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钉子户
一夜缠绵,这里暂且不表。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第二天,将吕一帆送至客车站,王桥就给司机老赵打了电话。
回到城关镇时,看了办公室的安排表,知道县里没有会,王桥就从镇政府直接来到了青桥村,找山坡上找到正在地里忙活的江老坎,道:“老江,情况怎么样?”
江老坎将锄头扛在肩上,道:“我们把镇里弄的议事规则贴了出来,每个大院子都贴了一份,大家都觉得还可以。但是也有几家钉子户,坚决不出钱修路。”
王桥道:“今天村里是什么安排?”
江老坎道:“走几个钉子户。王镇就在家里坐一会,我把这一块地弄了就下来。”
青桥村以前是蔬菜社,家家户户都是种菜的习惯,江老坎是不脱产的村支书,家里还种了菜,这也是家里重要的收入来源。
“你弄吧,我坐在田坎上抽支烟。”
“王镇,这怎么要得。”
“老江,有什么要不得,我是农民娃儿,没有这么多穷讲究,等会一起见识下钉子户。”
“王镇,你要有思想准备,那些钉子户说话气人得很。”
一个多小时后,王桥和扛着锄头的江老坎一起回到江家,洗手洗脚,喝了杯老荫茶。等到驻村干部王健赶过来以后,他们三人就朝钉子户江红家里走去。
江红这个名字听起来象个婆娘客的名字,名字的主人实则是一个胡子接茬的中年汉子,长得很黑。脸上还有麻子,很有些雄性气息。唯独和“红”字毫不沾边。
江红见到江老坎进院,便道:“叔。你不要来找我。”
青桥村有很多江家人,大家沾亲带故,江红论辈份比江老坎要小一辈,虽然出了五服,按青桥规矩,见面还得叫叔。
江老坎也不急,抽了一张条凳,坐在江红家的坝子里,道:“路是三社的路。三社的人都要交钱,为什么你不交?”
王桥坐在江老坎身边,带了耳朵只是听。
王健主动介绍:“江红,这是我们王镇长。”
如今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是实行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农民种地除了交农业税以及一些费用以后,主要是靠市场吃饭,与镇时关系不大。江红是种菜大户,每天都到场镇卖菜,辛苦是辛苦。赚钱还是不少的。因此,江红认为求不到镇里,对镇长失去了尊敬,更别提服从了。
江红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端了些猪食到猪圈,喂了猪以后,又坐在院子里剖竹子。
王桥寒暄道:“江红。你划竹子做什么?”
江红没有抬头,道:“补罗兜。卖菜的罗兜。”
江老坎道:“江红,你看贴在院子里的议事规则没有?”
江红道:“我不识字。”
江老坎道:“你娃儿乱说。读过初中的人怎么不识字。这次修路县里和镇里都有补助,如果不修,补助就给别人得了。”
江红道:“我不管啥子补助,今年我交了农业税,提留统筹一个不缺,其他钱我都不交。”
王健道:“这是三社的事情,大家都要集点钱。三社有一百五十七户,每家三百块钱,江红,你是三社的种殖大户,又不缺这几个钱。”
江红抬起头,大声道:“你这话我听起来刺耳,我的钱不是大风吹起来的,而是天天早上五点钟起床,用命换来的。王健,我来问你,城里头修路为什么不叫大家集资,都是由国家来投钱,为什么我们农村修路就要大家集资,凭啥子,我们农村人硬是要低人一等。”
“城里和农村不同。”王健一时没有想到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王桥在脑子里思考着如何回答这句话。
说法一,在城市里搞基础设施建设比农村划算。由于城市城人员集中,修一公里路可以为更多人服务,在城里修一条路服务几万人、十几万人,在农村修一条路服务几百人。另外通信线路架设,实际上如果不是国家强制要求,通信公司根本不愿意安到偏僻角落,因为安装费用和使用人数不成比例,很难收回成本,永远是亏本的。
说法二,县里经济不强大,只能满足城里,才能依据财力逐步满足农村。
说法三,还与土地性质有关,在城里修地占用国有土地,在农村修地占用的是集体土地。
王桥在脑子里想起了好几种解释方法。他心里很明白,这些想法放在这个环境里,没有办法说服眼前这个黑脸汉子。
江老坎直截了当地道:“不要扯这些大道理,我就问你一个事,当初河东修路的时候,河西都是出了钱出了力的,为什么河西修路,你们就不出?”
江红道:“又不是我喊他们出钱出人。反正说破大天,我就是不出。”
王健到这里走了三次,每次都陷入到了斗嘴的境地,最后不快而散。听到江红的说法,用无奈的眼光看着王桥。
江老坎道:“这次修路,每家每户都要签字,每家每户都要出钱,到时都要张榜公布,如果大家都出了钱,少数几家不出,要被别人戳脊梁骨。”
江红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要戳就戳,管我屁事。”
王桥想了半天,决定还是以退为进,道:“江红,我代表镇里来说两句。我想你应该看过村民议事规则,规则里说得很清楚,如今村民自治,修不修路最终决定权在大家手里,镇里只是出钱鼓励。如果这一次修路,有百分之二十不同意,这条路不修就不修。你生活在村里。周边全是父老乡亲,我不相信你就万事不求人。等到以后人嫌狗厌,你就晓得厉害。”
江红还以为年轻镇长会做自己的思想工作。没有料到这个当官的话说得这么尖刻,就和村干部一样。他蛮劲发作,顶起牛来,道:“人嫌狗厌又怎么样,只要我有钱,还不是一样吃得好喝得好。”
江老坎道:“有钱就万能吗,村里不信这一套,我们还是讲点实际的。”
三人在江红家里坐了一个半小时,没有丝毫进展。
王桥有些不耐烦了。几次示意江老坎离开。江老坎假装没有看见王桥的眼神,继续稳坐钓鱼台,与江红有一句无一句地说话。最终江红也不耐烦了,开始驱赶三人,道:“你们别在这里守着,我还要干活,你们有工资拿,天天白吃白喝,我是土农民。只能从土里刨食,不要耽误我做事。”
王桥知道今天面对的都是比较困难的钉子户,可是看到江红的态度,觉得对方真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的铜豌豆。暗道:“估计这一户就是百分之二十之内的。”
到了十一点,江老坎终于站了起来,道:“江红。你不出钱就算了,河西还是要想办法修路。到时修路时弄倒那根电杆。以后立不起来就麻烦了。”
这句话如点了穴,让一直无动于衷的江红跳了起来。吼道:“江老坎,你不能出馊主意,大家都姓江,不能帮到外姓。”
江老坎变了脸,呸了声,道:“今天王镇长亲自登了家门,你都不给面子,我们说话都当放屁,你一点都不要听,我帮你个锤子。”
他转过背,就不停地给王桥眨眼睛。
王桥虽然还不明白江红为什么激动起来,但是看到江老坎的表情,就大步朝外走。任凭江红在后面招呼,三人都不回头,一溜烟走了。
爬了两个小坡,走了十来分钟,将江红甩开。王桥道:“老江,你最后那一句话是啥意思?”
江老坎道:“王镇,今天这户难是难点,但是最后肯定要交钱,一是他交得起,二是他有地方被河西那边捏到。”
王桥道:“说具体点。”
江老坎道:“江红是村里有名的种菜大户,家里有钱。他不愿意修路的原因是有私心,河西自然条件好,有大块菜地,但是没有通公路,种菜人全靠肩挑背磨,走一个大圈子才能到场镇,如果真要赶早场去卖菜,必须得早上三四点就起床。这事太累,河西多数人就不做菜。如果通了公路,做菜的人肯定会多了起来,要影响江红的菜生意。”
王桥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你后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老坎道:“昨天河西就有浑人在河边骂,说是河东修路,河西人出了钱出了力,如果这次修路河东不出钱,他们就把电线杆子挖了。电是从河西到了河东,若真把江红家那边的线路弄断,江红的大棚就麻烦了。”
王桥道:“这是一物降一物。”
江老坎道:“等会我们再去走另一户,那还真没有办法,估计最后他们还是不会签字。那家人的娃儿到煤矿上班,后来煤矿瓦斯爆炸,硬是没有找到一块骨头,造孽啊。老两口这几年啥子都不交,一句话娃儿回来,让娃儿交钱。”
这种事确实无解,王桥道:“据你估计,最终有几户不会交钱。”
江老坎道:“议事规则出来以后,村里干部都包了户,每家做工作,支持修路的还是占了大多数。最后估计有六七户不会交钱,都是老钉子户和老困难户了。”
王桥对江老坎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道:“只要超过百分之八十,就算成功。你觉得什么时间开社员大会合适?
江老坎道:“我们几个村干部再跑两天,后天可以开会。会上要推举出纳、会计、保管和质监,开完后就可以收钱。”
王桥想了想,道:“暂时不要定时间,开会时间由我来通知,不会太晚,就是这几天吧。”
(第三百六十一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社员大会
四天后,青桥村三社社员大会召开。
一大早,宋鸿礼、王桥和黎陵秋三人开车到了县境,等候着邓建国副书记。春天景色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满眼都是碧绿,嫩嫩的颜色,显示出一股新鲜的朝气。
黎陵秋穿了粉红的衣衫,类似桃花色彩,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了几岁,她去摘了一朵小花,道:“王镇,昨天选举非常成功,满票当选,这在昌东各镇都很少见。”
王桥道:“这说明宋书记把握全局的能力强,我是初到城关镇,没有做出什么成绩,能得到认可,其实是认可了以宋书记为代表的城关镇党委政府班子。”
宋鸿礼道:“王镇就少给我戴高帽子了,你到城关镇工作时间不长,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做不做事,能不能做事,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他抬手看了看时间,道:“当真不给县里打电话,到时吉书记知道了,说不定会有想法。”
王桥道:“邓书记专门交待了,这一次他就是旁观,绝对一句话都不说,让我们不要介绍他的真实身份。”
市、县、镇有三个层级,一般情况下,不管从上到下越级,或是从下到上越级,都是不赞成的,或者说是违背惯例的。如青桥村这种事情,应该是由镇里给县里写汇报,县里如何觉得有价值,在通过合适的渠道向上报。市委觉得青桥村的事情有价值,则会联系县委,或听汇报。或看现场,或做交流。
现在的做法就是由市委和城关镇直接联系。有违传统的做法。更准确地说,有些置县委于尴尬境地。
宋鸿礼再次强调道:“如果邓书记觉得我们事情办得好。拿到市委去推广,而县里还不知道此事,我们就是老鼠钻风箱,两头都得受气。邓书记以前一直在大学工作?”
王桥道:“邓书记是山南工业大学老资格的党委书记,对党务工作很熟悉,他这样安排,应该有他的考虑,不会让我们作难。”
宋鸿礼最怕邓建国副书记不熟悉基层工作,自作主张绕过了县委。这种做法以后会令城关镇很被动。只是此时已经骑在了马背上,要下来已经不容易了。
到了八点钟,一辆普普通通的越野车从静州方向开了过来,过了收费站,停在了宋鸿礼三人身边。
小车停稳,邱洪利索地从副驾驶位跳下车,打开后座车门。邓建国穿了一件轻薄的茄克衫,脚蹬一双运动鞋,比平时在会场上见到要平易近人得多。
王桥将宋鸿礼和黎陵秋向邓建国作了介绍。
邓建国道:“我看了你们传过来的资料。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核心一点就是变管理为服务,变‘我要社员怎么做’为‘社员自己要怎么做’,不要小看这个细微差别。这个细微差别是转变我们执政方式的体现,是民主的具体体现。民主不是抽象的,也不仅仅只是选票。”
宋鸿礼诚恳地道:“青桥村民六步议事规则是一次试验。本身并不成熟,是王镇从解决实际问题为出发点。结合村民自治以及村民组织法提出来的议事办法。今天是第一次按照议事规则来办理三社修路这个老大难问题,会场纪律不一定好。也不一定成功。”
邓建国道:“没有提前预演吧?”
宋鸿礼道:“现在的村民哪里能够预演,他们都着重于自身的利益,村里想让他们预演都不可能。今天的现场是完全真实的。”
邓建国道:“很多地方村民开会,包括村两委会选举,村里都要发误工,今天你们这次开全社大会,有没有误工。”
宋鸿礼道:“青桥村虽然不算是空壳村,可是集体经济薄弱,再加上又是三社的事,所以这次开会能来多少人也说不清楚。”
邱洪与王桥打过招呼,就站在一边听着老板与宋鸿礼聊天。邱洪曾经在昌东县工作时,宋鸿礼这类城关镇党委书记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如今位置变了,再从另外的角度来看宋鸿视,光环似乎就褪去,原来高大威猛的党委书记变成了一个还算稳重的胖老头。
宋鸿礼最后问道:“邓书记,我如何向村民介绍你?”
邓建国道:“不用介绍,我就跟在你们身边,看一看基层最真实的情况。我以前一直在大学工作,对村社这种毛细血管其实是不了解的,今天是看一个真实的现场,越真实越好。这事过了,你们应该把青桥议事规则形成一个总结报告,报告县委。”
宋鸿礼最担心城关镇会夹在市里和县里之间成了二面黄,市里官大,县里直管,城关镇两边都得罪不起,听到邓建国主要提出应该上报县委,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宋鸿礼是久经宦海的基层领导,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上级,有的上级确实真有水平,有的上级水平真不行,还有上级是真有水平但是不太考虑下级的利益,有的上级既没有水平也不考虑下级的利益。
他没有与邓建国实际接触前,就不免有些打鼓。
两辆小车开到了青桥村,停在主公路上。然后邓建国、宋鸿礼、王桥等一行人下了车,沿着小道步行前往青桥村。
王桥是“青桥村议事”的主要操盘手,但是他的分寸感还是很强,一直比邓建国和宋鸿礼慢上半步,这样,即能与邓建国说话,又显得年轻人谦虚。
王桥之所以在宋鸿礼面前全面退让,一来是职务需要,二来是资历所限,三来是基层经验,四来是年龄差异,五来是合作愉快,有了这五点,王桥是发自内心尊敬宋鸿礼。
昨夜下了雨。尽管早上天已放睛,路面仍然颇为泥泞。鞋上很快就被糊上了黄泥。宋鸿礼道:“邓书记,车上有雨鞋。你换不换。”
邓建国摆了摆手,道:“不必,我估计到地面是这种情况,所以穿了运动鞋,回来时找点水擦一擦就干净了。农村这个状况不行啊,各地陆续都在搞新农村建设,村里主要通道都要硬化,我说的不是车道,类似这种人行小道。国家有许多补助。”
王桥最喜欢听到上级有补助的事,道:“那我们城关镇能不能争取到试点,城关镇比起其他镇算是富裕的,但是要把村里主要通道硬化,还真没有这个实力。”
邓建国道:“目前山南还没有统一部署,但是其他省市开展搞试点了,有几个大内容,包括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今天青桥村的试点工作就可以纳入到管理民主的探索之中。新农村的钱有几个渠道。有中央专项资金,有金融机构支持,有经营土地的融资,还有以特许经营为主要方式的市场化融资。市里参加几次省里组织的研讨会。这项工作将是十一五规划的重要内容。”
王桥作为镇长,注重对实际工作的操作,而邓建国是市委副书记。进入高级领导干部行列,层面高得多。对理论研究得很透彻。
听到邓建国谈政策,王桥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他抽了个空对邱洪道:“听邓书记一席话。确实有胜读十年书之感,跟在领导身边有优势啊。”邱洪低声道:“邓书记水平高,又肯钻研,跟在他身边,压力不是一般大。”王桥道:“压力大,进步才快。”邱洪道:“我这一段时间读书比两年时间读得都多,邓书记读什么书,我就买来跟着读。”王桥道:“这是一条向高手学习的捷径,你以后也给我个书单,让我不至于落伍太多。”
邱洪望着邓建国挺直的背影,低声道:“邓书记对你很有好感,对青桥村这事也重视,你要抓住这次机会。”王桥点头道:“你也要关注此事,若有走偏的地方,及时点醒我。”
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蜿蜒小河边,沿着小河行走一会,来到了三社的一个大坝子,这是以前青桥村的集体保管室。改革开放以后,此处就逐渐废弃了。由于坝子够宽,又靠近最近的江家大院子,所以三社开会都在这里。
江老坎早就等在这里,看见镇里一行人来到,便迎了上来。
宋鸿礼道:“来了多少人?”
江老坎道:“大部分都来了。今天是宋书记还是王镇来主持会?”他瞧见一起来的有陌生人,便看了两眼。
因为宋鸿礼没有介绍来者,江老坎也就没有在意。
在保管室墙壁上贴了些纸,三张是同意修公路的签字,一张是不同意修公路的名单,邓建国数了数,不同意修公路的共有九家人。而同意修公路的人密密麻麻。他看了贴纸,就有意走到人群中。
村民里各种话都有,更有些人在毫不掩饰地骂那些不同意修公路的人,这些人想必就是河西的村民。
一个四十来岁的村民道:“江老坎****的不耿直,让我来开会,你们晓得我肚子里面的道道,哪里开得下这个会,还是让江老坎来开会。”
一个胡子翘着的老汉道:“江老四,这是三社的大事,你这个当村支书的就别想着梭边边。你不是三社的人,但是是青桥村的书记,大家相信你。”
一个力壮的中年妇女就将江老坎朝会场中间推,差点把江老坎弄了一个跟头,惹来一阵大笑。
江老坎站在会场中间,笑骂道:“江大炮,你这几句话说得这么圆,还说开不下这个会。让我来开会,我就开嘛,又不会被割了耳朵。”
他朝宋、王两人看了一眼,大声道:“三社这条路搞了二十来年,硬是修不起,你们说恼不恼火。现在镇里支持我们修,每修一公里还有补助。我们三社还修不起路,硬是被其他社门缝里瞧人,把人都瞧扁了。”
“宋书记和王镇搞出来的青桥村民六步议事规则,都发给大家了,大家有没得意见?”江老坎按照王桥的指点,道:“有意见的举手,站出来当面提意见?”
在河西村民的虎视下,河东村民就算有意见,也不好当面提出来。
江老坎又道:“没人提意见,那我们就说第二个事,有谁反对修路,也当面站出来讲?”
几秒钟后,一个老太婆就站了出来,道:“我又不走河西,一点益处都享不了,凭啥子让我们出钱。”
如果完全没有反对意见,也会显得不正常,邓建国见到有人反对,顿时来了精神。王桥站在邓建国身边,低声道:“邓书记,这个会我们镇里一点都不插手,开成什么样子也不晓得,有可能不按我们的意愿走。”邓建国聚精会神地听着老太婆讲话,随口道:“你们能控制的会就不民主了,我就想听真实的想法,看这套规则是否能用。”
(第三百六十二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根本矛盾
按照青桥村民六步议事规则的基本精神,村民自我管理水平将被提升到比较高的高度。
实践情况与规则设想还是有一定吻合度,当老太婆发表了不想出钱修路的言论以后,用不着镇村干部出面,立刻就遭受到来自河东村民的反对。
村民与村民之间争吵,大家地位平等,水平接近,用词不讲究,吵得相当激烈,各种土语生动又形象。
由于前期工作细致,就算河东有些村民不情愿出钱,大家面对面坐在一起时,多数人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邓建国津津有味地看着村民吵架,不时和左右两边的宋鸿礼和王桥说上两句。
宋鸿礼道:“邓书记,现场有些乱。”
邓建国道:“很好,这是原滋原味的东西。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愿意修路的村民占了大多数。”
王桥道:“前期工作准备得很详细,召开了干部会、党员代表大会、村民代表大会、镇人大代表会,村社干部各自承包了一些河东的反对者,如果没有前期准备工作,现在肯定会更乱。”
邓建国道:“这个做法成本不低啊!青桥村民六步议事规则有应用的局限性,最适合的是这种涉及所有人利益的公益事业。”
王桥老老实实回答道:“当初设计这个方案的时候,主要是为了解决三社久拖不决的修路问题。”
“那就把规则限定一下,改成青桥村民重大事项六步议事规则,然后把重大事项再确定一下。这个制定就比较完善了。我仔细研究了你们提出来的这套方案,民主和村民自治。民主和党的领导,这些都得考虑进去。”邓建国笑了笑。道:“尽管有小毛病,总体上的设计思路是对的,我是赞成的。”
村民们争吵、辩论了一会,大家最终还是无法说服提反对意见的老太婆。
王桥道:“这个老太婆很顽固,看来没有办法说服。”
邓建国道:“这种辩论的目的是争取中间派,意见尖锐的双方是不能通过辩论来说服的。”
江老坎悄悄来到了王桥身边,道:“王镇,那就弄下一步。”王桥道:“好,不商量了。那就开始征求方案意见。选举出村民来担任出纳、会计、保管和质监。”
江老坎得到明确答复后,回到自己位置,开始宣布已经张贴出去的修路方案。修路方案涉及到集资数量、人工数量、田土调换等具体问题,这些问题涉及到三社每一户,大家都听得很仔细。
因为早就把方案张贴出去,村民们提出的问题都很有针对性。
有村民道:“村社集资这么多次,从来没有退过钱,你们写多退少补是哄人的,肯定只能补。没得退。”
有村民对调换的田土有意见,希望换到好一点、方便一点的田土。
还有的村民要出资顶人工,但是对于一个人工要换算出好多钱有意见。
还有的村民对公路的线路有意见,觉得隔自己院子远了。要求换线路。
林林总总的问题汇集到了一起,就由村里现场解答。由于问题多,一时半会解答不了。甚至有可能起争议。王桥悄悄将江老坎叫到身边,道:“老江。这些问题等会来商量,先进入下一个环节。在村民中把出纳、会计、保管和质监这四个人选出来,选了四人出来,有些问题就交给他们来解答。”
邓建国最初以为青桥村民六步议事规则是由宋鸿礼主导,王桥或者分管副书记黎陵秋具体实施,结果到了现场来看,江老坎有事情只找王桥,得到王桥首肯后就直接操作,并未请示宋鸿礼。从这点可以看出,青桥村议事规则还真是王桥这个年轻人搞出来的东西。
出纳、会计、保管和质监都由不是村干部的村民担任,大家选来选去,结果选出来的四人都是村里的老党员。
四人选出来以后,针对钱财的问题大部分就由他们来回应,阻力便小了许多。
到了中午一点钟,大部分问题解决,下一部就是组织实施的问题。
村民们散去,忙出一身汗水的江老坎来到宋鸿礼面前,道:“宋书记,村里就是这种婆妈事,把你们耽误久了,肯定遭饿倒起了。”
宋鸿礼笑道:“我们没啥,关键是让客人饿了。你炖的鸡汤好没有?”
江老坎道:“我早上就杀了鸡,让婆娘在家里弄,小火慢慢熬,味道绝对巴适。”
社员大会开完以后,江老坎又开始以宋鸿礼为中心。
一行人就步行回江老坎的家,刚刚走到后山坡的竹林处,就闻到了阵阵鸡汤香味。
邓建国确实是饿了,闻到鸡汤味,不禁咽了咽口水。进入中年以后,由于担任了级别比较高的领导干部,做体力活甚至锻炼的时间越来越少,感到饿的时候几乎没有。今天观摩了半天会议,居然有了饿的感觉。饿的感觉,真不错。
饭桌上摆起了从场镇买回来的卤菜,还有农村老腊肉,河里捉的鱼,主菜则是那一盆略带淡黄色的鸡汤。
饭桌是八仙桌,分得有主座和次座。在江老坎心目中,宋鸿礼是在家里吃过饭的最高级别领导,因此,他就按惯例邀请宋鸿礼坐到主座。
宋鸿礼自然不会坐那个位置,道:“邓书记,您请坐。”
邓建国知道自己不定位,大家都无法落座,没有推脱,直接坐到了主位。
江老坎反复捉摸看上去来头不小的邓书记倒底是什么书记,他经常看昌东电视台的新闻,对县里各位领导还是熟悉的。但是,县里没有一个姓邓的书记。
邓建国瞧见了江老坎的神情,笑道:“江书记不要猜了。我叫邓建国,在市委工作。”
听到邓建国自报家门。宋鸿礼道:“江老坎硬是不看报,每年订的江州日报完全是摆设。这是市委邓书记。”
江老坎拍了脑袋,道:“原来是市委邓书记,我是有眼不识泰山。青桥村第一次来这么大的领导,所以我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邓建国开玩笑道:“你是书记,宋书记是书记,你们都是正书记,我还是副书记。”
江老坎道:“我这个书记不值钱,到处都是,邓书记那个书记在整个静州都没有几个。”
邓建国以前一直在大学工作。其心目中的村干部是粗鄙的、朴素的、没有文化的、作风粗暴的,这些印象有些是听说的,更多来自于媒体。此时到第一线与村干部面对面接触,才发现村干部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形象。他们尽管文化不高,土味十足,素质还是不错的。
他尝了一碗鸡汤,夸道:“好香,比我以前喝过的所有鸡汤都好喝。”
王桥道:“江书记的鸡汤在全城关镇都是有名的,我还专门买了一只土鸡。跑到江书记这里来炖。”
喝了两口鸡汤,邓建国问道:“宋书记,今天这个会,你怎么看?”
宋鸿礼放下碗。道:“今天在邓书记面前,我就说几句真话。青桥六步议事规则是被逼出来的,是为了解决干群矛盾激烈的措施。从今天的情况来看。通过发动群众,组织群众。让群众自我管理,确实有效的解决了三社修路问题。但是并没有解决从根本上矛盾,矛盾的根源并不在于干部作风问题,而是经济问题。”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
邓建国道:“有道理,请继续。”
宋鸿礼道:“现在农民负担重,去年城关镇农民人均负担在270块钱,前些年按照上级要求,县政府组织的计生、林业、国土执法清理,追溯时间较长、处罚面较广、处罚金额较重,群众意见很大,认为政府只会乱收钱,不会办实事。当前镇乡经济困难,为了运转,就给每个干部制定收粮收款的任务,完成率与工资奖金挂钩,干部在这种压力下,为了完成作务,作风难免会粗暴一些。”
邓建国道:“你的意思就是农民负担不减轻,矛盾就不会少,那你们制定这个青桥村民六步议事规则有没有实际用处?”
宋鸿礼道:“王桥镇长工作十分踏实,到青桥村调研的时候,发现了三社社员都想修路,愿望十分强烈。从当前实际出发,提出了这个议事规则,镇党委研究过后,觉得有很强的针对性,且与国家大政策是符合的,就完全支持在青桥试点。”
宋鸿礼的一番话更让邓建国对基层干部的水平刮目相看,邓建国问道:“老宋在城关镇任职多少年了?”
宋鸿礼道:“在城关镇任职有十年了,加上其他镇任职时间,有二十年党委书记的经历。”
邓建国端起酒杯,道:“我要向基层老资格的书记敬一杯酒。”
宋鸿礼站了起来,道:“不敢当啊,还是我来敬邓书记。”
喝罢酒,邓建国又问:“你觉得如何解决当前的矛盾?”
宋鸿礼道:“当前,只能加强对干部的教育,工作更细致一些,态度更好一些,将矛盾化解在萌芽状态中。”
王桥一直没有插话,这时道:“青桥村民六步议事规则是在现有条件下发动群众自我管理的办法,确实不能解决经济矛盾导致的干部关系,我认为要解决矛盾很简单,一步到位,鼓励老百姓抓经济,取消农业税,取消其他税费。”
农业税就是以前的皇粮国税,存在的时间贯穿于整齐封建历史,在所有人心目,皇粮国税是应该交的,包括社员们反感的是额外增加的税费,他们也认为皇粮国税是天然应该交的。
宋鸿礼认为王桥开了黄腔,道:“农业税怎么能够取消,不现实。”
邓建国若有所思,却没有表态,对江老坎:“老江,你家宽不宽,今天晚上我在你家里住,可不可以。”
(第三百六十三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邓建国的收获
江老坎没有料到堂堂的市委副书记会要求住在自己家里,呐呐地道:“睡倒是睡得下,就是条件有点简陋,实在招待不了贵客。UU小说,www.uu234.com”
邓建国毫不在意地道:“你的家是楼房,有电灯,还有土豆。以前有一句老话,叫做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再加上牛肉炖土豆,这就是**社会。你已经提前达到了这个水平。”
邓建国亲切笑容和恢谐语言,消除了江老坎内心拘束,江老坎表态道:“如果邓书记不嫌弃,就住在这里。家俱简陋了些,但是卫生没得问题。”
邓建国道:“你不要把我想象成什么大官,大官也是人,也是从娘肚皮里生出来的。不坐到那个位置上,和你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
当邓建国提出留宿要求后,宋鸿礼感到有点为难。按照常理,自己是城关镇党委书记,应该由自己陪住在江老坎家里。可是江老坎家里只有四张床,邓建国睡一张,邱洪睡一张,只剩下最后一张床,若是自己陪睡了,王桥就没有地方睡了。或者,只能跟邱洪挤在一起。这样都不太妥当。
邓建国似乎知道宋鸿礼在想什么,道:“晚上宋书记就不用陪我,我、小邱和小王,再加上江老坎,我们四人正好打双扣。”
领导点了名,宋鸿礼便不再纠结。
宋鸿礼从邓建国提议的细节中,瞧见了王桥在其心中的地位,也预感到王桥在这几年内绝对还会有一个进步。想到这一点,不禁感到王桥运气之佳。
午饭结束后,邓建国习惯性要睡午觉。就到二楼客房休息。宋鸿礼和王桥将邓建国送上了楼。
宋鸿礼见到江老坎洗得发白的铺盖,就悄悄看邓建国的脸色。
邓建国对旧铺盖毫不在意,道:“我中午必须要睡觉,特别是喝了点酒,不睡觉,下午血压就要高,工作效率大大降低。你们也休息一下吧。”
下楼后。宋鸿礼把黎陵秋叫到身边,道:“晚上你去买几床新铺盖来,江老坎家里的铺盖还是不行。太旧了。还要买毛巾、牙刷、洗发香波。”
接受任务后,黎陵秋匆匆回城。宋鸿礼在底楼找了个房间,睡起午觉。他身体偏胖,血压也有点高。睡个午觉是极好的。
王桥、邱洪是年轻人。精力旺盛,没有睡午觉,坐在楼下堂屋聊天。
王桥道:“邓书记午睡一般要多长时间?”
邱洪道:“如果不喝酒,一个小时就够了。喝了酒,估计得一个半小时。今天这种情况,他心情放松,得睡两个小时。邓书记是理论水平、领导水平都很高的领导,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为人很本色。”
王桥理解“本色”的意思,本色的前提是邓建国职务够高。否则处处看别人脸色,哪里能够本色得起来。
江老坎抓了些花生,倒在桌上,让两人剥。又拿着茶缸去换新茶。
王桥叫住往外走的江老坎,道:“从三社往下走,有一个回水沱,钓鱼的不少,能钓到鱼吗?”
江老坎道:“这个小河没有什么污染,能够钓鱼,只是鱼不多,得有耐心和技术。”
王桥道:“那就找几根竿,我们去甩两杆,钓鱼晚上吃。”
江老坎道:“桶里还有两条鱼,晚上够吃。”
王桥是河边长大的孩子,素来不喜欢吃池塘鱼,道:“你那些肥鱼,不管加多少佐料都有饲料味和土腥味。我去钩两条河鱼,亲自操刀,味道绝对霸道。”
在江老坎去找鱼竿时,王桥与邱洪坐在一起聊些知心话题。
邱洪用手解开领带,道:“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我就习惯了打领带。到了阳和工作后,经常朝村里跑,反而把以前在大学的习惯完全搞掉了,整天穿得很随便。现在到了邓书记身边,出入正式场合比较多,必须要穿西服打领带,太憋气了。”
王桥看着自己满是泥土的运动鞋,道:“我们很难改变环境,必须要适应环境。放心,很快你就重新打领带,到时没有领带反而若有所失。”
邱洪取下领带,放在随身带的包里,感慨道:“人真是现实动物,以前在阳和镇工作的时候,找朋友被人嫌弃,屡次谈不成。现在调到市委办就成了抢手货,给我介绍朋友的人不少,介绍的都是条件不错的人家,我看过几张照片,说实话,漂亮得我直流口水。蛮哥,你说我要找那一种女孩?”
王桥想起自己的遭遇,不停地摇头,道:“我这人没有女人缘,这个参谋当不了。”
邱洪脑子里浮现起李宁咏的形象,道:“我和李宁咏当过一段时间同事,说实话,李宁咏工作能力很强,为人处事也不错,你们两人没有成功,真可惜。我有一次在吃饭时无意中提到你,她还很愤愤。我觉得她很愤愤就说明还没有忘记你。”
王桥想起邱宁勇不怀好意的行为,道:“我们两人没有任何可能性了既不成为朋友,也不成为敌人,就成一个陌生人吧。”他不想多谈男女之事,道:“邓书记对今天现场满意吗?”
“肯定很满意,否则不会主动要求留下来住一晚上。我陪他有一次去调研,有一个单位居然对单位有多少党员答不准确。邓书记也不客气,批评一顿后,坚决不吃饭就走。”邱洪见院子里没有外人,将板凳拉到王桥身边,低声道:“静州和昌东都缺政府主官,估计这两个地方的政府主官都要由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来出任。”
这是一个极为敏感的消息,静州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是邓建国,昌东则是华成耀。这两人如果成为正职,对王桥是有利的。
王桥压低声音:“真的?”
邱洪道:“市里的消息是偶尔知道,县里的消息比较确定。”
王桥道:“对于我来说。这事就太凑巧了,市、县、镇三级政府主官都曾经担任过副书记。”
邱洪点头道:“果然如此,还真是巧。你这个位置相当好,平时要多给邓书记汇报。”
王桥伸手与邱洪握了握手,道:“我们都要努力,一起进步。”
两人正要深入地谈,江老坎提着鱼竿来到院子里。鱼杆是那种竹子做的简易杆。恰好是王桥喜欢的类型。
王桥提着鱼竿,又将竹编的鱼篓挂在腰间,顿时化身为一个渔家子。
行走在河边。晒着还算温和的太阳,看着田园风光,想着邓建国要由副书记提升为市长,王桥觉得生活还是不错的。
河边有几个村民在钓鱼。见到王桥来了。都过来打招呼。这几人都是三社河西的村民,早就盼着修这条路,如今修路终于有了希望,他们自然高兴。
聊了几句,江老坎带着王桥和邱洪到老窝子,洒了些加有酒糟的饵料,三人便开始正式当起渔夫。
坐在河边,嗅着青草香味。盯着浮瞟,时间就一点点过去。一个小时后。王桥钓了三条鱼,收获不错。邱洪平时很少钓鱼,偶尔钓一次都是在池塘,与王桥相比就显出了技术差距。由于邓建国还在江老坎家里睡觉,王桥和邱洪不敢在河边呆得太久,当王桥钓起三条鱼后就收了杆。
江老坎对河边钓鱼的村民道:“王镇钓的都是小鱼,晚上不够吃,你们整两条过来。”
几个钓鱼的村民就提着桶、拿着鱼篓过来,让江老坎自己选。
王桥在河边给黎陵秋打电话:“黎书记,你过来没有,没过来更好,你记得带几袋昌东酸菜,晚上我给酸菜鱼给大家吃。还有,割点猪肉。”黎陵秋笑道:“王镇,你这个单身汉会做饭?”王桥道:“不仅会做,水平还可以。”黎陵秋笑道:“是不是哟?”王桥道:“晚上尝一尝就知道了。”
回到江老坎家里后,王桥兴致勃勃地主动要求去剖鱼,他亲自剖出的鱼片做酸菜鱼,片形更好看。
江老坎道:“王镇,你就别剖鱼了。这次村民大会选了修公路的出纳、会计、保管和质监,我想了想,这个还得张榜出去。村里写字的都不行,你能不能帮我们写两张。上次在你办公室,看见你的毛笔字太好看了。”
王桥也不推辞职,道:“没问题,你弄点纸和笔来。”
江老坎道:“早就准备好了。”
宋鸿礼睡了一会,听到外面说话声,也就起了床。小睡一觉,他的精神好了许多,端起大茶杯,走到屋外。
王桥正在写关于三社社员大会推荐修路保管、会计、出纳和质监的通报。书法是王桥的长项,他站在桌边,略为凝神,然后笔走龙蛇,一幅书法作品便跃然纸上。
邓建国此时也醒了,他没有立刻下床,而是站在窗口朝下观察。如今乡镇干部与村民的矛盾十分突出,最恶性的是静州城郊的一个镇,数百个老百姓与村干部发生冲突后,围攻了镇政府,将党委书记和镇长关在屋里,限制自由长达十个小时。
与农村此起彼伏的冲突相对比,城关镇党委书记和镇长却与村民关系十分融洽。通过观察,邓建国判定这不是演戏,而是实实在在的关系不错。在了这个印象,他对老成持重的宋鸿民和冲劲十足的王桥都深有好感。
下楼后,邓建国道:“老江,你能不能找几个村社干部到院子里,我们开个院坝会,我想听一听大家的想法。”
江老坎道:“邓书记,要喊那些人?”
邓建国道:“今天选出来的为大家服务的保管员、会计、出纳和质监,还有今天发言的老村长,以及两个党员、两个社长、村委会主任、文书、妇女主任、团支部书记,这些人差不多了。晚上就在你这里吃个便饭,饭钱由市委办来付。”
宋鸿礼赶紧道:“邓书记,你能来开这个座谈会,就是对城关镇工作最大的支持。这顿饭肯定由城关镇来请。”
江老坎争着道:“今天来到青桥村,我就是主人家,如果由邓书记和宋书记请客,就是瞧不起我们青桥村,以后我出去抬不起头。这顿饭花不了多少钱,鱼是在河里钓的,腊肉是杀的年猪,鸡是自家喂的,菜是自家种的。”
邓建国笑道:“那我们今天就吃江老坎。”
到了四点钟,陆续有村民来到江家坝子,大家围坐在坝子里,聊起农村现状、基层组织工作情况。村民们谈话都挺积极,除了讲了村里的现状,还谈了些具体事情。
到了五点五十分,王桥进厨房煮鱼。
当酸菜鱼端起来时,一股浓烈香味就在院子里飘散。
王桥煮的酸菜鱼、江家的鸡汤、吊了半年的老腊肉、新鲜的蔬菜、加上黎陵秋做的青椒肉丝,道道菜都不错,让大家食欲大开。
江老坎拿出珍藏的高梁酒,揭开酒盖,倒进每人面前的土碗里,酒香四溢。
邓建国平时很少喝高度酒,今天心情比较好,破了戒,就没有推杯。
正在喝酒时,从外面走过来一个村民,道:“老坎,你贴的那个榜被人揭了。”江老坎脸喝得红红的,道:“那个揭的,有意见当面提嘛,揭榜作啥子。”村民站在门外陪笑:“不是有意见,我家媳妇看见那个字写得好,撕下来给娃儿当字贴。我觉得不太好,给你说一声。”
王桥豪爽地道:“没事,揭了就揭了,我再写一张。”
天渐渐黑了,江老坎拉了一条电线到院子里,大家继续在院子里吃饭。喝酒持续到了九点,酒席才渐渐散了。
晚十点,宋鸿礼离开了江老坎家。
邓建国、邱洪、王桥等人就在堂屋里聊天。
邓建国道:“今天收获很大,一是亲眼看到青桥村民议事规则得到了村民支持,等试点成功以后,就可以推广;二是我对农业税有所思考,现在没有想成熟,暂时不跟大家说了。”
晚上,邓建国在楼上奋笔迹书。在凌晨一点,《关于取消农业税的建议》初稿完稿。他放下笔,心情十分愉悦。
(第三百六十四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治安拘留
邓建国工作忙,搞调研却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收获颇大。↑UU小说,www.uu234.com
第二天一大早,他与宋鸿礼、王桥等人在县境分手以后,径直回静州。
宋鸿礼望着消失的车影,道:“黎书记,你是分管党群的副书记,要追踪这次党建探索,等道路修好以后,形成完整的书面材料,报告县委。”
黎陵秋为难地道:“我的水平不够,肯定达不到邓书记的要求。本来事情做了十分,我写出来就变成了七分。”
宋鸿礼道:“王镇把框架都做出来了,你就认真记录这一次修路,从头到尾全程观察,作一个忠实的记录者。王镇是一镇之长,手里的事情还多,不可能全程跟踪。他把大原则定下来,就由你来跟入。报告出来以后,我和王镇都还要修改,你怕什么,就大胆地写,当成一次锻炼机会。多写几次,就能写了。”
黎陵秋吐了吐舌头,道:“那我就撑着胆子去写这个报告。”
王桥笑道:“这是你的本职工作,算是在副书记岗位上的第一板斧。”
“王镇,你和山南日报那个胖记者关系很好,能不能请他来宣传一次。”黎陵秋是搞宣传出身,接受这个任务,立刻就想起了宣传。
王桥道:“暂时不必要。县委还没有肯定之前,我们都不能宣传。如果宣传出去以后,县委觉得不对,我们就无法收场。”
黎陵秋道:“邓书记都认可的事,县委怎么能不认可。”
王桥道:“这一次邓书记到城关镇来调研,县委是不知道的。当然。作为市委副书记有权力到自己直管的党组织调研。但是我们得考虑周全,邓书记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才要求我们的正式报告出来以后,先要报告县委。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做。不能宣传。”
宋鸿礼道:“黎书记,你工作时间比王镇长得多,但是政治头脑还得向王镇学习。”
“那是当然,要不怎么王镇是镇长,我只能当副书记。”黎陵秋笑着又道:“宋书记,你以后还是叫我小黎吧,叫黎书记听起来别扭。”
宋鸿礼正色道:“副书记是很重要的岗位,我作为书记,要给副书记必要的尊重。我叫你小黎。实则影响了你的威信。从你任职那一刻起,我们都要称呼你为黎书记,这是大事大非,不可瞧轻了。”
三人上了车,在回城关镇途中,黎陵秋道:“我昨天看到一份市里转发的省委文件,再次强调了********、县长、组织部长和公安局长要异地任职。”
牛清扬担任县委常委、组织部长,这是让王桥很有压力的事情,他对此事最为敏感。道:“是正式文件,还是理论研究?”
黎陵秋肯定地道:“是正式文件。”
宋鸿礼知道王桥心结所在,道:“我得到还算可靠的消息,牛部长这次学习归来后。将要出任县委副书记,接替华书记的位置。”
黎陵秋道:“这么说来,华书记当县长成了定局。”
王桥是从邓建国那里得知华成耀将出任县长。还以为是比较秘密的息。岂知宋鸿礼、黎陵秋两人都知道此事,一点都算不上秘密。相比之下,他自己的信息来源还算单一的。此时。王桥猛然间醒悟过来,宋鸿礼让黎陵秋跟踪青桥村六步议事规则是有深意的,是有意让自己回避牛清扬。
姜是老的辣,想得深看得远,这就是王桥对宋鸿礼的评价。
回到办公室后,按照既定安排,城关镇召开了一个党政联席班子会,将近期的各项工作作了研究。
城关镇人多事杂,每个领导都管了一摊子事情,结果这个会开到中午一点钟都没有结束。
到了一点钟,宋鸿礼看了表,道:“算了,没有研究的议题改天再研究,下午两点钟县委有个扩大会,我要去参加。”他站起来打个哈欠,道:“中午必须要眯一会,否则下午绝对要打瞌睡。”
所有镇领导都没有吃饭,郭达早就在外面小餐馆订了一座菜。下午皆有事,没有上酒,所有领导直接吃饭。由于没有酒精破坏味觉,加上开会时间长,肚子确实饿了,每个人觉得味道好极了。
分管政法副书记李绍杰道:“检察院、公安局都有自己的食堂,城关镇人数不少,每天中午大家都到外面找吃的,不卫生,又贵。有的同志回家吃饭,来回匆匆忙忙,我建议弄一个食堂。”
王桥是单身汉,来到城关镇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再加上他特别喜欢美食,对厨房这一套也熟悉,道:“这是一个好建议,可以考虑。就不知道哪里有这么大的地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找地方,推荐了好几个地方。
聊了一会,王桥就问宋鸿礼,道:“宋书记,你觉得怎么样?”
宋鸿礼道:“以前确实考虑过这事,后来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就不了了之。”
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完,当初在班子会上是当着班子全体的面将建伙食团的任务交给前任镇长姚向辉,姚向辉一直没有落实,事情就不了了之。王桥知道这个细节,所以才没有商量的前提下,就将此事提了出来。
见宋鸿礼没有反对,王桥道:“郭主任,明天抽一个小时,我们把几个地方都跑一跑,挑选合适的地方。你以后就要当伙食团长。”
郭达立即道:“王镇,你还是饶了我吧。办公室事情多得咬手,一件事情未完一件事情又来。按照职责,还是由财政所来抓这事。”
王桥想了想,道:“这样办,工会秦大姐平时经常谈美食。就让她来牵头,财政所和办公室配合。”
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一致同意。
聚在一起吃饭,随意聊着天。谈着事,气氛轻松。
这时,环卫站长陈武阳冲了进来,满脸怒气地道:“宋书记,王镇长,公安太过份了。”
王桥从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城管委副主任,第一天上任就遇到师范后街的化粪池堵塞漫溢。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王桥来到了居委会,与城关镇陈武阳就打过交道。可以这样说。他认识的第一个城关镇干部就是陈武阳。如今陈武阳还是当环卫站长,王桥已经由城管委副主任变成了城关镇镇长。
宋鸿礼在场,王桥没有第一个答话。
宋鸿礼喝了一口汤,慢慢地道:“不要着急,什么事情?”
陈武阳心里窝着火,嘴巴就慢不下来,道:“上午,我们环卫站的执法人员在街上巡查时,看到有一个妇女在街上洗红苕。没有用盆子。就是把红苕堆放在街道上,然后从店里拉了一根水管,直接冲红苕,脏水和稀泥全部都流到街道上。我们的执法人员就上前劝阻。结果那个妇女不听。执法人员制止其继续冲水,双方就拉扯起来。从店里冲出来一个胖子,二话不说。动手打我们的执法队员。我们执法队员被迫还手。后来派出所的人就来了,把我们执法队员和胖子都弄到派出所。要治安拘留。”
宋鸿礼道:“我们的队员受伤没有?”
陈武职道:“脸被抓破了,被打了几棍子。没有大事。”
宋鸿礼道:“对方受伤没有?”
陈武阳道:“我们的人没有用武器,就是踢了几下,打了几拳。”
“那就不算大事,为什么拘留我们的人,简直是乱弹琴。”宋鸿礼有点冒火地道:“绍杰书记,这事你来处理,务必将我们的人放出来。”
“那我下午就去找赵劲,我以前与他就熟悉,应该关系不大。”李绍杰原本是检察院干部,下派到城关镇当政法副书记。在今天上午的班子会上,在王桥建议之下,市政这一块交由李绍杰分管。王桥在城管委工作过,知道市政管理长期与群众接触,处理的往往都是有些有矛盾的事情。李绍杰有政法背景,分管市政工作有优势。
李绍杰知道行政执法这一块纠纷多,原本不想接,可是宋鸿礼和王桥统一了思想,他也就接受了。这次下派是三年,若与党政一把手都有矛盾,日子绝对不好过,以后离开时的评价也不会高。
大家都没有把这事当成一回大事,李绍杰赶紧把饭吃完,跟着陈武阳回到办公室。
王桥吃饭时总觉得不对劲,一般情况下,执法人员与群众发生冲突后,派出所尽管会问让执法人员到派出所问材料,可是治安拘留还是很少见。单位与单位之间,平时都有业务往来,总得互相给个面子。
听到治安拘留四个字,王桥一下就联想到了总是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睛的邱宁勇。由于情况并不是太清楚,书记又有明确要求,他就静观其变。
下午上班时间,李绍杰和陈武阳就一起前往派出所,来到所长赵劲办公室。
赵劲见到李绍杰,赶紧起身,道:“李书记,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李绍杰以前在监所科当过科长,与赵劲非常熟悉,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还请赵所长高招贵手。这是城关镇环卫站的陈站长,今天执法的就是陈站长的人。”
陈武阳与赵劲也认识,上前打了招呼。
大家坐下后,李绍杰道:“赵所,情况我听陈站长谈了,大家都是跟县委县政府做事,用不着拘留吧。”
赵劲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半天,道:“这事我做不到主。”
李绍杰道:“这种小事,你这个城关镇派出所怎么做不了主?我们两人不是一天的交情,得给我说实话。”
赵劲眼光不停地看陈武阳,就是不说。
陈武阳看懂了这个眼神,借口出去买烟,离开赵劲办公室。
“这事,可拘留,也可不拘留。”赵劲关了门,又道:“这是邱局的意见,我只能执行。”
邱家长子在市检察院当领导,次子在公安局当常务副局长,都是政法系统的领导,李绍杰一阵牙痛,只得铩羽而回。
(第三百六十五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见招拆招
李绍杰离开了派出所,在走回城关镇的路上,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是作为城关镇党委副书记与公安局协调工作,不能只见了派出所长就灰溜溜地回来了。于是掉转车头,直奔昌东县公安局。
作为检察院的老同志,李绍杰对公安局是不陌生的,只不过以前是以检察院干部身份到局里,今天换成了城关镇的党委副书记。
找到了五楼,邱宁勇正在开会。坐在办公室等了一会,一位在局办工作的民警见到了李绍杰,主动打了招呼,问了情况,便进会议室给邱宁勇说了。
邱宁勇穿着整齐的警服,出来后,道:“绍杰,你找我,什么事?”
李绍杰笑道:“邱局,在开会,耽误你几分钟。”
邱宁勇道:“在研究案子,走吧,到我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坐下,李绍杰开门见山地道:“邱局,城关镇环卫站职工被拘留了,我是代表城关镇过来和公安局协商。”
邱宁勇似笑非笑道:“绍杰,你是搞法律出身,当街斗殴,不管是什么人,被拘留两天没有问题吧,不能因为是城关镇的员工就法外开恩,否则当事人不服。”
李绍杰道:“这事是有缘由的,当时环卫站执法人员制止违法行为,对方是抗法。”
邱宁勇道:“执法人员更应该知法守法,不管对方违反了城市卫生管理条例的哪一款,都可以依法进行处罚,但是。执法人员不能动手打人,执法打人就算捅到天边。也说不过去。”
李绍杰道:“城关镇和公安局是友好单位,双方每年合作挺不错的。当事人有错误。交回单位批评教育就行了,何必真要拘留。”
邱宁勇发了一枝烟给李绍杰:“打架双方都拘留了,不能私自放了另一边的人,那样就是看人执法。我大哥经常在家里给我**制课,如果我们执法单位都不能一碗水端平,让老百姓怎么相信我们。”
当李绍杰想讲情面和潜规则之时,邱宁勇一席大义凛然的话将他堵得严严实实。邱宁勇道:“我还在开会,绍杰,改天找你喝酒。这是公事。我们就公对公,私下我们还是朋友。”
李绍杰一直在政法系统工作,对邱宁勇知之甚深,见说到这个程度,只能回去。
在路上,陈武阳叹道:“李书记,这事没有办法,看来我们的人绝对要被关几天。这事其实是有针对性的?”
李绍杰道:“针对什么?”
陈武阳道:“针对我们王镇长,以前王镇的女朋友就是邱局的妹妹。现在分手了。虽然我们不知道内情,可是从这事来持,绝对邱家是有意见的。”
他与王桥接触的时间长,了解的事情多。因此能做出如此判断。
李绍杰是来到城关镇才第一次认识王桥,并不是太了解,听到这话。结合事情经过以及邱宁勇前后的态度,同意了陈武阳的说法。一脸无奈地道:“估计是吧。”
陈武阳道:“这就是典型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回到城关镇。王桥认真听了李绍杰的汇报,道:“那我就要找袁局长。”
李绍杰道:“袁局长不在县里,到省厅参加轮训,公安局就是邱宁勇在主持工作。”
王桥自然知道症结在什么地方,又不便与李绍杰明说。因为李绍杰是才从检察院下派,最终是要回去的,到底站在哪一边还说不清楚,道:“暂时只能这样,你做好环卫职工的思想工作,等宋书记回来以后,我们商量一下就做决定。”
李绍杰离开,王桥原本想认真工作一会,可是脑子里总是浮现起陈武阳焦急的神情。他关了办公室门,在办公室转起了圈子,反复思考这事。
在邱家,邱宁勇是被邱大海最不看好的二子,老大精明能干,老三聪明伶俐,老二则属于小聪明有余大智慧不足的类型。邱宁勇为了妹妹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烂招,直接让原本对邱家没有恶意的王桥变得有了敌对情绪。因此,在拘留环卫工人这件事情上做得越精明,越给邱家制造了一个敌人。
王桥对这一点看得极为清楚,可是看得再清楚,邱宁勇递了招过来,他必须还得要接。
当前有几个办法,一是找到县领导,由县领导出面说话,强迫公安局放人。用这一招,会显得城关镇无能,连这些小事都搞不定。
二是找到公安局一把手老袁,由他出面。这一招的问题在于老袁在外出学习,并在县内,更关键的是老袁与邱大海是老关系,又有些本位主义,偏向哪一边还不好说。
三就是忍下这口气,另寻机会来报。
王桥对这个方案都不满意,转了无数个圈子,突然灵光闪现,邱宁勇不是一口一个知法守法吗,如果能找到法律上的漏洞,则够邱宁勇喝一壶。随即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邱宁勇无大智慧,可是小事也颇为精明,抓法律漏洞也有点难。
这个想法冒出来以后,却如生了根,始终放不下。
最终,他决定死马当成活马医,找一找法律漏洞。之所有最后会有这个想法,还是出于对邱宁勇的了解,他太想刷自己面子了,说不定就会留下些漏洞。
王桥打电话给老赵,道:“你到我家里去一趟,把光头找过来,有急事,我在办公室等他。”
青皮赵波来到昌东以后,一直住在电力家属院苦读,王桥也没有刻意照顾他,自己该做啥就做啥。赵波是山南大学法学系毕业的,虽然还在准备司法考试,法律知识还是没有问题,他就想委托赵波以法津科班的角度,找一找邱宁勇的漏洞。如果找到了漏洞,就交给山南大学新闻社的毕业生去显身手。
这样的反击绝对十分犀利。
前提是确有明显的漏洞可以抓。
等了半个小时,青皮赵波出现在办公室。王桥道:“你太啰嗦了,从家属院过来,最多十分钟。”
赵波头发长了一些起来,短发根根直立,精神状态比最初来到昌东要好得多,他翘着二郎腿坐在王桥办公室对面,道:“镇长大人,急急忙忙找我来做什么?”
王桥也没有来虚的,道:“我遇到难题了,需要你出手相助。”
赵波惊讶地道:“你在昌东城关镇是跺一脚地皮都要抖的人,谁敢找你的麻烦?”
王桥道:“李宁咏的哥哥,邱宁勇,他是昌东公安局常务副局长,一把手局长到省厅轮训,他在主持工作。”
听完具体经过,赵波道:“公安局这事也不过份,他们有这个权力。你们那个环卫站的执法人员不是正确的执法态度,应该先劝告,劝告不听,就可以取证,然后开罚单,申请强制执法。直接动手打人,拘留不冤。”
王桥一阵苦笑,道:“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事人在街道上洗红苕,这种事情是违反了城市环境卫生管理处罚条例,可是真要按程序走,不可能的,啥事都办不了。除非是有意要针对某个人,在这种突发情况下,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而且,不可能人人都是你这种法律专家,基层执法人员素质确实也不足。”
赵波道:“不好弄。”
王桥道:“真没有办法?”
赵波想了想,道:“公安局执法也是粗糙得很,有可能手续没有走全,也有可能法律认定不清楚,我这就去了解,然后再来回话能不能办成。”
王桥马上给陈武阳打去电话,道:“陈武阳,我是王桥,你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放下电话时,赵波就笑:“蛮哥,当官果然不一样,官威十足啊。”此事甚急,王桥根本没有耍官威的意思,只是用陈述句讲了一个事实。可是听到赵波耳朵里就不一样了,这是上位者不知不觉带出来的习惯。
王桥道:“哪里官威,每天遇到这么多事情,温文尔雅是行不通的,等你以后进入社会就会明白。”
几分钟后,陈武阳就一阵快走来到了王桥办公室,略为喘气。
王桥道:“这是赵波,我请来的法律专家。他要来帮我们诊一诊事非曲直,这两天除了正常工作外,你就听赵波的,给他提供一切有利条件。”他又强调了一点,“在赵波面前要说事实,原原本本的,越真实越好。”
陈武阳于是客客气气地道:“赵律师,我们下一步怎么安排?”
赵波将在王桥面前的嬉皮笑脸收了起来,道:“先找个地方,把当事人叫过来,我一点一点问细节。”
陈武阳道:“两个当事人都被拘留了?”
赵波道:“那就带我到现场去,对了,准备一个相机,清晰度好一些的。”
在两人临出门前,王桥道:“这事很重要,你要仔细一点,发挥你的聪明才智,给我找漏洞出来。”
两人走后,王桥心情平静下来,把房门打开,开始正常处理公务
(第三百六十六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赵波的发现
一份文件没有看完,王桥给李绍杰打电话:“李书记,你完整地写一个今天情况的报告,我估计宋书记回来以后,会要这份报告。UU小说,www.uu234.com”
李绍杰道:“我马上安排人写,写完以后,王镇再看。”
四点钟时,李绍杰拿着写好的报告来到了王桥办公室。王桥请李绍杰坐下以后,就认真地看起稿子。这份稿子不是由办公室郭达所写,而是由环卫站陈武阳所写,遣词用句和公文格式都有问题。王桥原本想让郭达拿去修改,又见李绍杰坐在对面,就道:“有点小问题,我就在上面改了。”
李绍杰道:“王镇是山南大学的高材生,改这种小文章是手到擒拿。”
王桥也就不再客气,将文章调整了四五处,又将“请示报告”这种不合规范的地方改掉。李绍杰看到报告上的修改部分,道:“我以前在检察院就很少写文章,在这方面不擅长啊,让我当副书记真是有些为难。”
王桥道:“写文章是小道,当领导关键是把稳方向,以后这种文章还是交给办公室来完成,陈武阳也是抓具体业务的人,这不是他的长项。”
李绍杰道:“我到底是下派挂职的,有时让办公室弄材料,见他们太忙,都觉得不好开口。”
王桥听懂了李绍杰的意思,在城关镇,宋鸿礼是历史形成的老大,办公室所有工作都围绕着老大在转动,当然,王桥是镇长。他们不敢怠慢。而李绍杰这种挂职的领导干部,又没有分管办公室。就不会太主动服务。王桥就直率地道:“办公室有一个重要职责就是为领导服务,再忙也得抽出时间。”
两人聊了一会。李绍杰就拿着修改稿子到自己的办公室。
接近五点,宋鸿礼回到了办公楼。
王桥和李绍杰随即来到了宋鸿礼办公室。听完李绍杰的讲述,又看了报告,宋鸿礼立刻拨通了公安局长老袁的电话:“老袁,城关镇的人怎么能随便乱抓。”老袁道:“什么事情,让老兄这样火冒三丈。”
宋鸿礼道:“我们环卫站执法人员正常执法,被暴力抗法,公安就作为斗殴,将双方都搞成了治安拘留。这样搞,以后谁还敢上街去执法。”
老袁道:“我在省里学习,公安局是由常务副局长邱宁勇在负责,邱局长在你面前是小辈,你直接吩咐就行了。”
宋鸿礼道:“邱宁勇是你的人,总得你发话。”
老袁道:“老兄不用发火,我打电话问一问情况,现在情况不明,我不好表态啊。”
老袁年龄实际上比宋鸿礼在大一些。只不过宋鸿礼任职时间长,又一直是正职,所以老袁就一直称呼宋鸿礼是老兄,称呼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这种称呼。
放下电话等了十来分钟,老袁回电话过来,道:“我问了邱局。他说根据调查确实是斗殴,我给他说了。就由十天改成五天,罚款就免了。”
宋鸿礼道:“还得谢谢老袁。”放了电话。他就冷了脸,道:“邱宁勇这是明摆着跟城关镇过不去,是打我的脸。”
王桥苦笑道:“恐怕是打我的脸。”
宋鸿礼道:“打王镇的脸,也就是打我宋某人的脸,我们两人在一起搭班子,是连在一起的。这样,绍杰跟我一起到县委,我要找政法委李书记。”
王桥深知政法委现状,道:“邱宁勇在这事上紧扣着条例,摆在桌面上恐怕走不通,领导们会很为难。”
宋鸿礼道:“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出了,我们还是得把情况向领导反映。就算反映了不能解决这一次的问题,至少也能让邱宁勇知道城关镇不是好欺负的,最好不要来下回。若是真的来了下回,我就只能撕破脸了,直接找吉书记评理。本来这些烂事找吉书记都很不明智,纯粹给领导堵心。”
宋鸿礼和李绍杰忽匆匆地前往县委汇报此事。王桥坐在办公室里安静地想了一会,从深夜公安进屋到拘留环卫站执法人员,这些事情必然和邱宁勇有关。他决定与邱家谈一谈,当然不是与邱宁勇谈话,而是与邱家的长子邱宁刚谈一谈。
王桥道:“邱检,我是王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用时不多,我想和你见一面。”
邱宁刚略有些停顿,道:“有什么事情吗?”
王桥道:“见面说不清楚,我想当面聊一次。”
邱宁刚道:“今天晚上我有个应酬,推脱不开,明天就要到南州,等我从南州回来再见面,行吗?”他也有心和王桥见见面,只是确实有要事,必须到南州去。
王桥道:“那我就在电话里说吧。”他在电话里将最近发生的两件事情说了一遍,再道:“邱检,我和李宁咏是没有缘分,但是,不应该走到互相严重对立的这一步,我是极不愿意看这种事情发生。希望邱检做一做调解工作。”
邱宁刚沉默了一会,道:“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王桥就卸下了一块石头,他做到了仁至义尽,若是邱宁勇还是继续如此,反击就不可避免。
只是,邱宁勇占据了法律的制高点,摆在桌面上可以直接碾压潜规则。而城关镇和公安局并没有太多交集,有交集往往都是城关镇有求于公安局,所以,反击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这和以前与刘建厂团伙争斗不一样,那时可以一顿拳脚就出了胸中恶气。如今成为体制内的一员,快意恩仇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思来想去,王桥还得承认现实:“这一次城关镇环卫执行人员被拘之事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承认尴尬的现实。”
虽然这样做有些窝囊,但是事至此,只能隐忍,等待合适的时机。
等到上班,也没有见宋鸿礼和李绍杰回来,王桥决定暂时将此事放在一边,回家吃饭。这一段时间,王桥很少回家吃饭,今天没有应酬,就切了些烧腊,提了一件啤酒,准备与赵波小饮一杯。
赵波是不擅长做家务的人,厨房里乱七八糟,到处是调料瓶子,还有些面汤洒在灶台上。这让往日还算清爽整洁的厨房变得凌乱起来。王桥蹲在垃圾桶旁边数了数,有三个挂面的包装纸和一些鸡蛋壳,也就意味着当王桥在外面大吃大喝的时候,赵波就在家里煮鸡蛋挂面。
赵波、杜建国和王桥三人同时毕业,杜建国过上了最幸福的生活,有娇妻陪伴,事业有成。
王桥无娇妻,事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最惨的就是赵波,其班上同学要么是在公检法工作,要么就是进了律师事务所,还有进了机关,有了进了大型企业法务部门,唯有赵波为了爱情放弃了事业,结果爱情和事业都被耽误了。
在赵波所睡的小屋里,横七竖八地摆着法律用书,还有厚厚的笔记本。看到这个场景,王桥不由得想起了复读班生活,复读班生活只过了五年多时间,可是觉得十分遥远。但是,在梦境中,王桥已经屡次响起复读班所有人背诵过的高考誓词:“改变命运是我们的理想,是我们不变的追求!我们破釜沉舟,迎难而上……”这个誓词虽然是为高考所作,可是用在日常生活中也是适用的。
到了七点,王桥饿得正在煮面条,赵波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道:“饿死我了,今天蛮哥要请我吃大餐。”
王桥太熟悉赵波,从其得意的神情看出些端倪,道:“有发现吗?”
赵波道:“我真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才,以后绝对要吃律师这碗饭。”
王桥道:“到底有什么发现,少卖关子。”
赵波喝了一口王桥泡的茶水,道:“且听我慢慢道来,陈武阳带着我到了现场,我作了一个详细的调查,结果发现公安局拘留了三个人。一个是洗老苕那家人的男人,也就是主动出手打人的,另一个是环卫站执法人员,还有一个是环卫工人。”
王桥点头道:“分管政法李书记去了解了,确实是这样。”
赵波道:“我到打架地点周边商圈走了一大圈,问遍了有可能看到现场的所有人,主要是为了摸清楚,找到破绽。据我了解,当天环卫工人一直在劝架,并没有出手。当那家男人冲出来打人时,他就站在洗红苕女人、那家男人和环卫站执法人员之间,用身体阻拦对方,结果被洗红苕女人抓扯,还被那家男人打了两拳在脸上,有多人证实,环卫工人非常老实,一点都没有还手。现在,破绽在于环卫工人也被拘留10日,这是明显的事实不清。”
王桥的兴趣顿时来了,道:“你能确定?”
赵波道:“有多人能证实。”
“太好了,这个破绽抓得好,我听陈武阳和李绍杰说,还真以为是环卫工人和环卫执法人员与那家男女对打。公安机关处置环卫工人明显是一个大败笔。”这是一个关键环节,王桥再次道:“你能确定?”
“能确定,大家都觉得环卫工人太冤,这么一个老实人被拘了十天。”赵波道:“要算斗殴,环卫执法人员和那家男人确实是互相殴打,但是环卫工人只是被殴打,一点没有还手,公安办案时太马虎了。还有,我观察到附近有一家卖首饰的店,店门口安装有监控,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录相。”
王桥道:“好,你就当我的幕后参谋。这事为了办得牢靠,得聘请一个正式律师,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第三百六十七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事业起步
赵波道:“我有个同学就在巴州当律师,让他出手,我在背后当参谋,应该没有问题。UU小说,www.uu234.com”
王桥听到巴州两个字,立刻否定道:“邱家老大在巴州市检察院,邱家老二在县局,都是政法系统的,你用巴州律师极有可能放不开手脚。有没有在其他地方的,最好是省城南州的,这样没有压力。”
赵波脑袋还是很灵光的,他明白邱家的手能伸到巴州,却伸不到南州。他没有思考,立刻说出一个名字,道:“杨三火。我们班同学来自天南海北,留在山南的不多,当律师的只有三人,那就让南州的杨三火来。”
在山南大学,中文系和法学系是紧靠着,王桥基本上认得赵波的所有男同学,纳闷道:“杨三火是谁,我怎么没有印象。”
赵波道:“杨焱,是女同学,短头发的那个,你曾经见过。”
王桥道:“就是那个挺泼辣的那个?”
赵波道:“就是她。她办事能力挺强,是有资格证的律师。我们关系比较好,请她出马没有问题。”
提起杨焱,王桥不由得想起以前的苏三妹,从苏三妹到吴培,再到杨焱,赵波喜欢的女人其实都是和苏三妹一个类型的。
“蛮子,你的表情有些怪,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何操作这事。”
“不对,你似笑非笑,一脸奸笑。”
“苏三妹和杨三火长得有点象啊。”
“喂,不要提苏三妹,硬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好吧。不提男女私情,我们谈事。那你就跟杨三火联系。看她愿不愿意接招,这事没有多少报酬。”王桥又道:“从时机来说。应该是等到拘留结束以后,先与当事人见面,取得当事人支持才行。如果当事人不敢打官司,也白费。听你的说法,这个环卫工人很懦弱。”
赵波道:“我问过那个环卫工人的情况,他们家里挺困难,老婆是个老病号,家里还有一个老的,很缺钱。诱之以利。他肯定敢干。”
王桥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得说清楚,此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至少摆在桌面上是如此。”
赵波笑道:“你这是欲盖弥彰,如果真要和邱家那个公安局的头头对阵,光靠打官司影响不大,还得靠胖墩新闻社的力量出马。有些记者天天在找劲爆的新闻线索,嗅到这个环卫工人状告公安局的大戏,肯定会不顾一切扑上来。”说到这里,他想起那个副局长被弄得焦头烂额的场景。故意发出一阵阵得意的“奸笑”。
王桥瞅着赵波的笑容,道:“你还真是吃这碗饭的人,如果当初同意你父亲的想法,分到司法局。倒是浪费你这份烂脑壳。”
“老虎不发威,还以为是病猫,我已经颓废了两年时间。现在总得要从低谷爬起来。蛮哥相信我,我就从此事开始重振雄风。证明自己不是窝囊废。”赵波又道:“蛮哥的担心是对的,除了钱以外。我还有其他办法。这事你就要不参加了,交给我去办就行了。”
从赵波在大学新生军训时为了苏丽摔倒军训教官之事,可以看出其性格中有偏激且不计后果的一面,王桥有些担心,道:“你不能乱来啊,如果乱来,这事不做也罢。”
赵波道:“放心吧,我毕竟是山南大学法学系的毕业生,分寸还是有的,一切都在法律和政策允许下进行。绝对不会有任何违法行为,但是会让公安局感觉很难受的。这事就当成我事业的起点吧,你就别具体管。”
两人在客厅里摆开了战场,吃烧腊,喝啤酒,剥花生,谈往事,聊前途。
赵波喝酒有些类似于巴州一中复读班的包强。包强身体严重缺少解酒酶,基本上不能分解酒精,属于一杯倒的角色,而且喝酒就控制不住自己,总要闹事。相较于包强,赵波身体里还有些解酒酶,只不过稍有欠缺,所以酒量比较浅,容易喝醉。
一瓶啤酒下肚,赵波开始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大学四年,我都是在失恋状态下渡过的,现在想起来我真是他马的太蠢。我这人长得不丑,虽然只有一米七多一点,这身高在山南还是可以的。学校是山南大学,全省一流,专业是法学,至少比中文强吧。我就奇了怪,为什么谈恋爱就不顺了。苏三妹和我从小长大,为什么就非得和不认识的陌生人牵手。”
王桥劝道:“你是当局者迷,正因为你和苏三妹从小在一起长大,所以才不容易谈恋爱,这叫做远香近臭。我们常开玩笑,太熟了不好下手,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赵波眼睛开始泛红,道:“现在回想起来,山南大学确实是美女如云,我白白地蹉跎了四年,不,是五年。”
王桥再劝:“我们两个是难兄难弟,大哥莫说二哥,一对苦瓜。我的条件也不差啊,还不是这样。”
“你少跟我鬼扯,那个大波美女楚小昭就一个劲地追求你,只要你点点头,她肯定就会扑到你怀里。你和我是不一样的。”赵波道:“然后就遇到吴培,她********想要出国,难道国外就是天堂,国内就是地狱,我真搞不明白,女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王桥仰头喝了一杯啤酒,道:“人各有志,岂可强求。男人还得有自己的事业,有了事业,何患无妻。”
“和蛮哥比起来,我太幼稚了。我以前没有深刻地意识到刚才你说的这句话,以为对女人好,就能赢得女人的真心。这是不对的,应该反过来,只有女人对你好时,你才能得到女人的真心。”赵波也端起了啤酒,猛地喝完。道:“你别反对我这句话,这是血泪教训。我的理想就是要当一名律师。但是以前的途径不对,从今天起。我要脚踏实地做事,第一步,先拿你这事来练手,锻炼自己;第二步,要拿到资格证。第三步,第三步还没有想好。”
王桥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有些醉意的赵波,道:“听你刚才的话,我觉得我错了。”
赵波瞪着眼,道:“你没有错。找我办事,你的心就放到狗肚子里。”
王桥道:“这事看起来是一件小事,其实对我挺重要,涉及到在镇里的威信,涉及到我和邱家的关系,稍有不慎,会惹来大麻烦,再说得耸人听闻一些,和我的政治前途联系在一起的。但是。刚才我没有听错吧,你是来练手?我这事容不得练手,我们商量一下,你退出吧。”
赵波用手摸着短发。傻笑道:“我说过练手吗,没有,绝对是你听错了。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不会承认。蛮哥是我和胖墩共同敬仰的大哥。坏你的事,就是坏我们的事。”他突然伸腿踢了王桥一脚。指着王桥的鼻子道:“你是我们大哥,一点都不耿直。”
这个变脸也够快,王桥拨开赵波的手指,道:“不要转移话题。”
赵波气愤难当地道:“没有喝酒时,我还把这事给忘记了。你居然和陈秀雅的爸爸一起进过看守所,这个保密硬是守了五年,若不是那天我混到胖墩家里,与陈叔喝个痛快,还不知道这事。这事瞒着别人可以,为什么要瞒着兄弟。”
王桥道:“这是我的秘密。我当年可是一颗红心当学生干部,谁能那么傻,宣扬进过看守所。”
赵波道:“那也是,这事就算原谅你了。蛮哥,你别怀疑我的能力,等到那个环卫工人老赵出来,我立刻着手。等到立案以后,新闻媒体跟上,绝对会把火烧到那人身上去。”
王桥道:“你不要乱来,任何事情都要给我说,由我来把握分寸。”
赵波诚恳地点头,道:“一定,一定。”
喝完三瓶半啤酒,赵波又醉了。他在寝室摇晃着转圈,酒意慢慢就上了头。他到厕所去站了一会,出来时就手扶着墙走回寝室,走到门口,他扭头张着白色牙齿天真地笑道:“那天吕一帆在家时,我半夜起床撤尿,听到你们在做什么,哈哈,羡慕人啊。”
等到王桥气急败坏地追过来时,赵波已经如一条麻袋似地仰躺在床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王桥站在床边,叫道:“青皮,不要装了,再装把你拖到卫生间,来一个迎面痛击。”他叫了几声,回应的是有节奏的鼾声。每次赵波喝醉酒,睡着时总会发出如此频率的鼾声,
王桥觉得自己有些失误,把一个看似简单实则重要的事情交给不靠谱的赵波。
王桥万万没有想到,后来在山南混得风声水起、极擅长做疑案怪案的雀湖律师事务所,就起步于三瓶半啤酒之后。当然,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四天后,环卫工人老赵走出了拘留所。
最初是要被拘留十天,罚款五百,宋鸿礼给老袁打了电话以后,最终减成六天,取消罚款。宋鸿礼找到了政法委李书记,又减了两天,最终环卫站执法人员和工人老赵还是在里面坐了四天。
当老赵走出来以后,宋鸿礼和王桥单独谈了一次话。
宋鸿礼道:“王镇,这事只能如此了。城关镇被扫面子不是第一次,当年你在城管委工作的时候,也扫过我两次面子,不知你还有印象没有。”
王桥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道:“也只能如此了。”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官面上的事只能如此,但是法律的子弹刚刚射出去。”
宋鸿礼安慰道:“王镇,我当了多年领导,被人扫面子的事情也很多。当领导既有受尊敬的时候,也有败走麦城的时候,宰相肚子里必须撑船啊,否则早就被骂死了,被整翻了。”
王桥道:“谢谢宋书记,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挺强的,不会让这种小事弄得失了分寸。”
宋鸿礼道:“那就好,我最怕你沉不住气。公安局占着法津法规,我们闹起来,摆在桌面上,说不过去。”说到这里,他脸色一变,道:“吃了这个哑巴亏,我宋某人也不是好惹的。”
此时,在环卫工人老赵家里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自然是青皮赵波,女的则是娇小玲珑的省城律师杨焱。
杨焱把名片拿给了环卫工人,道:“我最同情和尊重环卫工人,听说你的事情,准备无偿帮你打官司。”
老赵才从拘留所出来,压根不想和公安局打官司。
赵波道:“我也姓赵,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给你说实话,你进了拘留所,环卫部门肯定要开除你,除非证明你没有错。谁说的,陈武阳说的。你不要急,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我和杨律师帮你打赢官司,一分钱不收你的,还可以给你弄点小赔偿,更关键是打赢了官司,你的工作就能保住。”
(第三百六十八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我不和他玩了
在静州,邱家三兄妹聚在一起。
最先到达的是李宁咏和邱宁刚。初夏时节,女子们纷纷扔掉厚重的遮住身材的衣服,换上轻薄衣衫。
李宁咏是爱俏的女子,更是在初夏时节换上了精心挑选的新衣。她穿了件白色雪纺连衣长裙,上部分采用精美的蕾丝拼接,中间搭配上一条黑色细腰带,用来修饰腰身,这样就让身材显现得更加苗条高挑。又在脚上搭配白色尖头高跟鞋,显得很是淑女。
漂亮的李宁咏走进安静餐厅,立刻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或欣赏,或贪婪。还有年轻女人的目光,或嫉妒,或羡慕。
邱宁刚朝妹妹微微招手,道:“下班这么晚?”
李宁咏道:“李部长召集开会。”
邱宁刚道:“李元昌在宣传部好多年了,怎么还没有出去。他们这些老同志不出去,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办?”
李宁咏从昌东电视台调入静州电视台,再调到静州宣传部,正式走上了从政之路。这是当年王桥出事以后,她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选择——靠男人靠不住,最靠得住的还是自己。
她喝了一口身前茶水,道:“听说李部长不久就要外放,要么到电视台任一把手,要么到报社。他原本可以到区县任职,两次机遇都没有抓住。”
邱宁刚道:“这一辈子没有几回机遇,抓住了,就上了。抓不住,以后就只能混日子。”
李宁咏道:“嫂子不来?”
邱宁刚道:“今天有事给你们两人谈。家里人多嘴杂,说不清楚。妈现在严重脱离社会。有她在,什么事都朝歪里说。你两个嫂子都没有头脑,她们听了正经事,再到外面说,反而影响不好。”
“什么事这么郑重?”李宁咏随即警惕起来,道:“是不是和他有关。”
邱宁刚点了点头。
李宁咏道:“什么事?”
邱宁刚道:“你二哥闹的事情。”
邱宁勇在下午接到大哥电话,下班前正要出发,又被一些小事耽误。出发后,他开起警灯。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回到了静州。他喜欢开快车的刺激,也喜欢所有车辆在警灯面前回避的快感。虽然上级严令领导干部亲自驾车,他还是喜欢自己开车。
他没有穿警服,只是一件板色的t恤,显得身材很是魁伟,尽管肚子稍大了些,仍然算是上美男子。
邱家三个子女都长得不错,这是大家所公认的。
邱宁勇大模大样地走了进来。邱宁刚就对妹妹道:“正主来了,我们等会再谈。”
邱宁勇坐下来以后,端起茶杯品了品,道:“茶不错。老大,叫我过来做什么?”他看了大哥和三妹的神情,惊奇地道:“怎么这样严肃?还真有事?”
邱宁刚道:“我接到王桥打来的电话。”
邱宁勇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道:“都是当镇长的人,怎么沉不住气。遇到事情还找大人诉委屈。”
李宁咏看了一眼二哥,又看了一眼大哥。道:“你们两人打什么哑谜?”
邱宁刚道:“让你二哥说。”
邱宁勇得意地笑道:“这事严格来说和王桥没有关系。派出所拘留了城关镇环卫执法人员,这是公事。认定事实清楚,适用法律正确,符合法定程序,绝对没有问题。当然是削王桥的面子,城关镇的人牛什么牛,遇到我手里,一样拘留,这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王桥当起了缩头乌龟,老宋到处打电话四处找人,先给袁局打了,后找了李书记,最后由十天减成四天。四天足够了,给了王桥一个响亮的耳光。”
邱宁刚一言不发地看着弟弟,脸上没有表情,道:“再加上在电力家属院抓嫖,两次了。”
邱宁勇道:“我是为了三妹出口气,欺负到了老邱家头上,直是不想活了。”
在邱家,李珍英、邱宁勇是坚定的“反王派”,他们认为王桥对邱家有重大隐瞒,这是不忠诚,这是对邱家的欺骗,所以,分手的全部责任在于王桥。在这种逻辑之下,他们两人将王桥当成了仇人。
邱大海和邱宁刚则采取现实主义态度,不在意是谁错,只是在现实面前做出合理的选择。
李宁咏的态度则属于中间状态,从男人本身,王桥无疑是最优秀的;而从当时的现状来看,王桥除了自身条件外,其他条件都不如后来杀入的杨白脸。
经过这一段时间,她在心里对当初的选择已经后悔了,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邱宁刚道:“王桥还不满三十岁,就当了城关镇镇长,这人迟早要起来的。我作为大哥,正式给你提出建议,或者说是警告,别去招惹王桥了。”
邱宁勇道:“他在城关镇,我在公安局,他求的我时候多,我基本上不求他。他能奈我何?”
邱宁勇道:“你这是鼠目寸光,王桥这种人,没有成为朋友就算了,最好别成为敌人。他现在不能奈何你,不代表着以后不能奈何你。王桥性格强硬,个性坚韧,会记仇的。”
李宁咏对此深有体会,道:“王桥这人确实很犟,以前牛清德在旧乡得罪了他,他一直记仇,坚决不肯给牛清扬拜年,第一次就弄得我很尴尬。”
邱宁刚道:“为了我们邱家以及邱家后代的安全,你必须停止做出这些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挑衅。我不是开玩笑,是正式建议。”他缓了缓,道:“其实客观来说,王桥从来没有针对邱家有恶意的行为,你这样做有失风度,极其愚蠢。”
邱宁勇道:“那得看三妹的态度。”
“我希望王桥不要再和我们家有什么联系,没有友谊。也不要敌对。不是怕他,实在没有必要。”李宁咏沉默了一会。幽幽地道:“二哥,你这样做。把我和王桥恢复关系的可能性都斩断了。”
邱宁勇如被踩着尾巴的猫,道:“你什么意思,还想和王桥好?你不早说。”
李宁咏神情有点落寞,道:“杨白脸和王桥比,不是男人,差得太远。”
邱宁刚素来算无遗策,唯独没有想到滑入梁强大案的王桥会这么快就咸鱼翻身,而且翻得这么彻底。他最后叮嘱了一次:“老二,不要再去故意挑衅。你羞辱了王桥除了心理快感以外没有任何价值,反而给全家惹上一个强敌。”
邱宁勇不明白大哥为什么会忌惮王桥,脱口而出一句脏乱:“我们邱家不是泥搓的,怕他个球。”
邱宁刚用冷冷的眼光看着弟弟,道:“下不为例。”
邱宁勇被大哥目光刺得有点痛,道:“好吧,我不和他玩了。”
在电力家属院,赵波和杨焱在客厅里讨论案情。
杨焱道:“蛮哥拿到了那盘录相带,大事定矣。事实认定不清,足矣推翻公安的结论。”
赵波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我觉得还不够。”
“你还想从程序上下手?”杨焱梳着一个短发,是那种经过精心打理的短发。尾部略微上翘,脑勺处线条饱满,成熟中带活泼。
赵波道:“这是我重出江湖的第一战。一定要打得精彩。”
看到赵波斗志昂扬的状态,作为大学同窗且关系微妙的杨焱很是高兴。但是她故意做出一幅挑剔模样,道:“我还是觉得考过司法考试才谈得上重出江湖。现在只是隔山望火而已。”
“三火,依我的智商,认真学起功课来,又是科班出身,怎么会考不上。考不上是不可能滴。”赵波盘腿坐在沙发上,灯光照着宽阔的额头上闪闪发亮,道:“经过我研究发现,派出所向老赵送达治安管理处罚裁决书时,裁决书上未注明原告享有的复议权和复议期限。在送达笔录上倒是告知了复议期限,但原告要求复议和听证。这是不是可以认为,派出所在程序上存在瑕疵。”
杨焱道:“这个点抓得可以。”
两人研究到了六点半,仍然没有见王桥回来。
赵波道:“三火,你去做饭,肚子饿得都开始惨叫了。”
杨焱道:“为什么是我去做饭。”
赵波道:“我是男人。”
杨焱道:“蛮哥是男人吧,他都能做饭,你为什么不能做饭?”
赵波道:“蛮哥当过餐馆老板,会做饭不稀奇。以前学校外面的老味道就是蛮哥开的,你不知道啊。不知者不罪亦,等到蛮哥回来,让他给我们做鱼吃。我们是为了他绞尽脑汁,做顿好吃的是绝对应该的。”他伸手要过杨焱的手机,给王桥打电话。
王桥、分管企业的副镇长罗基奎和企业办的同志一起来到了大鹏铅锌矿。大鹏铅锌矿位于半山坡上,站在半山坡上能俯视山沟。山沟里住着十几户人家,多数人家都是独立的,藏在竹林中,极富田园色彩。
王桥对大鹏铅锌矿的情况极为熟悉,也不多问,指着更高的山坡道:“上面的矿还有多远?”
罗基奎道:“上面是牛总的矿,还得走半个小时才能上去。”
王桥今天就是要到实地看一看,为什么牛清德宁愿削自己的面子,也想要将这个矿拿到手。
几人沿着几乎不是路的小路,从密林、灌木和草丛中穿行,王桥身强力壮,天天锻炼,走起来轻松自在。其余几个人闷在林里,温度上来以后,体力很快就迅速消失。只是镇长都不怕苦不怕困,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汗水淋漓地咬牙坚持。
原本以为半个小时就能到矿上,实则在草丛中爬了一个小时,包括王桥在内,大家都被锋利带锯的茅草所伤。
来到了矿前,就有保安过来招呼。
企业办的同志道:“我们是城关镇的,那是王镇长和罗镇长。”
保安见几个人穿着和气质都不是普通人,不敢造次,只是解释道:“这是阳和镇,不归城关镇管了。”
王桥对此十分清楚,见矿边有一个高过矿区的小坡,道:“我们到坡上去。”
只要来人不进矿,保安便没有责任,他坐在门前板凳上,抽了一枝最便宜的白静州香烟,望着几个干部模样的人爬山。
来到小坡,整个矿区尽收眼底。
王桥是带着目的来的,眼光一直在寻找尾矿库。牛清德这个矿在山坡上,沿途都有不少的坡度,能够修尾矿库的地方很少。矿山原来的尾矿库明显容量不足,开始往外溢出了。
从地形看看,扩建这里的尾矿库工程造价极高。
王桥目光在山林间寻找来时的路。尽管往上爬了一个小时,但是在高外俯视,从牛清德这个矿到大鹏铅锌矿的直线距离并不远。王桥有修垃圾场入场道路的经验,凭着直觉,修这条山道成本并不高,比修垃圾场入场道路高不了多少。
垃圾场入场道路是从山坡上削出一条道,而连接两个矿的道路可以修成盘山路,不必大量削山。
王桥在心里提出一个问题:“大鹏铅锌矿有成为大型尾矿库的条件吗?”
(第三百六十九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连锁反应
王桥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又自我思索,寻找答案。
大鹏铅锌矿位于半山坡上本身的尾矿库也还有容易,比起山顶建尾矿库的条件要好得多。但是,大鹏铅锌矿毕竟还是在半山坡上,承受本矿的尾矿没有问题,要承担牛清德这种大矿还是不行的,除非大规模改造。
大规模改造加上修路的钱,费用并不比在山顶建尾矿库便宜。
如果不改造尾矿库就直接使用,则危险性极高。出了问题,山沟了十几户人家就会遇到大麻烦。
而且顺着山沟往下就是巴岳山的小河,这是沿岸很多农户的水源地,真要发生尾矿库爆溢等事件,影响面就太宽了。
“一定要慎重!”王桥居高临下,将整个事情想得非常透彻。
“王镇,回去吧。”罗基奎累得够呛,提议道。
王桥转过身指着东边那个山坡,道:“那边山沟与大鹏铅锌矿平行的位置也有一个矿,是城关镇还是阳和镇?”
巴岳山高度并不高,但是十分宽阔,整个山脉里山峰耸立,用“横看成岭侧成峰”来形容十分贴切。从大鹏铅锌矿朝东约半公里另一道山沟几乎在同一高度还有一个矿,冒着黑烟。
企业办的同志道:“那是阳和镇的地盘,那个矿是黑岭山铅锌矿,和大鹏铅锌矿差不多,也是资源枯竭那种。”
与大鹏铅锌矿相比,黑岭山铅锌矿距离牛清德的矿更远一些,修路难度更大。
在山上详细走了一圈。王桥心里有底了。
此时太阳落坡,天到黄昏。
王桥一行人没有沿小路返回。而是顺着较缓山坡走到了山顶的阳和镇公路。老赵早就在此等候,拉着诸人便下山回城。
经过阳和垃圾场之时。王桥看见一群村民堵住了入场的支公路。堵路的人里面有好些熟人,比如杨少华,光头在夕阳上特别明显。
王桥初参加工作是在城管委会,上任不久就遇到村民反复堵路。堵路之事让他刻骨铭心,估计一百年都忘记不了。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他不禁暗自感叹。
小车刚拐了个弯,就见到乐彬、刘友树、乔勇等人坐在山坡上。
王桥赶紧让老赵停车,走到车下后,从车尾搬了一箱矿泉水过去。企业办的同志赶紧跟着下车。想要帮忙搬矿泉水,被王桥拒绝了。
“王镇,你怎么来了?”乐彬接过矿泉水,猛地喝了一口。
“我、罗镇和企业办的同志走访沿山企业,顺着山路就上来了,准备回城。”王桥又道:“乐主任,入场道路修好了,垃圾也实施卫生填埋,他们又闹什么?”
乐彬苦笑道:“垃圾场的事情是没完没了。今天是污水的事情。前几天下了雨,山体滑坡,把截洪沟弄跨了,山水灌进垃圾场。漏了些污水出去。沿山村民吵着稻田和水塘被污染了,要赔偿。他们要价太高,我们赔不起。所以就堵在这里。估计又得两三天才能解决。”
阳和镇在山顶,山脚就是城关镇的地盘。王桥道:“有城关镇向阳坝的村民来堵场没有?”
乐彬摇头道:“暂时没有。”
如今王桥不再是城管委副主任,只要不涉及到城关镇。垃圾场的事只能抱以同情,而不能再去参加了。他与乐彬、刘友树和乔勇等人寒暄几句,就要离开告辞离开。
乐彬单独与王桥在车边聊了几句话,“这次下雨,漏出去的水多,还真有可能波及到城关镇。如果不是老弟执政城关镇,我肯定不会说这事。”
王桥道:“严重吗?”
乐彬道:“向阳坝养鱼户不少,说严重就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最怕有人挑事。我只是隐隐有点担心。”
王桥道:“谢谢乐主任提醒。”
乐彬叹息道:“这件事情环卫所和分管领导都有责任,没有去巡查截洪沟。如果还是你在当副主任,估计不会出这事。分管领导不上山,环卫所又松懈,才出此事,唉。”他叹息一声,又道:“我调到城管委,撑到五年时间,我也争取调走,换一个轻闲点的部门。”
王桥最初认识乐彬时,乐彬还在旧乡当党委书记,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基层领导。五六年时间过去,特别是在城管委工作这两年,他迅速出现了老态,头顶有了不少白发,眼袋也是若隐若现。
当了城管委主任,就必须得面对当前困局,这是职责所在。
王桥没有办法安慰乐彬,只是用力握了手,便上了车。
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王桥进屋后闻到一股焦糊味道,道:“怎么回事,谁把锅烧糊了。”杨焱不好意思地道:“我本来想煮饭,结果和赵波讨论案子,一时忘记锅里还煮着菜,结果就糊了。”赵波兴致盎然地道:“先别想着吃饭,蛮哥,听我们讲一讲思路。”
王桥在外面忙了一天,着实有点累了,但是他不是太想与赵波和杨焱到外面吃饭,于是安排道:“不急,赵波去切烧腊,杨焱帮我理菜,我们把饭菜弄好,一边吃一边谈。”
等到吃完饭,接近十点钟了。
三人拿出扑克,斗了一会地主,到了十二点这才休息。赵波仍然住在他的寝室,王桥则将自己的床让给了杨焱。
睡在沙发上,王桥不由得想起毕业前夜发生的事,暗道:“看来杨焱对赵波还是不错的,我是不是要帮他们一把。”他想了一会,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地就沉入梦乡。
第二天上班,王桥和宋鸿礼一起参加了关于招商引资的小规模座谈会。散会以后,到了县政府大院,王桥想起阳和镇垃圾场堵路之事。站在车旁给分管农业的副镇长杨明福打了电话:“杨镇,等会到我办公室来。有事要跟你讲。”
杨明福压低声音道:“我在县里开会,散会后给王镇打电话。”
上了车。老赵回头问:“王镇,朝那里走?”
王桥想了想,道:“走,看一看青桥三社的公路。”
平时只要回到办公室,王桥便会被无数琐事缠住手脚。这也是做为镇长必然有面对的事,静州有俗语,叫做变成了什么虫就得钻什么木,当镇长必然会面对这些具体的繁琐的事。王桥对此并无怨言,只是如今走出了办公室。就想趁机到村社去走一走,了解实际情况。
在前往青桥三社的时候,王桥给罗基奎打了电话,道:“罗镇,三社公路进展得怎么样,我才从县里开会出来,正要去看看。”
罗基奎原本就是青桥村的驻村领导,对三社公路也是高度重视的,道:“进展还是很顺利。王镇介绍过来的技术人员很负责,技术也好。”他又道:“王镇,我在参加安监局的会,不能陪你了。”
王桥笑道:“你安心开会。三社我熟得很。不用你带路。”
三社开始修路以来,王桥就从辉煌集团抽调了一个技术人员指导三社修路。虽然是一条机耕道,可是有专业人员的指导。施工质量还是不一样。
三社工地,热火朝天。
城关镇的宣传干事杜芳按照要求。隔几天就要照几张相片,记录整个工程进展。她拿着相机走来走去。抓拍劳动镜头。见到王桥过来,她便提着相机迎过来,对着王桥一阵咔嚓。
王桥道:“拍我做什么,要拍就拍劳动者。”
杜芳笑道:“王镇到工地上来检查,也是值得记录的事情,也是工地的一部分。”由于王桥与以前的宣传委员黎陵秋关系不错,杜芳跟着黎陵秋与王桥在一起吃过几次饭,比较熟悉,因此说话就放得开一些。
江老坎和辉煌集团技术员一起走了过来。两人这几天都在工地上,面孔黝黑,倒象是两兄弟一般。
王桥道:“怎么样,施工还顺利吧?”
江老坎拍着手上泥土,道:“我们以前修机耕道,从来没有请过技术人员。王镇让老张过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没有什么用。”
王桥笑道:“那到底有没有用?”
江老坎道:“肯定有用,我算了算,按照老张的施工方案,先不说质量,人工和费用都节约下来。”
虽然三社修公路是小工地,可是仍然带着辉煌集团的影子,公路的坡度、线形从肉眼来看就很不错,而且水沟、路肩、涵洞都规规距距,不逊于县里的公路。
王桥散了一枝烟给老张,道:“辛苦老张了,技术上你盯紧点,他们不听你的,你给老坎讲,老坎不听你的,你给我讲。技术上来不得半点虚假,一是一,二是二。”
老张接过烟,点燃抽了一口,道:“老坎要得,是个实在人。”
王桥道:“有什么困难没有?”
老张道:“没得啥困难,我住在老坎家里,吃了他好几只土鸡了,怪过意不去的。”
“你只要把住技术关,多吃老坎几只鸡,他都心甘情愿。”王桥又道:“老坎,三社的路修好以后,邓书记肯定要过来看,一定要修成样板路。”
江老坎借机道:“王镇,你能不能多争取点补助。”
王桥道:“以前表态是算数的,但是能不能多争取到钱,要看运气,现在我不能乱说。”
从三社公地回到办公室,王桥心情颇佳,还哼唱起在大学里常听的歌。
在办公室屁股没有坐热,财政所赵梅就找了过来。刚开始谈事,副镇长杨明福快步走进办公室,喘着粗气道:“王镇,我开完会了,先给你报告一件急事。”
王桥道:“先坐下,歇口气,慢慢说。”
杨明福顾不得休息,道:“我接到电话,向阳坝村一社的社员马上要到城关镇来反映问题。”
向阳坝村是位于阳和镇垃圾场下方的村,听说他们要来反映问题,王桥立刻就联系到乐彬所言,神情不由得严肃起来,道:“他们反映什么事情?”
杨明福道:“是向阳坝陈民亮打的电话,说是向阳坝的村民是兵分两路,一路到城关镇,有十几个人,另一路到城管委,人数还要多一些。据陈民亮说,阳和垃圾处理场发生了污水泄露,污染了向阳坝的农田。”
王桥道:“杨镇,你来接待向阳坝的村民,还要通知绍杰书记参加。另外,向阳坝村社干部、信访办,农办也要参加,形成一个工作组,作好迎接向阳坝村民的准备。先把情况摸清楚以后,再谈下一步的事情,你不要轻易表态。”他随即又给乐彬打电话,道:“乐主任,我得到准备消息,向阳坝村民准备到城管委讨说法,二十多人吧。已经在路上了,你得有点心理准备。”
打完电话,他又对赵敏道:“你让郭达到我办公室?”
郭达到来后,王桥安排道:“等会向阳坝村民来反映情况,办公室参加接待。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向县应急办报告。”
赵敏手里积压了一堆事情,原本准备向王桥全面汇报一次。等了两天,结果刚开头就遇到向阳坝的事情,她无奈地道:“王镇,有村民来上访,我估计你也没有心思听我说,那我另找时间来汇报。”
王桥挥了挥手,道:“不必,有杨镇和李书记一起应对向阳坝的事,我为什么没有心思?”如果这点事都沉不住气,这么多年就白干了。”
赵敏笑道:“那我继续汇报。”
在汇报过程中,王桥接了两个电话。
赵敏看着打电话的年轻镇长,暗道:“刚才王镇说这几年白干了,他从城管委干起,满打满算也就两年,根本谈不上这么多年。不过王镇倒很有大将之风,安排事情井井有条,忙而不乱,比起姚镇长强得太多。”
王桥放下电话,院子里出现乱哄哄的声音。王桥朝院里看了一眼,十几个村民出现在眼前,有人手里还提着死鱼。镇信访办的同志早有所准备,与向阳坝支书陈民亮一起,将村民引进了一楼的接待室。
(第三百七十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细论村社干部
副镇长杨明福深具基层工作经验,李绍杰以前在检察院也遇到过不少事情,两人一起接待上访群众,好说歹说,在中午下班不久前,将向阳坝十几个村民劝回,死鱼也被提走。↑UU小说,www.uu234.com
杨明福、李绍杰和向阳坝支书陈民亮就一起来到王桥办公室。
王桥向三人扔了烟,道:“什么情况?怎么样?”
李绍杰道:“杨镇熟悉情况,由杨镇来讲。”
于是杨明福说道:“这件事本来和城关镇没有关系,是垃圾场污染流下来,污染了水源,养鱼户反映死了很多鱼,就组织了几十个人,分别到城关镇和城管委反映情况,要求解决。在刚才接待时我们给他们明确提出,用正确渠道反映问题是应该的,我们也将向相关部门反映他们遇到的问题。”
王桥又问陈民亮,道:“损失严不严重?”
向阳坝支书陈民亮道:“垃圾场的污水昨天就流出来了,先是阳和镇的养鱼户在闹,听说还把垃圾处理场堵了。今天向阳坝四社的村民才开始闹。至于损失,水底下的东西谁说得清楚,这个天气,温度一天天升高,就算没有污水下来,鱼也要死。现在最麻烦的是他们共用一条山沟的清水,成立了一个渔业合作社,养了些名贵鱼,还有种鱼,估价麻烦啊。”
他怕说不清楚,道:“一条鱼,有几百万、几千万个鱼仔,真要赔偿,谁赔得起。”
王桥听明白陈民亮的意思。也觉得头痛。
陈民亮点了要害,第一。向阳坝和阳和镇那边的村虽然是两个行政辖区,可是成立了渔业合作社。有了组织,事情就不好办了;第二,这个渔业合作社养了很多名贵鱼,还有种鱼,鱼苗,到底价值几何,这事很扯皮。
“幸好我调出了城管委,否则就要为此事伤脑筋了。”王桥涌出了这个想法后,不由得想起了李宁咏。他随即又将思路回到正常轨道上来。道:“这事虽然不是我们的主责,但是毕竟是我们镇的村民,真要闹出了大事,我们也得承担责任。”
此事在城关镇就大体上只能如此。
陈民亮、李绍杰、杨明福三人刚离开办公室,就接到乐彬的电话,邀约晚上一起吃饭。王桥知道乐彬找自己是什么事情,还是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原因很简单,在王桥最落魄的时候乐彬曾经大力出手,派人修整了档案局前面的破损道路。为了这份情谊。王桥准备尽最大可能帮助乐彬解决面临的困境。
“青皮,我不回来吃饭,你和三火自己解决问题。”
“唉,**啊。你才是一个小小镇长,就三天两头在外面大吃大喝,如果官当大了。如何得了。”
“青皮,我是为你创造机会。”
“蛮子。什么机会?”
“三火能为了你的事情,住在电力家属院。难道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怕了,不想谈感情的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听到这句话,王桥就生气,道:“少跟我鬼扯这些。你这人有一个最大问题,容易轻视别人对你的好感,三火对你好,你视而不见。而有些人明明另有所爱,你却念念不忘,这是什么,是毛病,是矫情。”
赵波也火了,道:“不要又提苏三妹,你以为当了领导就了不起,尽往别人伤口上撤盐。我也要撒盐,明明可以留住吕一帆,为什么要放手,这就是毛病,也是矫情。”
随后,王桥就听到一阵忙音。
杨焱从厨房出来,看着赵波对着自己手机瞪眼,道:“又和王桥怄气了。王桥对你是真好,忠言逆耳,让你很难受,是不是?”
赵波想起王桥所言,就抬头打量杨焱。杨焱初到学校时是一个身材干瘦的假小子,班上很多同学都没有将其当成女同学,而是当成男同学中的一员。杨三火的绰号就是那时由赵波叫出来的,为了这个绰号,杨焱提着羽毛球杆追打赵波整个足球场。
一晃数年过去,往日的假小子成为了南州律师,这不是主要的,假小子虽然还是习惯穿职业装,可是女性气息是职业装掩盖不了的。
杨焱道:“你傻乎乎地看着我做什么?”
赵波笑道:“我在想,你如果留一头长发是什么模样?”
杨焱道:“你想看我留长发的样子吗?”
“算了,还是这样最好。”赵波伸手抓过手机,又给王桥打去电话,道:“蛮子,你小子在外面大吃大喝,我就不举报你了,除非你给我打个包,不管什么菜,反正要好吃。”
王桥放下电话后,又对乐彬道:“难点恐怕就如乐主任所言,就是对损失价值的评估。”
乐彬道:“我们去试了试,对方狮子大开口,看来还得让村里多做些工作,至少村社干部不要在里面起劲。”
环卫所长乔勇没有在乡镇工作过,对乡镇组织体系不熟悉,道:“王镇,那些不听话的村社干部,就把他们下掉。”
王桥道:“村社干部体系和国家干部不一样,哪里能轻易下掉。”
乔勇道:“如果村社干部不听话,党委政府就只能干瞪眼?”
王桥道:“乔所爸妈是厂里的,从小在厂里长大,出来工作以后又没有到过乡镇,所以有些不理解。根据村民自治相关法律法规,村委会和社长都是群众选的。家庭联产承包制和市场经济以后,村民不好管了,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他们种自己的地,打自己的工,经营自己的生意,谁当村社干部无所谓。对村里的事,很多人都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第二种就是大家族往往会控制选举结果,有些强势的村社干部为争取小团体利益。往往不肯让步,反而会赢得拥护。认为有魄力。就算镇里以后再提另外的候选人,也不一定能选上。”
乐彬竖起了大拇指。道:“士别三日要刮目相看,我还记得王镇以前在旧乡的事。王镇当时就想借调到镇里来,幸好没有来,否则王镇也就没有今天的进步。”他说这话时,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将刘友树和王桥比较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而且说的是实话,但是刘友树就觉得有些刺耳。
当年为了借调到镇里面。刘友树还想了很多办法,通过牛清德走了蒋大兵的门路,最终胜过了王桥,成功地借调到了旧乡镇。后来由于跟紧了乐彬,得罪了蒋大兵,仕途就一直没有进步。如今刘友树在同龄人中还是混得不错,当了城管委办公室主任,只是与王桥相比,就生出了不少挫败感。
乔勇又道:“既然村委会要选举。不好搞,换掉村支书应该没有问题吧,”
乐彬叹息道:“我知道城管委面对与农村有关的群体**件总是做不好的原因,因为你们真不懂乡镇。”
乔勇道:“虽然没有在乡镇工作过。基本情况还是略知一二。”
乐彬摇头道:“你是一知半解,半瓶水响叮当。县委号召机关干部下乡镇,确实是抓到了问题的关键。不能换村委会就换村支书。乔勇想得太简单了。在农村的现实情况,换支书也解决不了问题。村支书在农村都是能人,在市场经济下。他们凭脑袋瓜子找点小钱还是不成问题的。他们不是脱产干部,报酬不多,有时候,你看上某个人,让他干支书,他还不一定想干。”
王桥坐在镇长位置上,看问题角度渐渐与乐彬接近,对其所言深以为然。他此时想起市委邓建国副书记初到岗位就把目光盯着基层组织建设,确实也是看到很多问题。
乐彬当过多年旧乡党委书记,对农村工作如数家珍,又道:“支书在任职期间,你强行换掉村支书,就是给自己添麻烦,除非这个支书已经以工作难以开展。刚才王镇说过两种情况,换掉支书也有两种后果,第一种后果是农村党员老化严重,党员队伍里没有更合适的人员,后继乏人普遍存在,换个人还不如他;第二个后果是支书办好事的能力可能不足,但是办坏事往往得心应手,破坏总比建设难嘛。在渔业合作社里,就有好几个是前任的村干部,他们当过干部,更懂政策,知道政府越来越怕上访,就会幕后指挥一些人上访闹事。你看今天这事,兵分两路,先礼后兵,还有律师跟随,这事不好办啊。”
说到这里,乐彬举起酒杯,道:“王镇,还得靠你要多帮助。”
“乐书记,你太客气了。大话、好听说就不说了,总之城关镇会尽力而为。”王桥来到城关镇以后,觉得宋鸿礼有时变得保守了。把宋鸿礼和乐彬相比,乐彬明显更加消极,进取心和克服困难的决心,和几年前相对减弱了。
城管委以前与城关镇矛盾很深,如今王桥成为了两个单位的润滑剂,对大家都有利。
今天乐彬请王桥吃饭,没有提及具体要求,只是对可能到来的群体**件先做一次沟通,免得到时城关镇不配合。
县城初夏的夜晚,微风拂来,十分惬意。县城的人们或相约于餐馆,或是聚于茶楼,或是找一块空坝子聚在一起聊天,还有些老头老太凑在一起练气功,朝着空气不停地抓,似乎这样就可以将病症甩掉。
蒋大兵、彭家振、陆军和牛清德聚在一起喝酒,他们没有在餐厅喝酒,而是来到了牛清德的别墅。
“今天这顿酒有三层意思,一是彭部长光荣转调人大,二是蒋书记变成了蒋部长,三是陆军老弟是副科级组织员了。”牛清德开了一瓶洋酒,招待三位老友。
彭家振当过教育局长,又当了多年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如今年龄超限,就调到了人大工作。
蒋大兵从旧乡到阳和,在基层当领导多年,终于进了城,而且接替了彭家振的职务,成为组织部副部长。
陆军以前是办公室主任,前一段时间任了组织员,成为副科级干部。
这几个职务与升任县委副书记的牛清扬有关系,大家都心照不宣。
牛清德请喝酒,自然都会给面子。
喝了几杯,牛清德道:“蒋书记离开阳和,是好事,也是坏事,以后我到阳和就不好办事。陆主任在组织部当牛作马这么些年,干脆调到阳和当镇长。还要请蒋部长考虑群众的呼声。”
蒋大兵笑嬉嬉地道:“这事简单,你直接给清扬书记说就行了。”
陆军听到此言,不禁一阵激动,脸上微微泛起红色。
(第三百七十一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夜谈
陆军从学校到组织部以后,通过长期耕耘,慢慢进入了部长牛清扬的小圈子里。UU小说,www.uu234.com
进了小圈子后,看人观物的眼光立刻就不同以往,是非曲直变得不那么明显。而且,应该升迁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多考虑,圈子里的老大自然心中有数。比如这一次从组织员再到阳和镇的路线,比自己考虑得还要细致。
喝了酒,蒋大兵和彭家振各自散去,唯有陆军和牛清德继续喝酒,这一次喝酒,多了两个女子。
“老弟,你当官是什么目的?”牛清德身边坐了一个短发美女,他一边喝酒,一边将手放在女人的腰上。
陆军想了半天,道:“都进了这个系统,谁不想往上爬,否则一辈子就当下级。向上,是每个人最初必须有的想法。”
牛清德摇头道:“这样看来,老弟还是稀里糊涂的,没有明确的目的。据我观察,真正当官的有三类人,一类人就是邱大海那一类,不爱钱,爱当官,占据政治资源,所以他的子女都在政法系统,这一类人是老派的;一类人就是宋鸿礼那一类老套筒,是傻瓜,光知道干事,退下去就完球了;还有一类人就是以前彭克那种,一边当官,一边赚钱。”
陆军道:“难道除了这三类人,就没有理想主义者吗?”
牛清德继续伸手乱摸,专捏软的地方,道:“我们小地方,哪能有什么理想主义者,就算有,都是稀有品种。以前的张大炮,后来的张大山,都还算有点理想。但是那些人是外来者,不是本地长出来的土鳖。”
陆军喝了一口酒,学着牛清德的样子,将手伸进女孩子的衣服里,一阵乱摸。他自嘲道:“彭克那种倒是爽了,结果进监狱了。”
牛清德道:“那是他的命不好。自认倒霉。以前我在小学当校长时,没有啥见识,以为当大官的都了不起,接触多了,才发现还是和我们一样,都为了两个巴在奋斗,上面是嘴巴,下面是。”说到这里时,他捏着身边女子道:“你说。下面是什么?”
女孩捂嘴而笑道:“是那个巴。”
牛清德道:“什么巴?”
女孩道:“你讨厌,非要我说出来,是几,巴。”
牛清德爽快地笑了起来,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还是李白的诗写得好。”
陆军道:“牛总还会呤诗?”
牛清德处于微熏状态,道:“我好歹是当过校长的人,这点基本素质还是有的。”
陆军又问道:“那王桥属于那一类人?”
牛清德想了一会。道:“王桥这人在钱财上没有什么贪欲,当年彭克案时。确实没有什么劣迹,否则早就被拿了下来。他这人我有些看不透,最初是本土的土鳖,又到山南大学去学习过,算是邱大海和宋鸿礼的综合体吧。”
陆军有点惊讶地道:“我没有想到你对王桥会是这种看法。”
牛清德道:“这人算是个人物。但是,他如果敢于破坏我的生意。一样要让他洗白。”他拍了拍女孩,道:“你们两人先出去,等会再进来。”
女孩离开了,牛清德道:“我给老大沟通过,你争取到阳和镇去当镇长。以后在我的矿上留点股份给你。只要矿上生产正常,钱会多得你想不到。说实在话,以前在旧乡的时候,我做过餐馆,搞过汽车运输,累得象狗一样,实际上赚不了多少。我现在生活水平你是看到的,几辈子都吃不完。这些钱从哪里来的,都是从矿上来的。”
陆军在组织部工作,平时在体制内还是很受人尊敬的,可是在钱财方面一直并不宽裕,这一段时间经常跟着牛清德吃喝玩乐,心也花了,对往日平凡的生活感到了发自内心深处的不满。
两人密谈了一会,事情谈得差不多时,候在屋外的两个姑娘又被叫了进来。牛清德终于彻底将陆军收到自己囊中,心情十分爽快,扔了一叠钱在桌上,道:“今天来个豪放的。”
一个女子俯身抓起钱,用手捏了捏,估计了数量,再放进小包。她将手伸到背后,摸到拉链,只听得哗地一串响声,拉链被拉开,女子如新剥胡豆一样,变得又嫩又白又面。
陆军深深地咽了咽口水。
在电力家属院,赵波同样十分爽快,经过前期细致的调查工作,环卫工人老赵明天将正式向昌东县人民院提起了行政诉讼。由于基层民警办案粗糙,或者过于听众上级命令,将一直动口未动手的老赵当成了参与打架的一方。除了有证人证言以外,还有更关键的录相证据,由于基础工作扎实,胜诉可以预期。
“蛮子,等官司打胜,你要请我吃大餐。”喝了两杯啤酒以后,赵波有点兴奋。
王桥坐在沙发上,道:“万里长征走了第一步,距离成功还早得很,你给我说说,到底有几成把握。”他对此案反而没有赵波这样充足的信心,毕竟这是在昌东,不是在省城,整个社会的法律水平偏低,出了点妖蛾子也有可能。
杨焱解释道:“如果是模梭两可的案子,结果很难说,这个案子太明显了,环卫工人确实只是与那个女的发生了口角,甚至从录相里都反映不出口角,就是站在一边规劝。所以法院没有理由循私舞弊。”
赵波道:“是因为事实太简单,所以我们才必胜。”
王桥道:“我也希望如此。”
王桥在外面忙了一天,晚餐与乐彬喝了不少酒。
回家时,给赵、杨两人带了一包腊排骨。有了美味腊排骨,三人又喝了点啤酒。到了十二点,王桥在客厅休息了。
赵波有点燥动,回到房间就有点睡不着觉。在客厅转了几圈,等到王桥睡着以后,轻轻敲了杨焱的门。进门道:“三火,你就要走了吗?”
杨焱才洗了头,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道,道:“我出来的时候够长了,必须要回去。”
赵波道:“明天走,还是后天?”
杨焱道:“明天下午吧。前期我都在幕后。所以可以住在蛮哥这里,明天正式提起行政诉讼以后,我就走到明面上,就不宜住在这里,我以后就公事公办,来这里就住宾馆了。”
赵波挽留道:“没有这么严重吧,住在这里多好,天天有城关镇镇长侍候我们。”
杨焱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赵波喝了酒,情绪来得比平时猛。道:“我们三人住在一个屋檐下,这种感觉很好,和在学校是一个感觉。”
杨焱道:“我们最终都得走出象牙塔的,这个行业有自己的规律,得与社会阴暗面接触。久了,心肠就硬了,没有这么多个人小情绪。你这人就是情绪化,不象人法律人。”
赵波有点恼了。道:“我别把我相得这么傻瓜,我也是法学系的。虽然入行晚一点,可是以后未必就比同班同学差。”
杨焱故意激他,道:“光说不做,就是吹牛。”
赵波道:“我们拉勾,今天就打个赌,赌我赵波五年后能不能开个律师事务所。”
杨焱站了起来。道:“赌就赌,拉勾。”
两人面对面站着,拉了勾。这时,赵波感受到一阵女性青春气息逼来,拉勾的手就握着杨焱的手掌。杨焱没有将手抽回来。就这样看着赵波。赵波有点心慌,口干舌燥。
杨焱忽然道:“你当年为什么给我取杨三火这么难听的绰号?”赵波结结巴巴地道:“那时你就象个男的,每个男的都有绰号。”
杨焱扬起另一只手去掐赵波,道:“更可气的是,你还当着那个苏三妹叫我杨三火。”提起往事,她下手很重,掐得赵波很疼。
赵波就伸手抓住杨焱的另一只手,两人扭来扭去,就抱在了一起。
过了良久,赵波偷偷摸摸来到了客厅,站在王桥沙发前看了一会,又溜回到了寝室。
“你别进来,我要睡觉了。”
“我就坐一会。”
……
“你以后叫我什么?”
“把杨字去掉,叫你三火。”
“滚。”
当赵波与杨焱在里屋絮语时,王桥睁开了眼睛,脸上有一丝笑容。
第二天,红着眼的赵波和精神抖擞的杨焱前去找老赵。在离开电力家属院前,赵波道:“蛮子,在办案期间,我也暂时不住你家里了。”
王桥装糊涂道:“你不住我这里,难道住宾馆。”
赵波道:“你这里没有什么参考书,我还是回南州更方便一些。现在交通方便,有需要我们随时能过来。更关键的是你以后就别管老赵的事,交给我来办。这事你插手性质就变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在诉讼期间不与你见面了。”
王桥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却是假装不知道,道:“这要也好,随时欢迎你过来。”
无意中促进了赵波和杨焱的事,王桥还是发自内心高兴。他步行到办公楼前,刚到办公室,就拿到了杜芳送来的三社工地相片。
相片质量很好,客观地反映出了公路进展情况。有一张相片特别有意思,一群人围在黑板前,抬头查看工程款使用情况。“三社工程款使用情况”是由王桥所写,在相片里非常漂亮。
王桥给邱洪打了电话,道:“三社公路进展很顺利,我这里有一套相片和一份青桥村六步议事规则在公路建设中实施情况的进展报告,准备给邓书记送过来。”
邱洪道:“邓书记今天很忙,没有时间和你见面。你就不用过来,让办公室人员把材料送过来。”
王桥道:“我让郭达跑一趟。”
邱洪和郭达以前都是党政办主任,互相熟悉,由郭达送材料是新西兰交妥当的。
郭达走后不久,县府办打来电话:向阳坝村几十个村民到围在县政府门前,立刻派一位领导过来处理。
(第三百七十二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诸事繁多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向阳坝一社与阳和垃圾场的纠纷不会在短时间内收场,王桥对这一点是有着相当清醒的认识。他直接给杨明福打了电话,由杨明福带领导信访办的同志去县政府做好安抚工作。
杨明福在电话里有些抱怨,道:“这事明明是城管委惹出来的祸,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我们城关镇去擦屁股。”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意识到王桥曾经是城管委副主任,这才赶紧把抱怨收住。
王桥道:“按照属地原则,我们必须要去接访,既要配合城管委做好工作,又要注意保护村民的利益。”他对副镇长杨明福的抱怨表示理解,做行政工作,无论做多做少都拿一样的工资,甚至对于多数人来说做多做少都没有升迁的希望,所以,很多人对于惹麻烦的人总是心存怨言。
副镇长杨明福带着信访办的同志走了,去面对“或真或假”有许多愤怒情绪的向阳坝村民。
王桥趁着短暂的空隙时间,又一次整理了自己思路。
当前重中之重就是邓建国对青桥村六步议事规则的认可程度,如果得到了邓建国的认可,等到三社公路修好,自己就可以向县委作出正式汇报。然后,择机而动。
想起了青桥村六点议事规则,他不由得想起这两天遇到的向阳坝一社受污染事件。在这件事情上,一社多数社员的利益是连在一起的。人性在利益面前经不过考验,社员的意愿肯定是政府补偿越多越好。这将是他们的共识。
从这一点来看,六步议事规则在对待这种与外来利益有关的事情时。将没有效果。也就是说,六步议事规则能够规范的往往是村社内部之事。
在当前,内部之事好统一,有外部利益介入才是最难的。昌东工业园有一大部分位于城关镇辖区,让企业落地必须要土地,用土地则涉及征地折迁,这一块也是非常棘手之事。近期县里引进了一家大型企业落户工业园,实际上大量征地拆迁工作就要落在城关镇。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这基本上成为各县共识。昌东县这种距离静州比较近,交通方便、有一定工业基础的县,更是雄心勃勃提出“工业强县”的口号。********吉之州在大会小会上多次强调工业对一个地方的重要性,将工业提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昌东工业随着三线厂陆续迁走,随着市场竞争加剧,已经凋零得不成样子,要工业强县就必须要引进外来企业。伴随着工业强县口号的就是“全民招商”的热潮。每个单位甚至是档案局、文联这些单位都有招商考核任务,同时还按比例对招商成功的人员进行重奖。
王桥作为镇长,一方面要站在全县角度思考问题。尽量落实拆迁方面相关工作,作好社员工作,让召来的工业企业落地;另一方面也要绞尽脑汁完成划给城关镇的招商任务;再一方面就是要做好稳定工作,将工业企业入驻引发的各种纠纷矛盾解决好。
这些事情累积起来。让年轻的镇长感到沉重压力。
十点,镇企业办的几位同志在王桥办公室开了一个短会,讨论了山南省政府下发的矿山企业关停并转相关文件。分析了城关镇当前面临的问题。
企业办的同志刚走,一个陌生电话打到了王桥手机上。
“你好。我是王桥,找谁?”
话筒里传来赵波快乐的声音:“我是用公用电话打的。如今,箭已经不在弦上,发出去了。”
王桥道:“是什么具体情况?”
赵波道:“正式走上法律途径了,三火和我商量了,这事你不宜再管,让我们法律界人士来处理最恰当。”
王桥差点笑了出来,道:“青皮口气不小啊,都自称法律界人士了。”
赵波道:“这是自然,我不仅是法律界人士,还是实力人士,今天我还跟电信集团和工商银行分别做了一笔业务。”
王桥知道这个典故,道:“你谈什么业务,恐怕就是打了一个电话,取了点钱吧。”
赵波一本正经地胡扯道:“今天我确实分别和电信集团和工商银行做了业务,在银行取钱,还打了电话,蚊子再小也是肉,业务再小也是业务。人总得有自信心,就算再处逆境,都得有与五百强做生意的心态。”他初到昌东时还颇为颓唐,只是咬着牙苦撑着想要通过司法考试。而今天状态不错,情绪极佳,多年前放荡又风趣的“赵包”终于又回来了。
王桥当然知道其中原因,道:“那你就不住电力家属院了。”
赵波道:“我还是回南州,那边消息灵通一些。”
王桥嘲笑道:“估计是三火同志在南州的原因吧,那天你听了墙角,昨夜我也起来方便了一下。”
赵波急道:“你听到什么?”
王桥道:“没有听到什么,只听到自己方便的嘘嘘声。”
“你不能乱说啊,我和三火清白得很,就是拉了拉手。”赵波见瞒不住王桥,承认了,又道:“老赵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办得皆大欢喜。”
刚与赵波结束通话,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邱洪的电话,“郭达把材料送来不久,邓书记就回到办公室。他看了相片和材料以后,觉得还不错。目前材料的份量还不够,要你们好好总结,拿出典型经验出来。”
“正式报告会在三社公路完全结束后拿出来,肯定比现在的材料全面深刻得多。”
这是邓建国对城关镇在基层组织建设中的摸索所做出的肯定,王桥听了自然十分高兴。
与企业办开了一次小会。接了几个电话,转眼间时间就到了十一点半钟。上午时间不知不觉就要过去了。
王桥给杨明福打去电话,询问向阳坝事情进展情况。
杨明福压低声音道:“还正在信访办座谈。王镇稍等。我出来了。”他站在门口,将会场情况大体上讲了,一句话,这一次城管委遇到了大麻烦,阳和镇以及向阳坝沿着山沟的几十个养渔户联合在一起,以渔业协会牵头,提出了巨额赔偿。
王桥有心帮助老领导乐彬,只是事情闹到这一步,镇里只能尽量做思想工作。可是在利益面前。思想工作就显得苍白无力。这是大环境所至,并非一镇一地干部所能改变。
王桥从大局出发,交待道:“杨镇,此事主体肯定城管委,但是辖区负责稳定始终套在城关镇头上,尽量做好思想工作,多和陈民亮沟通,了解在会上没有暴露出来的直实情况。”
杨明福道:“这事有点难度,村民们意见非常统一。”
“意见非常统一”正是问题的核心所在。王桥知道在电话上说不清楚此事,道:“那就回来再说,估计还得在班子会上专门研究此事。”
王桥打电话时,办公室小林拿着一份文件站在门口。等到王桥打完电话,他才走进来,道:“刚才接到县政府会议通知。要求立即上报参会名单,请王镇审一审。”
会议是“山南省矿山企业技改及整治非法采矿工作现场会”。会议地点在成津县(逐渐回归到原本,成津和昌东都在一个省。见谅),时间是后天上午,明天下午报到。
王桥看到文件,略为思考,道:“我去参会。”
这一段时间,王桥高度关注大鹏铅锌的事情。没有料到瞌睡遇到了枕头,省里及时地召开了这样一场具有实战意义的现场会,将对以后工作有极好的推动作用。
目前为止,在山南全省进行的铅锌矿技改工作很有些难度,在整个岭西省一共完成了七家,而成津县就有五家,这种推进力度,确实让初当城关镇长的王桥感到由衷地佩服。
除了开会以外,王桥还准备与王卫东见一面,叙一叙族谱。
上一次与王卫东见面之后,两人聊到了家族传承,王卫东提起过家族是从静州市昌东县迁过来的,但是具体的事情就记不清楚了。双方约定下一次见面之时,再来叙一叙家谱。
这一次到成津去,王桥就准备带上王氏家谱。唯一担心的是王卫东作为现场会的承办方,要接待省市领导,不一定有时间与自己见面。
接近下班时间,宋鸿礼从县委回到办公室。
两人碰面后,宋鸿礼开门见山地道:“市县两级班子都有正式说法了,邓书记将代理市长,华书记将代理县长,牛部长出任县委副书记。”
王桥道:“果然是这样,我以前听到点风声。”
宋鸿礼道:“听说向阳坝村民又到县里去了?”
听罢事情经过,宋鸿礼道:“这次城管委几爷子肯定要脱一层皮,才能将事情搁平。下午两点,我们开专题会,提前商量应对之策。我在县委开会的时候遇到华县长,他特意打了招呼,要我们城关镇做好群体**件的处置工作。他不是让我们配合,而是以辖区为主。当然,尽管华县长是如此说,最终责任还是要由城管委来负责。但是,我们守土有责,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宋鸿礼平时为人强硬,与城管委关系不佳,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能把握得住。
听到这番表态,王桥在心中对老书记竖起了大拇指。与宋鸿礼的态度相比,杨明福的境界明显就要低一些。
王桥道:“明天我要到成津参加山南省矿山企业技改及整治非法采矿工作现场会,城关镇矿山企业不少,到底怎么搞法,还真得学点经验。”
宋鸿礼道:“上次成津王卫东来过一次,这位年轻的********还真有点办法,工作推动很有力。你明天先去探探路,改天我们一起到成津学习学习。抓大放小,这个‘小’如何放,还真是门学问。”
在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天下午三点,王桥便坐车前往成津县参加全省的工作会。除了几个矿山大镇上的行政一把手外,代县长华成耀也前往参会。
上一次王卫东率党政代表团来过成津,达成了三项协议,其中一项协议就是扩修从成津到昌东的公路,如今扩修工程已经完工,从成津到昌东的公路十分顺畅,车速相应就能快起来。
一个半小时,小车就来到了成津县。
到达成津县城时,王桥给王卫东发了一条短信。
过了几分钟,他收到王卫东回过来的短信,“晚上抽时间见面,但是时间稍晚。”
(第三百七十三章)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族谱
能收到王卫东短信,让王桥还是有些感慨。∈♀UU小说,www.uu234.com
很多人发达之后就变脸,这仿佛成为了常态。王卫东如今当上了成津********,从通俗意义上来说算是发达了,但是他没有忘记曾经打过交道的老朋友。仅从这一点来看,王卫东年纪轻轻就走上了高位,确实是有其独到之处。
这次现场会参加的单位多,规格高,成津县接待任务相当重。由于昌东县与成津县是友好县,县长蒋湘渝还是亲自迎接了代县长华成耀一行。
将昌东几人送至宾馆以后,再由县府办一位同志专门为昌东县参会同志服务。
王卫东不时地摸出手机,查看短信和来电显示,一直没有王卫东的消息。等到了晚上九点钟,终于来了一条短信,王卫东在短信里道:“王桥老弟,今天晚上确实抽不出时间,明天会议结束以后,王桥老弟可否留在成津一叙。卫东”
这是一条非常诚恳的短信,王桥看着短信,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王卫东率领导党政代表团来到昌东的场景。当时他还在城管委工作,为了保持城区干净整洁,站在街道上眼见着考斯特带着一阵风从眼前走过。
这一阵风,也说明了********和一位二级班子的差距。王卫东能够再次发出邀约,说明真没有忘记并没有太多深交的老朋友。
第二天上午十点,山南省矿山企业技改及整治非法采矿工作现场会正式召开。
会议由沙州市市长刘兵主持,议程并不复杂。开得很简洁。
第一项议程是王卫东总结成津县整治非法采矿工作;
第二项议程是由省政府完成企业技改的单位颁奖,李东方、曾宪勇和前县委办赵主任三人获得了技改先进奖;
第三项议程是由副省长秦路讲话。
第四项议程是现场参观完成第一期技改的铅锌矿企业。
在中午一点钟。会议流程全部结束。
吃过午餐后,参会人员各自散去。王桥向代县长华成耀请假:“华县长。城关镇沿矿企业比较多,今天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一眼,我想请一天假,留在成津继续看一看。”
华成耀以前一直从事党务工作,对行政工作还有点陌生。他点了点头,道:“我最近收到人大转过来的人大代表建议批评和意见,里面就涉及到矿山企业,反映的问题复杂,你多留一段时间也是对的。”
王桥道:“这一次省里文件很清楚。达不到技改要求和产量要求的小矿山一律要关掉,我想看一看如何关掉。”
华成耀道:“那里有这么简单,关掉一个国有矿山企业,就涉及到工人安置,关掉一个民营矿山,就涉及到尖锐的矛盾冲突。城关镇既有国有矿山,又有民营矿山,事情复杂,一定要慎重。”
得到了华县长批准。王桥就留在了成津县。
王桥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时,曾经与成津县红星镇党委书记谷云峰在省党校参加了十天短训班,两人恰好住在一个寝室。红星镇就是矿业秩序重灾区,也是参观点。送走了华成耀,王桥便打通了谷云峰的电话。
谷云峰是八十年代的大学毕业生,这在当时还算少见。他是一个很有性格的干部。当成津县干部称之为狗娃性格,胆子大。爱记仇。他当过县委办副主任,此时是红星镇党委书记。刚刚三十四岁,是成津县最年轻的党委书记。
王桥则是昌东县最年轻的镇长,而且是城关镇这种要害大镇。
两人位置相当,年龄接近,在省党校短训时一见如故。
谷云峰带着王桥跑了镇内四个有代表性的企业。这种“跑”法与现场会的“现场”又有所区别,是比较深入细致的现场调研。王桥特别留意尾矿库的情况,现场看了一个经过技术改造过的尾矿库。
提起尾矿库,谷云峰就是一幅后怕的神情。
从现场回来以后,谷云峰让企业办送了一个卷宗到办公室。卷宗封皮上写着“923鑫阳矿溃败事故”。
事故经过很简单:鑫阳矿溃败事故发生在去年10月23日,上午9时,位于成津县红星镇的鑫阳矿业有限公司发生溃败事故,泻出尾矿砂约6.9万立方米,下方近百米河道被填满,有四户民房受损。
谷云峰介绍道:“鑫阳矿年产量就三万吨,这一次泻出尾矿砂约7万立方米,百余米宽的河道灌满了尾矿砂,上面还有矿水流过。矿砂堆积了近半米,深的地方两三米,尾矿砂沿着河道至少流了好几公里远。比较幸运的是河道是季节河,这时没有多少水,否则绝对酿成重大环境事故。另一个幸运就是几个民房位置都比较高,虽然有受损,但是没有死人,否则我也不能在这里给老弟介绍情况。”
王桥道:“我们城关镇有一家老的镇属矿山企业,大鹏铅锌矿,产量很低了,没有多少资源了,我正在考虑如何处理。”
谷云峰斩钉截铁地道:“如果没有资源,就应该趁着省里开现场会的东风,关闭,砍了树子免得老鸦叫。我们县委王书记在这方面极为魄力,顶着压力把抓大放小落实下去了,关停并转四管齐下,为以后接任者解除了太多隐患。”
王桥道:“接任者?王书记要调走?”
谷云峰道:“王书记这种青年才俊,在成津最多就干个三四年,迟早要走的。最硬的骨头被啃下来,谁来当王书记的接任者,会轻松很多。”他说到这里,想起了因为矿业秩序整顿而出车祸的原县委章书记,不禁有点唏嘘。
他又接着讲道:“发生事故的时候,我才从县委办调到红星镇。当时被吓得脚都软了,扶着墙才站得起来。回过神后。才到第一线去组织救灾。我听一位妇女讲了事情经过。那妇女当时正在山坡上干活,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抬头一看,是尾矿库溃坝了,冲出的泥沙把高压电线冲断,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就象很多列火车同时开过来。以前村民都在矿上打工,县里几次想封这个上矿,村民都不支持。出了这事以后,鑫阳矿被彻底关掉了。”
王桥仔细看了事故的相片,呈墨绿色的尾矿砂覆盖了整个河道。将河道两侧的交通完全阻断。他脑里浮现了大鹏铅锌矿如果溃坝有可能出现的画面,其下游的近十户人家就没有这样幸运,极有可能被埋在尾矿砂里。
想起了这个画面,他不寒而栗。
王桥算是胆大包天的人,也不敢承受这种决策结果。
作为一名领导者,决策能力是一个最要的能力,决策失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最大的失误。
王桥道:“谷书记,我有一个不情之情,能不能到现场去看一看。你不用陪我。找一个企业办的同志陪我就行了。”
谷云峰道:“老弟来了,我肯定要全程陪同。只是现场时间不早了,再跑一趟现场,回来就很晚了。明天我再陪你去现场。”
王桥这才作罢。道:“谷书记,还有一件事,晚上不能喝得太多。”
谷云峰挑了挑眉毛。道:“为什么?”
王桥实话实说道:“我和王书记约了,在今天晚上要见面。到时他要给我发短信过来。”
谷云峰有些疑惑,道:“你和王书记是亲戚?”
王桥道:“我考入山南大学前。曾经读过中师。我中师毕业之时,作为中师毕业生代表参加全省教育系统表彰会,那时王书记作为大学生优秀学生干部也参加了表彰会。我们是在会上认识的,一晃就八年时间过去了。王书记进步得很快,让我们那一批毕业生望尘莫及。”
谷云峰笑道:“王老弟不到三十岁就当了城关镇镇长,虽然不能与王书记相比,也是人中龙凤了。既然与我们大老板有约,晚上我就保护你。”
正在吃晚饭时,王卫东打电话过来,道:“王老弟,你在哪里?”
王桥道:“我正在和红星镇的谷书记在成津宾馆吃晚饭,我们是省党校短训班的同寝室同学。”
王卫东道:“有谷云峰陪你,那很好,我大约九点钟才有空,到时派驾驶员来接你。”他又:“你把电话拿给谷云峰。”
王桥将手机递给谷云峰,低声道:“王书记要和你通话。”
谷云峰接到电话后,屁股立刻就抬离了椅子,道:“王书记,你好,我是谷云峰。”王卫东道:“我正在陪刘市长,走不开。王桥是我的老朋友,你就帮我接待好。晚上我要和他谈事,你别把他弄醉了。”
这个电话打来后,谷云峰看王桥态度又有些变化。他和王桥原本就对脾气,接待很热情,如今不仅热情,而且非常细致周到。
九点,王卫东的驾驶员准时将车开到了成津宾馆,直接将王桥接到县委招待所。
县委招待所后院被单独隔成一个独立院落,有民警在门口守卫。小车直接进入后院,秘书杜兵站在门口与王桥握了手,然后将王桥带上了楼。
王卫东脸色微红,不过没有酒意,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他与王桥握了手以后,道:“上次我们谈到族谱之事,我问过父亲,祖上确实是从昌东那这迁到沙州。只是我们这一支没有保留族谱,找不到原籍了,非常遗憾。”
杜兵给王桥泡了茶后,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一旁。
王桥小心翼翼从提包里拿出了族谱,道:“这是王家传出来的族谱,我父亲誊写了一份,王书记先看看。”
王卫东双手接过族谱,放在桌前,慢慢地读。
“王氏族谱:常思木本水源,人心所共有。仁孝、诚敬,子孙所宜存。倘不存孝敬,忘本于寸念,则代远年湮,必致宗支错乱,脉派颠倒,无所考证也……静州府王氏派语:诗书传万代希贤智勇仁,俭勤忠信让国卫风雨顺家和百业兴”
王卫东点头道:“我是正字辈,父亲是国字辈,爷爷是让字辈。我的下辈是风字辈,完全能对上。”
王桥介绍道:“这一本族谱是我家这一支保留的,我查了一下,有一支信字辈的迁到沙州,叫王信宇,其妻是王蔡氏,他们在我家谱里有记载,沙州后面的族人我们也没有记下来。”
“信”字辈是王卫东祖父这一辈,王卫东印象不是太深刻,道:“我记得祖母姓蔡,这样,我打电话回家问一问父亲。”
王卫东打通了家里电话,道:“爸,我的祖母,你的奶奶姓什么?你的爷爷叫什么名字?”
王永贵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王卫东道:“我认识一个昌东县柳溪的王桥,他拿了一个族谱。他这本族谱记录了有一个信字辈的长辈从昌东来到沙州。”
王永贵哦了一声,道:“你祖父叫王信宇,你祖母没有名字,就叫王蔡氏。”
王卫东看了一眼族谱,道:“爸,对上了。昌东的族谱记载了祖父和祖母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核实情况后,王卫东兴致颇高地对王桥道:“那我们还真是亲戚。”
杜兵在一旁道:“王镇长和王书记都是高挑身材,国字脸,鼻子很挺,更关键是气质都很接近。”
王桥道:“我理了理辈分,我们的曾祖父是亲兄弟,祖父辈是堂兄弟。”
王卫东接口道:“我们虽然是第五代,但是血脉未乱,是五服之内的兄弟。以后叫你一声老弟,你得叫我一声哥。”
(第三百七十四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两块石头
离开昌东这一支王姓,终于回到了宗族。王家兄弟谈起了族内这几十年的经历,都有点感慨。到了晚上十一点,王桥告辞而去。
王卫东作为********,一般送客只送到门口,由于王桥是本家兄弟,就没有用官场惯例,就一边聊天一边往下走,送到院内才分手。
院内有一个穿着半身长裙的美丽女子正在和个子不高的中年人在院中聊天,见到王卫东下来,便停止交谈,主动打了招呼。
王卫东兴致颇高,主动向王桥介绍道:“这位是组织部郭部长,这是公安局邓局长。”
介绍完两位职务高的,王卫东又道:“我们两人有几分神似吧。”
借着院内两盏安在树丛中的路灯,以及附近一个地灯的光线,郭兰见到一个高挑的男子站在王卫东身旁,两人不仅是神似,而且五官、身材都有相似之处,道:“没有听说王书记还有年轻的本家兄弟?”
邓家春背着手,神情依然保持严肃。
王卫东道:“王桥是山南大学毕业的,省委组织部选调生,在昌东县城关镇当镇长,年轻有为。”
听到王卫东如此介绍,王桥笑道:“卫东哥,论起年轻有为,我可是愧不敢当。”
几人在院里闲聊几句,王桥这才告辞而去,在车上,他回想着年轻的王卫东领导成津县委的潇洒,暗自心折,同时生出学习之心。
回到宾馆。洗澡之后,坐在床上翻看《成津日报》。在第二版有成津县委组织部长郭兰看望老干部的消息。在县委招待所后院里见到郭兰只是惊鸿一瞥,当时只觉得这位女部长不仅美丽。气质亦佳,给人清新之感,又有亲和力。
“成津女部长是如此佳人,一看就是兰心慧质,我们昌东的部长被牛清扬把持多年,好不容易走了,又成为分管党群副书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王桥很快就放下报纸,靠在床上。思维又飞到了见过的几个矿山上。
经过反复思考,多次到实地考察,问计与资深从业人员,又到成津参观学习,王桥这位对企业管理并不是太在行的领导初步形成了对大鹏铅锌矿的处理意见,借着省里整治小矿山的东山,干净彻底地关掉。
下定决心以后,王桥头靠在枕头上,进入梦乡。今夜之梦。他来到成津鑫阳矿溃坝的现场,只见一片墨绿色的尾矿砂从山坡上滚滚而来,以不可阻挡之势将前方的人、材、物全部淹埋,除了令人恐怖的卡卡声音以外。还有人们的尖叫声音。
早上,王桥发了一条短信:“卫东哥,我回昌东了。随时欢迎祭祖。”很快王卫东就回到短信:“一路平安,我会回来的。卫东。”
小车沿着盘山路,很快就将成津县甩在身后。进入了昌东县以后。小车经过了辉煌集团的修路工地。工地已经基本结束,宽阔的路面从远处看就如一条飘逸的线条镶嵌在山间。王桥是在最落魄的时候来到工地,原本还以为会把工地作为未来的事业,没有料到命运在不经意间突然又转了个弯,看似沉入谷底的佳作腾然向上。
想到这里,王桥产生了一种命运难测之感。这种感觉出现往往是人到中年以后,王桥在这几年经历的事情太多,时间仿佛被压缩了,他以青年人的身体产生了类似中年人的感慨。
回到了昌东,踏入城关镇地盘,王桥油然而生一种使命感,要带领全镇人民走上幸福之路的使命感。如今都流行说些消极的话,这种带有正能量的使命感根本没有在正式场合和私下场合说出来的机会,因为哪怕你是说的真心话,别人要么是觉得你是虚伪,觉得你是鸡脚蛇戴眼镜装正神。
这种正能量不能说出口的氛围,让王桥有些无奈。
小车经过县政府大院时,远远就见到了一群人围在县政府大门,举着“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生存”的标语,这个标语也成为多数群体向政府提出诉求时的通用标语。他拿出手机,打电话道:“杨镇,今天围在县政府前面的人,是向阳坝的?”
“对头,就是向阳坝和阳和镇的村民。等会就要开座谈会,开完会我就汇报。”杨明福正坐在院子里一块石凳上,一幅心力憔悴的模样。这两天他都在处理这起由垃圾场污水引起的群体**件,没有太大效果。这必须是由政府拿钱赔偿的事情,光凭做思想工作已经不能平息相关村民的诉求。
王桥看着站在县政府门前的男男女女,就禁不住一阵牙痛。
回到镇政府,在宋鸿礼办公室坐了一会,郭达走了进来,道:“刚才接到县政府通知,请一位主要领导去参会。”
宋鸿礼道:“为什么要主要领导参会?”
郭达道:“电话里没有说,只是让主要领导参会。”
宋鸿礼道:“杨明福怎么搞的,也不知道通个气。”
正在这时,杨明福的电话打到了宋鸿礼手机上,道:“向阳坝和阳和镇的村民在商量赔偿方案时,提出了渔业协会今年育种被耽误了,损失巨大,提出三百万的赔偿。如果不赔,可以由渔业协会将大鹏铅锌矿买过来,由合作社经营,以弥补损失。所以,宫县长让宋书记或者王镇长参会。”
“明白了。”宋鸿礼挂断电话,目光炯炯地看着王桥,道:“难怪这几爷子闹得这么起劲,原来把手伸向了大鹏铅锌矿。王镇长才参加了全省的现场会,有什么意见?”
王桥道:“我的态度十分明确,这是两回事,绝对不能扯在一块来说,不可能将已经停业整治的大鹏铅锌矿交给渔业协会。”
宋鸿礼沉默了一会,道:“我担心县政府息事宁人,同意这个诉求。”
王桥道:“这个会我去开,一码归一码,县政府该赔多少就赔多少,不要拆东墙补西墙,把两个墙一起弄坏。宋书记,你的想法是什么?”
宋鸿礼道:“我同意你的意见,就算县政府想这样做,也要坚决顶住。你怕不怕得罪领导?”
王桥道:“决策只能依据事实。”
宋鸿礼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始终不能进入县委常委,一般来说,城关镇党委书记都是县委常委。原因就是我不怕得罪领导,该顶的事情就顶,被某些领导认为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任何事情有利有弊,因为我敢于较真,不怕事,所以多数领导觉得由我这块石头放在城关镇,不致于惹了大事。”
王桥道:“我也是块石头,否则也不会先丢到城管委,又到城关镇,这两个单位都是生产麻烦的地方。”他站了起来,道:“那我就先到县政府开会。”
在静昌矿业公司阳和铅锌矿的办公室里,牛清德扔掉安全帽,接过一个大杯子,仰头就喝了一大杯。他刚才去看了阳和铅锌矿的尾矿库,尾矿砂已经到了库的顶部,不出三个月,尾矿砂绝对就要溢出去。如今昌东雨季来临,更增加了困难。
生产副矿长陈民国干脆将上衣扒掉,坐在门口风大处,喝水,抽烟。
牛清德也就将上衣扒掉,露出一身健壮的黑肉,他猛地抽了一口烟,道:“老陈,你说的办法能行吗?”
陈民国以前当过向阳坝村的村委会主任,后来选举时落选,便来到了矿上工作。他对镇村工作和矿上工作都很熟悉,因此被牛清德挖来作生产副矿长。
“牛总,要说绝对有把握,那是吹牛。政府最怕群体**件,而且最怕这种政府还有错在先的群体**件,如今渔业协会提了三百万赔偿,就算赔了三百万,还会提污染了渔池,要全面整治,就算答应了全面整治,我们就提搬迁渔池。总之,不答应将大鹏铅锌矿弄给渔业公司,大家就起劲闹。”陈民国说这话时,唾液横飞。
牛清德道:“你在一社说话算数。”
陈民国道:“一社的人多姓陈,与我一个姓,现在的村主任姓黄,黄家主要集中在二、三、四社。我在陈家是老辈子,我弟弟是社长,更关键的是大家利益是绑在一起的。只要有人带头来闹,他们就在后面跟随就行了。”他拉长了声音,道:“只是这样跟政府作对,我们陈家还是有风险的。”
牛清德伸出三根手指,道:“只要搞定了大鹏矿,给你私人这个数。”
陈民国眼前一亮,道:“牛总说话算话?”
牛清德道:“绝对算数,你就大胆地做。”
在钞票刺激下,陈民国干劲十足,道:“我弟弟带人在县政府,我先给他打电话,问一问情况。”
在陈民国打电话时,牛清德走到门口,朝着山下俯视,先看了一会大鹏矿,后来又将目光转向了阳和镇的黑岭山铅锌矿。牛清德很了解王桥的性格,若王桥真是软硬不吃,到最后,他还要修一条路到黑岭山矿,这是迫不得己的选择。
陈民国打完电话,又走了过来,道:“牛总,我弟弟正在县政府进行谈判,我让他强硬些。牛总,我弟弟担的风险也大,是不是加点钱。”
牛清德伸出一根手指,道:“如果搞定了大鹏矿,再给这个数,由你分给想分的人。”
陈民国伸出五根手指。
牛清德点了点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陈民国眼睛开始闪着亮光。
(第三百七十五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