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值得不见
筑家军车营的火器和弓箭给越虏的骑兵造成了巨大的示跑的势头也在这一刻被完全遏止住。
等戚家军的步卒投入战场的时候,勒虏骑兵马队已经无法形成有组织的抵抗了,戚家军的兵车十二人为一队,有人持长矛,有人持刀盾,还有弓手在后掩射,有人手持标枪投掷。
这样的小队,就是天下闻名的鸳鸯阵,每一小队都是配合娴熟,结队对抗已经散乱的救虏骑兵,完全不会吃亏。
教虏骑兵即便是困兽犹斗,骑兵对步兵的优势此时也占不了一点的便宜,马匹已经冲不起来,在这样的战场上,马刀和骑矛对步卒的威胁并不大,这样的慌乱的局面中,也没有多少拿出弓箭的机会。
戚家军的步车离开偏厢车的遮蔽冲出。开始还显得在乱战,可战局持续一阵之后,就能看到,戚家军的步车队伍缓缓的伸展开,和偏厢车的阵列形成了个钳子的形状,将鞋虏的马队完全的拦截住。
真正厮杀的主力是打着“李”字大旗的那支明军骑兵,他们兵甲精良,马力充足,无论是对单还是结阵,都完全占有优势。
他们在战场上左冲右突,鞋虏骑兵不管是想要死斗,还是想要逃跑,都被他们一个个的砍下马来。
“马三标的马队原地戒备,其余步车收拢伤员,安排完整的营头出去割首级,收骨牌!”
王通哑着嗓子吩咐道,身后的谆将递过一个皮囊来,王通接过,也是渴极了,打开塞子就灌了几口,入口火辣,却是烧酒。
这个到也解渴,何况方才战斗的时候热血沸腾,浑身大汗,现在安静下来,这毕竟是寒冷无比的天气,浑身有些发愣,烧酒入肚,升腾起来,倒是暖和。
“咱们这边也有几千个脑袋。马匹的尸体咱们就不要了,马匹有好的牵回来,金银之类的也搜仔细些!”王通在那边吩咐,亲卫则是骑马不断的往返传令,现在车营这边已经不是战场了,偶尔有像是没头苍蝇那样跑过来的敌人,也被以逸待劳的虎威营兵丁轻松击毙。
虽然虎威营没有去追击,可方才一次次攻防,死在他们营地周围的救子也有几千,这些首级已经是了不起的大功了,赶快收拾出来才是正理。
倒是密云后卫那赵守备和亲兵,以及跟过来的一干骑兵,看到战场上这局势,都是兴奋了,战功和实惠都是摆在眼前,不上去抢就是傻子了。
但到了跟前才明白,这战场根本不是自己能掺合的,看着李家骑兵在那里杀戮,自己密云后卫的人冲进去,却被急了眼的鞋虏骑兵砍杀了几个,这才想起虎威军那边也有大批的尸首,那首级都是战利品。身上都有油水。
等回去也傻了眼,虎威营马队和火镝兵守住了,步卒跟过筛子一样的看脑袋搜索尸身,那里轮得着他们插手。
不过,王通这边做的还不算绝,也答应给他们留些首级,密云后卫也只好感激不尽,几百首级,就够他们几年吃用了。
这已经算是幸运,前面那两支兵马,谁会给你剩下一点。
“大人,骑兵是宣府那边过来的,辽镇总兵李成梁家丁亲兵过万,他几个儿子都有分到,长子李如松到宣府任总兵,也是带了二千左右的过去,这些应该就是了
历韬的声音也很疲惫,左肩有些抬不起来,方才步阵之中,他用长矛戳下了三个轮子骑兵,可也被对方在肩膀上砍了一刀,好在这甲胄颇好,对方的刀却断了,但等于被人用铁棍在肩膀上砸了下,也是瘀伤。
他方才上了马去厮杀场边缘打了个晃,看明白之后就带着护卫的人回来禀报,王通一直是站在大车上垫高的米包上面,看着战场上的局势。
李虎头几个。人也是跟上看,孙鑫脸颊处被一支箭擦过,好大一条伤口,正在给人包扎,谭兵那边战斗中用坏了两根长矛,虎口都已经迸裂出血,正在用白布层层的缠绕。
“大人,都是砸的冰,生火烧开了水,那些白布煮过之后才用来包扎,大人不必担心
看到王通目光投注,下面的谆兵高声喊道,王通点点头,一旁谆剑面色阴沉的走过来,在车下压着嗓子说道:
“战死一百四十八人,重伤七十人,轻伤三百二十六人!”
本来在那里站着观看,所到下面禀报的这个数字,王通低下了头,毛二羔。正在他一边的李原头慌忙伸手扶住。王通摆摆弄利的说道:
“没事,就是太累,我在这里坐一会,你去盯下你下面的兵丁做好回去的准备!”
在虎威营大小军将中,李虎头的运气颇为不错,杀敌不少,他自己却没什么损伤,一来是盔甲得用,二来是身手敏捷,反应迅速,到现在倒是他的精神最足。
李虎头看着王通坐在粮食包上,王通神色虽然不好,可倒没什么不对的,领命下去安排了。
高处就剩下王通一个小人,王通却转过身不再看战场,而是看向车营内的景象,伤员在痛苦的呻吟,随军军医所能做的也就是给他们的伤口用烈酒消毒,进行简单的包扎,还有民夫哭着给战死兵卒的尸体撒上石灰,然后包裹草席装上大车。
“你们死的值得
王通低声喃喃说道,这声音没有人能听到,谆将方才下去拿了些肉干和面饼,上来看到王通脸色阴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明白了过来,脸色也有些沉重,却上来劝解道:
“老爷,战阵之上,生死本是常事,经此一役,九边重镇可保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平安,边墙之内千万百姓受益,为此战死,是莫大光荣!!”
俺答汗是草原上的霸主,漠北和西域的蒙古势力都是以他为尊,认为他是黄金家族的传承,俺答汗所依仗的力量就是六个万户,依靠这些力量,他压服蒙古各部,并且和大明和议。取得通商边要之权。这次在草原上的大战,彻底歼灭了俺答汗的一个万户,又将科尔沁部聚集起来的几千骑兵灭掉,俺答部伤了元气,不休养生息无法恢复,而在草原东边崛起的科尔沁部也损失不也是少了个隐患。
打残不是打死,草原上依旧是俺答的力量最大,没有新起的替代者,可俺答却已经弱了,压服草原已经有些不足,更别提什么南下了,这么以分析,的确是保了九边十年到二十年的平安,边墙庇护的千万大明百姓,更是得福受益。
谆将说完,王通精神振奋了些,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知道自家的军队在战斗中肯定会有死伤小但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战死,是为了大明的百姓平安幸福战死,那就是值得,那就是光荣。
正说话间,听到身后有谈笑的声音,却是两个青年人和历韬的声音,口音却是宣府那边的:
判小三,这次咱们宣府又要有不少人升官了,这次可是大功啊,这么多教虏的脑袋,宣府就算和蓟镇分也能有近四千,更别说还有俘获了。
小三,你那年在武馆出来就已经是千总的实缺了,到今天才不过是个守备的职分,还是副的,要是在宣府。有了几天这样的大功,咱们家照应着,过了正月,指挥使的品级,参将的衔头都能有的,何苦在这里”
“你瞧瞧你瞧瞧,这刀砍的印子还在这呢,要不是甲好,恐怕半边膀子就被卸下来了,要是在家,今日这大功!”
那两个小青年又是关心又是炫耀,历韬听到这时候却是火了,提高了声音喊道:
“什么大功,要没有我们虎威营在这里死战不退,放着守营的安生法子不做,和救子野战拖住他们,你们又会有什么大功,我们虎威营的弟兄折损了多少!?”
说着说着,就已经变成争吵了,王通倒是被这桩事吸引过去,回头一看,却发现两名衣甲光鲜的青年军将正在笑着和历韬说话,反倒历韬好像要跳起来的样子,满脸通红。
看王通看过来,这两人方才应该已经打听到了王通的身份,连忙戳了下历韬,示意他回头,历韬回头发现王通注意这边,连忙吸了几口气平复精神,抱拳禀报说道:
“大人,宣府分守参将历谋,龙门游击历勇,传宣府总兵官李如松、蓟镇总兵官戚继光令,请王大人前去相聚。”
“这是你两个兄长吗?”
早就听历云来和历韬说过,历谋和历勇两人,今日才是第一次见,历韬的两个兄长听历韬通报小连忙跟着行了军礼参见,王通笑着点点头,私下里关系和礼节要做到,然后淡然开口说道:
“本官把该做的已经做完,现在要赶回去过年,就不去和二位总兵大人相聚了,将本官这话带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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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归程面圣
一李总兵从甘镇那边带来了兰千家丁,各个骑马披”甘考,不知道咱们历家什么时候能经营出这个局面”
“辽镇几百万人,都在李成梁一家,两个文官都不设,宣府上面还有巡抚呢!”
“三千家丁有什么用,我们虎威营几千兵车,各个兵车都顶得上这些亲兵家丁,”
“小三,你护着自己兵不假小可你看看。这战果全是宣府和蓟镇的兵打下来的。我们杀了多少,你们才杀了多少!”
“扯这个作甚,我们兵马要是在车营中守御,教子啃不下来跑了,你们一个也杀不到”
历家三兄弟好久未见,尽管都是管着兵马的军将,可彼此之间争强好胜却好像是小孩子一般,历韬平素的老成和稳重也不见了踪影。
不断的有骑兵传来战场上的消息,科尔沁部的一干人拼死护着,居然从宣府那边的守御中突开了个口子。亡命逃走,骑兵阵列毕竟不如步阵严谨,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万户那吉特和亲卫被蓟镇总兵的亲兵马队围住,一阵厮杀之后,那吉特只能下马投降,歼敌过万,擒拿敌酋,这可是第一等的大功。
此次苦战,这万余骑兵只逃走了不到两千,这两千人四散而去,在冬日的草原上,被饿死冻死的可能也是不
蓟镇总兵戚继光和宣府总兵李如松都是镇守一方的大将,王通接了他们的邀请不去,他们也不会继续来请,只是打扫战场,分配首级俘获。
王通这边的大车都套上了牲口,车营缓缓展开,首级和骨牌都被丢在几辆大车中。伤员和死者也被收拢。大队向着古北口进发。
他们走,那边也不会留。此战目的都已经达到,在戚继光和李如松看来,王通这边也砍了几千个脑袋,王通又是天子宠臣,封赏什么也是不少的,报偿也是足够。
虎威营几百的死伤,真不放在他们的眼中,戚继光和李如松二人都是为将多年,尸山血海都是亲身经历,几百的死伤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数字而已,根本不需要大惊小怪。
密云后卫的赵守备一丰人倒是想上前凑凑近乎,他小小一个守备,能和出身辽镇的李家将门,还有隐约是天下名将之首的戚继光拉上关系,那可是天大的福气。
奈何他有心去讨好,戚、李二人眼中却没他,在预订的计划中,这次的会战根本没有密云后卫出现,再说,这小守备,带着不足五百骑来到战场上,又能有什么作用。
密云后卫这些人无奈之下,只能是灰溜溜的跟着王通一起走,方才搏杀的时候,也顾不上别的,再说在马上,就算杀了敌人,又怎么能拾捡首级。
当然。方才战阵之上。真正冲杀的是虎威军的铁甲马队,密云后卫的人只敢跟在后面捡漏,这个就不必说了。旧!
王通没有骑马。只是缓步走在大车队的前面,这样行路更容易缓解自己的疲惫,也能放松精神。
“大人,密云后卫赵守备想要求见?。
边上亲兵通报说道,王通点点头。就看到那更像商人的赵守备笑着走了过来,”
“赵守备放心,马统领答应的银子现在就可以给”哦,首级,点出三百来给赵守备,银子就不要了
双方交谈几句就说到了首级的问题,说到银子,赵守备脸色都有些发白,密云后卫距离宣府不远,王通在宣府卖首级的事情他们可是清楚,三百首级要是算银子,过万两的数目。实在是太亏,也凑不出来,听王通说话,才松了口气。
但既然把这个空口人情说出来了,稍微有些交际头脑的人都知道还有下文,王通笑着说道:
“本官亲戚做了点小生意,看密云后卫这边地方不错,店铺也少,想在这边开设个买卖,还请赵守备多多照应
原来是这桩事,赵守备连连答应,密云后卫本来就是商队不愿意来的地方,这个店铺,各处都是方便,如何不愿意,王通又是笑着说道:
“到时候赵守备免不得辛苦小就先拿四成的股份吧!”
自从虎威军过境密云后卫的时候,赵守备就知道这位王大人大方,却没想到得了首级战功之后,自己还能得到这样的好处,四成股份,那肯定是干股,坐地拿钱,这等好事谁不愿意,当即点头的鸡啄米一般。
双方这又客气了几句,那赵守备才告辞回去,王通在这边能听到那边的欢呼,出来几百骑,分到了几百颗勒子的首级,这个功劳当真不
走了一阵,王通却已经疲惫起来,监军蔡楠此时正骑马到处巡视,看到王通上下眼皮打架的样子,就过来
“小大人,去厢车休息吧,现在已经踏上回程,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王通点点头,转身向着厢车那边走去,他也不想坚持,到这个时候,应该可以放心睡觉了。
古北口是河谷地貌,虎威营大车为主也走太快,王通进了厢车在微微的颠簸中出了会神,就沉沉睡去。
按说疲惫之极不会有什么梦,可王通在梦中似乎回到了童年时代,和王力相依为命,那时候虽然清苦,可活的却是简单,轻松快乐,只是王通经常去想其他的事情,所以忽视了这个快乐,童年的一幕幕飞快的过去,然后就到了虎威营的刮练营地,王通好像又站在木台上看着下面兵卒的操练。
从天津卫四处招募进来的军户青壮子弟在下面刮练,各个很沉默,但却充满了火力,在校场上有许多张面孔很清晰,清晰的面孔却是那些在战场上战死的兵卒。王通在恍惚中心中有些悲恰,清晰的面孔格外生动,仔细看。那些战死的兵车却都是在笑,每个人都笑的很欢畅,很自豪。
不知不觉的,王通也被他们的开衅和欢乐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
醒来的时候,王通看到厢车中黑乎乎一片,在窗帘处隐约有火光透进来。也能听到外面的欢笑声,大胜归来,又是返乡在即,如何不高兴。
掀开车厢的帘子走下,却被门口守着的浮将看到,开口笑着说道:
“老爷,那些弓马好的,特意去打来的羊,已经烤的差不多了。老爷快来吃吧”。
“斩首万余,擒获敌酋万户。缴获军资牛马无算,了不起,了不起,自成祖北伐之后,几百年来可有这样的大胜?”
“万岁爷,莫说没有这样的大胜,就连九边报捷的文书中都不敢这么写啊!他们只敢说破敌万余。斩首万余,万一兵部验看首级,那岂不是谎报军功吗?”
万历皇帝喜滋滋的说道。张诚在边上也笑着凑趣,各处镇守军将报捷,虚报谎报已经是惯例,内廷外朝的人都有从这天花乱坠中看出真相的本领。
听了张诚的话,万历皇帝也是笑出声来,开口说道:
“这样的大捷,还要太庙献俘,实在是风光无比,母后那边也是夸赞,这次戚继光和李如松倒是都能得个爵位了,不过,李如松封爵,爵个倒是和他老子一般,应该避嫌啊!”
张诚边上连忙赞成,在美味馆中气氛很不错,整个南街此时清净的很,更远处却隐约能听到鞭炮的声音,这已经是万历九年的正月初二。
万历皇帝在上首谈笑,王通却躬身站在下首,万历皇帝说完前面那些,却开口对他说道:“宣府、蓟镇从总兵到兵车。都有搞赏,戚、李二将都能封爵,只是委屈了你,你也知道,宫内宫外都不待见,联说话他们也不是都听。”
王通知道,开始的时候,万历皇帝和张诚故意说些轻松话题。就是想要引出这个。
过了密云后卫,走到密云县的时候,就有京师来钦差。说圣上宣王通进京,王通撇下大队,率领骑兵先到达了京师。
王通在天津卫,内廷外朝都有个默认的规矩,那就是王通不许进京,但现在万历随着年长,也渐渐有了自己的权威,不能这么生硬的拦着,所以王通进京觐见,只要不走朝堂正式途径,不召入皇宫,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陛下能记得微臣,安抚微臣,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宠,臣心满意足,叩谢陛下天恩”。
万历皇帝说出带着歉意的话小王通却不能有什么不满,能做的。也只有谢恩,看到王通这般知进退,万历皇帝脸上的笑容更盛,开口说道:
。升到锦衣卫指挥同知,这个还是要有的,其他各处总有方便。”
王通目前是锦衣卫指挥金事,升为指挥同知,却是上了一级,王通少不得又是跪下谢恩,万历皇帝点点头,看了边上张诚一眼,沉吟着问道:
“王通,寡人问你一桩事,寡人要升郑淑嫔做贵妃,内阁六部、科道翰林,都是说寡人所为不合规矩,你怎么看?”
感谢各个的订阁和月票。感谢“巴咖山,明日的,郝石声,蝴存在,书友甜污凶刃否伤,黑乌鸦口,长杰子,内蒙古草原鹰,陆伊典。惊恐小狼,无翼飞鹰。各位书友的打赏
第五百二十章 御前问答 灭口瞒报
若是平民百姓将自家的小妾抬为正房,充其量也就是街头巷尾的谈资,可万历皇帝将自己后宫中的淑嫔升为贵妃,却在朝野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万历皇帝前年才大婚,去年才在张居正的谏言下纳了嫔妃,在宫内的后妃们无法形成什么势力,也来不及经营,郑淑嫔聪慧懂事,得了几位大太监的好感,所以内廷没什么阻力,可外朝却不同。
谁家女儿在后宫变得尊贵,谁家在外面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跟着他家交好的官员也跟着水涨船高,这要引起派系实力的变化,外面得益的人还好说,受害的人却不会想让,自然要发动舆论的攻势。
当然,也有些科道清流,读书读坏了脑子的书呆子,认为天子此举不合礼制,没有按部就班的进行擢升,天子那是天下的楷模和典范,天子不能出一点的错误,这种不合规矩的事情自然要劝阻劝谏。
至于朝中的大佬们,他们也不愿意看到万历皇帝做出任何坏了传统和规矩的举动,以小见大,今日将内宫的一个淑嫔抬成了贵妃,明日又会如何,如果这件事让他顺利办成,会不会明日将一个主事直接放入内阁呢?
这个习惯风气,万万不能滋长,有了他们的默许甚至是授意,朝廷上下,大小官员自然是纷纷上疏劝谏,认为不可违背祖宗制度。
如果说宫内的平常事情,外臣这般的百般诘难,慈圣太后李氏必然大怒,可这擢升淑嫔为贵妃的事情,却隐约触到了李太后的某些往事,做过嫔妃和贵妃的李太后,对这样的事情总有些触景生情,何况王皇后还是她亲自选定的,所以李太后在这件事中保持了沉默。
王通快马来京,在入京的时候,顺天府通判吕万才亲自迎接他进城,倒也没有摆酒宴接风的时间,只是在路上把这些事说了一遍,让他大概知道京师中最近的大事。
不管王通还是吕万才,大概都没想到在皇城南的美味馆中,万历皇帝居然问了这个问题。
天子询问臣下家事,还是这等涉及到后宫嫔妃的事,的确不合礼制规矩,王通没有料到,颇为愕然,禁不住抬头瞥了万历皇帝身后的张诚一眼,却看到张诚脸上带着苦笑,万历皇帝却身子前倾,颇为专注的盯着他。
王通犹豫了下,沉声开口说道:
“回禀陛下,陛下想要让谁做贵妃,这是陛下的家事,陛下做主就是,做臣子的是没有说话的资格,臣就是这般看!”
听到这话,万历皇帝下意识的以为王通是在打马虎眼,有些失望的kao向椅背,不过下一刻马上反应了过来,双掌一拍,兴奋的说道:
“你说的对,郑贵妃是朕的女人,朕的私家事,他们乱cha言什么,难不成朕和女人做什么,还要内阁票拟不成。”
这话王通却接不得了,不过他也能感觉出来,万历皇帝这个询问并不是真要自己给出什么意见,这个更像是让亲密的人说出话来,坚定自己的信心。
想到这里,王通心中也有些凛然,万历皇帝年长,也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那么自己和皇帝的相处态度,也要调整,要把从前友情的成分减少些,把君臣之间的恭敬增多一些。
那一世在职场上,从前平级的同事变成了上级,即便关系不错,可该有的规矩和恭敬却不能含糊,要不然就容易让人心生不满,职场和官场颇多相通的地方,王通心中明白,自然也就小心谨慎。
对王通的应答和态度,万历皇帝极为满意,果然是自己的力量和属下,什么事情都是听自家的话,为自家着想,而不是去考虑皇太后什么态度和意见。
万历皇帝点点头,开口说道:
“小亮,宣虎头他们几个进来吧!”
站在美味馆门边的赵金亮听到,连忙躬身答应,xian开棉帘子把人喊了进来,李虎头,历韬和孙鑫三人都是身披甲胄,兵器自然交给了外面的侍卫,一进门就按照礼节跪伏在地,磕头颂礼。
看到他们三个人,万历皇帝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兴奋的向前走了一步,张诚在背后轻轻咳嗽了声,皇帝才反应过来坐下,开口说道:
“诸位爱卿都平身,咱们君臣好久不见,快起来,快起来!!”
三个人都是站起,李虎头想张口说话,王通回头扫了他一眼,连忙恭谨低头,万历皇帝用手指着他们三人,又是笑着说道:
“当初在武馆分别,朕怎么也想不到,虎头和历韬、孙鑫他们这么快就能有这样的大用,为国杀贼建功,朕应该好好褒奖,也让天下人知道尽忠报国这个道理。”
按规矩,皇帝说了这个话,李虎头等三人就该跪下谢恩,他们三个刚要跪下,万历皇帝却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消去了笑意开口肃声说道:
“你们也知道,各处的人看不得朕封赏你们,在宣府你们立了功,这次又是立了大功,宣府和蓟镇那边都是高官厚禄的赏赐,你们几个却只能是升一级,这对你们不公平,朕也知道。”
王通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陛下,虎威营是为陛下而战,而不是为了官禄封赏!”
“朕知道,朕知道,要不然戚继光不会找上你们,不说你们在草原上杀敌斩首这么多,就是这不计生死安危,顾全大局的作为,也是大功,唉,可惜朕说话,只有张伴伴听,只有你们听。”
该说的话说过,王通也就不再言语,万历皇帝感慨几句,沉默了会,又是开口说道:
“王通和朕说过,朕还年轻,要等得起,你们和朕一样年纪,虎头比朕还要小个几岁,你们也年轻,你们也等得起,这次的军功封赏,从前和今后的军功封赏,朕记在心里,有兑现的那一天!!”
这话说的庄重无比,王通几人一起跪下,肃然谢恩。
王通等人在京师面圣的时候,押解着鞑虏万户那吉特的蓟镇队伍也到达了顺义县,大胜归来,又是年节期间,这押送俘虏的队伍走得并不快。
宣府总兵官李如松率军回返,沿途要扫荡一下沿途的小部落,蓟镇总兵戚继光带兵回返蓟镇,沿途也是要进行扫荡,经过这一次大战之后,蓟镇到宣府边墙北二百里内的范围,怕是十年内不会有什么威胁了。
俘虏俺答部的大将,要在太庙献俘,这样的大礼节,除了天子和百官要出席之外,戚继光和李如松也要参加,算计扫荡挥军的时间,最早也要二月到三月了。
反正时间不急,押解俘虏的这个亲卫千总队伍也走的不快,这等大胜,北地州县也都跟着高兴,地方官府的招待都格外用心,有酒有肉,正月出头,大家都是乐呵的紧。
人分三六九等,俘虏也是如此的,被俘虏的那吉特虽然在囚笼之中,可那囚笼用毛毡遮盖,要方便被领出来,三餐也都是和押送的兵士们一个待遇,毕竟天子还要看到的,也不能太过过份。
顺义城外驻扎下之后,官府和当地乡绅就敲锣打鼓的送来了酒肉猪羊,晚上还要请这位千总讲讲大胜的经过,其余的兵丁都是细粮加酒肉,也快活的很。
至于囚笼里的那吉特,也就没有人理睬了,囚笼周围有几个兵丁守着,同伴们在那里快活,自家却只能在这里吹冷风值守,都是满心不情愿。
天越黑,越不耐烦,晚饭的时候,有伙计挑了饭食过来,又给兵丁们吃的,也有给这那吉特吃的,给兵丁们吃的都是热乎馒头,炖的大肉,给那那吉特吃的,则是干硬的凉饼子。
虽说这次兵丁和俘虏的待遇不同,可谁会在意这点事情,蓟镇的兵卒们都是和鞑子厮杀多年,自然不会对鞑子发什么善心,把凉饼子丢给了那吉特,自己围在一起大吃起来。
才吃了一半的功夫,就听到囚笼中那鞑虏头目痛苦无比的嘶吼,众人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xian开毛毡,又是找来钥匙打开囚笼,那吉特已经是死在了里面。
这可是要去往京师献俘的人,死在顺义县可是祸事,知县衙门忙不迭的派来了仵作,死因倒是很快就查了出来,那吉特吃了有砒霜的饼子,中剧毒而死。
而且没有人安排给守卫囚笼的兵士们送饭,谁会来毒死这个俘虏,这个俘虏现在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杀他有何用。
但顺义县和押送俘虏的蓟镇兵丁都不愿意担这个责,知道这件事又都是相关的人,索性是瞒报,只说那鞑虏头目在半路突发暴病而死,反正这暴病之人的首级也不会送到京师那边去看,死的毕竟是鞑子俘虏,不会有太多人关心。
“确认是死了吗?”
“二爷放心,小的送东西进去,又在顺义得了准信才回来的!”
“…….你不要留在京师,快马去一次汾州,让余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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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 有名有份 为公花钱
一名俘虏,又是蛮夷,死了也就死了,虽说有些扫兴,可也就是扫兴,没有人会为他多操心。
甚至朝中还有人窃喜,若是天子在太庙献俘,那陛下的声誉又是上了一层,武人也愈发的不可制,那还要朝堂诸公干什么。
那吉特被人毒死的消息,渐渐的也被人知晓,大胜之后各方都不希望被这件事弄的不愉快,也就压下去了。
负责押送的那名亲兵把总,被派到蓟镇最苦的一个堡垒做把总,顺义县的知县做完这一任后却被调往陕西贫苦之地做同知,这已经类似于流放。
事情处理的低调,各方面心照不宣的压下,可戚继光和李如松在知道真相后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太庙献俘,这个仪式即便是对天子来说也是风光无比,何况是万历这样曾经在虎威武馆学过的少年天子,要苛刻些,大家脑袋可能都保不住了,不过幸运的是,如今是李太后、冯公公、张阁老秉政,他们对这样的事并不怎么看重,或者说,并不想要万历借着这件事太过风光。
不过这都是后话,正月二月,全天下都被密云后卫边墙外的这场大胜吸引了目光,这真是自宣德年后未有之大胜,戚继光本就是天下名将,李如松是将门长子,辽镇赫赫军功中他所占颇多。
这次密云后卫外的会战,由他们二人率军获胜,倒也在情理之中,众人都觉得名将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兵部已经为这次大捷命名为“古北大捷”,有这二位的光芒掩盖,众人对虎威军也曾参加这场战役,就不那么注意了。
在有意无意之下,甚至有禁军出塞历练,被鞑虏围攻,然后蓟镇总兵戚继光和宣府总兵李如松从容调度,将计就计,反倒是歼灭鞑虏大部,伤了鞑虏的元气云云。
在这纷纷攘攘之中,远在山西汾州处,在腊月正月期间,勇胜伯府大门紧闭。
正月过年,勇胜伯府没有什么欢庆气象,反倒是准备车马,似乎要远行的样子,这个也有人看到。
但过了一段时间,勇胜伯府又是一切如故,欢宴迎客,还有大同某参将也有些异动。
这些都在山西,而且正月间就恢复了正常,大家都在为大胜欢欣鼓舞的时候,即便有人知晓,也不会注意,更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讨论。
过了正月二十,朝廷虽然没有明确的公文下来,不过风声却已经传出,蓟镇总兵官戚继光和宣府总兵官李如松都得了伯爵的爵位,戚继光为毅北伯、李如松为忠北伯,所率兵马各有封赏厚赐。
虎威军此战尽管被有意无意的忽视,可带回来那几千颗货真价实的首级却不是假的,就算压着也要给个说法,何况万历皇帝和张诚那边总在施加压力。
王通进锦衣卫指挥同知,散阶为宣武将军,这是从四品的散阶,尽管是个虚职,可不少千户得的散阶都是七品和八品的,王通第一次被授散阶,就是从四品。
不过这个从四品的散阶,也可以说是有用,也可以说是无用,无用是,这阶级没有任何的权利,等于是个衔头,有用是,若说话算数,散阶的品级,就是你实职的品级。
李虎头和历韬、孙鑫等人这次也都有正五品的散阶赐下,所谓武德将军。
兵部武选司论功查档,却发现谭兵原来早就有千户的品级,这次也给了个从五品的散阶,算是褒奖,其余人等都有或大或小的提拔。
谭家家将一干人对这些事情看的轻,李虎头他们几人得了万历皇帝的承诺,心里也是有底,王通更是等得起。
除却这个之外,海河巡检和运河巡检这个私设的职位,却得了合法的身份,在天津卫设御马监天津司。
户部有以天下南北十三省命名的十三司,各有事务,御马监虽然掌管大内收支,可设置这么一个天津司实在是不伦不类,不过内监机构的设置,总比外朝六部加个衙门要方便很多。
而且天津卫各个关卡每年有百万两金花银送往宫内,这么大笔的数目,在这里设置个内廷的衙门也是应当。
天津司下设海河巡检和运河巡检,巡检下各设副巡检二人,巡检正八品,副巡检从八品,各有差役十五人,在运河及海河设卡收税,准许招募民间丁壮为帮闲,协从各事。
因为天津司掌内帑收取,金额巨大,也是重中之重,所以掌司宦官由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兼任,由分驻天津锦衣卫千户王通统管。
这个不伦不类的内廷官署却是给王通带来的真正实惠,海河巡检和运河巡检本是王通私设的官职,设卡收税也没有什么官方明文承认,把亲信安置在那边,名不正言不顺,全kao强力维持,现在最起码有了说法。
这巡检、副巡检一共六人,又有三十名差役,这也不算什么,不过准许招募民间丁壮这一条,却让天津卫保安军和船头香众的那些护卫变成了官方招募的帮闲,有了半合法的身份。
王通这边所得到的更大好处是,万历皇帝的这个任命和机构的设置,等于是不过问除了设卡收税收入之外的其他收入。
尽管将来海港建设,海河的部分收入都要移向海港,海河巡检肯定也要兼顾海港处,但收入的大头却是各处店铺的租赁,海上往来的贸易,几项货物的专营,这才是金山银海的买卖。
本来天津卫各处税卡的合法化,还有这天津司的设置,外朝肯定会力争反对,可天津卫那边的几个卡子已经事实上存在了好久,又有古北口北的那场大捷,不给王通军功擢升赏赐,总要在其他方面有所让步。
事实上,颇有些科道官员上奏赞同,说什么与其无名无份,不若朝廷明设官署,以律令规矩约束,这才是官民两利之道。
因为这些清流们的提议,万历甚至想要在天津卫单设类似于盐运司的单一衙门,不过试探性的询问内阁大佬们,却被坚决抵制回去。
这次朝中虽然抵制,但都是大学士和尚书、侍郎这一批人出声,郎官主事和科道官等中低官僚倒是低调了。
“大人,徐广国前日回到天津卫,在属下这边核销了五千四百七十两的银子,有一千四百两是买宅院买下人的花费,其余的都是宴请送礼,属下这边单子收下了,不过却让徐广国留下未走,等大人的询问。”
孙大海说完,就递过来一本薄薄的账簿,王通拿来翻看,上面一条条写的倒是明白,无非是在京师各大商铺采买的明细,送与某某人倒也是明白,却不见什么高品的官员。
“徐广国办差花费银子也是应当,可看这个架势,分明是拿着大人的银子自己花天酒地,实在太不像话。”
孙大海和张世强尽管资格老,地位高,可对王通身边的文士们颇为尊重,总要加个先生的称呼,但对这徐广国却有些瞧不起,这人先前投机设卡,破落后来王通这边求职,现在又在京师这般破费,怎么让孙大海这管家看的起。
王通翻看了几页,三江商行的帐目明细他也经常看,货物的价格大概都有印象,手中这本徐广国花费的明细,倒是看不出什么不对来,他抬手止住孙大海的说话,开口说道:
“叫张世强来!”
孙大海连忙躬身退下,过去喊人,不过却有些纳闷,方才说了半天这徐广国,怎么却去喊的张世强。
等张世强喊到,王通扬了扬手中的帐册,开口问道:
“徐广国在京师花费,你派去的人如何回报的?”
“宅子、丫鬟仆役的确是他买的,平日过的也不节俭,不过去购买礼品什么的,应酬往来,都是带着下人,算帐时候从来不躲避人。”
王通点点头,徐广国去了京师,王通自然不可能任由他在那边无人管,身边也是安cha了眼线,听到张世强这般说,王通心中就大概有了个底细。
“这次破天荒有清流为咱们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功劳?”
听到王通这么说,跪在地上的徐广国脸上有了几分自得神色,王通笑了笑,又是继续说道:
“或者是你的钻营,或者是那些官都有生意在咱们这边,利益关心,所以才站出来说话。”
看到徐广国低头,王通笑着说道:
“有人说你在京师花银子太多,说你在其中做手脚,别急着分辨,你和那些官员来往,自身也要做出个气派体面来,是不是?你各处算帐出钱,都是让人跟随,好做个凭证,是不是?”
“老爷说的是!”
没想到王通如此明白其中关窍,徐广国愣了下才开口回答,王通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别人说你,本官信你,要用多少,要花多少,只要是用在公事上,尽管去支取,你用心做,本官这里少不得你的富贵!”
徐广国神色严肃的磕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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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不稀不贵 胜后繁忙
“花了银午,也不要古刻就给别人做事,泣等京师的清憾“刻面子的很,收了你的银子,是给你面子,你要领他的情面,若是立刻让他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恐怕立刻会和你翻脸的。”
慷慨激昂的话说过,王通让徐广国站了起来,带着和气的笑意交谈起来,听到王通这般说,徐广国躬身笑着说道:
“老爷高见,这些进士出身的不比小的们这种举人,各个假清高的很,小的去京师经营,也是托从前的关系,请人去酒楼青楼做做,吟风弄月一番,彼此先留个印象,以后年节才好送礼小的多说句话,置办宅子,买了丫鬟小厮,都是为了不低了自家身份,老爷京师中出来,想必知道,你若没个富贵,也登不了这些富贵人的门小的在京师这么做。也怕别人风言风语。听老爷今日说话小的就放心了!”
王通瞥了他一眼,开口悠然说道:
“要让马儿跑,自然要让马吃草,本官这边不差饿兵,只要不耽误了正事,别的不太离谱,本官不会去管。”
徐广国为了捞钱,敢在运河上设卡,这样胆大包天的角色,在京师钻营,又怎么会清廉自守,手脚不干净是必然。 被王通点了一句,徐广国本来已经随便些的神情,立刻有点僵硬,王通也没有继续,反倒是笑着问道:
“你方才说年节送礼?”
徐广国连忙点头,王通又开口问道:
“本官是武将,却不知道这进士出身的文官是什么样子,诗文书法可好?”
“回老爷的话,咱们大明极重这进士出身,只有靠上进士,才能谈得上做官,这等人都是文章做的精熟,还要一笔好字,要不然怎么能一次次的大考过去,入得了各级考官的眼,才能鱼跃龙门。”
王通微一沉吟,笑着说道:
“三节两寿的送礼,虽说有用,可毕竟次数少了些,关系还是要靠来往维持,你要打交道的这些文官,好诗文,好书法,你不若经常去求文求字,求来了,送礼答谢,这样来往不就多了吗!?”
徐广国听到这话,愣了一愣,双掌用力一拍,大声说道:
“老爷说的对,这个又是顾全他们脸面,又是给他们好处,说出去反倒是美谈,老爷这法子妙,实在是妙!”
王通用手拍着额头,好像在回忆什么。慢慢说道:
“这些人的亲眷平日里也要多来往,他们未必如何的清高好面子,经常花小钱在他们身上,也有大用的,再者。你也可以开个铺面,请这些文官的亲眷来做工,来不来无所谓,只要在这里领一份工钱!”
屋中很安静。王通的思路也被打断。诧异看过去,却发现一直是恭敬客气的徐广国脸上全是惊骇神色,好像见到鬼神一般。
王通从小出身贫寒,他父亲王力不过是个锦衣卫的小旗,那里见过什么市面,等十二岁亡父,遇到了万历皇帝,一步步飞黄腾达,这时候的做法计发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些鬼点子而已,都是孩童玩意。投了皇帝爱好。
等离开天津卫,在这边经营出一番局面,表面众人叱责贬低,私下里也有说法,认为王通这是商贾之道,只要拉下面皮来设卡收税,任谁也能折腾出这么多的银子。
徐广国来之前也对王通有所耳闻,确定要来投奔,又上下打听,等来到这边,看到天津卫的局面小才知道王通到底有什么样的本领,不管在练兵还是在经济上都有过人之处,这也还好说,王通毕竟在虎威武馆由名师教导,身边又有经验丰富的武将,这生意之道也可以跟手下的商人们学。
不过徐广国今日才知道,王通对官场上迎来送往,钻营讨好 种种细小手段,居然也是这般精通。他从何处学来,有些法子就连自己也是闻所未闻。
看到王通望过来,惊骇愣住的徐广国仍是半天才说出话:
“老爷这些法子,不在京师奔走几十年,如何能够想出做到 真真是妙极,这等做法,就算是石头也能让他裂开”
语气却有些灰心丧气的意思小徐广国被罢官之后,来到天津卫投奔王通,就是看到王通身边缺少他这样的人。来这里正好补缺,可眼下看王通对这些居然比他还要精通,那还要自己何用,一时间却颓唐了。
王通也看出来徐广国的神情,笑着说道:
“主意本官来出,难道还要本官去京师赔笑脸跑门子,还不是要你去做,这么唉声叹气的作甚,要是本官去。连进大佬府上该怎么给门房红包都不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小就爱胡思乱想,儿川了差事,自有富半前程。想那么多作甚!”
他这番话说的轻松随意,徐广国退后了两步,自从进人回京就做个卖书画的铺子,将老爷所说的事情办起来
王通点点头,徐广国的确是他这边缺的人才,但此人在官场上打混太久,太多不好的习惯,不能让他以为自己不可或缺,离开他一样可以做事,敲打敲打,这人才能沉下心来。
府邸内上下办差的人都对王通和徐广国商议了一天颇为不理解,在众人眼中,徐广国所做的事情不过就是在京师花钱享乐,他甚至称不上做事,最多就是去浪费银子的,怎么大人却这般的看重。
这边徐广国却拿出一份名单,京师清流,高官大佬,何人可以直接送礼,何人需要曲线接近,何人需要从身边的人下手,都是详细卓报,由王通拍板确认之后方可实行。
尽管还在正月之中,徐广国却没有留在天津卫和家人呆太多的时间,和王通一切敲定,在孙大海那边支取了银子,就回返京师。
既然王通都是点头首肯,那下面的人也就不会有什么异议了。
不过,王通却不得闲,虎威营两个团回到天津卫之后,抚恤死伤的银子先行拨付下去,然后开始准备招募兵源补充,这些事都要王通亲自操办。
徐广国走后的第二天,王通这边来了管着火器匠坊的主事任愿和乔大一行人,这都是自家人说话自然没什么客气遮掩,用过早饭就是登门。
“老爷来院中看,这旗帜的质地和颜色,还是要在太阳地看的明白些”。
几人来到院子中,乔大解开随身带着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面齐人高的旗帜来,双手举起,开口说道:
“老爷请看,是卫辉布行的货色!”
旗帜却是大红颜色,在旗帜中央部分却有黑色的虎形,这虎形颇为古朴,没有什么细致描画,看着好像是古物上的纹饰一般,可大红的颜色配上这黑色的虎形,却有一种苍凉肃杀之感。
王通点点头,开口说道:
“做的不错,这旗就是咱们虎威军的军旗,其余各式旗号,就以这个为底版
“既然老爷看中,那就让他们那边去做了
乔大举着旗在那里说道,王通点头,又是说道:
“先按照这个样式赶制一批出来,工钱一切都是好说,若是做的好,今后号服这块也可以交给他家来做。”
乔大连忙答应,这才收了旗子,三人走向屋中,王通直接开口说道:
“火饶兵要扩大一倍,甚至更多,披甲的兵丁也要做到八成以上,从今天开始,自家匠坊的匠人除却造炮造船之外,其余的全部用来打造火锁和甲胄,以火统为主,刀矛弓箭都由任主事那边官坊制造。”
王通沉声说完,那边两人都是起身领命,王通脸色转冷,开口说道:
“这次战场之上,火锐有射击三次,药池堵住的,有刀把和刀身松脱的。一共四例,查出制作的工匠是谁。按照规矩行法惩治吧”。
“咱们一个团一千六百人,二百名火统兵,其余以长矛兵为主,这次在草原上和教虏野战,诸位可有什么感悟!?”
中午的时候,王通却去了城北的演兵场,两个团百户以上的军将都是召集起来,议论此战的得失。听到王通发问,李虎头如众人意料一般先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大人,属下以为,这大方阵虽然稳。可却苯,千五百人的大队,队列整齐就是难事,更别说是临敌应变,四处活动,若敌兵灵活机动,我军就无能为力
他这边说完,那边历韬也跟着站起说道: “大人,属下曾在战场上检视敌兵尸首,死在火统、火炮下的十之**,死在长矛刺杀下的不过十之一二,也就是说,野战之中,杀敌的手段主要以火器杀伤,长矛兵的作用却只能是站定了。”
,要增加火锐兵的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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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三章 军议改良 永记忠烈
坐在这里议论的人都是战争的亲历者,每个人都看到在骑兵的冲击之下,步卒除了严守阵型,硬抗敌人的骑马冲击和弓箭之外,却没什么追击和杀伤的手段,所杀死的敌人,大多是鞑虏冲阵的时候撞上长矛的。
火铳虽然只有四百杆,可从头到尾却始终保持着对外的杀伤输出,一直在杀伤敌人,而且军将们还注意到,几十名弓手也是战斗了全程,战斗结束后,肩膀都无法抬起,而且算计下来也就是射了十箭到十一箭,火铳兵却普遍打了十五发,到最后无法发射是因为火铳过热和携带弹药有限。
更不要说,敌人中箭,若不是被射中要害,还能作战,而被火铳打中,打死不必说,就算打中四肢,不是擦过,那十有**也把人打残废了。
各个方面比较起来,在步兵团中增加火铳兵的数量和比例,也就成了大家的共识。
议论几句,众人一边回忆,一边开始计算,到底多少火铳兵合适,也有人提出来,这次和鞑虏的骑兵野战,所以长矛兵才被逼得动弹不得,若是两军都是步卒对抗,长矛兵就能出大力了,不过推演之后,发现在步兵对步兵的状态下,增加火铳兵的数量会有更大的优势,这才是所有人都意见一致。
讨论很枯燥,火铳兵如何作战很明确,所要说的无非是一个团火铳兵和长矛兵要有怎么样的比例,要如何排列。
一个团一千六百人八个营的编制不动,不过要由原来的每团二百名火铳兵增加为每团六百名,也就是三个营。
本来准备是每团四个营,也就是火器和冷兵器的比例各一半,不过火铳的制造和训练都未必跟得上,所以才定了这个数目。
火铳兵的军饷比长矛兵拿的高,火铳兵要由最优秀的兵卒们充任,这个众人都没有什么异议了,在塞外草原的战斗中,火铳兵尽管不需要和敌人肉搏,可他们最先遭遇敌人,没有什么遮蔽,射击完一发之后要顶着被敌人追上砍杀的危险回去列阵,装填弹药继续战斗,他们杀伤敌人最多,自我防护反倒不如火铳兵,这样的兵种要有足够的勇气,要有精良熟练的战技。
步兵团的兵制改变定下了调子,马队统领马三标也是说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各位,咱们马队在草原上和鞑虏厮杀,单对单远不如鞑虏的骑兵,可结队列阵而斗,咱们却不吃什么亏,骑兵身穿铁甲,马匹披着毛毡,紧挨着列队冲锋,鞑子却被直接被冲散了,那时候蓟镇和宣府的兵还没有过来,他们还没乱呐!”
看着众人听的入神,马三标又是说道:
“虎威军骑兵本来就是不行,除了几十个马术好的,其余人都是在马队里才练出的本事,比不得边军那些世代骑马的,更别说草原上那些长在马背上的鞑子,可咱们也有长处,旁人可没咱们的这种铁甲,也没咱们这么有钱,属下想着,咱们就在这铁甲骑兵上下功夫,人穿铁甲,马穿皮兜,也不怕他弓箭什么的,一路冲到跟前撞进去!”
“先练二百骑!”
对这个提议,王通立刻给了回复,马三标所说的就是重骑兵的路子,的确会很有用,可以尝试着走一走。
“我记得武馆中曾经讲过,这似乎是当年宋金交战的时候,宗弼拐子马的路数。”
下面孙鑫沉吟着说道,众人都是点头,边上木恩一直是站着,看到众人都在琢磨,他开口朗声说道:
“大人,属下也有话要说!”
比起屋中的这些人,木恩没什么资历,现在也不过是个百户的品级,自然毕恭毕敬,王通点点头,木恩才开口说道:
“大人,这次出战,火炮威力最大,可装填慢,对鞑虏杀伤不够,反倒是几次霰弹,杀伤很大,属下心想,可否请匠坊那边铸造短炮,专门装填霰弹,待敌军冲进后发射,虽说装填也是不便,可杀伤却相当于火铳齐射。”
王通稍一琢磨,就沉声说道:
“说的不错,咱们在车营外侧放置虎蹲炮,装着铁砂轰打,和这个是一个道理,谭将,你和谭火还有木恩一起去次匠坊,把这个要求说说,让匠坊铸造,这个应该不难。“
边上侍立的谭将连忙点头应了,说起火炮,王通又开口说道:
“那日的炮兵总旗张武,平素里很是老实亲近,倒是看不出原来这等搏命狠辣!”
在战场上,炮队总旗张武打的红了眼,敢在鞑虏已经冲到炮阵跟前的时候点火发炮,那几发霰弹不光是杀伤大,对稳定局势也有大的作用。
下面的谭火笑着说道:
“大人不知道,张武这人平时老实巴交的,一闻到硝烟气味,整个人就红了眼睛,跟疯了一样,倒是个战场上的一把好手!”
王通点点头,开口说道:
“这人也是有大功的,又有这样的胆色,霰弹短炮专设一队,就交给他来做吧!!”
谭火和木恩起身领命,王通在屋中走了几步,听在桌子前吩咐道:
“蔡监军,这次的新兵招募选拔,分为两批,一批从保安军中择优选取,一批则是咱们天津卫匠坊中的工匠子弟和青壮,有手艺的自然不要,不过只在那里帮佣,又学不出什么本领的,都可以叫来当兵!”
蔡楠起身答应了,官坊私坊帮佣的青壮不少,有的人在那里帮工学徒,也能学出一门手艺来,成为工匠,可有的人就是在那里卖力气赚口饭吃。
前者要留给匠坊,后者却随时都有补充,种地出身的青壮,集体观念和纪律观念都很淡薄,而在匠坊工场中作过一段时间,匠坊工场这种初级的工业,对学徒和帮工都有约束,有劳动纪律,有集体的概念。
这样的青壮补充到军队中,就是最优秀的兵源,可以比出身农户的青壮更快的成为合格的士兵。
一件件事交待下去,一桩桩建议被提出,在演武场边上营房中,众人议论的很热烈,边上的蔡楠在那里飞速的记录着,今日说的,都要尽快做起来。
到最后,王通扫了扫记录的单子,开口说道:
“诸位辛苦,又是新一年,天津卫、虎威军,还要诸位勤勉操持!!”
众人都是站起,齐齐抱拳躬身说道:
“愿为大人效命,勤勉办事,不敢懈怠!”
这都是程式化的应答套话,说完这句,也就该散去晚饭和歇息,王通肃声又是说道:
“后日公祭战死烈士,诸位切记!”
众人肃然。
“……烈士抚恤银一百五十两,家中每年供养银子十五两,烈士双亲家眷终生免税赋徭役,亲眷子弟在天津卫从军当差优先录用,家中挂‘大明烈属’牌子,遇事由虎威军主持公道,特此公示……”
由嗓门大的亲兵在木台上高声的朗读,下面虎威军各营肃立,而那些死了家中子弟的烈属们在下面撕心裂肺的嚎啕。
在场的每个人脸色都是悲戚肃穆,上面那人念完烈士和烈属的待遇,就交给下面的人,拿着这盖了大印的布告走下台,到那些烈属的跟前给他们观看。
到了这时,谁还有心思看这个布告,但公示一遍,也是程序,大家都对王通和虎威军的信用非常相信,不会有什么怀疑。
“……伤残者若不能劳作,该人以及家中由虎威军供养一生,终生为虎威军军卒,家人终生为虎威军军属,治病吃药一概花费,都由虎威军支给,军饷照发,另有伤残补助,保温饱无忧……”
重伤兵卒的家庭甚至比战死者的家庭还要麻烦,这没有劳作能力的家人就是个累赘,自己活不好还连累家人,虎威军的这个做法却是帮了他们大忙。
和那些撕心裂肺嚎啕的烈属不同,听到这边说完,伤残军人的家属们愣了愣,都是哭着跪下磕头谢恩,王通所做的可是莫大的功德。
这样的仪式花费不小,今后对烈属和伤残军属的补助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王通却知道值得,而且一定要做,让虎威军的兵丁们知道战死受伤都不必担心家人,这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后顾无忧,可以让自己的士兵更加忠心,战场上奋勇向前。
一项项待遇说完,王通走到了台上,四下安静,王通扫视了下,提气大声说道:
“为大明战死,为大明江山社稷战死,他们死的光荣,我会记住他们,虎威军会记住他们,大明百姓会记住他们!!”
王通说完,校场上一片安静,过了片刻,哭声才又响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带头,兵丁们次第的大吼起来:
“虎威不败,为大明战!!!”
十六面牛皮大鼓有节奏的敲动,从校场的东侧,每六名士兵扛着一具棺材入场,每面棺材上覆盖着一面虎威军的军旗。
王通在木台上猛地立正,右拳横放胸口,全军齐齐行军礼,全场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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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君臣相知不畏人言
大人,杨思半杨集甘求见!”“你糊涂了,大人今日公祭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中说要安静,你还敢给人通报!”“不是我大胆,是杨先生非得让我通报,急得很!”“外面什么卓!?”在王通的书房外面,几个亲兵聚在那里小声交谈,声音禁不住大了,却惊动了屋中的王通,听到王通询问。
外面的亲兵互相埋怨彼此瞪了眼,却连忙回答说道:“回大人的话,杨先生说有急事求见”。
“请进来!”亲兵们领着杨思尘向里走,他们心中也奇怪,杨先生平素是个四平八稳的性子,怎么今日脸上透着如此的焦躁。
杨思尘走到了门口,刚要进屋,却转身吩咐道:“你们都走远些,外人来时一定要通报”“亲兵们互相看了眼,却没有动弹,对王通的护卫十分要紧,杨思尘的身份可使唤不动,杨思尘说了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转身进屋。
没过多久,就听到里面王通高声吩咐了出来,让众人远远护着。
王通的亲兵护卫这才走远护卫,不过心中也纳闷,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一进门,杨思尘就对王通深深一揖,王通也有些奇怪,开口问道:“杨先生有什么事?”“大人,万事不妥啊”小听到这个,王通的眉头皱起,大胜归来。
得了这么多的好处。
怎么却有个“万事不妥”的倒霉言语。
可杨思尘也不是妄言之人,他这般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当下压下性子开口问道:“怎么不妥了!”“学生这几日操持天津司衙门设立一事,公祭未得参与,可刚刚听闻,浑身上下都是冰凉小“他们为国战死,本官公祭忠魂,宣布抚恤,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又有什么惊愕恐惧!”王通已经有些不满,他最反感的就是文士大言惊人,先把事情说的天大,然后从容说出解决之法,显出自己本事,杨思尘今日的作派也很像这般。
杨思尘不管王通话里的刺,靠近了两步开口说道:“大人,虎威军兵马是谁的兵马?”“是大明的兵马,是圣上的兵马,也是本官的兵马?”“大人,是圣上的兵马,是大明的兵马,不是大人的兵马,坐拥私军,那是心怀不轨,诛灭九族的大罪”小“不过是个说法”“大人,怕的就是有人这般说,大人对死伤将士发重金抚恤。
这是什么,这是市恩,这是意图收揽士卒之心,变大明兵马为自家私军。
大人所发抚恤银钱,天下间各处军将就连自家的亲兵家丁也未必给出这个数目,传出去,让天下武人如何看?这文人挑大人的短,武人心中愤懑,两下合力,还有大人什么好处!?”听杨思尘急切的说着,王通也有些火起,手用力的拍了下茶几,站起来冷哼喝道:“荒唐,年初从宣府外回返。
也是这般做法,那有什么不妥。
偏偏这次就说的这般骇人听闻,真是笑话!”“大人!!”杨思尘声音提高,又走近一步,开口说道:“那是咱们一家兵马,天下间何人关注天津卫,可这次是三军合战,天下瞩目,大人作为,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看着,大人身边多是武将,蔡公公又是自家人,学生这边有没有什么急智,今日知道了。
前后联系想想才通了这个关节,却没来得及劝阻,这”王通坐在那边,脸色有些冷,沉吟一下,沉声说道:“说了半天,到底有什么祸事!?,小“大人,京师清流对此等事最为关心。
一有出现必攻许置死地方休,何况又是大人,他们在天津卫不知道有多少眼线,等消息传到京师,必是上疏抨击,圣上信任大人,可这等事如何能含糊,到时说到这里,王通抬手止住了杨思尘的话,又是站起问道:“杨先生,本官在天津卫设税卡,练禁军,还有开海贸易,这一桩桩一件件,那个不是违禁的勾当,那个不是坏了规矩,为何反倒一步步升迁如此,靠的是什么,这还不是天子的信任,陛下若不信我,不要等到这公祭之事,早些年已经粉身碎骨,陛下若信我,这等事还和往常上般,咱们急不急有何用”。
杨思尘神色变幻,站在那里想了想,却是长叹了口气,也是寻了个小座位坐下,缓缓开口说道:“大人今年十七,至今尚未婚娶,宅内连个伺候人也没有,违逆人伦,这也是天大的罪过,要是上面那涨迂合起来。
由不得天子不生疑”“天子如何想,是否有罪过,这事不在你我,在天子,操心何用,苦恼何用,这男女之事,你看本官每日里内外忙成什么样子,那有什么时间王通反到是沉着了下来,开口淡然说道。
万历九年的二月似乎比前些年稍冷了些,本来定期的御门听证也只能改在了殿中,皇帝不能冻着,门外伺候的宦官们则没有这样的福气了,站在太和殿外的几个小宦官都是笼着手,轻轻跺脚,显然被冷的够呛。
虽说是上午,可因为天气的原因,宫内也没什么人奔走,太和殿的门也关闭着,他们也随便了些,在那里小声议论。
听说万岁爷昨晚上看了折子,发了好大的火气”“可不是吗,今儿个还是我去外面宣那个言官觐见呢”啧啧,你们没看到,那言官一被宣到,脸上就跟发光一般,他那些同僚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嘿嘿,得了廷杖,从此就要天下知名喽!”有明一代,就有把忤逆圣意的大臣打板子的传统,称之为廷权,嘉靖年间。
群臣议大礼和嘉靖皇帝僵持不下,在宫门外跪拜哭谏,被几百锦衣卫手持棍棒冲进来乱打一通,这也是廷杖。
太祖朱元樟和成祖朱猪的时候,朝堂上大臣被打廷杖多有被打死,的,嘉靖年间的大礼议也是打死打残了多人。
不过除了这等极端的例子之外,朝臣士子,在各种事情忤逆天子,激怒天子后被打廷杖,却是个扬名的大好机会。
可以说一挨廷杖,就是身价百倍,天下人都知道这是忠臣直谏。
是有铮铮铁骨的清流士子,来日必将为朝廷栋梁,这样的人物,在朝中为众人推重,在民间也会成为什么士子领袖。
风光无比,好处自然也是多多。
但大明历代皇帝对这个也是明白,自宣德年开始,就很少打廷杖,懒得给这些人求名的机会。
“风日宪,你在翰林院做侍,想必这圣贤文章也是出色了的,可脑子是被狗吃了吗!?”万历皇帝坐在座位上,开口还算平和。
说了两句却马上咆哮起来,万历皇帝目前在朝堂上给臣子们的印象还是个沉默,没什么主见的少年人,这翰林侍风日宪还是第一次见万历皇帝这般愤怒。
风日宪三十多岁年纪,三绺长须,面若冠玉,看着到是个才子模样,脸色已经有些发自,抬头时看看站在两旁的内阁六部大佬们,个个。
都是面沉似水,没什么表情,他咬咬牙,磕了几个头下去,抬头说道:“陛下,微臣圣贤书,脑中都是大理大义,都是一腔为陛下。
为大明江山社稷忠心的热血!“胡说八道,你也妄谈什么忠义,这般诬蔑大功之臣,就是忠义了!?”“陛下,古北口大捷,乃是蓟镇戚将军,宣府李将军的大功。
王通恰逢其会,被人救助,何谈什么大功,何况借抚恤死伤兵车,市厚恩与众,变官兵为私兵,阴怀不轨,居心叵测,陛下,这等奸佞,何谈什么忠义之臣,陛下,为江山社稷,不能任这等小人妄为啊!”。
到底是翰林院的侍,语气激昂,吐字清晰,铿锵有力,说完又是磕头,不过他却没有注意到内阁几人却在微微摇头,王通出塞作饵,虽说没有消息流传,可大佬们却是心知肚明,这风日宪的第一句就站不住脚。
不过这第二句,却看到万历皇帝随手抓起身边的一本奏折,朝着那风日宪就砸了过去,万历皇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指着人吼道:“居心叵测,心怀不轨,那王通为何不对寡人隐瞒,反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寡人,天津卫奏报比厂卫的呈报还要快了一天,丝毫不隐瞒,那还有什么叵测,那还有什么不轨!!,小风日宪猛地抬头,却是楞了下,明显不知道此事的模样,这神情落入万历皇帝的眼中,却让皇帝更是厌恶。
扫视了周围神色沉着的内阁大臣。
又是开口说道:“为了扬名,信口开河,诬蔑忠良,你这等人,寡人要打你板子,除了你的官职,反倒是给你扬名,遂了你心愿,那有这等便宜事。
风日宪罚俸禄半年,撵出去!撵出去!”。
随着皇帝吩咐,两名小宦官走进来,一左一右把脸色惨白的风日宪架了出去,外面殿门关上,张四维沉吟了下。
转身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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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帝心有愧天津如常
”陛下,古北口大挂,茫诵不畏艰险,确有大功,方才凤心况不知其中关窍,却妄加揣测,陛下惩戒也是应有之义,不过,风日宪所言中也有几分道理,王通有精兵数千,又有天津卫生财之地,却至今尚未婚娶,这实在是古怪了些张四维说的缓慢,不过言语中的重点却是至今尚未婚娶,内阁诸人彼此对视,申时行后退了半步,低头不语。
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申时行自从入阁以来,说话少,极为低调,这等事申时行不表态也是正常,众人也不在意。
“京师多有传闻,王通每日操持兵事民事,私下清俭异常,少年人位高权重,却做出这般模样”非常人往往有非常之志,天津卫如今财赋汇集,又是京畿要地,陛下,”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张四维说的含糊,不过话中意思众人却都明白了,众人没有接话,都是看向万历皇帝。
“诸个爱卿,王通做事也太难了些,若是享受,骄奢的名目他肯定跑不了,可为寡人勤俭做事,怎么又成了有非常之志愿!”万历皇帝闷声说道,张四维躬身施礼,开口说道:“陛下,臣只是念及想起,王通如今身居要职,统领兵马,小节之处亦当重之!”“张爱卿的为国真心,寡人知道了,这件事寡人自有计较,不必说了朝堂上的大臣们经过一次次事情后,并不愿意和万历皇帝谈到王通,何况兵部尚书张四维完全是随口谈起。
大家也就把这个话题直接略过去。
“陛下,一条鞭法试行,户部已有成法,今日还请陛下裁定。”
”散朝之后,殿中诸臣散去,万历皇帝用手拍拍额头,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方才各部议论一条鞭法施行,所说的都是极为枯燥。
某某处多少田亩,某某处丁口多少,摇役如何,可以折抵多少银两,一体征收,各个小省份都由何人盯着追责,预计可以收上多少银两来。
散朝后的规矩,外朝大臣们顺固定的路线离开,司礼监也是回值房办差,唯一有资格留在这边则是伴驾的大太监。
目前有这个。
资格的也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还有无论去留都是自由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看着伺候的小宦官也都退出殿外。
冯保笑着说道:“马自强今日胆子到是大,居然提起裁撤边军,三月致仕,果然没什么牵挂了蓟镇和宣府以及北直隶北边邻近草原的各处边塞,军费一年差不多要近四百万两,有了古北口之外的大捷,俺答汗和科尔沁部遭受重创,边镇的压力也大大减少,可以考虑裁撤兵马了,节约军费。
平常这个话题可以说是禁区,内阁六部,朝廷和地方不知道多少衙门官吏,要在这军费中受益,谁说裁撤,谁就是断了大家的财路,成了众矢之的,这等事,做官的人谁愿意干,也只有马自强这种快要致仕返乡的官员,而且还在边塞大捷的背景下,也才能提出。
不过马自强说了两句,众人却都不接话,也就不了了之。
冯保说话,张诚笑着点头,万历皇帝还是阴沉着脸不出声,冯保把几本折子叠起,又是开口说道:“万岁爷莫要生气,这些文官见不得武将们立大功,总要百般说辞弄出不好来,要不然显不出他们本事,王通的功劳,太后娘娘都是知道的,下面那些言官清流的呱噪小不必放在心上,万岁爷先歇息片刻,奴婢去值房了说完这几句啊,冯保拿着折子出耳,出门前却和张诚换了下眼色,等冯保出门,殿中除了远远伺候的小宦官外再也没有外人,张诚上前低声问道:“万岁爷是再歇歇,还是坐轿回宫?。
万历沉默着站起来,伸展了下手脚,开口说道:“寡人这几日身子酸乏,今日不坐轿了,还是走路去郑贵妃那边”。
郑淑嫔升为贵妃宫外至今还在激辩不休,不过万历皇帝却不理会外面如何说了,宫内已经按照贵妃的体统做了起来。
天气还颇为寒冷,皇帝要走毒,需要置办的东西可不少,这边在忙碌,万历皇帝站在御座旁铜炉边上,沉声说道:“张伴伴,传寡人的旨意,王通大胜大功,所作所为都是寡人准许,让言官们安静些,塞外大捷,不去高兴高兴,弄这么多郁闷事情,莫名其妙!”正拿大氅走过来的张诚躬身答应,密旨传王通出塞,当作诱使软虏叛军上钩的诱饵,苦战伤亡不事后却没有什么军功封赏,万历皇帝心中颇有些歉疚,可京师言官却在二月突然开始攻许王通居心叵测,张诚一边服侍着万历皇帝披上大氅,一边陪笑着说道:“万岁牟,这次说话的言官比上几次可少了很多,说明也不是都书糊涂了!”听到这话,万历皇帝冷笑了一声,开口不屑的说道:“无非是在天津卫开了铺面买卖,有点吃人嘴短的意思,还说自家的是圣贤书,整日里纠缠这些无关小事,真不知道书到什么地方去了。”
对答几句,万历皇帝的心情好了不少,张诚一边整理绒边,顿了下,开口说道:“万岁爷,兵部张四维说的也有道理。
王通年纪这般大,却一直是那么清苦,他父亲快有五年,就算守孝也是结了,这么活着,总让人觉得怪异,如果再有这等言官鸡蛋里挑骨头,也是麻烦!”万历皇帝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的向外走去,张诚忙不迭跟上,万历皇帝走了几步才低声说道:“王通对联说,若此时成亲,娶了谁家女人,就和谁家有了牵扯,可如今那有什么联这边的人,到时候若因为这牵扯耽误了事说到这里,万历皇帝却停下不说,继续向前走去,张诚心中有些后悔,连忙跟上去,却听万历皇帝低声说道:“王通这般忠心,联却没办法酬报什么,真是”二月份京师清流针对王通的上疏无声无息的结束了,各项消息传到天津卫,一直是忐忑不安的杨思尘总算松了口气。
徐广国也派人送了份名单过来,这份名单,都是都察院、翰林院、国子监以及六部郎官中的低品官员,这些人就是所谓的清流人物,他们其中也有身份贵重,身份崇高的,在这个名单上的人都是保持沈默的。
这次徐广国办差的确是尽心了许多,名单上有半数的人名字上画了圈,另有注明,这些人家中在天津卫有不少产业,得益颇丰,其余的人则是徐广国和他们都有来往。
“有流士子实在是不贵,这位国子监的祭酒一共才拿了一百三十两银子,居然就站到了咱们一边。”
看到这单子之后,王通笑着说道。
二月十二这一天,虎威军从各处招募的新兵补充到了队伍之中,两个团抽调出新增的火镝兵后,各营又是重新打散编制。
人员上问题不大,兵车们都在战场上见识到了火镝的杀伤,知道能成为火镝兵等于是提了一格,人人踊跃,择优录取也就简单很多,可匠坊的火锐制造却没有跟上,一个月的时间才造出了二百多杆。
倒也不是故意延误,匠坊的水力机械本就不足,现在河水封冻,主要是用的畜力,效率大大的降低。
还要保证质量,自然就快不起来。
不过火镝兵练开始,王通对此极为重视,一定要亲身到场观看,早晨起来,加快把各项事务文卷处理完,便安排亲兵护卫准备,乘马去校场观看,不过还未出门。
却有人拿着帖子登门。
事情撞在一起,自然是军务为先,众人也都知道,天津卫这块地方,也没有人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耽误王通做事,可问了来意身份,却只能把人放进去。
“戚大人中午在临海阁设宴?”看到请柬的王通也是一愣,没想到是蓟镇总兵官戚继光相请,这实在是太突然了些,古北口外的战场上请王通过去相见,王通都直接回返,到得此时,大捷传扬天下,一切尘埃落定,双方更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这时候来请,却不知道用意为何了?这等人物相请,于情于理,王通都没办法拒绝,也只得是安排火锁兵那边照常练,自己则是准备赴宴。
戚继光来天津卫的消息王通这边倒是知道,原本以为只是去分守参将孙志彬军营中视察军务,却没想到来请自己赴宴。
临海阁不临海,却在天津卫城中钟楼南,是个颇为僻静清雅的所在,王通到了门前,迎客居然是分守天津参将孙志彬,这门房规格实在是太高了,双方见礼,孙志彬笑着说道:“王大人楼上请,大帅二楼雅间相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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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名将漫言 忠心有能
厨子昨日从保定府到的,几样野味都是诗镇从女真人 出次不的,海里的东西也请大帅放心,都是当时令的好东西,酒除了保定府的高梁老窖,还有卓师酒庄存了多年的好酒,大帅小的这就下去准备!”
王通上楼的时候,就听到楼上有人连珠炮一般的说话,虽然说的急,不过却能听清晰无比,这是临海阁胡掌柜声音。
临海阁是天津卫的老招牌,一向是富贵人士私会小酌的所在,店里的掌柜伙计伺候人也是进退有度,这胡掌柜更是精明的通透人。
不过方才听到的这些内容却让王通皱起眉头,对饮食如此考究,就算陈思宝、唐四海那种京师世家子也做不到,怎么戚继光这等名将却这般。
王通走的慢,楼梯上胡掌柜带着笑容快步走了下来,见到王通,连忙先恭敬行礼,然后侧身避让。
一上楼,却看到二楼用屏风间隔出来的一个个雅座已经改了格式,楼上只有一桌两座,穿着五福元宝纹员外比甲的戚继光正坐在那里。
见到王通上楼,戚继光也没有站起,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着开口道:
“王千户好久不见,坐”。
“不知戚大人来天津,未曾远迎,还望莫怪!”
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论,王通在戚继光面前也是晚辈,客气的施礼拜见,这才去到座位那边坐下。
桌上摆着精致的干果和冷菜,酒也已经温好,看戚继光全无初见那种威势,完全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翁。若不是一路行来,王通甚至有自己在京师某巨家宴饮的感觉。
不过王通也算在官场上呆了一段日子,心中如何想,脸上却不会表现出来,只是笑着坐下。
经过古北口那场大战,王通心中的想法比起从前有些不同,为国大战,王通也是心甘情愿,可不代表他不知道戚继光实际上是不顾虎威军的生死,合围的大胜,实际上是通过虎威军的死伤换来的。
王通心中对戚继光的印象一直是敬仰无比,不管是那一世的了解,还是在这个时代,戚继光也是当时名将,国家栋梁,但这样的人物为的是大明,却不考虑虎威军的死活。更不要说戚继光是当朝首辅张阁老亲近的人,更有些不好说的地方了。
王通也忠心为国,但大明是在太平时节,并不是什么生死存亡的关口,王通也要考虑自己,也要考虑自己这个小团体的利益。
而且说的深一些,虎威军的生死存亡,和万历皇帝也是息息相关,这可是皇帝如今值得依靠的力拜
现在的王通想的更全面了些,那一世印象中的名将忠臣,他们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一心为国的神仙,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他们也要为了自己的权势和名利争斗,而这个争斗,往往和王通有这样那样的交集和冲突。
看到王通坐下,戚继光随手拿起在边上泥炉上温着的酒壶,伸手过来给王通面前的酒杯斟满。
长幼尊卑,官位高低,这在官场上丝毫不能马虎,戚继光倒酒,王通连忙站起”惶恐的说道:
“这如何使得!戚大人,折杀下官了”小
戚继光武艺也是天下闻名,动作也是利索,酒杯斟满,没有洒出一滴,戚继光放下酒壶,手按了按,笑着说道:
“既然就你我二人,何必这么客气,坐下便是!,“
王通心中更是纳闷,不过二楼就他们二人,王通沉吟了还是坐下,落座之后,戚继光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开口笑着说道:
“王通,你是不是怨恨老夫!?”
这句话说出,王通伸出去的筷子立刻停住,愕然了下,又是站起说道:
“戚大人说的那里话,下官身为锦衣亲军千户,统管禁军,和大人的蓟镇素无关联,何谈什么怨恨?”
“用你这几千兵马作饵,在草原上引教虏万骑围攻,你这几百的死伤,是成军以来最惨重的损失吧,若是老夫和李总兵晚到一个时辰,死伤恐怕更大,被击溃覆灭都有可能”你这支兵马本来在天津卫逍遥快活,却被老夫拉到草原上。经历这般血腥战事,损失不说,立功后却没有得什么褒奖,如何能甘心,如何不怨恨?。
戚继光面带微笑的说完,王通却有些糊涂了,官场之上说三分才是分寸,怎么戚继光这等大将。宦海沉浮多年的人居然说的这么直接。 那边自斟自饮,王通愣愣,索性伸出筷子去夹了两个凉拌的虾米放入口中咀嚼,放下筷子,却发现戚继光含笑看着自己,等待回答。
原来不是失言,想把这个问旭崩讨去看来不行,圭谪咽下食物。向后靠了靠,脑中喜防脚们。戚继光突然来见自己是什么意思,和自己又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什么用意,沉吟片刻,王通缓缓开口说道:
“戚大人是此战主持,这其中的关窍大人都是了然于胸,陛下有旨意,御马监、兵部有文书,下官统领禁军,这等军令自然要遵从,奉命行事,那里谈的上什么怨恨。”
小心翼翼的说完,看到戚继光笑着点头,想了想,王通却又开口说道:
“不过,下官军中兵卒却有些怪话,说什么野战对敌是武人本份,可为他人军功做嫁衣裳。却未免憋气,好在下官和蔡监军晓以大义,厚利抚恤,这才是安抚下去。”
王通本来准备马虎过去,可看着戚继光的笑容,他也感觉有些不甘心,总要把心中的不满表达出来,让人知道自家也不憨傻,知道其中关窍,只是不愿计较而已。
正在这时,下面有人恭敬的招呼:
“二位大人,可以上菜了吗?”
戚继光答应了一声,端着菜肴的人鱼贯而上,端菜的这些人看着都是亲兵护卫的模样,不过这餐具到是让王通多看了几眼。
这餐具不是什么普通盘子,而是在宣府马芳府上看到的那种。下面是个类似银盆的容器,上面才是盛菜的器皿。
空气中有淡淡的酒味,这肯定是烈酒在银盆中燃烧,替上面的菜肴加热,亲兵们打开了盖在盘子上的盖子,又是安静退下。 菜肴不必说,山珍海味,不必马芳那边吃的逊色,甚至精美还有超过,王通有点发愣,然后缓缓摇摇头,大明边镇大将难道都是这个做派吗?连名震天下的戚继光都是如此,这真是让人物无话可说。
严格来说,这也各家有各家的活法,不过凭着戚继光的军饷可做不到这个程度,能有这个场面,还不是在军饷上打主意,王通感觉颇为到扭,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觉得太过奢靡了?”
戚继光笑着问了句,王通正在出神,被这么一问,下意识的点点 头,然后又摇头,戚继光哈哈大笑,开口说道:
“王通,九边重镇,处处如此,老夫也不能免俗,天下镇守军将武官,人人都是如此,老夫又能有什么不丹!”
王通跟着笑了几声,却不接话了,戚继光的来意他越发的糊涂,多说多错,还是不说的好,戚继光吃了几口菜,悠然开口说道:
“也有不这般做的,俞志辅自从军到镇守一方再到闲居乡里,吃穿花用都如从军时一般,和下面军校兵卒没什么两样,清廉的很。”
俞大敌的生活极为简单,王通对这个老人极为的敬爱,在他的心中,俞大献就是这个时代纯粹的军人,也是自己学习的楷模,戚继光看到王通的神色,笑着继续说道:
“俞志辅一生起伏多次,也曾做过一方大将,也曾为待罪囚徒。他立下功勋不逊老夫,为何身在高位却被言官弹劾,为何朝中无人替他分说,要不是谭纶谆子理做了几年兵部尚书
说到这里,戚继光摇头笑了笑,看看王通神色又是说道:
“他那般做人当官,旁人跟着没什么分润沾染,自然要换那有好处的上去,老夫人前人后做出这般气派来,别人如何,蓟镇亦如何,大家都是得了好处,这位置自然稳稳,朝中也百般维护,王通,你看。老夫和俞志辅,谁高谁低?”
答案很明显,王通刚要说话,却觉得有些不对,缓缓出声说道:
“戚大人的意思,俞大人自重操守,不为世间所容,也不能为天下做什么事,戚大人随波逐流,却能借此久在高位,为大明多做些事情”
戚继光没有接王通的话,反到笑着扯开话题说道:
“你率军去草原上,若是不去,那就是惜身忘忠义,是不忠。若在草原上被轮虏打下来了,兵马溃散,死在那边,则是无能,不忠。对大明有害,无能,对天子无用。你若是露出不忠,祸害当早除,你若是无能,死了也就死了。”
这话直白的让王通没有立刻反应,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坐在那里的戚继光,今日饮宴这位当世名将用意为何”
那边戚继光却又是拿起酒壶给王通斟满,微笑说道:
“不过,这次下来,老夫知道你又是忠心,又是有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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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似多言 生意经
二遁端起酒杯抿了口,他索性不说话了,戚继米今日的典出:且有说的这些话,都让他摸不到头脑。
谈话完全在戚继光的主导之中,他指着一个银盘中类似鸡块的菜肴说道:
“这个可是辽镇的珍味,俗称“半斤”因为这种鸟最大也不过四两,可却鲜美无比,偏生这肉质极嫩,容易腐坏,也只有冬日苦寒才能运到关内,这菜肴不需要什么烹制的手段,只是白水炖煮,加盐即可,你尝尝!”
王通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果然是美味,这似乎是东北一种叫飞龙鸟类,在那一世的时候已经是珍稀动物了。
劝酒就抿一口,吃菜就吃,王通不打算主动说一句了,果然说完这个菜肴,戚继光却问起了别的话:
“王通,你觉得如今天下太平吗?”
“圣主在位,自然天下太平,各省百姓都是安居乐业,也没什么作乱闹事的
“的确如此,除却西南诸苗时有异动,其他处真没什么祸患。塞外这一仗之后,鞋虏三十年内未必敢大举犯边,的确天下太平。”
戚继光点头附和说道,把筷子放在桌上,靠在椅背,看着前方沉声说道:
“世宗肃皇帝的时候,北边俺答将轮虏各部统合为一体,大举南下犯边。东南财赋腹心之地闹了偻寇,有人说是疥癣之疾,可实际天下震荡,大同的马芳,辽镇的李成梁、东南老夫和俞志辅,还有浮纶谆子理,我们几个东奔西走,死命拼打,总算是各处平定,换来了如今的太平,你说是不是!?。
这一刻老人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的确有这些国家栋梁,才有今日的大明太平,王通诚恳的回答了句“是”。
“大战小战,生里死里,这才熬出来了老夫这些人,还能镇得住局面,还有资历让别人不敢乱说,可如今各处镇住了,天下太平了 估计着还要太平很久,这一太平下来小还会出老夫这样的人吗?”
王通迟疑了下,开口说道:
“天下太平,自然是文事大兴,百姓厌武,文贵武贱又不是今日
”
“三十年之后,老夫早就是一捧黄土,又无人做着武事,那时又会如何?今日重创教虏,为九边争得了三十年太平,耳轮虏未亡,三十年甚至二十年休养生息,又将恢复元气,教虏狼子野心,怎么不会南下,那时那还有太平,到那时候,又有谁去打,难道又要天下动荡,又要靠死人把军将历练出来吗?。
王通下意识的环视一圈,看了看北方,看了看东北,看了看东方,在这三个方向有意无意停顿了下,蒙古、女真、偻寇,早早晚晚都是大明的祸患,甚至是华夏的祸患小从某种意义上,戚继光所说的不错。
不知不觉的,王通心里也有些沉重,不过还是开口笑着说道:
“戚大人未免太悲观了些,马芳大人的公子马林,李成梁大人的几位公子,这新任宣府总兵李如松就不必说了吧!”
这边打了个哈哈,戚继光却摇头说道:
“马林,明明是武将,偏学什么书生做派,要紧时能有何用。李如松,倒是骁勇,可骁勇用在千总把总上可以,总兵大将要骁勇何用,你知道这次李如松率军从西而来,跑死了多少马吗?。
王通自然摇头,戚继光继续说道:
“跑死了整整一千二百匹马,不知补给,只说什么兵贵神速。这般浪战胡来,也亏是此次,若是拖上一天两天,宣府补给大队要两日后方能上来,他自家没有粮草,怕还要连累友军,轻佻孟浪,这如何能做统兵官。”
“大帅,要不要把菜热下!” 说到这里时,下面又有人扬声发问,戚继光拒绝,王通注意到一件事,戚继光看来是不想让这个谈话让别人知道,所以一切伺候的人都要通报方能靠近。
方才这个问候,让双方安静了会,王通此时隐约能猜到戚继光想说什么了。戚继光沉声开口说道:
“王通,你不错!”
果然如此,当年兵部尚书谆纶,还有一直在这边俞大袱,他们都有差不多的认识,王通有些自豪,也有些惶恐,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被人这般的看重。
“你忠心,明知道耗费钱财粮秣,明知道会有损失,你还要有草原上做诱饵,只是为了给轻虏重创,你有练兵之能,老夫看过你的车营,看过你的练兵,虽然没什么精彩之处,却正是堂堂战阵之道,你年轻,今年不过二十,三十年后四十年后你还能统领大军,你受天子宠信,可以一步步向上升迁。”
“戚大人对下官实在是太过看重,下官何德何能,能当得起这般!”
王通离席站起,深深作揖,开口肃声说道,戚继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突然笑着说道:
“你当这看重是什么好事,这么重的担”
说了几句,戚继光笑着摆摆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干,开口说道:
“老夫朝中奥援是张阁老,铁打的靠山啊,老夫稳的很
王通无言,戚继光怎么又把话题转到这个了,也只的是笑着坐下,戚继光又是说道:
“朝中派系争斗,这一派今日得势,明日又到了,谁敢说什么保证的话,这次塞外大捷,老夫要被封爵,武人做到顶尖也就是如此 可却担心,万一这一切都没了怎么办,凭老夫的功勋,得个善终不难,可这一摊东西交给谁,难道就这么丢下不管。”
说完这句话,戚继光把手中酒杯重重的顿在桌上,哑着嗓子说道:
“好不容易在蓟镇经营出这样的局面,轻虏各部衰弱不停,却因为那劳什子和议,那混帐和议,教虏南下袭扰,杀害大明百姓的时候,他们眼中可有和议!!信义礼制难道是跟这蛮夷禽兽讲的吗!!?糊涂啊!糊涂啊!!怎么能和议约束住了自家的手脚”
“戚大人,戚大人,酒有些凉了,还是温温再喝!!”
或许是酒意上头。戚继光有些激动,王通连忙打断了他说话,这些话,不该议论,王通甚至都不该听到,王通这么一做,戚继光一怔,也迅速的反应过来,放下酒杯,缓缓靠向椅背,任由王通把酒壶从他面前拿开。
戚继光低头低了半响,王通却也不急。只是慢条斯理的夹菜吃下,戚继光抬起头,自失的笑了下,沉声开口说道:
“话都已经说清,老夫跟王通你说几件事。
”
这才到正题,王通无奈的摇摇头,戚继光却站起身来,肃声说道:
“跟老夫来!”
王通跟着站起,戚继光却转到了屏风的后面,王通方才就注意到二楼被屏风间隔为两边,他还以为另一边是护卫的亲兵或者是什么衙门盯梢的人,转过去才看到,却是几张方桌拼在一起,上面有一副宽大的地图。
“这些事,老夫不知道能不能做,若是老夫不能做,那就要你来做了!”
戚继光说的很郑重,王通也有些紧张,双方一同走到了地图之前,”
天没有黑的时候,王通乘马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戚继光也出城在分守天津卫参将孙志彬的军营休息,两个人在酒楼上谈了许久。
当天晚上,蓟镇这边就有快马前往京师,王通也是安排了人去往京师,大将私会,这是最犯朝廷忌讳的大事。东厂和锦衣卫安插的密探肯定已经将消息传往京师,王通这边自己也要做个说明。
回到府邸,王通却是叫来了三江商行的两位主事,问询了商行在宣府外的一些情况。
“蓟镇那边喜峰口也是个口子,太平时候和勒虏的买卖也是不少,宣弃那边有了店铺,你们也在蓟镇设吧,左右戚大人会给个方便。”
戚继光约王通在临海阁见面,这个倒不是秘密,众人都知道。听王通这么讲,才都是恍然大悟,原来自家大人是去谈生意了,现在天津卫的店铺开到那里,充足货源供应,又有边贸这等大利,没有不发财的。
“既然在边镇设了店铺,也不要总是窝在城池里不动,太平时节,多派些人草原上做生意,没了口子处的那些中人,或许赚的更多”。
这个吩咐也是生意经,只要和边镇守军的关系好,去草原上做买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掌故们又是答应,说明日就派人去各处办这个差事。
在去往京师的信使启程之后,王通又把张世强叫了过来,密谈了一会,这个是家常便饭,大家都习惯的很,没人惊讶。声说道:
“这方子治标不治本,吃久了反倒有妨害,客官还是让这位病人来一次,对症下药,不要耽误了
“抓你的药就是,废话作甚!!”
对每的大汉粗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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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天下新法津门利弊
“历十年二月。
天下大行一条鞭法原本百姓需要负担田赋、税赋、缘役,种类繁多,耗费民力。
而且豪门大族隐蔽田亩,让百姓们承担越来越重税赋缘役。
清查田亩之后,以田亩数量的基数,将摇役折抵成银钱,一体征收。
摇役上,官府摊派差事,可劳力做工,不能精确计量,总有种种钻空子的地方,也给一些人克扣贪墨的机会。
让各地的水利,城墙防务等等需要继役召集人工修建的工程都开始荒废,这次折抵成银两征收,若有这类工程,则有官府用摇役折抵的银两作为工钱征募工人,变得更有效率。
不过,一条鞭法也是将从前地方上开征的各项税捐变为正税,将不合规矩的税捐变成朝廷承认的税赋。
原本地方官府自开税捐,收上来的银钱自然层层分润,可变成朝廷承认的税赋,自然也受到朝廷的兼管,这笔钱也要进入国库再行拨付,地方上需要开支收入,就必须继续私开税捐。
各地的税赋总额实际上要比往日增加不少,但因为清查出来的隐蔽田亩更多,负担税赋的人口基数变得更大,平摊在每个人身上的数目还是少了不少,百姓们的负担减轻了,但从前隐蔽田亩的那些豪门大族利益却受损。
为了缴纳税银,百姓们需要把收获的粮食卖给粮商或者豪强换成现银,这其中又要受一层盘录,当然,这个属于微末之事,就无人理会了。
清查天下田亩之后,行一条鞭法,会让国库极大的充盈,会让地方上的百姓稍有喘息,自然可以称得上是官民两便,大利天下。
何况这一条鞭法是当今内阁首辅张居正推行,如今朝中百官、地方督抚,莫不是张阁老的徒党。
就连当今天子都是张阁老的学生,他大力推行,谁也不敢说什么反对的意见,人人遵从。
一条鞭法在嘉靖初年某些地方就开始施行,不过时行时止,一直是在尝试,这次终于大行天下。
华夏百姓最重土地,非到万不得已,百姓不会离开自己的田地,一条鞭法施行,在家耕田不必受从前那么重的盘录,或许会有不少人回乡耕田,在一条鞭法实行之后,王通也有一个担心,天津卫会不会招不到人工。
如今天津卫百业俱兴,方方面面都是用到了大量的人力,若人工短少,恐怕会影响各项生意,天津卫所用的人工大多来自河间府、顺天府以及北直隶周边几府,其他的省份人口也不会远离家乡来这边求食。
和下面的人说了这份担心之后,古自宾却笑着给了回答:“老爷不必担心,在天津卫做工的人,他们有什么地方可回,又有什么家乡的田地可以耕种?”听到这个王通到是错愕,古自宾又是解释说道:“北直隶这么多府州,好田地是不少。
奈何京畿之地,皇亲国戚,富贵大族太多,你家圈个庄子,他家圈个园子,那还有什么田地给这些百姓,北直隶各处百姓大都是给别人种地的雇农佃户,左右是卖力气赚钱,在天津卫反到还好些,他们拎得清。”
豪强兼并土地,在富人越多的地方越是严重,大批失去土地的农民给别人做工养活自己和家庭,王通这边工商大兴,雇佣人手,给的待遇反倒是比那边辛苦做活要好不少,何况天津卫地方繁华无比,也比乡下来的快活。
自年初从密云后卫那边回来。
王通的心思就一直在军政之上。
三乒商行这边和王通见面最少,王通发问,古自宾也是高兴,也想多说几句,开口说道:“老爷不必为这新法担心,这对咱们天津卫其实是大好事,最起码粮食价钱可以降个几成!”王通知道天津卫这边目前粮价颇高,因为人口越来越多,天津卫附近可供耕种的田地也少,大部分粮食都是要从其余府县输入,需求量大,各处的余粮也是有限,价钱自然就高了上去。
常有人提起,如果不是天津卫靠着运河,有漕粮的便利,单这粮价一项,恐怕就要将天津卫如今的大好局面生生弄垮了。
不过有漕粮输入的便利,可对周边的粮食依旧有不小的需求粮价依旧是缓慢高了上去,如今不过是还能忍受而已。
“老爷且看,从前要出人工的不少差事如今都要银钱折抵,小民户的人家那有什么现银,还不是要把收获的余粮卖出来,卖的人一多,价钱自然要降下来了!”王通沉吟了下,开口吩咐道:“永平府和顺天荐东一帜块,环有不少荒田,二江商行想办法圈几个庄子。
加尔背饷旧户,这粮食平素看着价贱无谓,却是要紧命脉,咱们自己手里也要有些底子,三江商行这边也要设立粮行,自己收些粮食,在天津卫附近建些大仓库,储存粮食,宁可赔些银子,也不要到时候无粮可用。”
“老爷这是居安思危的法子,小的明日便和张老哥把这件事操办起来,老爷或许不知道,如今北直隶和山东的几家大粮商,就是靠天津卫发财呢!”看着王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古自宾自然支知趣的多说几句。
大津卫这般规模,对粮食的需求越来越大,自然有那心思灵通的人靠着这北直隶和山东河南这些年年景都是不错。
粮商收来了大批粮食,走水路直接运到天津卫来销售。
若是从前,跨州越府运送粮食,粮食利薄,且量大运输不易,私人粮商都不愿意去做,也只有运往边镇才有利润,可天津卫这边的粮价渐渐涨上去之后,把大批的粮食运到天津卫,然后再购买货物回去贩卖,这一来一去利润颇为丰厚,许多人自然从事此业。
王通听了这个介绍,转头对身边的杨思尘说道:“记下来,今后凡是入天津卫的粮食一概免除税赋,出天津卫的粮食则税赋不变,而且要巡检那边严查,别让其他人钻空子!”杨思尘那边答应一声,抬笔记了下来,古自宾觉得今日所说的也是不少,躬身说道:“老爷高见,还有桩事要禀报,从河南和山东那边请来的木匠铁匠都是安顿下来了,和再坊的师傅们一样支取工钱,等三月十五到了,船厂那边就可以开工了。”
除了懂手艺的船匠外,这船只制造还需要不少木匠和铁匠,甚至绳索和织布的工场都要参与,古自宾这边就以三江商行的名义各处请人,天津卫的名声渐渐打出去,三江商行又有官府开的证明,还真在外地请了不少的工匠过来。
话都交代完,王通挥手让古自宾退下,等门关上,杨思尘放下手中笔,低声说道:“大人,这一条鞭法在五年之内或许是良策,国库必将充盈元,比,可若没有张阁老的威势压着,豪强隐瞒田亩的事情还会慢慢反复,地方官府还会继续加派,用不了多久还会是老样子。”
“不管怎么说,张阁老已经是文臣之首。
天子之师,又有了这样的大功勋。
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位置王通自言自语说道,不过声音放得低,杨思尘却没有听见。
“二月十三,教虏黑石炭部进犯辽阳,副将曹篱迎击,追击至长安堡中伏,死千总陈鹏以下三百一十七人,失弄四百六十匹”“不必念了!,在御书房中,万历皇帝脸色铁青的止住了张诚的诵,万历皇帝如个习惯让别人在身边念诵各地的奏折,这工作自然是张诚和赵金亮来做,宫中其他人眼红却也没有办法插手。
“拿过来给寡人!”张诚双手送上,万历皇帝看了几眼,狠狠的把折子摔在书案上,冷声喝道:“兵部应该比寡人这边早知道消息,为何这几日朝会上无人提起!?”“万岁爷,冯公公和张阁老那边的意思是,既然这曹篱战败。
那就逮治下狱,其他人就不必牵连了。”
张诚连忙解释说道,看着万历皇帝眉头挑起,连忙又低声说道:“万岁爷,若是追责,必将牵连辽镇总兵李成梁,李家父子为两镇总兵,李如松口外大捷授爵赏赐,这边要是惩治的话,朝廷面子上也不太好看,何况这也是小败,派人申斥下也就是了。”
“这是顾忌朝廷的面子,还是顾忌他李家的面子,真真是好笑。
李如松能在口外打出那等的战绩,李成梁手中精锐是李如松十倍,却打的这个样子,还要什么面子,也有脸讲出来?”万历皇帝冷笑着讥刺道,张诚苦笑了下。
声音压的更低了些。
开口说道:“万岁爷,李家要是打,辽镇周围的教子早被他平了,可他每次都是小胜,每次都是逐敌,而不是歼敌”看着万历皇帝发怒瞪大的眼睛,张诚苦笑着又是说道:“武人也有长保富贵的法子,不是谁都和王通一般啊!”诚挚的求订阅和月票,请各位多多支持!!(访问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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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宫中
,天下人的目米都集中在条鞭法的实行卜,订阳的众懈知飞咕本没有吸引什么注意,就被人遗忘了。
副将曹篱被下狱问罪,总兵官李成梁没有任何的处置,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觉得这没什么错处。
如今宫中的人都知道万岁爷的习惯,白日里脾气好不好,只要去了郑贵妃那边就是笑口颜开,心情好得很,那时候大家的差事也是好办,运气好了,还能碰到个彩头。
这个大家倒是知道,可大家也知道最近在慈宁宫那边办差要小心谨慎,因为慈圣太后李氏的心情并不太好。
自隆庆皇帝还是裕王的时候,仁圣太后陈氏的身体就不太好,全靠慈圣太后李氏掌管内务,那时候的李妃就颇为杀伐决断。
不过李氏是平民百姓出身,对宫女和宦官们还有几分慈悲,斥为主,很少下什么重手,但万历九年的春节一过,犯了小事的小宦官被活活打死了两个”也有个宫女被罚跪一天,冻得伤了元气。
这可是极为少见的事情,宫中人都是战战兢兢,唯恐触到霉头上,莫说下面当差的宫女宦官,就连万历皇帝除了请安之外,都不敢在慈宁宫多呆,三月初上,和王皇后陪着吃饭,说错了一句话,就被斥了一番。
天子都吃了这个挂落,就不必说其他人了,要说原因,上上下下心知肚明,可谁也不愿意说出来,也不敢说。
那就是在二月初三这一天,住在宫中的潞王求见慈圣太后李氏,请求出宫就藩。
老实说,宫中人也看得明白,李太后对万历皇帝和潞王之间,还是更喜欢渡王一些,兄弟几人,长辈都喜欢最小的那个,这也是天下间的常态。
如今万历皇帝做事主意很正,在朝廷上尽管不太发表自己的意见,可在宫内众人也都知道,万历皇帝和大臣们很不对付,颇有矛盾,而李太后则认为外朝都是耿直忠心的臣子,对万历皇帝这个态度颇为不满。
更不要说如今夕小朝正在谏言抬郑淑嫔为贵妃的事情,万历皇帝直接不理不睬,而对这件事,李太后私下里也有批评怨言,被贴身伺候的女官们有意无意的传到了外面去,宫中人也都是知道。
。
相对于万历皇帝,每日静心书,和饱学大儒议论圣贤文章的潞王朱朗谬则显得是个乖孩子,惹人怜爱。
据在慈宁宫伺候的女官讲,潞王请见,说自己已经到了就藩的年纪,再呆在宫中不合礼制,而且内宫嫔妃女眷众多,也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想请母后做主,放他去卫辉府那边就藩。
不过慈圣太后李氏听到这个之后,却流了眼泪,哽咽着说孩子你这么一出去。
母后想见你都难了,你想出去,是不是宫中有什么人和你说什么了,有母后给你做主,呆在这里就是。
然后潞王就连连磕头,说并没有人如此说,还给自己请罪,说让母后伤心落泪,是儿臣不孝云云。
这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没有了下文,不过万历皇帝被慈圣太后李氏责备,却因为李太后说起这桩事,万历皇帝接口了一句:“弟弟年纪也大了,早些去藩国是好事,想要见母后还不容易,皇儿下道旨意就是了据说就是这句话让李太后勃然大怒,这一晚让万历皇帝灰头土脸,至于传说李太后让冯保去查,查是不是有人在皇帝跟前说什么,这个就没什么人确认了。
潞王朱班谬经过这次事情以后,也感觉自己惹了麻烦,再也不提这桩事。
实际上,万历皇帝也在御书房中发过脾气,说道:“莫说是他,寡人都在这里呆的烦,放他出去有什么不好,免得母后整日里忧心伤心这话自然不会外传,张诚尽管知道赵金亮口风严,都特意顶住了一次,就是怕他说出去。
潞王居住的偏殿中,御马监监督太监林书禄正在陪着潞王朱明谬书,尽管林书禄是潞王的伴当宦官,可如今有了差事,来这边的次数难免少了些。
好不容易来了一次,潞王欣喜异常,把无关的伺候人都给遣散,留下林书禄单独说话。
潞王是万历皇帝的嫡亲兄弟。
慈圣太后李氏又是这般的着紧吃穿住行比起万历皇帝也差不了多少小丰厚无比。
这书房也是宽大敞亮,几列大书架更是气派非凡,上面摆满了经史子集,各类书本,伺候潞王的人都知道,潞王殿下只看孔孟文章和本朝列位祖宗的实录宝,不看别的杂书,王爷不看,可下面的人还是按照宫中规矩采买了放在书架上。
现如今书房中只有潞王和林书禄二人,潞王手中拿着的却是一私示章集》。
众却是宋代词家柳永的作品接“凹若是被潞王的那些老师看到,肯定会目瞪口呆后火冒三丈,柳永的词都是说情说艳,在传统儒生之中,被认为是荒淫文章,离经叛道的,而潞王平日里只是在圣贤文章,温文尔雅的,怎么却喜欢这等文字。
看骼王的神色,他不光是喜欢,而且看得津津有味,边上的林书禄把桌子上的书本整理了下,书房书案上本就整齐,林书禄只是习惯性的动作。
停下手,看到潞王手中的《乐章集》。
林书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殿下,慎独啊,看这种文章,若是被不相干的人知道了,那可是大麻烦!”“伴伴,这不是你在身边吗,要是旁人在,本王早就拿着四书五经了,不过那样的书实在无趣潞王笑着说道,神色远没有在李太后跟前那么恭敬小心,不过这个。
样子却更像是晚辈在长辈跟前撒娇的样子。
才说了一句,就被林书禄的咳嗽打断。
潞王下意识捂住口鼻,接下来却放下书站起来关心的说道:“伴伴,你着么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林书禄连连摆手,摇头说道:“无妨无妨,殿下不必担心,奴婢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而已。”
说的虽然轻松,不过还是掏出个帕子捂住嘴,又是咳嗽了一阵才停下,潞王朱朗耀皱了下眉头。
但随即又是关心的上前,在林书禄背后轻拍,开口说道:“前段日子听伴伴的法子,去母后那边了一次,母后果然是舍不得本王,若没有伴伴支应,本王如今还真不知道如何呢,前日山西勇胜伯那边送来一些补身的药材,等下伴伴走的时候拿去!”林书禄这边又是谢恩,闲聊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林书禄出了门,潞王却拿起一张帕子用力的擦了擦手,然后把手帕丢在地上,把那本《乐章集》摆放在书架上之后,喊来了伺候的小宦官,冷声吩咐说道:“把这书案上的东西丢收拾了丢掉,地也好好擦一遍,招呼人进来,这身衣服换下也丢了。”
进来的小宦官知道潞王有洁癖,连忙点头答应了,刚要去喊人收拾,就听潞王又是说道:“不要找人,你自己来做。”
东西也不多小宦官连忙躬身应了,潞王皱眉走了几步,又开口说道:“地也仔细擦一遍,不要留下什么脏东西,让本王也染上。”
林书禄出了潞王的宫殿,让人用软轿抬着回到了自己那个院子,宫中大太监们行走多是靠着软轿,宦官们行走的路线比较特殊,正好是避开了贵人们走的路线,到也不必担心失礼冒犯。
下了软轿的时候,林书禄还对抬轿的小宦官自嘲说道:“年纪大了,也受不得风寒,从前咱家一路快走也就回来了。”
小宦官们得了赏银,听到林太监这话。
都是陪笑,都说道:“谁不知道林公公身子壮健小比小的们还要壮实呐!”不过宫内的人对林书禄的印象的确都是身子健壮,没什么毛病,听林书禄自嘲,都以为是个笑话而已,也没在意。
进了院子,能闻到浓厚的熏香气息,宫内宦官身上有些怪异体味,有身份的宦官都是用熏香遮掩,这味道也不稀奇,只是太浓厚了些,正因为这般浓厚,所以不用心的话,闻不到浓厚香气中的药味。
院门关上,林书禄立刻用手帕捂住了嘴,手帕上已经见了血色,就在那边又是重重咳嗽了起来,一声声闷响。
双喜匆忙出来,搀扶着林书禄进了屋子,扶他坐下,又端来一碗药,伺候林书禄喝下,喝完之后片刻,那咳嗽也就止住了。
双喜刚要说话,却被林书禄抬手止住,涩声说道:“药一定要在京师外面抓,你亲自带进宫来,切记!”“大爷放心,二爷那边的贴心人去办,不会出什么岔子!”听这边说完,林书禄这才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铁盒,用银勺挑出些膏子放入口中咽下,又过了会小林书禄有些蜡黄的脸上却多了几分血色……潞王喜好诗词书画,这个是史书上有记载谢谢大家的订阅和月票,谢谢“八千金甲司,清泉佣。
凹旧,无定河边的幽魂”凹灿,独食狂龙”呐存在,魏特曼,大斧头口。
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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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勤勉内官 重赏之下
翕不讨是年掌大差不多二指厚度卜面没什么花 开的时候能看到里面装着黑色的油膏。
林书禄拿银勺挑出点膏子吃下后,气色明显变好,不过盖上铁盒后,却放在手中摩挲,总是想要打开。
一边站立的双喜看到林书禄这个模样。向前走了两步。一下子跪在地上,压低了声音哭求说道:
“大爷,这膏子吃了伤元气,您老喝的药本来就不治本,再用这膏子烧精神,这要出大事了!, 林书禄神情有些恍惚,方才咳嗽的痛苦难耐神色都是消失,过了会才开口说道:
“什么大事,还能有什么大事, 这膏子的手尾都料理干净了吗?”
看林书禄的神情已经恢复沉静,双喜不敢多说,伸手擦了擦眼泪,磕了个头说道:
“城外买的膏子,拿了之后,就把人埋到了城外荒坡那边,不会有人知晓。”
林书禄点点头,能听到中气比方才足了不少,开口吩咐说道:
“准备下软轿,去值房”。
“大爷。你刚服了药,吃了膏子,在这边歇一会走
“混账!!怎么跟个妇人一般,这时节正是各监衙门补人手的时候,我不在那边,怎么能做事。不要废话,备轿!!”
万历九年三月。皇宫补充宦安。因为自嘉靖中后期皇宫就再也没有大规模的宦官补充,宦官大多赢弱衰老。
自隆庆后期开始补充,但每次补充的量都不是太大,宫内各项工作运转起来都颇为艰涩,司礼监、御马监、内官监各个内监衙门多次商议之后。奏报慈圣太后、仁圣太后、万历皇帝,预备淘换一千五百老弱宦官去看守皇陵和皇庄值守。缺额由宫外补充。
宫内青壮,几个贵人心中也知道,这旨意也是准奏。外朝尽管对此颇为忌讳,可也提不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京师里外。各处无名白已经成了祸患。良民百姓,甚至富家豪门都多受其害,这些不人不鬼的无名白补充进宫,也算是个疏导的法子。
看守皇陵,皇庄值守,不过就是打扫清理,没什么忙碌活计。可也和外界没什么沟通。说白了就是等死了,他们剩下的缺份则由补进来的无名白填充。
被父母亲人阉割或是自我阉割,有人是生升无着。也有人想要入宫博个权阉的荣华富贵,这些无名白已经不被人认为是正常人。
除了十岁以下的童阉可能运气好今后有荣华富贵之外,绝大部分的无名白进宫也只会从事劳作苦役。但比起外面那不人不鬼的生活。最起码温饱有了保障。而且有个飘渺无比的富贵机会在眼前。
宫外想要在仕途上飞黄腾达,需要一步步科举,进士出身,宫内的宦官想要成为太监。也要走内书堂读书,各个监司局衙门写字历练几处要紧衙门办差,才有机会成为所谓权阉。才有机会被称为太监。
外面进来的这些人根本没什么意义,不过是补充人手而已。所以十二监四司八局的统领太监以及管事少监们定下了各处分配的人手数量之后。其余的事情都懒得关心了。交给下面的掌司和管事们去做。
倒是监督太监林书禄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勤勉,亲自去看了挑拣,御马监需要一些武勇之人在各营做事,也需要一些精明的人去各处皇庄皇店。或许这才是林太监亲临现场的原因之一。
他既然到了现场挑选。其他各监司局衙门挑选的人自然以他为主,林太监可是宫中排序在前五的大佬。
也难怪各处内廷衙门的人不去,挑拣补充人员的活计繁琐之极 劳心劳力却没有什么好处在。这些最下层的劳役也不会对选他们进来的人有什么助力,费这个力气作甚。
不过林太监却证明勤勉的名声不是虚来的,在那里忙碌了几天。丝毫没有放松,挑选了大批人入宫。
这行为传到仁圣太后和慈圣太后两位贵人耳中,颇被夸奖了几句,这也是众人预料之中的事情。
山东这些造船工匠来天津卫,有些人心甘情愿,有些人则被威吓而来。在山东沿海一带寻找船匠的吴大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好话好说把人请来的不必说。有些觉得在山东本地也能造船赚个小富贵,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也不错,但吴大可不是吃斋的善人。绑了孩子。烧了房子。甚至挖了祖坟的事情都做出来了。
一个强人做出这等绝户事情。做活赚钱的工匠怎么能抵抗。无奈之下也只得是来了
大部分工匠来了之后,倒也为天津卫的繁华动心了,禁海这么多年。还敢造船的匠人都比那些闷头种地的农户心思活泛,从前在山东那边窝着。光是听到耳闻,今日来这边见了真场面,才知道所谓的传闻形容不如亲眼所见。
他们也被领着去看了河边、海边,看了海河边小运河边那众多的店铺,看看这不逊于天下间任何一处的繁盛。
看完这些。有头脑的人也都明白。天津卫这里需要造船。需要造大量的海船,船会为天津卫带来更大的财富。可同样也会让造船的人发财。
这样的规模,这样的兴盛。在这边造船。可要比在山东海边那些淡村有前途的很。
个别有雄心壮志的船匠在被领到木场的时候,看到了那些据说只有云贵深山还有南洋才有的巨大树木。看到这样的大木。他们想到了自己可以造怎么样的大船。
有动心,有壮志,也有想要回家的,但天津卫这边的兵卒对他们虽然客气的很,可看守的却是严实,谁也别想跑。
何况造船的人和海盗和本地绿林都有些纠缠不清的关系,大家还是明白王通这锦衣卫千户是什么分量,不知道王通什么分量,也听过吴大吴二兄弟的恶名,那两位恶人都被王通使唤的团团转,更是得罪不起。
船匠们来到天津卫之后。生活上也是滋润的很,大鱼大肉是管够的。每日杀羊杀猪。白面百米,吃的满嘴流油。
这样的饭食,在山东那边也未必天天吃的到,这边却许诺着只要在天津卫做活,这饭食天天能吃到,而且还许诺,到时候把你们家人接来,他们也能过上这个日子。一家快活。
方方面面,天津卫对这些船匠已经下足了功夫,由不得不动心起意。
三月十八这天,有手艺的船匠们都被集中在海河入海口北三里处的赵家湾,这边是从前天津卫军港粮船停靠的地方。后来荒废,只有十几户人家在这边打淡为生。
等船匠们赶到这边的时候。此处已经专门清理出了场地,修建了房屋仓库。船坞也都修建完毕。废弃的港口重新修缘。
一百六十三名工匠来到了船坞前等候,距离船坞百余步的地方。却有芯个一丈高柱子。柱子上似乎还挂着东西,上面盖着油布,而且还有几名兵卒神色肃穆的看守。弄的颇为神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工匠们都在那边盯着窃窃私语。
看着快要到午时的时候,西边有烟尘扬起,军将们张望了几眼。就吆喝着让工匠们站好,因为王大人来了。
大部分被吴大弄来的工匠都没见过王通的样子,可虎威军这一次次大胜,天津卫繁华成这个样子。士卒们谈起时那种崇拜和尊敬,都让他们颇为神往。听到人来,虽然被吆喝着守规矩。可还是忍不住看过去。
“居然这般年轻!!”
等王通下马,被众人拥着走到前面来。船匠们各个都是惊讶,有不稳重的人甚至惊呼出声,王通也不理睬这个惊讶。只是笑着走到了那根柱子跟前,招呼大家过去。
聚集过去之后,王通开口说道:
“各位师傅,看到木场的大木。看到停在港口的番人炮船飞鹿号了吗?
来到天津卫这些天,看过了匠坊,看过了木场,自然也到停靠在海河里的炮船上看了一圈,看到下面的船匠们点头。王通笑着说道:
“请各个师傅来这里,用意大家想必也知道。就是让各位造出飞鹿号那样的船,甚至造出更大的船。”
这本是叮,意料之中的,工匠们都是想到。没怎么激动,被请到这边来。无非是做工拿钱,和在山东没什么两样。赚的多了些而已。
王通说完之后,转身把盖在柱子上的蒙布扯了下来,凡是在场的人,除了几名知道内情的兵车之外。其他人都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
这木柱上面插着不少木棍。粗看像是个枯树的模样,不过木棍的末端却都挂着闪闪的金饼,每一个金饼都有小孩巴掌大一指厚薄。
几百个金饼挂在那里,金光耀眼,每个人都在平意识的盘算,这木柱上的金子要值多少银子。这是多大一笔财富!
“孟四德师傅在船厂筹建出了大力,立了大功,上来拿两个金饼!” 王通笑着大声说道。
昨晚睡不着,起来写了这章小非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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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船厂 工场 革新
二卫德就是最早到天津卫的那五名山东船匠!,今年一,一岁。为人稳重,眼界颇广。
他是辽东金州人士,少年时随家人搬到山东,后来又去松江府呆过一段时日,后来才回到山东做了这船匠的活计。
人走南闯北,走过见过,也和寻常船匠颇有不同,被吴大请到天津卫后,别人都颇为惶恐,他却认为自己的机会或许来了。
王通的问他们有关船的各项事情,其他人有的木讷,有的则不愿意回答,孟四德则回答的详细。
他本就是行家,又是尽心尽力,自然在王通心中留下了印象 大概知道了王通这边的用意,孟四德还帮着托人捎话过去劝说叫人,还委托王通这边去山东那边把他的家人接来,准备在天津卫扎根。
且不说孟四德有手艺有本事,王通本就有千金买马骨的想法,看到孟四德这般识趣,而且孟四德自家熟人和徒弟也拉来了将近二十人,功劳不已经内定为船厂的管事,今后这百十个工匠和帮工们就是归他管了。
今日这番作为,又是实实在在的赏赐。又是给那些新来的人看,让他们知道在天津卫船厂做到底有什么样的好处。
在王通手里接过金饼,孟四德恭敬谢了王通,退了下去,边上的人又捧上银箱,最先来过天津卫的那几名船匠也得了赏银。
看孟四德拿着金饼下来,有那眼馋的上前讨来看看,在手中掂量了下,份量不轻,用指甲一摁,上面顿时有了印子,真金,十足真金!
这两个饼子最少也是三百两银子,且不说这笔钱,金光闪闪映入眼中,这感觉又是另一分震撼。
“看到这上面挂着的金子了吗?”
王通提高了声音说道,阳光照在这棵“树”上,金光灿烂,晃得众人眼都花了,各个目眩神迷,听到问话,只是在那里下意识的点头。
“造出船来,造出大船来,这些金子就是你们的,这些金子就放在这边,船造好了,金子就是你们的!”
场面上又是安静了会,然后就是轰然。船匠们开口纷纷吆喝二
“老爷放心,不把船造好,老卒拿了俺的脑袋去”。
“俺造了几十年的船,肯定能造出比那番鬼的船更大更好的”。
“请大老爷放心,俺就先谢大老爷的赏赐了!!”
七嘴八舌纷纷扬扬,人人都是激动万分,王通笑着点头挥手,这效果就是他需要的,船匠们从山东那边过来,有的人过来碰碰运气,更多的是被吴大那边威逼过来,加上人生地不熟的,如何能够心甘情愿的做活。
也不必搞什么收心的手段,直接开出厚赏,把金银摆在他们面前,反正都是做工赚钱的,看他们动心不动心。
从眼前这些人来看,效果很不错,王通伸手压了压,开口扬声说道:
“各位家眷都可以接到天津卫来,这边给你们预备了独门独院的宅子,不要什么房钱,在船厂做满天年,宅子就是你们自家的了,今后这船厂就由孟四德为管事,大家努力造船,今后升迁赏赐都是有的!”
这次说完,前面参差不齐的拜了下来,都说道:
“愿意听大老爷吩咐!,小
船厂开始做,官坊的任愿和私坊的乔大,以及那些番人工匠,还有孙大海等人都要参与进去。
造船花费不需要的工种也多,而且驾船也需要专门的人员,牵扯到方方面面,可不是什么简单事。
进了三月份,王通已经闲不下来,从海河边船厂一回来,却被任愿请到了三角淀那边的工场,工场在天津卫的西边,船厂在天津卫的北边,两地相隔很远,这一来只能住在匠坊那边,不能回宅邸了。
在亲兵们的护卫下,王通骑马赶到了三角安这边,除却那条有船头香众维护的道路之外,其他的地方还是那般杂乱,略有不冉的是,行走在路上那难闻的气味淡了很多。
“大人当日吩咐的排水沟,雇佣这里的人清扫垃圾,挖井打水,这些都已经做完,此处的百姓们都是为大人歌功颂德,还有人立了牌位。”
孙大海边上说道,王通摇头笑了笑,却没有接话,路上经常有孩子跑来跑去,马匹今日跑的不少也有些疲惫,索性放慢了马速,慢慢行走。
快到三角淀边的私坊的时候,路边景象却是一变,这边就和海河边一样,一排排整齐干净的宅院,街道上也能看出经常有人洒扫清理,颇有些模样。
此时太阳快要落山,家家都是炊烟升起,还看到路边有不少人挑着担子,椅着篮子去往匠坊的方向。
路边这些挑担椅篮的八品;涩旧,看就知道不是匠坊的,匠和他们的家眷。丽胜世肌着竹筐木桶,都是盖着盖子或者蒙着棉垫。
工场的任主事和乔大一行人半路就迎了上来,正陪着王通一起走,看到王通疑惑,乔大笑着解释说道:
“老爷不知道,咱们匠坊中做工的师傅和帮工的劳力不少,有家的回家吃饭,一个。人过的,他们饭食就着落在这些人身上了,几文钱就能吃顿热乎乎的饱饭,这些卖饭菜的也能过活,倒是两便。”
王通点点头,三角淀这边的工场工匠劳力都有报酬,而且从不拖欠,他们比起附近这些每日要步行一个时辰去做工找活的贫民来说,那可真是天上地下的境遇,在王通工场做活的工匠和劳工们甚至不用考虑做饭比买饭要省钱,而三角淀的贫民百姓们则需要卖饭来贴补家用,也就不难理解这交易的出现了。
过来匠人们居住的区域,就到了工场这边,为了安全和保密期间,居民区和工场这里距离五百步,这中间都是对方货物的堆场。
看到王通一行人身穿官服,骑马过来,路上迎面走来的许多人都是慌不迭的避开,在路边低头等着王通他们过去。
“这么早下工吗?”
王通看到道路两边低头的人都是青壮,还以为是工场的人已经收工回家,这时代自然不会有什么八小时工作制,王通也不会去推行这个,所以有此一问。
“天还没有黑下来,接着灯火还能做不少活,自然没有下工,老爷您看,这些都是来工场找活的丁壮。”
乔大又是笑着说道,工场有时候来了活计,人手也有不够用的时候,三角淀这边有大批的劳力,直接就地招募短工。
去运河边海河边做工,还要自己谈价钱,遇到苛刻的还有克扣,而且未必管饭,这边的工场一切明码标价,不拖欠工钱,运气好了,中午那顿饭还有荤腥,大家谁不愿意。
现如今天津卫各处用工人手都足了,新来的也找不到什么差事做,结果每日工场这边都不少人过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做工的活计。
工场在火器和甲胄上工作量很大,人手短缺,每日到都是要招募短工,甚至有些表现不错的短工被直接招进了工场,这些人自然让人眼红,聚集过来的青壮就越来越多,可用人总是有限,每天总有人失望而归。
王通听乔大解释完,沉默着打马向前走了几步,开口说道:
“海边修港,天津卫几河疏俊,船头香众已经忙不过来,何况那边还要抽调人手补充进虎威军,让船头香管事潘明过来挑选丁壮补充,就按照市面上募工的价钱来算。”
孙大海那边点头应了记下,王通沉吟了下又是说道:
“船头香有罪民身份已经不少日子,现下有人当兵,做工也是辛劳,去掉他们罪民的身份,发给工钱,以天津司帮闲对待”。
有了这个说法,船头香的境遇就大大改观,孙大海又是记下。
在畜力的驱动下,铿床的铿刀开始转动,十几名学徒在番人工匠的指挥下,将火炮放在有轮子的底座上,将转动的铿刀推入炮膛。
金属碰撞,声音颇为刺耳,站在王通身边的任愿却难掩脸上的兴奋,大声在王通耳边说道:
“大人,火炮开炮之后,那铅球在炮膛中碰撞,炮膛会变形,开炮越多,打的就越是不准,所以要用这机械校正炮膛,怪不得,怪不得!”
也难怪任愿兴奋,大明这边保养火炮,不过是将炮身内外擦的干净,然后覆盖油布,根本考虑不到这么细,所以才有说法,一门炮开百余炮之后不如回炉重铸,要不然这炮就等于废掉,现在这个法子可以大大延长火炮的使用时间。 王通不太懂其中道理,可也是高兴的很,这就是新技术,自己招募番人,给工匠们优厚的待遇,不就是为了出现这样的革新和改良吗?这样的技术涌入大明越多,大明就会变得愈发富强。
“提出这个点子的工匠,重赏!!,小
王通笑着开口说道。
万历九年四月初,有商人从草原上传回了消息,俺答汗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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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二章 狼死狼继 为下万难
广北地草原的四月来说,春天才刚刚开始,众也是大明联平原卜最太平的时间,因为牲畜大部分在这个时间产崽,对牧民们来说,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时间,就如同大明农民的春耕一样。
草原上的贵人们也很少在这个时候着急牧民,他们有更多的牲畜需要照顾。
不过自万历九年的二月末尾开始,从西域的亦力巴里到辽东的科尔沁和泰宁,到处都是奔跑急行的信使。
这些信使往返各个部落之中,传递的消息只有一个,俺答汗死,了。
自明太祖朱元璋灭掉元朝,明成祖朱猪数次出塞北伐之后,蒙古草原上就是一盘散沙,数次有强人想要统合各部,却都没有成功。
土默特部的俺答汗却在嘉靖年间做到了这一点,他吞兀良哈部,压制黄金家族的正统察哈尔部,对于其余各部或吞并或结盟,终于成为了草原上的霸主。
在俺答汗强大起来的那些年小对大明的战争几乎没有失败,九边重镇在他面前好像如同虚设,任由来往。
陕西三边,山西大同,甚至是京畿要地的宣府,都曾经被俺答汗打破,率领部众骑兵四处劫掠,大明九边的边军一败再败,惨不堪言。
后来边将望风而遁,甚至还有总领边镇戍务的仇鸾贿赔俺答汗以求安宁的丑事,俺答汗在最多的时候可以调动十万骑兵,纵横无敌。
那时的大明,东南有偻寇肆虐,北有俺答破边,当真是苦不堪言,社稷动荡,有倾覆的危险。
但俺答汗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小他只想着安心做他的大汗,多劫掠些大明的金银女子,和大明进行互市贸易,享受富贵美色,到了晚年,更是被吐蕃的喇嘛盅惑,迷信密宗,整日礼佛,相书什么不该多造杀孽,这才让大明有了喘息的机会。
嘉靖后期,平定了东南偻寇的戚继光和俞大献率南兵北上,整边镇兵马,辽东总兵官李成梁也成长为大将,经营起了自己的精锐力量,到这时,蒙古和大明的力量才开始平衡,大明渐渐有了微弱的优势。
隆庆年间,双方终于达成了合议,大明北方边界,自此和草原上的俺答部众再也没有什么大规模的冲突。
在万历八年年底,蓟镇、宣府和禁军在古北口北边组织了一场会战,一战灭掉了从俺答部叛出的万户那吉特一部和科尔沁部的部分部众,重创鞋虏,让实力的对比更倾向于大明这边。
这个战争让草原上的各部震骇,纷纷联络,以求对策,但这场战争虽然惊人,可还是比不上俺答汗死去的消息让人惊骇。
草原上的大汗死去,就像是大明的皇帝驾崩,可大明有一个完备的传承体系,皇帝驾崩太子继位,政权的更迭稳定,不会出现波动,草原上却是以强者为尊,俺答汗在的时候,众人心悦诚服。
俺答汗死掉,他的儿子们就未必能有这样的威势了,何况俺答部的部众并不是终于俺答汗的长子,而是分为几块,各有统属,除却几个王子之外,俺答汗最宠爱的女人三娘子则有最精锐的一万多骑兵,还掌握着和大明的互市。
俺答汗一死,这股草原上最大的力量就会分裂,到时候草原上到底以何人为尊,又或者是怎样的各自为政,甚至交战不休,这都说不定了。
草原上的各个部落互相联系沟通,合纵连横,俺答汗的几个儿子也是各自收束部众戒备,和外面联系不断。兴建的城市“归化城”和其他草原部落不同的是,俺答汗有十几万汉人农民在这里为他耕种,这也是他压倒其他部落的重要原因。
归化城也是现在草原上名义和实际上的核心,贸易、议事、会盟,都在此处举行,三娘子也住在此处,是这里的主人,而俺答汗的长子僧格都古楞则是居住在城外十里的地方,拱卫此城。
俺答汗终年八十多岁,僧格都古楞也五十多岁了,实际上草原上也有许多人称呼他为僧格都古楞汗,被认为是俺答部最出色的继承人。
从吐蕃那边来的报丧信使,到达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僧格都古楞的大帐,这个信使也是他安排在俺答汗身边的人派出的。
僧格都古楞身材高大,俺答汗家族养尊处优多年的生活让他更像是个大明的文官,肤色有草原上罕见的白哲,须发也修理的一丝不芶,穿着宽松的袍服。
外面的护卫通报信使来到的时候,他正在观看歌舞,两名汉人正在那里跟他禀报互市贸易的收支
得了首半,信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趴伏在地上大声说道:
“大王子殿下,汗王,汗王殡天了”
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半眯着眼睛歪坐的僧格都古楞猛地站起。脸上先是露出喜色,然后又是换上了悲痛的神色。
“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我立刻去城内!”
那使者说出这个消息之后,帐篷中没来得及出去的人都跪伏在那里,信使谢过,这才匆忙的退下小僧格都古楞立刻扬声招呼:
“录虎”
一名身穿铁甲的刻悍武士走了进来行礼,僧格都古楞柔声说道:
“方才的信使,和这里歌姬舞女、伺候下人,都单独看押起来,现在起营地戒严,没有我的令牌,任何人不得进出
那名武士躬身领命,下面跪伏的人有的已经开始颤抖,听到这个命令才略微镇定了下来,这样的大事,全都杀了灭口也是可能。
所有人都被领出去,屋中却留下了那两名汉人,僧格都古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缓缓的坐了下来,两名汉人对视了眼,也是沉默不语,僧格都古楞端起面前的银碗,大口喝了下去,长吐一口气,感慨说道:
“真是好酒,草原上最好的马奶酒和大明的美酒比起来,都和尿一样
说完之后,放下碗,僧格都古楞哈哈大笑,笑了阵,轻拍着桌子说道:
“老东西总算是死了,总算熬到他老死了”
自言自语了几句,僧格都古楞汗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莫名的又是变成了哭声,嚎啕着捶打自己的胸口,边哭边骂道:
“天杀的老畜生,你手中有十万兵马。却安居在这荒凉草原上,若是听我的话,我现在就该在天都的金殿上为你痛哭了
看着他在那边哭哭笑笑,边上的两名汉人其中一人上前肃声说道:
“汗王,此时不是癫狂之时,要赶在二王子那边坐实了汗王的名份”。
僧格都古楞汗拿出块手帕擦了擦眼睛。已经镇定下来,扫视了一眼,另一名汉人又是说道:
“草原上的规矩,夫死嫁子,汗王手下一万三千精骑,归化城三娘子手中万余精骑,娶了三娘子,两家合兵。加上归化城其余部众。足有三万五千骑兵,可以压服其余各部,还请汗王从速!”
原本众人对僧格都古楞的称呼是,“王子殿下。”可帐篷中几人已经改了称呼,称为“汗王”。僧格都古楞汗只觉得身心舒畅,可听到提议之后,却皱起了眉头,开口说道:
“三娘子心高气傲,她现在还不到三十,手中又有自己的力量,那会那么容易的下嫁给我
说话的那名汉人微笑着说道:
“汗王英雄人物,三娘子想必也倾慕日久,怎么会矜持,再说,南边不是封老汗了顺义王吗?汗王理应继承此号,三娘子对明国心向往之,到时候从这上面下手
“你是说?”
“请明国的人来劝三娘子,她定然听从
内阁中,内阁首辅张居正统领天下,张四维则是掌细务,虽然没什么名份,可实际上已经是次辅的位置。
自夺情一事之后,张四维已被天下人看成了理所当然的首辅继承人,他做的也是谨小慎微,凡是张居正要做的,他一定尽心尽力的做成,绝没有什么二话。
可身为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张四维也有自己的党徒,也有自己的利益范围,这样的顺从却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了。
张居正清丈田亩,推行一条鞭法,声望如日中天,根本不是张四维能够撼动的,就算心有不满,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张大人,士仲乃是社稷根本,圣贤书乃是治国之道,可如今这一条鞭法让士仲受损,各处考核官吏都看一个利字,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顾宪成,你一个小小主事,妄言什么朝政治国,我倦了,你回去吧!”
张四维怒声呵斥,坐在下首的一名年轻人面带傲气,起身施礼后告辞,这人一走,一名家人匆忙的跑进来,开口说道:
“老爷,小的刚从吏部得消息,四老爷那差事被游七的亲戚顶了。”
“啪。的一声,张四维把茶几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归化城,就是今日的呼和浩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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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职场人王通,在病死后穿越到明万历初年,这是大明最好的时代,也是大明最后的辉煌,作为锦衣卫子弟的王通,能做些什么,能改变些什么呢?
在他出现的这一刻,时间长河已经变了流向......
(老白作品,有完本作品《顺明》《恶明》《少林武僧在异界》《拳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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