手腕说:“走吧,今晚我们睡一屋,刚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呢。”
米月清自然顺从,跟着她去了她的卧房。
闲扯了两句,后来就问到了温青的事。
庄思颜看得出来,米月清是喜欢温青,但是温青那家伙不是知道哪根筋跳错了,不理这岔,现在事情僵到这里,她也没办法,只能先搁着。
倒是劝了米月清几句,让她保持平和心态,就像从前在宫里一样,正常过日子就好了,说不定好运说来就来。
米月清在黑暗里点了点头,却对于自己的好运茫然一片。
前序已经说完了,庄思颜最终还是要问姜汉义的事,于是故意叹了一口气说:“最近真是太忙了,遇到一大堆我自己都没办法处理的事。”
米月清果然把头转向她:“姐姐也要注意身体,如果真实处理不完,就跟皇上说,让他收回去,另派人来就好了。”
庄思颜苦笑道:“哪里有那么好的事,皇上身边也无合适的人可用,再说了这件事我跟了这么久,所有的线索和人都在我的手里,如果新来一个,反而不知道哪里是重点,说不定只是浪费时间,什么事也办不成呢。”
她说的无奈,又把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说的更无奈,以至于米月清也真心的心疼起她来。
庄思颜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才开口说风仙庵的事。
可惜米月清没有任何反应,最后又提到了姜汉义,她还是没反应。
庄思颜还怕自己错过她脸上的表情,故意借着要喝茶水的机会,把屋里的灯点了起来,可米月清只是忙着给她倒了杯水,小心递过去,对于她说的人和物却一无所知。
最后庄思颜也没办法了,只能再次问到她的身世。
“我知道妹妹不愿意说,可你当初跟我出宫,难道不是为了自己的家人?”
米月清转过身去,不让庄思颜看她的脸,过了半晌才开口说:“是为了我的家人,可我现在觉得知道又怎样呢?”
“知道当然不一样,至少你知道明白他们为什么死,又为了谁而死?”
米月清摇头:“那些事情太遥远了。”
“遥远也有个地方,我如果知道你当初出来并没有任何梦想,也不会冒死帮你了。”
这其实是庄思颜的一种压力,她当初还真没有这么想,虽然知道米月清身上背负了别人没有的东西。
但她这个人,正常情况下,没有钱的事她不爱揽。
她觉得米月清要想出来查自己的家世情况,她会帮她出来,但具体怎么查
,她是不太想管的。
毕竟自己手里还有一大堆赚钱的活,而做为朋友,她能把她带出宫来,已经算是帮了很大的忙。
却没想到在外面走了一圈,不但没把她的梦想催起来,反而给浇灭了,当真让庄思颜有点郁闷。
可现在姜汉义的事明显跟她也有关系,庄思颜就不得不再去问。
两人聊了大半夜,庄思颜才把米月清说动一点点,也只告诉她,当年她年龄还小,很多事情也不懂,只知道一夜之间,他们家就毁了,人全部都死了。
她是提前被送到亲戚的家里,才保住一命。
此事过后,她就被亲戚送往京中,最后嫁给了凌天成。
“这么说,你真不知道自己家里发生了何事?”
米月清摇头,讲起自己的小时候:“我只记那个时候我爹很忙,几乎每次回家都是夜深,所以我们虽然天天在一起,我却很少见到他。
总是我还没醒,他就出门了,我睡下了他还没有回来。
但是出事那几天,他却回来的很早,还跟我说了一些话,然后让乳母帮我收拾了衣物,说是去亲戚家住两天再回来。
他说的那个亲戚我不是很熟,所以是不愿意去住的,但我从小就听话,爹娘说了,我便听了,然后跟着乳母离开了家。
没想到了这一走,就是永别。
姐姐你说的对,我从南方来到这里,一来就嫁给了皇上,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回去,但是当年离开家的那一幕,却时常出现在我脑子里。
在宫里的日子太难熬了,我也想着回去看看,查查当年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尤其是看着你把所有的事件都弄的清清楚楚,我也是羡慕的。
可是这次出来,我也清楚地意识到,凭我的能力,可能什么也做不了,这事过去太多年,当时我爹也是南边的官员,那么牵涉的一定也有相应的官员。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斗不过他们的,要真的想查下去,必然要用你的关系。
可我真的不想再给你添乱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很小很小,头也低了下去,反而让庄思颜有些内疚。
看看人家姑娘,都是为自己着想呢,可自己呢,都在想些啥,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硬是逼着人家把伤心事又说一遍,可真不能算是仁义啊。
庄思颜自我批评完,又挣扎矛盾了一番,内心里对案子的执著,还是超过的内疚,竟然坐下来向米月清坦白了晚上的事。
米月清听完,也大为惊讶:“真的吗?我当时只觉得那人的目光很可怕,一直盯着我看,所以就急急地走开了,没想到还有这些事。”
庄思颜看她,好一会儿才吐口气说:“所以说我今晚才问你这些,根据我的推测,他应该是认识你的,或者认识你的家人,说不定也跟你家人当年的死有关。”
米月清愣了一下,半响才说:“当年安家为了统一南僵,曾经利用朝廷的手,把那里不服他的官员都处死了。
不知那些朝廷里派去的人里,是不是也有这位姜将军。”
第299章 没准能配一个如意郎君
把整个事件串完以后,庄思颜重新制订了计划,让米月清去一趟风仙庵。www.uu234.net
米月清也同意,并且那压抑已久,后来差点放弃的对于家族真相的探知,这会儿又冒了出来。
只是有些为难地对庄思颜说:“我只怕会再连累姐姐。”
庄思颜拍拍她的手背,安慰似地说:“哪有连累我,分明是在帮我,我要是知道姜汉义都干了些什么事,也就能推测出他后面到底躲着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对京城现在一大滩的事都有利呢。”
至此,这事总算是定了下来。
只是米月清要去风仙庵却不能像他们一样,直直地闯进去,只能安排到十五。
庄思颜算了一下日子说:“再过三四日就是三月十五了,你这两日准备一下,出门去做一套素服,然后再买些香烛供品,那时到了,我找人陪你去。”
“姐姐不去吗?”米月清问。
庄思颜摇头:“那姜老头现在对我意见很大,你一个人去,他虽然也会怀疑是我指示,但不会为难你,要是我带你去,反而事情不好处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保证你的安全,只要弄清他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米月清点头,拿了庄思颜给她的银子。
她在宫里就没什么积蓄,一个不受宠的贵人,当然不会有什么钱,出来以后,更是没有收入,住在庄思颜这里都是靠她养着呢。
拿钱的时候,自己心里其实挺难受的,还好庄思颜说,这些都是为了她办案的投资而已,多少是解了一些米月清的围。
对于庄思颜来说,这都不叫事,平时阿四他们也常常是这样,出去办事都是拿着她的钱的。
她是贪财,却不小气,相反还很大方,该花钱的地方,绝对花的潇潇洒洒。
也只有要跟凌天成和叶元裴的时候,才一毛不拔,光占他们的便宜。
两人把这些事定下来,天都快亮了,米月清催着庄思颜说:“姐姐快睡一会儿,整天这和熬着,身体都熬坏了。”
庄思颜听话地把身子往里一扭,还问她:“你不睡?”
米月清答:“我今日就去置办东西,等回来再歇着,反正我白天也无事……”
她的话没说话,庄思颜已经睡着过去。
米月清帮她把被角掖好,回到自己的房间,施了薄妆,又换了衣服,带着一名府里的丫鬟去赶早集。
她没宫的时候,常常想出来,真正出来了,发现外面的世界根本没有她想的那么好,反而有种很乱的感觉。
所以庄思颜把她留在宅子里,没什么事,她也不往街上去。
这会儿出来,对街上的一切还是很陌生,全靠丫鬟指点着,才找到了早集。
但对于买卖也是不太通,去庵里要用的东西倒是清楚,这些以前在家的时候,见她母亲备过。
可是要怎么买,给人家多少钱却是不知道的。
而且她一开口说话,对方就听出来她没见过世面,明显要欺负于她,明明几文钱可以买到的东西,硬是向她要一两银子,把丫鬟气的拉起她就走。
米月清也郁闷的不行,站在墙角里悔恨:“我当真是帮不上姐姐一点忙,还别
说去查自家的事,没出来的时候,想像着自己也是厉害的,但现在走出来的,才发现以前自己的那些精明都是想出来的。”
丫鬟听她念念叨叨,也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想着跟着她出来,受人欺负,也是一肚子的火。
正当两人无所适从时,一个老人却走了过来。
米月清一看到他,眼睛立刻亮了:“温伯,您怎么在这儿?”
温伯略微给她行了个礼,看了看她们手里拿的一点东西,问道:“这是要置办去庙里上香的什物吗?”
米月清点头,脸已经红了:“只是我平时出来的少,也不知道这集市怎样,到现在也没置办好。”
温伯好像没看到她脸红一直,转身说:“跟我来吧。”
米月清赶紧跟着他走,丫鬟见是认识的人带着,总比他们去一样样的买好,就也乐的省劲,也跟着去了。
温伯经常出来,对于集市比庄思颜还熟,没一会儿就把她们要的东西都买齐了,为了不使米月清难堪,自己也没有主动拿银子,都是讲好了,让她去付的。
并且简单跟她说了一下集市上买东西的要领。
听得米月清连连点头,不住地感谢他。
温伯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对人一向这样,热不热情从脸上从来看不出来,都是行动上瞧的。
待见的人,他什么事都帮着做,像庄思颜,不待见的人,叫他他都当没听见,如初见时的庄思颜。
此时庵里要用的东西都齐了,只剩米月清的一套素服。
做衣服这种事,本来买一块布回去做就好,但离去风仙庵只有三四天的时间,她怕自己赶不出来,就想着去外面做一件,可是外面做衣服的,她只听庄思颜说过有,具体在哪儿,做什么样子,自己却一无所知,没有办法,只能又问温伯。
温件看了她一眼,好像还摇了一下头,甚是无奈。
“姑娘若不嫌弃,我倒有一个地方,做衣可以,也很快,就是价钱高一点。”
米月清赶紧说:“那没事,姐姐给我的银子够用。”
温青又看她一眼,带着她们出了集市,往另一条街上走去。
不过这次他没有把人带进门,而是站在外边说:“姑娘进去,跟掌柜的说做衣就行,我们在外面等着。”
丫鬟一听这话,赶紧看一下自己,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也要在外面等。
然而米月清却已经进去了。
她一进门就愣住了,里面坐着两位绣娘,而跟绣娘坐在一起的是一位公子,正是温青。
温青也转头看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当然也没有出声打招呼,只是拿起自己的杯子喝酒。
其中一个绣娘已经站了起来,招呼着米月清往里面坐,问她要做什么样的衣服,去什么场合穿。
然后根据她的要求,推荐了布匹给她,随后又问她做什么样式的。
米月清神思不属,嘴上应付着绣娘,眼睛却不时看向温青。
绣娘早已看出端倪,也往温青那边看一眼说:“那位公子,嘿,就是说你呢,来帮这位姑娘看看,这块布料穿在她身上是否合适?”
温青转头白了绣娘
一眼,但还是站了起来,就着她的手,看披在米月清身上的布。
很是看了一会儿,才摇头说:“不怎么样,换那块米青色的试试。”
听到“米青”两个字,米月清的有面颊就烧了起来,她拿眼偷偷瞧温青。
他跟平时一样,穿着舒适的衣服,头发也是随意的梳着,没有一般男人的严肃,也比那些男人多了些俊美。
面容细腻的像个女子,偏偏身上带着女子永远无法拥有的阳刚。
米月清的脸更红了,连绣娘说了些什么她都没听清,只匆匆让对方决定,就着那块米青色的布,给她做一身素府。
绣娘拿了布走,温青却留了下来。
他手里还捏着酒杯,慢吞吞地把里面的酒喝光,才问她:“怎么到这儿来了,你的那位姐姐不照顾你了?”
本来脸已经很红的米月清,被他一句话问到脸一下子转成了白色的。
“不是的,她今儿太忙了,又一夜未睡,所以才让我一个人出来看看,我也……我也该一个人出来走走了。”米月清说话结巴,不知是怕自己说错话,还是怎么回事,一紧张,反而盯着温青看了起来。
温青借着去放酒杯,躲开了她的视线,话也说的随意:“好了,现在买好了,早些回去吧。”
完了又觉得自己好像少说了点什么,嘟囔一句:“外面乱的很,没事别乱跑。”
可这话一出,他就想直接给自己一耳光。
太明显了,也太多余了,他何需关心她如何?外面乱不乱又关他什么事?
还好米月清并未多留,拿着自己的东西狼狈出了店门。
里面一直坐着的绣娘,就看着温青笑。
温青被她笑的不自在,嗔怪了一句:“本少爷是来让你们做衣服呢,结果陪着你们两个饮了这半日的酒,连一件薄衫都没做,你们这生意是不想做了吗?”
绣娘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打趣他说:“先生说的对,是您先来的,本应先做您的生意,这样吧,奴家现在就给您做,把那姑娘的往后放放,反正她来的晚,误了事也不怪我们。”
温青:“……”
他咬了一下牙,又瞪了那两位厨娘一眼,才甩袖说:“京城天气这一两日内,也不会太热,我改日再来。”
两个绣娘就看着他笑了起来。
温青出了门,看到温伯还在那里站着,才走过去问他:“人都走了?”
温伯应道:“走了。”
随即把他们的马车招过来,让温青坐上去,这才赶着也往温宅去。
路上温青到底是放心不下,又掀着车帘问温伯:“她出来做什么,平时东西不都是姓庄的买吗?怎么这会儿把她给派了出来,她没人用了吗?”
温件朝朝里面看了一眼才说:“听姑娘的意思,好像是过几日要去城外的风仙庵,司先生让她提前预备东西……”
“她没事去风仙庵做什么?还是在城外,多不安全。”
温伯顿了一下才回:“姑娘家,到了这个年龄,也是该嫁人了,她没有家人,现在怕是司先生要做主,让她出去看看,许个愿,没准能配一个如意郎君呢。”
第301章 为你
庄思颜对于此事的确没多想,她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贾明渊也不是道理不通的人,尤其是还有贾佑善管着,他不会做什么不合规定的事。www.uu234.net
而现在自己跟他在一起,纯粹是为了那些案子,等京城这些事情全部处理了,她倒是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或者出去走走,要不然就去喀什族找叶元裴。
相对于这些人,她还是跟叶元裴相处起来更舒服,两人也算是同根同源,所以有很多共同点,连有些语言都只有他们懂,说于别人,都是对牛弹琴。
一边想着叶元裴,她人也进入宫中。
凌天成已经听说她回来了,站在辰熙殿的门口等着。
庄思颜还没见他这么等过人,所以大为吃惊,过去看着他问:“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凌天成就看着渐渐西落的太阳说:“在里面坐久了,出来晒会太阳,顺便等你过来。”
庄思颜笑,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那好啊,让他们搬两张椅子来,咱们就坐在这儿说会儿话,还能晒晒太阳,确实是好。”
凌天成却已经拉住她的手往里面走。
宫内一样可以晒到,就不要站在这里了。
李福早命人在辰熙殿的廊沿下放了椅子,坐在那里正好可以照到阳光,也不会像在外面那般招摇。
庄思颜不坐,等到凌天成坐下以后,她就身子一歪,坐到了他腿上,还往他怀里靠靠说:“我这两天困死了,这样睡一会儿可好?”
怎能不好?
这是凌天成盼望已久的亲昵,是他一直想要的感觉,来的这么自然,又这么平和,反而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他用手轻轻搂着怀里的人,一手放在她的腰间,一手就在她的肩上轻轻拍着,像哄婴儿睡觉那般。
拍了一会儿,没把庄思颜拍睡着,反而拍笑了。
她抬起头,看着凌天成问:“你这是在哄小婴儿睡觉呢,像这么大的婴儿,要亲亲抱抱才能睡着。”
一句话,把凌天成逗的嘴角都弯了,眉眼也舒展开来。
他把庄思颜抱抱紧,又把自己的脸贴到她的面颊上,好一会儿才问:“荣吉的事处理差光多了,你回宫来住段时间吧,别在外面跑了,也休息一下。”
庄思颜头一歪,就靠进了他的怀里,还把眼睛也闭上,但他的话还是回了:“不行啊,护城河边还有那么多人骨停着,我得尽快把这事弄清楚了,然后……”
她就此顿住,没往下说。
凌天成知她有话,就自然跟着问了一句:“然后怎样?”
庄思颜“嘿嘿”一笑,用手扯了扯他的衣服才说:“然后你得把银子给我结一下了,老板,我这又完成了一单,咱们协议上都是说好的,你可不能压着我的薪水不放哦。”
凌天成又笑了起来,是从脸上一直笑的到心里。
他莫名喜欢这样的颜儿,顾着大局,又念着小利。
凌天成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根本不是用银子可以衡量的,如果她愿意,他宁愿用自己的所有去换。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她什么也不做,凌天成依然愿意为她付出所有。
但是这个小女人
,从来都不拿他的宠爱做为资本,反而是用自己的努力,去嫌那么一点银子。
凌天成没有理由不给,就笑着说:“银子准备好了,是现在给你送进宫里去吗?”
庄思颜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好啊,送进去吧,让平儿他们帮着点点,可别说了。”
凌天成看着她摇头说:“只会多,不会少,里面还有朕赏你的。”
庄思颜挑了一下眉头,笑的更开心了:“是吗?那太谢谢你了。”
说着话,还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再开口时,话题已经车了:“喀什族那边有消息了吗?”
凌天成摇头,过了半晌才说:“朕已经派了信使去打探,算算时间现在应该也快到那儿,应该很快就有消息过来。”
庄思颜刚才的笑已然全部收了起来。
这太不合理了,叶元裴竟然到现在都不传一点信回来?
就算是他不传信,喀什族那边总也是会有消息过来的吧,怎么可能人去了这么久,还是去打仗,结果却一点信儿也没有,如石沉大海?
心里装着这事,跟凌天成再说话就显的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反正荣吉的事已经处理了,细节上面她不用去交待,到时候禁卫军以刑部,一应的卷宗,都会有贾明渊整理好,呈上来给他过目,根本不用庄思颜多嘴。
而护城河的事情,现在还没有进展,反而不适合跟他多说。
倒不是怕他走漏风声,而是怕他为自己担心。
那些事情反正得去做,如是叶元裴在,还可以替她一二,现在他出了边关,那只有庄思颜一个人来完成。
有人担心,她要去做,没人担心还是一样去做,所以她不希望凌天成知道的太细,那样只是多让一个人受累而已。
两人又坐了片刻,庄思颜另找话题,说到了荣嫔。
凌天成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她原本就是荣家的工具,现在荣家败了,她若是能在宫里安分守己,就那么待着,等到终老,如果再像从前一样生事,这后宫就断断容不下她了。”
庄思颜被他的话说的一身寒。
这个时代的女人何其可悲,只是一个工具,没有用了就被别人弃之。
凌天成已经不算特别狠心了,荣嫔的处境如果放在别的帝王手里,只有一死方能终结,他竟然还给她留了一条后路,也算是仁慈的。
结果庄思颜还没想完,凌天成就接着他的话说:“按大盛朝的规定,她必死,可朕并不想杀她,你可知道是为何?”
庄思颜不解,抬头看他。
凌天成说:“为你。”
庄思颜原本事不关己的脸上受到惊吓般吃了一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杀不杀荣嫔怎么跟我扯上关系了?我跟她又没交情的。”
然后凌天成就说了一个让庄思颜更为吃惊的理由。
“是你一直觉得后宫里的女人可怜,不想让朕要她样,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放出去,所以才不得不天天这么一方小天地里,在朕身上下功夫的。”
庄思颜这回是真的对凌天成刮目相看了。
这些话她是说过,但基本都是只言片语,或许表现更强
烈一些,但说真的,那种感觉,她从来没指望着这个封建制度下的皇上能够理解。
毕竟他们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皇室的女人都是为子嗣而生,而他后宫里的女人,就得全心全意为他。
现在他却突然一下子,站到了庄思颜的角度,竟然为那些女人们感到可怜。
也只有庄思颜听到这些,只是感觉到震惊而已,要是被南辰门外的大臣们听到,大概为以为他们的皇上疯了。
可不管怎样,荣嫔能留一命也是好事,但愿她自己好自为之,以后老实做人,别惹事生非了。
没有母家保护的女人,其实也很惨,就算是凌天成这会儿把她放出宫去,怕也只有死路一条,且很可能死的更惨。
该说的事都说完了,别人看来,庄思颜回宫一趟,就是跟凌天成撒个娇,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两人时不时的说几句,也像是喁喁私语的情话。
可实际上,他们却已经最近朝堂,乃之京城里发生的事,都大致的交流过了。
临近黄昏时,庄思颜起身,笑咪咪地说:“我先回宫去,看看银子是否送到了?”
凌天成及时拖住她要离开的手:“不急,在这儿用过晚膳再走,朕已经许久没跟你一起用膳了。”
庄思颜睁大眼睛看他:“有吗?我怎么记得前两天咱们还一起吃过了呢?”
或许吧,但是一日三秋,她在外面一日,对凌天成来说就是刻骨的思念,以至于时间线都像是无限被拉长一样。
而看到她回来,就不想让她离开,要尽可能地把她留在身边,享受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
庄思颜不想在这个时候抚他的意,况且自己今日也没什么大事,只要晚上能出去,明日悄悄跟着米月清去风仙庵就是了。
所以她就顺从地留了下来,人更是跟粘到了凌天成身上似的,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凌天成对于此种情况,自然是享受的。
他的唇角一直微微弯着,偶尔侧首看庄思颜的眼神,柔软的好像里面盛了千尺水波,让人忍不住沉溺。
连经常侍候在他身边的李福都有点受不了,把晚膳安排好后,默默地退了出来,仰头看着天上越来越暗的颜色想。
这皇上是不是太委屈自己了,平时不动宫里的其她娘娘们,只盼着婉妃能在身边,偏偏这婉妃比任何人都忙,每天跑的不着宫,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瞧把皇上给欢喜的,那眼睛都离不开她。
还没感叹完,李福下移的眼角,就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他很不想理,相信凌天成也不想理,但现在那人往辰熙殿里走来了,且目标明确。
而李福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下人,而人家现在还是有名份的正经主子,所以他也只能走下来,略一施礼说:“荣嫔娘娘!”
荣嫔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问:“皇上在吗?”
她说着话,脚还在往前走,且今日行径甚是奇怪,脱簪披发,褪去了平日的华服,连宫人都没跟。
李福往前一步,正要拦她,却看到她“扑通”一下已然跪倒在地。
“皇上,臣妾求见!”
第302章 真是事精
这顿饭没吃好。www.uu234.net
荣嫔一来,刚好给庄思颜一个溜掉的机会,她笑着说:“来找你了,我先回去数银子,改天咱们再一起吃吧。”
未等凌天成做出反应,她已经伸手拿了一块糕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已经跳出门去。
荣嫔也看到了她,眼里恨意毫不掩饰。
他们家能遇此大劫,都是这个女人造成的,她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不能手刃了这个女人,现在只能跪求皇上的谅解。
可直到庄思颜走远了,凌天成都没出来见她。
荣嫔就一直跪在殿前,她大概也知道一点凌天成的脾气,所以没有大吵大闹,只是默默流泪。
跟她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此时住在启祥宫里的娴贵妃。
娴贵妃因事被凌天成迁宫禁足,但位份没降,只是不准她出来而已。
现在,她父亲独掌户部,弟弟贾明渊又进了刑部,他们贾家可以说是真正进入飞黄腾达的时段。
若说她以前住在这里还有些害怕的话,那现在是真的放心下来,都没把这地方看成是冷宫。
此时,娴贵妃坐在里面,听着宫女向她回荣嫔在辰熙殿的事,她有些鄙夷地摇摇头说:“家都倒了,她跪在那里有什么用,皇上没有让她跟家族同罪,立刻杀了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
宫女不敢说话,小心地侍候着她。
娴贵妃抬头环视了一圈启祥宫的屋顶,不无感叹地说:“那个死丫头该死是该死,但有时候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这启祥宫还真是一个吉祥之地,本宫上次来地以后,出去成了贵妃,而这次来,家里父弟同时得到皇上的重用。本宫都不想搬了,既是一辈子住在这里又如何呢,总比家破人亡了好。”
娴贵妃这些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在妥协了。
妥协她得不到凌天成的爱,也妥协她在宫里最终也是孤独终老。
她所求的,也不过是父亲和弟弟能好过一些,而这些根本的原因也不是她能掌控的,她也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还是要靠男人自己的能力。
只是身在其中的人,还没有看清事实,贾娴以为她们家的好运,是自己进到启祥宫里求来的。
庄思颜从辰熙殿里出来,本来是想直接回百竹园的,但路上来的兴致,就多绕了一段,然后就经过了启祥宫的门口。
这个时候正值晚膳时候,各宫的门还都是开着的,任着太监宫女们往里面传菜。
然后她就听到从启祥宫里出来的宫女,在描述贾娴的状态。
当然,她们也有跟贾娴一样的心理,也觉得启祥宫,以前的冷宫,现在是块吉祥之地。
庄思颜听着那些话,就不禁笑了起来。
那有地是吉祥的?吉祥的不过是她而已,当然也不全是她的功劳,贾家父了也够努力的,所以才会有今天的。
她从启祥宫门口经过,遇到的宫人自然是要行礼的,庄思颜不愿应付这些事,也不理他们只管大步离开。
刚把脚踏进百竹园,平儿和兰欣就飞奔而来,扑倒在地先请了安,然后才忙忙回到:“娘娘,李总管又着人送了银子来,满满的两大箱。”
庄思颜没有
半分她们的激动,只问道:“可数过了,有多少?”
两人连忙摇头:“奴婢不知何故送银,没敢动……”
“嘿,我说你们,没见过世面啊,这银子到跟前了,都不敢动的吗?快去数数,要是少了我还得找李肥宅算帐呢?”
平儿,兰欣:“……”
她们俩的脸都有些抽抽了。
算帐?找李总管算吗?还是找皇上?
这宫里,她们也听说过皇上有赏赐,可后宫的娘娘们,不过是赏些首饰碎银而已,哪有这么整箱的银子往下赏的?
庄思颜也不跟她们解释,只催着她们快去数了,然后把数量报给自己。
她呢,就端了一盘果子,继续补之前没吃完的饭。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平儿他们也数清楚了。
跟凌天成说的一样,除了她就得的,还赏了一部分。
庄思颜把箱子盖好,又单独拿了一些碎银子赏给他们,然后才说:“这银子是有大用处的,你们不能动,我也不能动,先放在宫里就好,当然你们平时也得看好啊,别到用的时候少了,那我可唯你们是问了。”
宫人们得了银子,正欢喜的了不得,听到这话也都是一口应承下来。
平儿多问了一句:“娘娘,这银子是要做什么用?是皇上的银子吗?”
庄思颜只朝她笑,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让她给自己准备两套衣服,舒服的洗了个澡,又小躺一会儿。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重新扮了男妆,往宫外走去。
结果才一出宫门,就看到凌天成带着李福往这边走过来。
都遇见了,庄思颜也不能装作看不见的躲开,既然一定要说话,她就想尽量让彼此的心情好一些,也方便自己以后出宫嘛。
凌天成绝对是一个顺毛捋的主,好好说话怎么着都行,不好好说话,他也能黑着一张脸。
反正黑脸是他的日常,庄思颜不想触那霉头,现在也学乖了,总之出宫自由的她,想应付他了,就乖乖的,不想应付了就少回来,已经不用像从前那些,跟他对着干,让大家都不痛快了。
此时,她一看到凌天成,就飞奔过去,两手一伸已经圈上凌天成的脖子,然后就在他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皇上,你这又去找谁,我不没离宫呢,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跟在凌天成后面的李福先没脸看了,忙着把头垂下去,可一听庄思颜这话,也替皇上喊冤。
当然他也只是心里喊喊,人家两个人有什么误会要解决,还用不着他一个老太监多嘴呢。
李福带着一众宫人自动退后数步,只留他们两个还站在宫门口。
凌天成有一瞬的愣怔,随即就随着她的动作,也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朕没有看别人,就是来看你的。”
庄思颜马上从他身上窜下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看吧,怎么样,我今天是不是特别帅,都快赶上大盛朝第一帅哥的你了吧?”
凌天成被她逗的无法,心里是乐开了花,可脸上还要维持着应有的尊严,毕竟几步开外,就有一众宫人看着他们呢。
庄思颜是不管这些,见凌天成不说放在,就又走过去说: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出宫呢,还想着是不是出去前,再去看看你,咱们两个就心有灵犀,你先来了。”
凌天成:“……”
如果他没看错,这个小女人出来就是往宫门的方向走,与他的辰熙殿和轩殿都是背道而驰的,如果不是他来,她怕是早就走了。
但她就是能厚着脸皮说想见自己,凌天成知道她话里不真,却又为她能这么用心对自己而高兴。
把那小小的人儿圈进怀里,顺着她原来的路线,一边往宫门口走一边说:“朕送你出去吧。”
庄思颜赶紧点头:“嗯嗯,好啊,谢谢你了。”
凌天成圈着她的手就忍不住紧了紧:“跟朕说什么谢谢,朕只愿你早些回来。”
“会的会的,我现在不都是三两天回来一次吗?”
凌天成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又说:“过段时间,把京城的事情处理完了,你如果想去哪里,朕陪你一起去走走。”
这话,把庄思颜吓到了,连路也忘了走,她转身看着凌天成问:“你要微服出游了吗?”
凌天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重新把她圈进怀里,继续往前走。
出宫门以前,他才跟庄思颜说:“朕知道你一直担心喀什族的事,放心吧,叶大将军身经百战不会有事的,如果有消息回来,朕也会第一时间给你传信儿,实在不行,京城的事情处理差不多了,朕就陪你一起去那儿看看。”
他说完这些,就转身回宫了,把留在宫门口的庄思颜听的一愣一愣。
这家伙怎么想的?
如果叶元裴一直没有消息,那一定是在那边遇到了危险。
凭叶元裴的能力,再加上他本身就能穿越的本事,还真不是什么事能困住他。
一旦困住了,那一定是出了很大的事。
那作为凡人的凌天成,就算他是皇上,又能怎么样呢?
庄思颜去那儿,还有一线生机在,要是跟着凌天成一起,那就真是名副其实的千里送人头了。
想那格安,本来就恨他入骨,这要是到了他们的地盘,还能给他留好吗?本来不想怎样呢,一看到他,也想立刻杀掉,然后好进击中原。
自己就不同了,第一,跟格安有一些交情,虽然这些交情现在看来,狗屁不如,但毕竟还有救命之恩在嘛。
第二,她一个人行动和撤退都灵活的多,而且对沙漠也有些熟悉,如果真遇到叶元裴,两人还能穿越一次。
要是跟着凌天成,那就什么事也不用做了。
庄思颜一想到这事,简直是心绪万千。
她急于想离开京城,去喀什族看看,而这边的事也摊了一堆,一时半会儿收不了场 。
现在连凌天成都要跟她一起去,这可如何是好?
她烦躁地挥挥手,嘴里嘟囔着说:“真是事精啊,没事你在宫里好好等着,吃香的喝辣的,不有大美女侍候着,多好,非得跟着我做什么?”
已经出来跟在她身边的青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于是赶着问了一句:“司先生在说谁?”
庄思颜长长叹了一口气,半晌才回他:“说一个没事找事的家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