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切都会好的
杨立民那儿能让马莹载他，那岂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当下杨立民也管不了许多，一拍脑门就道：“不就是一辆自行车吗？就我见过的自行车光是品牌都数不过来！别说你这凤凰牌自行车，就算是上万元的自行车我也骑过！”
不是杨立民吹牛，事实上上万元的自行车他还真骑过。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不过那都是后世的事情了，这辈子以后肯定也会骑的！
杨立民说的是无心，马莹却无疑瞪大了眼睛惊讶出声：“一万多元的自行车？我的妈呀，一辆车就是一个万元户了！”
按照她的想象，一般的小康家庭一年的收入也就一千来元，这还得是双职工家庭才行。
可即便是这样，双职工家庭除了各种必要的开销剩下来的存款也不会超过五百块。
然而杨立民却说他骑价值一万元的自行车，这无疑颠覆了她已知的认识。
毕竟一万元对她来说就已经是一笔不可想象的财富了，那么花一万元买一辆自行车.....这自行车难不成还是金子做的不成？
然而就在杨立民洋洋得意的时候，马莹却立刻反应了过来。
中国存在有花一万元买自行车的吗？再说了，国内好像最贵的也就载重牌自行车吧？
可是载重牌自行车那样的高档货也不会超过两百元。
想到这儿，马莹没好气的白了杨立民一眼，只当是杨立民在和他开玩笑，于是没好气的道：“杨科长，你就会瞎糊弄我！一万元都能买差不多八十辆凤凰牌自行车了！”
杨立民不禁一阵无语。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办法反驳，难道给马莹说自己是上辈子骑过的？
不过他脑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另一个借口，说道：“怎么就没有了？我告诉你，有一款美国生产的山地自行车就需要一万多元！你只是美欧见过而已。而且就咱们蜀中省也有不低于几千元的自行车，不过都在省城的专卖店里面，你要是有空我带你去看，保准你大开眼界！”
“真的有一万多元的自行车啊！”
见杨立民说的如此肯定，马莹也纳闷了？心道，难道还真有这么贵的自行车？
而且杨立民说的有模有样的，还说就省城就有几千元的自行车，就算是她没有见过，可是杨立民这么说显然是不怕她去证实的。
这么一想马莹就不禁对杨立民口里美国生产的自行车感兴趣起来。
杨立民笑了笑，心里暗暗想着总算糊弄过去了，再次肯定道：“自然是有的，而且不仅有自行车还有空调、彩电、电冰箱呢！我给你说，我读书的时候有一个同学他家里就有这些！还有一种可自动煮饭的东西叫做电饭煲，只需要在锅里添上米和水，然后插.入电源，电饭煲就能自动的把饭做出来！”
听杨立民这么一说，马莹顿时满眼的小星星。
在他看来这样的生活可不就是实现了是个现代化了吗？
虽然她并不知道杨立民口里的空调是什么东西，但是洗衣机和彩电还有电饭煲她可是知道的。
因为其实就在爱民厂的厂工会就有一台彩电，只要是爱民厂的职工或者家属，给上五分钱就可以坐在宽敞的工会研究室里边从晚上八点看到十二点，对于工厂里绝大多数买不起电视机的人家来说一个星期花上五分钱享受一下现代化也是非常愉悦的享受。
而电饭煲，据说荣华厂的厂长家就有，而且还给老厂长朱红军送了一个，只不过朱红军没有要给退回去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明显带着科技的东西，对马莹无疑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要是我家也有一个电饭煲就好了！”马莹想着想着嘴里就下意识的说道：“要是有了电饭煲我下班回家就先把米放锅里然后就去洗衣服，等衣服洗完饭也好了！”
说着，她有看向了杨立民，说道：“杨科长，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用上这些高科技东西啊？”
“用不了多久的！”杨立民笑着肯定道：“我估计最多五年，咱们家家户户到时候都能用上电饭煲。至于洗衣机和电视机普及估计会晚一点，但是也绝对不会超过十年，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全国家家户户都能用上！”
现在是79年，十年之后也就是89年。在杨立民的回忆中，89年正是全国农民.运动会召开的第二年，那个时候好像那位老人已经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还说出了一翻影响了中国今后几十年发展的著名的南巡讲话。
也正是那一年，中国开启了大时代，用短短的十多年时间作出了一个又一个震惊世界的奇迹！
“嗯，我相信你！”马莹点了点头，已经陷入了美好的希望之中，她小心翼翼的抱着装着鞋的蛇皮口袋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杨立民扶着的自行车后座上，随着杨立民脚下一踏，自行车便歪歪斜斜的启动起来.....
自行车一路上轻快的转动，带着一缕清风，很快就来到了菜市场门口。
这时候所谓的菜市场其实就是一大块空地，不少当地的农民正拿出家里的蔬菜或者鸡鸭摆着个地摊在售卖。
当然，之所以有人卖是因为有人需要买，所以除了练摊的卖家之外，更多的还是前来淘货的人。
在这个购物完全是限量供应的时代，出现了一个可以不需要票据购买物品的地方，无疑让很多人体会到了自由购物的体验。看着来来回回买菜购物的人们，杨立民不禁感叹，市场经济正如前世一样，按着轨迹正在生根发芽！
“咱们的摊就在这儿！”就在一处买菜的旁边，有一个用破木头搭建而成的建议桌案，马莹示意杨立民停车，说道：“这儿就是咱们厂里的工人师傅们摆摊的地方。而且来这里的人都知道我们是爱民厂的，卖的鞋既经济又实惠，而且质量也不错，所以生意特别好！”
杨立民看着拿出一块布，然后将一双双鞋整齐的摆放在上面的马莹心里暗暗想到，出厂价一块多钱的鞋只卖几毛钱生意能不好吗？
第31章 充满机遇的时代
正如杨立民所知道的情况一样，马莹刚把鞋摆上摊位，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三三两两的几乎是用抢的十来双鞋就卖完一空。www.uu234.net让杨立民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供不应求。
马莹显然早就经历过了这种场面，一边乐呵呵的向买鞋的顾客们打着招呼，手上也没闲着，收钱、找零动作飞快，还没等杨立民感叹完就已经完成了工作。
“那个...杨科长，你要不要买点儿东西回去？”将钱收进衣兜，马莹朝杨立民问道。
这并不是马莹顺口一说，事实上既然到厂里上班，工厂就相当于工人的第二个家。既然是家，那么各种生活用品就必不可少。
作为一个从小就生活在工厂里的子弟，马莹深深知道食堂的饭菜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既贵不说，关键是没有什么油水，所以自开锅灶就是必须的事情。
杨立民刚刚进厂而且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既然都一起来到了市场，在马莹看来提醒一下杨立民采购一些东西回去显然是应该的。
更何况在她看来工厂分的宿舍厨房是现成的，只要买上点儿锅碗瓢盆就能立即开火，早一天自己做饭就能多省下几毛钱，一个月下来就是一笔不菲的钱了。
当然，这里只能够买到一些诸如筲箕、簸箕以及蔬菜、鸡鸭、鱼肉之类的东西，像锅、碗之类就必须要去供销社才行。
“呵呵，好像这里也没什么可以买的嘛！”杨立民四处看了看，除了马莹卖的鞋勉强能够算是工业制品外其他的几乎全是农产品，说实话他还真没有什么兴趣。
“怎么会没有买的？”马莹没好气的道：“你看这里有白菜、芹菜、还有辣椒，猪肉也有，买回去就能做菜。而且咱们过来的路口上是专门卖米的地方，卖的都是今年刚兑壳的新米，这些东西买回去就能自个儿开火呢！”
听马莹这么一说，杨立民这才反应过来。
还别说食堂的饭菜他还真有些吃不惯。
不是食堂做出来的饭菜不卫生，也不是因为食堂的饭菜小贵，主要还是他吃惯了大鱼大肉，突然间天天素菜当主打，嘴.巴受不了啊！
作为一个无肉不欢，嘴还特刁的肉食动物，被马莹一提他立马就唾沫横流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的蔬菜和肉类可不是后世那些全靠农药化肥或者饲料催生出来的，而是天然无公害真正的农产品。
这样的食材哪怕吃的多，也完全是正健康发展！
想到这儿杨立民不由得眼睛一亮，赶紧朝马莹拍了一句马屁过去，笑道：“我这儿不是忘记了吗？要不马莹，你帮我挑点儿？蔬菜少点儿，鸡鸭什么的都来一只，等下午下了班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我...我晚上还有事.....”
顿时马莹就小脸再次通红起来，支吾着断断续续的回答，一边说还偷偷的看了杨立民一眼，只不过她那模样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越说越是害羞，整张脸就像是要滴出水来。
在这个男女大防的年代，一个姑娘如果要去一个男生家里这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杨立民请马莹去他家吃饭，这其中的寓意嘛....杨立民不知道，可是容不得马莹不乱想。
纵然马莹对杨立民是有那么点儿好感，但是毕竟也只是好感而已，更何况两人勉强来说认识还不到一天，这么说显然是杨立民有些孟浪了。
“难道晚上还要加班？”杨立民有些好奇。
虽然今天厂办公室宣布了加班，但是也只是限于生产单位，而后勤部显然不在加班的反胃之内。
不过听马莹说到加班，有礼貌又一想，后世的工厂晚上加班一般来说都会弄点儿水饺或者汤圆什么的当夜宵，难道爱民厂这么早就已经开始重视员工的夜宵问题了？
要是真是那样的话还真的比沿海地区提前了好几年，这就让人不得不对厂里的领导刮目相看了。
“不...不是！”马莹小声道：“是...是我爸和我妈晚上还要做鞋,我必须给他们打下手！”
“哦，你还会做鞋呢，真看不出来！”
杨立民还真看不出来，马莹在他印象中是一个很温婉类型的姑娘，而且做得又是后勤这样的闲活儿，在他看来应该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虽然偶尔能帮着家里做做饭啥的，但是象征意义绝对大于实际意义。
然而现在马莹给他说她居然晚上下班回去还要帮着家里做鞋，这无疑让人有些惊讶。
“那是当然，我七岁的时候就能帮着我妈折边了呢！”马莹笑了笑，说到做鞋她的眼睛里顿时就散发出一道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对做鞋喜爱到了极致的热情。
这个时候，她那儿还有半点儿娇羞的模样？口若悬河的说道：“而且我爸我妈他们年纪也开始大了，晚上灯光不好，他们都看的不是很清楚，我弟弟又要做作业，如果我不在我妈穿针都困难。而且我家今年又买了自行车，今年还准备买一台长虹牌电视机呢！”
看着马莹严重充满的希望，杨立民不禁也被深深的感染。
这个时代真的是一个黄金的时代，但又是一个无奈的时代，更是一个充满着希望的时代。
不少人在这个时代之所以成为富翁，并不是他们有多大的能力，而是他们赶上了这趟开往成功的列车。
可以说，在这个经济转型的大环境下，只要敢想敢干就能发财！他作为一个后世有着诸多先进理念、技术和国家动向的人，难道就只是窝在一个国营厂当个副科长吗？
虽然即便是当个副科长也很有前途，甚至通过努力杨立民相信即便是当个厂长他也并不是没有机会，但是他的初衷呢？
甚至在这一刻他都还记得那张高高在上，拿着国外怎么怎么样为借口往他头上扣帽子的那个女人，甚至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位英国采购商走进他设计室鸡蛋里挑骨头的场景.....
不！
绝不！
决不能像上辈子一样窝囊的活着！
这一刻杨立民心里突然有了决定，老天让他回到了这个充满着机遇的年代，他必将勇往直前！
第32章 要出大事儿
第32章 要出大事儿
俗话说农妇、山泉、有点田，这种生活非常值得人向往。www.uu234.net
当满载着一大堆蔬菜、肉食以及一应厨房用品回到了宿舍的杨立民此时就有点儿这种小满意。
只不过看着衣兜里剩下的那不到两块钱的钞票，杨立民就有些感叹。这钱用的还真利索！
“杨科长，我就不进去了，你先把东西那进屋吧！”推着自行车进了厂门，马莹一路随杨立民到了宿舍，她终究是个大姑娘脸皮薄自然是不肯进杨立民宿舍的，她站在门口将杨立民的东西一一从自行车上放到屋檐下对杨立民说道：“如果是中午请我的话，我...可能有时间！”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怎么的，马莹就一溜烟的骑着自行车狼狈而逃，弄的是杨立民不住的郁闷，难道自己是野兽还能吃了她不成？
下午技转科也没别的工作，因为是在生产期间，而轻工厅的下一步任务也没分派下来，所以还算清闲。
当然，这个所谓的清闲无非就是以彭刚为首，带领着技转科的技术员们前往生产现场指导工人生产。
这种不用亲自动手的事情，而且还有点儿小领导视察工作的意思，无论是彭刚或者是技术员们都有点儿小兴奋。
毕竟技转科不用大货生产，而唯一能够体现他们存在感和价值的机会也就那么点儿平台。
至于杨立民，他早已经被彭刚安排了工作，那就是按照目前爱民厂生产的这款军胶制作一个看板出来。本来按照彭刚的意思是他和杨立民一起来做的，不过被杨立民拒绝了。
废话，这种事情怎么能让领导来做？而且他刚刚上马，为了服众也必须拿出点儿干货来，不然的话技转科的那些牛气哄哄的技术员们还真以为他是来混干饭的了。
做起实际工作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不是杨立民不会做，或者眼高手低，而是做看板的材料实在是有些难找。
整整一下午，愣是没做出什么模样，不是缺订书钉就是缺美纹纸，忙来忙去真正做事的时间不过超半小时，可找东西的时间却占了几乎一大半，再加上来来回回的跑腿走路，这工作进度无疑和蜗牛差不多。
“立民，做的怎么样了？”
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在现场溜达了一下午的彭刚这就回到了技转科，看他满面笑容的模样杨立民有理由相信彭刚对现场的生产很满意。
“还好！”杨立民抬起头朝彭刚点了点头，下料部分他已经完成了，虽然做的没有德国看板那样标准，但是按照厂里边的实际情况也算是差不离，当然上案部分的工序也全部设计了出来，因为时间不够只做了一小半。杨立民指了指正在做的看板，笑道：“加点儿班的话估计还要一天吧，一天时间估计就够了！”
一天时间真的不长，按照国企的上班制度也就是八个小时，当然如果加班就另算了。事实上如果不用跑来跑去，所有时间全部用来制作看板的话，杨立民最多需要半天时间。
只不过现在想要推行看板，以看板带动工厂的生产质量和效率，在杨立民看来如果大兴土木劳师动众....那样的话很有可能被提前抹杀！
好在他技术全面，不用借人之手完成，即便是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
“一天时间，嗯，不错啊！”
彭刚仔细的查看了下杨立民正在做的看板，以他的水平自然可以轻易的看出看板里面的信息。他本来就对杨立民的技术比较佩服，毕竟一个工位的技术那是需要很长时间学习的，可杨立民偏偏是个怪才，不仅精通鞋厂各个工位的技术，关键是还会设计，就连德国的这些先进管理经验都知道。
但是佩服归佩服，彭刚作为技转科的科长还是有点儿小骄傲的。能够通过技转科协调全厂生产，这么多年也就这次犯了点儿小错误，他还是有些资本的。
可是看着看着彭刚就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
甚至他觉得以前自己带着技转科的技术员在车间里跑上跑下就像个表演的大马猴，完全就是丢人现眼！
因为光是从下料部分的看板他就可以看出，只要下料车间的工人都看一遍看板，下料根本就不需要技术员浪费口舌去解释。
就比如面料部分，看板上详细将军胶所需要下的面料按照格板的大小顺序共计6块格板都列了出来，哪里是鞋头，哪里是后跟，哪里是内腰，哪里是外腰....完完全全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仅如此，杨立民甚至还将这些格板对实际物料进行了拼画，给出了如何摆放位置下料才能节约用料，并且给出了实际用量。
要知道，厂里以前是没有实际用量的。
当然，也没有人去核算过。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自己是给工厂干活，又没有浪费.....虽然偶尔拿了点儿边角料回家搞乐点儿副业，可那不是边角料吗？
所以，在用量一块就像是一个谜团，本来该2.4的用量有可能3.2能够，3.8也行，又或者4.5也能用完。
因此上到朱红军这位老厂长，下到基层的工人，都对用料这块不怎么感冒！
毕竟....咱们以厂为家不是？
反正没材料了不是有供应科嘛，大不了让马向前再到四处跑跑.....
这尼玛！
彭刚只觉得自己这几十年技转科科长真的是当到狗身上去了！
他相信，只要有了杨立民的看板，那么下料车间的出错率绝对会降低到一个他都无法想象的程度，甚至...甚至有可能0出错！
只是他看的越是仔细，越是了解到看板的作用，他原本乐开了花的脸上却逐渐被一种叫做忧虑的东西所替代。
因为他发现杨立民的这个看板做的实在是太完美了！完美的几乎是无懈可击！只要按照看板上来操作，无论是任何鞋款爱民厂都能顺利的进行生产，并且大幅度的提高生产效率！
可是...正因为太完美了，完美的连用量都精确的计算在内，他觉得很有可能要出事儿，还是出大事儿！不由得，他拿着看板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
良久之后，彭刚的嘴角才轻轻地动了动，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他突然发现，这看板一出.....爱民厂可就要出事儿了啊！
第33章 厂务会商讨吧
第33章 厂务会商讨吧
彭刚不知道假如自己把看板推行下去会不会被厂里边数百号家属问候全家，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今后在厂里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至少在工人这边估计是以后没法交代了。www.uu234.net
毕竟人家除了点儿死工资之外就全靠弄点儿边角料做几双鞋拿出去卖了贴补家用，可看板的用量一放出去，人家还怎么弄边角料去？
静下心来想想，那些下料的师傅哪一个不是耍烂了几把剪刀的牛人？如何开料，如何省料难道就没有一点儿13数？
下料车间用料节节攀高，追根究底还不是为了能多出点儿边角料。
这是一个蛋糕，也是一份全厂工人连同家属的福利。
可是如果把用量精确，甚至捅出来，那么以后边角料哪里去找？毕竟这样精确，还将摆放格板的方式方法都写在了看板上，只要不是傻子一看就明白，更不要说还是一个个熟练技工！
所以这便是动了几乎全厂工人的利益！
可是....
他毕竟是一名领导，更是一名党员，一方面是群众所谓的利益，另一方面却是国家的根本利益，孰轻孰重他自然是分的清楚。
然而究竟该怎么办，他却是为难了。
拿在手里这本轻飘飘的看板，此时犹如重如千钧，一时间彭刚只觉得整个脑袋就像装满了炸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炸的感觉。
烫手啊！
就着杨立民的面，彭刚又不好把心里话说出来，好不容易挂出点儿微笑还是僵硬的苦瓜脸。
不过杨立民作为看板的主要制作人，彭刚还是想先听听杨立民的意见，于是问道：“立民啊，这个看板很有用，相信有了它咱们厂的战斗力至少提高两成，果然不愧老厂长千辛万苦的从荣华厂把你给要过来。不过啊，你也知道，咱们毕竟是国营单位，想要推广先进的办法过程中肯定是有一定难度的，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虽然不愿意，但是实际上彭刚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儿把杨立民推出去的意思。
毕竟杨立民是年轻人嘛！
既然是年轻人，又加入爱民厂不久，不熟悉工厂里的情况也是说的通的。至于这个年轻的干部为了工厂的发展弄出了什么先进的东西带动工厂发展，也也是很好的事情嘛！
虽然过程中有可能会伤及到工人的一部分利益，但是总体上来说终归是为了厂子的发展嘛！
这样的年轻干部就算考虑不周，当然也是可以原谅的！
杨立民自然不知道彭刚的小心思，他还当是彭刚碍于自己副科长的身份真的想听听自己的意见。不过他那儿有什么意见？难道他告诉彭刚后世的鞋业工厂技术部（技转科）都会做一套看板用于各部门辅助生产。
可是能这么说吗？
不能！
肯定不能！
于是杨立民立马就把主意打到了朱红军的头上，貌似刚才彭刚还说了自己过来好像就是这位老厂长干的，既然是厂长拍板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在话下。
杨立民笑道：“彭科长，看板的事你也知道，我也就突然有了那么点儿想法然后做了出来。你也知道，我刚刚参加工作，很多东西只是想当然，更是从来没有到现场去辅助过现场生产，经验上有着很大的欠缺。而且照我看看板毕竟是咱们技转科弄出来的，由咱们俩在这儿商量如何推广还不如直接拿到厂务会上，让领导们讨论一下，反正就算是咱们商量出了结果到最后还不是要看领导们的意见吗？”
彭刚顿时就眼前一亮！
他刚才还真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正如杨立民所言，无论是什么改进，终究还是需要在厂务会上讨论一下的。毕竟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如果只是少部分人拍板肯定就有所局限，代表不了全厂的利益。可是常务会上讨论之后就不一样了，换句话来说经过了厂务会领导们的讨论，然后拍板，这就无疑是代表着全厂的意志，就算有人要说什么上面不是还有那么多的头头脑脑顶着吗？
反正，反正技转科只是一个将技术转移给生产部门的单位，这也是技转科的本身职责嘛！
非但无过，还有功！
想到这儿，彭刚那张苦瓜脸立刻就堆满了笑容，而且看向杨立民的眼神更是多了一种热切的味道，有这么一个好的下属，他.....轻松了不少！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彭刚微笑着朝杨立民点了点头，一副关切的模样道：“其实我觉得咱们这个看板对厂里的作用非常大，不过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有了厂领导们的帮助也是为了更好的推行嘛！更何况别看只是这么小小的一本看板，却是关系到整个厂的大事，在厂务会上讨论下也是为了避免出错！你就先下班吧，我这儿先拿着你的半成品找老厂长看看去！”
他一边朝着门外走，又突然想起了点儿什么，回过头又朝杨立民笑道：“对了，立民啊，上次你帮助厂里解决问题的奖励已经批下来了，待会儿你记得去财物那边领一下哈！呵呵，一百块钱呢！”
听彭刚一说，杨立民这才记起当时好像在招待所的包间里，朱红军就曾经说过谁要是解决了问题就奖励一百块钱奖金的。
只不过当时杨立民还不是爱民厂的工人，而且事情也过去好几天了也没人提，他也就淡忘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彭刚居然让他去领钱，这无疑让杨立民有好些惊讶，同时也暗暗庆幸。
因为这次出门家里给他准备的钱也不多，也就三十块钱，而且还是家里好不容易凑出来的。
这三十块钱如果放在家里父母和妹妹三个人一个月的花费了，但是放在他这儿还真算不上什么。
别的不说，光是今天中午他和马莹去市场买的那套东西就花了差不多十块钱，再加上前来报道时一路的车费和吃饭，又花去了两三块，他现在身上剩下的钱加在一起也就十多块钱。
没想到这笔钱还真批了下来......
第34章 彭刚的心思
第34章 彭刚的心思
杨立民那个乐啊，简直没法说了，真叫一个冬天送棉袄，夏天送扇子，太及时了！
不过杨立民也只是脸上稍微露出了一点儿笑容，便谦虚道：“彭科长，解决问题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且你也知道之所以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主要还是受到了你和各位领导的启发，要是没有你们我那儿成啊！所以这一百块钱也有你们的一份！”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年代的一百块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他杨立民屁颠屁颠的去财务领了，你让其他人怎么想？
就算是大家伙都清楚，这钱你拿的理所当然，可是未免就没有人妒忌！
杨立民现在很缺钱，但是仅仅只是一时所缺而已，只要想赚钱他相信比起那些工人们弄点儿边角料做鞋不知道高出多少效率。www.uu234.net
毕竟就凭着他满脑子后世各种鞋的设计理念以及距离后世长达三十多年的预见性，就算他想不发财都难！
“嘿嘿，我说你这个小杨啊！”
彭刚嘿嘿一笑，满怀深意的看了看杨立民，才道：“你有什么本事在当时试楦之前我可能还不了解，原本以为你找出逐码替代的方法不过是灵光一闪的结果罢了。可是试楦的时候你一个人从开料做到上案，甚至连攀帮都做的是游刃有余，虽然技术上略有欠缺，但是比一般的工人却是强了不少。
最关键的是你居然还懂德国的女鞋设计！难道这都是巧合？都是运气？而且我有几把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按老厂长的话来说就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对于墨守成规的事情没问题，可要说到创新或者解决疑难问题就棘手了！你说是按照我们的思路才有了解决的方案，那是为了不让我们这群人难堪，不仅我心里清楚，老马、还有荣华厂的刘涛，甚至老厂长也清楚。
你给我们一个台阶下我们就知足了，要是还厚着脸皮拿你的奖金，就过了啊！”
无论是彭刚，又或者刘涛，一个是爱民厂的技转科科长，另一个是荣华厂的技转科科长，不要说他们，就连和他们一起的技术员有哪一个不是在鞋业里爬模滚打了几十年的技术高手？
如果他们真有办法也不会弄得焦头烂额，让马向前这位供应科科长又是轻工厅又是物资厅求爹爹告奶奶的到处跑了。
可是作为领导，作为鞋业界的权威，如果他们多解决不了问题，那么他们的脸有往哪儿搁？
所以，杨立民说到是受到了他们的启发才想到了解决方案，他们没有反驳，以至于后面对他一个还没有报到的小青工叔侄相称甚至许诺职务，这便是投桃报李！
这一切虽然没有人明说，但是却都心里有数！
而现在按杨立民的意思，这一百块钱人人有份，彭刚那儿还好意思？于是他也不管这章面皮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都说了出来。
当然，这也是在技转科内部，要是放在外边他也说不出口。
毕竟现在杨立民成了爱民厂的副科长，也算是自己人了不是？
虽然说的都是大实话，杨立民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杨立民摸了摸脑袋，然后笑道：“彭科长，你就别抬举我了，要是没有你和各位领导的支持这事儿也办不成不是？我看不如这样，中午的时候我那儿正好买了点儿菜，待会儿再叫上供应科的马科长一块儿上我哪儿坐坐怎么样？”
“行！”彭刚笑着点了点头。
他对杨立民如此识趣非常满意，拿着看板就去了厂长办公室。
中午的时候买的菜不少，连同铁锅和碗筷都有，而且灶台还是现成的，加上中午在后勤部领取的劳保用品以及福利，诸如菜籽油啥的，虽然不多也勉勉强强可以单独开火了。
只是....好像还没有碗筷！这就有些难办了！
正当杨立民正愁着上哪儿弄碗筷，彭刚已经来到了朱红军的办公室。
彭刚知道，现在这个点朱红军是不可能下班的，虽然厂里边已经解决了下错料的问题，但是因为交期的临近，朱红军的压力非常大。
所以朱红军干脆坐镇在厂里，虽然没有吃住在办公室但是每天下班都很晚，一来是了解生产进度，二来也是为了出现问题及时解决。
朱红军的办公室并不像其他领导那样总是关着门，相反，他的办公室从来都是打开的。
彭刚没有敲门，直接就进了办公室。
“老厂长，吃饭了没？”一进门，彭刚就朝着朱红军的办公桌走了过去。
作为朱红军的老部下，他算是其中比较放的开的其中之一。而且他对朱红军的脾气也是了如指掌。
“待会儿回去吃，我这儿还等着上案的生产明细！”朱红军看了彭刚一眼，然后又半眯起眼睛打盹，仿佛自言自语的道：“你过来什么事儿？坐着说吧！”
他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按照惯例，他这个年龄找就到了退休的年龄，只是他放不下爱民厂如今的烂摊子，一直默默地坚持。
当然，厂里也不是没有人说闲话，说什么这么大把年纪早该回家抱孙子了，坐在厂长的位置不放权是个官迷什么的。
不过碍于朱红军数十年的威望，这些人却不敢当面直言！
“嘿嘿，我们技转科弄出了个好东西，想让你帮着掌掌眼！”彭刚没有坐下，而是将看板打开，然后轻轻的放在朱红军的面前。
他相信，朱红军肯定能够看出看板的价值的。
“哦？”半眯着眼睛的朱红军顿时就来了兴趣，一抬头那儿还有半分瞌睡老人的模样，两只眼睛已经看向了看板。
“这是现在这套格板！”
朱红军看到第一页，这部分是技转科根据现在生产的军胶制的一套36码鞋左脚的格板，分为面料、内里，以及后来加上去用来逐码替代加长帮脚的布条格板。
“对，就是这套格板！”彭刚笑着点了点头，帮着朱红军解释这部分看板的作用，说道：“这是一只36码左脚的格板。不过老厂长你看，他们排列的位置是先面料，后内里，根据格板的大小由大到小排列的。而且你再看下边这个图，这是一张下料排版的图，不仅根据了鞋样的大小，同时也考虑到了延伸拉力的方向，然后合理排列的。在这里我们是按照36码排列，同时也精确的计算出了用量，移交给下料车间以后，下料这件的工人就可以根据我们的生产方案来进行作业，不仅省了许多拼鞋样的时间，而且也根据用量也可以做到节约用料......“
第35章 小中专
第35章 小中专
杨立民压根儿就不知道彭刚和朱红军两人在办公室里谈了多久，他自个儿到是亲自下厨做了大半桌子菜，并且盛情的要请了马向前一家前来用餐。www.uu234.net
命运这东西有时候很奇怪，当一个人遇见另一个人的时候，也许就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杨立民也没有想到，原本是按照这个身体原主人的脉络前去荣华厂报到，却没有想到只是一场沉睡在遇见马向前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发生了改变。
也许，也许从他穿越到了这个时代那一刻起！
不过，如果没有马向前，他就不会前往爱民厂的招待所，更不会认识王大山，自然也不会参加爱民厂对荣华厂技转科来人的接风宴，那么后来爱民厂的问题也将按照历史的轨迹无法解决，然后慢慢的衰落，直到后世也无曾崛起。
至于杨立民自己，也许这个时候也已经上了班，不过最大的可能就是成为一名荣华厂的技术员，和工人师傅们一起用铁锤敲击着折边台将一个个鞋面部件组装成一只只鞋面。
而不是现在的小杨科长！
当马向前来到杨立民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一看到马向前杨立民便赶忙上前迎接，笑道：“马叔，快里面坐！”
“嗯，好！”
马向前也没跟杨立民客气，大步向前直接就进了屋。
杨立民这时候才又看了看后面，发现没人，显然马向前的爱人王英和孩子都没有跟过来，不由的问道：“马叔，我婶儿和小弟怎么没来？”
他口子的婶子和小弟自然是王英和马杰了。
“我来就行了，你婶子正督促小杰复习功课呢！”马向前不在意的道：“明年小杰就要参加中考了，他的成绩老师说努力一下还是很有希望考上小中专的。”
一边说，马向前的脸上就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显然他是考虑到杨立民刚上班，又是一个人照顾杨立民的面子。
如果人都来了，加在一起小一桌人，要是做的饭菜不够，他们还好说，可杨立民的脸也没 地方放啊！
所以在家的时候马向前就和王英商量过，干脆在家里吃了饭他再过去，顺便再带上一瓶酒。
这个年头小中专可是包分配的，只要考上就相当于有了一个铁饭碗，在老辈人的心中这可是绝对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而高中生却并不吃香。
上完高中除了考上大学之外，按照政策是不包分配的。
也就是说，小中专和高中同样读书三年，小中专安排工作捧了铁饭碗，高中生没能考上大学依旧是原地踏步，毫无寸进。
马杰有望考上小中专，对马向前来说自然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小中专？”杨立民不禁有些惊讶！
这个名词他可是非常有印象，因为他上辈子念的就是小中专。
不过那个时候的小中专可没有包分配一说，因为多年以后国家对于这种中等专业人才的需求已经近于饱和，更需要的高等人才。
所以，小中专包分配的政策也就随着历史的精诚逐渐消失。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学的是广告设计专业，毕业后因为很难找到与专业对口的工作，几乎在三年的时间里跑了很多个行业，最后才在鞋业中坚持了下来。
在鞋业里他从开料做起，然后是上案，之后是生管....足足花了两年多年时间才拜了一位设计师为师学习设计。
等到他学成之后已经是二十七八岁了，中间因为学历问题不知道吃了多少亏。
想到这儿，杨立民顿时一句话脱口而出。
“马叔，你可不能让小杰念小中专啊！那会害了他！”
“哦？”
原本正自顾自朝着屋子里走的马向前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朝杨立民看了过来，问道：“怎么，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说实话，马向前还真被杨立民这一句话给惊住了，他没有想到杨立民怎么会说出这样有违逻辑的话来。
事实上杨立民其实就是小中专毕业，更是小中专政策的受惠者之一。
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年纪轻轻就分配到荣华厂拿到干部指标。
要知道，干部指标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没见车间里辛辛苦苦工作的工人们，勤劳的在工作岗位上干了几十年不还是工人吗？
甚至后来朱红军以人才为由，直接给杨立民提了副科的职务，厂里的领导们也没有多余的废话，他那个中专文凭其实就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可是杨立民倒好，居然说不能让马杰念小中专，而且还说如果让他念了就是害了他。
试问，天底下那儿有做父母的害自己子女的父母？
不过以马向前对杨立民的了解，他清楚，杨立民并不是一个没有远见的，或者说信口开河的人。
既然说了，那么他相信杨立民肯定是有原因的。
再加上杨立民也刚刚从学校毕业，听到了点儿什么消息也不是不可能的。
“额...”杨立民一时语塞，居然就卡住了。
他心想，自己总不能直接把后世的情况搬出来吧。
要是那样的话，马向前指不定就把他送到省三医院（精神治疗康复医院，俗称，精神病院）去，以为他脑子有病呢！
“马叔，还是先进屋，坐着说吧！”杨立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马向前领进屋子里坐下，毕竟这个问题还真有点儿严谨，关系到马杰的事情即便是马向前都需要慎重对待。
宾主落座，菜其实早已经摆在了桌上，再满上两杯酒叔侄俩也没多花，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两人虽然不是亲叔侄却更像叔侄。
吃了几口菜，一杯酒下肚，杨立民还考虑着怎么说话，马向前却沉不住气了。
马向前问道：“立民，你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快给叔说说，一想到你刚才那两句话，我这儿就硌得慌啊！”
他本就不是一个疑神疑鬼的人，但是杨立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那就是小中专以后不吃香了，他的儿子马杰正处于抉择的关键时候，他又怎么能不着急？
当然，杨立民也是好心提醒。
事实上小中专不吃香也是到了98年的时候，国家才下了文件不包分配工作的，现在才79年两者相差足足十多年时间。
如果就从这一点来看，显然杨立民想的就有些多余了！
第36章 时代在改变
第36章 用量问题
然而如果从长远上来考虑，上大学无疑明智的多，且不说对自身素质的提高，光是那场轰轰烈烈的下岗风潮无疑就是最现实的闷棍。www.uu234.net
那些低学历，或者没有技术的人，有多少因为下岗而颓废？
虽说下岗了可以从头再来，心一横下海经商。
可是说到底对于普通大众来说都是一个个远远不可及的梦，因为就比如马杰到了那个时候差不多已经三十多岁，上有老下有小，如果孤注一掷难不成不考虑家小？
当然，也不乏有一些推动时代潮流的宠儿，他们有着天生睿智的眼光和能力，借着改革的春风一步步走上了人生巅.峰，但是....这毕竟只是少数人。
君不见长江后浪推前浪，浪潮几乎都扑死在了沙滩上。
马杰杨立民见过一次面，而且只是远远的看过一眼，但是杨立民看得出马杰应该是一个非常内向的人，非常腼腆，这样的性格在他看来最适合的还是做一些文职工作，至于下海....还是算了吧！
考虑了一下，杨立民郑重的看向了马向前，诚恳道：“马叔，你信得过我吗？”
“废话，信不过你我问你做啥？”马向前瞪了杨立民一眼，道：“马杰也算是你弟弟，我和你婶儿也没啥文化，看事情没你们这些读书人看的透。不过你我是知道的，知恩图报，而且脑袋瓜也聪明，马杰的事情你就多上点儿心！
可是如果不念小中专，难不成去念高中，考大学？可若是考不上大学咋办？”
说到底，还是人的现实心理作祟！
杨立民清楚，马向前作为一名国营企业干部，对于国营企业如今大力扶持青年干部也是深有体会的。
干部年轻化，高文化化，这并不仅仅是一个口号。
其中福利待遇，任职的职务，很多东西都和人紧密的关联起来。
虽然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工人之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且那些工龄厂的员工还要更占优势。毕竟工龄厂，工资基准高，可是这样的工人做的在长，几乎也只是一个工人。
可是如果是一名小中专或者大学毕业生，工资虽然看似不占优势，但是起点却无疑高了很多。
“马叔这么说吧！”杨立民道：“现在的小中专因为国家分配工作的政策对于很多人来说的确是一个机会。但是这个机会的根本出发点却是因为我们国家在建国时期大量的技术人才流失，从而迫切的需要各方面的人才。而我们又是一个人口大国，国家对基础建设更是需求巨大。所以才小中专生吃香也就因为如此。
不少家庭为了子女能够提前拿到所谓的铁饭碗，都选择让子女上小中专，从而造成了一大批成绩优秀的人才成为了中专生，而高等大学却都是成绩一般的学生。
但是这样的情况不过伴随着教育的发展，以及国家对中等技术人才的逐渐饱和，小中专生的优势将逐渐消失，最后变成毫无优势。”
说到这儿，马向前明显有些沉默。
他能听明白杨立民话里的意思。
事实上在五六十甚至现如今的七十年代中国对于技术人才一直就是严重缺乏的年代。
就比如说这个时代一个真实的例子。
林业系统计算木料体积，竟然没有人会核算，用的还是苏联的制作的表格，根据表格的公式来计算。
虽然很多人看上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真的就是这个时代的真实情况。
而这种情况直到八六年才得到改变！
如果马杰选择了小中专，在今后几年或者一段时间内或许可高枕无忧，但是等到小中专毕业生逐渐饱和以后呢？那岂不是没有了优势？
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人父母，又有谁不为自己的子女考虑，打算？
马向前自己的文化不高，但毕竟做了这么多年供应科科长，见过的世面 也不少。
他清楚的知道，在他们那个年代文化低或许不算什么问题。只要勤劳，肯学，不怕苦不怕累，那么终有出头的希望！
但是这仅仅只是以前，特别从杨立民分配上的问题来看，他就看出了很多问题。
或者说，杨立民就是他眼前的一个榜样！
这也标志这国家逐渐开始重视人才，启用人才的风向！
杨立民见马向前还有些犹豫，又道：“今年农民也包产到了户，无论是工人还是农民，我们的日子都将过的越来越好。今天我和后勤部的马莹去了一趟市场，你猜怎么着？十来双鞋一放到摊子上立马就被抢购一空！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市场经济已经开始萌芽，以前的计划经济逐渐将要退出历史舞台！
时代在变，社会在变，人也在变！如果我们只是站在现有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如果去应对将来发生的事情？马杰的成绩不错，完全没有必要在小中专这一棵树上吊死，虽说考大学有点难度，可咱们还可以复读，相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哎呀，让我想想！”马向前被杨立民一说，原本还有些犹豫，此刻其实已经有些动心。
他和王英是双职工家庭。虽然每个月会给老家寄一些钱回去贴补家用，但是条件和很多人比起来也算是富有了。正如杨立民分析的那样，小中专他们供得起，而大学生咬咬牙对他的家庭来说也不难。无非就是高中三年多花一些钱罢了，至于上了大学国家不是还有补助的嘛！
他现在想静静，其实也是在分析利弊，毕竟这件事关系到马杰的一生，由不得他不重视。
“那行，马叔你就多考虑考虑！不过咱们的酒可得继续喝，你瞧我准备了这么多菜就咱们俩还不知道能不能吃的完呢！要是剩的多了，也是浪费啊！”杨立民拿起酒瓶一边帮着马向前添酒，一边把话题引开。
有些东西说一遍就够了，懂得人自然能看出门道，不懂得人就算是说一万遍也听不明白。
恰恰马向前就是能听懂里边意思的人，他也就不在深谈。
“你这个立民啊，就咱们叔侄俩还弄这么多菜，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米贵，你看看，又是鸡，又是鱼的都快赶上过年了，要是让你家里人知道了还不骂死你！”
第37章 义务
第37章 义务
喝了一口酒，又吃了一筷子菜，马向前的心情似乎没有了刚才的沉重，不过他眉头一皱却开始数落起杨立民来了。www.uu234.net
作为长辈，又是吃过苦的人，见杨立民如此大吃大喝，就算是不是花的他的钱，他也不禁有些恼火。就凭着桌上的菜，没有十来块钱压根儿就不够啊！
要是放在他的家里， 十来块钱都够他们吃小半个月了！
“嘿嘿，我这儿不是请我婶儿和马杰也一块儿来吗？”杨立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马向前的好意他能理解，只不过他难道给马向前说自己是吃惯了大鱼大肉，现在无法消受食堂的清汤寡水？
这样的话如果说出来指不定就更美的谈了。
“哼，就算是她们娘俩过来你也不应该买这么多嘛！简直就是浪费！”马向前慎重的教训道：“你的家庭也在农村，并不富裕，咱们在外边能够上班挣钱除了自己用也的想想家里。你现在的工资标准虽说是干部工资，但是才刚刚开始工作，每个月四十块都不到，像你这样的吃法几顿饭就没了。而且前几天我就给你说了，你也别开火了，每天上我那儿吃去，让你婶儿多加一副碗筷就成！”
当了杨立民的叔叔，就要尽到做叔叔的义务。
马向前训斥起杨立民还真没有客气，显然真的是把杨立民当成晚辈看，而不是一句敷衍。
“马叔，我这儿那儿就浪费了？”杨立民被马向前一训斥，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强自反驳道：“再说了，你为我的事儿忙前忙后的，我这也就是略表一下心意而已。况且厂里给我的奖金也批下来了，足足一百块钱呢！”
说到奖金，杨立民的话就很有底气。
公资低了怎么了？哥们这一百块钱奖金可是实实在在的，就算是天天这样吃也能吃十来顿了。
“嗯，你不说我还忘了，奖金上午厂务那边就下来了，看样子你应该已经去财物那边领了吧？”马向前看了杨立民一眼，又补充道：“正好明儿我有空，顺便就带你去邮局把钱全部寄回去吧，反正你吃住都在厂里也用不着！还有，你的那些劳保用品，用不完的也寄回去，衣服可以直接穿，手套还能织毛衣呢！”
“啊，还要寄回去啊！”杨立民当即就傻了眼。
这一百块钱他还准备好好改善下生活的，虽然寄回去一点儿也确实应该，但是全部寄回去那他不就真成了穷光蛋了吗？
正所谓男人的钱，身上的胆，要是手里没有点儿钱的话都不好意思出门。
“那是当然！你也不想想你父母神吃俭用的供你读书容易吗？现在工作了，能挣到钱了，自然要孝敬一下他们！这个当父母的虽然并不指望自己的子女能给他们多少，但是你作为子女却必须要做到这些。这才是做人最起码的东西！事情咱们就说定了，明天中午我来你这儿，也能帮你那点儿东西！”
“可是...我没东西啊！”杨立民有些无语的说道：“劳保我只领了一个季度的，要寄回去估计的等到过年了！”
他这么一说，马向前就明白了过来，显然是后勤部主任胡勇军从中作梗。不过马向前却不好说什么，只是嘱咐道：“那劳保就算了吧，等过上一段时间后勤部那边应该会重新让你去过领的，到那个时候你再寄吧！”
胡勇军是个真小人。
真小人一般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角色，能做到后勤部主任，胡勇军显然并不简单。
之所以卡一卡杨立民在他看来主要还是因为并不知道杨立民的情况的缘故，等他了解了杨立民的情况，以胡勇军的性子做出补救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而他同样作为爱民厂的干部，如果这个时候为了杨立民去出头，虽说胡勇军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一定会吧劳保发给杨立民，但是却会暗暗地嫉恨上杨立民，这对杨立民自然是不好的。
“好的马叔！”杨立民点了点头，无奈的应承了下来。
人家马向前把话赌说到这个份上了，他难道还真做一个自己吃饱不管全家老小的混账货不成？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也惦记着家里的小妹，虽然他并不是以前的那个杨立民，但是既然继承了这副身体，他也应该继承这份义务。
说真的，他还真的有些想念那个在他记忆中老是流着鼻涕，站在屋门外等着自己回家的小丫头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调皮，每当看见自己背着书包放学回家，总是问自己有没有给他带糖果的调皮蛋。
想到这儿，杨立民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
第二天，上午。
爱民厂厂务会！
朱红军难得没有打瞌睡，反之却是一脸精神奕奕的样子打量着会议室正襟危坐的领导干部们。
直到车间里最后一名干部也坐在了椅子上，朱红军这才开口讲话。
“本阿里这段时间生产任务重，交期紧，我是不愿意开会的！”朱红军笑着说道：“不过我这儿有个东西想药大家看一看，看过之后都发表一下意见！”
说着，朱红军便从右手边起，将彭刚昨晚给他的看板递了下去。
“这是？”
这名干部名叫付文斌，是爱民厂主管生产的副厂长。
“这是技转科那边弄出来的，你看看怎么样？”朱红军又道。
“嗯，是个好东西！”付文斌点了点头，作为主管生产的副厂长，他还是有些技术的。看板直接明了，其作用不言而喻。
第一页是技转科出具的军胶胶鞋格板，他从看到的里面内容的第一眼开始脑海里就已经构想出了目前正生产的军胶模样构想了出来。
虽然技转科以前在每款鞋生产之前也会提供一份工艺书，但是像现在这么直观的用格板和详细文字表达出来还是第一次。
接着，他又翻开了第二页！
顿时，付文斌的脸上就如同刚喝了就一般立刻变得有些潮红起来。
“这....这...这居然还有下料车间的具体作业办法....还有...居然还核算了用量.....”
第38章 开会，看板？
第38章 开会，看板？
“下料车间的作业办法？”
一旁的钟时国非常好奇，探过头来看向了付文斌。www.uu234.net
他是下料车间的主官，对下料的事情自然格外上心，听到付文斌的喃喃自语立刻就被吸引了过来，看着付文斌啧啧称奇一副吃惊的表情只差点儿伸手抢夺了。
不过啊，在座的都是爱民厂的领导干部，他也只是想想罢了，如果真的去抢付文斌这个副厂长手里边的东西，那可就以下犯上了。
虽然不能去抢，不过钟时国还是仔细的倾听付文斌的话，希望从话里听出点儿门道来。
看板并不厚，因为里边还夹杂了诸如格板、以及各生产部门材料的缘故，其实就只有四五页而已。再加上杨立民当时时间有限，只做了技转科以及下料车间的看板，而上案、下案，以及包装方面根本就没有做，付文斌刚看完下料车间的部分，往下一下，居然没有了。
他不禁一愣，然后把目光看向了朱红军：“没了？”
付文斌此刻就好比吃花生米，本来吃的香甜，突然吃到了一颗发霉的，那味道.....又是郁闷，又是期待！
“呵呵，没有了！”朱红军笑了笑，说道：“技转科那边现在只做了他们本部门和下料车间的，本来只是想拿出来让我先过过目的，不过呀我觉得这看板是个好东西，不如直接拿到会议上来和大家讨论讨论。而且大家都不是门外汉，就算是后面的看板还没有做出来，只要彭刚他们讲解一下，大家伙也是知道怎么做的嘛！
所以啊，与其浪费时间坐着等，还不如咱们先探讨下这看板的实用性。昨天晚上我和彭刚已经就这件事情商量了一下，如果大家觉得可行，咱们就目前的单子推广试行一下，大家看如何？”
虽然朱红军话里话外是让所有人都发表意见，其实从他的口气中已经很是倾向试行了。
不过除了付文斌之外大家伙都一头雾水，怎么稀里糊涂钻出个什么看板?
最后，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了彭刚，希望从彭刚的嘴里能听出点儿什么来。
毕竟现在看板只有一本，传递也是需要时间的。
更何况这看板本就是技转科弄出来的，说到发言权肯定是彭刚最后发言权。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彭刚也是一脸的无奈。
他早就知道这事儿虽然有朱红军出头，但是真正得罪人的还是他彭刚。
但是，他还是要硬着头皮顶住。
无他，因为这个看板必须推广下去，正如昨晚他和朱红军商量的那样，如果看板能够结合工艺书实行，那么今后的学徒工培养几乎可以从一年缩短到半年，甚至.....几个月！
这样的好处无疑对爱民厂来说有着极大的好处。
爱民厂为什么一直以来赶不上荣华厂？
看着人家拿着大订单一生产就是几个月，而他们这些二流鞋厂吃的全是人家不要的边角订单，什么遂宁供销社500双，蓬溪供销社300双，这么小的订单下料车间才开工第二天就完工，这样的单子做起来有什么意思？
就算是偶尔轻工厅来点儿军用订单也是人家挑剩下的，说到底主要原因还是爱民厂的生产力不足。
你赶不上人家需要的生产进度，按照交期你交不了货，这能怪谁？
所以，如果能够将培养学徒的时间缩小一倍，就相当于间接的提高了生产能力，这样一来以后想要接大订单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看板嘛，其实就是咱们各生产部门工艺的实物体现！”彭刚这会儿还真有些对杨立民有股深深的怨念了，他可以想象等开会结束以后厂里边的工人家属估计的天天“问候”他了，不过转眼一想，看板能够为爱民厂提高生产力，自己就算是帮杨立民挡一挡枪，貌似也是值得的嘛。
怕说的太抽象，彭刚又解释道：“就比如老郭的上案。看板不仅提供了每个部件的操作办法，比如车线、拼缝、折边....而且还全部是按照最合理的制作先后顺序排列的。结合咱们的工艺书，只要有点儿经验的学徒工就能看懂咱们上案操作的步骤和要求。”
他的对面是面部的车间主任郭海，刚才也正是他最为迫切。
“学徒工都能看懂？我的天！彭刚，你不会在吹牛吧？”
郭海瞪大了眼睛，这事儿0.....他怎么感觉这么玄乎呢？
虽然做鞋算不得什么高科技，但是真正要从不会做，到会做都需要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否则的话在行业里也就没有一师一徒的说法了。
毕竟很多东西都需要人用经验去堆，从不断的实践中总结出每一种鞋款的制作方法。
这是为什么？
原因就是学徒对各款鞋的构造不清楚，各种工艺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你如何去做？
所以这个时候有一位师傅能够言传身教的手把手教你，那自然是能够受益匪浅。
可关键的是这些师傅占大多数作为一名工人，他们是合格的，甚至技术优秀并不亚于一名技术员。但是碍于文化程度，他们的语言表达能力就无疑低的可怜，往往说了一大通他们自己是清楚了，可是学徒呢？
大眼瞪小眼，九窍通了八窍，到最后可谓是一窍不通。
就这样，这学徒想要出师，那难度简直就别提了！
可是！
彭刚的话里却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看板不仅标注了各道工序的工艺，而且是严格按照操作顺序来排列的。
换句话来说，只需要看看板，就能直接看完整个上案的操作流程，再结合实物的样品.....
郭海不敢想象，哪怕是头牛也应该能看懂怎么做了吧？
“哦？还有这东西？”
一旁的下案主任王刚也看了过来。
他问道：“我说彭刚，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要是真有这么好的东西我们下案那边你可不能马虎！”
不过郭海也只是嘴上说说，一本看板，总不能在里边粘上一只鞋，外加一个楦头吧？
那看板还是看板吗？
就算是要弄，加上下班的大底、鞋跟什么的，不得弄个大木箱，还真放不完！
第39章 哪里有问题？
第39章 哪里有问题？
“下案的看板也有！”彭刚微微一笑，杨立民在制作看板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提到过下案的问题。m.www.uu234.net
毕竟看板就只有这么点儿大，如果只是将下案的工序一步步写在看板上的话也就那么几句话，可是如果只是写工序和步骤那岂不是和工艺书没有两样了吗？
这么看来就有些脱了裤子打屁，多此一举的嫌疑。
不过杨立民当时只是笑了笑，然后很快就说明了下案看板的操作方法。
现在郭海问到，彭刚自然有底气。
彭刚道：“下案因为材料的复杂性当然不可能以看板的形式出现。不过我们技转科通过商量，决定将下案的几个重要步骤做出来用一根袋子装好，你们下案每个组需要也是可以向你这位下案主任借嘛！你们那边我们就分成了几个步骤。比如排帮、定型、还有清洁的后处理所有的要求的需要的技术我们都会详细的写在看板上，实物也按照36码左脚都做了一只，再通过我们技转科技术员的讲解，我看也是可行的！”
在后世里，鞋厂对于下案看板的处理办法正是现在这个模式。
不过后世主要针对的是流水线作业，因为流水线是将一个公种分成了若干个工序，如此一来就需要每个工序精细化和简单化。
虽然现在爱民厂达不到流水线制作的要求，不过胜在工人师傅们技术高，对于看板自然是能够看懂的。
而且在杨立民的计划里，让爱民厂全体上下先熟悉这种流水线的看板其实也有好处的。
正如如今厂领导们考虑的那样，想要培养一个合格的技术工实在是很难。
可是如果转成流水线呢？
那么就不会存在这个问题。
毕竟一个人工种的工作已经被分解成了若干个工序，那么到了工人的手里边或许就变成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动作。
那个时候工人师傅们只需要按部就班，按照工艺书和看板的要求操作，当整条流水线全部链接起来那么就已经完成了这个工种的作业。
这样一来，不仅降低了工种对工人的技术要求，哪怕是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鞋业的人只要突击培训几天也能胜任。
而且最关键的是，因为一个人在一个工序不断的制作，所谓熟能生巧，在千百次不断的重复下，他对自己工作的工序无疑便非常熟练，从而也大大的提高了产品的品质。
流水线之所以在后世被各大工厂纷纷采用，其实根本原因就在这里。
毕竟在那样对劳动力迫切紧张的时代，能够节约培训成本和节约培训时间就代表着能够早日收到回报。这也是为什么国外诸多工厂不远千里迢迢跑到发展中国家开厂的原因。
郭海按照彭刚的话想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当下便朝彭刚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笑道：“我说老彭啊，你们技转科这次办的事情还真不错。有了看板我们生产现场就要轻松多了！”
“嘿嘿，应该的，应该的嘛！”
......
不仅是郭海，还有其他的一些厂领导在没有拿到看板前也向彭刚做了一定的咨询，最后大家伙也相当满意。
整整花了一个多小时，看板才传阅完毕，几乎所有人都是相当的认可，只是下料车间的车间主任的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
朱红军自然是将一切看在了眼里，他小心翼翼的将传阅回来的看板收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向钟时国问道：“怎么，小钟，你有意见？不妨说来听听，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咱们也可以群策群力，商量商量，找个稳妥的办法嘛！”
站在朱红军的角度，技转科这次弄出来的看板他是非常认可的。
能够节约培训新工人的时间，还能减少或者避免出错，这样的好东西如果不能推行那才是最大的失误。
他在爱民厂干了几十年，从当年轰轰烈烈的建厂，到如今厂里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甚至轻工厅都几乎无视的地步，他的心里可谓是复杂非常。
很多人说他朱红军霸占着厂长这个位置不放手，是个官迷，可是如果他退休，把这个位置交给谁？至少在他看来整个爱民厂没有一个人是适合的。
彭刚多言寡语，是一个做技术的闷葫芦，马向前为人虽然不错却不懂技术，还有其他生产现场的中层零担虽然技术有却受于局限眼里只有自己的小部门没有大局观。
至于其他的头头脑脑，手里没有事情做，所以整日里就想着怎么给自己捞好处。
现在自己还没有走，这些人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要是自己走了把权力交到他们的手里他如何放得下心？
“这不是因为用量问题吗？”钟时国一脸的郁闷，以前的时候厂里对用量这一块基本上没有什么要求，所以他这个下料车间主任也就没有怎么去管制。
可是如今看板上居然将用量用详细数据标注了起来，不仅如此人家还画好了操作示意图，就连每块格板怎么摆放都画的清清楚楚。
你要说人家的摆放方法不对，根本就没办法说。毕竟就钟时国对看板上开料的方法也是找不出一丝毛病的。
可是在厂的人都清楚，如果按照看板上的用量去操作的话，那么所谓的边角料那就真没什么留下的了。
鞋厂的工人想要有额外收入，靠的是什么？
靠的还不是通过这些所谓的边角料做几双鞋拿出去售卖？
可是如今用量卡住了，这些工人没有了额外的收入，那还不反了天？
他是一名基层干部，可以说就是从一名普通的下料工做起来的，对于工人们的心理也是最清楚的。当然，作为一名干部，他也深知技转科公布用量这件事是正确的，可是如果要实施，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下生产现场还能搞下去吗？
“哦？用量有问题？”朱红军仿佛好奇的看了钟时国一眼，问道：“要是技转科算错了，你就题出来，毕竟你才是下料主管嘛！这书面上的东西和实际情况肯定是有一定差距的，要不你先说说，哪里有问题？”
第40章 进退两难
第40章 进退两难
“这个.....”
话到嘴边，钟时国却不好开口了。
工人们私下里用边角料自己做鞋卖是一回事，可若如果拿到台面上来说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姑且不说牵扯到了几乎全厂的工人和工人家属，就算是在坐的一些干部家属其实也是有参与的。
饶是事情大家其实都明白，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
“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没有问题啊？”
朱红军脸上依旧在笑，只不过和往常和蔼的笑却不同，此时在彭刚看起来总有点儿不对味的感觉。
随着朱红军这句话说出，整个会议室突然气氛为止一震，刚才还和煦的空气突然仿佛凝聚一般，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每个人都不由得开始发毛。
这就是朱红军做厂长数十年积攒下来的威望，即便是如今老了，雄风依在！
“是...是....”钟时国咽了口唾沫，到了这个时候他那儿还敢藏着掖着？
当下便道：“其实就是用量的问题！按照技转科给的用量....我们开料这边.....”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这种事，他实在是没脸说下去。
作为下料车间的主任，当着全厂的领导在台面上说这事儿，他实在是说不出口，怎么看也是他这个主任不称职！
但是这事儿他又不得不说！
而其余的人同样也垂着头，不敢说话，都静静的看着朱红军的反应。
“呵呵，是用量不够还是下料的方法有问题？”朱红军盯着钟时国看着。
“不...用量是够得！只是....”
“既然用量是够得，为什么就下不出来？”朱红军突然手掌朝着会议桌猛的一拍。
“砰！”
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
好几只茶杯都被震的茶水四溢，本就压抑的气氛越发沉重。
不待钟时国继续说下去，朱红军就劈头盖脸的骂道：“只是，只是什么？别以为我真的老的老眼昏花了，你们手底下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用量加大多出边角料，你手底下的工人才好捞外快吗？我真替你丢人！
这种话也是你一个堂堂国企的中层干部说出口的！我给你说，钟时国，你不仅是工人的车间主任，你更是爱民厂的车间主任！工人那边你糊弄过去了，你说你那什么来糊弄工厂？就拿下错料来说，技转科有责任，你这个下料车间主任难道就没有责任？他们没有标注好码子，你拿到格板的时候就没有仔细核实过？闷着头发下去，工人也闷着头错下去！接二连三，接二连三，一款鞋还没做完，失误就出现了两次，你说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无尽的怒火加上恨铁不成钢的心情，让朱红军不住的咳嗽。
“老厂长，你消消火！”
“老厂长，你顺顺气...”
......
“哼！我消火，我顺气？”看着众人起身不停的关切之语，朱红军双眼一瞪，道：“再这样搞下去，厂子都要被你们给弄垮了，我就算气死有个屁用！”
“老厂长，这事儿其实也怪不了钟时国，也怪不了工人！”这时候，一旁的付文斌叹了口气道：“主要还是咱们的效益不好啊！虽然厂里面每个月都发了工资，但是奖金却也不多。厂里边的双职工家庭还好些，可那些单职工家庭就捉襟见肘了。
就按一个三.级工来说，一个月工资也就那么四十七块六，除了自个儿吃饭还能剩下多少？而且几乎都是拖家带口的，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不朝厂里边想办法难道让他们出去偷，去抢？”
说到这儿，朱红军的脸色才好看了几分。
其实他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一想到厂里边这些干部不作为他就憋的慌。
堂堂一个国企的干部，竟然说出这样没水平的话来，那么底下的工人到底成了什么模样？而且上次为了试楦，技转科的技术员就没有加班，弄的他这个厂长丢人都丢到荣华厂去了。
如今新旧两件事加在一起，他不发脾气才怪。
看朱红军脸色缓和下来，付文斌又道：“不过咱们也不能只顾着工人，正所谓锅里有了，碗里才有，老是在用量上做文章一来名不正言不顺，二来影响也不好，要解决这个问题还是要好好像个办法才行。
“哎！”
朱红军重重的叹了口气，随着市场经济的兴起，虽然现如今还没有大规模的出现民营企业，但是不少的手工作坊已经兴起。
而且受到沿海地区的印象，不少个体户也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这样的结果就是严重印象了诸如爱民厂这样依靠供销社为销售渠道的国营企业，逐渐走向了低迷。
毕竟人家个体户不仅款式多、模样俏，而且服务态度和价格也便宜，作为消费者如何选择基本上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爱民厂现如今的情况很不乐观，正当是前有猛虎后有豺狼，进退两难。
“那你们说说，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朱红军看了看四周的众人，然后说道：“厂里边的情况大家也清楚，这几天我看了看销售科那边的报告，今年到现在咱们才做了不到三万双鞋，这加起来的利润还不到五万块！”
五万块这三个字朱红军咬的很重，要知道，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距离过年也就不到四个月时间，按照这样的产值来算，做到过年爱民厂的全年总利润应该不到十万块。
虽然十万块不是个小数目，如果放在全厂三百来号工人的手里其实人均连三百块钱都不到，每个月平摊下来就二十多块钱。
当然，工人的工资肯定不会消减，但是吃的却是老本，就这样坐吃山空下去爱民厂也坚持不了几年，更不要谈发展了。
“老厂长，你看咱们要不要从其他方面省一省？”马向前想了想开口道：“咱们厂的劳保方面还是很充足的，而且线手套什么的工人们也用不完，除了工人必须用的意外几乎全部都拿回家做了小孩的毛衣。还有香皂，咱们也可以换成肥皂，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一年下来也能省不少钱！”
第41章 家学渊源
第41章 家学渊源
“劳动保护国家早就有规定，况且每个季度的分配比例也是有惯例的，以前就是按照惯例发的，现在突然少了我们怎么对工人交代？”胡勇军一听到马向前说起了缩减劳保发放，屁.股顿时就坐不住了，赶紧开口说道：“而且这也是工人们应该享受的待遇，比起增加用量让工人们赚外快来说我看更不能消减！”
作为后勤部主任，胡勇军最大的权力就是劳保用品以及住房划分等内容，如果突然缩减掉一部分劳保用品，那么他这个后勤部主任的权力无疑就缩减了一小半。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毕竟工人们都是很现实的，既然缩减了发放量他们领到的东西多不多、少不少，就像鸡肋一样食之无味丢只可惜，那么是一季度发一次还是一年发一次也就无所谓了。
既然工人们都无所谓了，他这个后勤部主任谁还买账？
“是啊，胡主任说的对，劳动保护国家是有规定的。就算要缩减资金也不能从劳保上打注意，不过开源节流虽然是个办法，但到底也是饮鸩止渴咱们还是需要打铁自身硬啊！“付文斌一脸严肃，作为领导虽然是副的，但是因为主管生产他对爱民厂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再加上这几年各市县供销社的订单逐渐下降他自然也是知道一些原因。
以前的时候借助于国家计划经济的政策，无论是工厂还是供销社都是旱涝保收，反正不缺销路。可是随着个体户逐渐增加，民众的选择就不再变得单一，这就形成了竞争。
特别是供销社这些销售群体，当惯了高高在上的大爷，完全还没有意识到所谓的竞争力，于是在市场经济的争夺中，落后的服务态度、单一品种的商品便逐渐被个体户或者说个体经营所蚕食。
爱民厂如今的情况就是蚕食下所表现出来的状况，当然目前很轻微，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国企正在走下坡路。
......
会议室里又陷入了沉默，一只只香烟被点燃顷刻间便烟雾缭绕起来，不过并没有人想要散会。
杨立民是知道今天会有一场关于技转科看板的研究会的。
因为彭刚需要去开会，所以他这个副科长就顶替了彭刚下车间指导生产的重任。
从下料车间到上案，再到下案，其实真的让杨立民指导的情况并不多。
毕竟厂里都是些熟练工，在纯手工模式的情况下就算偶尔出点儿偏差也是很好纠正的。
所以，转了一圈过后杨立民就回到了技转科办公室。
不过这一次露脸却给杨立民带来了不少的声望。
毕竟厂里接连两次发生生产事故的事情那是明摆着的，后来工人们听说是新来的技转科副科长帮忙解决的，虽然没有见过真人，但是却早已是神交已久。
都想看看这位新来的杨科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解决这样几乎铁板钉钉无法解决的问题。
当他们亲眼看到杨立民的时候无不为杨立民的年轻感到惊讶。
当然，更多的人却抱有怀疑态度。
“我说老张，你觉得这位新来的杨科长靠谱不？”下案车间里边吴祥云对前边的李金河问道。
刚才杨立民顺着车间查看生产的时候就是从他们的前面走过去的。
李金河正在排帮，突然被吴祥云这么一问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什么靠不靠谱？”
“就是这位杨科长啊！”吴祥云小声道：“我看这杨科长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就我家的老大看面相都比他大呢！我估摸着估计也就十多岁吧？这么年轻当副科长，而且还是技转科，我总觉不靠谱！”
其实不只是吴祥云，厂里边不少的工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都是做了数十年鞋的老工人，自问技术虽然比不上技转科的技术员们，但是对鞋的理解显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众所周知，要做鞋，首先就必须要了解鞋的款式、构造，以及各种工艺。这些东西那可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熟悉的。
别看技转科的技术员们牛气，一双样板鞋拿着就要做一天。
可是大伙儿不得不承认，人家技转科里边的人技术就是好。
做出来的鞋明显更普通的大货不一样，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当然，技转科的技术员其实也是从他们中间选上去的，而且都是技术尖子，他们服气。
然而杨立民嘛....就有点儿让人纠结了。
至少小道消息里这次解决厂里生产事故的人是杨立民，可看到真人后谁也不信这么一个嘴上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居然这么有本事。
这么年轻，可能吗？
不过李金河却不这么想，李金河道：“我倒是觉得挺靠谱的。”
吴祥云问道：“嗯？怎么说？”
“你看啊，下料车间怎么出的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我知道，好像是格板分码没搞清楚，结果就弄错了！”
“呵呵，你也知道啊！”李金河笑了笑，问道：“咱们厂里边彭科长技术强吧？还有荣华厂技转科的人也不差吧？可是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愣是给这个小杨科长给解决了，你还以为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吴祥云虽然也觉得李金河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心底却还是不服气。
吴祥云强自又说道：“或许真是运气呢？”
运气这个东西有时候非常玄妙，只是说到生产的事情上无疑就有些勉强了。
李金河笑着看着吴祥云，问道：“你也是做鞋的，你怎么就没那运气解决呢？而且，你觉得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能解决问题吗？不说别的，光是能看懂鞋，一般刚出师的学徒工都看不懂，更别说解决问题了。所以啊，我觉得这位杨科长....呵呵！”
说到这儿，李金河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说下去，急的吴祥云抓耳挠腮。
“我说李金河，你赶快说啊，这位杨科长怎么回事！”
“嘿嘿！说到底，这事儿还是我看的最透彻！”李金河嘿嘿一笑，然后指了指前边不远处初中毕业就在厂里当学徒，才半年就已经转成正式工的儿子笑道：“依我看这杨科长家里肯定也是做鞋的。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叫什么来着？....嗯，叫做家学渊源！”
第42章 水煮肉片
第42章 水煮肉片
这样的议论，在爱民厂早因传的沸沸扬扬。m.www.uu234.net
有说好的，有质疑的，但是无可否认，正是因为杨立民工厂才能解决问题，才能顺利生产！
不过杨立民却并不知道。
然而就在杨立民踩着12点准备下班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降临了。
没办法，杨立民只好宿舍一趟，谁知道那两间瓦房会不会漏水呢？
于是本来还想着去食堂，却走上了通往宿舍的煤渣路。
“杨科长，你不吃饭吗？”
正当杨立民迈开了步子，准备一口气跑回去的时候，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叫住了他。
回头一看，竟然是马莹。
他不由得有些尴尬，本来说好了请人家吃饭的，结果竟然忘记了。
寻思这家里还有一点儿菜，要是弄一弄再在食堂打点儿饭还能凑一顿，杨立民便赶紧道：“哟呵，原来是马莹啊！我这儿不正在找你吗？走，去我那儿吃饭去，正好还你那一顿！”
他说的自然是昨天没有饭票，蹭马莹饭吃的事情。
“还...还是不要了吧！”
马莹顿时就小脸羞红，她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这才小声的又说了一句，道：“我看你也挺忙的，要不，下次吧？”
虽然这样说，但是杨立民明显可以听出来，这妮子有点儿口不对心。
于是杨立民再次挽留道：“那儿有什么忙不忙的，你也知道技转科那边其实一天下来就这么回事儿，再说了我好歹也算一个领导吧？要说有多忙，别人信，你难道也信？”
其实杨立民在技转科还真的挺忙。
一来是看板的制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很多下案的材料要找，而且因为是第一次做，他除了一边给技转科的几名技术员指导之外，还必须亲自动手。
再加上彭刚去厂部开会，他还要去车间里指导生产，一个人就差搬成两个人用了，要说不忙那完全是说瞎话。
不过马莹却真的信了。
在他的理解里，领导应该都是像胡勇军那样的才对。
坐在办公室喝喝茶，看看报纸，然后把手里的事情分配给手底下的员工。
这样的话才符合领导的作风嘛！
“那...那我去食堂打饭吧！”
听杨立民这么一说，马莹也没有再坚持，而是直接承担起了打饭的任务。
当然，最关键的是杨立民现在两手空空，就算他想要去打饭也没有饭盒。
几句话，两人就分工合作，杨立民一溜烟的回到宿舍的时候，打开门顿时就傻眼了。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宿舍果然进水了。
不仅进水了，而且整个堂屋都打湿了好大一团，看着房顶上不断留下的雨水，杨立民不禁庆幸，幸好漏雨的地方是堂屋，要是在房间他今晚估计又得去招待所了。
从厨房拿了一个桶过来放在漏雨的位置，杨立民又赶紧拿出扫把将地面上的雨水扫出门外，就这么一耽搁下来马莹已经打好了饭来到了宿舍。
当马莹一进门，就被杨立民的模样给逗乐了。
这时候的杨立民那儿还有半点儿读书人的模样，完全就像个乡下种田的小青年。
双脚的裤子被他高高挽起，踏着一双塑料胶鞋，正踩在泥泞的的堂屋里把倒腾几张桌子，那叫一个狼狈不堪。
“杨科长，你这是干嘛啊！”
马莹将手里的饭盒放在桌上，顺手拿起桌上下的抹布就帮着擦桌子和板凳。
看杨立民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她算是知道，等杨立民忙完饭估计都凉了。
“你不是看见了吗？屋里进水了！”杨立民见马莹过来帮忙，而且做得有条有序，干脆就档期了甩手掌柜，笑道：“要不，你在这儿先忙着？我先去厨房做两道菜？”
“哼，还说请我吃饭呢，我看你是想找个保姆帮你收拾家里的吧？”马莹没好气的看了杨立民一眼，她也是让杨立民逗乐了。
人家请人吃饭，那儿不是收拾的妥妥帖帖，万事周全？
可杨立民倒好，饭要自己打，进了屋茶水也没一杯不说还得帮着他收拾屋子，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
当然，马莹是不可能因为帮杨立民收拾了屋子而不高兴的。
相反，她觉得能帮杨立民收拾屋子而开心。
就像厂里的那些小青年，在外面打扮的油头水面，装的是人模狗样，可那都是精心装扮出来的。
杨立民这到底算不算一种另类的表达呢？
或者说他....没把自己当外人？
少女的心思....没办法猜！
在杨立民的亲自下厨下很快一小盆水煮肉片就被他端了上来。
“马莹，来尝尝我做的水煮肉片，看看味道怎么样？”
所谓水煮肉片乃是蜀中的一道名菜。所需要的材料有猪肉、莴笋、干辣椒面、植物油以及相关的调料。
其做法就是先将猪肉切成肉片，然后勾上淀粉，在水烧烤以后就像做肉片汤一样，下入肉片。
另一边则用莴笋或者时令蔬菜打底，然后将肉片汤倒入容器中。
最后一步在汤面上撒上生姜、蒜泥以及食盐和干辣椒面，然后用猛火熬熟透的植物油浇在上面。
顿时烟雾缭绕，油水在将干辣椒面煎熟，融入进肉汤之中可谓是香气四溢。
“哇，好香啊！”
水煮肉片一上桌，马莹顿时便被浓郁的香味吸引。
她同样作为蜀中人，是知道这道名菜的。
不过她的家里可是难得做上一次的。
就算做了，也不会像杨立民这样舍得放肉和放油，而且她和母亲也是紧着父亲和弟弟吃，那儿会像杨立民这样一弄就弄一大盆，红艳艳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喜欢你就多吃点儿！”杨立民也是一脸的满足。
这道菜也是他最爱吃的一道菜，不过说实话马莹帮了他不少，就这么一道菜他还真有戴尔拿不出手的。
“那我就先尝尝咱们杨科长的手艺了！”
马莹说着就拿起了筷子，从盆里夹起了一片肉片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水里。
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就传入了她的口中。
细嫩！
带有莴笋的清香！
还有辣椒的干烈！
更有充足油水滋润后的润滑.....
第43章 解决办法
第43章 解决办法
美味！
非常美味！
马莹开始还有些拘束，可是后来却吃的比杨立民都多。www.uu234.net
其实也很正常，在这个时代谁家舍得这么个吃法？还不吃穷了才怪！
一顿饭，一斤多肉，外加不少素菜就进了两人的肚子，吃的可谓是宾主尽欢。
“杨科长，以后少放点儿油！”就在吃完饭之后，马莹很主动的帮杨立民收拾起了碗筷，看着盆里还冒着不少油花又不禁提醒道：“照你这么放油，一个月下来得用多少？就算是你一个人住，油票恐怕都不够呢！”
......
正作为男女协调，时间就在锅碗瓢盆中飞逝而过，很快就到了上班时间。
马莹要去后勤部上班，杨立民却望着漏雨的房顶发呆，没办法之下他只好让马莹帮他去技转科请个假修房顶，要是雨下个两三天他这房也别住人了，改成养鱼估计都差不多了。
而会议室这边却并没有散会的意思。
无论是朱红军还是付文斌似乎都等着下面的中层干部们说个一二三出来。
毕竟有些事情如果没有一个结果，一直拖下去的话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办成了。
“都发表下意见嘛！”付文斌其实已经饿的不行了，不过作为副厂长他自然不能带头搞特殊，而是对众人道：“刚才大伙儿也讨论了，其实根源就出在用量上，到底是根据用量来进行发料作业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过我要说 的是，我们首先是一个工厂，不是救济站。工人们为工厂做出了贡献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但是如果咱们考虑到因为他们做出了贡献而在用量的事情上打马虎眼这就是对国家，对工厂的不负责任！所以啊，从我的观点上来说，这么搞肯定是不行的。不过考虑到工人家庭的特殊情况，我觉得咱们是不是从其他地方想想办法？”
“付厂长，你说的我们也清楚。既然用量必须按照技转科那边给出的用量来，那么其他方面我看也只有开源节流这条路可以走了！不过就算是开源节流，这笔钱咱们怎么发下去？”
这次说话的是财务科科长董建国。
其实他对厂里如何开源节流到是不怎么关心，可是发钱却是他的本职工作。
大家都知道，财务科不仅仅要对爱民厂负责，而且也要对省轻工厅那边负责的。
毕竟厂里一年下来收入支出都需要弄一个明细，让上级的领导们了解一下。
可是给工人发放工资都是有标准的，所以要发钱，怎么发钱也是一个问题。
“咱们不是有个劳动服务公司吗？”听到董建国这么一说，另一位领导又说道：“咱们可以给个指标，完全可以让一部分工人家属进入服务公司嘛！只不过这个指标分配的问题就需要大家讨论讨论了！”
这位领导所说的劳动服务公司其实就是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一般工厂安置未能正式上班的工人子弟的附属公司。
说是公司，其实也就相当于后世的一些小工作作坊性质。
生产量不大，效益也没有，完全是靠着主公子的资金养活。
这也是相当于工厂给工人子弟的福利。
“嗯，这也是一个办法！”马向前也发言道：“这么做确实能起到一些效果，不过咱们厂里的工人家属这么多，就算是弄出几十个工作岗位也不够分啊！”
“马科长，咱们可以适当的多加一些工作岗位嘛！把工资标准定低一些，那样不就能多解决一些家属了吗？而且去了劳动服务公司一个月的工资再少也比她们做几双鞋要强的多吧？”
......
一说起劳动服务公司的办法，整个会议室就热闹起来了。
毕竟这也算是到目前为止大家相处来唯一靠谱的办法。
不过正如刚才马向前所说的那样，爱民厂毕竟只是一个中小型企业，虽然挂着国企的名头但是能够动用的资金毕竟不多。每年除了要给轻工厅上缴的利润之外，余留的部分这几年都断断续续贴补到厂里边了。
如果劳动服务公司这边投入过大那么势必会对工厂造成困难，可是投资小了，又养活不了几个人，这确实是个问题。
朱红军默默的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言，待大家都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朱红军才看向了彭刚，问道：“彭刚啊，既然这看板是小杨发起的，他是学设计的，而且又是个读过书的小秀才，你看看是不是让他过来也说说情况。”
虽然看板名义上是技转科弄出来的，可实际上却是杨立民的创意。
无论是这个创意是来自国外还是杨立民本人的想法，听听杨黎明这个当事人的意见朱红军还是觉得很有必要的。
毕竟，纸面上的东西写的再多碍于篇幅有限终究没有问本人有用。
更何况，朱红军隐隐觉得杨立民对这件事应该很有看法才是。
纵然杨立民年纪轻，可是正是这种气血方刚的牛犊子才是爱民厂所需要的。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只要敢想，敢干，哪怕出一些小错误，他朱红军难道就袖手旁观？
“好，我这儿就去叫他！”
彭刚赶紧起身，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上班时间，就准备去技转科叫杨立民。
朱红军摆了摆手，止住了彭刚说道：“你还是坐在这儿和大家多说说看板的事情吧，小杨那边就让小李过去吧！”
他口中的小李就是厂长助理李波，是去年轻工厅下放下来的干部，一时间厂里也没什么岗位空缺就把他安排在了朱红军身边当了个厂长助理。
一方面是这个职位比较特殊，可以跟着朱红军学习一些管理工作，另一方面也不用参与到工厂的生产任务中去，算的上是一个不错的岗位。
这种干部下放到厂里其实也就是镀镀金，三两年一过就会调回轻工厅担任部门领导的。
一般来说像地方上都会对这种干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家以后指不定就是你的上级领导，要是这会儿得罪了人家，说不准到时候就给你小鞋穿呢。
不够李波显然没有一般下放干部的那种矫情，相反的对于朱红军的安排很是积极，当下便和众人告了个辞便匆匆的前往了技转科。
第44章 杨科长在修房顶
第44章 杨科长在修房顶
然而就在李波跑到技转科的时候才在一个技术员的口中得知杨立民请假了，原因竟然是宿舍漏雨正在秀宿舍。www.uu234.net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宿舍不修把屋子漏成个大澡堂的样子，难不成还真让人住宾馆去？
得到了这个消息，李波又匆匆忙忙的去了宿舍区，好不容易找到了杨立民后这才把通知送到。
这一来一去就花了半个多小时，好在会议室里边各部门的管理们正在探讨看板的实用性耽误半个小时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看到杨立民和李波从门口进来，朱红军脸上顿时就有了几分笑意。
他现在还真有点儿自我良好的感觉。
当时为了吧杨立民留在爱民厂他可是亲自跑到轻工厅走了一趟的，要不是他这张老脸，估计一般人还真没办法。
不过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值得的。
不说其他，光是桌上的看板在朱红军看来就物超所值了。
“小杨啊，你先坐，歇口气！”朱红军先是示意杨立民坐下说话，然后又看向了李波，有点儿询问怎么这么久的意思。
李波有些尴尬，不过面对着朱红军询问的目光他还是解释道：“刚我去技转科发现杨科长没上班，向因为技术员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杨科长因为宿舍漏水请假修屋顶，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领导让你做事，原本十分钟就能做完的事情你却用了半个小时。
这种情况领导一般不会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会有一个办事不力的印象。
李波是从轻工厅这样的机关单位下来的，对于这里面的门道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所以合理的解释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他的错，谁知道这么巧杨立民的宿舍就漏水了呢？
“嗯？”朱红军顿时一愣，然后看向了一旁的胡勇军。
胡勇军作为后勤部主任，分配宿舍是他的本身职责，然而厂里的新技转科副科长分配的宿舍居然漏雨.....这无疑就是他这个后勤部主任做的不到位了。
此时不少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胡勇军，他一直以来做的事情大家伙都知道，只是没有拿到台面上来说罢了。
可是现在弄出了个杨立民请假修宿舍事件，众人都想看看胡勇军怎么想朱红军解释。
“咳咳！嗯！关于杨立民同志的住房问题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向大家解释一下的！”
看到众人幸灾乐祸的等着自己出洋相，胡勇军拿着保温杯的手不禁有些打滑，手心全被汗水湿透了。
胡勇军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朱红军，又想到今天开厂务会的主要内筒，如果现在还把杨立民当成一个靠走关系才当成技转科副科长的小青年，他这些年也就白混了。
显然，这杨立民应该真有点儿真材实料！
心里有了肯定，然后就是补救。
胡勇军说道：“我这边是前天下午接到杨立民同志的分房通知的，不过各位可能也知道，咱们爱民厂一直以来关于住房问题就有些紧张。而且，按照规定，杨立民同志是有资格住干部住房的，不过去年厂里边为了解决双职工家庭有一部分闲置的干部住房就先借给了几户双职工家庭，这突然之间我也不好让人搬家。不过我也事前找杨立民同志说了这方面的情况，并承诺尽快为他解决住房问题的，当然，杨立民同志也是统一了的！”
说到干部宿舍，其实就是宿舍区后边的那栋小洋楼。
这栋小洋楼还是前几年爱民厂效益好的时候修建的。当然，那个时候并不是叫做干部宿舍，而是按照规划最先修的一栋。
在当时朱红军的计划里，应该还有第二栋、第三栋这样的小洋楼，只不过工人干部们是第一批次而已。
当然，虽然人们都说人人平等，可是干部嘛，享受待遇方面肯定是比一般工人要提前一点的。
只是爱民厂毕竟只是一个中小型国营企业，并且在干部编制上也并不臃肿，所以实际上小洋楼住房的套数还是略多于爱民厂的干部人数的。
看着好几套小洋楼被闲置，于是乎不少工人就打起来小洋楼的主意。
要知道，这个时代能住进宽敞明亮的小洋楼姑且不说住房本身的好处，光是面子上就是一件足以值得宣扬的事情，一时间为了住进小洋楼不少的有心人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为这事，以朱红军为首的领导干部们着实被烦的要命。
毕竟，房子是用来住的，又不是拿来看的，最后厂部的领导们合计了一下，最后还是研究决定先解决一部分双职工的住房问题，并且余留几套出来以备后用。
只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分到了小洋楼的双职工们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是没有分到双职工却也不少，眼看着剩下的几套备用房他们的脑子也越发活了开来。
在工人们看来，这件事的问题点就在担任后勤部主任的胡勇军身上。
胡勇军这人钱是不敢收的，可是东西呢？
比如逢年过节，生辰、婚嫁，但凡是想要找个借口其实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于是乎在糖衣炮弹的轰炸下，其中几位幸运儿终于如愿所偿的拿到了房门钥匙。
不过胡勇军也不是笨蛋，他心里清楚这是厂里的备用房，指不定哪天就要用上的，所以和工人们达成了一个默契，如果厂里要用这几套房子他将全部收回，但是作为补偿到时候他可以用手里的权力帮这些工人分配一些不叫宽敞的宿舍。
而且杨立民的事情上胡勇军还是有底气的。
因为他当时是确确实实说过以后房子空出来了给杨立民更换的，现在杨立民的宿舍漏雨他大不了更换一下就是，唯一让他侧目的是他没有想到看板的制作人居然会是那个自己以为是靠着关系才当上了技转科副科长的杨立民。
这无疑让胡勇军有点儿郁闷，早知道这样，他又何必做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