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交谈
对梦寐兽有想法很正常，没想法才不正常。
为查明真相、摸清背后主使，因而形如鬼魅取人性命，这做法对修士来说稀疏平常，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月无涯并没有因舒鸳的丧命而恼火，便是因为在他的观念里，这种行为太常见了。
只是，月无涯敏感地察觉到此事之中藏有一丝蹊跷，而且第一宫刚刚失去了一位太上供奉，上层正值动荡之际，若又有某一位出问题，那在北域一手遮天的第一宫必然将沦为修炼界的笑柄，这是在他卸任宫主之位前不愿看到的。
“我会去求证一下。”月无涯对叶知秋说道。
求证的方式十分简单，只要排除不是太玄尊者即可，以两人的父子关系，根本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其实，月无涯心中早有答案，他更倾向于那神秘人就是纯阳尊者，那一位和他父亲生于同一年代的太上供奉，亦是他并不太了解的存在，但他不可能太过武断，还是要小心验证。
“如果你们处理不了，那就告诉我。这件事上，天机院不会容忍一点意外。”叶知秋将苏贤视为最大底牌，不允许他的安危出现一点儿差错，毕竟那牵连着天机院的生死存亡，所以他的态度格外严肃，甚至有一种不顾尊卑的逾越口吻。
闻言，月无涯深深看了叶知秋一眼，不禁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天机院近来以叶知秋为代表的做派无不昭示着一点，那就是死保苏贤！
这番意味饶是月无涯都洞悉了，故而令其愈发不解。
苏贤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为什么不将祖楼影灭口？”月无涯试探道。
将一切弱小又无能的知情者刨去，关于梦寐兽的真相不就无懈可击了么？
叶知秋淡淡一笑，神情淡漠，道：“那我还是更倾向于灭口第一宫。”
这一刻，两人皆是目光如电，彼此对视碰撞，气息宛如凶兽般暴虐，各自的杀意蠢蠢欲动，毫不掩饰，针锋相对。
月无涯呼吸如常，只是脸庞紧绷在一起，眼眸若深潭，五官勾勒出一种令人难以直视的凌厉感，这次试探他得到的答案越加明确了，苏贤对天机院的重要性根本无法言喻，重要到连他身边的一个随从，都比第一宫在天机院心目中的分量更重。
“月锦瑟半年内将回北域，这事跟苏贤有关？”月无涯不想再在前一个话题上与叶知秋逞口舌之利，这对谁都没有好处，索性套问另一个他关心的问题。
叶知秋眉毛微扬，冷峻的面色柔和了不少，询问道：“她回北域做什么？”
“说是找第六妖兽。”
叶知秋面色一抽，眸光明晦不定，他笃定，苏贤出手了！
这货绝逼用通神蛊惑了月锦瑟，要开始大肆发挥其手上帝妖籍的余热了。
“无涯尊者的智谋独步天下，这点小问题想必难不倒你吧？”叶知秋拒绝了正面回答，苏贤的事他还是不愿说太多，哪怕眼前这位有极大可能性是苏贤未来的老丈人。
月无涯点到为止，思维跳跃，又将话锋扯到另一个方向：“天机院允诺的报酬，什么时候到？”
“不是已经到了么？”叶知秋神色躲避，声音低了不少，心虚道。
月无涯剑眉一斜，虎眸含怒，直勾勾地盯着叶知秋：“什么到了？”
“月锦瑟的第六妖兽啊！未来说不定还有第七、第八妖兽，天机院都承包了。”叶知秋理直气壮道，直接把苏贤的功劳抢了过来。
月无涯微怔，旋即眯着眼道：“都是帝妖？”
“那我哪知道……”叶知秋嘟囔着撇过了脑袋。
“苏贤去北域深处干嘛？为了帝妖？”月无涯又问到了关键处。
这回，叶知秋回答得无比自信，昂着脑袋道：“不知道啊！”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他不怕死？”玄门外的北域有多危险，未曾涉足的人无法想象，但月无涯绝对是深有体会，那可谓是人类妖尊的禁地。
一经发现，必被灭杀！
“他说他在北域横着走。”蓦然，叶知秋被月无涯的话勾起了回忆，想起了苏贤曾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接而将其转述给月无涯听，“你信吗？反正我是信了。”
叶知秋真的信了。
就凭苏贤有恃无恐，无畏地踏足北域深处，做到了叶知秋都不敢做的事，没有一个人不惜命，因此叶知秋才更坚信苏贤有大秘密。
月无涯记住了这句话，苏贤的形象在他心目中变得愈发难以琢磨，他又将话题拉回，道：“你别跟我装蒜，给月锦瑟妖兽那是苏贤小子作出的补偿，跟你们天机院有何关系？人家费尽心思拐弯抹角追我女儿，与天机院何干？说好的帮第一宫造帝呢！”
“呃，这事改日再谈，先将此事的隐患清除干净了再说。不然，您也不好决定将哪位推到帝境，是吧？”说完，叶知秋料定自己说到了月无涯的心坎上，也不怕他反驳，转身飘然离开，独留月无涯消化着方才所有的谈话内容，攫取出有珍贵价值的那部分信息。
……
无涯界内有一方高山流水之境，青山环抱，隐世出尘，山腰处有袅袅白烟缭绕，恍若仙境。
山脚下有一座恬静安宁的村庄，石泉漱琼瑶，纤鳞或浮沉，有一粗布麻衣的老人闲适地躺在村头潺潺溪流边，以黝黑的石块为枕，听着孩童的嬉笑声于黄泥土堆砌的村庄内传来，炊烟升起，宛若世外桃源。
忽然，在老人身边出现了一道中年身影，老者呼吸如常，仍旧闭目养神，沧桑的面庞上透着一抹区别于暮气的红润，听着耳畔边有“噗通噗通”的响声，那是银鱼在跃动，水珠四溅，银光涟涟，老人问道：“怎么了？”
“父亲，你最近有去过九宫界吗？”中年男子面有恭色，轻声问道。
“没有。”老人摇摇头。
“那便是纯阳尊者出手了。他出手杀了一位第一宫弟子，并且搜魂，想要探知梦寐兽事件的真相。”月无涯叹息道。
月太玄睁开了充满混沌的眼眸，前有风雅尊者搅乱风雨，如今又冒出个纯阳尊者作怪，两人全都是他月太玄力鼎上太上供奉之位的，早年皆未发现有何异常，近来却都浮出水面，饶是月太玄都深感无奈，支起身子，道：“详细说说。”
于是，月无涯将苏天痕走后，这一个多月来在第一宫内发生的事尽数讲给了月太玄听。
月太玄早就知道梦寐兽事件的背后是天机院在捣鬼，可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外有天机院咄咄逼人，内有不明风浪，月太玄莫名难堪，随即沉声道：“这事先拖一阵，我会去找纯阳谈谈。”
“他不明背后真相，有这些举动实属正常。”话末，月太玄补了一句。
“父亲，不要太偏袒纯阳尊者了，纯阳尊者完全可以来问我，再不济，也可通过我去盘问舒鸳等人，可他偏偏选择在我离开第一宫的时机下手，若非天机院有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我们都会被他蒙在鼓里。”月无涯不敢苟同月太玄的观点，辩驳道。
月太玄先前退位，数百年前的故交本就甚少，对老友衍生出恻隐之心是人之常情，可这并不能影响月无涯的决断。
而且，关于叶知秋有岁月兽的消息，月无涯亦有所保留。
月无涯怕就怕，真正有非分之想的是他这位父亲，月太玄！
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父亲，真的不是你吗？如果是，毋需隐瞒，一切皆有回旋的余地，勿谓言之不预也。”月无涯满脸凝重道。
月太玄失笑摇头，望向月无涯，平静道：“无涯，关心则乱啊！你早将此事的始末告知于我，除非我有忤逆天机院之心，否则何须冒险？纯阳或有所求，待我问问便知，这件事上，我有分寸，无须挂念。”
“切记当心，无论是天机院的态度，还是大陆局势的扑朔迷离，都让我觉得此事没表面那般简单。”月无涯面色凝重道。
闻言，月太玄的神情也正经了几分，目露疑惑，反问道：“你是指？”
“孩儿也曾耳闻纯阳尊者的来历，上古的历史被埋葬在簌簌尘埃中，孩儿有理由相信有人或许会不甘心，韬光养晦，妄图卷土重来。总之，一切小心为上，莫要被人利用，或是卷入这场尚不明朗的纷争之中。”月无涯做了一个最坏的猜测，将此事和某些大陆秘闻串联在一起，慎之又慎道。
月太玄坐在冰凉的黑石上，目光投向布满绿藓的岩壁，听着哗啦啦的溪流声，点头道：“此事你看得比我透彻，放心，我会谨慎的。唉，我原以为第一宫只要不染指中洲，眼下的实力就已经够用了，可最近频频发生之事，让我渐渐意识到，第一宫还是太弱了。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想要平静，可这个世界不会允许。无涯，我老了，第一宫的希望在你身上，我也知道这些年耽误了你不少时间，但可喜的是经过管理第一宫的磨炼和沉淀，你越来越有深度了，这般修炼起来，日后或许会让你事半功倍。”
“其实，十年前我就觉得你已经可以横行大陆，寻求证帝之道了。奈何你却不愿离开，这些年来的事我都看在眼里。现在一桩桩心愿已了，你也是时候出去闯荡了吧？北域这方浅滩，已困不住你这条潜龙了。让我看看，威名盖世的无涯尊者，最终会走到哪一步吧！”
话说到这，月太玄投向月无涯的目光也变得期待满满，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那是月太玄身为父亲的自豪。
微风中，月无涯静默仰首，视线凌云，胸口那一颗欲与天下群雄争锋、一较高下的心也逐渐滚烫，仿佛已燃烧至他的面颊，令其气息澎湃。
……
第四百三十六章 金蝉秘巫经
抱歉！昨晚写完后一梦写作业去了，后来写着写着就以为自己已经更新了……结果，e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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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的雪乡里，青树伫立，其内的魂魄已陷入沉眠两个半月，今朝从梦境中幡然醒来，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和圆润，整颗青树因一个灵魂的睁眼而有一种洗尽铅华的蜕变感，似摇身一变，从一棵平庸的小树升级成富有深刻内涵的古木，贵在负重了岁月。
当年，初得梦寐之际，苏贤用了半个月将四阶神念修炼至四阶巅峰，而今奇迹再现，短短两个半月，苏贤从五阶初期跨越到了同龄人只能仰望而永远无法企及的五阶巅峰，就算叶知秋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这便是宝兽之威能。
修炼期间，苏贤平日不起波澜的精神海可谓是咆哮倾泻，一切否极泰来，近两年的干涩和贫瘠得到了灌溉，苏贤对“苦尽甘来”一词俨然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枯木逢春的幸福也不过如此。
梦寐术强悍在提供了一个天生适合神道增长的情境，这便是旧主宰红尘空想蚕的恐怖之处，它用空想法锻炼妖兽的神智，历经红尘滚滚浪潮的洗礼，以是非、纷纷攘攘、名利得失、污秽、清幽等诸多复杂、纷呈的乱象来糅合、锤锻神念，炼出一颗净秽无暇的妖晶，此乃红尘空想蚕的修炼之道。
苏贤要做的，只是在此基础上，挑选一门适宜的神修功法即可。
神修功法，穷其根源，就是一门独辟的观想法门，是神修的锤炼经和信念经，借用功法，将偌大浩瀚的精神海分解到细若发丝的程度，丝丝缕缕，尽在掌控，功法品阶的高低取决于它为修士呈现的方向和精细度，若将每一滴神念都淬炼到微小尘埃且仍能被掌控的地步，那功法的品阶注定高到离谱。
四阶时，苏贤没有选择，修炼的是中规中矩的灵龟养志法，精神海没有异变，也无特殊。
到了五阶，他开始正式系统地重新掌握精神海时，他直接选用了六阶中品的《金蝉秘巫经》，此经是当初青羽按记忆默写下的远古法门，当苏贤品读时，顿然沉醉不已，心中升起对远古神修的滔滔钦佩之情，深感远古不愧为妖孽辈出、盛世绚烂的时期，区区一本六阶中品的功法，竟触类旁通，有了窥视神道的野心。
或许，此法门并非青羽回忆起的品阶最高的功法，但在苏贤看来，《金蝉秘巫经》是当下最契合他的功法。
《金蝉秘巫经》出自一位远古六阶神修之手，这位前辈定然深谙神、妖两道，见解独到，才创下这门能入青羽大帝法眼的稀罕功法。
众所周知，纯正的妖皇精神海中会孕育出神罡，大大增强对神念的抵御能力，此经的奥义便是仿照神道，为不是妖皇的六阶神修凭空制造出一道“神罡”，这就是前文提及的“方向”，论掌控程度，《金蝉秘巫经》可能只是六阶中的下游，可加上这个难能可贵的方向后，它瞬间可称为媲美六级中阶的锤炼经。
这种方向是灵龟养志法不具备的。
倘若揭其本质，那这门功法算是为神修的自保另辟蹊径，极大提升了神修的存活率。
苏贤才五阶神念，尽管他依靠梦寐术能透彻地理解这门功法的精髓，亦可加强自己神念的掌控程度，可他再怎么修炼终究也只能初窥门径，使《金蝉秘巫经》的究极形态初具雏形，而非完美呈现。
不能将这门功法修炼到极致，并不意味着苏贤就不该修炼它。
六阶和五阶不对等，所以苏贤差的只是境界罢了，如今的他在掌控度上有直逼六阶神念的精确，在五阶层次已算登峰造极。
苏贤去过叶知秋的精神海，那是一片浩瀚深邃的星空，这就是因神修功法而给精神海带来的变异。
此刻，苏贤精神海的面貌同样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主要是体现在广度和深度上，境界增长，精神海的范围相应也有疯狂的扩张，但相较于同阶段的神修，苏贤精神海上最诡异和另类的景象在于他的金色小人消失了，在原本小人盘坐的虚空处，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金黄色的蝉蜕。
蝉蜕渺小，若将金色小人比作坐镇汪洋的守护巨人，那这只蝉蜕就是天地间的蜉蝣，细微到仅有拇指大，腹部纹理如轮，背部单薄透明的蝉翼交叠，纹路呈网状的叶脉，身躯上弥漫着浓郁的肃杀之气，干枯死寂，没有一点儿生机。
这便是苏贤苦修两个半月后的“杰作”！
莫要小觑这只冷冰冰如枯叶的蝉蜕，它有金蝉脱壳之名，谁能想到苏贤衍化出的金色小人就藏匿在这蝉蜕当中，此蝉蜕的效用就跟替死兽相仿，胜在出其不意，可以故意制造出假死之象，迷惑敌人，这便是一道思路清奇的六阶“神罡”。
能在修炼之余，多给自己施加一张保命的底牌，苏贤无须太多思忖就敲定了这门功法，更何况这门功法的真意现在只被苏贤展现出寥寥几分，待苏贤有朝一日突破六阶，才是这门功法真正大放异彩之时。
神念大成，苏贤施展魂游人之眼、覆海掌和阴虚道人三门神术愈加得心应手，不过也暴露出一个问题，那便是他缺乏那种真正意义上霸道无匹、一击毙命的攻伐神术。
两个半月心无旁骛的修炼，苏贤都没时间去实施造梦之主的“伟大计划”，但他用两个月做到了无数人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的事，这种成就感不言而喻，以致于苏贤看向梦寐的眼神越来越宠溺，就像一个老父亲……好吧，这个比喻不大恰当。
两月以来，不光苏贤在进步，青史年轮树的成长同样肉眼可见。
青史年轮树，已成功晋升妖师！
果不其然，重新掌握兴史轮印，小青开始反哺为它孜孜不倦贡献出许许多多生命精露的妖者境迦楼兰，谷内兰香浓厚，如同凛冬内万物复苏，与此同时绝大部分妖师境的迦楼兰也加入了催生青史年轮树的行列，这种修炼方式俨然形成了一个罕见的良性循环。
幽谷静谧，与世隔绝，没有纷扰，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人最怕闲，尤其是像苏贤这般，等到神念又触及瓶颈时，他又开始无聊了。
青羽杳无音讯，身为一棵树的他，连最基本的修炼都没得练了，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苏贤终日在思索着这些蕴含着千古哲理的问题，度日如年地熬到了深夜，他才开启通神。
这次，苏贤通神的对象是蒙邈，好歹他离开梅雨庭也有一段时日了，总要关心一下蒙邈他们是生是死，活得是否如意安康，死得是否死得其所。
梅雨界的夜晚，有的地方灯如枫火，通宵达旦，有的则是暗寂无声，黑得渗人。蒙邈是一个没有夜生活的可怜人，虽说他身为武宗，精力旺盛到足以日夜不眠，可生活的羁绊限制了他那颗向往自由的心，足迹局限于一间小小店铺，而那万恶的榨干其劳动力的罪魁祸首，却美滋滋地盘坐在圣子布下的聚气阵中修炼。
聚气阵是很美，却与他这一介武夫无关。
照理说，蒙邈是可以不吃不喝地练武，一夜练到晚的，但饶是他这出身草莽之人都深知劳逸结合之理，修炼有度，此刻他便泡着茶茗，蜷曲着两腿，整个人懒散地陷在软绵绵的座椅里，捧着一本古籍阅读。
这本古籍正是苏贤留下的，算是见闻录的一种，其中涉及大陆各域的庞杂信息以及武修部分的内容，极其吸引蒙邈的眼球，只要他一闲下来，就会津津有味地捧着这本古籍研读，为此他将这本传功简册贴身携带，并刻意延后了售卖这本简册的时间。
然而，今晚还没读多久，他的双眼中便出现血丝，这跟意志力无关，那股如山崩海啸般的昏睡感涌来，蒙邈只是下意识地反抗了一秒后便缴械投降，简册滑落在地，四肢自然下垂。
两秒后，何刺韵皱着眉出现在了蒙邈的房间里，这一个月来众人的心上本就有阴霾笼盖，眼下出了这一幕，何刺韵陡然怀疑是有人伸出了满怀恶意的手，但这份担忧还未持续多久，叶知秋和祖楼影便同样浮现，前者还饶有趣味地看了看何刺韵。
两人的神念皆在何刺韵之上，而且强大得还不是一星半点，为何何刺韵能比两人反应得还快？
这一点引起了叶知秋的注意，笑容玩味。
“圣子，蒙邈怎么了？”何刺韵被叶知秋盯得害臊，半尴尬半羞怯地退了一步，后柔声问道。
叶知秋见蒙邈只是陷入沉睡，没有其它异状，马上有了明悟，轻松道：“没事，只是你家主人来索魂了。”
祖楼影和何刺韵一脸懵逼，不太懂此中的含义。
见蒙邈没事，叶知秋便放心而归，临走前还留下一句令两人回味良久的话：“等你们哪天也有此殊荣，才说明你们真的得到了苏贤的认可。换言之，就是走进了他的心里。何姑，继续努力喔！祖老，你……算了，我至今都还不懂你为何会和苏贤有交集，就不多做评价了。”
闻言，何刺韵心头微黯，羡慕地看了一眼嘴角快留下口水的蒙邈，不由感到一股不服，她怎么就不如这人精了，旋即失落地转身走开。
祖楼影想得更多，他首先是对引发这一幕的缘由进行了分析，尔后揣摩了一下圣子话中的深意，随即才面无表情地离开。
……
第四百三十七章 归魂
蒙邈的精神海顶多算是一汪水潭，狭小朦胧似尘雾掩藏下的井眼，苏贤的神念体则如毁天灭世的神魔，贸然出现在他的精神海上会在顷刻间撑爆他的神念，因此苏贤用梦寐术将其拖入梦境，与之交流。
听蒙邈将两月来的琐事侃侃而谈，或有趣，或危险，或尴尬，苏贤的情绪也随之被调动，尤其是知道自己在北域的事被月无涯发现后，他还真有点不敢回第一宫了。
他为获取蒙昧衍一烟的计划本就漏洞百出，称不上周密，被人一点点撬出线索，推导出真相并非难事，让苏贤感到愧疚的是，由于他的粗心大意而将一路守护两人的祖楼影置于委肉虎蹊的境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幸亏，叶知秋及时降临，他的到来等同于为众人撑开了一顶擎天巨伞，定保四人无忧。
之后，苏贤再与叶知秋取得联系。
“你要给月锦瑟找第六妖兽？”当金色小人又突兀地盘坐于一片浩瀚皎洁的星空下时，叶知秋仿佛早已等候多时，艳羡地问道。
苏贤猝然一惊，小人身躯微震，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
造梦之主的事如此隐蔽，月锦瑟更是远在天机院，怎么叶知秋又特么知道了？！
嗯？
苏贤最近感觉诸事不顺，好像自己做什么都会被人猜到一样，毫无秘密可言。
一点**都没有，还让不让人活了？
“月无涯猜的。”叶知秋大致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苏贤心情顿时不好了，晴转多云，纳闷道：“这人是个妖怪吧……”
“那月锦瑟就是妖女。”叶知秋幽幽地补充了一句，后声色俱厉道：“老实交代，你给她找的什么妖兽？”
“我还没找呢！当时脑子一抽瞎吹的，我自己都觉得不太靠谱。”谈及此事，苏贤不禁后悔莫及，掩面长叹道。
叶知秋一脸不信，刨根问底道：“你吹的什么？”
“冰阴幻犀。”
苏贤像一个失去七情六欲的木雕，面无表情地端坐，只是眼底的绝望清晰可见。
“冰阴幻犀？！”听闻此名，饶是叶知秋都惊叫了一声，羡慕得眼珠子都快红了，随后奴颜婢膝地央求道：“哥，苏贤哥哥……”
“贱人，滚！”
闻声，苏贤猛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满脸嫌弃与厌恶。
见此路不通，叶知秋试图与苏贤讲道理，于是神色肃穆，眼眸如含星空般深邃，溘然唏嘘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回想你我渡过的朝朝暮暮，日落晨曦，春夏秋冬，却未曾想过，你我之间的感情竟如此淡薄，如蜃凰谷的雾，经不住炽火的灼烧，如沧溟海的风……”
“停停停。我们不是有天幕蝠吗？”苏贤受不了叶知秋的“深情款款”，不耐烦地反问道。
叶知秋见奸计得逞，嘴角一勾，狂吐苦水：“多一个选择有何不可？更何况，我现在连天幕蝠的影儿都没见到，但老子已经半步妖宗了！我现在有需求，有修炼瓶颈，你解不解决？我的四只妖兽你又不是不知道，缺的就是像冰阴幻犀这种在神念上造诣极高的，抑或是天幕蝠那般制霸云空的，玄天仙龟也行啊。北域深处帝妖那么多，你看着挑？”
苏贤一脸懵逼，你当我什么，你以为皇帝挑妃子啊，还随我挑？
可是瞥见叶知秋那副哀愁到望穿秋水的眼眸，苏贤明知他是故作乞怜，却依旧升不起拒绝之心，默声许久，旋即勉强答应道：“行吧，我到时候帮你物色一下。不过，我也没把握，我现在还在冰天雪地里站着呢！除了玄天老祖，谁都还没见过。”
叶知秋：“……”
叶知秋内心抓狂，目若喷火。
你有种再说一遍？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又飘了？
“真的？”叶知秋当然知晓玄天老祖是何等存在，普天之下，唯有一只横贯古今的妖兽能当得此称谓，那是连天机院都只能仰望的存在，因此叶知秋的呼吸略显急促，心潮翻涌，希冀地盯着苏贤，想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骗你干嘛？玄天现在正跟着它修炼呢！”在这方面的见闻上，苏贤深知自己强压了叶知秋一头，不由神色鄙夷，难得地炫耀道。
闻言，叶知秋终于按压下震惊，神情万分古怪地望着苏贤，看来他需要重新评估苏贤背后站着的那位古老修士了，大陆修士中能与玄天老祖都扯得上关系的，至今闻所未闻，这位大能绝对是一位震铄古今的存在。
“所以，你真的在北域横着走？”叶知秋心情复杂，闷闷地问了一句。
苏贤不料自己当初大放厥词的这句话叶知秋还记得，脸庞微红，诡辩道：“话也不是这么说，太肆无忌惮肯定不行呀！我说的‘横着走’，等于‘活着’，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是啊！
有玄天老祖罩着，在北域可不是无敌么？
放眼整个北域，谁能打破玄天老祖的大陆壁垒？
当不经意的玩笑之语转化为现实时，叶知秋猛然悟到了精髓，心中感慨着自己与苏贤在北域背景和底蕴上的差距，随后默默无言地望着苏贤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帮我留意妖植生命精华的部分，修为不限，重点是妖植‘血脉’的品阶，越高越好，譬如帝妖植。”
“可以。”叶知秋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苏贤想要的报酬。
不过，跟一只帝妖兽比起来，所谓的生命精华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根本不值一提，叶知秋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
“还有，北域的天是玄天老祖遮的，它早就是妖祖，与祖庭有很深的渊源。祖庭就是……”接下来，苏贤把自己所知的分享给了叶知秋。
这一夜，叶知秋豁然感觉，他脑海中关于这片大陆的‘版图’骤然暴增，从以前的一无所知，盲目迷惘，到如今的一知半解，他蜕变成了井底之蛙，终于窥见了蓝天的一部分，感叹着世界的无穷和历史的古朴厚重。
青史年轮树，竟是十二旧主宰之一，这是妥妥的祖妖啊！
主宰化原始，宁轻狂也身怀一只曾称霸荒古的祖妖。
所以，被遮蔽的天机里，苏贤到底是成为了怎样的一位存在？
妖帝？妖祖？还是俯瞰大陆的主宰！
通神切断时，叶知秋整颗心都变得沉重，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当大陆的秘闻扑面而来，泥沙俱下，一股磅礴的压力感也随之而来，在这个黑夜中宛如啃噬心灵的凶兽，一点一点侵蚀着他，致使他眼神空洞，陷入茫然。
这种表现，和苏贤初闻历史时如出一辙。两人同样的心比天高，因此同样会感到颓败，寥寥几句描述，勾画出曾活跃在历史前端的那些恐怖主宰的轮廓，他们便被击落凡尘，心藏黯然，认知到自身的渺小和孱弱，堪比蚁蛭。
天机院在世人眼中是庞然大物，可倘若是在远古时期，这样的一个势力它什么都不是，更遑论在那些主宰眼里天机院是什么样子。
圣子，其实什么都不是。
在这个妄念噬人的夜晚，叶知秋的世界观得到了矫正，认知再次冲破某种狭隘的局限，认清了自己在远古大陆上，究竟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
摆正位置，认准了路，叶知秋抿了抿唇，继续往前走……
……
天亮了。
苏贤的心间像是堆满了轻软的棉花，被烦恼充塞，挤在一团却又没有力量，那是一种他自己都不可名状的情绪，仿佛前一刻他还脚踏实地，下一秒他忽然变得轻飘飘的，口若悬河，一个冰阴幻犀还没解决，他又许下豪言壮语，让他想抽自己。
情面就是这么一个玄乎的东西，当时的境地下，他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然后陷入自闭，慢慢悔悟。
但是，苏贤对叶知秋的请求，从未有过推脱之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已无法细数叶知秋对他有多大的恩惠，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什么帝妖、高阶妖物就可以衡量的，叶知秋引领着他走出南荒，点透他的未来，期间给予他数不尽的帮助，这些一切的一切，苏贤都无以为报。
因此，不管硬着什么，苏贤都会给出承诺！
在苏贤繁杂的思绪中，半天的时光悄然流逝，突然数万米的远方响起了一阵阵破空声将苏贤惊醒，他的神念铺天盖地，方圆十万米内尽在掌控，很快就捕捉到了引起这番动静的目标，那是一支令他眼熟的四人团队，没记错的话，为首面色僵冷的女子唤作蓝吟哦，蓝袍翩翩，旁边一老一少一中年人，特征鲜明，四人共乘着玉.肌冰蝶仙而来，靠近幽谷时，顺势一滑，玉.肌冰蝶仙回归妖宫，四人轻松地掠进了谷内。
苏贤心有疑问，他们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他还一直以为迦楼兰所在的这座幽谷是在北域深处的中部地带，人迹罕至，修士根本无法涉足，却没料到他在出玄门前才见过的几人，在今天就如此巧合地出现在了这里。
这说明，这座幽谷并没有苏贤想象中的那般隐蔽，或者说，早在他来之前，这支归魂团队就与这座幽谷有了牵连。
??的踏雪声响起，四人明显是轻车熟路，绕过一条条曲径，光明正大地来到了迦楼兰的地盘。
诡异的是，幽谷深处的迦楼兰皇对人类修士的闯入没有传来一丝异动，这让苏贤蓦然谨慎起来，心中涌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
第四百三十八章 荡魔古迹
漫山遍野的迦楼兰白嫩胜雪，清香馥郁，四人循着以往的路线进入荡魔谷，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众人的视线陡然齐聚，一块被积雪覆盖、隐约露出一块黝黑的松石上竟有一棵青树盘踞，周围缭绕着浓厚的生命气息。
“咦，上一次还没这树，怎么回事？”于沛是归魂团队中的老者，早年是蓝吟哦从家族中带到第一宫的奴仆，后有机遇，厚积薄发，却一直对大小姐蓝吟哦不离不弃，在这支六星团队内威望颇高。
鸿泥雪爪，万物皆有痕迹。
蓝吟哦的眼中挂有浓重的警惕之色，秀雅的容颜上流露出一种不符其气质的野性，不苟言笑的她虽是团魂，可那仿似跟谁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令苏贤实在不敢恭维，她凛冽的眸光一扫青树，身后的中年人巫行纪走上前，背后妖宫一闪，一朵洁白高贵的迦楼兰皇盛放在他的头顶，望见这一幕，苏贤的脸都要绿了。
他说为什么这群迦楼兰根本没阻止这行人闯入己方领地的意思呢！
原来，对方收服了一朵迦楼兰皇，来这座幽谷不就跟回家一样么？
巫行纪一身藏青色衣袍，四方脸庞略显古板，眼眶深邃，浓眉下有一双精明、深沉的眼眸，头发凌乱如荒草，其中最显著的便是他的身高，站在蓝吟哦前方的巫行纪看上去只到了蓝吟哦的额头，但他的皮肤似乎却比蓝吟哦更加白皙，像是涂抹了霜粉般。
迦楼兰皇被巫行纪唤出后便与曾经的同胞交流着，不久后它将交流的结果反馈给主人巫行纪，后者瞳孔一缩，脸庞凝重地退了几步，眸中寒星闪烁，侧首低沉道：“此树乃人类修士所化，不管是躲藏在树身里的人类，抑或是这棵青树，皆不可招惹，此人只是暂居荡魔谷修炼，应该没有别的意思。”
蓝吟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收敛起好奇心，四人尽量无视这棵青树，从储物戒中拿出他们在第一宫四界内收购到的研磨成粉的各种植物精华，这类妖物呈颗粒状，色彩各异，宛若星点，可以作为迦楼兰的养分，众人每次来到此处都会精心准备，倾洒一番，这亦是感谢谷内迦楼兰当初对他们归魂团队的照顾，一朵迦楼兰皇足以说明问题，只是一想到旁边那颗树后有一双人类的眼睛一直默默注视着他们，蓝吟哦等人就浑身不自在。
苏贤静静地看着四人辛勤的身影，这些游离在生死边缘的修士竟还有闲情逸致来扶助迦楼兰的成长，心地应该坏不到哪去，只是玄门界内常年的压抑和肃杀使众人变得沉默寡言，外表似坚硬的鳞片排列，刀枪不入，实则内心总有一块柔软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青史年轮树的特殊存在，那四人经迦楼兰皇的叮嘱不敢随意招惹苏贤，苏贤还从那中年人的言语中捕捉到一个信息，那便是此谷也有名字，叫荡魔谷。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可是，苏贤在脑海中搜罗不到关于荡魔谷的信息，可能是曾经听黑老随口提过。
“小青，问问它们，荡魔谷是什么。”苏贤使唤小青去跟这群迦楼兰交流，这法子很好使，同一阵营的妖植之间似乎都很健谈，它们有特殊的交流方式，像小青就是那种享受着众星捧月待遇的存在，许多迦楼兰簇拥在它身旁，以示亲近。
小青闻言，连忙照办，只是问的时候还不忘奚落苏贤：“顾名思义，荡魔谷就是个山谷呀！”
我特么不知道这是个山谷？
苏贤静气凝神，对这棵傻树的话充耳未闻。
就这样，小青问了周边的迦楼兰，可这群区区妖者、妖师的迦楼兰并非生而知之，它们的思维尚且处于懵懂阶段，并不能解答小青的疑问，随即一传十、十传百，兰花摇曳，荡魔谷内变得清灵，仿若有花仙在翩翩起舞，皆是在问“荡魔谷是什么”，这个信息自然而然地传到了巫行纪的耳中。
巫行纪神色古怪，他很快就意识到是谁在问这个问题，沉吟片刻，尔后起身，朝着青树的方向说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太古年代的西域曾有一位荡魔帝得此称颂，此人黜邪崇正，嫉恶如仇，生平降妖伏魔，荡尽大陆奸佞，此谷深处便有一处荡魔古迹，此谷因而得名‘荡魔谷’。”
“哦。”苏贤突然想起来一些了，黑老好像提到的就是荡魔古迹，但也就仅限于这个词，并没有详说其它。
小青装模作样地学道：“哦。”
“哦。”
“哦……”
声响传递开来，荡魔谷内的迦楼兰皆学着青史年轮树回应巫行纪。
苏贤并不知道这群迦楼兰在干嘛，蓝吟哦等人正疑惑地望着巫行纪，不知他为何突然开口，却也猜到他是在和那位神秘的人类修士交流，只是巫行纪的面色略微有些难堪，他好心回答，这人居然就回应得如此潦草敷衍，好生没有礼数。
然而，随即巫行纪心中稍感惊异，荡魔古迹乃是妖帝传承，隐蔽非凡，若非有蓝吟哦背后的关系，众人也不会来到荡魔谷，此人难道就不心动？
这棵青树背后的修士倒是有点意思，明明就到了荡魔古迹的门口，身在宝藏中却不自知，令人感觉愚笨。
苏贤知晓这是妖帝古迹，可心境依旧平静如潭，波澜不兴，毕竟只是一个死去的妖帝，他的事迹或许让他钦佩，可荡魔古迹显然是被挖掘过的，否则当初他也不会从黑老的口中听闻，这也意味着荡魔古迹对世人来说不是什么隐秘，里头的遗留物说不定早被搬空了。
苏贤有一个活的远古大帝作师尊，他骄傲了吗？
对于这点，苏贤可以很认真地说：是的，很骄傲。这种感觉就是非常爽，非常爽！
巫行纪与另外三人用神念交流了一下，蓝吟哦则是用防贼似的目光紧盯着青树，待半日后，四人将带来的菁华撒完后，迅疾地朝荡魔谷深处而去。
荡魔古迹只是一个荡魔帝留下传承的总称，蓝吟哦等人一般称之为荡魔十二谷，毕竟这个名字才最贴切。
山谷连环，踏入荡魔古迹范围的众人能用第三只眼瞅见虚天的赤金锁链，锁链上布满斑驳铁锈，淡淡血痕残留，黑幽的魔气缭绕，摄人心魄，可见古时有多少妖魔在这八阶的十二连锁阵喋血殒命，魔气交叠，倒映着天空无比阴森，耳边时常有恶魔的咆哮，但在外界看来，这里仍旧是一片澄净的世外仙境。
蓝吟哦在入口处蹲伏许久，确定后方没人跟来后，那戒备之色才松懈几分。
“那人应该没有恶意。”巫行纪犹豫了一会儿，复杂地望着谨慎过头的蓝吟哦，觉得还是有必要阐述一下自己的观点。
蓝吟哦领着三人朝其中一座封闭的山谷掠去，途经七座山谷，有四座已被开启，那里的阵法光芒黯淡，已失去了守护之能，只听她淡淡道：“我知道。但我们的命只有一次，不得不防。”
巫行纪欲言又止，不过回想起当初与蓝吟哦相识时对方的不信任感，顿时释然，转移话题道：“有一点很奇怪，我专修妖植，附体的妖植也见过不少，却从未听说有人可以转化成妖植，或者妖植化人，这位修士岂不是可以在人、妖之间转化，挺稀奇的。”谈起妖植，此乃巫行纪最擅长的领域，不禁侃侃而谈。
但尴尬的是，没有一人回应。
见状，巫行纪摸了摸鼻子，面不红心不跳，因为他习惯了。
众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的头顶上，通体琉璃般的梦寐光明正大地横空，只是四人修为虽是三皇一宗，神念却次了不少，面对梦寐的隐世之游，他们压根儿就察觉不到，苏贤是有了解一下荡魔古迹的意思，可这不代表他要亲自前来啊！
他小小妖宗，即使有神念撑腰，三位正儿八经的妖皇在前，他来干嘛，找虐吗？
再者，荡魔古迹里还不知充斥着多少凶机，派梦寐作前哨才是理智的选择啊！
半个时辰后，众人正式站在那座还未被开启过的山谷前，谷内的景象一片模糊，血雾弥漫，时而闪过猩红色的闪电，谷内还有凶魔的唳声响彻，狰狞可怖，俨然是一方险境，苏贤与梦寐通神，共享着它的视野，仅凭一眼就判断出了荡魔古迹的价值，比他想象中的要高。
从外围的布置来看，这片古迹定然是精心设计的，只是缘由不明，不知是为挑选继承者，还是纯粹当作自己的衣冠冢。
倏然，蓝吟哦的手心出现一张蚕丝所制的图卷，当她将其徐徐展开时，苏贤心神一动，继续冷眼旁观，这时却听那名老者感叹道：“找这‘钥匙’还真困难，十二张图卷，四域中洲皆有其身影，历年来一座又一座的山谷被开启，如今只剩寥寥五座了。”
“我等放出风声，一年都难收购到一张图卷，如今能得到九幽图，真乃意外之喜！”巫行纪神色中敛藏着期待，接着于沛的话茬说道。
“荡魔古迹二十多年前才被发掘，世人不知图卷的价值理所当然，否则怎么会便宜了我们。”蓝吟哦轻轻摩挲着图卷，像是抚过恋人的肌肤，眉眼间暗藏着一缕振奋之色，却不露言表。
苏贤默默听着三人的谈话，微微惊愕。
钥匙？
这图卷是开始荡魔古迹的钥匙？
这不就是万水千山卷的十二图之一，九幽图嘛！
他的手中，就有一张对他而言近乎无用的清河图啊！
……
第四百四十章 在死亡的边缘试探
谷内，气氛沉闷，少年黯然神伤之际，于沛轻拍着他的肩膀，而后对蓝吟哦说道：“看得出来，荡魔十二谷也是有等级划分的。像青丘谷、九幽谷之列，传承几乎是为妖尊准备的，我们的硬实力不足，想凭妖皇境就获取传承，难如登天，如今我们就连巨塔的大门都进不去。”
“小姐，有些东西，不是我们想要就能要到的。蚍蜉撼树，听起来就是个笑话。如果我们还要执意往前，那我们就是那个笑话。”
蓝吟哦轻咬着下唇，道理她都懂，但一颗妄图变强的心理作祟，不由令她患得患失起来，一时乱了阵脚，询问三人道：“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找一个靠谱的妖尊，与他共享九幽谷的传承。或者，等我们成就妖尊再来探寻此谷。”于沛不假思索道。
这两个选择，一个是舍不得，一个是不愿等，无论是哪个众人都不想去选，于沛年事已高，凡事看得较为透彻，有所取舍，然而蓝吟哦三人正值茂年，有一颗拼搏之心，不喜欢以退为进，觉得那太窝囊了。
就在众人又陷入沉默之际，那一直像个小透明的少年突然抬头问道：“如果我们再往这座炼魔塔飞去，那幽冥魔气还会触发吗？”
“呃，会，还是不会？不知道啊。你想干嘛？”巫行纪疑惑地望着少年。
“如果会触发，猎魂兽还能顺利通过考验吗？”少年没回答，眸中有一抹决然，九幽谷的折戟几乎断绝了他日思夜想的梦，他不想错过这个传承。
闻声，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蓝吟哦身旁的猎魂兽。
猎魂兽那凶神恶煞的狼首一愣，尴尬地四十五度角望天，内心凄凉，因为它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的啊！
可是，刚刚它吹嘘的时候，那叫一个气势磅礴，它一兽扶大厦于将倾，光环加身，甚感虚荣！
苏贤玩味地望着这一幕，跟梦寐说道：“告诉它，能。”
“告诉她，能。”梦寐就在猎魂兽的四十五度角上，看着猎魂兽那满是企盼的眼神，一点儿也不具备一个以魂为食的皇者威严，它不禁莞尔，向其转述苏贤的话。
这一刻，猎魂兽感觉全身被圣光笼罩，得到了女神的眷顾，它趾高气扬，浑身充满力量，随即坚定地与众人对视上，人性化地点了点头。
“那麻烦猎魂兽将我的月铜傀送到伪炼魔塔上，就算我们闯不过去，也可以看到塔内有什么东西。”得到答复后，少年背后一座幽蓝色的妖宫升起，月铜傀的轮廓显现，只是与苏贤、苏辰、苏如雪的月铜傀不同，这具傀儡之上镌刻着繁琐的铭文，美感十足，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改造。
苏贤的心弦蓦然被波动了一下，可他没有出声，仍旧扮演着一个与画面格格不入的观众，默默观赏。
“不行！月铜傀是你身份的象征，如果连它也毁了，将来你再也回不去了！”见状，蓝吟哦第一时间喝止，俏脸上布满严厉之色，杏眼怒瞪，一言否决道。
“我的一个妖宫已经毁了，前程已经毁了一半，还在乎这一座吗？倘若没有际遇，那个家我注定是回不去了，何不让我放手一搏？”少年或许是三人中唯一不怵蓝吟哦的存在，他一脸坦然，夹杂着一抹万念俱灰的自弃，声音沙哑地回问。
“蓝姐，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们自己一个机会。”
少年语气平淡，却拥有一种令人臣服的魔力，蓝吟哦胸口的愤懑被他的三言两语抚平，紧接着涌上来一阵心痛，因为她惋惜这个少年的牺牲和付出。
“等有一天我足够强了，我送你回家。”蓝吟哦双眸凝然，郑重承诺道。
少年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猎魂，你把月铜傀送到炼魔塔上去。”蓝吟哦劝不动这少年，索性放任，转而对猎魂说道。
良久，猎魂兽驮着月铜傀出发，它熊熊燃烧的身影在黑红古韵的天地间，宛如一叶扁舟，起伏不定，世间无处不在的恶意、邪念汇聚成惊涛骇浪，无情地猛扑而来，四人站在地面，目送着猎魂兽，像是迎接天际线边曙光的降临，形如泥塑。
嗡嗡！
魔蚊潮是一道特定的考核，只要幽冥魔气充沛，它便无穷无尽，果不其然，浪潮卷土重来，声势惊心动魄，蓝吟哦等人皆是眼目一凛，忧心忡忡。
然而，猎魂兽的眸光如觑蝼蚁，激流勇进，无畏而上，恐怖浩大的魔气顷刻间灌入其体内，重现了那悚然的一幕，魔痕渐生，光芒邪恶，猎魂兽口中传来歇斯底里的咆哮，苦不堪言地挣扎着，连在神道上颇有建树的猎魂兽都是如此，蓝吟哦等人更是胆寒，他们好像看到了方才的自己，那模样一定比猎魂兽更吓人。
当猎魂兽熬到了一定界限后，梦寐术浩然降临，净化魔气，令猎魂兽不仅绝处逢生，醒来后再一次吞噬了残余的无数魂魄，身躯再一次壮大，回味无穷地咂了咂嘴，暗叹修行的美妙。
巫行纪遥望着这一幕，苦涩地说了一句：“要不让猎魂兽再回来一次？我觉得，多来几次，它又可以突破了。”
蓝吟哦：“……”
好像很有道理。
猎魂兽不就是为猎魂而生么？
而在另一边，苏贤颇为眼红，他突然想到了，他也可以把玄天龟拉来此处修炼啊！
有了噬魂术的助力，这比梦寐术的修炼还快。
这时，少年幽幽道：“莫要贪得无厌，猎魂兽现今将魔气中的魂魄吞食，走了捷径，却后患无穷，难保将来不会妖魔化。”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了振振有词的少年一眼，同时无语：“……”
那你还让猎魂兽再去闯一次？
这不摆明着在坑蓝吟哦吗？
被三人盯得心里发毛，少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面露窘态，出声补救道：“一两次还好，猎魂兽会自行消化，我指的是要节制……”
三人默默收回了视线，继续关注云端，没有去挤兑少年苍白的解释。
猩红色闪电交织下的天穹，黑云压抑，恢弘的倒悬塔巍峨矗立，渡过劫难后的猎魂兽欣喜之余，略有迟钝地意识到，在此处，它好像可以无限制地突破啊！
一念及此，猎魂兽又开始望天，眼眸眨巴，试图卖萌。
别人以为它吞食的是魔气，可它知道，自己完全是在吃世间最美味的“灵丹妙药”、“山珍海味”啊！
还是一点儿副作用都没的那种，不过敏，不拉肚子。
苏贤简直是秒懂猎魂兽的意思，因为刚刚的他就在想这个，一人一妖可谓是同道中人。
“让它先办事，有了贡献再奖励给它。”见到凶名在外的猎魂兽竟流露出小猫般的萌态，苏贤哑然失笑，只能做到见丑不怪，而后对梦寐道。
梦寐按苏贤的意思说了后，猎魂兽立马向炼魔塔飞驰而去，心潮火热，干劲充沛。
看到这一幕，苏贤有点懵，这算是培养了一个内奸吗？
梦寐的魅力好像很大啊，没了天敌梦魇兽后，完全通杀神念体啊！
九幽谷的中央，伪炼魔塔倒挂，一泻千里的九幽冥泉汹涌澎湃，波澜壮阔。
塔尖于最底部，伪炼魔塔宽阔的基部自然而然地屹立在最上方，其上千疮百孔，如同被灼热的岩浆侵蚀过一般，入目皆是狰狞的裂痕，整个色调呈暗红色，火星四溅，通过裂缝还能看到塔内的恢弘魔景。
当猎魂兽安全来到伪炼魔塔时，它有一种涉足新大陆的错觉，举目四顾，俨然是一方全新却又残破不堪的辽远地域，一眼无法穷尽，纵横不知几万里，这便是七阶妖器的完整形态，惊天动地，洞破苍穹！
下一刻月铜傀跃下，脚掌刚踏在塔基上，猝然间有灼烧的滋滋声响起，白烟升腾，苏燃惊骇地发现，自己月铜傀上的铭文正在被腐蚀分解，六阶的铭文在与世长存的森然魔气前，弱小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全然没有抵抗之力。
这般下去，他的月铜傀迟早会消殒殆尽。
无奈之下，他只好悻悻爬回猎魂兽的脊背上，猎魂兽茫然地扭头，一傀一兽面面相觑。
“这里的魔气太可怖，我的月铜傀若与其直接接触，很快便会化为乌有。”苏燃用神念种子传音。
“然后呢？”猎魂兽真想一口吞了这货，主意是你出的，现在你退缩了，那我们来干嘛？
苏燃心虚道：“要不，你先四处看看？”
猎魂兽郁闷地翻了一个白眼，你这是要我死啊！
你抵挡不了魔气，你以为我就扛得住啊？
要不是老子上面有女神罩着，老子早就死万万次了！
谷内的入口旁，苏燃也将遇到的困境告知三人，蓝吟哦思索片刻，然后说道：“那不如先在底部转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每一座山谷内荡魔帝都会留下回音石，可我们现在连它的影儿都没见着。”
尔后，苏燃将蓝吟哦的意思转达给猎魂兽，那一副表情仿佛在说：“看吧，你主人也让你到处转转。”
而高枕无忧坐镇于幕后的苏贤抓住了关键的信息，问道：“梦寐，有看到回音石吗？”
“有，在塔的第一重。”梦寐答道。
“有危险吗？”
“对我来说没有。”
“那走，去看看。”
苏贤不再寄托希望于蓝吟哦等人，这帮人的探索太墨迹了，畏首畏尾，却还要反复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要不是苏贤秉持着先来后到的原则（要不是苏贤贪生怕死，想先找几个替死鬼），他早就亲自动身前来此地了。
接受到指令，梦寐也不再看戏了，倩影如一颗坠落的流星，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接进入了伪炼魔塔的第一重，猎魂兽悲伤地望着这一幕，几欲泪流满面，因为它看到女神正离它远去，这种感觉，就像与全世界背离，痛彻心扉！
……
第四百四十一章 千山暮雪
七阶炼魔塔，第一重。
从塔基的裂缝穿梭而过，第一重仿若又是一片崭新的天地，猩红色的魔气像是漫天流火，萤光点点，而站在第一重的顶部（因为是倒悬塔，顶部即地面）仰目望去，“天空”有缺，像是一张燃烧的渔网。
苏贤环顾四周，第一重的范围并非无垠，从外界来看，它顶多是纵横百里，层层递减，而置身于内部，一条悠长的通道作为中轴，贯穿一层，沿途铺满绽放的血骨朵，两旁的牢狱皆是光明石铸造，古老暗红的墙面上刻满了壁画，全是描绘着荡魔帝捕捉妖魔的瞬间，一幅壁画象征着一个妖魔，亦是代表着牢狱中被囚禁的妖魔身份。
而梦寐此刻就盘旋在整条通道的起点，面前是一望无尽的道路，远方黢黑深邃，闪烁着深红色的光晕，蕴藏未知。
两边大部分的牢笼里都是空荡荡的，妖魔的寿命理论上很少，但被囚禁数万年，日夜被光明石净化，邪魔统统敬而远之，时间一长，便在崇高如日辉的圣光照射下化为虚无。
起点处有一个简易的台面，由一根暗红色柱子支撑，台面如书页摊开，有一块回音石正静静地躺在上方。
苏贤大概理解了荡魔帝的思路，前面的幽冥魔气或许只是开胃菜，只有进了炼魔塔的第一重，这个传承才算真正意义的开启。
于是，没再犹豫，苏贤让梦寐上前，用紫雾轻触回音石，一条横亘万古的时光隧道蓦然穿梭而来，荡魔帝干净且充满正气的嗓音逐渐回荡在深重诡异的牢狱内。
“后来人，你去过青丘谷吗？如果去过，或许你会对我接下来讲述的这段历史有所眉目。安洛水曾得三页帝妖籍，其中的内容完整覆盖了帝妖榜九十八青丘祖狐的栖息地，在她年轻之时，她去了东域，在青丘谷苦苦求了三年，赤诚之心终于打动青丘之主，赐其一只祖狐。”
“一百年前，妖皇境的安洛水正值高歌猛进之期，被钦定为桂月帝山的下一任帝主。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安洛水迎来了她最精彩飞扬的人生时，异变陡生，她第六妖宫内的青丘祖狐莫名妖魔化，衍变出青丘一族从未诞生过的变种，千山妖狐。”
“妖狐反噬其主，离开北域，安洛水丧命。”
“杀人者，青丘一族！”
“蛰伏百年，我终于有了质问青丘一族的资本，但我先去擒杀了百年前弑主的千山妖狐，再设下十二谷传承。因为，我知道自己终将一去不回。或许我该再忍耐百年乃至千年，奈何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仇恨的种子已在我的心间扎根百年，倘若再不铲除掉这颗心魔，我会变成自己原本最厌恶的那一类魔头。”
“玩鹰一辈子，到头来却要被鹰啄瞎了眼，当真造化弄人！”
“九幽谷，妖魔成海，无数的死气和魔气汇聚于此，凝练出堪称人间至邪的九幽冥泉，它将是九幽谷维持运转的依仗，也将成为谷内千万妖魔的养分。这座炼魔塔是我托人仿制，专为设下传承所用，花费我七年时间，上天入地，扫荡西域，终于将所有牢狱填满，让其成为一尊真正镇压万魔的圣塔！”
“塔身倒立，八重考验。其实第一重考验你已经顺利通过了，能不惧幽冥心魔的侵蚀，你方才触碰到接受九幽谷最终传承的资格。”
“十年前，阵帝助我推算出妖狐的藏匿之地，待我跨域击杀时，却在它的巢穴中发现了它的子嗣，六只幼年妖狐。这又是一种全新的生命，它们是千山妖狐和青丘祖狐结合后的孕育，毛发非青非紫，而是暮雪一般的苍白，双瞳一只魅惑一只邪异，亦正亦邪，诡异多变，因此我将其取为‘暮雪魔狐’。”
“六只暮雪魔狐中，两只血脉六成，两只血脉七成，一只血脉八成，最奇特的却是一只血脉为零的魔狐。零为原始，为初生，是万物的起点，是生命的源头。天生帝妖者一辈子的瓶颈就在那了，零血脉却拥有着无限可能，或废，或无穷大。”
“这只天赐般的暮雪魔狐，让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依安洛水自创的万水千山卷，布置十二谷传承，而我倾尽所有资源，为其打造九幽谷，用九幽冥泉喂养它成长，再将它镇压在炼魔塔的第八重，作为九幽谷的最终传承。”
“世人皆是称誉荡魔帝的正气浩然，却不知，荡魔帝晚年的阴暗和堕落，安洛水的意外陨落，导致他的心魔滋生，令其神志不清，日渐沦为一个十足的魔头，竟煞费苦心，只为创造一只世间最恐怖的妖魔，报复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只愿，一生的功劳，能与这一时的作孽相抵。”
“十二谷传承，以九幽谷和青丘谷为最。其余十谷皆为陪衬，依傍二谷而存。九幽冥泉将赋予暮雪魔狐无限的可能，但冥泉毕竟是世间无数妖魔的本源所化，它为‘初始’提供的只是一个能融亿万妖魔的容器，而非经年累月地将它拔升到七阶血脉或八阶血脉。后来人，我已为你准备好了一只世间堪称唯一的至邪妖魔，但你有信心去驾驭它吗？”
“现在，我宣布第二重考验！”
“九幽冥泉的存在终究是一个隐患，哪怕将暮雪魔狐解放，它仍旧亘古不灭，与世长存，它或许还会融万魔本源为一体，成为一个超乎想象的存在。后来人，请谨记，这不是危言耸听，世间本无妖，妖兽是原始的进化，所以九幽冥泉完全有可能变成祸乱大陆的邪魔。而你，需要以逐日石将九幽谷内的九幽冥泉全部净化，方能进入炼魔塔的第二重。”
“接受，则捏碎回音石。拒绝，则将回音石放回原位。”
至此，回音石里寄存万古的话语终于消停，只是里头的内容却将苏贤扯入一个光怪陆离的妖魔世界，感慨荡魔帝的走火入魔和惊世之举。
常言道：物极必反。
荡魔帝本是大义凛然、浩气长存之辈，最后却沦为邪魔的使徒，这段传奇经历像极了晚年的纪浮世，为求活变得惨无人道，而荡魔帝也与纪浮世一样，自从有了从零开始的执念后，被其驱使着创造了世间独一无二的生命，再将难题交予后人。
苏贤不知道安洛水是谁，这个名字可能会在青丘谷中找到答案，但苏贤猜测，她有可能是荡魔帝的挚爱。
而且，从这枚回音石中，苏贤终于知道了第一宫的帝妖籍从何而来。
荡魔十二谷，以六山岳六大水命名，竟是取自安洛水创就的《万水千山卷》！
这是荡魔帝独树一帜的祭奠方式！
有一个困扰苏贤三年之久的疑惑，在今朝也终于有了解答。
东域南荒的青丘门原来真与青丘一族有着深厚的渊源，传闻不虚，当年真有青丘祖狐统领那块大陆碎片，但新的疑问随之而生，那便是青丘一族迁徙后，为何偏偏留下了一只幼年祖狐，将其囚禁在五阶葬妖阵中。
这件事中透露着苏贤无法参透的古怪，大概又涉及到了青丘一族的秘辛。
安洛水所创的《万水千山卷》里有一张青丘图，应是她亲自拜访青丘谷后诞生的灵感，想要弄清楚这段历史，说不定苏贤还要去已被发掘过的青丘谷瞧瞧。
“你听过暮雪魔狐吗？”苏贤问。
遇到问题，就要虚心求教，梦寐是无所不知的大佬，请教它总是没错的。
“没听过。”
“千山妖狐呢？”
“我只知道千山心术鬼。”梦寐暗示道。
“千山心术鬼？百大邪兽榜第六？”
梦寐不说，苏贤还真没将其与排名百大邪兽榜第六的千山心术鬼联系起来。
排名第六是什么概念？
它的威胁程度比排名第八梦魇兽还恐怖！
“你的意思是，千山妖狐的变种是因为千山心术鬼？”苏贤好奇道。
梦寐撅了撅嘴，油盐不进道：“我不知道，你自己想。”
闻声，苏贤感到一丝不妙。
嗯？
这是咋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又闹小情绪了？
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啊，你为什么突然对我如此冷漠。
苏贤表示想不通，可他也不敢问，转念一想，悠悠道：“逐日石便是光明石的古称，方才听蓝吟哦那帮人说，十二谷中有一个逐日谷，或许与光明石有关。”
梦寐没理苏贤，就听着他自言自语。
“咦？你说，荡魔帝的设想真有可能实现吗？将暮雪魔狐打造成举世无双的邪魔？”忽然，苏贤对荡魔帝的贪念有了质疑，旁敲侧击地问道。
“他有一句话没说错。零是原始，是起源，是万物开头。古今二十四位主宰，全是从零起步，这只暮雪魔狐也有可能实现无限的蜕变，但说是举世无双的邪魔就夸张了，百大邪兽榜前十皆可谓大陆至邪至魔，区区幼年的暮雪魔狐，仅得九幽冥泉的滋养，还差得远，只是有了一个问鼎无双的资格罢了。”梦寐虽有不乐，但也没严重到完全不鸟苏贤的地步，此时冷着声音解释道。
“喔喔。这样啊！”苏贤沉吟了一会儿，“这第二重考验有点难啊！九幽谷内的冥泉通天彻地，想要将其净化，这工程太过浩大了。不过，不闯过这关，又进不到下一重……算了，我们先走吧。去青丘谷看看。”
“你想要这只暮雪魔狐？”闻言，梦寐闷闷地展翼而飞，晶莹的翅膀像是沾上了沉重的雨珠，拍打得极其缓慢，预示着它惆怅的情绪，当它即将飞出炼魔塔时，梦寐突如其来地问道。
“啊？没有啊！”苏贤愣了一下，旋即答道。
梦寐美眸倏然睁圆，声音悠扬：“你不想要？”
“不想要啊！我为什么会想要？”苏贤一脸懵逼，妖兽是好，前途是无量，可好歹也是有可能成长为至邪的存在，能躲则躲啊，万一哪天被反噬了咋办，多危险呀，所以他一点儿也没有将其收入妖宫的念头。
“它很强啊！你不是崇尚潜力强大的妖兽吗？”梦寐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
苏贤难以置信，痛心疾首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功利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梦寐无辜道。
“过来过来，有种回来，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赶紧给老子死回来！”苏贤愠怒道。
只是，苏贤很细节地发现，在说过了这几句话后，梦寐的心情似乎阴云转晴，蓦然变得明朗了起来，嘴角噙着微笑，眸子一眯一眯的，跟刚才的低气压截然不同，表面高冷，内心实则雀跃地飞出了炼魔塔。
当梦寐笑的时候，九幽谷的猩红仿佛都退却了一些，魔云绚烂。
苏贤：？？？
这到底是为什么？
它为什么心情又变好了？
嗯？
是因为听说我要打它屁股了？
这道题好难啊，苏贤只写出了一个“解”字，然后一脸懵懂地交了白卷。
……
第四百四十二章 物色
当梦寐重归九幽谷时，猎魂兽仍载着月铜傀漫无目的地在染血的塔基游荡，它惊喜地遥望着女神的身影，正想攀谈，可女神却如林间小鹿般愉悦地飞走，全然忘记了它的存在，这令它神色不免黯然，低沉地哀呼了一声。
入口处，蓝吟哦等人驻足不前，翘首企盼着猎魂兽的归来，苏贤瞥见这一幕，没有言语，他只知道荡魔帝设下的考验绝非这四人能够完成的，因此暮雪魔狐注定与四人无缘。
“梦寐，通神叶知秋。”苏贤道。
梦寐一向乖巧，苏贤想通神谁它就二话不说地通神，此刻却有了点小心思，猜疑道：“你想把暮雪魔狐推荐给他？”
“不可以吗？”苏贤木讷地眨巴着眼，迟疑地反问。
“当然可以呀！”
苏贤默默无语，怎么觉得梦寐有点坑害叶知秋的倾向呢……
时间临近傍晚，北域却没有黄昏暮时该有的夕阳西垂，日薄西山、霞云亦真亦幻，这些统统没有。
叶知秋跟大爷似的坐在店铺里，身旁的桌案上堆满了传功简册，这是他从蒙邈那搜刮来的，大帝亲手抄录的典籍无疑是异常珍稀，见者无不动容，巴不得放在枕边日夜诵读，月无涯如此，叶知秋亦是。
忽然，叶知秋剑眉微皱，身后星河帝图的虚影若隐若现，仿佛积蓄万年的火山般即将喷发，荧荧星光外泄，妄图抵抗精神海中的躁动，但叶知秋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苏贤那个家伙传来讯息的手段，强行镇压下星河帝图，目光微闭，自主陷入梦境之中。
梦境里，九幽谷内的一幕幕景象如流水般滑过，涓涓淌在叶知秋的心间，为其演绎荡魔帝的传承布置。
等到画面终结，紫烟消失，叶知秋的意识归位，精神海的星空下不出所料地盘坐着一道身影，苏贤问道：“这只魔狐如何？”
这时，距叶知秋委托苏贤物色帝妖才不过半天时间，苏贤便为其提供了第一个选择。
“你不要？”在初闻暮雪魔狐之时，叶知秋心情激荡，不论是防守类型的玄天龟，还是精通神念幻境的青丘祖狐都是他心仪的妖兽，暮雪魔狐的至邪至魔之称顶多是一个无谓的头衔，对叶知秋而言无足轻重。
岁月兽的展望中，苏贤还会变成震煞寰宇、伏尸亿万的魔修巨擘，他畏惧过吗？
暮雪魔狐，象征初始，未来无限，双瞳一邪一幻，只言片语的描述足以让叶知秋垂涎三尺，怦然心动。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只暮雪魔狐与苏贤的青史年轮树是一样的。
唯一的不同是，历史上的年轮族中诞生过一位主宰，因此两者在妖兽界的地位不同而已。
“我家小祖宗不喜欢它，我哪敢要？”苏贤用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苏贤的慷慨相让令叶知秋不胜感激，铭记在心，面色庄重道：“行，我叶知秋现在郑重宣布，以后梦寐兽也是我的祖宗！”
“第二重考验你自己解决，后续的我还不清楚，不过到时候我可以先帮你探探其它七重。”论及探索能力，苏贤堪称宗师级别的人物，左手血鲲鹏，右手梦寐兽，遨游天下无往不利，苏贤轻描淡写地作出承诺，内心别提有多威风，尔后不着痕迹地掩藏心迹，转移话题道：“什么时候来荡魔谷？”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去？”叶知秋笑容玩味，挑了挑眉梢道。
苏贤冷漠无情道：“我管你什么时候来，来的时候把蒙邈他们一起带上，他们留在第一宫没人罩着我怕出意外。所以，你只是附带的。”
叶知秋笑容蓦然凝固：“……”
为了暮雪魔狐，我忍！
苏贤：“太古年代的这段历史你清楚吗？”
叶知秋：“后人编写的荡魔帝传记曾有记载，安洛水是荡魔帝青年时仰慕的女子，被人戏称为‘泠泉仙子’，容貌妍丽，还有画像流传，大体情况就跟如今的月锦瑟类似。荡魔帝出身邪魔遍地的西域，年轻时跟随长辈造访北域的桂月帝山，对安洛水一见钟情，当时的安洛水已是桂月帝山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了，而荡魔帝好像还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于造访队伍中也不起眼，算是最平庸的那种。”
“两人之间有一段妙不可言的偶遇，具体情况撰写者也不了解，只是模糊地猜测。反正，两人不知怎么的就有了交集，荡魔帝真正崭露头角也是在北域游历的那段时期，后曝出安洛水意外陨落的消息，桂月帝震怒，彻查缘由，最终查到了千山妖狐的头上。那也是千山妖狐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大陆之上。荡魔帝之所以立志荡尽世间妖邪，矢志不移地捉拿心魔，归根溯源还是因为安洛水。”
“至于青丘一族的部分，史书上只字未提。帝妖籍也没有被编写，或许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叶知秋通过岁月兽看见过苏贤起步时呆过的青丘门，又从苏贤那知晓了九幽谷的一切，就这一段历史的辨析上，苏贤知道的叶知秋都知道，但叶知秋还知道苏贤了解的那一部分，如今他就是把这段历史讲述给苏贤听。
两人互相分享见闻，互通有无，携手并进，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撰写传记的人，对荡魔帝的晚年一无所知。看来，当时的荡魔帝已经开始有意地避开世人的视线，着手于荡魔十二谷的布置建造，后来突然销声匿迹也是一段未解之谜。不管是月锦瑟的那只青丘祖狐，还是荡魔帝的陨落，答案都在青丘一族上。”英雄所见略同，叶知秋做出了和苏贤一样的推断。
“你知道千山心术鬼么？”苏贤突然插了一句。
闻言，叶知秋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青丘一族的血脉被污？然后，用心险恶的青丘一族，不怀好意地将沾染了污秽血脉的变种赐予安洛水？这就能解释为何青丘一族强硬了三年，之后忽然转变了态度。也可以解释为何荡魔帝如此笃定地说，‘杀人者青丘一族’！”
“我问了梦寐，它好像知道一点，但不肯告诉我。”苏贤并不对叶知秋的联想而感到震惊，叶知秋想得到的他都也能想到，但他其实更想听梦寐说，这种心理跟月无涯有天壤之别，一个总想着看答案，一个总想着自己解答案，因此苏贤郁闷地跟叶知秋倾吐道。
叶知秋满脸不解，问：“它为什么不告诉你？”
“心情不好？它以为我想要暮雪魔狐。”苏贤憨憨道。
“然后呢？”
“听说我要把它给你后，现在心情好了。”
叶知秋一脸黑线，心里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一人一祖宗是合伙来坑我的吧？！
“那你现在再问啊！”叶知秋建议道。
“你不懂，依梦寐的鸟性，心情再不好，我的话它也会照办不误的，顶多对我不满而已。它不告诉我，要么是因为它自己都不知道，要么……你懂了吧？”
叶知秋：“？？？”
“你是说？”叶知秋作醍醐灌顶状，嘴巴微张，顺着苏贤的话说了下去，表情凝重，万分谨慎。
苏贤见叶知秋一点就通，暗暗称赞，孺子可教也！
过了一会儿，两人之间的交流蓦然停滞下来，面面相觑，一个以为对方懂了，一个不懂装懂，叶知秋再也装不下去了，红着脸害臊道：“咳咳，明人不说暗话，你特么到底在说什么？”
“我擦，原来你不懂啊！啧啧，装的还挺像，我还以为你懂了呢！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苏贤一脸嘲弄地挤兑了几句后，被求知欲撺掇的叶知秋强颜欢笑，唾面自干，侧耳倾听，方闻答案：“就像大妖纪元战争的起源一样啊！千山心术鬼污染青丘一族血脉，是何缘故？本来我是不知道的，可梦寐不说，等于是告诉了我答案，背后说不定有某位主宰的影子。”
“嘁！就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呢！这点我早想到了。”叶知秋是不会承认自己刚刚陷入了思维的盲区的，神色不屑，摆出一副早已洞悉一切的表情。
“死鸭子嘴硬。”苏贤揶揄一句，道：“逐日谷我刚刚去过了，谷内一片狼藉，观其规模和许多窟窿，原本应有三条光明石的矿脉，如今已经被凿空了。逐日谷是蓝吟哦一行人开启的，这么多光明石说珍贵也挺珍贵，说鸡肋也挺鸡肋，毕竟这个年代好像没有再冒出效仿荡魔帝那般的屠魔之士了。如果他们要出售，第一宫的市面上应该有消息。如果没出售，则说明还留在他们自己手上。但三条矿脉的量远远不够，想要填尽九幽冥泉，我估摸着起码需要十条光明石矿脉，你准备齐全了再来。”
叶知秋点头：“我知道。”
“我的妖植生命精华有消息了么？”
“昨晚你才告诉我，我哪来得及帮你打听。”叶知秋神色悻悻，心虚道。
“可我已经帮你物色到第五妖兽了。”
“行行行，我来荡魔谷的时候一定带上。”
“那先这样，我在荡魔谷等你。对了，蓝吟哦等人如何安排，也是你要想的。记住，是妥善安排，不是处置，不是杀人灭口，毕竟现在的他们对暮雪魔狐也是一无所知。”
“你特么好??掳。?辖舸永献拥木?窈＠锕龀鋈ィ龉龉觯 ?/p>
“你这什么态度？老子呕心沥血、废寝忘食、起早贪黑地帮你找妖兽，你……”
“你再不走我立马自爆精神海。”
“……算你狠。”小人气势一堕，理智地避之锋芒。
话音落下，金色小人唰得消失，古朴星空下恢复了清静。
……
第四百四十三章 怨起
万水千山卷，有十二图，六大水六山岳。
六大水图中，分别是九幽、沧溟、银龙、澹台、飞渝、清河。
六山岳图中，分别是青丘、黑南、逐日、钟灵、芳菲、三清。
物换星移，暮去朝来，太古年代至今，当九幽谷也被开启后，荡魔十二谷一共已有八座山谷结束了封闭状态，其中七座的价值已被榨干，传承有了归属，剩余仍未等到有缘人的便是清河谷、芳菲谷、银龙谷以及三清谷。
在梦寐巡察完七座空空如也的山谷后，苏贤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尚未来得及付诸于行动，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的四人沉闷地回到了荡魔谷内，炼魔塔里无孔不入的魔气为四人划了一道天堑，使其望洋兴叹。
幽谷飘白，青树卓立。
蓝吟哦不由自主地看了青史年轮树一眼，但这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她一点儿也没有请青树背后那位出手帮助的意思，九幽谷的传承是众人的机遇，独享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与人瓜分，她淡淡地收回目光，心中略微平衡了一点，即使他们被堵在了门口，可好歹也是手持通行资格的人，不像别人，注定雨其无瓜（与其无关）。但是，其实有个例外。
苏贤默默等待着，他等着这群人离开，然后去实施自己的伟大计划。
他打算乘着血鲲鹏，将剩余四谷全部撬开，敛尽传承，哪怕得不到，也要看看里面藏了什么机缘。
此时，苏贤的心境是有一点小雀跃的，泛着涟漪，不自觉地就心急了一些，巴不得这四人赶紧走，然而，事与愿违，惆怅的蓝吟哦抱膝坐在了盛放的迦楼兰丛中，巫行纪等人心绪郁结，到处溜达，排解烦闷。
这苏贤就搞不懂了，你们进不去炼魔塔在这磨蹭啥呢？
还不赶紧回去提升修为？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呐！
苏贤不知道的是，巫行纪表面心情不畅，实则在沟通迦楼兰皇，打听着关于青树主人的身份和修为，在另一朵兰皇前，他得到了答案，这人竟不是他想象中那般神通广大、神秘莫测的强者，而仅仅是一介妖宗。
尔后，巫行纪不着痕迹地将消息透露给蓝吟哦。
“杀不杀？”
“该死的，九幽谷已经开启了，居然不能再关上，这不就意味着来到此地的人都可以任意出入？一旦我们离开，来年归来之时，传承已被人捷足先登了该如何？荡魔谷内只有此人知晓我们的秘密，不如斩草除根，杜绝传承被夺。”
“不过，这人只是妖宗，弱小至极，在九幽谷内寸步难行，不足为虑。”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不论是明面上的大敌，还是潜在的威胁，咫尺之间人尽敌国，不可不防。”
除蓝吟哦外，三人激烈地争论着。巫行纪是坚决反对袭杀青树的，兰皇都说过别惹人家了，我们为什么要平白树敌？对方如果怕我们，在我们前往九幽谷时就该悻悻而逃了，如今对方却一动不动，这根本是有所依仗啊！
苏燃则是走向极端，眉骨下的眼眸阴沉如黑湖，其中隐约透露着疯狂之色，一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枭雄气概。
蓝吟哦仍在犹豫，她权衡的不是利与弊，而是情与理，可就在她思索之际，苏燃看似随意地闲逛，一步步接近了青树，待三人发现时，纷纷揉皱了眉眼，偏偏被苏燃把握到了心迹，毕竟三个人的心都是朝向他的，如果此时开口劝阻，定会惊动那棵青树，争端在所难免，倘若不开口……
那苏燃将大概率偷袭成功。
三个人都没想动手，被迫无奈地默许了苏燃的抉择，这是一种无声的纵容！
所以，就这样吧！任由他去吧……
可是，在苏燃距离青树百步之遥时，苏贤终于察觉到了气氛中的古怪，他是从另外三人的表情中洞察出端倪的，青芒骤然闪烁，青史年轮树回归心脏，一袭青衫的苏贤皱眉站立在松石之上，现出原形，目光如电，紧盯着苏燃，冷冽道：“你想干嘛？”
刹那间，被看破图谋的苏燃脸色青红交替，眼底浮动着羞愤之色，但他一想到身后站着三位妖皇，区区一介妖宗何惧之有，索性不再掩藏煞气，清秀的面庞上涌现出豺狼般的阴狠，大喝一声，背后一座妖宫浮起：“天堂鸟！”
就在苏燃撕破脸的那一刻，蓝吟哦、巫行纪和于沛脸色骤变，却连声音都来不及呼出，只见眼前一道光影腾挪，青年的动作如同迅雷，令人眼花缭乱，三人只觉得大脑有一种负重感，像是紫色梦境的后遗症，根本来不及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年的手掌掐在了苏燃的脖颈上，眼目充斥着怒潮地将其提起，杀意凛然。
天堂鸟还未来得及出现，便被苏贤硬生生压制回了妖宫。
你苏燃修为在妖宗三阶又如何，寻常妖宗在我面前，全部都要跪着！
“嗬嗬”苏燃面色铁青，目眦欲裂，血丝顷刻间爬满眼白，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青年，神情惊骇，口中传来艰难地咿呀声，试图呼吸，试图挣扎，试图发泄屈辱。
“什么意思？”苏贤直接无视了苏燃可笑的反抗，眼眸幽冷地扫向蓝吟哦三人问道。
妖皇又何须向妖宗解释，蓝吟哦等人同样拥有自己的高傲，即便理亏，当即选择护佑自己人，只听她话音冰冷，道：“我劝你放开他，不然你走不出荡魔谷！”
吼！
闻言，苏贤心有不快，还未来得及发作，蓝吟哦那妖宫猝然暴动，猎魂兽轰然踏出，通体如鬼火，凶神恶煞，气焰滔天，只是并不针对苏贤，而是焦急地朝蓝吟哦咆哮着，神念不断沟通和解释，不愿看到双方的争执。
开什么玩笑！
那人刚刚救了你们的命，你们居然就想着杀他？你们比我还不是人啊！
更何况，你们杀得了他吗？
另一边，蓝吟哦怔怔地望着猎魂兽，呼吸一滞，旋即又调转目光，看向面庞阴沉似水的青年，心潮犹如翻江倒海，一时被猎魂兽的劝阻声搞懵了，数次欲言又止，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杀人者，人恒杀之。凭你也配威胁我？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北域？”
放狠话，谁不会？
装比，苏贤更在行。
苏贤恼怒，只是因为苏燃居然居心叵测，想要对自己动手，特么的要不是老子看在你也是苏家人的份上现在直接捏碎了你，你这狼心狗肺的小人，竟然还要对老子动手？
什么仇什么怨？
至于蓝吟哦，面对她时，苏贤的冷漠和怒火已悄然褪去，因为不爽，所以嘴角却挂着一抹嗤笑之意，二话不说直接开喷回敬。
你这个宵小之徒，呵，大言不惭，竟敢说我走不出荡魔谷？
我说你走不出北域你信不信，北域和荡魔谷哪个大？
你输了！输在格局！
但是，蓝吟哦听到苏贤的话后着实愣了一下，又惊怒又无语，思忖着你这到底是在反讥我还是在逗我？
蓝吟哦一下子没get到苏贤的思维逻辑，结合对方的神情，才笃定这青年是在嘲讽自己。
见气氛陡然凝固了起来，巫行纪连忙出来打圆场，赔笑道：“这位兄弟，误会误会，我们并没有恶意，你先把人放下来吧。”
苏贤眼眸虚眯，淡淡横目瞟了巫行纪一眼，转而见苏燃脸色发青，唇色苍白，一副快要岔气的样子，冷哼一声，提臂一甩，将苏燃的身躯丢了出去，巫行纪身后藤蔓席卷而出，将苏燃救下，一边后退一边感谢道：“这样最好，咱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话是这么说，但蓝吟哦三人心中还是诧异居多。
这样就把人放回来了？
如果苏燃在他手上，起码可以被当作筹码，令三人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但你现在把人丢回来了，拿什么来制衡三个妖皇？
然而，蓝吟哦全然不敢小觑苏贤，她不觉得对方是傻，就凭刚刚那敏锐的直觉，以及瞬息反制和令三人无法动弹的本事，她能看到的只是滔天的自信和蔑视。
俨然，人家根本不惧他们。
“说吧，什么意思？”苏贤又问了一遍。
蓝吟哦秀眉微蹙，生冷地回道：“没什么意思，此次是我们理亏在先，得罪之处还望宽恕。”
闻声，苏贤轻笑一声，反正他是一点儿也没听出她想得到宽恕的意思，看来对方有意隐瞒着什么。
蓝吟哦脸上无光，照理说是无颜再留于此地，奈何身后的九幽谷还敞开着，她就算厚着脸皮都要坚守在这，此刻苏燃已稍稍缓了过来，眼冒金星之余，踉跄起身，眼神怨毒地盯着苏贤，苏贤却凝目喝道：“还看呢？若非看在你是苏家人，今天你们全都要死在这里。废了一座妖宫便嫉恨天下人，你的心胸怎么比我还狭窄？”
蓝吟哦已经知道对方才是真正拯救他们的人，可苏燃三人却不知，苏燃的神色猛然一变，阴戾道：“你怎么知道我废了一座妖宫？”
“苏燃，别说了。”蓝吟哦适时地喝止了苏燃，免得他再自取其辱。
蓝吟哦想要扬汤止沸，却挡不住苏燃心中的怨念，苏贤也满分挑衅道：“原来你叫苏燃。呵呵！”
苏燃正欲回击，又被蓝吟哦的厉色制止，她反而心念一动，试探道：“你是怎么进入九幽谷的？”
猎魂兽并没有把它女神的存在也告诉自己的宿主，毕竟，女神比宿主还重要。
所以在蓝吟哦的理解里，对方只有用神秘的手段进入了九幽谷，才能出现救援他们的那一幕。
“不是你们打开阵法让我进去的吗？”苏贤揶揄道。
蓝吟哦神色复杂，还真信了半分，毕竟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苏贤有其它更匪夷所思的手段，一般没见识过的人是压根不会意识到的，因而她继续问：“你可以不惧九幽谷里的魔气？”
“关你屁事？我本来还想着拿走传承给你们一点补偿。看你们这穷凶极恶的样子，罢了，那我们也算一路人，大家都是坏人，就不用说什么补偿不补偿了的吧？一切各凭本事咯？”苏贤难得嚣张一回，那模样极其欠揍，说得蓝吟哦脸色变换，十分复杂，胸口怒火中烧，仇恨值陡然被拉满了。
自古有两种仇恨不共戴天，分别是杀父之仇和夺妻之恨，如今在蓝吟哦心中又多出了一种，那便是夺人传承！
……
第四百四十四章 清河
蓝吟哦是真的慌了神，仿佛心头肉被割掉了一大块，鲜血哗哗直流，心痛到窒息，九幽谷是归魂团队为数不多的际遇，其战略性和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可她有能耐置气，却没能耐抵抗这种听似霸道的剥夺，对方就是强抢了，不管先来后到的次序了，她又能奈对方如何。
关键是，苏贤对炼魔塔触手可及，而众人却是可望而不可即，这般高下立判，双方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苏贤若要染指，可谓是不讲理地侵吞，一点儿残羹冷炙都不会留给他们。
对于苏贤的嘴脸，蓝吟哦颇为不喜，总觉得他是小人得志、嚣张跋扈，可她知道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远古大陆上强者为尊，两边实力均衡才可能到讲道理的地步，强者欺压弱者，这是亘古不变的大陆法则，讽刺的是他们三个妖皇被一个妖宗反制了，这种感觉，就像游戏里一个人说自己蹲到对方四个落单的一样。
“你知道九幽谷的传承是什么？”蓝吟哦没资本谈条件，却可以借机打探一些他们匮乏的消息。
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苏贤自然是乐意的，因此好言相劝道：“知道，怎么了？说真的，不适合你们，会玩火**的。”
蓝吟哦不怕死，就怕死的不明白，黛眉轻扬，丹唇轻启，追问道：“能说明白一点吗？”
“一只妖兽，你们四个人怎么平分？”苏贤也不怕说破，摊手道。
既然这只妖兽引起了此人的觊觎，蓝吟哦也想知晓传承真正的价值，试探道：“帝妖？”
“你想什么呢？有帝妖兽荡魔帝自己不要？”苏贤嗤笑一声，故意将众人的思路往歧途上引，反正他也没说错，暮雪魔狐总归不是帝妖兽吧！
“想想荡魔帝的身份，他留下的妖兽，你们驾驭不了。不然，你们以为他设下考验的意义何在，还不是要甄别你们的神念强度？连炼魔塔外的那一关都闯不过去，碰上那只妖兽，你们只有被它敲骨吸髓的份儿。”苏贤补充了一句。
“妖魔？”
“邪兽？”
蓝吟哦的内心起伏不定，有不甘，也有庆幸，被一股复杂的情绪支配着，就连苏贤从她眼前走过，身影消失在荡魔谷入口时她都没有再开口。
于沛一直观察着自家小姐的神情，见一向狠辣果断的小姐都被现实击败，玉颊黯淡，他心中不禁微微感慨，辛辛苦苦淘来的机缘，竟为他人做了嫁衣。
苏燃眸光凶狠，他想要算计，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无法算计出什么。对方硬是震慑着三位妖皇束手无策，他一介妖宗，真的还不够那青年塞牙缝的。
夜路走多还会撞见鬼，常在河边走，他今天算是失足了。
……
苏贤本来不懂，一帮人好端端地怎么就对自己动了杀机，当他驻足在九幽谷入口前后，他忽然悟了，不过他没有进去，而是直接往剩下还未开启的四谷掠去。
清河谷、芳菲谷、银龙谷和三清谷。
苏贤有一个习惯，他喜欢将最有把握的留到压轴出场，无疑，身怀清河图的他具备满腔的自信能够开启清河谷，只要这十二图之一被他捏在手里，就无恐别人趁虚而入，除非别人也有他这般无视阵法的手段，但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血鲲鹏一出，逍遥游一开，把梦寐收回精神海，苏贤开始闯荡芳菲谷。
梦寐作为神念体，按它自己所说，大部分地方皆可去，然而宿敌的陨落并非代表它无敌于世，像是九幽谷内就有它不敢随意招惹的妖魔，它的能力克制拷问型的幽冥心魔，却无法防备类似于梦魇兽那般吞噬型的妖魔，妖魔发起疯来六情不认，饥不择食，哪管它是不是尊贵的宝兽，好比饿疯穷疯的乞丐会在意跌落凡尘的公主吗？
芳菲谷。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万水千山卷不是安洛水凭空捏造的，不论是六山岳抑或是六大水在远古大陆上都有原型的存在，安洛水只是一个略有感悟的观赏者，借衍化的造诣绘制成图卷，自创稀奇的神修功法，成为一家绝唱。
譬如沧溟图便是观海所创，银龙图则是出自当时北域的著名银龙潭，另有矗立至今的万古奇山黑南山、垂天而泻的飞渝瀑等等。
太古年代的中洲屹立着一座芳菲帝山，引得世间修士推崇备至，无数能人异士尽皆折腰，倘若将桂月帝山比作一束星光，那芳菲帝山便是月芒万丈，萤火又岂敢与皓月争辉？
芳菲帝，太古年代出了名的美人，修为处于当世顶尖不说，容貌更是冠绝中洲，乃是威名赫赫、风华绝代的角色，其艳名与地位较之这个时代下的八岐帝更盛，毕竟人家修为更高，心肠更好，面若桃花，声望震天，这谁顶得住。
芳菲谷内，没有古锈锁链洞穿虚空，亦无火烧云般的诡谲异象，万魔无踪，堪称千载难逢的世外桃源，这是货真价实的“桃源”，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怒然盛放，万年不衰，粉红鲜艳，果实累累，散发着令人沉醉的幽香，花瓣饱满，无尽烂漫，这番粉妆玉砌的盛景惹得苏贤都神魂颠倒，才回到精神海没多久的梦寐更是开始闹腾，说什么都要出来转转。
因为紫色和粉色更配喔！
这回，饶是不听回音石，苏贤都猜到了当称情种的荡魔帝想说什么。
这片覆盖万里的桃林，饱含着一个青年对韶华佳人的怀念和眷恋！
但是，芳菲谷涉及的传承是什么？
苏贤还真看不透。
不似炼魔塔倒悬在那，是个人都觉得塔尖有猫腻，可粉遍山冈的桃林隐藏着何种隐秘？
“梦寐，有找到回音石吗？”苏贤放弃了寻找的心思，他是真没看出这芳菲谷有何异样，连重点都找不到，就更别谈猜到回音石放在哪了，干脆直接问答案。
梦寐掀动着柔软的梦翼，优雅的身影翩翩起舞，与粉里透红、分外妖娆的桃花竞相媲美，此刻它心情欢脱，忘却烦恼，玲珑的话音回道：“没有呀！”
不得不承认，梦寐的舞姿算是赏心悦目，可苏贤看惯了长袖飘飘、婀娜多姿的舞女，再看妖兽跳舞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却也不敢扰了祖宗的雅兴，只是就事论事道：“你有没有用心找啊？”
“真的没有呀！”
“不是说每座谷都有回音石的嘛？”苏贤不死心地嘟囔了一句。
梦寐心情好，给苏贤解释道：“你是靠小血进来的，大阵尚未开启，传承亦未触发，如何让你接触到回音石？那荡魔帝又不是傻子，早就防着像你这样投机取巧的修士了。”
“还有这种操作？”苏贤无语地张了张嘴，但还是被荡魔帝精心的构思给噎住了，敢情十二张图卷还真是荡魔谷的硬通货，没它根本不行啊！
这是对安洛水有多么死心塌地啊？
苏贤问：“这么说，我去银龙谷和三清谷也是同样的结果？”
“嗯嗯。”
豁然间，有一种名为窃喜的情绪荡然无存，全都是泡沫，一触就破。
良久，苏贤不再执着于三谷，而是放眼于清河谷。清河谷外，芳草萋萋，悦耳清鸣的水声哗哗响动，一幅清澈河流自山顶奔流而下的画面跃然于苏贤脑海。
苏贤之所以将清河谷放到最后，一是习惯，但说白了，还是在提防蓝吟哦等人。
他回了一趟荡魔谷，又谨慎地去九幽谷瞧了一眼，才确认蓝吟哦一行人是真的离开了，毕竟他们好像也没有再逗留的理由，至于去干嘛了，这就不是苏贤关心的了，总之不在就好，他可以放心地开启清河谷的门户。
清河图铺开，水汽??澹?障蜕砗笥幸恢蝗砻嗝嗟拇笫智崆嵋煌疲?憬?浯?搅饲搴庸饶凇?/p>
然而，谷内的景象却让苏贤有些大失所望，此处被荡魔帝还原成一座古韵悠悠的小镇，静谧安闲，古朴的青石板路曲折悠长，经年踩踏而被磨得光滑平润，古旧的门楣残雕仍夕阳余晖下熠熠生辉，斑驳的漆痕昭显着岁月的悠久，小镇百姓傍水而居，隔河相望，两岸中间架起月牙桥，听着棹声、浆声和绵长的水声，构成一幅平淡宁静的小桥流水人家之景。
小镇不大，纵横几里地，比其它山谷小了千倍百倍，这可能也意味着传承的分量不足。
站在桥上，苏贤很顺利地瞥见了像是随手放置在桥栏上的回音石，感受不到威胁后，苏贤轻轻点触，熟悉的正气雄浑之音再度响起：“万水千山卷的十二图里，清河图排在最末，其力量最为温和，品阶最为低劣，因为它的原型远不如沧溟海的浩瀚无际、波澜壮阔，它只是一条寻常无比的小河，流淌在安洛水的家门前，哺育着两岸文明，成为安洛水最早的观想河。”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清河之名，朴实无华，却在安洛水被钦定为下一任帝主后焕发出光彩，遭到北域人的追捧。”
“我常年与邪魔歪道打交道，妖魔的阴戾和残暴，对我有或多或少的影响，时而留下无法洗净的污秽，每到那时，我便会来清河边，学幼时的安洛水坐在河边，寂静观想，洗涤心灵，不料一条普通的河流终究抵御不住歪风邪气的侵蚀，由于我的到来，它逐渐变得污秽横流，小鬼闹腾，令小镇百姓民不聊生。后来，我专门净化此河，从此远离，将其视为我心中最后的净土，亦是我恒久追逐的圣地。”
“所谓传承，就被我藏在这条清河中。后来人，于你而言，它或许一文不值，又或许千金难求。但对我来说，它是我视若珍宝的纪念。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和她有交集后，安洛水送我的第一个阵法，里面珍藏着我最美好的回忆。”
“从来也不会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曾经！”
……
第四百四十五章 锁印
声断清河桥畔，苏贤目光略显呆滞和出神，俯望着桥下生动明秀的浑水，它并不像名字上的那般白水鉴心，在白墙黑瓦、阴沉云翳的映照下，十分黝黯，偶有鱼虾游动，却与图卷上的清河相差甚远。
阵法？
苏贤就想弱弱地问一句：阵法传承，于我卵用？
只是，没用归没用，见识还是要见识一下的，苏贤倒想瞅瞅，当年安洛水赠予荡魔帝的“定情信物”是何阵法。
蓦然间小镇上方云影变幻，金色的滚滚神念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神念衍形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后，会绽放出高贵的神光，苏贤此刻又不是在偷听，无须收敛漫天金芒，宛若金乌降世的光辉辐照清河，助其一窥究竟。
由透明无色变成暗黑，这应该是魔气浸染导致。
荡魔帝说他净化了此河，可从苏贤看来，魔气依旧存在，不过一缕缕魔气安稳地分布在河流中，仿若被一股力量强行分开，无法聚拢，故而妖魔不育。
这股力量的源头，应该就是荡魔帝所说的阵法。
然而，对于阵道，苏贤顶多通读过一些古籍，所知甚少，就像当年在青丘门那般，他只是判断出葬妖阵的作用，却不通晓其名讳和来历，寻不到根脚，连阵心、阵基都洞察不到，又何谈破解。
“你简直是在刁难我！”
行走大陆近二十载，苏贤几乎没被难倒过，即使天底下本就不可能有全知全能的修士，可清河谷的传承当真是揭露了他的短板，无情地将他这个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拒之门外。
干瞪了数息后，苏贤嘟囔了一句，放弃凭自己的能力洞悉此阵的奥秘，不要面子地说，如果荡魔帝没告诉他这清河里有阵法，他还真不会知道河里有阵道的古痕。
苏贤开始向梦寐请教：“梦寐，你知道这是什么阵吗？”
梦寐模仿苏贤盯着清河看了许久，闻言后便白了他一眼，悬浮在苏贤肩头上一尺处，道：“阵道是你们人类在妖道外的开拓，我又没有传承，怎会知晓？”
“那帮我通神叶知秋。”
我不懂没关系，我可以申请场外援助，让专业人士来解答！
通神后，苏贤又用梦寐术将所见之景呈现给叶知秋，大大咧咧地问道：“看得懂吗？”
话音中，透露着一种别让我瞧不起你的口吻。
另一边，叶知秋被这座闻所未闻的阵法勾起了兴致，几番研究后，很快有了头绪，但在一秒后又皱起了眉头，渐渐露出骇然之色，神情反复变幻，让苏贤不明觉厉。
“喂，说句话啊？”叶知秋共享着苏贤的视角，神念飘飞，仿佛将小镇河中的每一滴水都端详了数遍，苏贤在旁边等得烦躁起来，闷声道。
叶知秋目光凝重，传音而来：“这是一座失传的阵法，我看过的典籍均未记载过它，其布阵的原理、手法、阵脚等我都看不懂，就是完美到无懈可击，你不告诉我它是阵法我都不知是阵法，懂吗？”
闻言，苏贤心中不禁鄙夷，原来你跟我半斤八两？
“但我看出来，这清河中不是一座阵法，准确来说，它是七座阵法的叠加，犹若登天之梯，上一级是下一级的进阶。这等阵道造诣，比我掌握的阵中阵恐怖亿万倍，偏偏在我看来它毫无瑕疵，如同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堪称鬼斧神工。”
苏贤本想说一句“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却忽然念头惊动，愣神道：“阵帝？”
叶知秋认同地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此阵出自阵帝之手，毕竟太古年代，能布下八阶大阵的，唯有他了，细数历史，他都是绝无仅有的一例。”
“荡魔帝是阵帝？”苏贤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叶知秋觉得不像，怔怔道：“你别逗我。可能，只是有点交集罢了。”
“可荡魔帝说是他专门净化此河的啊！”
叶知秋都快懵了，苏贤猜大名鼎鼎的荡魔帝和惊才艳艳的阵帝是同一人，此等疯狂的想法瞬间给他一种荒诞无稽的感觉，这尼玛跟猜青羽大帝和无锋大帝是同一人有什么区别，还有比这更扯的吗？
荡魔帝是闲着蛋疼嘛要搞两个身份？
“等一下，有点乱，你让我捋一捋。首先，太古年代有三万年，但阵帝成名比安洛水、桂月帝起码早了一万年，所以他和荡魔帝根本不是同一时代的人物好吗？我宁愿相信是荡魔帝得到了阵帝的传承，承袭其阵道或是掌控其阵盘，才能布下这座大阵。”叶知秋强迫自己冷静，抽丝剥茧地分析道。
“狗屁，荡魔帝都说了这阵法是安洛水送他的。”苏贤粗俗道。
好像是这样喔！
“那就是安洛水得了传承，后来到了荡魔帝的手里。我擦，你纠结这些干嘛？你管他们是不是同一人啊，反正肯定有渊源就是了。”叶知秋被搞得烦躁起来，关键是他刚才暴风般的思考差点将自己的精神海都给搅乱了。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阵法啊！有什么用？我很好奇啊！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你是阵道奇才叶知秋啊！你是我见过最强的阵道宗师啊！”这个时候就该商业吹捧一波。
叶知秋一脸黑线，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优秀？
求不到他的时候总是一副淡漠、不熟的做派，用得到他的时候立马腆着脸，这典型的前倨后恭啊！
“我不知道。你再给我点时间，我找找阵心。”
堂堂圣子，沦为劳工，魂灵在河底东奔西走，苏贤无聊到穿梭在小镇中，领略当地的风情，走街串巷，天黑了一次，又亮起了起来，叶知秋却愈发振奋，俨然是遨游在阵道的海洋里无法自拔，第二天，叶知秋喊来苏贤，站在拱桥上，道：“这座桥的正下方，有一枚锁印，你先看看。”
闻言，苏贤探出神念，将河底的泥沙掘出数米，终于发现了纹路斑驳的宫状锁印。
“这是？”
“我猜是阵心。”叶知秋道。
苏贤哪管它是不是阵心，凝目细望，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它很像一个东西？”
“咦，好像有点眼熟。”叶知秋本来还不觉得，可经苏贤这么一提示，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忽然，两人脑海中同时奔袭过一道雷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古妖锁！”
在冰帝山时，圣冰尊者曾拿出一样远古之物，解释其为古妖锁，锁背上有一只古朴威严的冰龙，帝冰龙象征着冰帝的身份。
可这枚锁印不一样，它仿佛仅仅是一枚平庸的印记。
“所以呢？”苏贤再度懵懂地看向叶知秋。
“古妖锁是什么用？”叶知秋有着自己的考量，徐徐引导道。
苏贤回想起圣冰妖尊的介绍，总结为八字：“平衡妖道，齐头并进。”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荡魔帝拿这个阵法，均衡妖与魔，令其阴阳相合，相生相克，所以河水既有被魔气污浊的部分，也有澄澈的部分。但这只是阵法的妙用之一，荡魔帝留下的传承，作用应该是类似于古妖锁，七重阵法，对应妖师到妖帝七个大境界，帮后来人平衡妖道！”叶知秋的眼眸越来越亮，精芒暴射，侃侃而谈道。
苏贤点头，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一副你说啥就是啥的样子，再问：“那我该怎么获得这个无名阵法？”
叶知秋沉吟片刻，举棋不定道：“emmm？滴血？神念种子？或者是让你学会这个阵法？我哪知道……我都帮你这么多了，你能不能不要表现得跟个废物一样？”
捣鼓了一分钟后，苏贤一脸狐疑地盯着叶知秋，滴血、种神念什么的他都试过了，就差把那枚锁印都拓下来了，然而鸟用没有，一丝触发传承的征兆都没有。
“让你学这种阵法是不可能的，荡魔帝自己估计都不会，所以他应该是通过传承的方式直接赐予你这种造化。你看我干嘛？自己想啊！你是我见过最机智聪明的双宗啊！开动你的小脑筋，想想，怎样这个传承会自己落到你头上。”叶知秋在心里默默拿苏贤和宁轻狂作了比较，最后满脸坦然地违心道。
“喂，苏贤，好了没？你通神快一天了，我很累的。”一直没有存在感的梦寐催促道，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疲惫。
“行，我先撤了。剩下的你自己破案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就像……就像相信你是男的一样，那么坚定。”待叶知秋说完后，梦寐主动切断了通神，打了个哈欠，化为一缕紫烟掠入精神海，回妖宫休息去了。
只留下苏贤一个人傻站在月牙桥上，一筹莫展，愁苦连天。
苏贤拿出清河图，将其摊在桥栏上，对照着脚底流过的河水，他既没有在清河图上发现相同的锁印，也没捕捉到什么异常。
又过了数个时辰，苏贤像初次修炼般，神念浸入清河图，如鱼跃龙门般探索着图卷中的清河图，甚至到图中的桥下，掘开泥土，但清河图就是寻常的清河图，除了用来观想外，毫无他用。
等等。
苏贤猛然间灵光一闪，迅速捏起回音石，重新聆听荡魔帝的留音：“……它只是一条寻常无比的小河，流淌在安洛水的家门前，哺育着两岸文明，成为安洛水最早的观想河。”
“这是……要我观想它？”
苏贤不自信地轻喃一句，随即身躯缓缓浮空，到了谷中的顶端后，投下目光俯视整座小镇，蓦然间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果然，这个角度，这个高度，正好将小镇的风景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也就是说，清河谷的高度都是荡魔帝精心设计过的！
要的就是后来者仿照安洛水，观想清河！
机智如我！
果然，叶知秋那厮就是来拉低我智商的，他一走，什么都迎刃而解了。苏贤乐呵呵地想到。
……
第四百四十六章 观想
古言道：“所有的足迹中，大象的足迹最为尊贵；所有的观想修持中，只有观想死亡才最为殊胜。”
端正身心，面相庄严，祛妄念，断私欲，心无旁骛，天人合一，是谓观想。
观想是一种玄奇的法门，媲美武道上的奇术，主要用于认识某事物，窥见其本质。
云端，苏贤身如僧佛，神光普照，笼遍四野，当打开方式正确后，冥冥之中锁印上有幽芒闪动，微不可察，而苏贤的存在仿若填补了清河谷的一个空缺，契合了感应，也就是说如果苏贤不处于那个位置，那清河谷便是沉寂的状态，待他归位后，朦胧的雾气从山谷四周涌起，小镇形态的清河谷辘辘运转，幻若仙境。
金光齐聚，糅合成一束魂念，注入锁印，白茫茫的云雾愈发浓厚，掩去了苏贤身形的轮廓，殊不知就在此刻，七重大阵层层垒高，轰鸣不断，如雷霆炸裂、土石飞扬的光芒骤然四射，一个后来人的神念，魂穿万古！
雾气散开，苏贤茫然地睁眼，映入眼帘的竟是青石铺就的狭窄小巷，两边屋檐如戴黑青色毡帽，阴雨绵绵的小镇笼罩在淡薄的烟霭之中，灵秀朦胧，时近傍晚，家家户户升起炊烟袅袅，烟火浩渺，叮叮当当的声响传荡在小镇之中，银铃般的笑声穿过巷口，稚童天真烂漫地奔跑着，一切显得恬静神秘。
苏贤神智是清醒的，他不懂观想，只知此事需心神合一，心如明镜，不染尘垢，方得玄悟。
此时，他猝不及防地置身于谷内小镇中，冷眼旁观着有血有肉的路人，焉不知是观想后的奇遇，思路清晰后，他便默默游离在小镇之中，目标明确，直指清河。
兜兜转转后，苏贤已走近水畔，顿然驻足，心神被一道纯净如莲的倩影吸引，垂柳下的小女孩约莫仅有十二三岁的年纪，静坐于青石一隅，乌发细碎，明眸粲粲，她身着白色裙裾，出神地凝望着悠悠河水。
恍然间，苏贤突兀抬头，黑眸如墨地注视着天际，那里站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他身材修长，冷峻的面庞下敛藏着一种化不开的深情，世间的魔气尽皆匍匐在他的身前，他的气势磅礴却又阴冷，无法言说，却又令苏贤为之折服。
“荡魔帝！”苏贤喃喃一声，轻念道。
荡魔帝本来将这一世的目光都倾注下那在往昔岁月里未长成的空灵少女身上，当一声惊起河水涟漪的念诵声响起时，他微微一怔，英武刚毅的脸庞稍侧，顺着苏贤的视线俯瞰而来，无悲无喜地说道：“后来者，恭喜你窥破传承。”
妖帝与妖帝之间，气势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在天玄国时，星河大帝的身躯震动寰宇，顶天立地，摇落星辰，恐怖到令人骇然失色。而眼下的荡魔帝，深藏不露，锋芒尽收，这种深不可测的气机更让人忌惮，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在安洛水面前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种，在邪魔面前，他就是毁天灭地的煞星！
“你和我很像。”对于荡魔帝的话，苏贤置若未闻，此刻在他的心间，传承与否已经变得不重要了，他真正在乎的是荡魔帝那默默关注着安洛水的目光，这目光不知停留了多久，等了多少个轮回，像极了自己以前看安若素时那般，含情脉脉，却又不敢触碰。
闻言，荡魔帝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鼻息微顿，淡淡反问道：“我和你很像？”
“嗯？像什么？没什么，传承呢？！”苏贤晃了晃脑袋，将自己从过往的情绪中摘出，矢口否认后，佯装出打劫的姿态道。
荡魔帝尚未从苏贤的套路中走出，旋即哑然失笑，挥手间霞云绚烂，河水暴涌，一座座大阵垒砌，构成七重天阙，顺带讲解：“古妖锁阵，乃是阵帝解析远古传承后创造的阵法，一至七重，尽善尽美。后阵帝将之炼制成阵盘，弥留之际存于阵脉中，侥幸被安洛水所得，研习出前几层的布阵之法，在我的精神海中布下。安洛水临走前，将阵盘交付于我，这八阶阵盘最后仅剩一次的使用机会便会被销毁，因此我将它作为传承，留于清河谷。”
“观想清河，你已成功触发我设定的传承机制，七重阵法将烙印在你的精神海中，随着你的突破层层解封。”
“接下来，慢慢等待吧！”
随着荡魔帝的声音越来越沉重沧桑，如同夕阳下流血的战场，苏贤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小镇景象在消失，荡魔帝和安洛水也宛若烟尘飘散，一股巨力正在他的精神海中翻天覆地地改造着，使他无法抵抗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苏贤神念中的惊变引得幽蓝色宫殿中的一道青色神念飘起，听着耳边的精神海隆隆作响，呈现出琼楼玉宇的虚影，随即水漫金山，隐隐幻化出七重天阙，其中四重已被开启，漂浮于金色汪洋之上，延伸出五道锁链，试图洞穿海底的四座妖宫，然而，其中一道锁链刚伸出时，便被青羽斩断，只听他自言自语道：“古妖锁衍化的阵法？苏小子际遇不错啊，不过想束缚月铜傀的妖宫不是作死么？没有妖力的尸傀，再怎么均衡也不可能齐头并进啊……”
剩余四道锁链，又一道朝紫色妖宫牵引，却见蒙蒙紫烟渺渺涌出，锁链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复返，似是被消融般，眨眼间无影无踪。
幸亏锁链没意识，不然它们一定很崩溃，这阵法下到底是我做主还你们做主？
拉小手都不给拉？
不过，梦寐的突破根本不按基本法来，怎么可能会被古妖锁羁绊。
还有一条锁链表示自己十分绝望，属于老子的那座妖宫呢？碎了？你是妖宗啊！为什么精深海底只有四座妖宫？
阵帝即使身具通天之能，阵道上的造诣再出神入化，恐怕也没料到有人的妖宫会藏在心脏里。
嘭！
这条锁链心灰意冷，它无奈地选择了自爆……
最后两条锁链很幸运，血鲲鹏没有反抗，任由其洞穿了自己的宫殿，另一边玄天龟的也是，两座妖宫被链接在一起，一种诡异的平衡蓦然发生，血宫内澎湃的妖力正不断朝冰魄宫殿里灌入，而在妖宫内，血鲲鹏眼中闪过猩红色的光芒，压抑了数月的修为在顷刻间暴涨，转眼间迈入妖宗二阶，但一股怪力又将它的修炼成果无情剥夺，撕扯成两半，输送到了玄天龟的妖宫里。
北域深处，一只被蹂躏了近三个月、大陆壁垒被打碎了成千上万遍的乌龟一脸懵逼，迷茫地看着身旁的老祖，感受着修为如一**浪潮般叠高，冲破了一个个瓶颈，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被逼无奈地突破到了妖宗。
玄天老祖：“……”
得了，凝练了两个多月的血脉，还没臻至圆满，就被莫名其妙的突破给毁了。
“我不想突破啊！”玄天龟哪不知道是谁搞的鬼，不由痛哭流涕地哀嚎道。
它好不容易坚挺了近三月的苦修，眼看着就要熬到头了，血脉快淬炼至最契合自身境界，结果这一突破，全他妈完了，体内的血脉又变得驳杂起来。简而言之，它又有更广阔的提升空间了！
“看来，你在我这还需要一点时日。以前的我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最强防御不是与生俱来的，大陆壁垒只有碎了一次又一次，再经历一次又一次的重建，才有可能达到抵御天下的程度。更何况，在这个世间，还有好多能打破我的防御的存在。孩子，继续努力吧！”玄天老祖温和道。
天阙的构建仍在继续，它只露出了冰山一角，剩余更庞大、恢弘的阵法隐于海面之上，唯有等苏贤不断突破大境界时，它才会揭开遮掩的面纱。
这一次沉睡足足持续了半月之久。
半月后的梅雨庭，造梦店铺。
月无涯又一次驾到，这回他是来了结上次之事的，眉眼低垂地对叶知秋说道：“纯阳尊者承认舒鸳是他所杀，他只不过想探查宝兽幕后所属，先前并不知第一宫与尔等的合作，唐突冒犯，现今他已知晓，会就此打住。”
“我等？纯阳尊者知道是我等谋划了？”叶知秋皱眉道。
月无涯怎会在这种事上出纰漏，耐心解释道：“太玄尊者对他的说辞，是第一宫与风雅尊者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在他的观念里，宝兽实则还是归第一宫所有，所以才就此罢休。”
“呵呵，就此罢休，你信吗？”叶知秋冷笑一声，问道。
纯阳尊者的身份，天机院知道一些，所以叶知秋不会认为此事就那么简单，无非是太玄尊者找上了纯阳尊者，后者发现事情败露，才被迫收手。
月无涯暗藏锋芒，无视了叶知秋的咄咄逼人，淡淡回应道：“信不信，重要吗？等天机院何时想发难了，再来纠结这种无谓的问题吧！”
闻言，叶知秋深深看了月无涯一眼，陡然一笑，佩服道：“也是。第一宫有无涯尊者坐镇，还需天机院操心什么？我相信一切忧患都会被尊者扼杀在摇篮中。”
一旁，何刺韵撑着美艳的螓首，完全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明明说的字她都识得，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她就有点听不懂了呢？
不过，何刺韵从女人的第六感出发，能察觉出圣子和第一宫宫主之间仍有一层很深的隔阂，言语总是针锋相对，或者说，圣子一直有意和无涯尊者保持着距离，不像平常插科打诨那般，说些幽默的话，嬉笑着拉近彼此。
月无涯本来就是来传句话，宣告着宝兽事件暂告一段落，哪怕纯阳尊者还想有什么小动作，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发作，不过犹豫再三，月无涯还是问道：“你最近收购那么多光明石干嘛？”
叶知秋在第一宫的地界里收购光明石，根本瞒不过月无涯的耳目，但月无涯实在不懂，这种品阶难定、又略显鸡肋的石矿你囤积那么多作甚？
收集癖？
“哦。最近会出一趟玄门，祖楼影四人我也会带走。”叶知秋也不屑隐瞒，老老实实道。
“嗯？”月无涯瞬间洞悉了一点什么，双眼眯起，“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苏贤的意思？”
“这重要吗？”叶知秋不解道。
月无涯神情肃穆，眸光锐利，一字一顿道：“很重要。”
叶知秋：？？？
为什么很重要？
“只要你告诉我，我帮你将北域的光明石扫荡一空。”月无涯郑重承诺道。
“苏贤的意思！”
这还需要想？叶知秋果断把苏贤给卖了。
闻言，月无涯的神色阴晴不定，有一种抓到了耗子的感觉，可这种感觉令他感到很恶心。
尼玛！
苏贤远在玄门外，叶知秋是如何得知苏贤的意思，要将祖楼影等人一同带走的？
要知道，苏贤之前的安排，明明是让四人驻扎在第一宫，谋求发展，可如今叶知秋的行动，明显是临时起意！
两人有神念珠？
不是没这个可能，但月无涯就特么想知道，远在中洲、数亿万里之外的月锦瑟，是怎么和苏贤有联系的？
有联系一事，月无涯还是通过上次与叶知秋的交谈猜测出来的，月锦瑟要回北域寻找第六妖兽，叶知秋又暧昧地暗示是苏贤的锅，种种现象结合在一起，不就明摆着苏贤能联络上月锦瑟吗？
自己女儿哪来的神念珠啊？！
这更不可能是阵衍院那座大阵的功劳了，天机院也没那么多资源烧啊。
今日，透过这个细小的状况，月无涯终于印证了一点：苏贤有一种手段，能无视距离地沟通人。
这等经天纬地的手段源自何处，还用得着想吗？
这些都不是关键，苏贤有这种手段月无涯只是略微觉得有点震撼罢了，但特么这货居然用这种手段来拐骗自己的女儿？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这才是月无涯心情抑郁的源头。
……
第四百四十七章 告家长
我又特么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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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界内，万象萧瑟。
又一次虎口脱险后，蓝吟哦回到归魂团队的据点换了一番装束，简约素袍，背有宫阙，象征着第一宫弟子身份，之后她马不停蹄地赶到无涯界。
无涯界以当代宫主命名，由宫主亲自统辖。
然而，凡是第一宫内的人皆知，宫内有一人深得月无涯信赖，身份特殊到可以左右月无涯的意志，此人地位崇高，容貌倾城，在北域声名极响，更是与名震北域的无涯尊者之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修士都爱猜测，言论如雪花纷纷，但偌大北域却无一人敢传关于二人的流言蜚语，她便是第一宫供奉，宫姬尊者！
事关荡魔古迹，蓝吟哦若想直达天听，难度颇大，月无涯可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因此她只能曲线救国，试图先与宫姬尊者搭上联系，再通过宫姬尊者这条线将消息传递给宫主。
其目的，还是不想让荡魔谷内那嘴脸丑陋的青年人得逞！
宁愿便宜师门第一宫，也不要将这份传承拱手让给一个与归魂团队结下仇怨的路人，大不了玉石俱焚。
想见到无涯尊者的方式有很多，门路亦是四通八达，但不管走哪一条，蓝吟哦势必要与中间人交代清楚此事缘由，传承动人心，容易招致贪婪，蓝吟哦对其余七位供奉都不放心，这是第一宫上下的共识。
就冲宫姬尊者与无涯尊者的关系，谁会担心她从中作梗，贪而无信？
不过，供奉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蓝吟哦费了不少力气，打通了数道关节，终于在一日后得到了薛素妍的接见，在无涯界一处宅居的朱亭里，薛素妍慵懒地翻阅着传功简册，这是她从造梦店铺里复刻来的，涉及上古秘辛和见闻，饶是她这位尊者都如获至宝，时常爱不释手地捧读。
“拜见供奉！”得到引荐的蓝吟哦在侍从的带领下停步在亭外，恭恭敬敬地一拜，诚意尽显。
闻声，薛素妍抬起美艳万分的玉颊，美目含着一抹怀念的笑意，起身来到亭外，牵起蓝吟哦的纤手将她领进亭内落座，合上书页，以一种长辈关心后辈的口吻问道：“吟哦，‘归魂’团队在玄门界的名望可不小，被你经营得有声有色的，最近可没有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会想起我这老太婆？”
“尊者……您若是老太婆，那我恐怕是个死人？”蓝吟哦虽与薛素妍有一段渊源，约莫算是师徒之间的关系，一个贵为师长，指导修炼，一个有幸为弟子，聆听教诲，但此刻被薛素妍如此款待，蓝吟哦自然受宠若惊，慌忙回道。
蓝吟哦是说不来恭维之语的，这一句回话语不惊人死不休，惹得薛素妍都略微愣了愣。
旋即，薛素妍笑靥如花，切入正题道：“行了，让你说场面话真是难为你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找我是什么事？遇到麻烦了？”
“是，弟子有要事禀报，希望能亲面宫主。”蓝吟哦犀利道。
薛素妍眯了眯柔媚的眸子，睫毛微颤，随意问道：“什么事？先跟我说说。”
想见月无涯的人多了，可月无涯岂是谁都能见的？
有事说事，这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只有让薛素妍判定其重要性后，才会考虑是否帮人引见，这便是规矩。
既然来到了此处，蓝吟哦定是遵守规矩之人，倘若不是信任薛素妍，她宁可想委屈藏在腹中，也不会让九幽谷的出世曝光，所以她没有一点儿隐瞒，将荡魔谷内之事全部倾吐。
“九幽谷？倒是有点意思。”但是，薛素妍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个，她还没听说过哪个年轻妖宗胆大包天，敢一人独闯北域神秘之地的，除了一人！
一个让她有苦说不出的人。
于是，薛素妍取出了玉简，调出所有出入玄门的登记记录，递给蓝吟哦，道：“找出你说的那个人。”
第一宫立于北域中部，横贯一域，若想踏上北域深处的土地，只有两条路，一个是走玄门而过，一个是由沧溟海偷渡到北域深处的沿岸。
远古大陆上有一个凶险厄难之地的排名，沧溟海排第一。
谁会脑子抽了从沧溟海上横渡去往北域深处，不怕死吗？除非他特么是帝境啊！
所以，北域深处究竟有多少人类修士，第一宫的记载绝对是最完全的，蓝吟哦闻言后，当即翻找起来，其实这项工程很简单，只需要专门找妖宗境的修士就可以了，而越过玄门的妖宗修士寥若晨星，不用几分钟，蓝吟哦便找到了“苏血”的资料。
“苏血，来自‘造梦’，一星团队。”有关系就是不一样，蓝吟哦见到苏贤的画像时，心想可把你逮住了，原来这人也姓“苏”，他和苏燃一样么？
怪不得当初说念在苏燃的面子上不赶尽杀绝。
凝神须臾，蓝吟哦立马奉上了玉简，肃容轻点，道：“就是此人。”
当薛素妍看到玉简的第一眼，她就有种扶额的冲动，这货是跟第一宫有不解之缘吗？
为什么什么事都会有他的影子？
“你在这等着。”
唰！
薛素妍猝然消失，俨然是去通报月无涯了，见状蓝吟哦不禁愣神，此人身份是有什么玄秘嘛，尊者的办事效率竟如此之高？
一盏茶的工夫都不到，两道身影齐降，一人正是方才离去的薛素妍，而另一人，赫然是月无涯！
“把你的遭遇再说一遍。”月无涯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直接坐在了之前薛素妍坐的位置，而薛素妍沦为陪衬，乖巧地站在他的身侧，眼神幽怨。
我都复述给你听了一遍，你居然还要她再讲一遍，什么意思嘛！不信我啊！
蓝吟哦在第一宫修炼期间都未见过月无涯几次，一时被他的气势镇住，连敬语都忘了说，紧张地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重复了一遍，尔后局促不安地望着月无涯，眸若白鼠，娇躯都瑟瑟发抖着。
“九幽谷……魔气……光明石……原来如此。”月无涯深邃的眼眸中如藏烟海，一边思索一边低喃，前几日的疑惑一扫而空，转而他再看向蓝吟哦，问道：“你想拿这个消息索取什么？”
此时，蓝吟哦如坐针毡，遽然起身，诚惶诚恐道：“弟子不敢贪求什么，只是不愿眼睁睁看着传承落于恶徒之手！”
“这个我帮不了你。第一宫虽掌握着北域绝大多数人的生杀予夺，可是此人，不在这个范围内。”月无涯对消息本身感兴趣，但不对蓝吟哦的居心感兴趣，他也不怕蓝吟哦有什么猜忌和联想，坦言道。
圣子半步妖宗，收集光明石，炼魔塔内囚禁一只疑似邪魔的妖兽，种种迹象表明，叶知秋就是冲着这只妖兽去的。
第一宫怎么帮？
修炼界恃强凌弱，又何来公道可言，这不是你先发现传承就代表传承是你的，有能耐你再把九幽谷封闭啊。
听到月无涯的话，蓝吟哦猛然一怔，眼中的希冀破碎了大半，她蓦然领悟到了月无涯言语中的深意，此人的身份背景雄厚超凡，绝对与中洲苏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令第一宫都忌惮三分，想要让第一宫为自己出头，显然希望渺茫！
一时之间，蓝吟哦都迷茫了，连第一宫都奈何此人不得，那她该何去何从？
见蓝吟哦黯然低头，咬唇沉默，月无涯暗叹一声，他哪不知这个女孩在想些什么，于是自行决断道：“传承之事是讲不得道理的。你若感到憋屈或羞愤，可以理解，任谁丢了传承都会有这种心理，你觉得那贼子专横跋扈，可为何不念他的救命之恩？若不讲理，是他占了上风；若讲理，你们又占不到理，本该死的是你们，动杀心的也是你们，如今你却想借第一宫的刀去杀人，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你能回到玄门内，为什么不想想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月无涯的语气并不凌厉，堪称和风细雨一般，但落在蓝吟哦的耳中犹若惊雷，每一字每一句仿佛都在细数她的罪状，将她批评得体无完肤。
“弟子知错！”蓝吟哦承认，她是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对方捏着苏燃脖子时蔑视她的神态，如同梦魇般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睚眦必报是很多人的性格，她不是那个例外。
面对月无涯的数落，她再敢有怨言，也要按捺下，更何况她自己也觉得月无涯没说错，狠辣的心一时也硬不起来。
不论蓝吟哦是否诚心认错，月无涯都不在乎，只是摆了摆手，道：“九幽图的损失，由第一宫赔偿于你。不过你带来的这个消息价值非凡，你尚且是第一宫中人，我也不知你想要什么，赠予你一千贡献度，你可满意？”
“谢宫主！”闻言，蓝吟哦豁然大喜，瞬间从刚才的神伤中解放出来，喜形于色。
第一宫体系内的一千贡献度，堪比千万玉髓！珍贵的是，贡献度能买到千万玉髓都可能买不到的东西，毕竟有些宝物并不会在市面上流通，这便是一个强大势力的魅力。
“另外，奉劝你一句。九幽谷之事就此收手。他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再去，我觉得你们是真的有可能走不出来了。”月无涯释放着善意规劝道。
既然那妖兽已被他们视为囊中之物，蓝吟哦等人确实不该再去追求什么，去了也是自讨苦吃，月无涯不信苏贤真是什么仁慈之辈，他的杀伐都是有理有据，虽然是从个人角度出发，但天下之人谁行事不是出于自我的考量呢？
放过蓝吟哦等人，苏燃才是让苏贤网开一面的关键所在，同为苏家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情与怜悯之心定然是有的。
至于说妖宗能不能反杀三妖皇……
叶知秋不是说那贼子在北域横着走么？
反正月无涯是信了，同样信得有理有据。
现在他在思考的是，他有没有必要去一趟荡魔古迹。
可是，他去了又能干嘛？这是个问题。
……
第四百四十八章 否决
梦醒时分。
传承于无声无息中扎根于精神海，苏贤一朝睁眼，清河谷内的景象已趋于荒凉和败落，整个古黑小镇渐渐褪色，清河滔滔，浊浪汹涌，如同一片草原被抽干了生机，入目已是霜杀百草的萧索。
驻足片刻，苏贤已察觉到了精神海中的异变，临走之前再度俯瞰了一眼黑白色调的清河谷，将瞳孔中的画面尽数印入脑海，作为他获得传承后的纪念。
回到荡魔谷后，青史年轮树又一次取代苏贤，摇曳生姿。
接下来，苏贤只需要等待叶知秋的降临就可以了。
“青师，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吭一声？”之前青羽出手，苏贤的意识处于混沌未开的状态，姑且不知，但梦寐却看了个真切，撩完梦寐苏贤便套取到了这个消息，震了震幽蓝色妖宫，心虚地埋怨道。
丫的，不知道冰阴幻犀有没有着落！
“别吵，这只是一缕本源，留着以防你不测的。”青羽回道。
苏贤眉眼间覆满关心之色，眼如汪潭，急切道：“那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行。”
“青师，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呗？”苏贤突然变得忸怩起来，这番姿态，青羽瞬间就知晓这货是有求于他。
“没门。”青羽果断一套素质二连给苏贤吃，不给他展开话题的机会。
“别啊！青师，人命关天啊！”
“真的吗？放心，来日我会给你去上几炷香的，不忘你我之间的师徒之情。”
苏贤：“……”
感受到青羽油盐不进的态度后，苏贤知道再哀求也没用，青羽压根儿连表达想法的机会都不给他，所以他被迫抢答：“是这样的，青师。你想，之前由我父亲和无涯尊者出面，双方儿女订下婚约，作为见证这开天辟地、举天同庆之事的长者，你怎么说都该备点礼物，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呵呵。一两年前某人还信誓旦旦地说，此生不娶月锦瑟，现在变卦了？”对付苏贤这般厚颜无耻者，青羽毫不留情地揭其伤疤，这就像小孩长大后，长辈细数他当年的尿床史般。
见大佬还有揶揄的心思，苏贤暗道有门，连忙傻里傻气地赔着笑，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不，我也是被逼无奈嘛！人算不如天算，当年百步牵线兽都给我算好了，咱这天穹下的一枚小喽痪椭皇h厦?姆萘耍俊?/p>
“呵呵。没事，礼物我送得起，你的情债我也都给你记住了。这人怕出名猪怕壮，死猪不怕开水烫，本大帝有了这把柄，你日后的生活堪忧呐！”青羽哪管苏贤这鸟事，他自己都还未找到伴侣，瞎操.他人什么心，闲着蛋疼嘛，说这番也就是给苏贤一点台阶下，省得他桀骜到不知天高地厚。
苏贤：“师尊所言欠妥，我这情债捏在师尊手中，乃徒儿三生叩拜之幸。”
青羽：“数月不见，你的剑功已至登堂入室之境，煞是可观。”
苏贤红着脸颔首：“师尊过奖。”
青羽：“行了，少特么废话，跟你这么说话你还装上了？说吧，又想干什么？”
苏贤：“我想求一只冰阴幻犀赠予月锦瑟。”
闻言，青羽突爆粗口：“你脑子有病？”
苏贤被骂得猝不及防，当头一愣：“？？？”
“她都有青丘祖狐了，还给她冰阴幻犀干嘛，你想帮她组个幻象加强团啊？画蛇添足！”
我这不是以为你只搭得上冰阴幻犀一族的关系么……苏贤心里服气地嘀咕着。
“那您老说送什么好？”苏贤虚心请教道。
“嗯？”
苏贤猛然意识到称呼有误，立马改口，中气十足道：“大帝所见如何！”
“送只玄天仙龟吧！最好还是母的，以后和你的玄天也可以配个对。”
苏贤：“？？？”
你这不是在玩我吧？
应该不是吧？
现在苏贤也悟了，玄天仙龟名分是好听，可前途不明朗啊！妖帝是可以，但像玄天老祖一样突破妖祖的却是亿万里无一，毕竟玄天老祖的成功几乎是不可复制的，天生血脉的悲哀莫过于此。
如果人族修士想突破妖帝乃至妖祖，前期更有优势的或许是帝妖兽，但在后期应该是那些后来居上、籍籍无名的妖兽，就拿青羽大帝来举例，他曾说过，在他的八大妖兽中，最强的并非那四只帝妖，而是一只原本极为平庸的妖兽，它在妖帝境爆发出的潜力和无上崛起完全碾压了享誉大陆的帝妖兽。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月锦瑟那女娃当日我看过，第一妖兽玉.肌冰蝶仙，中规中矩。第二妖兽熔岩宝驹，这只火属性妖兽与冰蝶仙冰火互补，走的都是轻灵路线，资质尚可，同阶中都是中上游的存在。第三妖兽被你毁了，我们就不讨论了。第四妖兽救赎海贝，罕见的水属性妖兽具备光属性的治愈能力，第五妖兽青丘祖狐，从这四只妖兽来看，她的定位应该全面全能。你觉得她现在缺的是什么？”青羽指点迷津道。
“像血鲲鹏这样的攻击性妖兽？冰阴幻犀不是也挺猛吗？”苏贤问。
青羽又开始给苏贤普及道：“其实，帝妖兽后九十位的本质差别并不大，青丘祖狐当年排名靠后，主要还是因为狐身较为柔弱吃了亏，冰阴幻犀在妖躯上强了它们不止一筹，故而名列前茅。但从攻击手段上来说，两者都擅长制造幻象，领域叠加起来可能更为强大，但有时一加一也不一定大于二，至少在我看来，青丘祖狐和冰阴幻犀的相加并没有什么很出奇的效果。”
苏贤虽通读帝妖兽的古籍，可真要论及了解相关帝妖兽的优劣，他拍马都赶不上青羽大帝，青羽的建议无疑是重中之重，所以他虚心采纳，再问道：“那你觉得究竟什么妖兽比较适合她？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帝妖，重在潜力。”
说实话，祖妖多了，苏贤都有点看不上帝妖了。
“北域深处的帝妖种族也就那么几支，没有适合她的，或许可以在北域周边的沧溟海域找找，具体是什么妖兽，我先问问老乌龟，毕竟我十万年未混迹此域了，知晓的绝没有它多，看它给出什么建议吧！”
“那徒儿静候佳音。”
至此，师徒俩切断联系。
……
ps：这章两千字，自我感觉有点水，但其实也还好（我这么安慰自己）。我也不太想写一些索然无味的东西，但接下来的情节一梦还没有很具体完整的构思。
期末了！！！
哎，又要考试了。最近作业挺多，主要还是复习。这两天一梦刚干完一篇八千字论文，还剩一篇论文和一篇文献综述。鬼知道文献综述是个什么东西……
另外，这个月有两次写好了结果忘记更新，导致全勤已经没了，一梦表示很绝望。
贼几把绝望。
北域的情节还可以有一个大的展开，但细节方面一梦还没有想好，也静不下心想，上学期期末也是如此，更新很磕绊，所以这两星期一梦很难保证每天都在更新，只能说尽力而为，偶尔的断更敬请谅解。
将情节想到尽善尽美，保持剧情的流畅性才是一梦想要的（默默地给自己未来两周有可能的断更也找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